妻子的身體正在變冷,但是,她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滿目的擔憂,我知道,那是因為愛子燕燕現在不知身在何方。此時的我,全身皆是怒火,就像一座活火山,必須要爆發,否則就要憋炸了。這座活火山裏麵埋藏的全是失去愛妻後的痛苦,被人欺辱的怨恨,還有一種巨大的失望。對自己最親的妻子,我本懷著無比的憧憬與希冀,這種情緒與任何男人如出一轍,久別重逢,自然更是滿懷期待與歡欣,誰知中途生變,見著她時,竟然是永別之日。啊呀,我與曾經相親相愛的妻子,與這個願為我而死的女子,從此人鬼殊途,陰陽兩隔,再無相見之日。這痛苦的現實,竟然全是我帶給她的。她本可醉心於她的藝術,追求自己的夢想,卻因為我悄悄加入國際文保組織,無辜地丟了性命,喪失了大好的前程,被我連累了。我又是後悔,又是自恨,不由地仰麵長嚎。那聲音如同狼嗥虎嘯,震得隧道內塵灰撲落。


    當啷,當啷,當啷——穹洞頂上的吊燈被尖利的哨聲震碎了數盞。


    三合堂眾弟兄直覺這嘯聲摧心破膽,皆驚退數步,緊緊地靠在一處。


    我心裏忽地一轉念:這巨大的痛苦,摧毀這一切的罪魁,皆是這群黑幫的走狗。回過頭,站起身,向起首的刀疤男刀叔撲去。


    那刀叔也不是尋常之輩,一根鐵指如同鋼鑽。無堅不摧。可是,此時的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裏還有半分懼怕。竟積聚全身之力揮拳擊向他。


    刀叔見我瘋了一般,凶猛悍勇,倒也不敢小覷,身體一晃,連退三步,待看清我的拳路,冷笑一聲。伸出食指,引頭向我戳來。這一指。竟是不避鋒芒,徑直奔向我的拳鋒,竟是毫無忌憚。


    拳指相交,嘭地一響。如兩隻重錘擊在一處。我拳尖兒上的骨結一陣劇痛,全身跟著一抖,就像被電擊了一般,低頭看拳麵,青紫腫脹,已然受傷不輕。再看那對麵的仇敵,右手食指急促縮回,用左掌握住那根食指,那根食指原本傲慢地挺立著。這時已經儼然如那豆腐條,蔫了巴嘰地耷拉著,不住地顫抖。(.好看的小說)顯然是十分痛苦。但這死敵也甚有骨氣,額上汗珠大顆大顆地滴下,麵色漲得紅紫,卻仍是緊閉唇齒,不出一聲。


    說來奇怪,我原本並不是那刀叔的對手。與他過招,就像小孩碰著大人一般。他揮手之間即可將我拿住,何況他使出那無堅不摧的鐵指神功。這就要從我曾經的經曆說起。這段經曆幫助我擁有了過人的身手。這身手不是那演戲的花拳繡腿,全是實戰要命的路數。我的腦筋曾因一度撞在山崖上,失憶了,變得傻裏傻氣,又因那盤龍城遺址博物館的譚文虎在腦中敲入一枚芯片,阻撓了神經元的恢複,幾至令我喪命,可在那枚芯片被那範瑄瑄的父親、那位老醫生範長龍取出來後,它已經複原了百分之八九十,讓我漸至回想起了種種舊事,雖然這些舊事都隻是一些影像片段,但這些日子浸潤在熟悉的環境裏,目睹著曾曆的人物,這些片段竟漸漸連成了一條直線,及至在這地獄中撞見結發愛妻李豔,見她冒死也不屈服於仇敵,不打電話召喚我陷於三合堂設下的圈套。她這願以死護我的大愛像電流經過我全身,令我心如潮湧,腦海中那潛隱的記憶,被這巨大的電流激活,曾經的種種人、事、物便如泉湧,浮出腦海,那些丟失的記憶自此徹底複蘇。除了想起李豔與我在意大利米蘭城同窗的往事,回國後結婚生子的過程,以及我們在一起的種種幸福與酸辛,還想起了自己曾有的特殊經曆,這種經曆幫助我具備了與魔王刀叔相抗的能力。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要從國際文物保護組織本身說起。國際文物保護組織,簡稱國際文保會,英文縮寫為icps,名稱很大,實際是一個民間組織,成員皆是世界各國的文化精英,這裏麵有世界知名大學的教授,學者,藝術家,收藏家,如相對論的創立者愛因斯坦、現代數字的奠基人康托爾、西方現代繪畫藝術之父塞尚……等人都是其倡導者,還有一些富有文保意識的頂級富豪、企業家、演藝界明星大腕也是其忠實的擁躉和推行者,香港便有一位世界級演員便是這一組織的成員,還出資出力,甚至親自擔綱主演了數部有關文物保護的電影,在全世界熱映。由於文物背後潛藏著巨大的利益,不但有不法之徒暗中搶奪,甚至還有一些政府以國家意誌參與其中,被中國文保組織視為莫大恥辱的八國聯軍圓明園文物掠奪事件便是類似曆史的縮影,還有埃及金字塔法老陵墓案,還有數不清的盜墓事件,都是其現實注腳。這些陰謀詭計既讓人發指,又讓正義之士唾棄發指,但因這些不良的人物和組織,或者說是機構,背景深,實力大,不僅組織嚴密,而且還有黑社會成員參與其中,甚至有一些執法機構參與其中,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網絡。如果公開與其叫陣,就會遭到暗害追殺。


    但是,那些正義之士,又不甘心世界古代文明受到現代物欲文明的衝擊,被金錢鏽蝕,被無良之徒明偷暗盜,被迫離開其發源地,流落於不法的強盜手中,明裏不好出來聲張正義,暗裏便團結起一些財力雄厚之士,出錢出力,提供場地,發起了一個名為“特保會”的抗暴組織,吸納有誌於獻身文保事業的年輕人,使其個個通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格鬥技能訓練、槍械射擊訓練、海陸空三棲駕駛訓練、情報搜集整合訓練、電腦黑客訓練。使得這些出身於知名高等學府的高才生,不僅學識淵博,識得種種文物的真假。還能像間諜一樣從紛繁複雜的情報中獲得有用的知訊,實行跨國行動,攔截文物強盜的非法行徑。


    這個組織曆史悠久,有近兩百年的曆史,其成員之間不管彼此的國籍、信仰、民族,嚴格遵守組織的章程、宗旨、製度,相互信任、依賴。但為了完成任務,通常都是單線聯係。以免暴露身份,遭到不法分子的報複。每個成員即為一個獨立的執行單位,一方麵保護了組織的隱密性,保護了組織的安全。單也造成了彼此連絡的不便,一旦其中一個人遭受攻擊,往往來不及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來不及實施有效的保護措施,致使成員受到傷害。這便是我這三年消失在組織視線之外的客觀原因。慶幸的是,我現在已經重拾記憶,雖然代價慘重,痛失愛妻,愛子也不明去向。終究不再混沌迷茫,喪魂失魄,而是重新有了自己的信仰。重新找回了組織意識,心裏自然變得十分強大。這種心理因素與痛失愛妻的痛苦混合在一起,發酵成一股不可扼製的憤怒,通過曾經受過千錘百煉的拳頭發泄出來,便化作了一股洶湧澎湃的力量,讓對手大吃苦頭。


    那刀叔不知究裏。隻道我手上拿著什麽暗器,麵目痛苦地扭曲猙獰一陣。想起前番我曾使詐用消防斧劈他的鬼頭麵罩,失聲道:“媽逼的,你又使什麽詐?”轉見我手上空無一物,隻道我使過暗器,又藏了起來,問道:“你……你……你手上拿了什麽東西?”


    我此時隻有滿腔怒火,因而拳指上的痛感變得十分遲鈍,又無心與他搭腔,隻管大步上前,照著他麵門又是一拳。那刀叔不敢再施展指上的功夫,揮左臂格擋,誰知這一拳速度極快,雖然被他擋得一擋,仍然滑過他的手臂,擊在他耳朵上。他的腦袋向左一偏,一頭撞在身旁的三合堂弟子身上,那弟子猝不及防,嗷地慘叫一聲,捂著頭麵栽倒在地上。


    刀叔見我這一拳姿勢用老,趁我身形未穩,左手揮動那柄猶自滴血的匕首,由左下向右上撩起。我右手張開,變成虎爪,卡住他左手腕,提膝撞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腕哢地一聲折斷,他的人也發出一聲喊叫。我卻並不放開他的手腕,又順勢提膝頂在他咽喉上,令他仰麵倒飛出去,撞倒身後兩名弟子。


    其他三合堂成員看了,紛紛從衣服裏抽出砍刀、斧頭、鐵棍,一齊圍上來,遮頭蓋臉地一陣亂劈。我一邊閃避,一邊後退,隻退了十來步便被逼到角落中,沒有了退路,隻好看準近前一人的手臂閃電般抓去。那人看我手忙腳亂,身上已中了七八刀,頃刻就要斃命,沒想到我還能冷靜地出掌抓向他的手腕,來不及躲閃,被我抓個正著。我以拇指向內在他腕脈上一捏,那人腕上負痛,手掌一鬆,掌中砍刀便自動脫落。我丟開他手腕,十指下探,抓住那柄砍刀,在胸前一掃,站在前麵的那三人的臉上立刻便現出一條刀痕,溢出血珠來。那三人啊呀驚呼一聲,向後疾退。另外三人又齊步上前,分別攻向我的頭、腹、腿。我若是矮身躲頭上的刀,胸、胸必定中招。我若是展雙手格擋上身兩處攻擊,一雙腿腳必定不保,情急之中,隻得以刀護住麵門,飛起左腿踢向中路刺來的匕首。這樣一來,恰好讓過那柄從下身掃來的砍刀。可是,右腿的褲管也被鋒芒劃開條口子,直覺得小腿迎麵骨涼颼颼的。那中路的匕首被我左腳踢飛,我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改踢為蹬,一腳蹬在那人的胸口上,一聲悶響後,那人向後飛出,跌坐在地上,半天也未爬起身來。其餘數人,見我神勇,互相遞了眼色,去腰裏拔槍。我見他們手臂繞至身後,搶在他們前麵拔出沈媽留給我的那柄手槍,朝他們手上連開數槍。那幾人未料到我手快如電,悉數被子彈擊中手腕,連忙掉頭逃進黑暗的隧道中,隻餘下刀叔和那名被我蹬中胸口的弟子仰跌在地上動彈不得。我徑直走到那刀叔跟前,從他腳邊撿起那柄匕首,抵在刀叔咽喉處,準備就此為李豔複仇,可腦子裏忽地一跳,想起李豔並未告訴我燕燕的去向,尚不知其下落,便怒氣衝衝地問那刀叔:“快告訴我,燕燕到哪裏去了?”


    那刀叔整個腦袋偏一旁,擱在右肩上,臉上慘白,渾無血色,呼吸亦變得十分急促,竟然已被我那一膝蓋頂斷了頸椎。我又衝著他的耳朵吼一聲:“快告訴我,你把燕燕弄到哪裏去了?”


    那刀叔喉嚨裏咕咕噥噥,嘴唇囁嚅著,想要說話。我附耳到他嘴邊,隻聽他說的是:“媽……逼……的……,你……狠,你,打……死我……吧,老子,不……知……道……”氣若遊絲,聲若蚊蠅,卻仍是惡言惡語,頑固不化,教我好不惱怒。我舉起手槍,對準他腦門就要奪他性命,以為妻報仇。豈知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左首黑暗的隧洞中嘭地一聲巨響,一團火球從那黑暗中向我腦袋疾射而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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