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事,一傳十十傳百。


    飛雲酒樓,萬不平向曹肅提議攻打蝕日教之事,終究還是會傳出去的。


    姚破仝與萬不平二人算是牽頭之人,兩人最終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在江湖上廣而告之會更好一些。


    江湖人做事,就是這麽不合常理。


    如果是曹肅來操作這件事,一定是暗中勾連幾個宗門,然後直接殺向蝕日教,根本不會給對方反應的機會。


    現在這種局麵,雖然找來的人可能變多了,但同時也給對方發了信號。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正派做法。


    曹肅不理解,卻也不發表評論,任由兩位大師兄去操作。


    當天夜裏,賓主盡歡。


    高台上,曹肅邀約赤雲宗和定天宮的諸多弟子,可以在幽州府開設駐點。


    這個提議,瞬間讓萬不平和姚破仝二人酒醒了大半。


    “將軍這是何意?”


    姚破仝都麵露震驚之色,沒想到還有人主動邀請宗門到城裏發展的,這種事情以前在其他地方卻不多。


    曹肅身為幽州府實際意義上的軍政長官,並不擔心幽州府的宗門力量會超過官府力量。


    相反,如今幽州府內,家族力量過於龐大,缺少足夠的宗門力量來形成製約。


    通過自己培養宗門勢力,終究是成效太慢,還不如引進一些宗門,這樣也是刺激城市發展的一種方式。


    曹肅見兩人疑惑,微笑著說道:“我觀兩派都是頂尖宗門,但長期以來,都一直局限於一州一城之地,未免不利於長遠發展。”


    “像我們幽州府,人傑地靈,各大家族的弟子都十分優秀,但卻缺乏優秀的老師教導。”


    “先前,我已經邀請了不少家族弟子來我軍中曆練,但這遠遠還是不夠的。”


    “赤雲宗和定天宮,可以在我幽州府內開設武館道場,或者說是分站,用來吸收和培育更多優秀的弟子,兩位大師兄覺得如何?”


    曹肅的提議,讓兩人震驚且陷入沉思。


    攻打蝕日教,雖然看起來也是宗門之事,但這兩派都是頂尖宗門,而蝕日教隻是幽北盟中的一流勢力,比兩派都要差得遠,且彼此相隔的地方也很遠,基本沒有什麽太大影響。


    兩人甚至可以以個人名義,召集一些宗門內的師兄弟來完成這個任務。


    但在幽州府設立駐點,那就不是兩人可以決定的事情,哪怕貴為下一代宮主的姚破仝,此刻也無法給曹肅一個確切的答複。


    隻能麵上露出了激動之色:“將軍如此好意,破仝謹記於心。”


    “但此事事關重大,容我回去稟報宮主,再行定奪。”


    曹肅微笑道:“回去說一聲也是應該的,畢竟如果到我們幽州府來開設道場武館,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價的。”


    聽到還有代價,兩人這才一盆冷水澆下,恢複了冷靜。


    萬不平連忙問道:“將軍,不知我等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曹肅聞言,立馬糾正了他言語中的錯誤。


    “不是你們,而是你們背後的宗門。”


    “若是到我幽州府來開設道場武館,那就是屬於與我們幽州府合作,我可以給你們提供場地,甚至是提供生源,但你們必須要每年為我提供合適的人手,來專門幫我完成一些任務。”


    曹肅指著二人,將其中的利害關係都說清楚。


    二人仔細聽了聽,沒怎麽聽懂,大概的意思是說,來幽州府開拓新的市場,那也是和曹肅合作。


    肯定得要付出一些代價,但同時,他們兩派也是有一定好處享受的。


    這樣一聽,反倒是令兩人感到有些安心。


    所謂無利不起早,曹肅畢竟是朝廷官員,和這樣的朝廷中人合作,總歸要付出一些東西的,什麽都不付出就想得到,多半心中也不踏實。


    這樣的提議,才像他們想象中的朝廷中人的做派。


    兩人俱是坦言,要回去商量一番。


    曹肅自然也不會強求兩人當場拍板,更何況這種事,這兩人根本無法當場拍板。


    “諸多大事,皆有序章。”


    “來,我敬諸君一杯,同飲!”


    天色漸晚,曹肅舉起桉桌上的青銅酒杯,朗聲開口。


    他聲音迅速傳遍了整個酒樓,酒樓裏的眾多賓客,一同舉起了手中酒杯,響應了平北將軍的號召。


    曹肅哈哈大笑,在豪爽的笑聲中,飲盡杯中酒。


    至此,宴會逐漸落下帷幕。


    喝了個半醉的曹肅,站起身來,向著眾人請辭。


    “諸位慢些飲,曹某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曹肅哪裏是不勝酒力,他隻是要給酒宴定下最終的基調,而身為場上身份最尊貴的人,先行離場也是酒宴的一貫作風。


    眾人便知會其意,笑著點頭,目送曹肅離場。


    曹肅身旁,有施施然跟隨著他結伴而行的美豔婦人,婀娜妖嬈的身段貼在曹肅身側,更是令無數人浮想聯翩。


    這是


    一些有眼力見的人認出了此婦人的來曆。


    這不是昔年跟著洪鼎的那婦人嗎?沒想到洪鼎做的這麽絕,為了討好曹肅的歡心,連自己心愛的夫人都能送的出去


    很多江湖人不知道其中關竅,頓時就想歪了。


    而曹肅自然也不會和他們解釋,隨著武功越來越高,麾下勢力越來越強,曹肅目光長遠,早已不是昔日的平民視角,根本不會在意一些螻蟻的思想。


    他和黎南煙一起上了馬車,在石勇的護送下,返回將軍府。


    黎南煙貼在曹肅身旁,身子骨像是軟了一樣,目眩神迷。


    曹肅眼中卻恢複了清明之色:“夫人,瞧見了今日的那些宗門沒有?”


    黎南煙見曹肅正色說話,也連忙收拾了神態。


    曹肅澹澹道:“這些宗門,全都想把我拿槍使呢,就和夫人你一樣。”


    “拿槍使”黎南煙沒聽懂,但聽出曹肅略有對她不滿之意,頓時花容失色,不知道自己哪裏又得罪曹肅了,眼中露出一抹不解之意。


    “將軍這是何意?”


    曹肅伸手把黎南煙拉過來,抱在了懷裏,用手劃過了黎南煙吹彈可破的肌膚:“夫人還不明白嗎?”


    “我曹某向來正大光明,從來不受製於人。”


    “所以我曹某更喜歡主動,主動謀劃,主動出擊,被動不是我的風格。“


    “蝕日教一事,兩派想要把我帶上路子,怕是有些想當然了。”


    “哈哈哈哈!”


    曹肅大笑了幾聲,最後幾句話是傳音給黎南煙說的。


    黎南煙不明白曹肅的意思,聯想到她自己身上,卻沒有半點的喜色。


    曹肅伸手掀開了馬窗,窗外吹來初冬時節的寒流。


    “今夜的夜色很美,能與夫人共乘一騎,我曹某豔福不淺。”


    黎南煙癱倒在曹肅的懷裏,被曹肅撩撥的七上八下,但身上卻越發能感覺到曹肅傳來的溫暖。


    這股溫暖,傳遞到了她的體內,又逐漸將這幾日冒出頭來的截脈封神給壓了下去。


    黎南煙麵色潮紅,更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任由曹肅拿捏。


    ——


    數日後,姚破仝再次拜訪曹肅。


    這次曹肅在將軍府接見了姚破仝,而姚破仝則是向曹肅轉達了已經在江湖上廣而告之,共伐幽北魔教之事。


    “我們召集眾多武林同門,其中主要是上次幽帝府中,被蝕日教迫害的眾多武林同道。”


    “目前已經有眾多宗門響應,其中我們光州就已經有三宗響應,除了我們定天宮外,還有的便是鏡月山莊和青虹門,兩家宗門都是一流勢力,雖然不如我們定天宮,但單獨拿出來,也是足以匹敵蝕日教的。”


    姚破仝介紹道:“我意兩州各擇三宗門勢力為核心,組成六大門派聯軍,再加上將軍麾下精銳,共同進攻蝕日教,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姚破仝是真的把曹肅當成核心,向曹肅介紹了他的計劃。


    這幾日,隨著他在江湖上廣而告之,召集眾多門派,一個完整的計劃也逐漸出現在了他的心頭。


    光州三宗加上冀州三宗,就一共有六大門派,每個門派裏派遣個幾十名精銳弟子,再加上一些普通的江湖義士和曹肅麾下精銳,這股勢力就十分龐大了,足以剿滅蝕日教。


    曹肅當然也不會打擊他的積極性。


    現在的姚破仝,以下一代定天宮宮主之身份,在江湖上攪風攪雨。


    召集的人手越多,他就越發充滿信心。


    至於後麵遇到的困難,他們還沒有做這方麵的考慮。


    曹肅便隨聲附和道:“如此當然最好,不過曹某認為,想要進攻蝕日教,我們絕對不應該一路進攻,那蝕日教聽說在幽北深山之中,山路崎區,多可隱匿,最好還是多幾個進攻路線,好叫蝕日教首尾不能相顧。”


    曹肅是百戰百勝的朝廷將軍,他的提議很中肯,姚破仝聽了後,也十分鄭重,點頭銘記。


    “對了,姚兄那日在酒宴之上,想要和我說的是什麽事情呢?”


    前幾日的酒宴中,姚破仝曾經先向曹肅提出了請求,但後來因為萬不平號召攻打蝕日教,眾人便將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這上麵,沒有再關注姚破仝的請求。


    姚破仝見曹肅還記得此事,頓時有些感動。


    他直言道:“我之請求,還是想要請將軍幫我在幽州府裏找一個人。”


    “哦?找人?”


    曹肅目光一閃,問道:“是什麽人?”


    姚破仝沉聲道:“此人乃是我定天宮的叛徒,三個月前逃離定天宮,是我的師弟司正初。”


    “我前幾日得到了消息,說是司正初近日曾經在幽州府出現過。”


    “實不相瞞,我這師弟武道天賦也不弱,但就是腦子一根筋,他違背門規,偷偷修煉我宗門‘周天玄功’,以至於被門中執法長老發現,最後叛逃宗門。”


    “宗門擔心‘周天玄功’流落江湖,因此才將我派遣到幽州府,要將師弟捉拿歸去。”


    “但幽州府人口眾多,城池巨大,想要在如此巨大的一個城池中找人,僅憑借我一人,根本無能為力,因此懇請平北將軍助我一臂之力,派遣手下之人多多留意。”


    姚破仝隨後就將他師弟司正初的體型樣貌全都和曹肅說了一遍。


    曹肅立即就將石勇喊了進來,當著姚破仝的麵,將尋找定天宮叛徒一事吩咐下去。


    姚破仝當即向曹肅拱手道謝,曹肅也受了他一禮。


    姚破仝感激道:“將軍真是義薄雲天,是我姚某好友,也是我定天宮的好友。”


    “前幾日將軍所說軍中缺糧一事,我在光州的師弟已經傳訊給我,不日就將籌措出萬石糧食北上,送到幽州府來,以解將軍燃眉之急。”


    曹肅聞言,露出喜色。


    這就叫各持所需。


    幽州苦寒之地,產糧不易,加上之前連年惡劣的天氣和糟糕的經濟環境,導致幽州府根本沒有存糧。


    他上手的時候,幽州府就是一堆爛攤子,無糧無兵。


    結果兵是他自己帶的,糧也是他自己種的。


    想要開春來攻打幽北盟,那除了自己屯田得到的糧食外,還得靠一些外力。


    比如柳氏商行之類的,如今曹肅又有了新渠道,通過南方兩州的宗門,解決部分糧食供給問題。


    “什麽時候糧到了,什麽時候我們就可以出發。”


    曹肅也當即向姚破仝許下諾言。


    姚破仝很振奮,表示要親自前往南方,護送糧食前來幽州府。


    這糧食就是換取幽州府出兵的首要條件,來不得半點的疏忽大意。


    有這個一品高手護衛,曹肅對於這次收糧之事,也放下心來。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下具體的合作細節,敲定了如果一切順利,等眾多宗門和江湖義士齊聚後,下月月初,可以作為


    聯軍出征的日子。


    ——


    幽北盟和蝕日教,先後得到了消息。


    南方武林的異動,令幽北盟和蝕日教都十分震動。


    蝕日教教主馮開冀第一時間向幽北盟請求援助。


    當初入盟的時候,可是說好了要守望相助的,如今蝕日教被南方諸多門派盯上了,幽北盟理論上是應該稍微表示一番。


    但雲正信同時也有些猶豫。


    因為蝕日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幽北盟中的一個另類。


    另類的地方在於蝕日教過去一直都是邪派作風,教內教眾良莠不齊,所謂的一堆副教主、護法之類的,也都不是善茬,江湖上風評很差。


    若不是蝕日教地處幽北,雲正信當初都不想吸納蝕日教入盟。


    不過也正因為加入了幽北盟,這兩年蝕日教的動作倒是小了些。


    “青陽門求助的時候,派遣了正白去處理此事,而今蝕日教出現問題了,由誰來帶隊呢?”


    雲正信其實還樂得見到蝕日教與南方諸派互相消磨實力。


    所以對於此事並不上心,唯一要注意的是定天宮的姚破仝都親自出山了。


    “姚破仝年方四十不到,已是一品身手,武功是不錯的,就是腦子一般。”


    “這次應該也是為了幫他弟弟報仇,所以才盯上了蝕日教,這是私怨。”


    駱簡對於其中門道一清二楚。


    雲正信皺眉道:“馮開冀和李行輪二人,行事過於乖戾猖狂,這次踢到硬茬了,也是咎由自取。”


    駱簡搖頭道:“蝕日教內,恐怕無人是姚破仝的對手。”


    “那不一定的。”


    雲正信略帶一絲嘲諷的語氣:“你太小看蝕日教了。”


    “這教門屹立了這麽長時間而不倒,教門之中,還是有些底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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