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皇城。


    天寶元年,大燕橫掃八荒,四分五裂的帝國再次回歸一統。


    神都是帝國的心髒,而皇城則是整個神都最威嚴、森然的地方,皇城內外有無數羽林軍巡守,僅皇城外城都有無數泯滅不定的可怕氣息,任何企圖空中接近皇城的存在,都會被當場擊殺。


    隻有從正門而入,才不會遭到大內高手追擊。


    第一任的皇城大內總管,也是羽林軍統領是昔年燕帝帳下親衛統領宮烏。


    那宮烏,據說是北族之人,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已經修煉到了力境上品境。


    宮烏到底有多強,江湖傳言至少也是神都年輕一代前五的存在。


    新一期的鳳雛榜上,宮烏位列第三。


    今夜是圓月,身著黑色重甲的宮烏從皇城外城巡守了一遍後,便施展輕功,來到了皇城內城的一處高樓上,停在了某處屋簷頂端,掃視整個皇城。


    跟著他一起的,還有十餘名大內高手。


    大內高手都靜悄悄的不說話,注視著宮烏掃視整座皇城。


    宮統領是極為謹慎的人,幾乎每隔一炷香的時間,他都會上樓看一眼。


    其實皇城之中臥虎藏龍,不知道朝廷有多少隱藏的高手躲在皇城裏,一般的力境上品敢來皇城,也是自尋死路。


    但如今天下新定不久,陛下曾經耳提麵命,提醒羽林軍時刻保持警惕。


    宮統領是記在心裏的,每天晚上的值守巡邏,都兢兢業業,十分仔細。


    宮烏看了一遍之後,並沒有發現什麽隱患,便從樓上落了下來。


    幾個大內高手行禮:“宮統領。”


    宮烏“嗯”了一聲,肅然說道:“這幾日,陛下的心情不太好,我等既然巡守皇城,就絕對不可出任何的紕漏。”


    幾人神色淩然,心中卻很好奇,陛下心情不好?


    宮統領如何得知的?他們雖然是大內高手,但日常能見到燕帝的幾率也很低,通常情況是一個月都未必能見到一次燕帝,宮烏雖然是統領,比他們稍微好一點,但也不可能如此掌握陛下動態吧?


    宮烏沒有必要向下屬解釋消息來源,說完之後,便繼續帶著幾人往宮中巡守而去。


    一路上都會見到大量的羽林軍,都背弓帶甲,持刀,全副武裝。


    氣氛似乎確實要比往常,更加森嚴一些。


    宮烏領著手底下的人,一直巡到了天寶殿外。


    天寶殿便是原來的乾元殿,大燕立國,曹肅入主皇城之後,便將乾元殿改為天寶殿,是朝臣覲見天子的地方。


    按理來說,都深夜了,天寶殿應該沒有什麽聲音了。


    但宮烏來到天寶殿外,卻意外發現天寶殿內的燈還亮著,殿外有數名甲士持戟站立。


    宮烏便在殿外見到了熟悉的臉。


    “宮統領。”


    那麵色發白無須的青年朝著宮烏笑了笑。


    宮烏上前行禮:“荀大人,今日天寶殿是.”


    荀芝笑道:“是陛下召集軍機閣大臣議事,應該一會兒就好了,宮統領沒事的話,可以在天寶殿多巡守一會兒。”


    “哦哦!”宮烏頓時恍然。


    天子深夜召集軍機閣大臣議事嗎?


    這倒是很少見嘛!


    陛下雖然雄才偉略,一統寰宇,但似乎不是太過勤勉的人,即位以來,少有深夜與重臣商討的情況。


    一般白日裏能做完的活,絕不拖到晚上。


    宮烏也沒敢多想,陛下勤勉一些,應該也是好事。


    荀芝和其他的羽林軍親衛站在天寶殿外,身旁的幾人像是巨靈神一樣肅然站立,威嚴冷漠。


    天寶殿內,燭火照亮了整個大殿。


    數道身影跪伏在殿前。


    無人說話的殿內回蕩著一股悲涼的氣氛。


    許久之後,坐在高位上的男子,才緩緩開口。


    “通天城之行,非我本意,但卻不能不去。”


    曹肅開了口,底下的諸位大臣十分悲慟,沒想到帝國才剛開始,天子就要去通天城了。


    通天城的消息,許多人都不曾聽說,甚至可以說,沒有修煉到一品境的人,很難知道這等隱秘之事。


    而曹肅一旦前往通天城,那朝廷對外宣布的,唯有“帝王駕崩”這一條路徑。


    就像昔年的幽帝一樣,其實都是一樣的,隻是在曆史上不曾記載。


    畢竟通天城是另外一種界域了,與如今的大燕有極大的不同。


    “不要一副我已經死了的樣子,隻是去往通天城罷了,並不是說死在通天城了,將來有機會的話,還是可以回到大燕的,但或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曹肅修煉到了玄境,壽元便是五百載,於整個王朝而言,那是漫長的歲月。


    或許等曹肅從通天城裏出來時,他親手打下的大燕帝國早已分崩離析。


    “陛下!”


    底下的大臣對曹肅都忠心耿耿,更有甚者,直接悲戚流露,虎目含淚。


    曹肅從大殿上走下來,來到了眾臣子麵前,文有翁肖、薑琪、仲津等人,武有蘇朝、王慶、洪鼎等人,眾臣子跪在曹肅麵前,久久不肯起身。


    曹肅淡然道:“大燕以武立國,文治武略當有十世,而今四海皆平,唯有萬平教餘孽尚未鏟除幹淨。”


    “諸君以為,該如何掃清萬平教呢?”


    殿下眾人抬起頭來,還依舊處在天子即將前往通天城的震驚之中。


    相比於天子的離去,這萬平教的清掃又算得了什麽?天下已經被大燕收攏,萬平教區區一個江湖宗門,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陛下,聽說萬平教與天機閣沆瀣一氣,而今主要活動範圍在離州,離州多山巒,原先是蠻荒之地,十萬大山中愚昧無知的山民眾多,要清掃兩宗,首先就要找出兩宗的具體位置。”


    翁肖作為老臣率先開口。


    他一開口,其他人也開始紛紛獻策。


    “可令汝州、通州等地設立關卡,專門針對離州所出之江湖人,進而鎖定萬平教或者天機閣妖人的蹤跡。”


    “可發布政令,命天下義士共伐萬平教與天機閣,以天下萬民之勢,二宗如何能擋?”


    “神都宗門眾多,不少也與二宗有仇,不如遣神都宗門南下,進入離州,將二宗連根拔起。”


    眾人站在了高處,對付二宗的策略張口即來。


    曹肅微微頷首,心中有些感慨,這就是帝國的力量,在他年輕的時候,萬平教與天機閣恍若龐然大物一般,令他可望而不可及,但現在,整個天下都匍匐在他的腳下,他可以調集各類資源來對付這兩個江湖宗門。


    哪怕是與尋常宗門不一樣的頂尖宗門,在曹肅眼中也就這樣,不值一提。


    曹肅笑了笑:“那這樣好了,馬上就要秋闈了,狩獵二宗可作為本次秋闈的考題之一,交給我帝國的廣大學子來完成。”


    “狩獵二宗!”


    此言一出,整個殿內寂靜無聲,顯然也是被曹肅的大手筆給嚇到了。


    眾臣子紛紛動起腦筋,看樣子陛下要將二宗鏟除的決心很強烈。


    這代表了一種風向標,或許可以通過剿滅二宗餘孽,來進一步窺探帝意。


    做臣子的,平日裏除了操持帝國的正常運轉,就隻剩下這點工作要做了。


    臣子都是察言觀色之人,見燕帝目光如炬,信心滿滿,紛紛跪伏在地,口稱“萬歲”,意思是都舉五肢讚成帝王策。


    ——


    深夜,神都宮殿。


    龍袍加身的曹肅來到了瑤華宮。


    瑤華宮是帝後所在的宮殿。


    天下一統之後,曹肅去繁就簡,將後宮妃嬪改為四等稱號,分別是貴人、美人、宮人、采女,帝後則在四等之上。


    安陽公主正在養傷修煉,帝後之位交給了柳亦琪執掌。


    柳亦琪因此被稱為“柳後”,坐鎮瑤華宮,管理後宮事務。


    早年間跟隨曹肅比較早的黎南煙和馬元姬,都被封為貴人,算是正式有了名號。


    曹肅踏入殿內,瑤華宮內的宮女見到天子駕到,跪伏兩邊。


    殿內,柳亦琪披著大紅氅,內罩鳳鳴牡丹雲羅長裙,一條金色織棉腰帶將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勒住,山巒如聚,波濤如怒,歲月絲毫不能掩蓋她的豔麗,依舊恍若二十來歲的年輕姑娘。


    “陛下。”


    柳亦琪輕輕問候。


    曹肅連忙扶起了她:“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我夫妻之間,又何必如此拘泥於禮節。”隨後牽著她的手往殿內走去。


    柳亦琪任由曹肅牽著她的手往裏走,臉色微微一紅:“陛下,六宮也是宮,總要有人做表率的。”


    兩人攜手入內,瑤華宮內靜悄悄的,一排排燃燒著的蠟燭點亮了宮殿的空間。


    燭光紅影褪羅裳,芙蓉帳下暖春宵。


    “陛下,真的要去通天城嗎?”


    柳亦琪趴在曹肅的身上,眉宇之間有一絲的憂慮。


    曹肅撫摸著她光滑的背脊,三十歲的柳亦琪身段妖嬈,即便已經生育過了,卻絲毫未見半點的形體走樣,反倒是多了幾分水蜜桃一樣的韻味,令曹肅欲罷不能。


    曹肅歎了口氣:“不是我非要去,實乃天地規則。”


    “通天城監察大燕天下,等安陽再次突破玄境,穩定境界之後,我就要與她一同前往通天城了。”


    “這天下,雖然看似已經風平浪靜,實則依然危機四伏,玄境與通天城的奧秘,是所有武夫能夠走的更遠的關鍵。”


    “我隻能以身入界,若是將來我達到更高的境界,獲取更強的實力,也是對大燕的一種守護。”


    曹肅向柳亦琪解釋良多,心中也多有虧欠,但他沒有辦法。


    通天之路難行,唯有成為更強大的存在,才能改變現狀。


    柳亦琪聞言神色黯然,她隻是普通人,雖然保養得當,但終究隻是普通人,她也想要陪著燕帝前往通天城,但以她的身體


    她張開櫻桃小嘴:“陛下,不能帶上臣妾嗎?”


    柳亦琪神色哀婉,如悲如泣,曹肅心腸一軟:“也不是不行。”


    她立即眼睛亮了起來。


    然而曹肅卻又搖了搖頭:“但以我新入玄境之能,到了通天城,未必能護爾等周全,還不如留在大燕,更加安全一些。”


    “通天城雖然不可輕易離開,但隻要修煉到玄境後期,就有資格競爭巡察使之位。”


    “一旦成為了巡察使,便可以巡守天下,我也可以時常回大燕來看看。”


    曹肅笑道:“亦琪,我的實力你是清楚的,我天賦異稟,進入玄境以後,武道修煉也依舊會突飛猛進,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可以回來看伱的,等我在通天城裏立足之後,我就將你們接到那邊去!”


    柳亦琪已為人婦多年,多少聽出了曹肅的一些言外之意,哪怕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卻依舊有些羞赧。


    曹肅看她嬌羞動人的樣子,頓時又食指大動,絲綢一樣的被褥從兩人身上滑落下來。


    “皇後,時間尚早,不如再好生修煉一番。”


    柳亦琪大驚失色,曹肅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夫,龍精虎猛,剛才一番惡戰她都有些要散架了,這眼看著就要四更天了,再來一仗,豈不是要直接天亮?


    她連忙告饒:“陛下,臣妾不行了,喚巧兒來服侍您吧”


    說完,也不等曹肅拒絕,就主動喚了一直候著的采女進來。


    曹肅皺眉道:“本來隻想和皇後獨處的,算了,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柳亦琪微微一笑,向有些緊張的采女招了招手。


    ——


    翌日,天明。


    微微亮,皇城之中,射出了一道光芒,向著東南方向激射而去。


    與此同時,城中早已行動的斬妖道堂的修道者們,剛剛踏入到離州。


    天南離州,沼氣恒生,瘴氣遍布,蛇蟲鼠蟻隨處可見。


    若不是此地尚武之風尚且濃厚,加之十萬大山之中又有許多珍貴的修煉藥材和罕見的妖獸,普通的修煉者極少會來到此地。


    而斬妖道堂裏的眾人,化作了幾個小隊,偷偷潛入到了十萬大山的外圍。


    蘇朝領了其中的一隊,親自過問探尋萬平教蹤跡的進度。


    此地混亂不堪,各類情報層出不窮。


    蘇朝花了三日光景,才掌握了最新的動態。


    江湖人傳言:“五日後的棲山有一株幽夢寒心即將成熟,江湖人對此都十分關心,甚至可以說是垂涎三尺,而聽聞萬平教和天機閣對此也有濃厚的興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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