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關神石換暗月劍?”熊倜忖道:“日月劍隻有兩把,鎮關神石卻有六塊,這是一比三的比例,我用兩塊便能換暗月劍,看來還是賺的。”


    他忽又抬頭望著逍遙子離去的方向,大喊道:“你爺爺的,你還沒告訴我神石長什麽樣子!”


    熊倜收起劍來整理思緒,逍遙子說一塊神石在應天就被劫去,不知道到了誰的手裏,大明建國已是十餘年前的事情,現如今神石早不知道流落到了哪裏,老子去哪裏尋來?另有一塊在雲南蒼山,蒼山又是什麽山?


    “算了算了!”熊倜自語道:“總之要先去了雲南再說。”


    他一個月間早便悶壞,想到這再不遲疑,走出客棧,奔城南門而去。


    他沒走幾步,耳中忽然聽到得得馬蹄聲,縱目看去,兩匹健馬並駕齊驅,正迎麵呼嘯而來,不多時便到了身前。


    “誰家的馬比老子騎的還跋扈?”


    熊倜側身躲過,正要繼續趕路,卻看見馬上兩人一麵驅馬,一麵向人群中拋灑紙張,熊倜心道:“怪不得如此著急,原來趕著發喪扔紙錢。”


    他低頭看去,原來紙上黑漆漆寫得有字,每一張都是一個模樣。


    他撿起一張來看,隻見第一列便是醒目的五個大字:江湖追殺令。


    “娘咧,這不是要追殺老子嗎!”


    熊倜往下看去,見其上畫著一個小巧的頭像,端詳起來跟他自己倒有八分相像。頭像左側寫著幾列小字:“此人名為熊倜,第一殺手逍遙子之徒。王府除魔之戰中折辱殘害七派門人無數,點蒼派掌門柳超逸、火神派副掌門彭澤亮更是在他手下受盡苦楚。七門派共同發出此追殺令,懇請諸武林豪傑不吝相幫,提供其準確消息者,賞白銀千兩,取他人頭者,賞黃金萬兩。”


    “乖乖,黃金萬兩,老子自己都想殺了自己把腦袋送過去。”熊倜思慮再三,他雖然輕功已然出神入化,卻也難保被人悄悄盯上,安全起見,還是買來一頂紗笠戴在頭上。


    熊倜人已至南城門口,抬手摸了摸擋在麵前的黑紗,自語道:“那日在嶽王廟見的美女便是這般模樣,隻是那妮子太神秘了些,日後不知還能不能見到那般傾城的美人。”


    他正說著,又瞥見城牆上貼著似乎貼著懸賞,心中猜測多半也是什麽勞什子的江湖追殺令,做成了大號的貼在城門附近懸賞老子人頭,七大派真是下足了功夫。


    他湊過去一看,上麵果真便有他的畫像,更有逍遙子一同被懸賞,不過卻不是什麽江湖追殺令,而是朝廷正兒八經的通緝令,賞格卻一點不比七大派給的少,上麵標注著:“殺手逍遙子極其徒熊倜,於錦官城外劫皇鏢,奪走皇家至寶後逃逸,提供其確切消息者,賞白銀千兩,取其二人首級者,可到衙門換取黃金萬兩。”


    “定是他姓卜的幹的,七大派和卜鷹既然都平安歸來,也不知王府有沒有保住。”


    熊倜心中關心王雲天的安危,忖道:“雲南遠在天邊,去也不急在這一兩日,我便先去長安,看看避世山莊如何了。”


    這時那兩匹健馬又轉到了南城門,馬上人仍在不斷拋灑江湖追殺令,熊倜一見生氣,輕聲道:“殺你爺爺的令,你的馬兒倒是不錯,爺爺便借了來,看你還發不發江湖追殺令?”


    在馬將到他身前之時,熊倜一躍而起,左右開弓,一手抓住一人扔了出去,騎上左邊的一隻馬,在那兩人的叫罵聲中,縱馬揚長而去。


    轉眼又過三日,熊倜經過了四五座城,每一城中都無一例外張貼著懸賞,熊倜看得心中直罵娘,而王府的堂口,全都緊閉著門戶,個個歇業,他掛懷王雲天的安危,又不免憂心忡忡。


    熊倜趕路之時閑暇無事便練習渡厄心經,他渡厄心經進步神速,逍遙子養傷的一個月裏他化字訣早練遍全身,借字決也練完了絕大部分,隻差一點便練完,他在馬上練得出神,翻著翻著渡厄心經卻已到了最後一頁。


    熊倜怔道:“這一整本心法,我已然練完了麽?”


    他想到自己識書閣中隨便便拿到了它,失去後唐飛飛又抄了一本給他,他與渡厄心經的緣分實在不淺,如今練完,心頭既有如釋重負的喜悅,又有一股離別般的悵然,這是他毀掉迷蹤千幻身法秘籍之時所沒有的體會。


    他懷著複雜的心情翻過最後一頁,猛然發現最後一頁的背麵竟然寫得有字,細讀之下發現原來是心法始創者對後人的建議,唐飛飛竟然也一字不落地抄了下來。


    上麵寫道:“渡厄心經經吾千錘百煉,現已純熟之至,幾已無可再變,此為吾之幸事,亦為後輩之憾。大凡習武之人,需先師從達者,謹遵教誨,勤學苦練方可有成。但因襲前人終是小道,心領神會之後務須融會貫通自求變革,倘無創新、無自身之心血在內,便即內力再高、招式再妙之武者,終究不算登堂入室。渡厄心經已無可再變,後世有緣習之以為內力心法者,務須自創招式抑或身法,否則難免步入左道貽誤前途,切記切記。”


    “這是什麽意思,老子心法身法都學會了,讓老子自創招式麽?老子自小不習武,招式穴位都沒見過幾個,能自創出什麽了?”熊倜暗自腹誹,又忽然想到自己拔劍刺太陽之時,往往心有所感,此時一劍已然能有三刺,若是持之以恒練下去,未始不能創出自家劍招來。


    他一念至此,興高采烈道:“正好正好,老子想要殺夏海笙,挑九道山莊報仇,又不想屈尊看著逍遙子女人一樣的臉,求他教什麽逍遙劍法,老子自創了劍法,說不定還勝過了他。”


    他收起渡厄心經,又在馬上刺起太陽來,如此再行得一日,已到長安城,又過兩個時辰,已到避世山莊附近。


    熊倜摘下紗笠來放在馬鞍上,尋棵樹來栓了馬,使出迷蹤千幻,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到了避世山莊近前。


    他遠遠望去,避世山莊的牌匾仍在,但匾下守衛的著裝卻變了,和從前大不一樣,一時間不知道是喜是憂,使出迷蹤千幻來,在門衛反應過來之前一溜煙奔了進去。


    熊倜直奔王府後山而去,途中分神看了看,隻見避世山莊前院被火神派弟子燒毀大半,時隔一個多月仍未修葺完畢,許多人搬著木材茅草石料來來回回,但這些人的穿著和門衛一樣,都完全不似王府近衛軍的打扮。


    他沿後山而上,到得望雲樓門前,心知望雲樓大門需要扣動機括,非人力能開,這才放慢速度,緩步走到門前侍衛跟前,拱手問道:“不知你家府主尚在望雲樓麽?”其實他已做好一言不合一掌拍暈他的準備。


    那侍衛卻認得熊倜,恭聲道:“府主正在望雲樓中,日夜都惦念著熊特使的安全。”


    熊倜一愣:“你認識我?”


    侍衛道:“熊特使力戰七大派,保得王府不滅,近衛軍親衛軍哪個不識得?”他為了追捧熊倜,言語間把夏海笙也算熊倜打敗了。


    熊倜聽他言語似乎是近衛軍中人,隻是換了服裝,而王雲天仍好好活在世上,王府也得以保全,心頭鬆了一口氣,催促道:“我來見見你家府主,快些把門開了。”


    “是!”


    那侍衛領命,扣住機關,石門逐漸分開,才開到一半,周不四的喝罵聲就從樓中傳來:“今天是哪家近衛軍看門了,不知道沒有重要事不能隨意開石門的麽?”


    周不三反駁道:“老糊塗,人家既然開門,自然是有重要事,你幹什麽大呼小叫的?”


    周不四道:“胡說八道,咱們在這商議的乃是王府重建,百廢待興的大事,能有什麽比這更重要了?”


    他話才說完,猛然看見熊倜,脫口而出:“韃子來了,咱們……”忽又想到熊倜拯救王府的事情,後邊的話便說不下去。


    熊倜對王府中人恩同再造,無人不感恩戴德念他的好處,但王府中人都是漢人,心中對蒙古胡虜怨憤不已,又不能盛情歡迎熊倜,望雲樓一層眾人望見熊倜到來,心情都十分複雜。


    人群中隻有王雲天笑吟吟地迎了出來,朗聲道:“賢弟,你那日隨逍遙子而去,如今江湖中各處又均是對你的追殺令,做哥哥的可是擔心得緊,如今你平安歸來,咱們須得再痛飲一番,暢聊幾天幾夜。”


    周不三道:“府主,他是蒙古人……”


    王雲天打斷他道:“熊倜救下王府,我卻不對他有什麽感激之情,這不過是兄弟義氣的本分罷了,若是他哪日被人圍攻,我也舍命救他,絕不有絲毫猶豫。”


    他話鋒一轉:“但我們結拜之時便已說明,義氣隻在兄弟之間,不涉家世背景,莫說還沒坐定熊倜是蒙古人,便是他換上一身蒙古人的裝束,操著一口蒙古話,他仍是我義弟,這一點也絕不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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