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這烏斑祖老之首的身份地位,他的金口一開,便是極光也無法反對,這分明要迫羅軒道出玉老的來曆。


    思忖片刻,羅軒終於下定決心,道:“晚輩的恩師是曾在裁決門下的玉逍遙!”


    此言一出,殿內嘩然,那三位祖老更是霍地站起身來。


    烏斑失聲吟道:“鴻圖五方域,一品玉逍遙!”


    他似不敢相信的訝然再道:“你的師父竟是名震三界的一品裁決玉逍遙?這怎麽可能?”


    金環亦是俏麵驚容,道:“一品裁決,逍遙天下,小娃啊,尊師難道真是與傳說中的符帝和魔祖齊名的玉逍遙?”


    殘吻一掃對羅軒的成見,滿麵訝異的重新上下打量羅軒,沉聲道:“小娃,你可有半句虛言?尊師真的是玉逍遙?”


    羅軒想不到玉老的名諱竟會惹起這麽大的反響,更懵了,半晌才懂得點頭。


    一旁,丘凡有如木頭一般,隻會扭動腦袋,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再看看那個,眾人反響這麽激烈,讓他也摸不著頭腦,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玉逍遙這號人物。


    聖靈殿氣氛陡然變得熱烈起來。聖族內的諸位長老莫不是曆經過一段悠久的歲月,對鴻圖大陸的不少傳奇傳聞都耳熟能詳,對玉逍遙如今化為魂元一事嗟歎不已。


    當殿堂稍靜,烏斑發出一聲感歎,望了羅軒一眼,向著極光緩緩沉聲道:“聖皇,羅小弟任我聖族執法長老之事,恐怕再無人有異議,玉逍遙弟子的身份非比尋常,對外界要極端的保密才好。”


    極光目光現凝重之色,環顧四周待大殿內安靜下來,才鄭重其事道:“羅小弟任我聖族執法長老一職,丘小弟禮聘為聖族客卿長老一事,諸位早已商議過,可有人還有異議?”


    殿堂沉寂下來,沒有半點聲息。羅軒和丘凡驟然心裏狂跳,費了好大的心力才穩定下來。羅軒想要說點什麽,終於還是沒有出聲,眼前的一切發展之速,完全超乎想象,有如一場夢境。


    極光淡然一笑,道:“既然大家並無異議,此事就這樣敲定下來,祭禮聖靈後,全族共賀兩位長老的加盟!”


    眾人轟然回應之際,極光緩步來到殿心法圖中間,麵容肅冷,語氣也變得冷冽起來,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的反差更凸顯出他威懍無比的聖皇威嚴。


    極光環顧四周,冷喝道:“有關羅軒長老尊師玉逍遙身化魂元一事,即刻起列為我聖族珍秘,以血咒封念,膽敢泄露者,受血噬之刑,牽連者亦殺無赦!”


    殿內,包括三位祖老在內,所有人站起身來,除了仍是懵懂的羅軒和慌張的丘凡外,齊聲應是。


    聖靈殿內的廊道內,在兩位俏麗端莊的蛇靈侍女引領下,羅軒收拾心情來見聖皇極光。這裏是極光修行的閉關密室,絕對秘密的所在,等閑人是絕對無法進入的。


    羅軒拭去掛在臉上的淚痕,黯然神傷。


    一柱香前,他在極光和烏斑、金環、殘吻三位祖老的陪同下,親手將玉老的魂元存放於寄魂嫁衣之內,噬魂玄睛那耀可奪日的眩光仍讓他的靈心震撼不已。


    那是一種無法喧之於口中的眩亮,聖靈殿禁宮內的一切都沐浴在極為眩目的光華裏,而亮源所至,幽魂鳴響,每個角落都傳來如訴如泣的吟唱,讓人總浮起一種肝腸寸斷般的哀傷。


    羅軒無法忘記他捧起玉老魂元的一刻,那如一團霧氣的魂元輕盈浮動,幽幽亮起,仿佛受到了什麽吸引,緩緩飄向奪目的噬魂玄睛照耀下的寄魂嫁衣,那一瞬,他再無法控製壓抑的情感,淚崩如雨。


    禁宮之內,一片悲愴的哀嚎中,輕輕傳來幾聲歎息,知機的眾人黯然退去。


    密室的石門在羅軒臨近一刻自行打開。


    空曠的巨大密室並不比羅軒見過的殿堂有何區別,不過他曾見過極光陷身於厄難之時真身,那無比龐大的蛇軀如果在這空蕩的密室中遊走,恐怕也餘不下多少空隙。


    密室內豁然三位祖老也在,圍坐在一方玉幾旁一起望著他,羅軒深深吸了口氣,來到四人麵前,鄭重的施禮,然後才安坐一旁。


    殘吻魔神般的身軀比他高了足有一倍,這刻卻低俯過來,歎了一聲道:“小子,尊師的威名,縱使在我妖靈百族之內也是聞名遐邇令人敬重,更何況,他對烏老大尚有過援手的恩情。”


    羅軒訝異的望向烏斑,正迎上他略顯渾濁的杏黃色的眸光。


    烏斑默默地點了點頭,道:“這些都是些陳年舊事,陳舊得我老人家都不想再提了。”


    歎了一聲,烏斑緩緩道:“小娃,聖皇在族會上所說的血咒封念,擲地有聲,這事是族規中的一項,指的是凡有此念者,如有違背,皆會血咒所詛,所以說我聖族曉得內情的都會謹遵苟守;但與你同行的那個小娃雖然遵為我聖族的客卿,卻不在此列,此子應變靈通,倒也忠實,此事尚需你多些叮囑,以防節外生枝。”


    羅軒明白過來,點頭答應。忽地想起一事,取出早已備好的四枚海妖精石擺到幾上,道:“這是在恩師指點下所得的寶貝,大哥和三位前輩或許有用,便當是安置恩師之情的一點謝禮吧!”


    諸人麵容立時變得精彩起來,四人都沒有動作,隻是盯著四枚海妖精石不放。


    還是極光率先沉聲道:“剛剛老弟信步而來,我們便深為奇怪,何以你的身上竟會散發出精純的妖靈精華,現在當知是老弟身攜此物的緣故。”


    金環目現媚力精光,興致勃勃道:“妖族百類繁雜,但與海妖卻是完全沒有瓜葛……”


    她喘息一下,俯身細細品嗅後又道:“這是化形海妖的妖骨所化精石,溢滿海妖精華,與我們大為不同,真是奇珍啊!”


    烏斑仿佛更老,皺紋都隨著眯著眼的舉動變得更為深刻。他湊得最前,觀賞片刻,才道:“這幾枚海石如此碩大,精華透石而溢,是極品嗬,極品!”


    殘吻喘息忽變得濃重起來,幹脆執一枚在手,話也懶得說了,把玩不停。這一舉動,使得烏斑和金環立刻沒了風度,生怕被人搶走似的,一人取得了一枚。


    極光苦笑搖頭,道:“老弟這禮物太過貴重,且出手便是四枚之多,讓我們……”


    他故意欲言又止,烏斑三人回過神來赧然一笑,醒過腔來。


    金環秀顏現出暈紅,有如少婦般的溫情一笑,柔情道:“倒讓小兄弟見笑了,奴家身為祖老,總也得有個回禮,雖然比不上小兄弟珍貴,也還有點價值。”


    說畢,金環喜枚枚取出一枚五彩的圓石交到羅軒的手中,對其它人幹脆理也不理,徑自離開了。


    殘吻的笑則讓人有些毛骨怵然,狀如傻笑般的壯軀一貓,自口中吐出一物,幹脆連說話都省了,直接溜之大吉。


    烏斑瞪著眼目視他們離開,氣得差點乾指大罵,不過,他終是忍住,苦笑搖頭,喃喃道:“不成樣,太不成樣了,真是讓人笑話!”


    羅軒與極光忍著笑,沒有出聲。在兩人的注目下,烏斑發出今天也不知第多少次的歎息,一拍頭頂,一道悠悠黃芒跳躍出來,化為一枚圓丹,被他托在手中。


    “烏斑祖老,這……這是你的元魂丹?”


    滿麵驚容的極光失聲道。


    烏斑一笑,鄭重的把元魂丹放在羅軒的手裏,道:“這個,總算比他們倆個的更貴重一些,用作回禮也能拿出手,小娃你收下吧!”


    羅軒說不出話來,捧著元魂丹,呆住了。


    燦爛的陽光照耀下,大地無窮無盡地延伸至地平的遠處,蔥綠的原野,茂密的樹林,婉蜒交錯的澄碧河流,在青草上飛伏起落的鳥群,是如此和平和美好,宛如一副精美的畫卷。


    三道雲氣劃過碧藍的天空,直墜而下,化作三道身形出現在河邊,其中兩個不由分說的洗濯起來。


    “軒哥,我們急行半月離青陽城該是不遠了吧?”


    丘凡捧起水來一把把劈頭蓋臉的洗個痛快,眼中的餘光卻是望向隨行的老者。他對這個人有種說不出的感受,既敬,又怕。


    那人豁然是赤涎。


    羅軒還未及答話,赤涎在一旁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痛快淋漓個樣子,淡淡笑道:“這一帶是較為著名的連雲嶺,在東域的疆界劃分上,是三界城、炫日城還有青陽城三城交匯處。”


    隨後,他微笑道:“小少爺,聖皇命老奴送到這裏,然後再往三界城去辦點事,不知小少爺可還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


    對羅軒,赤涎每次交談都依足禮數,小少爺的稱謂更是滿口叫著。


    羅軒苦笑撓頭,道:“那就替我問候他們吧,報一聲平安,讓大哥和青荷姐不要為我擔心。”


    想了想,他再道:“我叫你赤伯好不好?因為……你特別像我……大伯。”


    赤涎出乎他意外的流露出少許的異樣,卻不作聲,半晌施了一禮後點頭,隨後又道:“我們臨行前,聖皇曾暗裏要老奴提醒小少爺,著小少爺如果逼不得已施展道法,須注意自己的天賦技法,這種天賦之技多半都會在無意之中自行釋放,小少爺還要多多留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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