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則成心情有些低落的回到了家,自己付出了這麽多的心血,結果自己的同誌卻表現的不是那麽信任自己,這讓他感到很難過,這種不被理解的滋味真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餘則成回到自己的住處,剛一進院子,就跟正從小樓裏出來的穆晚秋打了個照麵,穆晚秋一見到餘則成,情緒非常激動,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則成,你是來看我的嗎?”


    餘則成感覺尷尬癌都快犯了,吭哧了半天才做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開口說道: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就住在這裏啊!”穆晚秋回道。


    餘則成感覺自己的十個腳趾,尷尬的都快要把腳上穿的皮鞋給摳破了,無奈之下隻能是尬聊道:


    “哦,你住在這兒啊,我也住在這兒,這兒就是我家。”


    穆晚秋臉上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她回過頭看了看小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回過味兒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那我見過您太太了,她還幫我搬過家呢。”


    其實穆晚秋之所以會回到天津,都是為了餘則成,她割舍不下自己對餘則成的那份思念,在信裏纏著她伯父穆連成,讓他幫忙想辦法,結果穆連成讓她去找葉晨,說已經打過了招呼,葉晨這邊會給她安排好一切。


    葉晨是知道穆晚秋的執拗的,所以對於餘則成和翠萍是兩口子的事情也沒隱瞞,畢竟這種事情瞞也瞞不住,而且葉晨給了她兩個選擇,一是離開天津這個傷心地,遠走他鄉,葉晨會幫她疏通關係。


    二是如果穆晚秋要留在天津,就要嫁給她在中統的同學謝若林,到時候葉晨會出麵幫她操持。要不然以穆晚秋,漢奸家屬的身份,在天津將會寸步難行,有謝若林的身份幫她遮掩,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證她的安全。


    穆晚秋沉默了很久,最後她選擇了第二條,那就是留在天津,不過她向葉晨提出了一個請求,那就是能讓她時不時的見到餘則成,並且做出了不會破壞餘則成的生活和工作的保證。


    葉晨知道穆晚秋的牛脾氣,為了跟餘則成在一起,她甚至不惜主動請纓,跟餘則成最後一起沉到了寶島,如果不答應她,沒準兒這個女人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而且左藍現在還活著,葉晨覺得餘則成這家夥不會這麽饑不擇食的對著翠萍下口,餘則成的那些個花花事兒就讓他自己去處理吧,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所以葉晨在幫著穆晚秋和謝若林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後,把他們二人安排在了餘則成的樓下。他知道以餘則成的警覺,對付謝若林還是沒問題的,有自己幫他兜底,餘則成也出不了什麽大問題。


    翠萍此時正在屋裏練字,聽到餘則成和人說話的聲音,就順著窗戶朝外麵瞅了瞅,當她發現餘則成和穆晚秋在院子裏相談甚歡的時候,仿佛喝了半瓶子老醋,心裏都快酸死了,強烈的嫉妒湧上心頭,因為餘則成對她說話的時候從未這麽如沐春風過,從來都是冷冰冰的。


    翠萍拎著個竹簍就出了門,直接打斷了二人的談話,開口說道:


    “老餘,你回來了。怎麽在這兒說話啊,家裏說去唄,我給你們沏壺茶,慢慢兒聊。”


    餘則成自然是聽出了翠萍的陰陽怪氣,上前對著翠萍解釋道:


    “翠萍啊,這是晚秋,我們以前就認識。”


    穆晚秋明顯感受到了翠萍對她的敵意,女人的第六感是最準的,她看了眼身邊的餘則成,不想讓他為難,便對翠萍開口說道:


    “我還一直叫你姐呢,該叫嫂子才對。”


    翠萍哂笑了一聲,然後大咧咧的說道:


    “這你隨便叫,你叫姐呢,咱倆是一家人,你叫嫂子呢,那你倆是一家人。反正我和老餘是一家人,你看著叫什麽都行。”


    翠萍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再加上以前是遊擊隊長,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呢,論嘴茬子是沒得說。餘則成眼瞅著再說下去實在沒邊兒了,對著穆晚秋說道:


    “晚秋,我先回家了。”


    二人打過招呼後,餘則成把翠萍給拉回了家。穆晚秋看到關上的門,心中隱隱作痛,她作為女人,能夠看得出翠萍很緊張餘則成,要不然也不會有剛才的那一出,她是把自己當成是勾引別人老公的狐狸精了,雖然自己的確是,當初知道餘則成已經結了婚,還貼上來的就是自己,眼下有這待遇,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餘則成回到家後,把他和穆晚秋之間的關係,借用任務二字搪塞了過去,因為他和穆晚秋之間實在是剪不清,理還亂。翠萍一聽餘則成用任務來壓自己,頓時頭都大了,她覺得這個家夥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二人吃晚飯的時候,兩人邊吃飯,邊扯了幾句閑篇兒,翠萍突然想起了什麽,對著餘則成說道:


    “我今天在站長家裏看到李涯了。”


    餘則成的神經頓時繃緊,對著翠萍問道:


    “他去幹什麽了?”


    “他們倆一直在裏屋嘀嘀咕咕的。”翠萍回道。


    吃完晚飯後,翠萍正要把剩菜剩飯拾掇拾掇,就見餘則成說道:


    “咱們倆出去散散步吧,回來再洗碗。”


    翠萍回房間換了件旗袍,和餘則成上了街。此時正是上下班的點兒,家庭主婦出來買菜做飯的,孩子放學撒歡兒往家跑的,街上十分的喧鬧。


    餘則成之所以會帶著翠萍上街,他是為了從書店的門口路過,因為他知道老羅在得到消息後,會第一時間派人去繡春樓驗證消息,他也不想自己提供的情報是錯誤的,如果錯了,他就要繼續努力,抓緊時間把袁佩林這個王八蛋重新刮出來。


    翠萍挎著餘則成,二人在同元書店門口路過,餘則成看到書店的門口掛出了一塊“新版師陀文集”的牌子,心裏總算是鬆了口氣,對著翠萍說道:


    “翠萍,咱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餘則成和羅安屏的眼神交錯了一下,他有些奇怪的發現,羅安屏的臉上掛著一絲不自然,不過他也沒多想,屬於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是鋤奸了,這不用自己操心。


    餘則成不知道的是,他走後沒多久,羅掌櫃這邊剛派人去核實情報的真偽,這邊店裏就收到了一封電報,電報上的內容讓他很尷尬,因為上級讓他和以前所有負責的線都斷了聯係,他和餘則成的關係也徹底調了個兒,現在他成了餘則成的下級,餘則成反倒是成了他的領導。


    一想到幾個小時前,自己還對餘則成吆五喝六的,一轉眼自己就成了聽喝的,羅安屏能自在那才叫出了鬼了。然而上級的命令很明確,他最終也隻能無奈的接受,而且上級明確的告知他,從今以後,他跟餘則成就隸屬一個黨小組,餘則成任組長。


    尼采曾經說過:當你在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著你。餘則成在對著天津站裏的諸位大員旁敲側擊的竊取情報,葉晨也在注意餘則成的各種動向,包括他今晚下了班去了書店,都在葉晨的掌控。而且每天晚上,葉晨也會在特定時間準時收聽收音機的特定波段。


    葉晨在得知新的聯絡站重新建立起來之後,就私底下給“峽公”發過電報,向他提出了建議,讓他給餘則成一個明確的黨員身份,因為葉晨知道,這一直都是餘則成的一塊心病,在這種時候,莊嚴的在黨旗下宣誓是不現實的,所以葉晨希望社會部批準餘則成火線入黨。


    而且葉晨知道羅安屏這個人,相比當領導,其實他更適合副手這個職務,因為他的地情經驗照比餘則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二人根本沒有可比性,一旦出現外行領導內行的情況發生,最後隻能是一個悲劇。


    所以葉晨在電報裏提出,讓餘則成在執行任務時,處於主導地位,並且把自己即將提拔餘則成任副站長的消息告知。隨著餘則成地位的提升,他所麵臨的鬥爭環境也日趨複雜,葉晨相信以“峽公”的經驗,對於這件事情會有一個準確的判斷。


    回到家裏,餘則成和翠萍換上了睡衣睡褲,這時餘則成對著翠萍說道:


    “叛徒袁佩林找到了。”


    翠萍感到一陣驚喜,連忙對著餘則成問道:


    “老餘,怎麽回事兒?你快跟我說說?”


    餘則成把事情簡單的跟翠萍複述了一遍,然後走到窗口處,將窗戶打開,然後虛掩上,為的是能夠聽到外麵的動靜,一旦將袁磊林槍決,自己這邊可以第一時間聽到。


    翠萍看著餘則成在那裏忙忙碌碌,對他問道:


    “掛上了那塊牌子,說明他們找到了那個叛徒是吧?”


    餘則成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輕聲說道:


    “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能聽見處決袁佩林的槍聲。”


    翠萍激動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對著餘則成說道:


    “那我今天晚上就不睡了,我等著聽,反正咱家離繡春樓也不遠!”


    ……………………………………


    繡春樓一間昏暗的房間裏,袁佩林正坐在桌上喝酒,穿著一身大褂的李涯在一旁作陪,袁佩林對著李涯問道:


    “李隊長,你為什麽不喝酒啊?”


    “喝酒誤事,你喝吧,我陪你說說話!”李涯回道。


    袁佩林哂笑了一聲,他知道李涯陪自己說話的目的,無非是為了套出更多的天津地下組織的情況。袁佩林有些邀功的對李涯問道:


    “怎麽樣李隊長,今天抓得這幾個,能給你立功吧?”


    袁佩林的這番話,如果是對陸橋山說,陸橋山絕對會笑臉相迎,把他誇到天上去。可是李涯和陸橋山終歸不是一種人,隻見李涯沉吟了片刻後說道:


    “老袁,你也許有所不知,我幹這一行還真不是為了立功受獎。”


    對於袁佩林這種背叛了自己信仰的人,李涯的話就好似一個笑話,他玩味的打量著李涯,然後問道:


    “那你圖什麽呀?陪我在這兒點燈熬油的。”


    從本質上來說,李涯其實和齊公子都屬於一種人,那就是對國黨愚忠,信仰堅定,隻見李涯神情肅穆的對著袁佩林說道:


    “為黨國消滅所有的敵人,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抗戰如此,反紅也是如此。”


    袁佩林輕嗬了一聲,然後端起了酒盅,對著李涯說道:


    “向你致敬。”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女人的慘叫聲,袁佩林緊張的對李涯問道:


    “怎麽回事兒?”


    李涯拍了拍袁佩林的肩膀,安慰道:


    “別擔心,我們的人在下麵守著呢,你放心的喝吧。”


    話雖如此,李涯也還是站起身來,來到窗口處,朝著外麵打量著,一邊看還一邊對袁佩林說道:


    “老袁,我還是要感謝你的,我來天津的第一槍啞火了,是你幫我打響了第二槍。”


    袁佩林此時心裏已經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這種東西很玄乎,人死之前,都是會有所感應的,就好像看守所裏犯人臨槍決之前,都能冥冥中感應到自己的生命即將進入倒計時。袁佩林聲音有些哆嗦的說道:


    “這兒有點亂,看看明天是不是給我換個地方?”


    李涯一口答應了下來,然後對著袁佩林說道:


    “我先走了,明天還要對付那些工運份子呢。”


    “那好吧,我也該睡了。”袁佩林回道。


    李涯明顯看出了袁佩林的神經緊繃,對他體貼的說道:


    “老袁,你要是寂寞了,就跟外麵說一聲,這裏排解寂寞還是蠻方便的。”


    袁佩林看了眼李涯,現在地下黨對他的追殺就好像是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哪來的心情搞這種調調?袁佩林沒好氣的說道:


    “下三濫的事兒我沒興趣!”


    李涯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這是他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叛徒難道還不夠下三濫?有那麽多的人因為你的出賣而人頭落地,結果你還把自己標榜的一副清高的模樣,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了。


    李涯也懶得跟袁佩林繼續廢話,道了聲晚安後就直接出了屋,跟外麵負責警戒的行動隊小隊長交代了一聲,然後出了繡春樓,開著自己的道奇小轎車回了天津站補覺去了。


    李涯走了之後,袁佩林躺在床上,剛要睡著,樓下突然傳來了吵鬧聲,聽起來像是丘八的語氣,袁佩林一陣心煩意亂,對著外麵負責保護他的行動隊的特務嚷道:


    “外麵出什麽事兒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兵鬼鬧事,您睡您的。”外麵的特務回道。


    袁佩林本以為有天津站的特務出麵,這種小事一會兒就解決了,沒曾想竟然愈演愈烈,過了一個鍾頭了外麵都沒消停。袁佩林惱羞成怒的對著外麵吼道:


    “齊隊長,你下去看看,叫喪呢?!”


    負責給袁佩林守門的齊隊長無奈的下了樓,殊不知這正中了我黨鋤奸小分隊的下懷。此時繡春樓下兩個身著國軍軍服的士兵,正跟負責把守樓梯的行動隊的特務撕吧,嘴裏還嚷嚷著:


    “老子又不是不付錢,為什麽不讓上二樓?”


    這兩個兵痞是我地下黨埋在憲兵司令部的兩顆暗子,身份經得住查,今晚他們二人的主要任務就是調虎離山,把二樓負責看守袁佩林的特務給引下來,然後由外麵的同誌從隔壁的屋子翻窗進入,對袁佩林實施斬首。


    齊隊長從樓上走了下來,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馬牌擼子,也就是勃朗寧m1903,直接頂在了兵痞的腦袋上,兩個兵痞瞬間不敢言語,這時齊隊長吩咐手下的人把二人的長槍給下了,接著對二人說道:


    “明天讓你們的長官去保密局行動隊領槍,給我滾!”


    隨著兩個兵痞灰溜溜的離去,齊隊長回到了樓上,結果剛到袁佩林的門口,卻發現屋門虛掩著,齊隊長試探著推開了門,對著裏麵喚道:


    “袁先生?”


    屋子裏鴉雀無聲,齊隊長心說壞了,趕忙拿著手電來到窗前,掀開簾子往裏一瞧,頓時大驚失色,因為袁佩林此時已經身首異處,腦袋都被人給卸走了。


    齊隊長驚的手電直接摔在了地上,趕忙去到外麵,給正在天津站補覺的李涯撥去了電話。


    李涯這邊剛眯縫著,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他坐起身的時候嘴裏還念叨著:


    “但願是好消息。”


    然而事與願違,今晚的李涯注定是無法入眠了……


    餘則成這邊也沒消停,他跟翠萍守在窗前,側著耳朵傾聽著窗外傳來的動靜,然而等了一宿,半點聲音都沒傳來,眼瞅著天色都擦亮了,餘則成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對著翠萍說道:


    “睡吧,也許……也許老羅他們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現在的餘則成心情無比的沉重,因為他從陸橋山那裏得知,李涯通過從袁佩林那裏獲悉的情報,今天就要對我黨的工運組織進行圍剿,這時候還沒把袁佩林給幹掉,不知道會有多少同誌無辜的犧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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