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真田一家過來,都愣了愣,隨後覺得沉悶的空氣終於有了一些輕鬆。


    跡部媽媽雙眼微紅,看上去剛剛哭過,臉色很蒼白,見到真田弦一郎之後露出了一個有些歉疚的笑容,她側頭看了看自己沉默的快要變成冰塊的丈夫,然後走上前對真田一家說道,“這回真是抱歉,弦一郎被牽連進來……”


    “快別說這些,”真田媽媽立刻打斷了她的話,“這也不是你們希望的,景吾那孩子怎麽樣了?”


    提到景吾,弦一郎沉悶的腦子努力的提起了一絲清明,看向了跡部夫人。


    “醫生說已經脫離危險了。”跡部媽媽說著,側過頭向病房裏看了過去。


    “那怎麽還在特護病房裏?”真田也不是好糊弄的,說景吾已經脫離危險了,那怎麽不移去普通病房,還在特護病房裏?


    “這是為了外麵那些記者。”忍足站在一邊適時地開口解釋道,“住在這裏更好,外麵的記者到不了這裏來。”


    真田看了看忍足,又看了看一旁沉默的手塚,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他費力地站起身,頓時腿上傳來一陣刺痛,痛得他撲通一下又坐了回去。


    “真田!”忍足扶住他,有點擔憂地看了看他的腿,“怎麽樣?”


    真田皺著眉搖了搖頭,抓住忍足的手,“我想過去看看。”


    忍足看著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真田媽媽抓著真田爸爸的胳膊眼圈又紅了,他們的兒子……


    真田將手放在玻璃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房間內仿佛隻是睡著了一樣的景吾。


    他的臉色那麽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看上去好脆弱,跡部被一堆機器圍在中間,越加顯得瘦弱。


    真田握緊拳頭,心裏湧上一陣陣的後怕。


    “叔叔阿姨們不如先去休息吧,這麽晚了,也該累了,我們會守在這裏的,等景吾醒了就立刻通知你們。”忍足看到幾位大人臉上的倦色,不由得勸道。


    跡部夫人搖搖頭不肯走,最終還是被真田媽媽勸著去休息了。


    真田爸爸把跡部慎一帶走了,說是要去討論事後處理。


    醫生們也走了之後,整個走廊裏就剩下了忍足手塚和真田三人。


    “真田,你也剛醒,還是去休息吧。”忍足拍了拍他的肩,勸道。


    真田沒有回應。


    忍足知道他很固執,也沒辦法,回頭看了看始終沉默著的手塚,歎了口氣,索性也不管了,靠在玻璃窗上望著跡部的臉出起了神。


    “明明應該是我保護他的。”


    過了一會兒,真田壓抑著痛苦的聲音忽然響起。


    忍足驚醒,低頭看去,發現真田竟然哭了。


    手塚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真田的聲音才抬頭看了過去。


    “爆炸的時候,我明明想著,不論如何都要護住他!”真田彎著腰,將臉埋進自己的手掌裏,窩在輪椅上,身體顫抖著,看上去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忍足推了推眼鏡,明明看了新聞也聽了別人的報告,在這時聽到真田提起,心髒不禁又緊縮了一下,他扭過頭看向病房裏,他差一點、差一點就要失去他了……


    “然後呢?”手塚突然出聲問道,他起身走了兩步,走到真田旁邊,低頭看了看他,說,“最後應該是景吾保護了你吧。”


    真田不再開口,他將自己的身子彎的低低的,想是痛苦到了極點,有點痙攣的樣子。


    忍足一拳打在一邊的牆上,緊閉著眼平息著再次泛上來的怒氣。


    手塚看上去是三人中最淡定的,雖然他心裏正在翻江倒海,但是自小的教育就塑造了他越是憤怒就越是平靜的性格。


    “再痛苦也沒用。”手塚特色的清冷聲線刺激著真田的耳膜,他知道真田受到的衝擊比他們還要深厚,他的痛苦他們稍微想一想都不敢的程度,但是軟弱哭泣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現在哭一下也就算了,”手塚慢慢抬起手拍了拍真田的頭,“他在等著你。”


    “……恩。”真田擦了擦臉,平息了下來。


    真田在一個小時之後被手塚送回了病房,他傷得也不輕,硬挺在那裏讓人看著實在難受,忍足好說歹說才勸了他回去。


    手塚回來之後又和忍足在走廊上等了差不多三個小時,跡部終於醒了。


    跡部費力地眨了眨眼,左右看了看確定了下自己的位置,這才向玻璃那方看了過去。


    手塚一直冷靜的臉終於在跡部的視線裏崩潰,忍足也差點哭了出來。


    “快,快叫醫生!”忍足拿下眼鏡使勁擦了擦眼睛,然後邊喊著邊跑走了。


    手塚兩手撐在玻璃上,努力地想要再接近一些。


    跡部看著他,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手塚雖然聽不見他說什麽,但卻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的嘴型,他在叫他,叫他“手塚”。


    手塚點點頭,閉著眼睛將額頭貼在了玻璃上。


    太好了,他還活著……


    手塚雖然不信什麽神佛,此時卻不由得開始感謝上蒼。


    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跡部醒不過來,如果他死去……這樣的假設令他呼吸都要停止了。


    “景吾,景吾……”


    他低喃著他的名字,手掌在玻璃上輕輕移動,隔著幾米遠的距離描繪著跡部的臉頰,雖然很想此時此刻將他擁在懷裏,但是他知道不行。


    要快點好起來啊,想抱著你,想親吻你,想感受你啊。


    走廊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忍足通知了醫生之後也順便通知了正在休息的幾位大人,因為真田是傷患的關係他想了想還是沒吵醒他。


    醫生和護士推開門進去進行了檢查,跡部夫人伏在跡部慎一懷裏喜極而泣,真田一家也鬆了口氣的樣子,露出了微笑。


    忍足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他在原地轉了幾圈,然後忍受不住一樣撲在玻璃上緊緊地盯著房裏,嘴裏嘀咕些什麽,但是聲音太小沒人聽到。


    “他醒了。”手塚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側過頭衝忍足說道。


    忍足點點頭,也扭頭看向手塚,這種時候什麽情敵什麽爭奪全都見鬼去吧,隻要跡部活著,讓他們做什麽都願意。


    醫生走出病房立刻被幾人圍住,他無奈地笑了笑,安撫這些人的情緒,“放心吧,跡部少爺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雖然還是有些高燒,但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恢複正常很快就能出院了。我之前也說過了,他隻是失血過多,並沒有傷到筋骨,所以放心吧。”


    “啊,是的,謝謝你。”跡部夫人流著淚感謝他,“那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最好還是不要,”醫生搖搖頭,見幾人臉上都露出失望,跡部慎一居然開始瞪他,再次無奈地笑了,“他已經又睡著了,放心,他隻是累了,大概明天上午會醒過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去看他。”


    “這樣,我知道了。”跡部夫人雖然想見兒子,但是還是聽了醫生的話。


    幾人向病房裏看過去,發現跡部真的已經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還有,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是他身上大傷小傷有很多,尤其是左臂上的,這些傷會讓他很疼,頭兩天最明顯,因為傷口的緣故所以他也會經常發燒,這些都是正常現象。吃的東西忍足院長吩咐了說是要親自掌管,所以也請你們放心吧。”醫生仔仔細細地說了一些景吾現在的狀況,最後又囑咐了一定不能碰水這才帶著護士離開了。


    手塚和忍足見跡部安然醒來自是感覺不到疲憊,但卻被跡部夫人嚴厲地趕走休息了,幾個大人也聚到了院長辦公室進行休整。


    忍足家主坐在皮椅上叼著煙,看著坐在沙發上喝咖啡的慎一,感興趣地問道,“打算怎麽處置那兩個人?”


    聽到他的問題,慎一頭都沒抬一下,擺明了懶得理他。


    “嘛,我是很感興趣的啦,”他吐了個煙圈,笑道,“畢竟那兩人是景吾的舅舅,這要是傳出去可是一樁醜聞啊。”


    跡部夫人去休息了,他這才敢和慎一談這個話題。


    如果說慎一會顧及到那兩人是景吾的舅舅而手下留情的話,忍足是第一個不相信的。


    他用手指點了點桌麵,“藤原老爺子雖然被救了過來,但是也活不久了,也就這幾天的事。”


    慎一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哎,別用這麽可怕的眼神看著我啊,”忍足家主誇張地後仰在椅背上,“好可怕哦,嚇到小孩子。”


    慎一實在是懶得理他,自顧自地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裏麵有床的啦,去那裏睡?”


    “你囉嗦死了。”好半天,慎一終於甩給他一句話。


    “嗨嗨,真是大少爺一個。”忍足家主撇撇嘴,不去理他,翻起了桌上的文件。


    圍在醫院外的記者終於少了一些,如果跡部慎一不想他們在這裏圍著他們早就被趕走了,但是至始至終跡部慎一也沒提過一句,忍足家主支著下巴想著,慎一到底想做什麽呢?難道真要把藤原搞垮不成?如果壓下來的話,藤原企業百分之百是景吾繼承了,他這麽做,到底是想怎麽樣啊……那家夥,果然還是一樣讓人猜不透……


    忍足家主轉了個身看向窗外,笑了笑。


    嘛,算了,怕是慎一不把那藤原企業放在眼裏吧。


    再者,估計他也不會願意景吾去繼承一個不姓跡部的公司。


    小孩子一樣的獨占欲。


    慎一那家夥,早在聽說藤原老爺子有把公司給景吾繼承的念頭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不爽了。


    忍足家主抬起頭,正好看到太陽跳出了地平線。


    日本,要變天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晚安,米娜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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