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雪聞言不為所動,俏臉上看不出喜怒,此時目光眨了一下,黛眉微微翹起,有了一絲波動,朱唇輕啟,就緩緩的道:“他是我童子,我自然要護他周全,若是白公子願意給我麵子,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強如沈墨雪,說話竟然這般客氣,實屬罕見,這已經算是微微低頭,話語之中似乎對白公子頗為忌憚。


    “如果我要不願意呢!”


    白公子臉沉如黑鬥,並未領情,頗為咄咄逼人。


    這沈墨雪越是維護方佑,更加激起他的暴戾,眼下再度看向方佑時,白公子殺機再不掩飾。


    嗤!!!


    沈墨雪修長的指尖上劍芒閃爍,與空氣摩擦想起音鳴聲。以行動來表達了態度,她本不善言談,剛才能說出那番言辭,就已到了她的極限。


    白公子麵對沈墨雪這般的強勢,仿若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當下他腳步一抬,悍然向前走了兩步,咬牙冷笑道:“莫非師姐還敢殺我不成!?”


    說話間,白公子全身氣息崩開,一瞬間洞府中的矮桌等物在其氣機下,盡數炸開,化作大量粉末朝著洞府之外撲卷而去。


    灰塵碎末卷來時,一落到方佑身前,卻在一霎那猶如時間靜止一般,突兀的靜默在半空中,凝滯不動。


    “你不是我對手,但你若是逼我,休怪我不講情分將你召回宗門!!”


    沈墨雪聲音不大,湧入洞府時,在方佑麵前的碎物飄散開來,在洞府中紛紛揚揚飄落,猶如雪花一般。煞是好看。


    白公子聞言,臉色一變,如遭重擊,身子踉蹌後退,一臉憤恨的看著沈墨雪,就連全身被碎末沾染,也未曾理會。


    這時候他哪裏有半分出塵的氣質,隻剩下憤怒,強烈的憤怒。


    似乎沈墨雪這句話威懾力極大,一下卡住了白公子的脖頸,讓他隻剩下大口呼吸。


    雙目死死盯著沈墨雪的白公子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低頭掃了眼方佑,最終冷然道:“既然沈師姐執意如此,我便給你個薄麵,隻是此事我記下了,下次希望你還能如此庇護與他!”


    “多謝白公子!”


    沈墨雪聞言,不為所動,隻是朝其輕輕一禮,這時,她才算低頭看了眼方佑。


    方佑抬頭與沈墨雪對視,這一刻,方佑默然。


    沈墨雪瑉了瑉嘴角,屈指一彈,就有一道光霞從她指尖發出,落在方佑身上將其一卷,整個人就一帶方佑,飄然而去,徑直飛向南峰。


    “此次多謝師姐相助!”


    南峰平台之上,方佑強自讓自己站起,不顧雙臂的疼痛,硬是朝沈墨雪行了個大禮。


    目光看到方佑的慘狀,沈墨雪神色複雜,片刻後,方才輕輕一歎,似乎有些不忍,轉過身去,仰頭看著天邊已露出的一點紅霞,聲音飄忽道:“不要妄圖記恨白公子,你根本招惹不起他!”


    沈墨雪聲音落寞,聽不出是勸告,還是其他。


    但落在方佑耳中,卻如同嘲諷一般,他嘴角一扯,渾身的殺意再不壓製,散發來來,開口時聲音沙啞道。


    “師姐曾說肉屍丹無解,但我到了這時,仍然無事,可見師姐所言也不全為真,師姐說這白公子我招惹不起,或許是,但他招惹我了,就必須死!”


    說話間,方佑麵露瘋狂,嘴角再次有鮮血流出,執念深刻。


    沈墨雪渾身一震,似乎有些震驚方佑的話語,此刻緩緩回頭,好像不認識方佑一般,看向他時,雙目中泛著奇異的光華。


    方佑毫不避諱的直視,目光堅定。


    “這是一瓶複傷丹,每天服用一粒,三日可痊愈!”三息後,沈墨雪並未多說什麽,揮出一個玉瓶,迎著朝霞轉身就走。


    約莫走了三四步,腳步莫名一頓,再次開口時並未回頭:“白公子是宗門一位大人物子祠,在他身上有那位大人物的通天手段,別說是你,這大秦國中無一人能殺的了他!”


    說完沈墨雪就不再停留,轉身沒入升起的朝霞中。


    “多謝師姐!”


    方佑嘴角喃喃,低頭長拜不起。


    沈師姐看似無心,實際算是善意告知與他,這是大秘密,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否則的話,他要吃大虧。


    直到沈墨雪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方佑麵色才平靜了下來,腳步蹣跚的一步步走向洞府。


    清晨的日初如同一張水蜜桃般的臉龐,嬌豔欲滴,方佑身子走過,在石塊上劃拉出一道淺淺的血痕,格外刺目。


    直接回到洞府後,石門關閉的霎那,方佑好似脫力一般,整個人撲通一聲直接栽倒在門口。


    倒在地上的方佑麵露痛苦之色,身體的大量失血讓他臉色煞白,若非他修煉鑄鼎訣以來,皮糙肉厚,身體僵硬。隻怕在公子的洞府中就要昏厥過去。


    在地上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方佑才強撐一口氣,將身形坐正,艱難伸出一隻手,一點點的將沈師姐贈與的玉瓶打開,將其中的丹藥塞入了口中。


    三顆複傷丹被他嚼碎,咽了下去。


    沈師姐雖說一天一粒,但他的身體他知道,這次受傷頗重,若非當時他有所準備,隻怕他不死也要脫一層皮,遠非現在僅是雙臂折斷一般。


    靜靜的等待丹藥發揮作用,方佑雙手做鑄鼎訣起手式,開始閉目打坐,默默的吸收著藥力。


    一個時辰後,方佑方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感覺到渾身的酸楚好了一些後,他就站起身來,徑直走到蒲團上盤膝坐下。


    從腰間取出儲物袋時,方佑眼神有些模糊,在白公子扔掉儲物袋時,他眼中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取回,為此他不顧及身上的傷勢,在沈師姐兩人交鋒時,強行將其攥在手中。


    沒有了此物,他妄談複仇。


    驅除了靈魂烙印,儲物袋僅僅用精神力便可以,方佑從裏麵取出銅錢與內丹,淨化兩顆後,就一股腦塞入了口中。


    當口中的內丹化作精純的靈力時,方佑眼睛微閉,他感覺到全身上下猶如一塊吸水的海綿一般,任由口中飄散的靈力匯入其中。


    這種感覺就象是沙漠中的人,一下子掉入一片泥塘中,怎麽也感覺有些不盡興。


    默了默,方佑就將儲物袋放置一邊,開始眯眼檢查起他兩條胳膊來來。


    一刻鍾後,方佑就心中有數了,當下站起身來,來到石臂之上,打量片刻後,方佑肩膀就猛然在牆壁上一撞。


    “唔!”


    刺骨的疼痛讓方佑直接痛呼出聲,隨後就伴隨骨骼哢嚓之聲,一條臂膀霎那間就接上了。


    這樣一來,看似簡單,其實接骨的痛楚不足以為外人道也,接下來他目光中寒冷一閃,牙關緊咬,剛剛回正的骨骼猛然一抓另一條胳膊,一抬一拉。


    又是一聲哢嚓聲,方佑的兩條胳膊就已恢複了原位,接下來便是休養一段時間便可。


    接骨這種事,並不算難,隻需要穩,準,狠就行。


    不知為何,沈師姐並未提起給他接骨?


    雙臂接上後,方佑就重新盤坐在蒲團上,雙手一抖,就有兩枚靈石滑落在他手掌中,開始閉目吐納,療養傷口開來。


    一個月後,伴隨著方佑的洞府轟鳴打開,有陽光照耀進入,將其盤坐的身影拉的欣長,折射在後麵的石壁上。


    此時的方佑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身上的傷勢早已恢複如初。相比較一個月前,整個人多了一絲沉穩內斂,少了一絲桀驁與陽光。


    這照耀進來的一縷陽光,就仿佛如他這次重生一樣。


    抬頭眯了眯眼睛,方佑隨手將已經很長的頭發束起,開口道:“都進來吧!”


    他話音一落,在他洞府外就有四人魚貫而入,但也僅僅佇立門口不遠,未曾深入,朝著方佑一抱拳,態度恭敬的道:“見過方師兄!”


    前來的四人正是南峰值守,經曆過一個月前與北山一戰,方佑聲名鵲起,如今敢於輕視他的弟子已然不多,而在南峰弟子中,原本就對方佑有些畏懼的眾人,早已將積蓄已久的小心思雪藏起來。


    修行界看的是實力,方佑與北峰弟子江宏信一戰,大獲全勝,這無疑是對其實力的一種肯定,再加上在他背後還有沈師姐撐腰,如今算的上如日中天。


    除了南峰上寥寥幾位師兄,無論是誰,見了方佑,也要恭敬行禮。


    好在這一個月來,方佑很少外出,就算是那僅有的幾次,也都是匆匆來去,並不逗留,給人以高深叵測之感。


    “眾師弟不必多禮!”方佑眼睛精光一閃,就淡淡的說道,到現在,他已經不必故作聲色厲然,也能讓眼前這些人的小心思盡消。


    他話音一落,馬封就上前一步,一抖袖子就從中取出一方布袋,恭敬的放在桌上道:“稟方師兄,這是本月對沈師姐的孝敬!”


    “嗯”方佑臉上看不出變化,甚至他連那鼓鼓的布袋都未看一下,隻是從鼻息間恩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在他之後,趙統一幾人也不甘示弱,紛紛上前,將自身準備的孝敬奉上。


    等到這些人依次退下後,方佑一瑉嘴角,就淡然道:“這幾****要外出赴會,對這南峰之事恐難以應對,爾等勿要生事,若事不可違,可找梁化雲等師兄,但若是敢隨意惹沈師姐煩心,等我回來,定嚴懲不貸!”


    現在他不用特意放出氣勢,僅是說話,便有一股威勢,陰鬼宗弟子,均以本峰大師兄為主,南峰之上,可以說除了沈墨雪,權利最大的,便是他了。


    “謹遵師兄之命!”馬峰幾人趕忙拱手應下,對於敢跨境而戰強勢的方佑,無論是實力,還是背景,已經讓幾人望其項背,哪裏還敢拂逆。


    除此之外,恐怕就剩下深深的羨慕,當初在虎嘯峰之上,眾目睽睽中,有天青宗弟子向方佑發出邀請函,那可是妙一宗的弟子邀請。


    妙一宗是北域有數的幾個大宗之一,雖然陰鬼宗不比他差,但在這裏的,也僅是分宗,尋常被分配的,大多是資質平平者。一些資質驚豔者,都會留在本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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