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从厂花开始》 已出场人物境界金字塔（排名不分先后） 大宗师： 罗摩（八百年前进中原传道） 天池怪侠（朱无视与古三通隔代师绝学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 韦青青青（诸葛正我的师父，虽天下无敌却从未承认自己是大宗师，绝学从风刀霜剑一千零一式中领悟的“千一”） ahzww.org 武道宗师： 诸葛正我（六五神侯、当朝太傅、初代四大名捕之一） 朱无视（铁胆神侯，掌管护龙山庄） 古三通（不败顽童，只输给过朱无视半招） 曹正淳（东厂两大提督之一、司礼监掌印太监，在深宫中练就五十年天罡童子功） 武道先天： 雨化田 锦衣卫青龙、白虎、朱雀（魏忠贤培养的孤儿，以青龙为首） 铁游夏（连杀数名贪官，后为诸葛正我求情收留，天下第一铁匠） 岳不群（临危受命华山派掌门、君子剑） 温良恭（龙门镖局汉中总镖头） 刘喜（东厂两大提督之一、尚宝监掌印太监） 汪直（西厂两大提督之一、御马监掌印太监） 沈炼（锦衣卫继任玄武） 丁白缨（信王手下、戚家刀传人，陆文昭师妹） 陆文昭（信王手下、戚家刀传人，丁白缨师兄） 段天涯（护龙山庄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 归海一刀（护龙山庄地字第一号大内密探） 庆亲王（皇叔，曾因谋反刺驾被诸葛正我废掉双腿） 脱脱（西域皇族、庆亲王义女） 大漠判官（塞北大寇、天鹰帮帮主） 莫小贝（衡山派掌门兼五岳盟主） 武道后天： 上官海棠（护龙山庄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天下第一庄庄主） 锦衣卫玄武（魏忠贤培养的孤儿、以青龙为首） 郑掌班（魏忠贤手下亲信、东厂掌班） 马进良（雨化田救下的孤儿） 周妙廷（被马进良救下、追随雨化田） 佟承畴（龙门镖局继任东家） 令狐冲（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大弟子） 赵靖忠（印绶监掌印太监，魏忠贤义子） 韩龙（六扇门四大名捕排行第四） 魏廷（魏忠贤义女） 吕青柠（吕轻侯郭芙蓉之女，出生时任督二脉就是通的） 楔子 “今日，我虽死，却还是，西楚霸王...” 顺天府皇城以南的某处宅邸，一清秀少年用最轻柔的语气说着最霸气的话。 xiashuba.com 言毕，少年白皙的五指拂过身前更为嫩白的少女前额，确认她是真的熟睡。 这才起身，轻手轻脚走出房门... “世叔，偷听他人讲话，可不是君子之道啊。” 少年话音刚落，果见墙边树影闪动，两大汉出现在少年身前。 “孔大哥，这次你也有份？” 少年的话语中透着惊讶，那位被称为“孔大哥”的年轻壮汉面露愧色，讪笑着微微垂首。 “咳咳...”此时年长些的中年大汉干咳两声，喉结晃动。 “我只是想知道，你每晚都与崖余讲些什么，为何她只与你相亲？” 少年莞尔，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如玉的面庞沐浴点点星光，竟隐约有了几分与皎月争辉之相。 “世叔莫不是明知故问？” 目光从二人脸上扫过，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讲什么故事并不重要。 单看您二位这副尊容，一个毛脸雷公，另一个虽然不会武功但却天生神力。 没一个像好人，凭什么和我“争宠”？ 只听一声忧叹，中年壮汉沉着脸微微摇了两下头，接着又好似认命了一般。 “神功非一日可成，你也莫要练功太晚，明早还得入宫当值。” “我明白，世叔。” “对了，从今日起你孔大哥改名为铁游夏，以前的孔八郎便当已死了。” “我...明白，世叔...” 第一章 雨化田 拂晓未至，天边月明星稀，一道盘坐在屋内的人影猛然睁开双目。 顿时所有门窗大开，凌人气势喷薄而出，雨化田长舒一口浊气，翻看白皙手掌，体会这无比玄妙的感觉。 tsxsw.la “十年...” 雨化田举目望窗外月，他的感慨不只是为十年修武，终成先天。 更多是回想起曾经的时光，那个不需要为生存战战兢兢，不用担心行差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的世界。 显然，雨化田是一名穿越者，而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经常会被同一个噩梦惊醒。 严格来说，那并不算是什么噩梦，只是根植于他脑海中的一段可怕记忆。 对雨化田来说，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一天。 那一天，他的十八个女朋友几乎同时发现了其余人的存在... 就在他疲于奔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曾经在路边好心救过的一个老乞丐找上了他，说可以实现他一个愿望。 那时的他早已神志不清，只随口说了句“要能度过这一关，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只听老乞丐呵呵一笑，忽然晴天霹雳，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晴天霹雳。 一道电光闪过，他只觉全身一阵剧痛，隐约间还闻到一股烤肉的香气？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发现一切都变了，除了帅气依旧，但却成了一名刚净身不到三个月的十二岁小太监。 可能，这就是对渣男的惩罚吧... 突然雨化田剑眉一懔，回忆戛然而止，转头看向刚才被他突破时的先天真气所洞开的房门。 “恭贺主人成就先天，从此纵横天下再无敌手！” 一个脸覆面罩的白衣人影双手抱拳，单膝跪地，他的左眼无神且泛白，明显是一只假眼。 雨化田淡然一笑：“进良，你何时也学会恭维人了？只是先天而已，谈何无敌啊。” “还有一事为主人贺。”马进良始终保持微微低头的姿势，仅存的右眼中满是崇敬之意。 “何事啊？”雨化田似乎还未从突破的喜悦中走出，一言一行都带着勃勃生机。 “内官监掌印郭真日前死于非命，娘娘派人传话，不日便有好事从宫里降下。” 听到这话，雨化田的心终于安定，复回平日的冷峻。 “郭真果然死了？” 言语之中，并无多少疑问之意，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马进良回道：“就在前日傍晚，主人闭关的一个时辰之后，锦衣卫在金陵楼发现其尸首。” “我知道了...进良，天色已晚，你且去休息。我有些事情，要去请教世叔。” “进良告退...” ...... 星夜踏上去往太傅府邸的路，在这京师重地，夜间宵禁极为严格，但雨化田对此并不在意。 一袭锦衣，即使在黑夜也极为显眼，头顶金丝无翅乌纱，就是不可一世的锦衣卫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没错，这里是大明，但又不是雨化田最初认为的那个大明。 这里有锦衣卫、东厂，也有少林、武当。 接下来离谱的来了，这里还有护龙山庄、移花宫、日月神教…… 而且据传这日月神教曾经叫做“明教”，是因为避大明的讳才改名... 而雨化田星夜赶来拜见的这位“世叔”也不是一般人，他乃是当朝太傅、二十万御林军总教头、当今皇帝的恩师、御笔钦封的六五神侯诸葛正我。 休管这许多名头，此时的诸葛正我立于院中，穿着打扮与普通老夫子无异，任谁也无法将他与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产生联想。 院中不远处还有两人，一裹着头巾的光头壮汉正推着一台竹条编制的轮椅。 在轮椅之上，端坐着一位气质清冷的少女，少女仰望星空，慕然回首，轻声道：“来了。” 话音刚落，雨化田映入三人眼帘：“世叔、崖余、铁手哥，你们知道我会来？“ 诸葛正我的脸上似乎永远是和善的微笑，说话时下巴上那用胡子编成的小辫随之微微摆动：“是崖余，崖余说你一定会来。” “崖余，咱们不是约定好，不在我身上用那种能力的嘛？” 雨化田眼含笑意，盛夏的夜晚也恰如其分送来一阵清风。 轮椅上的少女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语气也带了两分急色。 “我没有，我就是猜到哥哥两天不见人影，京城最近也没有需要哥哥处理的事，肯定是因为闭关堪破先天。” “那你又如何得知我会此时前来，需知我也可能明天才...” 雨化田还未讲完，推着轮椅的铁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崖余应该会接着等下去。” 不知怎的，雨化田似乎从他的语气里听到了几分酸涩？ “接着等？你是说...”雨化田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从你失联起，崖余便在这等着，我们两个没办法，只好和她一起咯。” “世叔！” 少女已经完全红了脸，一双黝黑的眸子羞愤不平地瞪着诸葛正我。 不论是诸葛正我、铁手还是雨化田，少女这副模样都是第一次见。 用诸葛正我的评价，崖余从小就和雨化田亲近。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连性格也学了个八成，平日里冷得吓人，每年夏天不知省下多少消暑的冰块... 一番温馨的调笑过后，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世叔，内官监掌印太监郭真在我闭关时死于非命，世叔知道吧。” 诸葛正我点点头：“这事我知道。” “那贵妃娘娘推荐我接任的事，世叔应该也知道了？” 听到某个名字，盛崖余突然觉得这完美的夜空像是被人笼上了一层灰幕... “铁手哥，我困了。” “哦，好，我推你回屋...” 二人离开，铁手在半路上还给了雨化田一个相当不满的眼神... “宝船沉没，你救驾有功，按理说升迁也是应该，只是因为最近朝中事多，所以才耽搁了一月之久。 就算贵妃娘娘不提，我也会向陛下为你请功的。” “世叔，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雨化田一阵无语，这类官腔他前世听得太多，只是没想到诸葛正我对他也来这一套... 第二章 叫姐姐 雨化田和诸葛正我轻车熟路走进一间密室，这里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凶手利用沉船刺驾，转手杀郭真以灭口，绝非一般蟊贼，就算不比阉党和东林党，也绝差不到哪里去。” tsxsw.la 刺驾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雨化田心里一清二楚，毕竟电影里都看过嘛。 但即便是在他最信任的“世叔”面前，也只能装样子慢慢推理，这种感觉...还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蔡相？还是...我真不希望是他啊...” 诸葛正我果然一点就透，或者，他也早有怀疑。 明眼人都看得出，不论是阉党、东林党还是蔡相，刺杀皇帝都并不符合他们的最大利益。 相反，一个昏庸的皇帝，才更方便他们攫取权力不是么？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大不敬，可如今大明民生凋敝、纷乱四起，边疆战事节节失利，朝堂之上宦官专权、党争不断。 皇帝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的昏庸。 由此来看，刺杀皇帝最大的受益人，理所应当就是那几位皇亲了。 而皇帝尚无子嗣，若突然驾崩，最有可能继位的便是其亲弟信王。 诸葛正我身为太傅，是皇帝恩师，同样的，也是这位信王的老师，可以说是看着信王长大。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怀疑信王竟是沉船刺驾的幕后主使。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算是诸葛正我也无法阻止其生根、发芽... 感慨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诸葛正我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 “没有确凿证据前，他还是君，小雨，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雨化田微笑着回道：“这种事当然不能让六扇门和锦衣卫知道了，不过我想，只杀郭真灭口还不一定保险，他们很快应该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是啊，他们肯定还会销毁其它证据，可我只是太傅，并无办案权，除非...” “除非先把证据拿到手，呈于圣上，那就一切都有了。” “是拿，还是偷啊？” “嘿嘿，都一样。” 一老一少二人在密室中相视一笑，在心底同时给予对方“老（小）狐狸”的评价... ...... 卯时初刻，距离皇帝寝宫最近的永寿宫，雨化田最大的后台万贵妃便居住在此。 皇帝此时已经在皇极门听政，皇帝虽然在天下人眼中落了个昏庸的名头，但不得不说还颇为勤勉，至少每日早朝从未落下，对此雨化田也着实有些好奇... “心肝宝贝开心果，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又是因为那个劳什子先天，让你连梳妆都恍惚了？” 寝宫内硕大的铜镜前，一衣着华贵的女子冷哼一声道，说话间，一对圆硕的邪恶之物还随之微微颤动着... 雨化田赶忙低头应道：“娘娘...” “叫姐姐！” “是，姐姐...” 外人只知晓当今皇帝独宠万贵妃，万贵妃又专宠雨化田，却不知其中详情。 说起来，这万贵妃还是雨化田的救命恩人。 雨化田祖籍辽东，本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但二十年前，辽东沦陷，雨家举族迁往关内。 说是迁，其实是逃，雨家在当地乃是望族，后金兵马最喜欢望族，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大量的粮食、钱财、美女... 逃亡之路路途艰辛，百人大族死的死，散的散，雨化田运气不错，与母亲逃到了霸州。 可惜好景不长，没几年母亲也病逝了，时年五岁的小雨化田风餐露宿，在一次沿街乞讨时被一位正在施粥的富家小姐一眼看中。 可能，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吧，从此雨化田就当了万小姐的书童。 而万家也颇有些来历，万老爷原在京中做官，后因家人犯罪被牵连，贬至霸州。 因为膝下无子，万老爷为图老有所依便托人将万小姐送入宫中充当秀女。 万老爷自然有他的底气，当今皇帝还是一位不受宠的皇子时，曾在万府住过一段时间，与万小姐也算青梅竹马。 小雨化田的世界非常简单，谁对他好，他势必要衔枚结草以报。 可这偌大的宫城之内只容得下一个男人，就算如此小雨化田依然义无反顾。 可惜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他还是没能挺过来，也就成了现在的雨化田。 “姐姐我是在想，内官监郭真被杀一事...” “无名小卒死便死了，提他作甚，晦气！再说了，他要是不死这个位子也轮不到我的小雨儿来做呀。” 雨化田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面对这张足以倾倒众生的脸，露出同样倾国倾城的微笑。 这女人，真是傻得可爱啊... 万妃本没这么美艳，可谁让她遇到了雨化田呢。 雨化田在前世时乃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时尚造型师，尤其以一双“魔术手”著称。 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使得那是出神入化，真正做到了“世上没有丑女人”。 当然，胖的话除外，这点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所有才有后半句“只有懒女人”。想要变美，减肥才是王道... 当日，皇帝果然下达恩旨，敕封雨化田为内官监掌印太监，正四品衔。 而这内官监，差不多就是内廷的工部，掌管宫内建筑器具，地位虽不如帮皇帝审批诏书的司礼监和与兵部相关的御马监，在内廷二十四衙门里也算是权力比较大的了。 首先它油水足，其次内官监掌管的“十作”之一乃是火药... 言归正传，雨化田领旨谢恩后都未来得及去他那内官监衙门看上一眼，就马不停蹄赶往锦衣卫案牍库，他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雨化田的原定计划是守株待兔，让原剧情自主推进，等沈炼来烧案牍库，他再趁机抢夺。 但方才雨化田转念一想，因为他的干涉，原剧情已经出现了偏差，皇帝在船沉没之前便被他救上岸，没有落水，自然也不会染病驾崩。 沈炼是否会按原计划行事尚不可知，就算来了，他也不知道沈炼什么时候来，除非每天都在此蹲守。 这样做效率实在太低，而且容易暴露。 既然他现在已经是内官监掌印，那不如直接前来索要。 本来宝船便是内官监所造，关于宝船的一切都是他内官监的事物。 反正你们锦衣卫查了一个月毛都没查到一根，那我拿回自己的东西，又有何不可？ 其实雨化田也并不对这些造船文书抱多大希望，如果文书真有破绽，锦衣卫怎么可能一个月都没查出来？ 但他知道信王一定会杜绝所有微小的可能，只要这些东西在他手上，信王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第三章 沈炼 京城自古寸土寸金，即便是锦衣卫，也只得把案牍库这种不甚紧要的衙署安置在偏僻之处。 对地形不太熟悉的雨化田在迷宫一般的胡同里颇费了一番周折，才终于找到了锦衣卫的案牍库衙门。 就在雨化田准备推门而入时，双耳微动，不远处一人迎面走来，和雨化田在胡同里打了个照面。 来人身着黑色布面甲，这是锦衣卫出勤时的制式服装（飞鱼服是赐服，做工繁琐价格昂贵，通常只有中高阶层官员才可拥有）。 笔趣阁 ‘沈炼...’ 雨化田眼神一凝，上下快速从沈炼身上扫过一遍。 不出所料，沈炼应该是后天圆满的武者，那其余人，如沈炼的结义兄弟卢剑星、靳一川等，雨化田对他们的武道境界有了大概判断。 但仅仅只是个大概，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他就提醒自己，绝对不可轻视任何一个人... 雨化田在打量沈炼的同时，沈炼的目光也同样没有离开过雨化田。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可如此年轻的先天武者，可能么？ 沈炼见过太多穷奇一生都无法突破至后天的武者，况且这世上的先天高手是有数的，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被收录在那琅琊榜上。 沈炼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琅琊榜各先天高手的情报，发现并没有能和眼前这个白缎锦衣的年轻人对上号的... 推门进去，入眼的却是院内一整队的东厂番子，原本看守案牍库的锦衣卫反倒被挤到一旁。 沈炼晚雨化田一步进入大门，外人看来好像二人是同行，且雨化田身着华服一看便知来历不凡，竟无人上来盘问？ 反倒是有值班的锦衣卫认出了沈炼，赶忙上前接待。 “沈百户，您来了。” 沈炼递上腰牌供其查验，这是规矩。 “哪来这么多东厂番子？” 沈炼的口气十分不满，但他的注意力始终还是在雨化田身上。 “东厂魏公公有令，封馆查验内官监所有的造船文书，您不能进去。” 值班锦衣卫说完将腰牌还于沈炼，按雨化田的记忆，下一步沈炼就该要拿钥匙强闯案牍库。 可是他想错了，沈炼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转身看向雨化田。 “你是何人，来案牍库做什么？” 终于有人不把他当空气了，雨化田也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心情。 沈炼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敢情你俩不认识啊！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即使一个月前皇帝险些落水，两天前又死了个挺有身份的太监，这些人也并没有把神经绷得太紧。 私闯锦衣卫衙门，多少年都没人敢做这种事了？ 雨化田正要开口说话，背后突然传来的人声将其打断。 “这不是永寿宫的雨公公嘛，您不在宫里服侍贵妃娘娘，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偏僻的锦衣卫案牍库衙门里来了？” 雨化田听出来人是谁了，东厂掌班之一，曾经也是在永寿宫里当差的。 但万贵妃来了以后专宠雨化田，其余内官尽皆赶出了永寿宫。 后来进了东厂，靠着家传武艺当了掌班，也算平步青云了。 虽然听他的话里还带着几缕怨气，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雨化田也不介意与其寒暄两句。 “原来是郑公公，听闻足下在东厂颇受器重，不必再做那服侍人的活，这才是吾等梦寐以求。” “哦？雨公公若想来东厂做事，我可代为禀报厂公，只怕雨公公乃太傅高徒，东厂的些许杂事难入得了雨公公法眼。” 郑掌班也发觉此时雨化田气息不凡，言语中带上了几分凝重。 “不必了，谢过郑掌班好意。本座今早已得圣上御笔敕封，接过郭真的内官监掌印太监一职。 今日到此，就是要取回锦衣卫扣留的内官监造船文书。” 雨化田也懒得再耗下去了，高亢的话语伴随先天真气喷涌而出，令本就不十分宽敞的院子显得更加狭小。 “这，不可能...” 郑掌班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显然刚才雨化田在真气外放时，他是首要目标。 先天？怎么可能，他才二十二岁，可刚才的先天真气是做不了假的。 只有迈入先天，才可真气外放，这是武人的常识。 郑掌班不只是为雨化田的表现感到惊讶，更是对自己的武道之路产生了一丝怀疑... “郑掌班如若不信，可禀告你们的魏公公求证，这敕封诏书，可是魏公公亲自过手的。” “不，雨公公误会了，有厂公在，谅天下也无人敢假传圣旨。” 郑掌班很快便重新镇定，顿了顿继续说道。 “只是这取回内官监造船文书一事，厂公今早已下了严令，雨公公恐怕是拿不回去了。” “严令？东厂和锦衣卫已经调查一月之久，如果有什么疑点早该查出来了。 本座今日只为拿回自己的东西，郑掌班也要阻拦么？” 雨化田单手按住腰间宝剑，凛冽的寒风从郑掌班脸上划过，如刀割一般，比之刚才的先天真气不知强悍几倍。 郑掌班虽面带苦涩，却未退一步。 一则他不信雨化田敢在锦衣卫衙门里动手，二是如果退了，东厂家规才真正是灭顶之灾。 因此即便知道不是对手，他也只能硬顶住雨化田的气势。 眼见院内剑拔弩张，郑掌班身后一人赶忙上前阻拦。 “二位公公，二位公公，有话好说，这里毕竟是锦衣卫的衙门，真动起手来，恐怕不好交待。” 雨化田闻言冷哼一声道：“交待，那是你们的事，我只问一句，贵妃娘娘吩咐的事谁敢忤逆？” 来人他也认出来了，正是锦衣卫千户，沈炼的顶头上司陆文昭。 雨化田直接无视了他，在说到“贵妃娘娘”四个字时，将趾高气昂、不可一世表现得淋漓尽致，就差把“小人得志”刻在脸上了。 雨化田目前就是要在人前给自己营造一个嚣张跋扈、肆意傲慢的人设。 他少年得志，如果处处谦卑谨慎、老谋深算，反倒惹人猜忌。 雨化田的话音落下，迟迟无人敢作答。 事关后宫宠妃，他们这些当差的敢多说一句，都难保将来不被有心之人利用。 因言获罪，实在得不偿失... 第四章 引蛇出洞 此时院门外忽然有高亢之声传来：“些许小事而已，我看就不用劳烦贵妃娘娘了吧。郑掌班，还是把门打开，让雨公公拿回自己的东西吧。” 雨化田定睛看去，果然又是熟人，赵子...不是，赵靖忠。 魏忠贤的义子，魏忠贤义子无数，赵靖忠也算是最得宠的那一批，现任十二监之一的印绶监掌印太监。 “可这...” 郑掌班还在迟疑，赵靖忠对他抬了下手，前者会意，命令守卫在在案牍库门口的番子开门。 沈炼眼看着案牍库院内发生的一切，三个宦官的轮番表演，心中愤懑不平。 陆文昭深知沈炼性格，将其带到了一旁... “多日不见，雨公公竟已突破先天，惊才艳艳世所罕见，靖忠在此恭贺了。” 赵靖忠走到雨化田身前，双手抱拳道。 低眉顺眼姿态极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雨化田的下属。 雨化田仍然是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情，言语中透着丝丝寒气。 “赵公公过誉了，小小先天还不值得赵公公如此赞扬。” 赵靖忠神情依旧：“雨公公太谦虚了，传闻《风刀霜剑》共一千零一式，是天下第一难练的剑法。 雨公公乃百年来第三位将一千零一式全部学会之人，而且只用了十年。如此天资，也难怪诸葛太傅要倾囊相授，叫我等天资驽钝之人好生羡慕...” 赵靖忠的脸上依然是人畜无害的笑意，即便雨化田身上的冷意近乎凝结成实质，右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 “雨公公莫要生气，义父受皇命监察百官，诸葛太傅自然也不能例外，雨公公在太傅府学武...喏，雨公公要的东西来了。” 赵靖忠示意雨化田向前方看，郑掌班开门出来，身后还有两个番子提着一个装满卷宗的木箱。 此时雨化田脸上的忌惮之色还未褪去，上前检查了下木箱里的卷宗，确认无误... 出了案牍库衙门，在这无人深巷里，雨化田的表情骤然一变。 哪里还有什么杀气、什么忌惮，不过冷还是一样的冷。 他本就是残缺之身，又修习了至阴至寒的武功《风刀霜剑》，他的冷早已深入骨髓。 诸葛正我的太傅府有东厂奸细雨化田自然是知道的，诸葛正我当然也知道。 只是没想到东厂的渗透这么深，连他的武功底细都一清二楚。 雨化田再次坚定了他的想法，太傅府里除了诸葛正我和无情、铁手二人，全都不可信... ...... 残阳如血，日薄西山，却是京城最喧闹的时候。 尤其在这暖香阁，忙碌了一天的京官们，最喜欢在这风雅之地听曲饮酒，顺便联络感情。 不过在暖香阁最里处的一间，却静得出奇，既不闻丝竹之声，也无觥筹交错，只有二男一女在房中小声说着什么... “明公，计划有变，那册子被内官监雨化田取走。即便是沈炼烧了案牍库，也毫无用处。” 说话那人正是陆文昭，此时他正着一身常服，单膝拜倒在一少年身前。 少年面嫩，大约十五六岁模样，气度却极为不凡，不怒自威。 “雨化田？就是太液池宝船救驾的小太监？” 面对如此突发状况少年并没有表现出过多惊讶，更多只是疑惑。 再结合陆文昭此时的表现，少年身份呼之欲出，不是当今皇帝的亲弟信王又是和人？ 陆文昭低着头继续道：“正是，此人武学天赋极高，十年前拜入诸葛正我门下，前不久已成就先天。” 信王淡淡一笑：“诸葛太傅，这么说我还算是他的同门师兄？” 陆文昭未及回话，他身旁一英武女子欠身道：“明公，当务之急是如何从雨化田手中销毁那册子，只是...” 信王的脸色骤然凝重：“只是他为何要突然取走那册子，甚至不惜交恶东厂，莫非是发觉了什么不成？” “明公，我有一言，厂卫调查那册子已经月余，并未发现任何问题。就算雨化田拿到了册子，应该也很难查出些什么，我们是否有些过于谨慎...” 陆文昭未及讲完，信王抬手打断，道：“你的话我也考虑过，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容我们留下任何破绽。即便是可能的破绽，也会万劫不复...” ...... 是夜，锦衣卫案牍库火光冲天，正值盛夏京城干燥，火势一起仅凭人力难以阻挡，竟烧了半夜，整座案牍库化为废墟。 看来为了保险，信王等人没有告知沈炼真相，案牍库不是重点，被雨化田拿走的《宝船监造机要》才是。 但这些都和雨化田没什么关系，他反复查阅了这份《宝船监造机要》，果然并未发现任何疑点。 xiaoshuting.la 一夜过去，也未见信王等人有任何动作，单纯的守株待兔效率太低，且雨化田向来不喜欢被动... 次日正午，内官监衙门被一众锦衣卫包围，调查内官监失窃一事。 事关内廷，干系重大，据说内官监库房近乎被洗劫一空。 而此时的内官监掌印雨化田，正在永寿宫俯首请罪。 “陛下，小臣监察不力，上任首日内官监便发生如此大案，有负陛下与贵妃娘娘信任，恳请陛下降罪。” 座上那与苏有朋有几分相似的皇帝还未及回话，身旁风情万种的万贵妃先将剥好的荔枝喂进皇帝口中，耳畔靡靡之音适时响起... “陛下，此事怪不得小雨儿，他才第一天上任，怕是连内官监衙门有多少间房都未来得及认全。 依我看，这事儿明显是有人嫉妒小雨儿年纪轻轻便当了一监掌印，故意针对小雨儿。” 皇帝轻叹一口气，却不见一丝愁容。 “爱妃说的虽也有几分道理，可这内官监衙门地处宫城，有厂卫层层把守。 能神不知鬼不觉搬空半个内官监库房，绝不是一句嫉妒便解释得清的，这窃贼的背后恐怕不一般。” 万贵妃赶忙接话道：“那这就更不关小雨儿的事了，分明是东厂和锦衣卫守卫松懈，才让窃贼潜入，陛下应治那魏忠贤个懈怠之罪。” 皇帝沉吟片刻，看向身前毕恭毕敬的雨化田，道。 “罢了，爱卿初次到任，对内官监衙门尚不熟悉，想必窃贼也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在此时动手。 这一次朕就不追究了，从今往后爱卿可要恪守职责，莫要让朕失望。” 雨化田叩首再拜：“小臣叩谢陛下宽恕之恩，今后绝不敢再负圣恩。” 第五章 找乐子？ “陆千户，咱们又见面了。” 雨化田所料不差，事关《宝船监造机要》，信王一定会全力争取办案权。 奉命来内官监调查的正是锦衣卫千户陆文昭，不过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年轻人... “雨公公认得在下？” 陆文昭上前行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如果不是雨化田熟知剧情，也许还真的被他骗过。 一直站在陆文昭身旁的年轻人也动了：“玄武见过雨公公。” 低着头抱拳看不清脸，不过言语之间满是恭敬。 雨化田一如既往的冷峻，脸上不见任何表情：“青龙近来如何？” “回公公，大哥于昨日步入先天，比雨公公要晚了一天。” “青龙也先天了？” 雨化田先是惊讶，后又觉得是情理之中。青龙是雨化田见过除自己外，武学天赋最高的同辈人。 只是这突破的日子也太巧些，几乎和他前后脚... “是，大哥还让我代他为雨公公升迁道贺，雨公公一代英才，未来前途无量。” 雨化田嘴角略微上扬，似笑非笑道：“这话是你说的吧，青龙？他眼里只有任务。” “玄武自作聪明，雨公公慧眼如炬...” “行了，说正事吧，陆千户，可有进展？” ...... 锦衣卫青龙，说起来挺惨。 二十年前魏忠贤解散了西厂，把锦衣卫纳入东厂麾下，称作“厂卫”。 魏忠贤势力大涨的同时，周遭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而他本人只善权谋，并不会武功，于是便让锦衣卫从全国搜罗拥有武学天赋的孤儿，召集起来，教授武艺。 经过层层筛选，筛选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让这群孤儿互相残杀，胜者生，败者亡。 用这种方式，先后选出了青龙、白虎、朱雀三名少年天才加入锦衣卫。 至于为何少了“玄武”？ 因为选拔方式过于残忍，致使此事被东林党作为把柄，上奏弹劾魏忠贤。 后续自然是皇帝不痛不痒地处罚了魏忠贤，之后的选拔也不了了之。 而现在的玄武，之所以认得雨化田，还把青龙叫大哥，一切都源自七年前... 那时十五岁的雨化田初窥武道门径，习武小有所成，总算有底气去见识一下所谓江湖。 不负所望，江湖上果然到处都是不平之事，雨化田撞破了一个人贩子团伙。 谨慎的雨化田原本还想观望一番，不料有人突然出手，打乱了他的计划，雨化田只得也出手，这该死的正义感、侠客梦... 事后二人杀光所有人贩子，救下数十个孩童，雨化田也就此结识了青龙。 原来这伙人贩子也是青龙的第一次任务，他一个打十个，而且全都一刀毙命。 而玄武正是被救下的这批孩童中的一个，青龙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心生恍惚，明明刚才还杀人不眨眼... 青龙带走了这孩子，雨化田也被两个小孩盯上，其中一个疤面独眼，还有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这都是后话了。 言归正传，雨化田和陆文昭核对了一遍内官监失窃物品名册。 在提到《宝船监造机要》时，雨化田还特意观察了下陆文昭的反应，却并未发现丝毫波动。 可惜没看到沈炼的身影，不然雨化田还挺想看看身为“主角”的反应... “雨公公请放心，锦衣卫一定会尽快破案，挽回雨公公的损失。” 现场调查完毕，陆文昭向雨化田告辞。 雨化田也不看他，真让你把案子破了，我的损失才大呢。 ...... ‘看来要尽快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密室内，雨化田不由感慨，他的面前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木箱。 不用说这些都是内官监库房里的物资，雨化田带着几名亲信搬了一整夜。 十年来雨化田醉心于练武，毕竟武功是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的基础，仅有的几名亲信其实还是马进良带来的。 以前还好，他还能说自己走的是精英路线，兵不在多而在精。 而现在雨化田成了一监掌印，才让他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力不从心。 整个内廷二十四衙门都被东厂渗透得和筛子一样，就连最简单的监守自盗的活，昨晚都险些败露... “人言诸葛太傅为人光明磊落，怎么我总觉得不太对呢。您说是吧，世叔？” 雨化田话音刚落，只听房梁上传来响动，马进良下意识就要拔剑，被雨化田以抬手止住。 “传言不可尽信，我还听说新任内官监掌印雨化田小人得志、嚣张跋扈...” 诸葛正我带着讪笑现身，密室内只剩下他和雨化田二人。 “世叔，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 雨化田赶忙将诸葛正我打断，老家伙越来越不正经，还学会指桑骂槐了。 “交给我？什么意思？” 诸葛正我突然一怔，显然是没跟上雨化田的脑洞，他跟过来，只是想问问雨化田的下一步计划而已。 “就算世叔不想承认，但我们都知道沉船幕后的那人是谁，我可惹不起。 而且我监守自盗的事都被世叔发现了，为了避免将来被举报揭发，只好把世叔也拉下水了...” 诸葛正我：“......” 但他也能理解，这件事对雨化田来说本就是出力不讨好。 天下人皆知当今皇帝极重亲情，当初庆亲王刺驾造反，也不过是发配边疆，连王爵都未削去。 更何况信王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就算拿到了信王刺驾的证据，处罚大概也不会比庆亲王更重。 别到时候信王没什么事，雨化田却在皇帝心里落了个挑拨兄弟关系的印象，那可真是... “世叔，那我就告辞了。对了，我在内官监留了点线索，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到这里来探查...” 雨化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蓝色书册，单手朝前一甩，被诸葛正我接住。 转身正要迈步，身后传来诸葛正我的声音。 “小雨，那你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迈出的半步停在空中，雨化田回首一笑：“目的...闷得太久了想找点乐子算不算？” 小书亭 关于目的，雨化田活了两辈子，从来都不是目的性很强的人。 对付信王，他一开始的目的是报复，如果万贵妃和皇帝在沉船上丧身，那他怎么办？ 居然敢对他的靠山下手，这个仇必须报！ 但在雨化田的计划实施到半途中，他心里也早没了“仇恨”，但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可能真像他说的，是为了“找点乐子”吧... 第六章 云罗和利秀 等雨化田再次回到内官监衙门，锦衣卫已经撤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伙黑衣黑甲之人。 从装束不难判断，应该是六扇门。 锦衣卫是名义上的天子亲军，内廷出事理应由他们处理。 不过这六扇门的背后是三法司，执掌天下案件，内廷有大案，横插一脚倒也说得通。 为首那人气息凝华，举止有力却又显得极为轻盈，这是即将迈入武道先天的迹象。 自十八年前不败顽童古三通在太湖之畔，一战杀尽八大门派及六扇门四大名捕共一百零八位高手后，少林武当宣布封山，其余名门正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名声骤降。 如今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便像是断崖了一般，眼前此人，在六扇门的地位绝不简单。 雨化田双目微不可察地一凝，随即又如不曾看见一般向前走去... “雨公公...” 那人胸前的甲片泛着金光，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衣捕头”。 雨化田停下脚步，转头瞥向他。 “在下韩龙，奉捕神之命，前来调查内官监失窃一案。” 背靠大树就是这点好，不论你是哪家的人、何官何品，见了雨化田都得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韩龙，四大名捕？”雨化田略微意动，带着些许玩味打量了韩龙两眼。 “韩某不才，半月前才被评为四大名捕，雨公公果然消息灵通。” 这四大名捕的名头，原本是诸葛正我师兄弟四人闯出来的。 随着时光流转，除诸葛正我一路高升，其余三人身死的身死，隐退的隐退，“四大名捕”这个称号就被六扇门拿去用了。 而江湖险恶，六扇门的捕快理所当然成了高危职业，韩龙说他半个月前才被评上四大名捕，想来他的“前任”大概率是殉职了... “有事就说，我对六扇门的人事不敢兴趣。” 韩龙闻言眉头一皱，明显是被雨化田语气里的轻蔑激到了，不过下一秒依旧保持恭敬的姿态说道。 “韩某是想向雨公公请教案情细节，以及内官监失窃物品名册...” 不等韩龙说完，雨化田一脸不耐烦摆了下手：“这些事你们应该去问锦衣卫，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言毕头也不回迈步进了大堂，留下身后面色不悦的韩龙眼神一凛... ...... 永寿宫的清晨，雨化田同往日一般为万贵妃梳妆，忽然一阵急切的声音自寝宫院子里传来。 “皇嫂，大事不好了！” 敢在万贵妃的寝宫大吵大叫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当今皇帝唯一的亲妹妹——云罗郡主。 雨化田和万贵妃闻声均无奈一笑，正巧梳妆完毕，雨化田扶着万贵妃的手臂起身相迎。 “荣荣，又什么大事不好啦？” 万贵妃将云罗郡主牵至“胡床”坐下，其实就是沙发，还是真皮沙发，内部填充棉花，不用问肯定是出自雨化田的手笔。 云罗郡主本名朱秀荣，“荣荣”这个名字全天下除了太后就只有万贵妃叫得，就连她亲哥皇帝都不能叫。 至于云罗郡主与万贵妃为何如此亲昵嘛... 全天下都知道当今皇帝极重亲情，而在皇宫之中就有与皇帝关系最亲切的两位——太后和云罗郡主。 在后宫之中想要争宠，理所当然的就要拉拢云罗郡主。 其他人只懂一味宠溺、予取予求，反倒助长了云罗的刁蛮任性。 而这些对熟知各类女性心理的雨化田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别忘了他前世的“光辉战绩”，更别提他还看过剧本。 像云罗郡主这样表面刁蛮，其实心地善良的女孩，实在太好拿捏。 有他在后面出谋划策，万贵妃只用了寥寥数天便走进了小姑娘的心扉... “刚刚朝会的时候我在龙椅后面偷听，皇兄他，又要纳妃了。” 云罗刚满十六不久，不过可能是因为喜欢习武的原因，各方面发育比起万贵妃来都不差，除了那两团“跳脱”之物。 听云罗的口气，似乎极为委屈，万贵妃将她的手放在手心细细摩挲，一言一笑除了亲切，还透着丝丝风情。 “陛下纳妃，这明明是喜事，荣荣你怎么说是大事不好了呢？还有，你怎么能去龙椅后面偷听朝会呢，这要是被人发现...” “嫂嫂放心，我新学的西域吐纳术，东厂那群废物，根本发现不了。小雨子你说对不对？” 云罗的话头突然转向雨化田，雨化田不禁腹诽，这关我什么事？ 但嘴上还是接过话茬：“啊对对对，郡主的吐纳术天下无敌，东厂那群废物都不敢发现郡主。” “那是...”云罗满心欢喜，雨化田是谁？那可是诸葛太傅都赞不绝口的武道天才，他都这样说了，那自己的吐纳术一定是真的无敌！ 总之完全没听出来雨化田好像话里有话... “不对！”云罗突然警醒，雨化田原地一怔，心说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却听她接着说道... “嫂嫂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兄他又要纳妃了，而且听他们说还是个什么出什么国的什么秀公主！” “出云国的利秀公主，郡主说的是她么？”雨化田淡淡道。 云罗错愕，略微呆滞了几秒：“你们都知道了？” “只比郡主知道的早那么一点儿。” 雨化田说的也不能算假话，也就早了三个月而已... “那你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而且郡主，这次联姻绝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tsxsw.la “小雨子，为什么你比我大不了几岁，说话却比母后还深奥...算了算了，既然你们都不着急，算我白担心了，哼！” 云罗把小脑袋瞥向一边，还得是万贵妃将之掰正喽，此时的她，将一个邻家大姐姐的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荣荣的好意我们都收到了，为了表示感谢，就让小雨儿带你出宫去玩一天怎么样？” 万贵妃祭出了对付云罗的终极武器，这丫头最是跳脱的性子，成天呆在宫里当然受不了。 “真的？！”云罗果然受宠若惊，不过转眼间又偃旗息鼓，大概想到了些不好的回忆。 “那母后和皇兄那边...” “母后今日要去永安寺进香祈福，陛下那边就交给我，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一定在日落前回宫。” “知道了知道了，小雨子我们快走...” 和万贵妃对了下眼神，雨化田无奈地笑笑，被出宫心切的云罗郡主急吼吼拉出了门... 第七章 上官海棠 “我跟你讲啊，这次可别想骗我。” 云罗跟雨化田出了宫门一路前行，只带了她的贴身宫女小奴相随。 雨化田莞尔：“我怎敢欺骗郡主殿下。” 云罗闻言立时秀眉紧蹙，气鼓鼓说道：“你怎么不敢？上回说带我出宫玩，结果到了太傅府你就没影了！” “太傅府确实在宫外，郡主怎么能说我是骗呢？再说，太傅府不也挺好的嘛。” “好什么呀！太傅府比宫里还冷清。总共就两个活人，一个只知道打铁不会说话，另一个比你还冷，我都不敢靠近她...” 云罗话里的那个“她”自然就是盛崖余了，她和雨化田的“冷”有一点不一样。 雨化田的“冷”是针对外人的，盛崖余则是无差别打击。当然，对雨化田是例外... “不去太傅府，那郡主想去哪里？” “去哪...” 云罗一副沉思状，她长这么大也没离开过几回皇宫，对外面的了解几乎都来自于雨化田和万贵妃，她哪知道哪里好玩啊。 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于是云罗把目光转向了小宫女。 “不然郡主我们去青楼吧！” 得亏雨化田高冷惯了，不至于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但听到这句话，他依然大受震撼。 应该是头一回听到这么词，云罗立刻来了兴趣：“青楼，那是什么地方？” 宫女小奴比云罗还小两岁，歪着小脑袋像一个小憨憨：“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宫里的侍卫们说，青楼是文人才子们吟诗作对的地方。” “吟诗作对？那多没意思。我要去一个高手云集的地方，和武林侠客们切磋武艺。” 小奴在一边忧心忡忡道：“可要是被陛下和太后娘娘知道了...” “小奴你真扫兴！”云罗不由分说，揉乱了小奴的发髻。 “若郡主一时间没想好去哪，我倒有个好去处...” 陌生的声音想起，雨化田按剑站在云罗身前。 从出宫门时起，他就注意到有人在跟踪。对方仅有一人，几乎不加掩饰，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雨化田一路留心，就是在等对方现身。 “你是谁？”云罗单纯，心直口快。 那人抱拳行礼，举止不卑不亢：“在下上官海棠，护龙山庄铁胆神侯座下大内密探玄字第一号，见过郡主殿下。” 云罗虽然心思简单，却也不笨，脱口而出道：“护龙山庄？这么说你是皇叔派来保护我的？” “正是，此地人多混乱，海棠斗胆请郡主殿下移步天下第一庄。” “天下第一庄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要叫海棠这个名字？还有还有，你既然是皇叔派来保护我的人，那武功一定很高咯...” 一听是皇叔派来的人，单纯的小郡主立刻就心生几分亲切感。 云罗记得，小时候除了皇兄，就是皇叔对她最好，经常从宫外给她带从没见过的稀罕玩意。 但近些年却很少见到皇叔进宫，听说他建了个什么护龙山庄，越来越忙... 上官海棠却听得一脸错愕，情报上不是说云罗郡主刁蛮成性嘛？ 那她面前这个嘴巴像连珠炮一样的好奇宝宝是谁！难道义父的情报有误？ “郡主，您一下提这么多问题，我看还是让这位海棠兄一个一个慢慢回答吧。” 雨化田在说到“海棠兄”三个字时，别有深意地打量了上官海棠两眼。 上官海棠眼神微微一凝，心里虽有疑惑却瞬息恢复如常。 “阁下便是日前在京城名动一时的雨化田雨公公吧。” “只怕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倒是护龙山庄的大内密探之名如雷贯耳，本座心慕已久。 只是今日一见海棠兄，却...” 雨化田嘴角略微上扬，后边的话不说了，果然见上官海棠的脸上愈发凝重。 “阁下有话不妨直说。”言语之中并无多少怒意，反倒风度翩翩犹如贵家公子。 雨化田暗自倾佩上官海棠的好涵养，但没办法，他现在给自己打造的人设就是在尽量安全的情况下，把嚣张跋扈和目中无人进行到底... “本座只是好奇，海棠兄能否护得郡主周全，莫要让人说神侯识人不明才是...” 这话说得，就连一旁的云罗和小奴都听看不下去了。 更别说雨化田还提到了神侯，这可是上官海棠的禁忌。 “听阁下的意思，是怀疑在下的实力？海棠虽不如雨公公惊才艳艳，年纪轻轻便成就了武道先天。 可海棠自认在武之一字也有几分心得，正想和雨公公请教一二。” 雨化田一早便看出，上官海棠的气息比起玄武还要强上那么几分，距离先天只差一线。 2kxiaoshuo.com 而且上官海棠师从无痕公子，最擅长的乃是暗器，若出奇招，并非没有以弱胜强的可能。 江湖之中，武人争斗，以命相搏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阴沟里翻船的高手也并不鲜见... “本座正有此意...” ...... 天下第一庄，为网罗全天下奇人异士而设立。 上官海棠是这里的庄主，她要比武，天下第一庄所有人，就连天下第一懒人也难得支起身子，把脑袋探出窗外... 不过现场最兴奋的，还是云罗郡主。 雨化田作为第一个打败她的人（郡主的武功宫中无敌），云罗深知他的强大。 而这个刚认识的上官海棠居然敢“主动”挑战，而且是皇叔派来的，想来武功也是不差的。 高手对决，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刀光侠影，江湖风云嘛... “阁下弃剑不用，是看不起本庄主吗？” 见雨化田空手上擂台，上官海棠眉头一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她在护龙山庄看过雨化田的详细情报，知道他的武功路数，《风刀霜剑》，号称天下第一难练的剑法，以快和“寒”著称。 “海棠兄误会了，本座昨晚夜观天象，今日不宜拔剑。” 上官海棠：“......”你猜我信不信？ 还有为什么别人叫都上官兄你偏要叫海棠兄？ 每次听到雨化田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上官海棠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第八章 大宗师的传说 雨化田不用剑当然有原因，擂台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暴露底牌不合适。 《风刀霜剑》虽然名气很大，但在武林中几乎没人亲眼见过。 理由很简单，见过的人都死了... 雨化田的《风刀霜剑》源自诸葛正我的师父，疑是武林中最后一位武道大宗师韦青青青。 韦青青青的师父是曾经辉煌一时的正道第一宗门斩经堂的弟子，《风刀霜剑》正是斩经堂的镇宗绝学。 后因种种原因，斩经堂没落，绝学《风刀霜剑》也因修习难度太大，近乎失传。 幸得惊世之才韦青青青，不仅将一千零一式全部练成，甚至更进一步，将一千零一式的精髓融会贯通成一招，自创绝学“千一”。 此后韦青青青一生行侠仗义，武功冠绝天下，创立自在门，收诸葛正我等四人为徒，即为第一代“四大名捕”。 自在门的门规不似一般门派帮会严密，仅以行侠仗义为准绳，却有一条极为特殊——传给弟子的武功，师父便不可再用。 此一节是为了鼓励弟子自行领悟、创新绝学，不可拘泥于师承。 可也因此，“千一”失传，韦青青青于二十五年前退隐山林不知所踪，诸葛正我只在门前发现了《风刀霜剑》的剑谱心法。 可以这么说，整个天下会《风刀霜剑》者只雨化田一人，见过雨化田施展剑法还活着的，也不过单手之数。 没有外人真正了解雨化田的武功招式，才是他生存的底牌。 擂台之上，上官海棠很快便猜透了雨化田此举的意义，不由淡淡一笑，这人虽然嚣张，倒也算谨慎... “阁下是想与我比试拳脚功夫？” “海棠兄又误会了，我只用拳脚，海棠兄随意。” 听雨化田口气轻蔑，上官海棠好容易对雨化田有了点正面印象，即刻又烟消云散。 瞬间面色一冷，手中折扇猛得合上，“带”着上官海棠朝雨化田奔袭而去。 ‘先天真气...’这一瞬之间雨化田感受到上官海棠扇尖的气息，上官海棠还未迈入先天，就能调用先天真气，确实不同凡响。 雨化田面色如常，金丝锦靴重重落在擂台上，说是擂台，其实只是一块比武用的大青石板。 只见一方圆大约一寸的石头飞出，与扇尖相撞，两股先天真气的加持下，石头瞬间破裂。 上官海棠当即撑开折扇，挡下崩裂后四散飞来的碎石子。 扇面挡住了上官海棠的视线，上官海棠突然眉头一皱，刹那间想到了什么。 雨化田却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机会，两支白皙的手指出现在眼前，上官海棠明白自己输了。 不过她却不是输在武功上，这一场切磋，她没用暗器，雨化田也没有拔剑，并不能分出武功高低。 但从一开始，雨化田就一直在给自己下套，故意提起义父激起自己的好胜心，才有了这么一场比试。 且又是这该死的好胜心，以及雨化田一直在以各种言行给她留下了此人傲慢自大的印象，自己率先出手，被发现了破绽... 须臾之间，胜负已分，台下众人齐刷刷一片愕然。 除了云罗，她脸上更多是不满，说好的高手切磋、刀光剑影呢。 她期待了一路，结果就这？ 云罗倒不是对结果不满，雨化田胜了，正好印证他的实力强大，那自己败给他也就不算很丢人。 可是这比武过程和她脑海中想象的也差太远了... “我不管，你们再打一次！” 云罗终于展现出她刁蛮任性的一面，一手抓一个，不让雨化田和上官海棠离开擂台。 雨化田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若在平时，这笑容足可魅惑众生，但他面前站着的乃是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看向雨化田的眼神与之前也有些不同，似乎多了几分“郑重”。 “郡主有令，我自当遵从，只是海棠兄刚输了一阵，是否...” 雨化田眼里的轻蔑几乎不加掩饰，语气神态也是尖锐刻薄无比。 云罗心里大喜，被雨化田这么看不起，上官海棠你还不赶紧应战找回场子... “雨公公不愧为诸葛太傅高徒，本庄主输得心服口服，武林中年轻一辈，恐怕只有在下的两位兄长可与雨公公一决高下。” 云罗顿时傻眼呆在原地，这都不生气，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雨化田对上官海棠的印象又好了几分，自己这么激将都不为所动，看来是想明白了，反应很快嘛。 而且听听人家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我承认你比我强，但我不代表护龙山庄。 tsxsw.la ...... 京城西北，五十里外，一座宏伟的建筑被四周山林环抱，显得格格不入。 十八根汉白玉龙柱托起大殿，正值日落，大殿金顶泛着晚霞红光。 殿门两侧各有一匾，上书“海以能容始见大，天虽共戴不知高”。 此处便是大名鼎鼎的护龙山庄，肩负维护皇权之重任。 “海棠见过义父。” 上官海棠立于大殿中央，她正前方的金蟒宝椅上正端坐一人。 此人年逾半百，却面容甚伟不怒自威。 “见过那雨化田了，感觉如何？” 深沉的声音在上官海棠耳边回想，同时她也察觉到身体各处经脉传来丝丝异样。 上官海棠知道这是义父在为自己补充先天真气，她虽天赋异禀，尚未成就先天便可调用先天真气，但在真正成为先天之前，靠自己是无法凝炼出先天真气的。 武之一道，千变万化，原也未有明确境界划分，不论用什么方法，能胜便好。 但千百年来，无数武人还是摸索出一套完整的武道体系。 还在锤炼身体，未修出内力者，并不算入门。 只有打通任督二脉，修出内力才可算武者入门。 武者中又以实力强弱，在江湖中由低到高划分为不入流、三、二、一流武者。 武者之上，以内力打通全部奇经八脉，称为后天。 再往上者，可随意调用真气，乃至化天地真气为己用，凝炼灌存入十二正经，便为先天。 先天之上，有将天下武学融会贯通、有自悟武之大道臻至圆满，足可开宗立派的大强者，称之为武道宗师。 至于宗师之上的更强者... 如今只剩下了传说，远如八百年前赴中原传教的僧人罗摩，近有百年前退隐江湖的天池怪侠，被天下武人冠以“大宗师”的敬称。 距今最近的大宗师传说，便是雨化田的师祖韦青青青，不过他虽天下无敌，却从未亲口承认，最后也只能是传说... 第九章 顺水推舟？ “义父，雨化田此人表面上嚣张跋扈，实则心机深沉，海棠认为他在人前嚣张跋扈都是装出来的。” 上官海棠今天真正的任务就是和雨化田接触，她现在所言都会被记录进护龙山庄的情报里。 “哦？聪明人。” 朱无视的威严的脸上透着一丝和蔼，这是只有在单独面对上官海棠时才会有的神情。 “而且...”上官海棠顿了一下接着说。 “我总觉得在雨化田身上有种不同于其他太监的感觉，他与魏忠贤、曹正淳之流应该不是一路人。” “相识第一天，海棠你就有了这么深刻的了解，看来这个雨化田确实不容小觑啊...” “义父...”上官海棠正要解释，被朱无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知道此人不凡，接下来的任务你要更加小心。如果有必要，我会调一刀回来协助你。” “是，义父，海棠明白。” 上官海棠领命离开大殿后，朱无视缓缓起身，打开手里握着的卷轴。 原来是一副画像，底部还有几行文字。 “变数...”轻声呢喃，电光火石之间，手里的画像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绝不许任何变数出现！” 话音未落，大殿内已不见朱无视的身影，如此轻功，真叫人好生艳羡... ...... “真的最后一个问题啦，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叫你小雨子还不行嘛！” 在天下第一庄疯玩了一整天，回宫路上云罗却一点疲态都看不到。 一路上抓着雨化田问东问西，大多都是些她刚从天下第一庄里听来的江湖传闻，向雨化田求证。 雨化田停下脚步，深深凝望云罗一眼：“最后一个。” 云罗欢喜地抱住了雨化田的手臂，全然不顾大街上车水马龙。 小奴苦着脸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郡主好久未像现在这样开心，犹豫过后又缩了回去... “为什么高手都喜欢四呢？” “四？”雨化田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啊，四。六扇门有四大名捕，锦衣卫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高手，皇叔的护龙山庄也一直在找第四个黄字第一号大内密探。” 云罗娓娓道来，这也是她今天才发现的，觉得实在神奇。 雨化田面露怪异之色，沉默良久... “这个问题，等你成为一代宗师之后，自然会明白。” “宗师...”云罗水灵灵的小脸上多了几分苦涩... ...... 自上回内官监失窃以来，雨化田已经一连数日没有去过内官监衙门了。 就算去了也什么都做不了，整各内官监上下全是东厂的人，就连前任内官监掌印郭真都是魏忠贤的亲信。 对他们来说，雨化田才是唯一的外人。若是雨化田安心当个甩手掌柜不乱发号施令，东厂也就认他这个掌印太监。 如果雨化田不识抬举真要指手画脚，魏忠贤“九千岁”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而雨化田这边，也暂时没有整治内官监的计划。 一来，和东厂公开撕破脸皮不智；第二嘛，真要把东厂的人全“清洗”了，内官监的活谁来干... 这些天以来，雨化田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太傅府，最近有些事出反常，这里大概是最安全的地方。 “世叔既然已经拿到信王刺驾的实证，为何迟迟不动手，世叔在等什么？” 熟悉的密室，熟悉的两个人... “实证并非铁证，即便是铁证，圣上如此重情，可能也并不能伤及信王分毫，更可能遭受反噬。” 诸葛正我话说得有理有据，但就如诸葛正我了解雨化田一样，雨化田也了解他。 如果诸葛正我不加那句“反噬”，兴许雨化田就真的信了，可他诸葛正我什么时候也开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了？ “世叔说的是真的？” 雨化田嘴角上扬，勾勒出不多不少正好三分狡黠，诸葛正我和雨化田相视一笑。 “近日朝堂上的空气不太对，可能有大事要发生。你不也是察觉到这一点，才回太傅府住的嘛。还说什么想念崖余，要是崖余知道真相，看你如何解释...” “咳咳，世叔，跑题了。”雨化田赶忙拦下了口无遮拦的诸葛正我... “世叔是想等事情平息，再着手对付信王？”雨化田平复心绪，小心询问。 “为何要等事情平息。” “顺水推舟？” 看诸葛正我老神在在的模样，雨化田知道自己猜对了，行吧，坏还是你坏... 今天是盛崖余的十六岁生辰，不过这太傅府人少，怎么都热闹不起来。 “娇娘我来吧，您多陪陪崖余。” 雨化田从一丰腴妇人手中接过一坛子酒和一个食盒，妇人年近半百，犹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风韵。 为了今天这个日子还特意施了粉黛，让旁边的诸葛正我略微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这一幕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了，娇娘是诸葛正我的红颜知己。 诸葛正我年轻时为情所伤，一直未娶，没成想老了老了又焕发出人生的另一春... 盛崖余被诸葛正我收养的这十年，娇娘扮演着大半个母亲角色，今天是她的生日，雨化田知道有些事是自己没法替代的。 娇娘身后还跟了四个与盛崖余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他们是娇娘收养的四个孤儿，在她的醉月楼里充当伙计。 两男两女见到雨化田，极为尊敬排成一排：“雨师兄好！” 没错，他们四个算是诸葛正我的记名弟子，但诸葛正我授徒极为“洒脱”，包括雨化田，都是给本心法秘笈自己练... 每当有不懂的地方，四人寻不到诸葛正我，便来请教雨化田，因此对雨化田十分尊敬。 话说这诸葛正我不愧是“主角”啊，随手收养的几个孤儿都有非常天赋。 虽说不能和雨化田相比，但胜在量啊，一次就是四个....等等？怎么又是四个... fantuantanshu.com “礼物都带了吗？” 视线在两个少年身上扫过，两个小姑娘向来靠谱，用不着雨化田操心。 “带了带了。”大狼和大勇赶忙从怀里摸出礼盒，雨化田点头离去，招呼他们上菜倒酒... 第十章 礼物 娇娘推着轮椅，与盛崖余漫步在府院里的池塘边上。 眼见七月流火，盛夏转凉，晚风拂过杨柳，吹动丽人衣角。 “崖余，你真的想好了？” 盛崖余虽处池塘边，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府院的另一头，连娇娘的问话都没听清。 “娇娘你说什么？” 娇娘见状嫣然一笑：“我说，他。”目光遥有所指。 “哥哥和我是兄妹。” 原本清冷如冰的盛崖余闻言好像想到些什么，立即低下头，不敢与娇娘对视。 娇娘停下推车的步伐，凝望澄澈水面上漂浮着的荷花：“娇娘没有你的天赋，可以读懂别人的心，但天底下有两个人是绝对骗不了我。” “没有...”盛崖余的声音越来越弱... 若不是风儿荡起水面的一圈圈涟漪，还以为时间在这一刻静止，短暂的安静之后，娇娘接着道。 “他是有千好万好，可他终究是...” “娇娘！”这是盛崖余第一次这么大声和娇娘讲话，言语之间仿佛还带丝丝愠怒。 “哥哥...反正我也差不多。”盛崖余的语气神情又恢复往日的清冷淡薄。 “你做的任何决定，娇娘都会支持。你和小雨，都是苦命的孩子...”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别提这乱世孤儿。 雨化田、盛崖余，以及她收养的那四个孩子，各个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聪慧和成熟。 娇娘一生未嫁，早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可雨化田他们表现得越优秀，娇娘就越心疼，这该死的世道... ...... “这双手套是我用头层牛皮一针针缝的，坚韧又保暖，以后再摆弄你那些飞镖飞针什么的就不会割伤手了。” 娇娘第一个送出了她的礼物，不过这手套看起来可不像她说得那样简单。 手背和关节处的皮革还覆盖着细密的链甲，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谢谢娇娘。”盛崖余淡然一笑，把手套捏在手心，并没有急着戴上。 “无情姐，这是我们...嘶！你掐我干嘛？” 大狼吃痛，倒吸一口凉气，转过头发现旁边的铃儿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其余两个小伙伴则是什么表情都有，不过基本都是负面的。 许久，大狼才反应过来自己嘴快说错话了，“无情”是他们四个在背后暗里给盛崖余起的昵称，就连雨化田都不知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四人组或低头呲牙，或紧张得不停张望，总之不敢看盛崖余的眼睛，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无情，挺不错的，正好我一直没想好该给崖余取什么字，就叫无情好了。” 没想到打破沉寂的人会是诸葛正我，府中众人大眼瞪小眼，最后目光全部汇集到盛崖余身上。 “可以。”冷冰冰地留下两个字，这事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雨师兄你的礼物是什么？” “四小名捕”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他们攒了好久的工钱买的一套首饰。 只见雨化田摸出一枚骨哨在衣角擦了擦，“四小名捕”一脸失望，却也不敢啐出声。 这时雨化田把骨哨放在嘴边，不太悦耳的哨声响彻院落。 正当四小陷入迷惑中时，院墙之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一只金黄色的小雀儿由远及近，直直落入雨化田摊开的掌心。 “这是南洋进贡来的金绣眼鸟，鸣声清朗微颤，婉转动听，据说在产地南洋也极为稀罕。” 雨化田依稀记得，盛崖余在原剧情中是有过一只宠物鸟来着，想来她应该是喜欢的。 于是他颇费了一番心思，从御花园里弄了这只又漂亮，又聪明的金绣眼鸟回来。 盛崖余看看人又看看鸟，与鸟儿对视一眼，忽然眉间一凝，那只金绣眼鸟就从雨化田手里径直飞到盛崖余的肩膀上。 太久没见盛崖余动用她的神奇天赋，居然已经能够控制活物了！ 二人对视，随即同时淡淡一笑，无需更多语言... “呃...”身后一条壮汉摸了摸头，不知该不该惊扰周围安静的空气。 “铁手哥，这是？”四小首先发现了铁游夏，他的手上正推这一台周身骨架皆泛着金属光泽的轮椅。 沉默既然已经被打破，铁手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推着轮椅来到盛崖余面前。 “这是我新做的轮椅，比旧的更结实，上面有机关，不需要用手，只用念力就能催动里面的暗器...” 铁游夏介绍轮椅的各项功能足足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而且看样子还能还能再聊一盏茶的... “铁手哥，它这么厉害，有没有名字啊？”四小里的叮当睁大了好奇的双眼。 “呃，这个...”铁手挠头，看样子是没有。 “不如就叫燕窝吧。” 这个声音，又是诸葛正我... “燕窝？这是什么...”雨化田第一个站出来不答应，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盛崖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好，就叫燕窝。” 于是雨化田只好悻然坐下... “世叔，该轮到您了吧，世叔的礼物呢？”他雨化田又岂是好相与的？ “我都送崖余两个名字了，还需要用别的东西当礼物吗？” 诸葛正我说话时下巴上的羊角辫不停摆动，看样子是想赖账啊。 雨化田正欲撺掇强辩几句，却听盛崖余轻声道：“不需要。” “哈哈哈...” 难得看到雨化田“吃瘪”的模样，先是诸葛正我和娇娘，然后四小也终于忍不住了。 就连浓眉大眼的铁游夏，也为太傅府中的欢声笑语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 雨化田轻手轻脚，将无情环抱而起，放在新的轮椅上，一如十年前第一次做的一样。 夜空月明星稀，明天大概又是天朗气清，不过如今朝堂上暗流涌动...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今天崖余最大。 雨化田收起心中杂念，在宵禁的街道上缓步前行... “小飞，不是从万贵妃那里要来的吧？” 幽长静谧的街道冷不丁传来冰冷的声音，雨化田的脸上并无波动。 “小飞...放心吧，是我从别人那弄来的。” 盛崖余这起名的本事一看就是和诸葛正我一脉相承，突出一个字——草率。 小书亭 雨化田心知崖余不喜欢万贵妃，又怎么可能犯这个忌讳，小飞是他从云罗郡主那儿赢来的... 第十一章 救下沈炼 “那就好。” 雨化田推着无情前行，原是看不清她的表情的，却也从她的语气里听到了些许轻松。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小飞，雨化田终于安心了。 明明无情从未见过万贵妃，也不知这满满的敌意从何而来... “等等！”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雨化田的思绪，下意识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端坐着的无情十指相互交叉放在胸前，双目紧闭... “有高手在附近打斗。”只过片刻，无情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的双眼依然没有睁开，眉头也皱在一起：“一个先天高手、两个后天，他们在围攻一个先...不对是后天，只感应到一个人的先天真气。” 无情终于睁眼，就连她也觉得有些反常，先天带人围攻一个后天高手，居然还成了苦战？ 虽然那被围攻的后天高手已是强弩之末，也足可以见他的不凡。 “难怪今晚这么安静，原来是有人办事。” 雨化田面无表情点点头，就算宵禁，街面也不该如此安静才是，这下一切才说得通。 “要去看看么，那人受了伤，快撑不住了。” “当然。” 在太傅府的这三天实在无聊，终于有点乐子...啊呸，是行侠仗义... 施展轻功一路奔至街尾，迎面正遇一人破窗而出，虽然他的脸上满是血迹，雨化田还是一眼将其认出——沈炼！ 沈炼看到雨化田，登时也是一惊，但他此时状态实在太差，落地后想重新站起都很困难。 很快房内更多人冲了出来，围攻沈炼的何止三人，无情所言是高手只有三个，在她看来后天以上才算高手。 “戚家刀？” 雨化田认出了为首那女子及其手中长刀，丁白缨，赫然是先天高手。 他也瞬间想明白了沈炼被围攻大概是因为什么，正如他所预料，信王太谨慎了。 即便沈炼对真相一无所知，也一样要杀他灭口... “本座听说，戚家刀向来只传忠君报国之人，阁下却在黑夜行凶，围攻天子亲军锦衣卫，岂不是让戚少保蒙羞？” 丁白缨眉眼骤然紧锁，身为信王亲信，之前《宝船监造机要》出了那么大的变数，她怎会认不得雨化田？ 又是他，丁白缨握紧手中长刀，雨化田的手也按在剑上... 正当千钧一发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布谷鸟的低鸣。 即将入秋，哪里来的布谷鸟啼叫？丁白缨神色一黯，唇齿微启：“撤！” 今天的任务失败，完全在丁白缨意料之外，第一次与沈炼交手时她完胜。 但她没有料到第二次与沈炼交手，他居然会用一套从未见过的刀法，而这套刀法，正好克制戚家刀。 轻敌让她多费了些功夫，虽然任务定好的时间就要过了，但对她来说也足够解决沈炼。 这时偏偏却又撞上了雨化田... 即便不甘心，也不得不放弃任务，反正沈炼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罢了。 能灭口最好，如果不行，也无关大局... 目送一票人消失在星夜之中，雨化田心里莫名有些失望，自成就先天以来，还没真的与人交过手... 雨化田将视线转移到面前已经昏死过去的沈炼：“他怎么样？” 无情深舒一口气：“我帮他止住了血，但他伤得太重，得找世叔。” 不得不说她的能力实在太好用，雨化田也不禁心生羡慕，可一联想到无情是因全家人在自己眼前被屠戮，才... 太傅府，诸葛正我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收功起身。 躺在床上的沈炼面色苍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没事了，失血过多，养几天就好，要叫锦衣卫来接手吗？” 诸葛正我带着收好的医药箱走来，询问雨化田。 “先不用，锦衣卫里也有他们的人。”雨化田回道。 诸葛正我的脸上古井无波：“哦，你们认识啊。” “他叫沈炼，锦衣卫百户，三天前烧案牍库的，应该就是他。” 诸葛正我闻言点点头：“这样啊，那就让大狼和铃儿照看他。对了，这次身死大劫，好像激发了他的潜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要迈进先天...” ...... 次日早朝，一封从边境递来的奏表震荡朝野。 袁崇焕请求辞去督师兼辽东巡抚、兵部右侍郎等一切官职，告老还乡。 距离不久前普天同庆的宁锦大捷，才过去不到一月而已。 刚打完胜仗就要辞官，朝堂之上所有人都知道原因，却无人敢言。 阉党纷纷站出来赞同此事，皇帝没有说话，魏忠贤朱笔一挥，准了袁崇焕辞官的奏表。 相较于袁崇焕辞官的风波，另一条边境消息就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多了。 距探马来报，贬去塞北戍边的庆亲王数日前与鞑靼人议和，大军回师驻扎在雁门关外五十里处... “你醒了。” 别院内，正午的阳光刺得沈炼睁不开眼，还好很快窗户便被关上。 沈炼看清楚说话的人，正是之前见过两面的雨化田。 雨化田原本正在陪无情熟悉“燕窝”，忽然听到铃儿来报说沈炼呢喃着要喝水，赶过来时正好碰上苏醒的沈炼。 见沈炼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的艰难模样，雨化田接着道：“这里是太傅府，要杀你的人就算知道你在这，也进不来。” 此时铃儿也带来了一碗清水，喂沈炼喝下。 许久，沈炼终于能够开口：“为什么要救我？” “看你还算顺眼。” 然后又是久久的沉默，铃儿和大狼得到雨化田眼神指示，默默离开并关上房门。 “他们是谁？”这是沈炼的第二个问题，虽然没有切实根据，但他总觉得眼前的雨化田应该知道些什么。 过往种种一一在眼前浮现，昨晚救下他，可能是巧合。那之前的第一次相遇，也是巧合吗？ 他被要挟去烧案牍库，雨化田正好就从案牍库拿走了内官监的文书。 锦衣卫的本能告诉他，事情应该不是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他们是谁重要吗，知道了又能如何，报仇？我都惹不起。” “这么说你知道？” 雨化田猛地回头，看向沈炼，好家伙，一不留神我被套话了？ 冰冷的目光好像要刺透沈炼的皮肤，屋内升起阵阵寒意。但对面的沈炼毫不畏惧，眼神坚毅，直视雨化田... 燃文 第十二章 交易 “什么人！”窗外传来铃儿的呼喊，雨化田则有种被瞬间打脸的感觉，说好的进不来呢... 同时雨化田心下有些奇怪，因为他并没有感应到附近有其他高手出没。 难道是武道宗师？ 想到无情还在府中，雨化田也顾不得沈炼，快步冲了出去... 等雨化田再次见到无情，她的面前多了一个黑衣人，准确的说是被无情擒获的，轮椅扶手两侧各伸出一条铁链将其束缚。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危险，雨化田也安下心，将视线锁定在黑衣人身上。 这人身上没有半分内力，确实不会武功。而且大白天穿夜行衣，实在太不专业了，就这还敢闯太傅府？雨化田心里愈发疑惑。 摘下黑衣人面罩，雨化田的神情微微一滞，这是什么情况，北斋为什么会潜入太傅府？ 身后的无情看到雨化田如此反应，眉间一紧，铁链收回轮椅，因为收回的力道有些大险些使北斋跌倒。 雨化田下意识扶住她的手臂，无情眉间的距离更近了... “你是来找沈炼的？”雨化田觉得只有这个解释还算合理。 北斋满眼气愤回瞪雨化田，并不回答。 雨化田嘴角略微上扬：“你来找沈炼，你的主子知道嘛？” 此言一出，北斋脸上果然露出惊异的神色，无情趁势读心。 重重画面在脑海闪过，瞬时一惊，原来这些天诸葛正我和雨化田瞒着她做了好大一件事... “你还知道什么？”北斋继续怒目而视，毫不畏惧。 这下雨化田有点郁闷了，又是个被忽悠瘸了的蠢女人... “想见沈炼，可以，你就留在这照顾他吧。” 既然北斋自投罗网，雨化田自然是照单全收，朝廷那边，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吧... “陛下，据探马来报，袁崇焕日前已经进了山海关，两日内便可抵京述职。 依小臣见，袁崇焕为我大明立下复土之功，陛下应出京相迎，以示皇恩浩荡。” 魏忠贤身着金丝蟒袍，身披鹤氅，胸前一朵麒麟云肩，仅看衣着，似乎比龙椅之上的皇帝还要尊荣几分。 除了诸葛正我为首的少数几人，百官尽皆低着头，不发一语。 “皇叔和舅舅以为如何？”百官都知道皇帝重视亲情，随口一点就是两位皇亲。 一人与诸葛正我对视一眼，点了下头，刚要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微臣以为，魏公公说得极是，陛下是该迎一迎他袁崇焕。毕竟大明都多久没打过胜仗了，是吧魏公公？” 言辞轻佻浮夸，无半点严肃，此人正是当今皇帝的亲舅舅，当朝宰相，人称蔡相。 而且听蔡相之言，似乎另有所指... 百官无人不知，袁崇焕之所以辞官，就因为宁锦大捷后，魏忠贤担心袁崇焕立了大功不好控制，派手下阉党大臣诬陷袁崇焕，弹劾他弃锦州不救。 最后论功行赏时，明明应当居首功的袁崇焕只提官一级，并且无任何其它奖赏。 袁崇焕不忿，因而一怒请辞。 眼下又见魏忠贤出来装好人，就连蔡相都看不下去了么... 魏忠贤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东林党倒台后，他也并不安生，蔡相不知从何处搞来大笔财富，收罗大批东林党残余势力。 虽不敢正面与他做对，却时不时出来揶揄恶心一下魏忠贤。 偏偏此人还是皇帝的亲舅舅，太后指定的辅政大臣，魏忠贤只能暂时隐忍。 “皇叔觉得呢？”皇帝又问。 与诸葛正我相交莫逆的另一位辅政大臣荣亲王出来见礼，恭敬道：“禀陛下，袁元素屡立奇功，于百姓心中威望极高。微臣也建议陛下出城相迎，以使万民归心。” 朝廷三个最有分量的大臣难得有意见一致的时候，皇帝点头：“那就于两日后，百官随朕摆驾十里亭，迎袁崇焕回京。” ...... “只要你帮我们完成大业，我保证杀掉魏忠贤以后，你的地位一定比他还要高。” 北斋在了解了自己的处境，明白雨化田并不想杀她而只是软禁之后，她甚至动起了策反雨化田的念头。 “那下一个死的岂不就是我了？” 面对这一张熟悉的脸，雨化田难得玩兴大起。反正没威胁，干嘛要杀掉呢，留着养眼也是极好的。 话说沈炼这厮命也太好了，雨化田记得他应该还有一位红粉。这就是主角待遇么，再看看自己，唉... “那不论你想要什么奖赏，有什么愿望，我们都会帮你达成。”北斋依旧不死心。 “我想变回男人，你们做得到吗？” “这...” 一声冷笑过后，雨化田起身准备离开，打开房门，却正好撞见被大狼搀扶着艰难走来的沈炼。 ‘他是怕我杀了她么？还真是个情种。’ “你的伤至少要躺三天，回去吧，我保证在太傅府里没人伤得了她。” 雨化田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这次沈炼没再与他激烈对视，比之前温顺多了。 “出了太傅府呢？” “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你们的命都在我的手里。”雨化田反问。 此时的雨化田至少有九种办法弄死沈炼二人，而且每一种都能做到毫无破绽、尽善尽美... “这次伤好了以后，我应该就要迈进先天。” “所以，威胁我？我取你性命根本无须自己动手。” 沈炼放火烧了锦衣卫案牍库衙门，这是凌迟重罪，雨化田确实用不着自己动手。 无错小说网 沈炼一改刚才的温顺，重回严肃：“我知道，所以我想和你做一桩交易。” 雨化田似乎被气笑了：“你的生死都是我一言而诀，还敢大言不惭地和我谈交易？” 沈炼依旧不卑不亢道：“我相信一个武道先天的打手是你无法拒绝的，只要你保证她的安全，我就一心替你卖命。昨晚救下我的时候，我不信你没动过这种念头。” “可我手握你烧案牍库的把柄，你不一样乖乖为我卖命。”相较之下，雨化田的气势不知不觉反倒弱了一筹。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算强行突破先天，死在这里，也要把她救出去！” 一旁搀着沈炼的大狼被振聋发聩的声音吓了一跳，眼见沈炼气势节节攀升，像是真要强行突破，大狼松开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第十三章 变天！ “大狼，扶他进去吧。”雨化田移开了身位，顺便指尖一挥，隔空解了北斋的穴道。 剩下的话，就让沈炼和北斋说去，谁想凭空被喂一嘴狗粮？ 出了门，正迎上无情，她正在手心里喂小飞，漫不经心道：“漂亮吗” 雨化田微微一怔：“什么？” “那个女人，哥哥觉得漂亮吗？” “挺好的。”在无情面前，说谎是没有意义的。 “哦。” 从始至终，无情都没有正面看雨化田一眼，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迈步到无情身旁，下意识抬起手，眼看就要触及她浓郁乌黑的长发，无情的身子却向后靠了一下。 “是，崖余长大了，连我也不能随便碰了。”雨化田用微笑掩饰尴尬。 无情闻言，眼含怪异之色扫了眼雨化田，轻叹一口气，拿过雨化田仍悬在半空的手，放到了自己头顶... “她不是好人，哥哥最好离那个女人远点。” 雨化田正细细感受指尖的柔顺，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面前的无情面无表情，好像这话不是从她口中出来的。 “她是不是好人，这你也看得出来？”雨化田被勾起了好奇，以前怎么没发现，无情好像还挺...八卦？ “她对两个男人都动了情，当然不是好人。” “咳...崖余，感情这种事不是吃饭结账，很难说得清的。” 雨化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以及他的十八个女朋友，明明每一个他都全心全意去爱，怎么她们就不能理解一下自己呢，唉... “呃...崖余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想说的是...她是不是好人，那是沈炼该操心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雨化田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旋转，十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在无情面前生出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没关系就好。” 虽然雨化田的表现有些反常，不过无情还是遵照约定，没有对他动用读心的能力。 如果可以的话，雨化田还是希望能有点关系的，可惜了，没鸟用... “对了崖余，你怎么对北斋这么感兴趣？” 既来之则安之，雨化田深知伤春悲秋根本没用，略带好奇地发问。 无情黝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光，但是转瞬即逝，专心抚摸着秀发的雨化田并没有捕捉到。 “我...”无情刚要开口辩解，就听到雨化田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是了，对一个漂亮女人来说，大多数其他漂亮女人都不是好人，红颜祸水啊...” 无情眉间升起一条条黑线... 突然只听“嘭”得一声，雨化田和无情的实现一齐顺着声音望去。 “你！”眼前一个女人气呼呼地朝雨化田跑来，除了北斋哪还有能有别人？ “才多久啊，这就感情破裂了？” 雨化田今天心情极好，甚至主动开起了玩笑。 “什么感情破裂？你在说什么！” 还是熟悉的小奶音，勾起了雨化田阵阵回忆... “你居然用我做人质，威胁沈炼给你卖命！” “不然，你以为出了太傅府，你还有活路吗？”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北斋，雨化田就感觉自己像是从武侠片跳转到了偶像剧... “怎么没有活路，我可以去找他！”北斋口中的他，除了信王也没别人了。 “只怕第一个要杀你的，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他。” 俗话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现在的北斋就像极了...不，应该说所有玛丽苏女主角都有过之无不及... 只见北斋不屑地冷笑了声：“呵，这怎么可能！你想挑拨离间...” “不，他说的是真的。”北斋回身看去，沈炼正在大狼的搀扶下一小步一小步艰难前进着，之前的内力爆发，让他的伤势又加重了些。 “还记得那晚我和凌云铠去杀你，就是锦衣卫千户陆文昭下的令。” 北斋一脸茫然，当然不屑也并没有减少：“我不认识什么陆文昭。” 沈炼硬撑着一口气道：“你那个相好，就是陆文昭的主子，你还要去找他吗？” 北斋虽然从心底认为沈炼不会骗她，但仍嘴硬道：“这绝不是他的意思，他不会杀我的。” “你还信他？”沈炼一激动险些让大狼没扶住，幸好旁边有根柱子让他们靠。 “我信我自己！” 对此雨化田只有一个字评价——精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手边没有点瓜子薯条啥的... ...... “世叔你...”再次与诸葛正我相见，雨化田心里的震撼完全不亚于十年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苏醒过来的那个夜晚。 没想到诸葛正我这浓眉大眼的，居然参与到了这么大的阴谋之中。 总结下来就一个字——他要变天！ 当然，诸葛正我作为天下人所共知的大忠臣，要变得自然不是皇帝的天，而是要设计除掉魏忠贤。 魏忠贤有一亲信义子，名叫贾精忠，现为尚宝监掌印太监，掌管皇帝玉玺。 十几年来，每一道圣旨都是经魏忠贤执笔，贾精忠掌印，方可布告天下。 要说谁更重要吧，也许魏忠贤还要弱贾精忠一筹，毕竟圣旨可以伪造，但传国玉玺却只有一个。 因此多年以来，贾精忠借用玉玺的便利，为自己暗中敛夺不少利益。 对此魏忠贤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深知贾精忠性格贪婪，他喜欢贪婪的人，越贪婪就越好控制。 不过魏忠贤还是低估了贾精忠的贪心，这半年他居然暗中与庆王、宁王等心怀不轨的藩王勾结，甚至假传圣旨加封城池作为其封地！ 如此大事，掌握东厂和锦衣卫的魏忠贤怎么会一无所知？ 除了贾精忠在京城行事隐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从这些藩王封地传回来的消息全都被另一伙势力拦截了！ 能堵住厂卫耳目的，势力绝不会弱于厂卫，诸葛正我，正是这股势力中的一员。 而能让诸葛正我为其效力的势力，领导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根据护龙山庄的情报，贾精忠明日便会带着玉玺前往雁门关，为庆亲王加封关外三郡之地。 届时只要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贾精忠的谋反之罪便可坐实。 作为贾精忠的义父，魏忠贤自然百口莫辩。 而不知是不是魏忠贤也终于对贾精忠起了疑心，他虽然依旧掌管玉玺，但魏忠贤不久前已经下令，由锦衣卫青龙亲自担负贾精忠和玉玺的护卫职责。 至于皇帝率百官迎接袁崇焕，不过是为出城找个由头罢了，这个由头还是魏忠贤自己提出来的，正好让他少些怀疑。 loubiqu.net 魏忠贤在京城经营二十余年，势力足可一手遮天，为防魏忠贤狗急跳墙，皇帝和百官还是在城外安全一点。 毕竟东厂和锦衣卫高手再多，也无法在郊外平原抵挡狄将军的十万大军！ “所以世叔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有任务交给我？” 雨化田绝不信诸葛正我会做无目的的事，以他的性格，就算这事做成了，只要别人不问，休想听他主动提一个字。 不论武功还是官爵，诸葛正我都已经到顶了，大概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把名利当作过眼云烟吧... 诸葛正我笑而不语，看样子是想让雨化田继续往下猜。 “我想想...这个计划听上去挺简单，嗯，越简单的计划变数就越少，但是少不代表没有...” 雨化田也笑了，不过他先故意卖了个关子，连笑容都是和诸葛正我同款... 第十四章 新的任务 “世叔要我去解决青龙？” 雨化田略微思索，找到了其中关节。 这一计的第一步就是要贾精忠带着玉玺去雁门关与庆王交易，但现在护卫玉玺的是青龙，贾精忠无论如何也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而青龙生性冷僻，除了锦衣卫，就只与雨化田关系还算熟，所以雨化田就成了解决青龙最佳人选。 “如果能劝青龙配合我们最好，若实在不行...” 诸葛正我也很为难，如果和青龙刀兵相向，势必会打草惊蛇，引起贾精忠和魏忠贤的警觉，到时情况会如何发展谁也说不清。 “世叔也太看得起我了，若劝说不成，我还真没把握能干掉他。” 雨化田曾数度与青龙交手，虽说都是切磋性质的，但互相都有相当的了解，也算惺惺相惜了。 真要动起手来，雨化田连半分把握也无... “为保万无一失，护龙山庄会派人从旁协助，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诸葛正我眼眸深邃，这个计划半年前便开始筹划，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等魏忠贤发现端倪，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护龙山庄...” 见雨化田沉吟，诸葛正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只是在想，他们会派谁过来...” 雨化田心中默念，千万别是归海一刀，千万别是归海一刀... ...... “你就是归海一刀。” 深夜，一个黑斗篷抱刀而立，横眉冷眼，并不理睬雨化田。 雨化田见状也不恼，接着道：“神侯应该和你交待过，对青龙诱劝为主，非万不得已不可动手。” 归海一刀终于有了些反馈，目光冷冽透着阵阵肃杀之气：“那是你的事，我只管杀。” 雨化田也不多言，他最不想与归海一刀这种臭脾气的人打交道，结果护龙山庄还偏偏就把他派来了。 也不知道朱无视是怎么想的，不怕坏事吗？ 无解，雨化田也罩上黑袍，与归海一刀一前一后没入黑夜之中... 比起雨化田的内官监，这尚宝监衙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恐怕也只有魏忠贤亲领的司礼监可与之相媲美。 即便是星夜，守备也毫不松懈，而且看守这里的锦衣卫都是青龙一手调练出的，不论势力还是纪律，都远胜普通锦衣卫。 绕过探查虽费了一番功夫，不过对雨化田和归海一刀两个武道先天来说都不是事。 “你在这警戒，听到动静再下来。”已经找到了青龙和玉玺所在的位置，雨化田和归海一刀藏身在一颗大树之上。 归海一刀转头瞥向远方，似乎在表达雨化田对他发号施令的不满。不过也没有反驳，朱无视给他的命令就是一切以雨化田为主。 当然还有另一条命令，如果雨化田这里出现变数，那就连雨化田一并除掉... “是我。” 大堂正中，玉玺就放在桌上，青龙一袭黑甲坐在椅子上，单手扶着一个机关宝盒，便是号称大内最强武器的“大明十四势”。 据传此武器是锦衣卫初创时，太祖皇帝命明教锐金旗铸剑大师吴劲草所造，内含十四柄精钢宝刀。 雨化田数次与青龙交手切磋，青龙与“大明十四势”几乎融为一体，招式千变万化不可捉摸，深知其中的厉害。 “我有任务在身，切磋的话改天吧。” 青龙直接下了逐客令，雨化田星夜前来，绝不止是切磋这么简单，但他心中对这个“朋友”也是相当忌惮。 如果他真的来者不善，青龙也并无多少把握能胜雨化田。 “所以我也不是来找你切磋的。”雨化田不仅没退，反而在另一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青龙的眉头皱了皱：“找我何事？” “好事。”雨化田慢悠悠地品茶，其实也没啥好品的，都凉了。 “什么好事？” “弃暗投明，算不算好事？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不，锦衣卫本就是天子亲军，不能算弃暗投明，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青龙眼神中透着怪异的神色，心道这雨化田该不是被掉包了吧？可先天真气是骗不了人的，他绝对就是雨化田。 可这... “有话就说！”大概是实在受不了眼前这个碎碎念的雨化田，青龙终于打断了他。 “我来是为了传圣上密谕。” 大堂内的空气立即变得严肃，青龙凝视雨化田片刻：“圣旨呢？” “都说了是密谕，自然是出我之口，入你之耳。” “什么密谕？”青龙的神情更加凝重。 “明日贾精忠会来拿玉玺，届时要你故意卖他个破绽，让他将玉玺带走。” “守卫玉玺是我的任务，这不可能。” 青龙的话正如雨化田事先预料得一模一样。 “这是圣上交给你的新任务。” 见青龙还是不为所动，雨化田接着说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如今你敢违抗天子旨意，还算是锦衣卫吗？” “你说什么！”青龙暴起，大堂外的守卫听到响动，立即围了上来。 雨化田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逃跑的意思，倒是一直在观望的归海一刀握紧了手中的刀。 “没事，都回去！”青龙大喝一声，门外的锦衣卫纷纷低头称是，各自返回岗位。归海一刀眉心一紧，即将出鞘的刀又放了下去。 雨化田深知青龙的性格，眼里只有任务。而完成任务，是锦衣卫唯一的尊严，除此之外，青龙一无所有。 2kxiaoshuo.com “要么，你就遵照陛下的旨意，完成任务！要么就以反贼的身份去为魏忠贤陪葬，你考虑一下。” 青龙一手攥住雨化田衣领，另一只手已经抽出了刀柄。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二人无声对视，只有灯台上的烛火还在跳动燃烧... “我有多少时间考虑。”最终青龙还是动摇了。 “此时此刻。”打铁方要趁热时，雨化田斩钉截铁道。 雨化田的衣领已经被青龙的内力震裂，雨化田能够看清他的挣扎，终于，青龙松开了手，雨化田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下衣领。 “我可以让贾精忠带走玉玺，但我会一直跟着，直到取回玉玺，守卫玉玺是我的任务！” 青龙将“任务”二字念得非常重，即使任务和任务相悖，他也会全部完成。 因为完成任务，是锦衣卫唯一的尊严... 第十五章 昏君？ 终于远离两个偏执狂，雨化田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轻松不少。 最可气的是归海一刀不信雨化田劝服了青龙，非要亲自求证才肯罢休。 不用说两个偏执狂见面，一言不合差点动手，雨化田只得劳心劳力，好容易才将风波平息... “崖余你怎么起来了？” 府院里，雨化田记得走之前无情分明已经睡下。 “我有个问题想问哥哥。” “问吧，问完早点回房休息。” 无情表情一黯：“我最不喜欢哥哥这样，为什么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我明明已经长大了！世叔这样，哥哥也是这样，我明明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帮你们很多忙。” 夜深人静的太傅府，将无情的控诉衬托地尤为清晰。 “问完了？”雨化田微笑着走上前：“是我们疏忽了崖余的感受，可崖余认为自己真的长大了吗？” “不然呢？” “你何时听到过我和铁手说‘我已经长大了’这样的话吗？” 无情闻言，若有所思偏过头，不再与雨化田对视。 “当崖余不再强调自己长大了，才是真的长大了。早点休息吧，这两天京城有大戏要开锣，要是错过了可能会遗憾终生的...” ...... 晌午，最近京城气候进入了多雨时段，再加上无数黑甲锦衣卫往来布阵，本就状况不佳的城郊土路变得更加泥泞。 雨化田也在人群中，不过他陪侍在万贵妃和皇帝身边，省了雨淋风吹之苦。 雨化田对皇帝再度起了好奇，即便现在也很难将眼前的皇帝和设计欲除魏忠贤的始作俑者联想到一起。 皇帝真是昏君吗？雨化田觉得不太像，他只是有些优柔罢了。 魏忠贤是如何得势的，还不是靠皇帝宠幸嘛。 皇帝少年即位，那时朝中东林党一手遮天，两位先帝在一月内先后驾崩，东林党绝逃不开干系！ loubiqu.net 然后就有了魏忠贤，用五年斗垮了东林党。 东林党没了，变成魏忠贤权倾朝野，再除掉魏忠贤。 逻辑清晰、步步为营，很难说这样的皇帝是昏君。 但是在面对皇亲时，又显得十分优柔，身为皇帝，面对刺驾造反的不赦之罪，居然犹能网开一面。 对此雨化田只能说，真是个“仁义”之君呐... “多日不见，雨公公可还安好？”雨化田闻声看去，是赵靖忠。 在这附近的，都是内臣，而够资格和雨化田攀谈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托陛下和贵妃娘娘洪福，本座一切都好。” 雨化田摆出一贯以来在人前的高冷姿态，举目远眺，只是大雨滂沱雾气昭昭也看不了多远。 赵靖忠见雨化田性质不高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知还要淋多久的雨，这袁元素也太无礼，竟让陛下娘娘和全朝百官等这许久。” “连夜大雨，道路难行，赵公公有点耐心。袁督师在朝中威望可是极高，在背后臧否当心日后被拿了把柄。” 赵靖忠不禁轻笑一声：“恕在下直言，只要义父在一天，他袁崇焕就休想翻身，雨公公可敢与我打个赌？” “明知是输，不过小赌一下也无妨，赵公公想赌什么？” 赵靖忠眼冒惊光：“明知是输也要和我赌，雨公公真好气魄！只是在下身份卑微身无长物...那就以约为赌，输者要为胜者做一件事，雨公公以为如何？” 雨化田收回远眺的目光，视线落在赵靖忠脸上，淡淡一笑：“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袁崇焕这厮也太怠慢了，我等习武之人淋点雨没什么，可义父和陛下如何淋得？来人！立即派快马...” “赵公公莫急，嗯？那不是有人过来了嘛...” 雨化田抬手打断赵靖忠，后者顺着雨化田所指方向望去，远处真的隐隐有人影闪动，只是... 天空似约定好一般适时放晴，正午烈日下，只剩下一朵乌云，那是狄将军的十万大军。 铁蹄铮铮由远及近，旌旗漫天如排山倒海一般向皇帝车架涌来。 十万大军行阵的震撼让所有人都生出一种天将倾覆的紧迫和绝望感，就连魏忠贤也呆滞在原地，久久不能发一言。 好在魏忠贤带来护卫皇帝的厂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虽偶有骚动但很快就恢复纪律。 不过随驾出迎袁崇焕的百官们的情况可就不能看了，尤其是文官，当场昏死过去的都不在少数，还有更失仪的，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陛下，有不明兵马到来，请陛下立即摆驾回宫，以防不测。” 不知过了多久，魏忠贤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劝说皇帝回宫。 皇帝与万贵妃正在十里亭内饮酒，轻轻回了一声“嗯”，却并未见起身的意思。 “陛下？”魏忠贤不解其意，平日里对他言听计从的皇帝居然无视了他的劝谏？！ “魏卿多虑了，有魏卿在，可保朕的江山稳固，且魏卿忠心耿耿为国为民，得魏卿乃寡人大幸也。 有魏卿替朕打理朝政，想来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即便是有兵马到来，也绝不可能是乱兵，兴许是哪一镇的将军听闻朕与魏卿亲临此处，想瞻仰朕与魏卿圣颜呢？” 皇帝的阴阳怪气绝对是满级的，有那么一刻，雨化田甚至都听恍惚了... 恍惚的人不只雨化田一个，魏忠贤当局者迷，当然也有可能皇帝平日里昏庸惯了，让他一时间还没适应过来。 “陛下龙体绝不容有失，请陛下快上车架！” “魏卿平日最懂朕心，怎的今日如此迟钝？朕说了，朕的大军，见见又有何妨？” 皇帝语气骤然严肃，魏忠贤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四个字在脑海来回震荡：‘朕的大军...’ 待十万大军已近在眼前，魏忠贤仍在呆站原地一动不动，只见一人从军中踏空而来，守备在皇帝身边的厂卫没有得到魏忠贤的命令，竟让其长驱直入到十里亭前。 来人正是上官海棠，据闻无痕公子的轻功当世可论第一，因其有洁癖，双脚从不沾地... 上官海棠师承无痕公子，已尽得其真传，至少这一手轻功，雨化田就自叹不如。 “护龙山庄上官海棠参见陛下、娘娘。” 听到这句话，魏忠贤才算有了点反应，不过依然没能说出话来，只是眼中闪过惊奇、忌惮、恐惧、难以置信等不一而足，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第十六章 诸葛正我请罪 皇帝冷眼扫过魏忠贤，对上官海棠点头道：“皇叔的护龙山庄有何事来报？” “禀陛下，昨日尚宝监掌印太监贾精忠私带玉玺前往雁门关，与庆亲王互相勾结，意欲假传圣旨领兵入关进京，阴谋造反。 护龙山庄得知此事，铁胆神侯亲率天、地两位密探星夜追赶，在雁门关人赃俱获。” 上官海棠每说一句，魏忠贤的神情就更凝重一分。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说什么庆王和贾精忠勾结造反，却发十万大军围了这十里亭，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皇帝接着问：“那皇叔和玉玺现在如何？”。 “回陛下，铁胆神侯正坐镇雁门关，与庆亲王大军对峙。玉玺...” 上官海棠忽然的停顿，让皇帝脸色一变，追问道：“玉玺如何了？” “陛下勿忧，玉玺在逆贼交易时被锦衣卫青龙夺回，只是目前雁门关数股势力交锋，情势混乱。青龙不敢相信任何人，试图独自带玉玺回京复命。” 皇帝闻言点头，目光重新凝聚在魏忠贤身上，后者此时几乎站不稳，用手扶着栏杆。 “魏卿，朕没记错的话，这贾精忠是你的义子吧。” 魏忠贤急忙跪地叩首，头上那顶颀长的宝冠纱帽此时显得极为滑稽。 “贾精忠造反，老奴实在不知...” 皇帝压根没心思听魏忠贤的解释，直接打断道：“朕方才就说了，得魏卿乃寡人之大幸。可事已至此，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156n.net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没有半分为难的意思，魏忠贤心下一凉... “陛下不必为难，微臣倒有一万全之策。”百官之中站出来一人，缓缓走到驾前，经过拜服在地的魏忠贤面前时还在地上啐了一口。 “哦，舅舅也有献策？”皇帝面露笑意，示意蔡相快说。 “魏公公这些年励精图治，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魏公公的耿耿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百官之中更是无人不知。可天下百姓不这么想啊，百姓目光短浅，容易受东林逆党蛊惑... 我看不如就这样，谋反之罪自然是子虚乌有。但为了向天下百姓彰显魏公公对大明的忠心，堵住天下万民之口，可让魏公公主动上奏，请命去凤阳，为仁祖皇帝守陵尽孝。” 好毒的计，想兵不血刃夺他的权！魏忠贤凝视蔡相，眼中透着丝丝阴冷。 “舅舅果然良策，如此便可两全其美，魏卿以为如何？” 魏忠贤的目光又回到皇帝身上，是啊，蔡相不过是棋子，面前这个从未入他眼的人才是幕后的棋手。 想不到他魏忠贤居然栽在这小儿皇帝手上，魏忠贤怒极反笑，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要拼死一搏吗？魏忠贤的目光扫过身边的白虎、朱雀、赵靖忠等人以及他们率领的三千精英厂卫。 再看了一眼皇帝身前的诸葛正我、雨化田、上官海棠，还有据此已不足一箭之地的十万大军。 心中黯淡，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老奴请命前往凤阳守护皇陵，以表老奴对大明、对陛下的忠心。” 自入宫以来，这是魏忠贤最无力的一天，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来，曾经前倨后恭的他竟无一人上前搀扶。 “准，只是还有一事，魏卿既然去凤阳守陵，那这东厂和司礼监自然难以兼顾。朕已命曹正淳和刘喜前往交接，魏卿莫要让他们等得太久。” 魏忠贤冷笑一声，不知是怒极还是自嘲：“老奴遵旨！” 说完便佝偻着身子，转身缓步离开，与平时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身影判若两人。 白虎下意识要跟上，被朱雀拉住手臂，朝他摇了摇头... “接下来此地便交由恩师指挥吧，朕有些乏了。” 皇帝之所以能如此冷静，大半底气都是来自诸葛正我，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也远不像表面上这么轻松。 重新坐下，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居然如此剧烈，万贵妃连忙送上茶水，喂皇帝慢饮。 “微臣领旨，小雨，护送陛下起驾回宫！” 诸葛正我留下主持大局，这三千厂卫可不大好处置，毕竟连魏忠贤都没有治罪，是他主动要求去皇陵尽孝的。 如果要杀这些人，于理不合，可他们都是魏忠贤的亲信，算了，这些大事还是让诸葛正我去头疼吧... 经过赵靖忠的身前，雨化田淡淡一笑：“赵公公，可还记得刚才的赌约，该算谁赢？” 赵靖忠立即陪笑作揖：“自然是雨公公赢了，只是不知在下还能否兑现得了这赌注？” 果然是人精，这种时候了还迫切从雨化田这里套话，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雨化田懒得再与他废话，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向皇帝车驾走去... ...... 今日城中百姓有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平日里遍布京城的锦衣卫好似忽然之间消失了。 不过虽然不见了锦衣卫，京城的治安反倒更佳。 因为京郊突然驻扎了十万大军，冲天的血气让整座京师都沐浴在肃杀之中。 别说有人敢在城中闹事，就连教坊司的青楼也因无人问津提前打烊。 顿时京城流言纷起，说什么的都有，有富贵人家已经开始收拾细软，仿佛那十万大军随时会攻城一样。 不过这些和雨化田都没什么关系，此时他正在皇宫御书房，与诸葛正我一同接受皇帝召见。 “恩师今日辛苦了，雨爱卿，你果然没让朕再失望！” 这话说的，雨化田都不知道该咋接，难道要坦白说上回内官监失窃是我自导自演的？ 还好这时有诸葛正我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有一事请陛下降罪。” “哦？恩师请讲。” 诸葛正我的话引起了皇帝的好奇，他可才为铲除魏忠贤立下大功。 而且诸葛正我会犯罪？传扬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以白虎等人为首的三千厂卫，微臣已令他们各返其职，并承诺陛下永不再追究此事。 微臣犯下僭越之罪，恳请陛下削去微臣一切官爵，归乡养老！” 第十七章 西厂提督 皇帝一听，当即拍案而起：“恩师你说什么？你要辞官！” 诸葛正我答道：“微臣是向陛下请罪。” “那不都一样嘛！” 皇帝气急，抓起书案上摆着的奏章抛落一地，言行举止落在雨化田眼里，感觉有点像是小孩子在长辈面前撒泼耍赖，就，还挺可爱的... 不过这诸葛正我突然要辞官，也着实出乎雨化田的意料，之前没有一丝征兆啊，莫非他是担心自己功高盖主？ “请陛下息怒。”诸葛正我没有半点儿要退让的意思。 “恩师真要走？”身为诸葛正我的第一个学生，皇帝也深知其性。 诸葛正我平日虽多以随和示人，可一旦认定了的事恐怕这世上还没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四下沉默，寂静无声，皇帝已经明白了诸葛正我的答案。 “若朝廷之中没了恩师，朕恐国将不国...” “朝廷大患已除，如今朝中清明，微臣相信陛下定能廓清宇内，中兴大明。” “朝中清明...”皇帝苦笑，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蔡相... 魏忠贤还在时，蔡相就已经不太安分。虽说蔡相也为这次铲除魏忠贤立了功，但皇帝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若朕理政不力，朝中再出现个魏忠贤呢？” 皇帝从不怕别人说他昏庸，反正都说了这么些年了。 “真有此日，只要陛下相招，微臣自当回京，竭力相助陛下，匡复大明。” “好！”皇帝重重坐下：“既如此恩师也不必离开京城了，诸葛正我听旨！” 诸葛正我立即行礼答道：“臣在。” “诸葛正我，官拜太傅，为大明立下大功无数，如今年事已高，朕准其辞官颐养天年。 念其功绩，赐京城宅邸一座，御赐金牌一面，见金牌如朕亲临，准其在京城之中便宜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 恩师，还不快接过御赐金牌？” 皇帝手里吊着块金牌晃了晃，脸上的笑相当玩味。 诸葛正我顿了顿，还是上前接过：“草民领旨...” “恩师可不是草民，朕只准恩师辞去官职，但恩师永远是我大明的六五神侯，那京城宅邸就叫神侯府吧，到时候朕会派人送一张牌匾过去。” “微臣明白...” 此刻皇帝开心极了，这么多年了，总算有一回对诸葛正我算计成功了。 想回乡养老，急流勇退？老实留下来陪我吧，我就不信凭你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在京城能消停... “对了，还有雨爱卿...” 雨化田看戏看得正起劲，突然一下提到自己，还有些许错愕。 “听恩师说，雨卿与那锦衣卫青龙乃是故友，劝青龙弃暗投明乃是铲除魏忠贤的第一功。” “铲除魏忠贤全仗陛下圣威，微臣不敢居功。” 原本只是寻常客套礼节，哪知却听皇帝自嘲地笑笑。 “朕若真有什么神威，大明江山何止如此啊...” “陛下...”诸葛正我站出来欲要劝慰，皇帝抬手打断。 “朕都明白，还是先说正事吧。”皇帝这一下，倒是让诸葛正我一愣，有点小尴尬... yyxs.la “雨卿既然能劝青龙弃暗投明，想来青龙是极其信任雨卿的，既如此，就请雨卿前去接应青龙，迎玉玺回京。 告诉青龙，回来他就是新的锦衣卫指挥使。” “微臣领旨。” “至于雨卿...” 皇帝笑着顿了下顿，雨化田知道大的要来了... “魏忠贤虽已铲除，但东厂势力仍在，若贸然剪除恐引起不测，且东厂也是我大明的力量，多年来投入甚巨，放弃的话实在可惜...” 雨化田和诸葛正我就安静地看着皇帝表演。 如今他也算摸透了皇帝的性格，有话我不直接说，就是玩，而且你们还得给我乖乖听着... 其实这也怪不得皇帝，多少年没这么痛快地讲话了，压在心头的大山终于消失，就不能让人家享受享受吗？ “朕意，将东厂拆分，重开西厂。为免魏忠贤之祸重演，东西二厂各设两位提督，恩师以为如何？” 雨化田怔住了，好家伙，不只是让东西厂制衡，甚至东西厂内部也要相互制衡。 总之就是制衡、制衡，一切都可以制衡... “陛下英明。” 诸葛正我应道，就当下局势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魏忠贤没了，诸葛正我又辞官，皇帝需要一股强大的力量来支撑他接下来的亲政。 既然有现成的东厂干嘛不用？ 但是东厂的势力又太大，皇帝不放心，于是一生二、二生四... “雨卿忠心可鉴，贵妃与恩师都赞赏有加，如今又立下大功，论功行赏也该当领一提督，就是不知雨卿选哪一厂？” “微臣谢陛下厚恩，微臣选西厂。” “准！” 西厂还是东厂，这个问题雨化田还用考虑吗？他可是雨化田啊！ 其实...还是小小地考虑过一下的。因为魏忠贤，如今东厂的名声都臭成啥样了？雨化田可不想给魏忠贤擦屁股... ...... “进良，立即备马，前往雁门关。”雨化田出宫们，与等候在这里的马进良会和。 “是，主人。” 马进良一挥手，数个黑袍人立即行动。 这都是他这些天召集的人手，原是为准备应对与魏忠贤势力可能的大战所做的准备。 “以后就不要叫主人了。” 雨化田看着远方，淡淡道，作为生在红旗下的优秀青年，雨化田对这个称呼怎么都不自在，奈何马进良太倔。 闻言马进良就是一急，却听雨化田接着道：“我已受皇命，提督西厂，叫我官名罢。” “是，督主！” 雨化田一行人轻装快马，向西疾驰。 雁门关距京城不足八百里，快马一日便可抵达。 为应对抵达后可能的种种情况，雨化田也做了各种准备。 庆亲王有一义女，名叫脱脱，就是原剧情中与青龙同归于尽的那个。 雨化田依稀记得，脱脱身着宝衣可金蝉脱壳，但是惧火。 还有一位与青龙武功不相上下的天鹰帮帮主大漠判官，使一对弯刀，不过与青龙并不是敌人。 玄武据上官海棠的情报说，原本他已经投靠了庆亲王，但见庆亲王被朱无视挡在雁门关下造反失败后，又欲刺杀庆亲王再回大明。 不料庆亲王虽双腿俱断，却还有武道先天的实力，最后玄武死于庆亲王之手。 果然，当二五仔是没有前途的... 第十八章 天狼古城 昼夜疾行八百里，若不是雨化田一行人都有武功傍身，光只路上颠簸就能把人整散架了。 到了雁门关下，雨化田才知，庆亲王遭到玄武刺杀，虽反杀玄武，自己却也身受重伤，目前生死未知。 庆王大军群龙无首，因此才在雁门关外逡巡不前。 而在庆王大军营寨之前有一座巨大的“假山”，问了过往行人才知，这是铁胆神侯朱无视以神功挪来此处，用以震慑庆王军队。 远眺“假山”，雨化田对朱无视的实力有了点初步了解，天下第一这个名字真没起错。 不论是琅琊阁还是红叶斋，都将朱无视的名字位列宗师榜首、天下第一... “督主，据驿站行人打听到，青龙前日曾在关内一酒馆现过身，与天鹰帮会面，之后便再无人看见过青龙。” 前日？雨化田剑眉微蹙作思索状，那时候青龙应该是刚到雁门关不久，与天鹰帮合作准备夺回玉玺... “督主，我们要入关吗？”见雨化田迟迟未有反应，马进良小声问道。 “当然要入，别急，有人来接我们了...” 雨化田话音未落，一人从关门中走来，眼下雁门关已经戒严，许进不许出，可见来人一定不简单。 “在下护龙山庄段天涯，见过西厂提督雨公公。” 来人儒雅有礼，若不是手中长刀，还以为是一文士。 雨化田还礼道：“护龙山庄的情报果然不凡，阁下就是天字第一号？确实比某个玄字第一号强多了。” 闻言段天涯脸上浮现出淡淡浅笑，他从上官海棠那也听到了二人之间的那点“恩怨”。 “雨兄与我义弟的误会，在下也有所耳闻，其实在很多地方在下不如海棠远甚。” “义弟？”雨化田面带玩味看着段天涯。 “雨兄说什么？”段天涯疑惑道。 “无事，段兄，入关吧。” ...... 一天一夜，总算吃上点热乎的东西，雨化田不禁怀念起曾经那个遍地高铁的时代... 此行雨化田并没能见到传说中的铁胆神侯，据段天涯所说，其义父因施展乾坤大挪移耗尽内力，正在闭关调养。 除每日晌午登上城头虚张声势震慑庆王大军外，其余时间都不见任何人。 “以护龙山庄的情报能力，竟也找不到青龙的踪迹吗？”雨化田询问青龙消息，段天涯却直言一无所获。 aiyueshuxiang.com “护龙山庄虽有些实力，但在这塞北边境也是鞭长莫及。”段天涯言辞谦虚，不过雨化田也能听出他对护龙山庄的骄傲。 段天涯顿了顿又道：“不过在下可以肯定，青龙此刻不在雁门关内。” “哦？” 雨化田没有怀疑段天涯所言是否真实，即便才第一天与他相识，可段天涯身上那种正人君子的气味是藏不住的。 另外，别忘了雨化田可是提前看过剧本的人呐... 段天涯却不知，解释道：“义父神功可感知方圆数里内武道高手的内力真气，其中并未发现青龙。” “原来如此...”雨化田点点头，神功？应该就是吸功大法吧... 天下武道中人只知朱无视乃天下第一，却很少有人了解其武功路数。 “藏招”并不是雨化田的专利，朱无视身居高位，原本就很少需要亲自动手。 雁门关下这招“移山”用的大明皇室绝学《乾坤大挪移》，这门武功天下武林中人倒是无人不知... “既如此，雨某便告辞了。”在雁门关歇息了半个时辰，也该出发去找青龙了。 “雨兄要寻青龙踪迹，在下倒有一线索。” “嗯？”雨化田眼中透着疑惑，你刚才不还说找不到青龙吗？ “出关往北二十里，有一座天狼古城，在下义弟归海一刀曾在古城附近与天鹰帮帮主交手。” “谁赢了？”一提到归海一刀的名字，雨化田心中就一阵不爽，这家伙就是个麻烦精，脾气还臭。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要和归海一刀打交道，雨化田就头疼... “自然是归海一刀赢了，不过天鹰帮人多势众，一刀只能暂避锋芒。” 真的吗？雨化田不太相信。 不过倒不是怀疑段天涯这谦谦君子会说谎，单从结果上看，分明是归海一刀先溜的。 这厮一看就是极好面子之人，他会承认说自己输给塞北蛮子了吗？ “多谢段兄相告，进良，备马！” 与段天涯分别后，雨化田一行人绕过庆王大军，不过面前哪里有什么古城？ 翻过丘陵，入眼是一座更高的山丘，近观时竟比雁门关的长城还要雄伟几分。 山丘中央有一处断开，像是洞开的大门一般。 马进良吩咐两人爬上山顶探查，很快一人顺着钩锁降下，快步跑到雨化田马前。 “禀督主，古城就在山后，洞门是唯一入口，只是洞门与古城之间有一片奇石组成的迷宫，地形十分复杂。” “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雨化田一直有点好奇，马进良不过十八岁的年纪，是从哪找的这一批身手不凡，而且还忠心耿耿的手下。 一路从京城赶到雁门关的数人，武道修为最低的也是江湖上的二流武者。 莫要看雨化田平日里所接触的最差也是武道后天，其实武林之中大多数武者穷极一生也难踏足这个境界，一流武者就已经是他们的天花板了。 而且是否能达到，还得看机缘... “属下周妙廷。” “好，你可领本座座下十二档头。” “多谢督主，属下生当衔环，死当结草，以报督主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雨化田心下疑惑，转头瞥了眼马进良，后者默默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雨化田明白了些什么，不露痕迹道：“衔环结草，你还读过《左传》？” 不想周妙廷神色一黯：“属下...属下本诗书传家，因家父被魏忠贤以东林党之名抄家流放，属下和母亲与家人走散，遇东厂追杀，幸得督主相救...” “你母亲如今如何了？” 别误会，雨化田只是觉得这周妙廷的身世像极了自己，都是和孤儿寡母与家人失散，纯属一时共情下的关心。 “家母已于三年前病逝，幸得督主相助，才能安葬。” “唉...” 雨化田仰头眺望这大漠落日，这该死的世道... 第十九章 再遇青龙 马进良带人探查四周完毕，确认这迷宫是通往天狼古城的唯一通道。 “督主，迷宫入口有大量马蹄印记。塞北风沙大，印记很快就会被吹散，不久前肯定有人进去过。” “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了，进良，你说青龙拿到玉玺，不想办法回京反倒一路出关向北，这是为何？” 雨化田心里隐约有了预感，青龙应该就在古城内。 马进良知道雨化田是在考教自己，认真思索一番后答道：“也许是出了变故，青龙是魏忠贤的人，他担心回京会受牵连？” 雨化田轻笑一声：“你太不了解青龙了，他不回京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不能回京。” “有人在追杀他？”联想到迷宫入口的大量马蹄印，马进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青龙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迷宫，应该就是他的反杀之计。” “周妙廷正在绘制迷宫地图，只是迷宫巨大，需得再等一会儿。”马进良眺望山上加紧忙碌的周妙廷。 雨化田摇摇头：“不用了，让他下来吧，顺着马蹄印，总能找到人。” “是，督主。” 进了入口，果然到处都是马蹄印，且密度极高，像是有大队骑兵经过，这更加验证了雨化田的猜想。 “督主，前方道路被堵死，发现大量马匹。”一马当先在前方侦察的周妙廷回来报告。 “哦？”雨化田右手按在剑上，眼眸变得深邃... “检查装备，准备迎敌！”马进良大吼一声，身后十几骑纷纷为手弩上弦。 这弩箭历来严禁民间私藏，可谁让他是雨化田呢... 除了手弩，每人还带了数量不少的黑火药爆弹，其爆炸威力足可杀伤武道先天，大人，时代变了！ 当然，前提是能炸得到才行... 前方道路被两块巨石拦腰截断，众人下马从路旁山壁翻了过去。 顺着足迹追了半刻，面前出现一个岔路口，观足迹分布对方显然是兵分两路... 见雨化田一直沉默，马进良主动问道：“督主，要不要分兵去追？” 雨化田有些犹豫，只看脚印就知道对方人数远超自己，一旦分兵难以兼顾。 而且路上如果遇到青龙的不是自己，青龙看到陌生人来袭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yyxs.la 正在雨化田皱眉忖度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对方也有炸药！ 紧接着阵阵枪声响起，夹杂着巨石落地的声音连绵不绝... “督主？” 见雨化田还是没有要动的意思，马进良忍不住了。 “青龙的计划成了，准备与他会和。” 雨化田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朝前走去，马进良立即命令众人跟上... 雨化田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对青龙实力的认可，前方爆炸声和枪声已经停了，而喊杀声却没停。 不用火药，如何伤得了青龙？前方战斗虽未停止，胜负已经显而易见。 再见青龙时，他浑身尘土，却不见一点血迹，即便脚下已经横尸遍野。 其实雨化田刚到时战斗还未结束，不过凭他的性子当然是要看完戏才出来，这可比武侠片里的精彩多了... 朝青龙扬了扬下巴，周妙廷递上水袋。 青龙扬起脖子就要仰头痛饮，结果第一口差点没喷出来，原来里面装的是酒，故友重逢，岂能无酒？ 虽然雨化田自己从不饮酒就是了，在这个处处是阴谋的世界，他必须保持清醒。 “才三天不见，怎么就变得如此狼狈。” 青龙没有理雨化田的调笑，只顾牛饮，直到水袋空了。 随后拿出地图：“天鹰帮跟我合作设下陷阱，引开脱脱，跟我去解决脱脱。” 言辞肯定不容质疑，雨化田眉头一皱：“你是在命令我？” 青龙迎上雨化田的目光：“上回我帮了你，现在该你帮我，对吗？” 雨化田不禁哑然失笑，连求人帮忙都是这副鬼样子。 “你说得对。” ...... “跑！” 古城某处，一大汉弃掉手中弯刀，奋力推开身前一年轻女子。 女子被推倒在地，眼见大汉胸前突出一截钢鞭，将整个人洞穿。 突然大汉胸前的钢鞭消失，霎时血流如注，整个人跪倒在地，满脸痛苦地在女子身前死去。 而在死去的大汉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均是要害处被钢鞭洞穿。 仅剩的女子满眼都是痛苦和愤怒，纵然明知实力差距巨大，也奋不顾身，拾起掉落的弩机抬手放出最后一箭。 可惜这一箭也被脱脱轻松躲过，她不知用了什么步伐，眼见箭矢将要贯入心脏。下一刻脱脱却好像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件近乎透明的长袍。 女子绝望，捡起身前遗落的弯刀，冲向脱脱，突然瞳孔一缩，眼看着钢鞭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迎面而来... “叮！” 女子原本已停下动作静候死亡，却见眼前飞来一块石子，与钢鞭相撞。 钢鞭擦过她的耳垂，又痒又痛... 女子眼中闪过一片喜色，下意识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看清来人后又略显失望地低下头。 还是来晚了，青龙的脸色十分难看，天鹰帮竟只剩下了一人。 但随即他的脸上只剩严肃，之前还是低估了脱脱，天鹰帮这些人都是塞北大漠上有名的好手。就算是青龙自己，对付起来也不可能像脱脱这般轻松... 青龙沉默，雨化田可没闲着，右脚重重落下，一大片石子朝脱脱飞去，被脱脱手中钢鞭一一解决。 雨化田原本是想用这招逼得脱脱施展金蝉脱壳的身法，想要找出其中破绽，不过脱脱没有给他机会。 而脱脱见到青龙，瞬间便明白了一切，再看向雨化田时眼神变得凝重。 二对一，她虽不惧，但也要考虑风险和收益。 玉玺被青龙夺走，义父起兵入关的计划已经败露，再无半点胜算。此时就算杀了眼前这二人抢下玉玺，也不过就是块漂亮点的石头罢了... 几番思忖，脱脱决定暂且退去，与义父商量下一步计划。 “她好像想跑。”雨化田在青龙耳边提醒道。 青龙没有理会雨化田，同为武道先天，他当然能感受到脱脱气机的变化。 只是现在才想跑，天鹰帮的人岂不成了枉死... 第二十章 变故再起 说时迟，青龙已经如离弦之箭，不知何时从大明十四势抽出两柄短刀朝着脱脱奔去。 脱脱的长鞭在近身战中威力难以施展，青龙便是看准了这一点，双膝一弯躲开横飞而来的长鞭，以滑铲的姿势接近脱脱。 交手数个回合，青龙发现自己依旧低估了脱脱的长鞭，即便贴身也没占到任何便宜，脱脱的身法异常灵活，招架之间已经拉开身位。 青龙旋转着手中钢刀欲重新近身，大明十四势机关启动，两条钢索从匣中射出。 原来二人已战至墙角，钢索钉入脱脱身后的土墙猛地收缩，将青龙快速引往脱脱身前。 脱脱退无可退，一鞭竟将钢索斩断，青龙突然失速重心不稳，却也躲过迎面而来的致命一鞭。 “督主...” 两位武道先天的对决，看得马进良似乎有些意动。 “别急。”雨化田拦下马进良想要说的话，有他在这里，脱脱就不能全力应战青龙，总要分出一部分注意来防备他。 再这样下去，脱脱必输无疑，必然要用出绝招全力一搏... “咚！”一声巨响传来。 土墙在青龙施加了先天真气的全力一刀下轰然倒塌，眼见这一刀避无可避，在青龙的眼中，脱脱竟像是放弃挣扎了一般停在原地... “动手！”雨化田双目一凝，马进良周妙廷等人纷纷朝二人掷出火弹。 青龙一怔，似乎是没想到雨化田会在此时下令行动，难道就不怕误伤了自己？手里的钢刀甚至忘了劈向脱脱。 雨化田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青龙——他真的不怕！ 随即便是阵阵爆炸声传来，烟尘四起，二人四周仅存的残垣断壁纷纷倒塌... 所谓金蝉脱壳，也不过如此，青龙与脱脱刚才的战斗被雨化田尽收眼底。 在雨化田的视野里，明明脱脱已经用她极高明的身法躲开身位，只在原处留下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袍，青龙却还是义无反顾使出全力一刀攻向衣袍。 是青龙蠢吗？雨化田第一个不相信。 既如此，就只有一个解释，在青龙眼里，脱脱还在原地。 想来是脱脱使了某种奇术，迷惑了青龙。听说西域的门派最善长此道，多辅以药物，在打斗中不知不觉使人中毒。 可能是雨化田一直远离脱脱，所以并未受其影响。 但什么样的药物居然能影响武道先天？要知道先天武者百毒不侵乃是武林常识，雨化田的眉间愈发凝重... 一轮密集轰炸之后，烟尘还未散去，便有打斗之声传来。 正如雨化田所料，火药虽能杀伤先天，但前提是先要命中，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轻功... 不过虽未致命，二人在这一轮密集轰炸下也显得颇为狼狈。 尤其是脱脱，七层蝉衣遇火便着，方才使用金蝉脱壳脱下的那一件在青龙面前瞬间化为灰烬。 青龙见此立即想通一切，飞快和雨化田对视一眼，随即运足真气，转身一刀劈向脱脱。 这一刀凝聚内力直接外放出刀气，青龙的内力刚猛无比，脱脱不敢硬接，只得再使金蝉脱壳。 只听“嘭！”的一声，脱脱留下的蝉衣被炸得粉碎，雨化田拿着火弹在手心里把玩。 “在你身后！”雨化田一声大喝，当局者迷的青龙立即回身，直冲脱脱，但终究是慢了一步，钢鞭迎面刺来。 青龙也不躲避，只是微微侧身，任由原本直冲心脏而来的钢鞭刺透铠甲，插入左胸肋骨，右手将旋转的钢刀朝脱脱甩出。 脱脱收回武器，只得再用金蝉脱壳躲开飞刀，接着又是“嘭！”的一声，蝉衣化作灰烬。 “青龙，左边...” 周而复始，脱脱已经明白了青龙和雨化田的战法，就是要毁去自己的七层蝉衣。 可青龙这以伤换衣的打法，堪称阳谋根本无法破解。 又一次用金蝉脱壳与青龙拉开距离后，脱脱只剩下最后一层蝉衣，眼前闪过一丝阴霾，必须要尽快解决青龙！ 脱脱突然变招，舍弃鞭长优势，反用轻功朝青龙奔去，青龙虽有疑惑，却也持刀奔赴。 长鞭横扫而来，青龙下意识滑铲躲避。 就在此时，脱脱反手一甩，长鞭节节相扣，竟结合成一柄锋利的短矛，直刺青龙，原来脱脱还有后招！ 眼见滑铲中的青龙无法调整身形，矛头将要刺入青龙咽喉，青龙却突然斜飞出去，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雨化田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脱脱身前，右脚还悬在半空，显然刚才就是他把青龙踢飞出去的。 这么多年来，雨化田第一次“重创”青龙！ 脱脱眉头一皱，转而就要对雨化田出手，雨化田浅浅一笑，大人，时代变了。 言情小说网 “砰砰砰！” 这么近的距离根本无法躲避，脱脱的最后一层蝉衣也化作一缕青烟，此时的她只剩一件金色的贴身内甲，落日余晖下，傲人身材一目了然。 在雨化田的记忆里，恐怕只有万贵妃能与之一较高下，北斋好像也颇为不俗，毕竟那可是大幂幂。 不过万贵妃和北斋都太过雪白了，雨化田还是更青睐脱脱这种健康肤色...跑题了！ 青龙再站起来时，已经浑身是伤，黑色的锦衣卫官甲多出破裂，都是刚才以伤换衣的打法被脱脱所伤。 而最后这一脚...青龙肯定雨化田是故意的，雨化田刚才明明可以直接对脱脱出手，或者她手里的短矛... 抹了下嘴角的鲜血，从大明十四势取出最后一把刀——奉天成仁。 这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刀，原是任务失败时用以自裁，此时取用，代表青龙必杀脱脱的决心... “天鹰帮杀到！” 变故再起，马进良等人立即举起手弩，对准踏刀而来的那人。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踏刀而来，大漠判官脚踩一对旋转的弯刀，借力飞来，可见其轻功造诣恐怕不在上官海棠之下。 “帮主！”马进良等人阻拦不及，刚才被救下的那名天鹰帮女子迎着大漠判官奔去，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被地上石子绊倒。 落地后的判官上前扶起女子：“丫头，怎么了？” 名唤丫头的女子直直扑入判官怀中，声泪俱下：“死了，都死了...” 判官看向不远处对峙的三人，还有附近躺着的十几条尸... 第二十一章 玄武沈炼！ “啊！”一柄弯刀随着暴喝飞来，脱脱向后空翻轻松避开，弯刀在她身后回旋，再次飞回判官手中。 此时判官已经来到战场中央：“现在是天鹰帮和她的恩怨，希望两位不要插手。” 看来判官是准备一个人向脱脱报仇，雨化田无所谓地耸耸肩，青龙还想说些什么也被他拦下。 知道你对天鹰帮帮众的死心有愧疚，不过都伤成这样了还是省省吧。 不知道雨化田的想法是不是有些阴暗，在他眼里这天鹰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盘桓在边境的江洋大盗，死得也不冤... 此时的脱脱已经被破了七层蝉衣，底牌尽出，再加上与青龙大战一场，消耗巨大。面对判官这个挟愤而来的生力军，只有疲于招架的份。 激战许久，脱脱自知不敌，却又被雨化田和青龙封了退路，最后油尽灯枯，被判官一刀封喉... 判官虽杀了脱脱，自己却也挨了她临死前的绝命一搏，受伤不轻。 “可惜啊...” 如此美女在眼前香消玉殒，雨化田照例也要感慨一下。 “可惜什么？”青龙终于也支撑不住，在周妙廷的搀扶下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你和脱脱纠缠了这么久，就没点其他感觉吗？” 雨化田不答反问，心说我和你到底谁是太监... “没有，我只是为完成任务，她也是为了完成任务。”青龙冷哼一声道。 雨化田笑了，都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了，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嘛... ...... 庆王，在得到脱脱战死的消息后，终于退军了。 朝廷传来旨意，令庆王自裁，天下人在心里对皇帝的看法，又有了些不同。 青龙因身负重伤，不能骑马，雨化田只好护送青龙及玉玺，一路坐车回京。 同行的还有段天涯和归海一刀，雨化田这时才知道，原来那天大漠判官之所以姗姗来迟，就是被归海一刀拖住... 一路紧赶慢赶，三天后的下午才到达京城。 不过明明太阳还未落山，京城却全城戒严，雨化田原以为是在清查魏忠贤党羽，直到带着玉玺和青龙进了皇宫... “世叔？” 眼前出现的人让雨化田有些意外，诸葛正我连官都辞了，此时进宫是为何事？ 诸葛正我的脸色不太好看，轻叹一口气道：“今天你们可能见不到圣上了，先把玉玺放在我这里吧。” 青龙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抗拒，玉玺他必须亲手交到皇帝手上，但雨化田哪管这些，不由分说从他手上夺过玉玺交给诸葛正我。 此时的青龙重伤未愈，哪里拦得住雨化田？眼睁睁看着玉玺落入诸葛正我手中... “世叔，又出什么事了？” 刚进宫门雨化田就发现反常，皇宫内守卫之森严远甚于往常，空气中还弥散着浓郁的血腥气，也许京城戒严另有原因。 诸葛正我手掌一翻，不知将玉玺藏于何处，又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轻声道。 “信王昨日发动兵变，率人杀入宫中...” 原来，这一切还得从魏忠贤被贬开始说起。 魏忠贤失势，满朝公卿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魏忠贤人还没走，新的权力斗争就已经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东厂被拆分，锦衣卫独立，权力交接正是皇宫大内守备最薄弱的时候。 再加上诸葛正我突然辞官，雨化田前往雁门关，信王终于按捺不住，准备拼死一搏... “这就是世叔的顺水推舟？” 雨化田慕然想起，诸葛正我所说，要拿到信王谋反的“铁证”，莫非辞官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诸葛正我不答，微笑以对，雨化田心里有了八成底。 “圣上不是对玉玺很上心么，为何不见我们，难道在兵变中受伤了？” 话才出口，雨化田就自己予以了否认，既然这一切都是诸葛正我的计策，那他怎么可能会让皇帝受伤呢。 诸葛正我果然摇头：“拿下信王后，圣上便下令不见任何人。” “明白了，原来受伤的心啊。”雨化田笑笑，都说天家无亲情，但皇帝也是人，而且是对感情尤为看重的一个人。 几个叔叔辈的造反就算了，但就连最信任的亲弟弟也要杀自己，这滋味，想必不太好受吧。 试想有一天，无情要杀雨化田，诸葛正我也要对雨化田下手，那这...雨化田不太敢想下去。 将这些令人不快的想法剔除之后，雨化田又灵机一动，道：“青龙，听说玄武死了。” bidige.com 青龙面色一沉，皇帝被最信任的弟弟背叛，他又何尝不是，一直以来，青龙都将玄武将亲弟弟一样照顾、培养。 没想到那天跟贾精忠来抢玉玺的，居然会是玄武！ 而青龙遵照与雨化田的约定，故意卖破绽让他们带走玉玺，捅下那一刀的，也正是玄武... “一个白眼狼而已，怪只怪我看错了人。” 青龙嘴上说得轻松，不过在场任谁都看得出他心里的不平静。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既然他都死了，空出来的位置你有人选吗？” 雨化田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不仅是人名，也是官名，统领魏忠贤培养的最精锐的一批锦衣卫。只不过他们都是孤儿出身，早已经忘了本来的名字。 皇帝曾言，拿回玉玺，青龙就是新的锦衣卫指挥使，那玄武的职缺当然是由他来定... “你想怎么样？” 这次回来京城，青龙的性格变了好多，不再是以前那个眼里只有任务的杀人机器。 雨化田觉得或许是因为魏忠贤倒台的原因，他终于可以站在阳光下，而且还成了锦衣卫的老大... “你平时只知道任务，锦衣卫内部事务知道得可能还没我多...” 雨化田原本还打算循循善诱，却被一根筋的青龙粗暴地打断：“有话直说！” 其实青龙也不太能理解，以前那个冷酷的雨化田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还是说每个太监都这样... “我有个极佳的人选可以推荐给你。”雨化田也不卖关子了。 “谁？” “沈炼。” “好！” “？！” “还有事吗？” “没了...” 第二十二章 葵花宝典...枯木逢春？ 诸葛正我留在宫中主持大局，青龙也去了他的锦衣卫衙门主持大局，只有雨化田没什么大局需要他主持。 西厂？他从来就没指望过从曹正淳手底下能占到什么便宜，再加上雁门关一行耽误了这许多天，已经失了先机。 换句话说，现在的前东厂势力早被那几个老狐狸瓜分干净，就算曹正淳等人分给他一些残羹冷炙，雨化田也不敢要啊。 雨化田要的，就是西厂提督这个名头，势力嘛，还得靠自己。 漫步出宫门，雨化田正在考量未来的打算，却不想有人挡在他的身前... “赵靖忠？清查阉党竟然漏了你。”雨化田似笑非笑看着来人，没想到回京后第一个主动找他的人会是赵靖忠？ 面前的赵靖忠无比恭敬地对雨化田俯下身子，陪笑道：“雨公公说笑，当日诸葛太傅曾亲言陛下永不追究，且靖忠也不是阉党。” 雨化田笑而不语，你若不算阉党，那天底下还有阉党吗？ 见雨化田迟迟没有回应，只是皮笑肉不笑打量着他，赵靖忠心里一急，主动表明来意：“不知雨公公是否还记得那日的赌约，靖忠此来专为兑现赌注。” 赵靖忠急了，雨化田就更要吊着他，反正他又不赶时间：“戏言而已，赵公公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只要忠心大明...” 此时赵靖忠突然双膝跪地，拜服在雨化田脚边：“靖忠性命全赖督主，求督主救我！” 言辞近乎凄切，不过雨化田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收起笑容，一副冷眼旁观。 “你既然不是阉党，太傅也说了陛下永不追究，又为何求我相救？” 赵靖忠丝毫不敢动一下：“圣上与诸葛太傅自然是明察秋毫，可那魏忠贤失势后，内廷也跟着翻了天。 除督主的内官监和在下的印绶监，内廷二十四衙门已经被曹正淳等人瓜分干净。靖忠斗胆，自此愿跟随督主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魏忠贤在时，内廷二十四衙门几乎都是他的亲信，而如今格局却是东西厂四大提督。 曹正淳代替了魏忠贤，成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喜则成了掌管玉玺的尚宝监掌印太监。 原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则是除雨化田之外的另一位西厂提督。 他们三人已经将内廷势力瓜分干净，只留下地位比较特殊的赵靖忠所掌管的印绶监没动。 赵靖忠是魏忠贤唯一没被处死的义子，只因那日诸葛正我一句“圣上永不追究”而躲过一劫。 而皇帝真的不会追究吗？现在谁也不敢断定，不过就算不追究，赵靖忠失宠也是必然。 赵靖忠曾跟着魏忠贤做下那么多的恶，失宠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此时的他迫切想找一个新靠山，雨化田就是最佳人选。 一是雨化田错过了争夺内廷权力的最佳时期，所以更需要他的印绶监作为助力； 二来雨化田深得万贵妃宠信，又是诸葛正我的弟子，不论在皇宫还是官场，背景之深厚，都不是其他三人可比。 而且那三人恐怕也不太想接下他赵靖忠这块烫手山芋，那赵靖忠为何笃定雨化田就愿意接呢？ 因为雨化田年轻啊...这倒不是说雨化田缺城府，而是关系到赵靖忠的投名状... “你就这么确信，本座会收下你？” 凭空得到十二监之一的印绶监，条件确实很诱人。不过这些并不能打动雨化田，他的目光从来就不在内廷的争权夺利上。 赵靖忠暗道果然，定了定神接着道：“靖忠知道一个秘密，愿以此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雨化田感到些疑惑，不过并没有打断赵靖忠。 “督主可曾听说过《葵花宝典》？” 雨化田心里一惊，但依旧面不改色，道：“那本据说是三百年前一个宦官写的武功秘籍？” 这时赵靖忠自己站了起来，浅笑着道：“天下人皆知此传闻，可惜却是以讹传讹，那宦官不过是修炼了《葵花宝典》，成了当世第一罢了。” “看来你知道很多？”雨化田示意赵靖忠接着说下去，后者却低眉顺眼陪着笑，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雨化田轻笑一声，右手甩出什么东西被赵靖忠接住，原来是西厂的腰牌。 “多谢督主！”赵靖忠一脸大喜，也不敢多耽误，立即替雨化田解惑。 “督主可知八百年前番僧罗摩为在中原传教，自愿净身，入宫讲道三年？” “传说罗摩乃大宗师，只要找到其遗体金身，就能练成绝世神功，你要说的是这个吗？”雨化田淡淡道，听不出丝毫感情。 “这又是世人谣传，不过也的确与那《葵花宝典》有关。” 这下雨化田倒是被勾起了兴趣，来到这个世界十年了，他不是没打听过《葵花宝典》的下落，毕竟自己都这样了，不见识一下《葵花宝典》总感觉亏了。 饭团探书 不过查来查去，也没找到什么线索，只查到多年前《葵花宝典》就在福建少林被毁。 且他的《风刀霜剑》也是世间一等一的绝学，雨化田也就逐渐放下了，没想到赵靖忠居然有《葵花宝典》的线索。 见雨化田有些不耐烦的姿态，赵靖忠也不敢再卖关子了，直切主题：“罗摩圆寂数年后遗体被盗，盗走遗体的乃是一对恩爱夫妻，发现罗摩遗体竟完整无缺，根本没有净身的痕迹。” “二人大骇之下，当即将遗体解剖，发现罗摩的全身经络异于常人，死去数年，毛发指甲竟还能生长。” “这对夫妻也是惊才艳艳之辈，以罗摩遗体的经脉反推，竟各自创出一门绝世武功。因其男子名字中有一‘葵’，女子名中有一‘花’字，故将两本秘籍合称《葵花宝典》。” “后因夫妻反目，《葵花宝典》一分为二，一为乾部，一为坤部，江湖人称阳录、阴录。五百年后阴录落入前朝太监手中，对外宣称是自创绝学，成为当世武林第一。” “再后来，《葵花宝典》流入莆田少林，住持红叶禅师认为此书乃武林祸根，于是焚毁。可世上很少有人知道，毁去的只是阴录，阳录一直未曾出世。” 讲到这，赵靖忠又顿了顿，似乎是有些口干，不过这可没人服侍他，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继续道。 “阴录乃女子所创，修炼阴录者需得自宫，且修炼愈高，愈像女子，传说修炼至圆满将变成真正的女人。” “而阳录与其正好相反，可使女子变男，还可枯木，逢春...” 第二十三章 禽兽... “你说什么！” 雨化田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抓赵靖忠的脖子，但他终究还是冷静下来。 赵靖忠淡然一笑，果然不出所料：“靖忠的话，督主已经听清了...” “这些江湖秘闻，你是从哪知道的，魏忠贤？” “督主英明一猜便中，魏忠贤这厮不知从何处听得《葵花宝典》的秘密，多年来一直暗中寻访阳录的下落。 他身边有一贴身服侍的小僮乃是靖忠同乡，是他告诉靖忠，曾无意间发现魏忠贤深夜起床鬼鬼祟祟，还在他丢弃的衣物中发现了剃刀和毛发碎屑。 想来，魏忠贤已经找到了《葵花宝典》阳录...” 赵靖忠虽然恭敬依旧，但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他自己也是宦官，完全知道枯木逢春这四个字对他们这种人的诱惑有多大。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过干掉魏忠贤，把阳录夺到手，还好每一次都是理智最终战胜了欲望。毕竟神功再好，可也得有命修炼啊。 “《葵花宝典》这么大的秘密，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靖忠相信督主不会的，如今这个秘密只有我和督主知道，可若是靖忠死了，全天下人便都会知道。” 雨化田轻笑一声：“聪明人，若你所言属实，就没人敢动你的印绶监...” 不等雨化田继续往下说，赵靖忠当即下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若有半句虚言，属下便自绝于督主面前！” “行了，起来吧，魏忠贤现在到哪了？” ...... 神侯府，硕大的金字牌匾引入眼帘。 不过诸葛正我究竟不是招摇的人，只将牌匾挂在了院内的正厅门上，并没有摆在大宅门上。 而且这神侯府就坐落在离娇娘的醉月楼，对面不足百米的地方。看来皇帝不仅办事效率高，还颇为贴心。 在得到魏忠贤手里可能有《葵花宝典》的消息后，雨化田并没有第一时间追过去。 一来这样太可疑，他要找魏忠贤，总得有个合适的由头罢； 二则是一别数日，雨化田发现自己还挺想念无情的，还有沈炼和北斋的事也该处理一下了。 反正这个秘密没人知道，雨化田不信赵靖忠敢在性命攸关的事情上说谎。 不料刚进神侯府，又听“扑通”一声，怎么今天一个个商量好的吗？北斋一袭白衣拜倒在雨化田身前，眼眶红肿，显然不久前才哭过。 沈炼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见状下意识想要过去搀扶。走了两步却停下了动作，抬头望了雨化田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为了信王吧，可惜这事找我没用，你应该去求诸葛神侯。” 雨化田太清楚北斋为何而跪，不过信王这滩浑水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去趟的。 “世叔也是这么说的。” 伴随清脆的鸟鸣，铃儿推着无情快步走来，在神侯府感应到他的气机，无情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雨化田额头一片黑线，又被这老家伙摆了一道，估计是诸葛正我实在受不了北斋的苦苦哀求，干脆用他做了挡箭牌！ “我...” 应该是哭哑了嗓子，北斋连说话都费劲，雨化田手指一挥，北斋被真气点中昏睡穴立时倒在地上。 沈炼情急之下想上前搀扶，不过却忘了自己的伤也还没好透，扯动伤口只得停下动作。 “铃儿，带她回房去休息。” “是，雨师兄。” 铃儿在四小里也是最乖巧的那个，对雨化田向来言听计从，而且这北斋姑娘昨晚哭了一整夜，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这是给你的。” 雨化田冷声道，右手一挥抛出一物，沈炼下意识接住，原来是一枚雕工精美的玉牌，正面还镶着几个金色文字——锦衣卫玄武。 “你要我打入锦衣卫充当眼线？”沈炼当即疑惑道。 可雨化田竟有本事让他成为玄武，哪里还需要什么眼线？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当锦衣卫，以后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每一个先天高手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天才又都很骄傲。雨化田不觉得靠一个北斋就能控制沈炼一辈子，而且他也没必要控制沈炼，他要的不是一个杀人机器。 留下轻飘飘一句话，雨化田就推着无情，径直出了府院。 沈炼凝望手中玉牌，缓缓将其收起，若有所思地远眺天空... “哥哥好像很高兴？” 其实无情现在也很高兴，尤其是在雨化田毫不犹豫将北斋点晕之后。 “有吗？”雨化田反问道。 “今天见到的哥哥，和之前每一次都不太一样。” “变黑了？”雁门关一行风吹日晒，雨化田确实比以前黑了两度。 “不是，感觉哥哥轻松了好多。” 在不动用念力读心的条件下，这是无情能够感应到的所有信息。 “以前我很不轻松吗？”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就像笼罩了很久的阴霾终于放晴，恭喜哥哥。” 雨化田微笑着按了按无情的脑后的小旋涡，他有变轻松吗？或许吧，在知道自己有可能变回男人之后... 吞噬小说网 “哥哥，你还是回来吧。” 无情破天荒地没有抗拒他作乱的手，反倒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在雨化田耳边轻言轻语道。 “回来？我不是就在这里嘛。” 雨化田转至无情身前单膝落地，小时候他就是这样和无情讲话的。 “我说的是，回神侯府...” “你不想我当官？” “嗯...” 无情俏脸微红，弱弱地低下头不敢和雨化田对视。 雨化田明白她的意思，近来发生太多大事，让无情有些应接不暇。 原本平静的生活忽然被打破，到处都是危机和阴谋，勾起了她某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无情害怕一切又像十年前那样，她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亲人之痛。 这些天雨化田不在，无情就每日守在门前翘首以盼，一有机会就追问世叔，哥哥到哪里了。 在得知这次任务凶险后彻夜难眠，幸好雨化田完好无缺地回来了，而且还比之前更高兴了？ 虽不知是何原因，不过雨化田高兴她也跟着开心就是了... “崖余，我答应你，绝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不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 无情认真的样子真的好美，白皙无暇的脸颊映着朵朵红晕，不施粉黛亦如清水芙蓉...呸！我在想什么，人家才十六岁，禽兽... 第二十四章 解决北斋 之后的时间，雨化田还是去了一趟内官监衙门，将大小事务尽数交给马进良与周妙廷处置。 雨化田本人则是继续住在神侯府，对他来说，只有这里才有家的归属感。 到底用什么借口去追魏忠贤...雨化田一时没有想好，此刻全国都在清查阉党，贸然前往难免落人口实。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问问诸葛正我... “你要去找魏忠贤，为什么事？”诸葛正我面露好奇，以雨化田的精明，怎会不知道现在应该要避嫌？ “可以不说么。”雨化田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诸葛正我点头：“可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要找魏忠贤，现在确实有这么一件差事。” “什么差事？”雨化田立刻问道。 诸葛正我没有正面回答，负手而立于院中，遥望北方。 “清查阉党，不少边军将领亦牵连其中，军中人心不稳。偏偏又临近秋收，按照惯例，北边鞑靼人该要南下劫掠。” “所以圣上准备增兵防守？”雨化田不懂军事，不过想来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 诸葛正我缓缓点头：“圣上想重新启用袁崇焕，亲率五万兵马巡守北疆...” “所以圣上是想杀了魏忠贤，以此为袁崇焕泄愤。还是要征用其家产，充作军费。亦或是两者兼有...” 雨化田顷刻就猜透了皇帝的意图。 袁崇焕因为受了魏忠贤的窝囊气而辞官，现在要他出山，杀了魏忠贤合情合理。 更别提魏忠贤掌控朝局多年，不知搜刮了多少金银，眼下大明朝廷，最缺的就是钱... “这差事，原本应该交给锦衣卫去办，不过此时锦衣卫正在改制内部混乱。未免出现意外，小雨你亲自去一趟吧。” 明明是徇私，在诸葛正我口中却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这边正说着，雨化田眉间骤然紧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睡醒了，不跪了？” 现在的北斋，看上去似乎冷静多了... 只听“噌”一声，北斋从袖中拔出一柄匕首，寒光闪动，刃尖直直对着雪白的脖颈。好吧，雨化田收回刚才的想法。 这时雨化田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发现诸葛正我已然不见了踪影，靠...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吧？” 活了两辈子，这是雨化田见过最麻烦的人，没有之一，有时候真想一刀宰了算了，可关系到沈炼... “这是防止你再打晕我的，而且如果我死了，看你怎么和沈炼交待。”北斋昂起小脸，像一只高傲的天鹅。 “说反了吧，你和沈炼的命都是我给的，我为什么要和他交待？” 雨化田怎么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当即反问道。 “嗯？”北斋微微一怔，就在这弹指之间，一枚石子飞出，击飞了她手里的匕首。 不等北斋反应过来，雨化田已经出现在眼前，并用力捉住了她的手腕。 “唉~”轻叹一口气，雨化田拽着北斋朝着院中用来休息的石凳走去。 北斋右臂被握得生疼，却又不敢反抗，又惧又气地瞪着雨化田的背影，看着看着，目光还有些躲闪... “你的仇人不是魏忠贤么，现在他已经倒了，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他命不久矣。你大仇得报，还有什么不满足？” 为了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雨化田决定循循善诱。 见雨化田的气质陡然一变，不像之前那样冰冷，北斋先是一愣，然后抽回自己的右手。发现并没有受到阻力，当即心下大安。 “你以为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吗？” 雨化田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果然上套：“不然呢？全家被杀害流放，难道还有比为家人雪雠更重要的事么？” 没有给她太多思考和反应的时间，雨化田接着道：“魏忠贤乃是当今圣上下令铲除，说起来，皇帝还是帮你报仇的恩人。” “如今有人要杀你的恩人，你不仅不阻止，还为凶手哭泣一整晚。甚至还以自己的性命为要挟，让我去救凶手。” “为了一己私情，连全家人的血仇都不顾，如果我是你父亲，只怕是诈尸也要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女...” 北斋气急，大声道：“不是的，我，我...我不是为了私情。”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雨化田知道，北斋已经完全陷进了自己的逻辑里，这女人比云罗还好骗，完全就是一根筋。 “我...”北斋支吾着说不出话，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退一万步讲，你跟着信王，不就是为了杀魏忠贤报仇么，现在大仇已报，信王与你还有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真想等他阴谋得逞，母仪天下，享受荣华富贵？”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血口喷人！”北斋总算理顺了舌头可以说整话了，不过总觉得心里边空空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既然你想救他不是为了私情，也不是为了利益，那又是为了什么？只要能说出一个正当理由，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fantuankanshu.com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雨化田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我...”北斋立刻就被打回原形，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救信王呢？可一想到信王可能被处死，她的心就好痛。 难道真是为了私情？不！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报仇，绝对不可能对信王有私情。 可为什么，心还是好痛... “机会我给过你了，可你自己都找不到救信王的理由。” 雨化田话音落下，北斋陷入久久的沉默。 这时雨化田反倒有些于心不忍了，利用姑娘的单纯（傻），将人家引入语言陷阱一步步套牢，他前世最瞧不起这种人了，只是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如果我告诉你，皇帝没有杀信王，只是将他发往南京软禁，此生不能见任何人，你会好受点吗？” “嗯？” 北斋略带激动地看向雨化田：“真的？” 雨化田摇摇头望向远方落日，懒得理这个蠢女人。 面对自己唯一的亲弟弟，皇帝虽然被伤透了心，却终究没能狠下心举起屠刀。 而信王也的确配得上“人主”二字，宫变失败后，请愿独死以求皇帝饶过陆文昭等人的性命。 而后更是在狱中服毒欲自尽，虽得抢救及时保住性命，但却毒瞎了一双眼睛。 雨化田所说的“此生不能见任何人”也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谢谢...” 北斋的脸上出现久违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替身和生意 是夜，一道闪电从天边划过，将这座小城镇映得如白昼一般。 大雨滂沱，依稀可见几名黑衣人立于街巷角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督主，已经探明，魏忠贤正在前方客栈落脚。” 又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俯身下拜道，为首之人正是雨化田。 此时身后的马进良也出来请示：“督主，我们是否...” “我一个人去，你们留在这。” 《葵花宝典》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早已将“谨慎”二字刻进骨子里的雨化田，这次也选择了单独行动。 “是，督主。” 即便心生疑窦，马进良仍然无条件遵从雨化田的命令。 雨化田的目光在马进良身旁的赵靖忠身上扫了一遍，赵靖忠行礼的身子压得更低了。 他很清楚如果一会儿雨化田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什么人！” 雨化田没有选择潜行，他光明正大，用不着行鬼祟之举，于是理所当然地被围在门口。 “西厂提督雨化田，特来向魏公公传圣上密谕。” 话音落下，围着雨化田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已经感受到雨化田武道先天的气势，却也无人后退一步。 雨化田则惬意地欣赏这楼阁雨景，完全没有将眼前的众人放在眼里。 谁能想到，曾经权倾朝野，一呼百应的魏忠贤，身边竟只剩下一群乌合之众跟随。 对了，领头的是一个后天境界男扮女装的女子，雨化田倒也认得她，魏廷。 魏忠贤所有义子，除赵靖忠外，全部被处死。这个魏廷，应该借着家奴和女子的身份逃过一劫。 “进来吧，你们拦不住他的。” 楼上唯一亮着灯的房间传来声音，苍老无力，但却使人有种异样心绪，不是魏忠贤又是何人。 魏廷眉头紧皱，最后还是没有出声，一摆手，众人立刻为雨化田让出一条路... 客房内，只有魏忠贤，和一个正在点灯的年轻小僮。 “我千算万算也没想到，送我上路的会是你雨公公？” 魏忠贤脸上挂着惨白的笑，亲自起身用衣袖擦了擦椅子，邀请雨化田坐下。 “是真的没想到吗？” 雨化田看了眼桌上摆的一本书册，上面用四个字著明——《葵花宝典》。 在《葵花宝典》旁，还有一张图纸，看上去应该是一份地图... 雨化田懒得再寒暄下去，他和魏忠贤也真没什么可聊的：“说吧，你想要什么，不会也是想和赵靖忠一样买自己的命吧？” “《葵花宝典》加白银三千万两，难道雨公公觉得，这些还不够买我的命吗？” 魏忠贤一字一顿，语速奇慢，却并不让人产生一丁点的厌烦。 “价钱倒是合适，可惜，我今天并不是来谈买卖的。”雨化田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好像桌上的东西对他真的没有丝毫吸引力。 此时魏忠贤突然笑笑，翻开《葵花宝典》，撕下一页丢进油灯里，原来是无字书。 “世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价的，雨公公不愿做这个买卖，看来是我开的价钱还不够高啊...” 一页一页地撕下，直到将整册书都烧完，魏忠贤突然一怔，整个身子不停颤抖。 然后开始拍手大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这个价钱只够买我的命，可不够买雨公公的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雨化田就静静看他发疯、癫狂，他也明白魏忠贤貌似疯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葵花宝典》和三千万白银已经足够使他意动，可若放过魏忠贤便是抗旨。雨化田迟迟没有动手，显然是正纠结着呢... “魏廷！”魏忠贤猛地停止大笑和所有动作，对着门外大喝一声。 话落门开，魏廷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人，蒙着头套被人推着进门。 魏廷摘下黑色头套，那人似乎有些惧怕灯光，用手覆住了双眼。 魏廷一使眼色，身后两人立即上前掰开了他的双手，雨化田一直注视着来人，忽然神色一凝... wucuoxs.com 这人长相，与魏忠贤竟有八九成相似，只是似乎有些痴呆。尤其是在看到魏廷的时候，吓得手足无措，嘴角还不停流着口水... “雨公公，别看啦，就是你想的那样。此人是我从千万人里选的替身。不仅长相、身形、体态与我一般无二。 这二十年来，我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我走多少步他便走多少步。有了他，雨公公便用不着卖自己的命了...” “哦...” 雨化田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突然，长剑毫无征兆地出鞘，与剑一同出鞘的，还有一截飞出的刀刃。 这才是他所领悟的《风刀霜剑》精髓，传说师祖韦青青青的兵刃乃是刀柄剑身，似刀似剑，而又非刀非剑。 雨化田则是刀刃藏在剑身之上，对战时可使刀刃飞出伤敌，出其不意。 眼下雨化田的剑尖直刺魏忠贤，刀刃却向着替身飞去。 只见魏廷径直扑向刀刃，手中细剑应声而断。魏廷虽荡停刀刃，自己却也被刀刃上的先天真气所伤，鲜血喷洒一地，难以起身。 而魏忠贤则瞪大双眼，喉间被雨化田刺穿，已无半点生机... 雨化田再次落座，从魏忠贤身上切下一截衣角，细细擦拭剑刃上的血迹。 “魏忠贤已死，魏公公，接下来我们可以谈生意了...” ...... “督主，魏忠贤的人，已全部服毒自尽，无一生还。” 不论这些人是否有活口，都被马进良逐一补刀。 “嗯，照着此图去取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你们人手不够，通知沈炼。” 雨化田将“五千万两”这四个字咬得尤其沉重，他不信这是魏忠贤的全部，可不知这老东西到底私藏了多少... “是，督主不和我们一起吗？”马进良听出了雨化田的话外之音。 “我要去霸州迎贵妃娘娘回京。” “是！” 天刚蒙蒙亮，雨后才放晴，整座客栈便被熊熊大火烧尽。 幸好天气潮湿，再加救火及时，火势才没有蔓延... 一辆马车连夜驶往山海关，车上共三人，一俊秀青年带未婚妻回辽东老家成亲，驾车的是一爱笑老汉。 不过他们却有西厂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第二十六章 名声和传闻 十日之后，雨化田才和去辽东省亲归来的万贵妃一同抵京。 这时京城中仍旧四处传扬，雨化田杀魏忠贤、拿回五千万两白银的事迹，雨化田登时成为天下声名最显赫的几人之一。 杀魏忠贤自不必多说，此刻魏忠贤的尸首仍挂在城头。过路之人不约而同捡起路边的石头向尸首砸去，使其早已面目全非，世人对魏忠贤的憎恶可见一斑。 白银五千万两，值此大明内忧外患之际，朝廷岁入的白银也不过二百万两，各边军都要自行筹措军费。 如今可以说是一夜暴富，皇帝龙颜大悦，可惜雨化田身份特殊，已经封无可封。 万贵妃倒是再进一步，由贵妃升为皇贵妃，下一步便是皇后了。 只是太后似乎对万贵妃的出身心有芥蒂，皇后之事恐怕还得缓一缓。 皇帝还有意加封诸葛正我为护国公，但被诸葛正我婉拒。 而且诸葛正我已经正式在朝堂请辞，数日来身居神侯府足不出户... “小雨儿，快过来，让姐姐看看...怎么黑了这么多啊...” 雨化田任由万贵妃摆弄着双手、脸蛋，只要是曝露在阳光下的部分，没一处能幸免于万贵妃的蹂躏。 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道：“姐姐，这句话你每天都说，已经听了五天了...” 万贵妃当即轻哼一声，横眉以对，抓着雨化田的手却更用力了：“难道我还说错了？这么不爱惜自己...” 然后紧接着便是一些咒魏忠贤的话，雨化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却也只好微笑着默默接受。 两辈子他都是孤儿开局，有人无条件关心自己，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属实是头一遭，雨化田十分珍惜... 听万贵妃把魏忠贤祖上十八代都鞭尸一轮之后，雨化田才终于道：“姐姐，我该走了。” 谁料万贵妃突然坐起身，揪着雨化田的耳朵：“走！你要去哪？” 雨化田整个人被拽进万贵妃怀里，只觉得芬芳扑鼻，顷刻间满眼尽是雪腻酥香... 咽下一口唾沫，雨化田一捏自己大腿，强行让脑海重归清明：“姐姐，回到京城三天了，我一直待在宫里...” “你在宫里陪我怎么了？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年，我看谁敢多说一句！” 万贵妃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雨化田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在这一瞬间都急促不少... “姐姐，我的意思是，圣上令我掌管西厂和内官监，可我回京都三天了，于情于理也该去看上一眼，万一出了乱子，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少来！有我在，出再大的乱子也罚不到你的头上。 你平日可是最怕杂事的，今天为何如此积极？莫不是被哪家的小狐狸迷了眼，用陛下的差事搪塞我吧？” 万贵妃揪出雨化田，以审视的目光盯着雨化田的眼睛... 随之毫无征兆地叹了口气：“也好，我家小雨儿也长大了。看上哪家姑娘了，我让陛下给你赐婚...” 语出失落，再配上悲悯和不甘的表情，让雨化田满头黑线。 心说姐姐你这思维也太跳脱，我要出宫怎么就就和赐婚扯上了关系？ 不过雨化田嘴上却说：“姐姐别说笑了，谁能看上我这样的...嘶！” 万贵妃猛地发力，雨化田耳朵生疼，却听到：“胡说！天底下谁也比不上我的小雨儿，都是姐姐欠你的...” “姐姐轻点，我没法呼吸了...” “皇嫂！” 寝宫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雨化田只觉得一阵轻松，连忙把头伸出来大口喘气，总算得救了。 云罗推门进来，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小雨子？我就知道你在这！” 显然她完全忘了上回答应过雨化田什么... “郡主不是随太后娘娘去凤阳祭祖，这么快就回来了？” 铲除魏忠贤的行动开始之前，皇帝以省亲的名义把万贵妃送到了辽东，又让太后带云罗去祭祖，就是为了避免牵连到后宫。 “你还说呢，这一路上也太无聊了，我求了母后好久，她才同意让我提前回来。” 这次的祭祖之行和云罗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隆重，可规矩太多了，让她感觉都喘不过气。 wucuoxs.com 只是不知怎么的，之前怎么求母后都死咬着不答应，几天前却没有一点儿征兆突然就同意了，于是云罗立刻快马加鞭，一路累死了五匹马... “小雨子你快和我讲讲，到底是怎么杀掉魏忠贤的？” 早在凤阳，云罗就听到了她的皇兄大发神威，调来十万大军平定阉党的传说。 在回来的路上，又听闻雨化田追杀魏忠贤，追回白银五千万两，身为皇帝的亲妹妹，对当今大明的困境云罗也是有所耳闻。 五千万两意味着什么，云罗虽然缺乏概念，但也知道这是多么大的功劳。 尤其是关于雨化田杀魏忠贤的消息被一传十、十传百...就逐渐变得越来越离谱。 有人说雨化田孤身赴会，剑挑魏忠贤手下一百零八位先天高手，最后更是仅凭一人之力拖着五千万两白银回京，真就把雨化田当牲口使... 还有人说魏忠贤其实是隐藏多年的宗师高手，与雨化田大战一天一夜，最后雨化田使出一招绝学——请师祖上身！唤来祖师爷韦青青青为其助阵，这才杀了魏忠贤... 总之各种离奇版本，同为宦官，雨化田和魏忠贤的名声走向了两个极端。 一个是祸国殃民的妖人，一个是仗剑除妖的大侠... 不等雨化田回答，云罗赶忙又问：“你的风刀霜剑这么厉害，要不我拜你为师得了，反正之前的那些师父，一个个连我都打不过...” “在下功力浅薄，教不了郡主什么，郡主要拜师，为何不去找神侯？” “你说皇叔？还是太傅，皇兄不让我去打扰他们两位。” 云罗失落地撅起小嘴，说起来也是，琅琊榜排名前三的两位都在朝中，酷爱习武的云罗怎么可能没打过两位神侯的主意。 至于前三的另一位是谁？那当然是号称不败顽童的古三通，十八年前太湖一战，杀得当今名门正派几乎断代... 第二十七章 曹正淳的请帖 “两位神侯素来忙于政务，可那是以前。郡主还不知道诸葛太傅已经辞官了嘛，现在正赋闲在神侯府...” 被诸葛正我“暗算”了那么多次，雨化田终于找到机会反击回去。 话音刚落云罗果然恍然大悟，一脸惊喜地抱着雨化田的手臂：“太好了！我怎么没想到？小雨子快带我去见太傅，皇嫂我们先走了...” 云罗等不及话说完，就连拉带扯拖着雨化田往外走去，一路上的小宫女纷纷低下头... “嗯？” 走着走着着遇上一个太监，这在永寿宫里倒是稀罕事。众所周知万贵妃入主永寿宫后就把除雨化田之外的内臣都赶了出去... “奴婢皮啸天见过雨督公。” 这太监中气倒是很足，武道后天的修为，而且观其衣着应该是东厂的人。 “是曹正淳，还是刘喜派你来的？” “禀督公，是两位东厂提督公公一齐命在下来。请雨督公赴明日之宴，同时一并请了西厂汪督公。 届时四位提督齐聚一堂，共同商议如何为圣上效力。” 说罢小太监毕恭毕敬地送上一封请帖，雨化田接下扫过一眼，只有寥寥数字，写着时间地点。 但这地点有些特殊，居然是娇娘的醉月楼。 “我知道了，告诉他们，我会按时赴约。” “喏，奴婢告辞。” 得到雨化田的答复后，皮啸天恭敬退下。 云罗却一把夺过雨化田手里的请帖：“什么四个提督，不就是太监开会嘛...” 云罗向来对这群阴阳怪气的妖人没啥好感，尤其是之前的魏忠贤，一举拉低了宦官在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 不过事有例外，雨化田就是个例外，云罗就从没在他身上感觉那种厌恶，反倒一直很亲近雨化田。 雨化田对这次宴会也没啥兴趣，可谁让曹正淳这么上道，把地点选在了醉月楼。 就算是给娇娘揽了一桩大生意，毕竟堂堂东厂提督请客，出手总不至于太过寒酸罢... ...... 一切就如雨化田所料，诸葛正我看到云罗郡主的第一眼，整张脸拉长了三寸不止，然后就被云罗的海量问题淹没。 试问这天底下，哪还能见到如此场面。 能够让诸葛正我一个堂堂宗师露出吃瘪的样子，云罗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哥哥还知道回来？” 雨化田闻声而动，身后是推着无情的北斋。 刚才只顾着欣赏诸葛正我束手无策的无奈模样，竟然都没察觉到二人的靠近。 雨化田起身朝她们走去，谁料无情却一脸嫌弃道：“别靠近我，身上都是她的味道...” 下意识地举起衣袖放在口鼻前嗅了嗅，雨化田什么也没闻出来。 北斋高傲又略带不屑地瞪了雨化田一眼，随即好奇地看向云罗。 在她的印象里，诸葛正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眼下却应对一个小姑娘都这么吃力，反差不可谓不大... “那是云罗郡主，崖余你之前见过的。”雨化田回应了北斋的疑惑。 无情淡淡地回了一个“嗯”，几乎就是冷哼出声，看来心里对雨化田的积怨不浅。 也是，雨化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了十几天，此时无情还能同他说话，还叫他“哥哥”，就足以显示她是个宽仁乖巧的好女孩。 尤其雨化田一回来身上全是那个女人的味道... “好啦崖余别生气了，不告而别是我的错，但这次任务紧急，而且需要秘密行事...” 无情不等他说完，当即打断道：“哥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本来就没有资格知道这些，而且，我也没生哥哥的气。” 如果换个女人，那此时一定是在口是心非，但无情怎么能是一般人可以类比的？ 无情说没生气，那应该就是真的没有生气，她虽然年龄很小，可却比很多徒有年纪看似成熟的人更明白事理。 不过鉴于雨化田的行为，有些小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没生气就好，下次如果有轻松点的任务，我带你去外面走走，省得老待在京城里。” 雨化田说着挤开了北斋，无情也终于同意让他靠近了，用鼻音回答轻哼一声了：“嗯。” 被挤开的北斋一脸不忿，又不敢和雨化田相争，只好趾高气昂道：“那我呢？”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人质，能让你在神侯府里自由走动就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 fantuantanshu.com “我...” 北斋被气得一时语塞，是啊，因为这神侯府里每个人都很亲切，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还是雨化田的人质！ “人质？哦~小雨子，原来你也玩魏忠贤他们那一套，我算是看错你了。” 云罗不知何时竟从诸葛正我那里心满意足地跑了过来，而且一来就听到“人质”二字。 这让她下意识就联想到一些下作的手段，继而就联想到了魏忠贤... “噗~”原本被怼得哑口无言的北斋不禁笑出声，小雨子？哈哈哈... 就连无情的脸上也有了片刻波动，只有雨化田的额头上满是黑线。 “郡主，快要日落了，殿下该回宫了。”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为使自己避免落入不利的境地，必须要把她们分开。 “啊？我才不要回去，小雨子你去帮我求求皇嫂，让她多拖住皇兄一会儿，大不了我以后都不叫你小雨子了。” 这话雨化田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信了，岂能在同一个绊脚石摔倒两次？ 不由分说揪住云罗想要逃离的背影，但一想就这样把郡主“提”回宫似乎于礼不合，雨化田又叫了辆马车... “送”云罗回宫后再回到神侯府时，北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无情依然在院子里等他。 “怎么不去吃饭？”雨化田径直走到无情身后，缓缓推着她。 无情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哥哥说的是真的嘛？” “什么？”雨化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哥哥还从没带我出过京城。” 别说出京了，被诸葛正我收养的这十年来，无情连府门都甚少迈出，即便是出去了，也是去娇娘的醉月楼... “当然了，我有骗过崖余嘛？” 无情万年冰霜的俏脸也终于松动，浮现出点点暖意。 “哥哥其实可以对妙玄姐姐再好一点...” “妙玄？” “就是北斋，其实她也是个命苦的可怜人...” 第二十八章 四大提督分果果 翌日正午，东厂果然派头十足，将整座醉月楼包下。 里外处处是站岗的东厂番子，即便不包场，也没人敢进来了。 更别提老远就能感觉到一股深邃的气息，就算是普通人，也会下意识远离。 从收到请帖时起，雨化田就猜到恐怕宴无好宴，记忆里曹正淳也请过一个人赴宴，即所谓“天香豆蔻宴”。 而今天的宴席，比之那“天香豆蔻宴”有异曲同工之妙。 雨化田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去吃饭的，入席了才发觉自己可能才是那被吃的一道菜... 菜上齐了，匕首也该亮出来了，只听曹正淳呵呵一笑：“早有耳闻雨提督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二十来岁便成就先天，让咱家好生羡慕。” 雨化田脸上表情纹丝不动，一旁的刘喜却搭腔：“曹提督亦乃绝世高手，且阁下义子曹少钦成就先天也仅比雨提督晚了数日，何出此言呐？” 只剩下的汪直也没有动，静静看东厂二人的表演。 言语之间，以曹正淳的义子曹少钦和雨化田做比，无形之间雨化田就矮了一辈。 虽然论年龄雨化田确实小他们三人好几轮... 曹正淳笑着摇摇头：“不可比，不可比，犬子虽有几分资质，可与雨提督的功绩地位比起来，一文不值。 不说别的，单论诛杀魏忠贤，取回赃银五千万两，解我大明燃眉之急。就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加到一块，也远远不能和雨提督相比。” 这时雨化田觉得自己也该动一动了，光看演戏没点反应也不好。 “曹提督说笑了，以前未见真容，今日方知曹提督原来竟是武道宗师，这才是我等楷模。 曾经是魏忠贤那厮当道，如今老贼已除，该着曹提督一飞冲天矣。” “哈哈哈...” 曹正淳展颜大悦，翘着兰花指。 只是这张脸在雨化田眼里实在太熟悉了，总有种异样的亲切感... 很早以前，雨化田就有猜测过曹正淳的武道修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他完全无法探知曹正淳的深浅，就如面对诸葛正我时一样。 只是曹正淳平日隐居深宫，就连琅琊阁也不知实情，因而并未上那琅琊榜。 刘喜和汪直的气机雨化田倒是能感知得到，虽同为先天却在他之上。 依照琅琊榜上的说法，先天分为上中下位，刘、汪二人应归于上位先天，而雨化田尚且处在下位先天。 笑过之后，也该切入正题，曹正淳屏退左右，勒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今日这场宴会，其实也是圣上的意思。” “哦？”就连汪直也终于打破了沉默。 曹正淳悠然地喝了口茶接着道：“圣上将东厂拆分，分封四位提督，便是要我等更好为大明效力、为圣上尽忠。” 刘喜连忙道：“曹提督说得是，只不知这些和此宴会有何关系？” “刘提督莫急，让咱家慢慢道来。曾经的东厂，仅有魏忠贤一个提督，而今却有四个，那手底下的人到底该听谁的？” 刘喜又笑道：“既然都是提督，无大小之分，自然是都听。” 曹正淳点点头：“理应如此，可若是我等四人出了分歧，下了不一样的命令。 我等自然无所谓，可若是耽误了圣上的事，这谁担得起？” 说完曹正淳的目光环视一周，见无人应答，这才轻哼一声。 “因此咱家向圣上提议，重新划分四位提督的职分，如此便互不冲突，谁误了圣上的事，自去领罪便可。” “曹提督果然英明！”刘喜果然是最佳捧哏... “圣上已经同意了咱家的建议，只是这四位提督的职权该如何划分，圣上让咱们四人自己拿主意。各位提督，意下如何啊？” 汪直眉头一皱，刚要说什么，刘喜却抢了先。 “既然是圣上的意思，我等做奴才的又能有什么意见。汪提督，您说呢？” 汪直面色一沉，转瞬之间却又化作微笑：“刘提督说的是，我等自当唯圣上马首是瞻。” 似乎是有意忽视了雨化田，曹正淳接着道：“咱家昨日一夜未歇，将东西厂职权分了出来。不多不少，正好四样。” “曹提督辛苦，圣上定然可见曹提督的忠心。”不用说又是刘喜。 曹正淳笑着抬手打断了他：“其一，自然是守卫宫闱，为圣上与诸位娘娘保驾护航；第二，掌管天下武林事务，莫使侠以武犯禁； 第三，便是侦缉审问天下大案、要案；第四则是监察百官、将军、权贵，将不忠之人揪出来交给圣上。” “曹提督言简意赅，在下佩服、佩服，只是不知这四大职权该如何分配？” 2kxiaoshuo.com 曹正淳登时眯眯眼：“咱家年事最高，经不起四处折腾，余生恐怕也只能在宫里过了，不若就继续待在宫里保护圣上，诸位意下如何？” 其余三人眼神皆是一凝，果然老谋深算。 看上去这似乎是一份没啥权力的苦差事，实则却是最大的便宜。 魏忠贤为什么能权倾天下？不是他多有本事，一切只因四个字——皇上宠信，这是天下所有宦官的权力来源。 曹正淳想天天待在皇帝身边保护伺候皇上，时间长了总有亲疏远近。 “曹提督实力卓绝，我等皆不及，也的确由曹提督亲自护卫圣上，才可使万无一失，在下没有异议。” 很明显刘喜和曹正淳穿一条裤子，东厂齐心，算计西厂的两位呢。 “在下也无异议。”雨化田和汪直一齐道，这倒让曹正淳没想到，他们两个不是第一次见面嘛，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 不过结果曹正淳也确实满意，一切都按他的设想进行着。 雨化田之所以同意，原因很简单，他本来就对争权夺利没什么兴趣。 有万贵妃做后盾，你离皇帝再近能近得过贵妃娘娘？ 曹正淳梦寐以求的，却是雨化田动动手指就有的。 “那，掌管武林的职权，不如就交给雨提督如何？” 曹正淳笑盈盈地看向雨化田，话说他今天的笑容就没停过。 “嗯？”雨化田一怔，这就是图穷匕见么，想把他剔出权力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掌管武林才是真的苦差事，不少所谓大侠们一个个不拘小节，其实就是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正道昌盛时，朝廷只要管辖名门正派，让他们去处理武林事务即可。 可偏偏出了个古三通，杀得八大门派元气大伤，少林武当甚至封山避世修养生息。 其余六大派也是各自舔舐伤口，实力大减。 以至于武林中鱼龙混杂，新兴的移花宫、日月神教等名声响彻武林，最近又兴起了一个什么巨鲸帮，尚不知其虚实... 第二十九章 不败顽童！ 曹正淳一脸“慈祥”看着雨化田，接着道：“前番因魏忠贤那厮败坏了东厂和宦官的名声，以致于各武林人士对我等颇为敌视。 可雨提督与我等不同，雨提督乃自在门二代弟子，武林神话韦大侠的徒孙，本就是江湖中人。 不久前又亲手杀了魏忠贤那厮，如今声名显赫风头无两，武林之中谁敢不卖雨提督的面子？” 不等雨化田有反应，刘喜当即拍桌而起：“妙极妙极，曹提督识人至明，在下佩服。” 刘喜起身时，翻起冲天气势，紧闭的窗户都被吹开。 下马威？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主场！ 雨化田当即一跺脚，身前摆满珍馐佳肴的圆桌突然从中心裂开。 原本以为的普通木桌竟然是由各种机关严丝合缝拼接而成，其余三人皆是眼神一凝紧盯着圆桌的变故。 只见中心突然凹下去一块，几经变形，桌子恢复如初，只是中央处多了一壶美酒。 “这壶酒，就算在本座账上，三位提督，请。” 曹正淳双眼一虚，刘喜则是本能环视着四周，应该是在观察是否还有其他机关。 很可惜，刘喜一无所获，就如同身前的桌子一样，他一开始也未能发现什么蹊跷。 “不知咱家刚才的提议，雨提督觉得是否妥当呀？” 曹正淳已经恢复如常，心中暗骂刘喜这个棒槌。 雨化田背靠万贵妃、诸葛正我两颗大树，那能是好惹的吗，你说你没事挑衅他干嘛？ 就算诸葛正我现在赋闲，可凭皇帝的信任，以及朝中威望，重回朝堂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曹提督是前辈，本座对前辈向来敬重，没有异议，而且本座还年轻，是该学师祖和世叔去武林闯荡一番。 只是不知道，这监察百官的重任应该委与谁，若曹提督觉得为难，我看不如就交给刘提督罢。” 雨化田之所以选择接下曹正淳分给自己掌管武林的职权，也是有多方面的考量。 一来他根基浅薄，不论是监察百官，还是缉查大案，凭雨化田现在的势力都是力不从心。 二则他也真不想管这些争权夺利的破事，人心险恶处处是阴谋，还不如远离朝堂去积蓄实力。乱世之中，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江湖也同样险恶，但顶着朝廷名义，武林中敢打他主意的还真没有几个。 以及，我都这么痛快地答应了，老曹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个面子啊... 果然此言一出，刘喜当场就坐不住了，立刻就要对曹正淳表示不满，但被后者一个眼神止住了。 监察百官啊，听上去该是多大的权力？ 可那在皇帝昏庸，专宠宦官的时候才算是福利。 换言之这种事得是魏忠贤这个级别才能做，因为他有皇帝撑腰，不怕得罪百官，反而百官都怕他魏忠贤。 可魏忠贤的死，已经表明皇帝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昏庸，反而出人意料的英明。 往往这种时候，宦官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还想监察百官？百官第一个就要先弄死你。 原本刘喜和曹正淳是商量推汪直去当这个百官的眼中钉，没想到雨化田先一步提了出来。 醉月楼突然寂静无声，似乎连风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好半晌，曹正淳才打破了宁静，他的脸上重新露出微笑：“汪提督以为如何？” 汪直轻笑一声，对曹正淳抱拳：“本督同意雨提督和曹提督的意见，自领那缉查案件的苦差事。” 雨化田听得险些笑出声，这汪直也是个狠人呐。曹正淳明明是想让他拒绝，他倒好，先替曹正淳做好了决定。 果然能混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刘喜怒极，但碍于曹正淳没有发作，而且刚才雨化田那一手也表明了，这不是他的地盘。 四周再度陷入沉默，雨化田安然饮茶，只有曹正淳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个个划过... 忽然，曹正淳大笑着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 “诸位不愧是大明的栋梁之材，有各位提督辅佐圣上，当是大明之幸，那就如此罢！” 说完，曹正淳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四周的东厂番子也立即跟了上去。 刘喜则是恨恨瞪了西厂二人一眼，随后挥袖离去。 雨化田嘴角略微上扬，不经意转头，发现汪直正带着笑意盯着自己，眼神中还有些许疑惑之色。 “方才雨提督为何帮我？” 这场宴席汪直从头到尾都端坐在椅子上，连碗筷酒杯都未碰过一下。 “本座只是不爽那刘喜罢了，汪提督不必放在心上。” 这的确是雨化田的本意，诸葛正我教他习武之人要从心而动，心通无碍，一直是自在门的武道宗旨，也是自在门名字的由来。 刘喜狐假虎威想胁迫他，那雨化田肯定就要以牙还牙反击回去，至少汪直要比刘喜看上去顺眼多了。 yawenba.net “今日之恩，汪直记下了，雨提督日后若有所需，只须派人到西厂即可。” “汪提督忘了？本座也是西厂提督。” 相视一笑，汪直也起身告辞。 望着一大桌的菜，压根没动过，鲍鱼龙虾天九翅，熊掌燕窝东山羊，浪费食物不可饶恕。 “叮当，铃儿！把人都叫来，今天吃好的...” ...... 深夜，雨化田背着月光，一个人坐在院落中心发呆。 石桌上的棋盘摆着两册书，一曰《葵花宝典》，一曰《风刀霜剑》。 自回京的那天起有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就萦绕在雨化田心头，练不练《葵花宝典》？ 说它不是问题，是因为雨化田早就决心一定要练。 可如果要练，那就会有其它问题。 武林之中人所尽知，顶级武功的内力会相互冲突排斥，因此通常高手只学一种武功... 其实能学到一门顶级武学已千难万难，雨化田这纯属是“幸福的烦恼”。 风刀霜剑乃是极阴寒的武功，而葵花宝典阳录顾名思义，属极阳。 极阴极阳，二者内力必然冲突，轻则重伤功力全失，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所以要练葵花宝典阳录，就要散去风刀霜剑的功力，这就是雨化田拿到阳录后迟迟为见动静的原因。 江湖之大，倒也有过一人同时身怀两种顶级武功，而且能不受内力排斥影响，成为顶尖高手的先例。 而且这个人现在还在世——不败顽童古三通... 多年来江湖一直在争论古三通和朱无视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可以说古三通虽然人已不在江湖，可江湖上处处是他的传说。 同时身具吸功大法和金刚不坏神功，如此才情也只有其师天池怪侠可以比肩。 ‘莫非要去找古三通？’ 雨化田长叹一口气抬头望月，却不知在身后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轮椅上注视着他... 第三十章 龙门镖局 “哥哥在想什么？” 无情以念力催动燕窝，缓缓靠近雨化田身后。 后者不动声色将两本秘籍收起，回以一个轻松的微笑。 “没什么，只是一些修炼上的事，崖余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无情眼含怀疑之色，哥哥的武道天赋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什么时候也会因为修炼而烦恼了？不过她相信雨化田不会骗自己。 雨化田也确实不算欺骗，最多算是换了种说法罢了... 无情没有直接回答雨化田的问话，反倒像是鼓足了勇气，努力扬起小脸直视着雨化田的眼睛道。 “从住进神侯府之后，哥哥经常愁眉不展，如果哥哥...想住在宫里，那就去吧。” “咳...” 雨化田知道自己怀着心事肯定瞒不过无情的感知，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无情的小脑瓜里居然会有这样的联想！ 慢步向前，单膝跪在无情身旁，语气极温柔：“崖余误会了，真的是有些修炼上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解决。” 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去请教古三通。 可古三通在天牢关了十八年，鬼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万一不等他说明来意就被吸成人干... 所以还得多做些准备，他已经让马进良等人去打听成是非的下落。 可在这偌大的京城想找一个小混混，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哦...” 无情的悲喜向来是和雨化田挂钩的，现在雨化田为心事烦恼，她也自然高兴不起来。 雨化田深知这一点，所以想哄崖余开心得用另外的办法... “嗯...崖余还记得上回我说带你出京去玩吗？” 无情闻言果然目光一闪，但些许光芒转瞬即逝：“可哥哥不是说，要有任务才能出京嘛...” 雨化田不禁刮了下她的小鼻梁：“现在任务就来啦，提督分权，我总管武林事务，眼下就有一场武林盛会...” 东西厂四大提督划分权力，仅用了半天便传遍京城，虽然也惹来了不少非议，谁让之前东厂作恶太多... 但总体上，大家对此举的评价还是正面偏多，毕竟之前就是因为魏忠贤一人独揽大权，这才惹出了许多是非。 眼下东厂一分为四，至少再出现一个魏忠贤的可能性便低了许多。 “哥哥是说龙门镖局？可一个镖局换主人，也算不得武林盛会吧，难道哥哥还要亲自出席？” 龙门镖局前任当家佟伯达日前在家中逝世，将于七日后下葬，届时其次子佟承畴将成为龙门镖局的新掌柜。 “这个龙门镖局可不简单，不仅是中原第一大镖局，还与六扇门、五岳剑派都关系匪浅，于公于私，我都要去一趟汉中。” “嗯。” 无情点点头，自己出京游玩倒是其次，她想的更多是陪哥哥出京换换心情，也许他就不苦恼了呢... “所以早点去休息，京城到汉中路途遥远，我们一早就出发，到时候日夜兼程想睡你都睡不好。” “知道了。” 无情拍开雨化田捏向自己脸蛋的爪子，也不让他推，自己催动燕窝回房... ...... 天刚朦朦亮，日头和月牙一同挂在枝头，雨化田这边收拾好了行李，出门就撞见一个人。 一个一袭白衣的长发女人，北斋... “你要走？带上我。” “凭什么？”雨化田的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又忘了自己的人质身份？ “一路上我可以替你照顾无情啊，你一个大男...”北斋说着还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顿了顿才接着道。 “抱歉，总之你肯定不方便。” 雨化田听得真气涌动，但和诸葛正我学的养气功夫还是成功让他冷静。 “无情用不着你操心，我会带上叮当铃儿。” 北斋的脸上写满了理直气壮：“可马上就是中秋了，到时候醉月楼很忙离不开她们。” 雨化田手上的动作一滞，这他还真没考虑到。 算一算佟承畴接掌龙门镖局的日子，可不正好就是中秋嘛。 不过想了想，雨化田还是拒绝了她：“时间紧迫我们要日夜兼程，你的身子骨太弱受不了。” “谁说的！”北斋向前一步，几乎要怼到雨化田脸上，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默默又退了半步... “我虽然不会武功，也不像无情天赋异禀，但我从小就颠沛流离，这点车马劳顿算什么？” 雨化田每次面对这个女人都很头疼，关键不能打又不能杀。 而且自上回被雨化田点晕过以后，她就在袖子里藏了把匕首，准备随时“威胁”雨化田。 真想知道信王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极品的... “和我同行的手下都是男人，带上你不方便。”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可以帮你照顾无情，没有我她会更不方便。” 怎么又绕回去了，雨化田活了两辈子，头一回面对一个女人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说得也有道理，小雨你就带上她吧。” 一只小猫跑到了雨化田脚边，雨化田将其抱起还给娇娘。 雨化田轻叹一口气：“好吧娇娘，你去收拾行李，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fantuantanshu.com “我已经帮无情都收拾好了，等着我这就去拿！” 北斋欢喜地离开雨化田的别院，转过身之后在雨化田看不到的角度，脸上浮现出一抹高傲和自豪。 任你天资卓越、武功非凡、身居高位、精于算计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答应本姑娘的要求，哼... 雨化田扶着娇娘进屋坐下，起身倒茶：“娇娘，北斋的身份特殊，您还是少和她交往。” 不料娇娘微笑着道：“怎么，娇娘帮她说话，你还吃醋啦？” “这怎么可能，她是信王的人...” “但她现在在神侯府，就是神侯府的人。小雨，别以为你能骗过娇娘。 其实娇娘都知道，你只是看上去冷如冰霜，留她在神侯府名为人质，更多是想保下这个姑娘。娇娘只是怕...” “娇娘怕什么？” 娇娘说得对嘛？ 对，也不对，二十多年在红旗下塑造的人格，真的很难做到杀人不眨眼，不过雨化田还是这样做了。 脱脱也好，魏忠贤也罢，面对他们雨化田从没有一点犹豫和留情。 他所有的人性都留在了神侯府，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觉到这个冰冷世界的一丝温暖。 “娇娘是怕，假装得久了，连你自己都忘了原本初心。” 雨化田抬起头，面向阳光，脸上的冰霜消散：“有娇娘、世叔、崖余、铁手，我相信不会的。” 离开神侯府，雨化田立即重新沐浴在冰冷的肃杀之气中。 此刻他是杀人不眨眼的西厂提督雨化田，而距离刚才那个温情款款的神侯府雨化田，也不过只隔了一道门而已... 第三十一章 同福客栈 前往汉中，雨化田依然只带了马进良及其手下的那一批人。 除了周妙廷被他留在京城看家，以及监视赵靖忠。 周妙廷前不久已经突破武道后天，而且心性能力都可称上佳，是雨化田着重培养的亲信。 至于赵靖忠，自从跟了雨化田之后倒是一直很温驯，整日待在他的印绶监兢兢业业。 就算雨化田想灭他的口，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机会。 算了，只要赵靖忠老实不搞事情，留着他也还有用处，雨化田决定就先这么着吧... cxzww.com “督主，这是龙门镖局京城分局送来的请帖，还有镖局的情报信息。” 上路之前，马进良前来禀报，雨化田接下，信手翻了几下。 都是一些镖局历史和运营状况，以及幕后背景。 比如现在的龙门镖局虽然名义上的当家人是佟伯达次子佟承畴，但实际上平安票号才是其最大股东。 佟家人只占四成，平安票号却有六成股份。 难怪龙门镖局这些年扩张得如此迅猛，在京城都开了分局。原来是攀上了平安票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商”。 雨化田从魏忠贤处得来的五千万两白银，除了少部分应付朝廷开支，剩下的基本都进了平安票号吃利息。 之前国库缺钱的时候，朝廷还得从平安票号借钱应急。 天下百姓人人皆知万三千乃是大明首富，与之相比平安票号可就低调多了，不过近年来也听到了“南三千，北平安”的传闻。 请帖上还罗列了所有受到邀请赴会的宾客，这才是雨化田最感兴趣的。 入眼抬头第一位——青州知府、关中大侠吕轻侯... 看到这个名字，雨化田莫名想笑，还有种异样的亲切感。 他自己名字与吕轻侯并列在第一行，龙门镖局的确很会来事，将两位官面背景的排在最前。 紧接第二行，五岳盟主、衡山派掌门莫小贝； 华山派掌门岳不群... 翻至最末，雨化田才看到了同福客栈总掌柜白展堂。 对了，同福客栈如今已遍布关中各地，算是大明第一家连锁客栈。 雨化田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老白还挺低调，把自己名字放在最后... “不就是个镖局换继承人嘛，怎么能引来江湖上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原来北斋一直默默站在雨化田的身后，雨化田发现了，但懒得理，况且闻着还挺香... 北斋虽然对江湖人物了解得很少，但名字前边的前缀她可是认得，此刻看完，感慨不可思议。 “江湖之所以叫江湖，就是因为这里面的水太深，你不懂的事多着呢。” 雨化田收起请帖，俯身将无情拦腰抱起，送上马车... ...... 京城距汉中路途遥远，马车又跑不快。 所以只得日夜兼程，更无心思欣赏沿途风景。 不过北斋确实还挺让雨化田意外，正如她所言，不会武功，也不像无情那般天赋异禀。 但一路辛苦从未见她有丝毫不满和抱怨，反而悉心照顾无情，效果比雨化田亲自来可要好上太多。 雨化田也算是接纳了她，一路上不再冷言冷语。 走了四天，终于过了潼关，正式进入关中地界。 原本当晚准备在驿站歇息，才发现这里的驿站居然变成了同福客栈？ 一打听才知同福客栈与当地兵部官员合作，将驿站和同福客栈结合。 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国库常年空虚，未减少开支不少地方驿站不得不关闭。 同福客栈愿意出钱而且还帮忙经营，这种好事如何能拒绝？ 对此雨化田只是笑笑，笑佟湘玉的确有商业头脑，也笑煌煌大明竟沦落至此... 穿着官服不适合长途跋涉，雨化田一行皆着便服，且都风尘仆仆。 即便如此，也无人敢轻视他们，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人多，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带着兵刃... 这里是潼关脚下，能带兵刃过关的都非常人。 且关中和汉中只隔一道秦岭，此处谁人不知龙门镖局将要举办一场武林盛会？ 迎来送往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可能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普通人，他身后的来头都能压死人... 立即就有店小二迎了上来：“贵人是打尖、换马还是住店？” 这里的伙计果然都是专门培训过的，单从称呼就能看出一二，不叫“客官”，口称“贵人”。 毕竟这里也是驿站，得接待官路来的人。 “住店，这里还有几间上房？” 雨化田在后面推着无情，马进良上前与其交涉。 虽然马进良的长相足可称得上凶神恶煞，但那小伙计只是稍微愣了下，很快镇定下来，陪上笑脸。 “这...几位贵人应该也是去龙门镖局的吧，不巧，因为最近去龙门镖局的人太多，上房就只剩三间了。” 马进良回头看向雨化田，后者点头，马进良会意：“我们都要了，再要几间离上房近的客房，另外上两桌酒菜...” 伙计恭敬地表示一定安排妥当，马进良正要付钱，却见一人气呼呼走上来。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先来后到不懂吗？这三间上房都说我要了...” 来人是一姑娘，大约十六七岁样子，应该和无情差不多年纪。说话间气得两颊翻红，店小二则面露无奈。 “姑娘，你说要订房，却又拿不出订金，依着规矩这房应该这几位贵人的。” 这伙计倒是言简意赅，几下就讲明了纠纷缘由。 这姑娘要订客房，身上又没钱，眼见客房被别人拿走，于是气不过上来理论。 “我不说让你等会儿嘛，我爹爹一会儿就到，你怎么能把房间让给别人？” 姑娘翘着小嘴，虽是不依不饶，一副可爱灵动的娇俏模样却令人难以生厌。 不过这店小二却不为所动：“不好意思了姑娘，这是本店的规矩。” 雨化田不禁对这个伙计也高看了两分... “算了师妹，别为难人家伙计了，他们人多，店家向着他们也应该。” 姑娘身后还站着一人，双手负在脑后，嘴里还叼着根不知名的杂草，一脸轻浮走了上来。 无情眉头皱了皱，她生在官宦之家，又从小在太傅府中长大，最不喜这种名为不羁，实则是轻佻放荡、目无礼数之人。 “都怪我，买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把钱花完了。” 那姑娘也自知理亏，自责地低下头... 第三十二章 华山派君子剑 不等雨化田有任何动作，北斋径直走了上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家伙计按规矩办事，到你这怎么就成了偏向我们人多？” 此时此刻，雨化田突然觉得带北斋来还是有点作用的... 那青年被北斋这么一怼，气势反倒落了下风。 一看就知道是没怎么和女子打过交道的小年轻... “你说啊？”北斋又上前一步，不依不饶。 青年语塞，他刚才就是心里不爽随口一说，原本就是自己理亏，对方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这时还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动了，先是对北斋行了一礼。 “这位姐姐，我师兄刚才只是无心之言，我向姐姐道歉。都是我的错，房间本来就该是你们的。” cxzww.com 小姑娘极为乖巧，又礼数周全，北斋本就单纯直率，一下子什么气都消了。 “看妹妹的面子，就算了。”北斋说着还斜瞪了那青年一眼，这种眼神雨化田在神侯府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大概的心理活动就是，呵，男人！ 瞪完后又自来熟地牵住小姑娘的手：“妹妹也是去龙门镖局的？不知道妹妹是武林哪一派的弟子？” 乍眼一看，只当她们真是相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小姑娘明显地一愣，在山上练了十几年武的她哪里见过这么热情的人？ 不过终归是江湖儿女，很快便恢复了心神。 “姐姐应该不是武林人士吧，也要去龙门镖局吗？” 雨化田凝神，这小姑娘虽然年轻，但却比北斋机灵的多，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倒打探起北斋的来路。 北斋下意识地看向雨化田，那小姑娘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微不可察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 “冲儿，这里是怎么回事，站在这被人围观成何体统？” 此时几人四周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一中年男子拨开人群，声音直指那青年。 “师父...”被唤“冲儿”的青年还未说下去，小姑娘就离开北斋，走向那中年男子。 “爹爹，女儿没用，没订到上房。不过刚认识了一位姐姐，她们也是去龙门镖局的，我们聊得很投缘。” “哦？”中年男子沉吟，目光却落在雨化田的身上，正好雨化田也在注视着他。 武道先天...二人脑海同时闪过这几个字，尤其是雨化田面容如此年轻，令中年男子心中一沉。 “在下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江湖规矩，问人之前要先自报家门以示诚意。 话音落下，客栈内一片沉寂，围观的路人心下大惊，这中年男子竟然是华山派掌门？ 细细看去，果然如传闻一般，身形颀长，面如冠玉，不卑不亢，谦谦然有君子之风。 雨化田也略为惊讶，如果眼前之人是岳不群，那刚才的两位岂不就是岳灵珊和令狐冲？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回道“原来是君子剑当面，本座雨化田。” 嘶...似乎听到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周围有几人萌生退意，但更多的人则是想看清雨化田的面貌。 雨化田诛杀魏忠贤的消息早已传遍武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沾了魏忠贤的光。 至于有人想退，那就更好理解，雨化田身为西厂提督，为朝廷掌管武林事务。 不少人心里有鬼，畏惧官面上的人很正常。 令狐冲则是眉头紧皱，他刚才的话应该算是冒犯了，听说这些当太监的都小肚鸡肠... 只有岳灵珊的注意力在北斋身上，原来这姐姐是西厂的人，但西厂为有什么会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女人？ 随后又看向被雨化田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无情，这时无情也正好转头看向她。 目光对撞，岳灵珊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般。 还好瞬息之间这种感觉便已消失... “原来是西厂雨提督，在下失礼，方才可是在下劣徒言语冲撞了雨提督？” 身为令狐冲的师父，岳不群深知他的秉性，原本不打算带他来汉中的，但是现在的华山派... 如今在江湖上说起华山派，首先便会让人联想到剑宗气宗之争。 这可太有名了，原本华山派的实力在五岳剑派中顶尖，就是比之少林武当也是不遑多让。 因为内耗，实力大损，由武林顶尖变为二流门派。 但就算是二流，华山也是名门正派，传承数百年，甚至据传还有隐居的武道宗师存在。 不过就在这时，老天似乎和华山派开了个玩笑。 关于华山派有武道宗师的传闻居然是真的，他也真的站出来执掌华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华山派将要大兴之时，那个男人出现了，江湖人称不败顽童... 十八年前太湖之畔，古三通一人单挑八大门派，其中有十大宗师，华山掌门就是其中之一。 结局如何...所有人都知晓，八大门派连同四大名捕共一百零八位高手命丧不败顽童之手。 可怜华山派刚有起色，又遭大劫，实力威望一落千丈。 可你以为这就完了？太湖之战结束后，新上任的掌门，他叫岳松涛... 岳松涛的故事，可实在精彩，论武功、天赋、心机、谋略，他足可撑起华山派。 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嗜赌如命... 而且逢赌必输，将华山派的房产、地契输个尽光，还欠下大笔赌债。 为了翻本，在华山论剑评选五岳盟主时，岳松涛使阴招赢了恒、泰、嵩山三位掌门。 却故意输给年仅十岁的衡山掌门莫小贝，靠着开盘坐庄大赚一笔。 从此事就可看出岳松涛的心机，可他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就在他外出与莫小贝比试时，恒、泰、嵩三派杀上华山报仇。 而彼时的华山派在连番大劫打击之下，自然不敌三派联手，几乎全军覆没... 岳不群临危受命，接过华山派掌门宝剑。 多年励精图治，还在江湖上打出了君子剑的威名。 华山派在他的领导下终于有所起色，但与之华山派昔日荣光相比，依旧差距甚远。 此次龙门镖局之行，是岳不群接任掌门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种级别的武林盛会，排场当然不能差。 可挑来选去，也就大徒弟令狐冲和女儿岳灵珊算是武道天才，其余碌碌之辈就算带去了也只会让人嘲笑华山派后继无人。 所以，就算明知令狐冲不是个安分的，岳不群也只得带他来撑撑场面... 第三十三章 三年之约？ 言归正传，雨化田偏过头看向岳灵珊和令狐冲。 此时的岳灵珊还在打量北斋和无情，面露好奇之色。 疑惑西厂为何要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女人来汉中，其中一个还是残疾... 令狐冲则表现得很不耐烦，不耐烦间还带着些许不安，应该是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纠结。 “这两位便是岳掌门高徒？果然不凡。” 雨化田居高临下评点二人，即便他比令狐冲也大不了几岁。 “雨提督过誉了，劣徒和小女不过是堪堪之辈，想来难入雨提督法眼。” 岳不群这话说得，让令狐冲脸上多了些不满的神色。 想他从小在华山长大，谁人不夸他一句天才，师父怎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cxzww.com 雨化田也觉得有趣，记忆里令狐冲初次登场时，已经二十五岁了，虽放荡不羁，但性格也算坚韧不拔。 哪里见过十八九岁的令狐冲，因为一句话就被挑动心绪。 “冲儿，珊儿，快来见过雨提督。”岳不群让二人过来见礼。 岳灵珊闻声便迈步走了过来，令狐冲则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像没听到一般。 岳不群面色一沉，令狐冲到底还是怕师父生气，不情不愿地朝前挪了挪。 “华山派岳灵珊见过雨提督，雨提督你真好看，真年轻...” 其实老早岳灵珊就注意到雨化田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男人如何不心动。 但之后父亲来了，得知了雨化田的身份，这份小心思也就熄了。 只剩下一点点感叹... “珊儿休得胡言。”岳不群打断了女儿的畅想。 “没关系岳掌门，令爱玲珑活泼，岳掌门真是好福气。” “让雨提督见笑...冲儿！下山之前便与你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雨提督比你年长不过四岁，便已成就先天。 你才突破后天便目中无人，将来如何独当一面？” 当着雨化田的面，岳不群就教育起徒弟来。 表面上像是在教训，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客栈的围观路人不仅比之前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众人听到令狐冲十八岁就突破后天，不禁心中大骇，难道又是一个雨化田？ 不料令狐冲好像是没悟到师父的意图，不服道：“再给我四年，我也能成就先天！” 四周一片哗然，有拍手叫好的，赞叹此子志气不小。 但更多的则是摇头、冷眼，觉得令狐冲太过傲慢张扬，日后难成大器... 岳不群偷偷观察雨化田的反应，发现后者只是笑笑并无其它表情，顿时心安。 令狐冲的话正和岳不群的意，此处便是他为复兴华山派迈出的第一步。 以雨化田如今的名声，今日之事必定飞速传遍武林，江湖上已经多久没听到华山派的声音了？ 虽然比岳不群之前计划得早了点，但乘上了雨化田的东风，效果反倒更佳。 “还敢自大！”岳不群一脸怒色，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小令狐冲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突然就不怕师父生气了。 非但半步不退，反而与之对视：“四年内我必成先天，到时候我会去挑战他！” 岳不群愣住了，情况似乎有些失控，在华山的时候令狐冲也没这么彪啊？ 雨化田也愣住了，这算什么，武侠版三年之约？ 你说令狐冲说的是四年？三年之约有四年这不是常识么。 没想到看戏看着看着自己就成了反派，雨化田额头上浮现数道黑线... “雨提督，这...劣徒年少轻狂，在下教导不力，还请宽恕则个。” 岳不群也怕惹恼了雨化田，赶忙上前赔罪。 同时，计上心头，危机往往蕴藏着机会。 令狐冲的话越震撼，对他华山派就越有利。 剩下就看雨化田如何回答，据岳不群推测，大概率是不与令狐冲这个晚辈一般见识，让他华山派白嫖了一波宣传。 如果应下了，那才是真的精彩纷呈啊... 总之无论怎么回答，他华山派都不会吃亏。 “想挑战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嗯？岳不群一怔，这雨化田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难道你还真能豁下面子干以大欺小的事？ 令狐冲听到这话，再叛逆也该冷静下来了。 其实刚才的“豪言壮语”说完他就后悔了，但男人的自尊心一直让他撑到现在。 “进良！” 马进良应声而动，脚下辗转腾挪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令狐冲身前。 “他与你一样，都是十八岁，且也同样是后天境界，只要你胜得了他，我便向你认输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俱惊，不能以大欺小派出手下应战还能理解。 但亲口认输就让人看不懂了，雨化田对自己的手下这么有信心？ 答案是肯定的，至少雨化田自己知道，他在马进良这个年纪时，恐怕实力是不及马进良的。 习武十年，雨化田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太傅府，而马进良不同，他几乎是“放养”的。 外面的世界，可比太傅府凶险得多。 而精进实力最快的手段，大概就是去刀山火海里闯一闯罢。 这也就解释了周妙廷等人如何会跟了马进良，单论实战经验，雨化田也远远不如他。 马进良在京城黑.道之中有一个花名——白眼修罗... 令狐冲一看就是初次下山的愣头青，仅有的与人交手经验也不过是师兄弟之间的切磋，比之当年的雨化田都不如远甚。 如果这都能赢了马进良，那就承认他天赋比自己高又如何？ “好！” 不等岳不群说话，重新定下心神后的令狐冲也朝前迈了一步。 他的想法很简单，我连你雨化田都不怕，只不过是差了境界罢了。 区区一个手下，与我境界持平，同阶之中我怎么可能会输？ 而此时的岳不群，心中激荡不以，满脑子都想的是希望令狐冲能赢。 他当然不敢让雨化田真的向令狐冲认输，这是打脸的事，雨化田这种身份的人物势必会报复回来。 但只要比试后大度地表示这一切不过是后辈之间的切磋，当不得真，说不定还能收获雨化田一个人情。 而比试结果随风传遍江湖后，华山派的名声必定响彻武林，这就是他现在最想要的。 怎么看都是双赢，他岳不群赢两次... 第三十四章 负气离开 众人移步户外，将同福客栈的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如何称呼？”令狐冲虽然不羁，但最基本的江湖礼数还是要做一做的，临行前师母再三耳提面命。 “西厂大档头马进良。” 说着，背后双剑出鞘，冲天血气使得围观的所有人只觉脊背一凉。 “好重的杀气！”四周惊叹，更多人则是交头接耳。 “这小子是住在尸山血海里的吗，年纪轻轻哪来这么浓的杀气？” “我看，说不定是和他练的功法有关。” “世上真有这么邪门的武功？华山派的小子危险了啊...” 方才雨化田也说了，马进良才十八岁。 众人不信这冲天杀气是他杀人太多，这不合常识，只当是练了邪功所致。 但不论哪种，言语之间都不看好令狐冲。 只见岳不群面色阴沉，作为全场唯二的武道先天，别人看不出，他哪里不明白。 这马进良根本就不是练了什么邪功，相反他的剑意、气机刚正不阿，这煞气...多半也是杀了无数不法之徒。 即便如此，他也还对令狐冲抱有一丝期望。 令狐冲是他看着长大，亲自调教，习武天赋乃是他生平仅见。 而且走过刚才的心路历程，这次比试的胜负对他太过重要，岳不群全部希望都押在了令狐冲的身上。 绝对不能输啊，岳不群的右手紧紧按着剑鞘... 马进良的气势都是直冲令狐冲，后者受到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令狐冲强行定下心神，脸色虽然凝重，却也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不就是杀的人多点嘛，令狐冲并没有因此就惧怕马进良，回礼拔剑：“华山派令狐冲...” 话音刚落，马进良双剑直奔令狐冲面门，后者瞳孔紧缩。 太快了！通常两个相同境界的人比武，都要先寻找对方破绽，谁先出手，反倒可能落了下风。 可马进良身法出剑都太快，令狐冲根本来不及寻找破绽，只得招架着后退。 令狐冲步伐轻盈，虽被压制，倒也无大碍。 岳不群轻出一口气，岳灵珊则露出担忧之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大师兄与同辈交手时落下风。 “岳掌门好像有些紧张？” 雨化田完全不关心战局，反倒一直注意岳不群的位置。 “雨提督见笑，毕竟刀剑无眼。”岳不群随口应付到。 “放心吧，进良懂得分寸，不会伤了令徒。” “呵呵...”岳不群干笑两声。 突然却听周围一片哗然，紧接着是惊叹。 雨化田和岳不群转头望去，只见令狐冲手中长剑已断，更无力招架，被马进良一剑指在胸前。 仅仅数招，岳不群引以为豪的大弟子，现在正望着胸前的剑尖发呆。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令狐冲反应过来：“我没输，是我的剑太不中用。” “吁~”台下嘘声四起，只当是令狐冲少年意气不服输。 剑都让人家折断了，还说没输？ 只有雨化田、岳不群等少数几人知道，令狐冲真的没有说谎。 华山派经数次动荡，如今是要什么没什么，曾经无数剑器宝物要么被洗劫一空，要么被变卖抵债。 现在只剩下岳不群手中的掌门宝剑还算是把名剑，其余弟子都是能凑合就凑合。 而马进良手中双剑，乃是出自铁游夏之手。 不巧，铁手正好是天下第一庄认证的天下第一铸剑师，只不过他从没去认领过罢了... 而刚才的比试，令狐冲虽然一直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但他还藏着诸多后手没用，手中的剑却断了。 这让年轻气盛的令狐冲如何能服输？ 但其他人才不会管他，人们只相信自己双眼看到的事实。 你都被人剑指心口，还说自己没输？ 四下议论纷纷，众人对令狐冲的印象一落千丈。 岳不群老脸也挂不住了，虽然明知令狐冲不是输在武功，但他可是堂堂君子剑，丢不起这人。 “冲儿，输便是输了，下次赢回来就好，退下。” “师父！”令狐冲当然不服。 “我说退下！” 令狐冲被岳不群的气势所慑，也知道师父是个极爱面子的，如果当众顶撞肯定没有自己好果子吃。 愤愤瞪了马进良一眼。将手中断剑狠狠掷于地面，怒然转身离开。 也不往岳不群这边走，而是反方向离去。 岳灵珊见状想要跟上，被岳不群抓住手腕。 “爹爹，师兄他...” “他迟早要独闯江湖，如果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我如何放心把华山派交给他？” “是，爹爹...” 岳不群松开岳灵珊，后者也不再去追赶令狐冲，只是默默叹气。 还未散去的围观众人纷纷对岳不群点头，这才是大家风范，不愧是君子剑。 只有岳不群心里在滴血，想靠令狐冲为华山派打响名声的计划彻底泡汤。 今日之事传出去，他岳不群的传人被西厂一个同龄人三招击败。 原本朝廷在武林人心中就有所排斥，如今华山派扬名不成，反倒雪上加霜。 要知道这个年代可不存在黑红一说，只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华山派都将成为武林中茶余饭后的笑柄... “君子剑气度果然不凡，实令本督敬佩。本督愿让出一间上房给...令爱岳灵珊。” 嗯？？？ 就当所有人以为雨化田被岳不群的大度所折服，要让一间上房给他时，雨化田却说把房间让给岳灵珊？ 所有人都不清楚雨化田的脑回路，心生疑惑。 不过很快也就释然，毕竟他们要是能对太监的心思了如指掌，那他们不也和太监一样了嘛... “啊？”当事人岳灵珊闻言一怔，显然是没料到雨化田会突然提到自己？ 下意识地看向老爹岳不群... “珊儿，还不快谢过雨提督？” 其实岳不群也不是很明白雨化田的意思。 虽然让出一间上房给岳灵珊，怎么看都是好意。 但岳不群总觉得雨化田另有所指，好意不能不接，但接了又总觉得心里怪异，哪里不对... 156n.net 只有最了解雨化田的无情淡淡一笑，他的性子就这样，随心所欲难以捉摸。 不过这个岳不群就不同了，表面上进退有礼谦然成风，但心中所想却复杂得多。 得找个机会提醒哥哥，一定要小心这个君子剑... 第三十五章 广东怎么了？ 岳灵珊乖巧上前，对雨化田抱拳施礼：“小女子岳灵珊谢过雨提督，只是...我可不可以把房间让给爹爹？” 看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雨化田暗自一叹，岳不群这厮真养了个好女儿。 但一联想到记忆中这个姑娘的结局... “可。” 见雨化田点头，北斋上来又一次拉住了岳灵珊手。 “珊儿妹妹就和我们住一间吧，我来介绍...” 岳灵珊被北斋带到去介绍给无情，无情也没有对岳灵珊冷漠以对。 她刚才已经看过了，岳灵珊确实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 一夜过去，并未见令狐冲回来，岳不群反倒是收到了令狐冲遣人送来的一封信。 令狐冲在信里说，他一个人先前往汉中，到时候在龙门镖局和师父师妹会和。 对此岳不群倒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令狐冲这么大了，一个人闯荡闯荡也好，还能磨一磨他的性子。 萍水相逢，三个女人却相处得极好。 北斋就不说了自来熟，无情都愿意主动和岳灵珊讲话，这足以证明小姑娘的魅力。 不过即便同路，雨化田和岳不群也没有选择结伴而行。 一个是西厂，一个是华山派，阵营不同，岳不群也怕别人说他华山派和朝廷勾结... 分别后，北斋闷闷不乐，但没多久又恢复如常，这女人，心不是一般的大。 又用了一天一夜穿过秦岭，终于抵达汉中。 早有龙门镖局的人在城外等候各路贵宾，被迎进了城雨化田才发觉，这不像是个镖局，更像是个武林门派。 在汉中一家独大，光后天境界的镖师就有上百人，一流武者都只能当趟子手。 就连武道先天的总镖头也有三人，真难想象，这样规模宏大的中原第一镖局，居然会在短短几年后就沦落到破产的境地？ 镖局总部也是大得离谱，数十位贵宾及随行人员足有三四百人，居然都能安置得过来... “督主，佟镖头来了。” 马进良推门禀告，安排给雨化田的住处非常华丽，条件比他住过的太傅府不知好到哪里去了。 “请。” 话音刚落，一年轻少侠迈步进门。 虽然年轻，但脚步沉稳，不紧不慢，内功扎实。 “龙门镖局佟承畴见过雨提督，近日来龙门镖局的宾客太多，承畴分身乏术。 只好待各位贵宾都安顿好后一一拜访，请提督见谅。” 雨化田观察着佟承畴的一举一动，挑不出什么毛病，比那岳不群还要谦逊有礼。 看他的面相不过二十岁上下，却已经是武道后天大圆满的修为，应该已经摸到先天的边。 最近武林是怎么了，雨化田突破先天后，各路天才都如雨后春笋一般涌了上来？ “江湖中人不必拘泥于世俗礼节，佟镖头请坐。” 雨化田招呼佟承畴坐下，目光又转向他身旁的那人，佟承畴赶忙答道。 “这是龙门镖局汉中总镖头温良恭，也是家父生前最信任的人。” 眼前的温良恭，赫然就是龙门镖局三位武道先天总镖头之一。 虽上了些年纪，但眼眉丰润，棱角分明，身形甚伟，貌端体健。 和雨化田记忆里的“恭叔”哪有半点相似？ 雨化田算是知道他那么多前女友哪来的了... “龙门镖局温良恭见过雨提督。” 声音倒是和雨化田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重合。 “嗯...”雨化田点点头，介绍起了身旁的无情，至于北斋？她去找岳灵珊玩去了... “这是舍妹，你们叫她无情便好。” “见过无情姑娘。” 接下来便是一阵极为官方的寒暄。 雨化田代表朝廷，对龙门镖局拉动大明经济、为当地治安做出的贡献、造福一方百姓等给予了高度评价。 佟承畴则表示今后一定更加努力，为中兴大明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 “龙门镖局接任大典将在明日正午准时开始，承畴年少资历太浅，今后还请雨提督多多赐教。” 这才是佟承畴来的原因，挨个通知明天典礼的时间。 “赐教谈不上，你只要别去广东就行了。”雨化田随口道，但是后半句声音非常小。 “啊？雨提督说什么？” 雨化田浅笑着道：“没什么。” “哦...既如此，承畴先去拜访其他宾客，承畴告辞...” 佟承畴带着温良恭走了，无情静静地盯着雨化田。 “崖余看我做什么？” “哥哥为什么说不让佟镖头去广东？” 为什么要说这一句？雨化田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纵观《龙门镖局》的所有剧情，其中祸事十件有八件都是盛秋月惹来的。 常言道红颜祸水，这女人是不是红颜暂且不论，祸水一词却是跑不了的。 只要佟承畴不去广东，不把盛秋月娶回龙门镖局，就算龙门镖局将来还是会没落，起码不至于资不抵债落个破产结局... 见雨化田笑而不语，无情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此时出了门的佟承畴却好奇地看向温良恭：“恭叔，雨化田那后半句话您听清了嘛？” 温良恭点头，先天高手的感知要比武道后天敏锐得多。 “雨化田让少东家不要去广东。” “广东？”佟承畴脸上的神色愈发好奇。 他不信雨化田会说一句毫无头绪的戏言，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莫非这话里有什么玄机不成？ 思索了半天依旧一头雾水，算了，还是先去下一家吧。 至于雨化田说的话...广东，就算自己不去，也可以先派别人去打探一二... 156n.net “人也见了，崖余饿了吧，我们出去逛逛。” 雨化田没忘了此行的重点，就是带崖余出来玩的。 但一连几天车马劳顿，还没开始玩，崖余先轻减了好几斤... 雨化田自责不已，好在总算安定下来了，第一步，就是让崖余的肉重新长回来！ “嗯！” 无情点头，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第一次离开京城，虽然中秋不能和世叔娇娘他们一起过了，但是和哥哥在一起，一切都是值得的。 “进良，你们也到城里自行游玩，放松一下。” “是，督主。” 听到马进良的回答，雨化田知道这恐怕将是马进良第一次违抗自己的命令... 第三十六章 好人？ “来，崖余，尝尝这个。” “哥哥，我吃饱了...” “胡说，这条接才逛了不到一半。” “真的，哥哥，北斋和岳小姐在对面，我们去会和好不好？” 无情不得不用北斋来转移话题，实在是，她都不明白雨化田今天是怎么了。 一个劲地让她吃各种食物，虽然尝起来味道都不错，地方小吃和娇娘的醉月楼也是各有千秋。 但无情是真的吃不下了... 看着无情微微隆起的腹部，雨化田一阵欣慰，但转眼又扫到她清瘦的小脸... 算了，这种事也不能一蹴而就，雨化田点头：“好。” 推着轮椅朝无情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北斋和岳灵珊二人。 巧的是她们二人也正好看到雨化田，于是便看到她们不顾形象一路大步跑过来，脸上还带着焦急神色。 来到近前，北斋气喘吁吁道：“原来你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们了。” “找我，为什么？” 雨化田好奇，这北斋平日不是最害怕自己嘛。 如今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不离得远远的，反过来找他，肯定没好事... “雨提督，是这样的...” 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跑同样的路，北斋几乎连腰都直不起，岳灵珊却只是面色微微红润了些。 “我师兄他原本来信说与我和爹爹在龙门镖局会和，按理说他应该比我们先到汉中。 可是我们到了之后问过佟镖头，我师兄根本没有来过龙门镖局。” “所以...你们和他失联了？” “嗯...”岳灵珊点头，脸上焦急之色更加浓重。 “这又如何？他或许只是路上耽搁了。” “不是的雨提督，佟镖头让手下帮我们查找师兄下落，确实有人曾见过师兄。 但是据他描述，他们一起遇上匪盗想要行侠仗义，两个人都受了伤。 后来他们追捕匪盗进了一处地宫迷了路，他运气好走了出来，但是两人却失散了...” “让他再带你们去地宫找不就好了？” “不行的，那人说出来时被瘴气迷晕，胡乱走了好久才被路人救下，根本不记得回地宫的路。” 雨化田沉默了良久，这故事，怎么听上去有点耳熟？ 这不就是小说里经常出现主角偶遇奇缘的桥段吗？ 莫非，这令狐冲才是主角？可这里又不是《笑傲江湖》... 一连串的问题闪过脑海，雨化田觉得自己有点凌乱。 不过话虽如此，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雨化田快速镇定心神。 “既然如此，那岳小姐为何要找我？” “我...” 岳灵珊一时语塞，俏脸更加红润，求救似的看向北斋。 原来又是她... “是北斋姐姐说，雨提督是好人，而且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找雨提督可能会有办法...” 少女无条件的信任让雨化田的心里荡起一股暖流，但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北斋身上。 这个女人，尽给我惹麻烦。 他之前还觉得盛秋月是祸水，却忘了自己身边也有这么一个货... 不过雨化田也被岳灵珊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地宫？瘴气？ “从未听说过汉中有瘴气，依我看，那大概是为了防止有人闯入地宫放出的迷烟。” “啊？” 岳灵珊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若这瘴气是人为的，说明地宫的主人并不希望被人打搅。 这么说这地宫可能还有其它机关，师兄岂不是更危险了？ “先找到救起那人的路人，询问救人的地点，划出大致方位，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地宫，不应该一点线索也没有。” “嗯，我这就去找爹爹。” 见雨化田亲描淡写的模样，岳灵珊顿觉心安，师兄失踪的急迫感也消散不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当即施展轻功朝龙门镖局方向奔去，带起一阵香风... “哥哥真的要去救那令狐冲？” 雨化田反问：“崖余觉得不妥吗？” “是为了令狐冲，还是为了岳小姐...” 无情极力维持平日里清冷的模样，但却越说声音越小。 一个小丫头吃另一个小丫头的醋，雨化田看得兴致大起。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还是适可而止的好，万一真把无情惹恼了，她该不理自己了。 “如果我说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崖余，崖余相信吗？” 北斋在一旁听得无语，这厮又在巧言令色哄骗无情了。 此时她的心里一个声音说要捂住耳朵，另一个声音又要她继续听下去... 雨化田见无情没有答话，显然是动摇了。 一方面她相信雨化田不会骗自己，但另一方面却实在想不到救令狐冲和她有什么联系。 沉默只好由雨化田自己打破：“崖余难道忘了，我们此行是为了什么吗？” 无情轻声答道：“哥哥说带我出京城游玩。” “这不就是了，还有什么比地宫探险更好玩的，说不定还能找到宝藏。” 说起宝藏，就不能不提龙门飞甲和龙门客栈，那里才是他的主场。 但是雨化田打听过了，距离每一甲子一次的大漠飞旋龙还差好几年，暂时不用考虑了。 “哥哥就为了这个？” “难道还不够？” 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雨化田还真想看看这个世界是不是有所谓“主角”一说。 到时候只要看看令狐冲的结局就好了... 见崖余的神情隐隐有些不安，雨化田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俯身到无情耳边小声道。 “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到时候只要借华山派之口，把地宫可能藏有宝藏的消息透露出去。 biquge.name 我们只需在一旁远远看着就好，坐收渔翁之利...” 北斋趴在无情边上偷听，听完怒极而道：“咦~亏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才让灵珊妹妹来找你帮忙的，你居然...” “好人？我何时说过我是好人？” 说实话这么近的距离，雨化田当然早就发现了她的偷听行径。 只是觉得她今天的香气尤其好闻，才故意让她得逞... “崖余，我是好人吗？”雨化田推着无情，故意高声道。 “是，哥哥是天下最好的人。” “咳...崖余，你得配合我，我才说了我不是好人。”被无情拆台得猝不及防。 “那我不管，哥哥就是好。” “那好人要请你吃饭！” “别...哥哥不是好人，不是...” “哼，这还差不多...” 背影逐渐远去，北斋被气得满脸通红攥紧了一双粉拳，但是经过慎重思考之后，还是放下拳头跟了上去... 第三十七章 陆三金的野心 翌日正午，雨化田等人受邀出席龙门镖局新当家的接掌仪式。 龙门镖局不愧为中原第一大镖局，声势之隆重、礼仪之纷繁，皇极殿大朝会也不过如此。 不过今天佟承畴反倒不是最忙碌的一个，每一个受邀出席的贵宾都心里有数。 今天的重点不是龙门镖局换新当家，而是借这个由头，各位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友好交流、拉近关系。 江湖，说白了还是人心... 时不时有人来找雨化田奉上名帖寒暄两句，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毕竟江湖中人谁也不想落个“勾结朝廷”的名声。 雨化田倒是乐得清闲，陪无情坐观江湖百态... “在下平安票号陆鑫陆三金，见过西厂雨提督。” 好耳熟的声音，雨化田抬眼又见“熟人”。 来人一袭锦衣，款式低调却隐藏不住周身富贵之气，只是皮肤不太好，凹凸不平的面颊减分不少。 否则也勉强能当得起玉树临风的评价... “哦？陆公子亲自来龙门镖局？” 眼前的陆三金不过十八九岁，却比同龄人令狐冲看上去不知要成熟多少。 面对雨化田沉稳内敛、不卑不亢，关键是由内而外散发着的自信气质，令雨化田高看不少。 “哈，龙门镖局是平安票号的重要合作伙伴，只是今天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家父出面。为表重视，家父特意命我前来。” “陆公子年轻有为，平安票号后继有人，实是我大明之幸。” “提督言重了，区区平安票号，当不得大明之幸。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又有提督、太傅这样的忠勇能干之士的辅佐，才是我大明之幸。” 两边的客套话互吹起来是没个结果的，雨化田决定转移话题。 “陆公子自幼出海经商，应该去过不少的地方吧？” “哦？提督也听过我的故事？” 雨化田摇摇头，意味深长道：“不，但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陆三金干笑两声，之前没料到雨化田居然还会开玩笑？ 不过也由此，会面的气氛轻松了许多，不再像刚才一样干瘪无味。 “陆公子感觉如何，方才碰壁不少吧？” 雨化田示意陆三金坐下，指了指桌上没动过的茶水，陆三金落座后给自己倒了一杯。 偌大的院落，只有雨化田这里最清净。 倒不是龙门镖局大胆，居然把雨化田安排在偏僻角落。 只不过他身上背着西厂和朝廷的标签，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而陆三金，之前雨化田就已经看到他了。 身为商人之子，即便是龙门镖局的大股东，陆三金在这的境遇并没有比雨化田好上多少。 “还好，毕竟每个圈子都是有门槛的，在下非武林中人，大家聊不到一块去也很正常。” 陆三金倒是挺想得开。 “既然陆公子都明白，却依然乐此不疲，我想，应该还有别的缘由吧？” 雨化田突然转过目光看向陆三金，后者先是一激灵，靠在了椅背上。 随即嘴角浮现笑意：“提督果然明察秋毫，是在下心中有一个还不成熟的想法，但在下对镖局运行和江湖上的事了解甚少。 因此想借着这个机会，与各位武林前辈多多交流，只是没料到...” “什么样的想法，可以跟我说说么？” “呃这个...”陆三金明显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他的计划无比宏大，就算是倾全平安票号之力也未必有把握成功。 那就说说吧，毕竟雨化田是今天唯一一个愿意倾听的。 “我打算将所有商家的信息整合，把商品资料发给顾客，让顾客可以远程下单。 下单之后再由龙门镖局负责运送到顾客手中，顾客可以把货款先押在平安票号手里，等商品送到，再由平安票号转付商家。 此系统一旦完善，所有顾客便能足不出户买到自己想要的商品，商家也可省去大量店租成本。” 此时已经许久不发一语的无情蓦然道：“但是龙门镖局的收费很高。” 龙门镖局号称中原第一镖局，镖镖必达。同样的，收费也很贵，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再浅显不过了。 所以通常委托龙门镖局运送的，都是一些贵重货品。 陆三金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无情，然后继续道：“龙门镖局的收费之所以这么高，是因为之前接到的委托都是一些极为贵重之物。 因为贵重，所以被劫镖的风险就高，高风险自然意味着高收费。 如果运送的都是一些普通商品，走量，这样即使与之前总价值相同，但匪徒劫镖之后的运输、销赃成本大大增加。 这会让匪徒放弃劫这些普通商品，毕竟贵重商品的业务也在继续，他们为什么不去劫方便运输又好销赃的东西呢？ 这就极大降低了被劫镖的风险，运输成本自然也大大变低。而且只要未来发展得好，规模做大了，还可以进一步压缩成本。” 雨化田听着听着却突然笑了，这让陆三金有些迷惑，我讲的东西难道很好笑吗？ 这明明只是严肃又枯燥的商业企划，他自己都感觉不到有丝毫乐趣。 “提督有何赐教？”陆三金不禁发问。 雨化田看看无情又看看他：“听上去的确是便民利商的好计划，但就陆公子刚才所说，平安票号忙前忙后，所图为何？” 陆三金也笑了：“每做成一笔交易，平安票号都会抽成，当然，抽成的比例一定会远低于商家原本的店租成本； 而且龙门镖局也算是平安票号的产业，镖局兴旺，对平安票号当然算是重大利好。” “仅仅只为如此么？” 陆三金眉头微微皱了下，不过瞬息之间又恢复如常：“不知提督有何见教？” 雨化田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肃穆冰冷，有不少武林高手将目光投来。 佟承畴看了眼温良恭，后者示意他冷静... “陆公子刚才说，让买家先把货款押给平安票号，等货品送到，再由平安票号转付？” 明明才是中秋，陆三金却犹如穿着单衣身处三九飞雪之中，不只是肉体感知的寒冷，好像连心脏都在打颤。 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提督以为不妥么，只有凭平安票号的商誉，才可让所有人放心...” 畅想中文网 雨化田握住陆三金的手腕，淡然一笑，后者只觉坠入冰窖，心底升起一股绝望。 “我虽然不懂经商，但也明白做生意，无非就是距离差、时间差。 货物由商家运到客户手中，短则几日，长则数月。而这段时间内，买家的钱都押在平安票号手上。 这就相当于让平安票号拿到了一笔无息贷款，而这笔钱到手，以平安票号的本事，能做多少事？ 我说的对吗，陆公子。” “原来提督也懂得金融？”陆三金被戳破了心思，顶着极大的压力却也还能微笑面对。 “我不懂，只是随口一猜。” 雨化田松开他的手，陆三金感觉身边的寒冷骤然消散，重回温暖。 “提督过谦...” 第三十八章 仙灵 陆三金不停深呼吸，许久以后，才又问道：“那提督以为，这个方案可以做嘛？” 雨化田嘴角的笑意还未退去，闻言变得更浓。 这陆三金不问是否做得成，只问可不可以做？ 这是想问他雨化田会不会出手阻止，毕竟这是一个实在庞大金融计划。 虽不敢说绝后，但一定是空前，如果做成了，整个大明的格局都会受到影响。 如今雨化田已经知道了计划的全貌，如果他是站在保守一边，那计划想要实施就会变得非常艰难... “如果此举对天下有利，为何不可？”雨化田淡淡回。 “明白了，多谢提督指教...” 陆三金也会意，对天下有利就可以，那如果是只对平安票号有利... 突闻锣鼓声起，龙门镖局的镖旗被温良恭正式授予佟承畴。 佟承畴接过镖旗，在鞭炮与众宾客的庆贺声中，正式接任龙门镖局总镖头。 简短而有力的宣言之后，雨化田依稀又看到了几位“熟人”... 今天的庆典到此应该算是结束了，但各位贵宾远道而来，又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依礼，龙门镖局也该一尽地主之谊，招待数日等贵宾们休整一番后再送其离开。 不过眼下诸位宾客们都纷纷起身请辞，个个面色匆忙，竟像是约定好的一般。 而此地主人佟承畴也豪不见怪，与之一一告别。 雨化田疑惑：“崖余？” 无情刚要回话，却被陆三金抢先一步：“提督不去寻宝么？” “寻宝？” 陆三金点头道：“莫非提督还不知道？昨夜有人放出消息，说城北方圆三十里的山岭荒郊有一片古国地宫，其中藏有金银珍宝无数。 诸位掌门和武林前辈，应该都是不想错失先机让他人得了宝藏。” “他们都居然都信了？” “据说消息是华山派岳掌门亲口对其女儿讲的，被人无意中听到，将消息高价卖给了诸位武林前辈。” 雨化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岳不群。 或者说，岳不群这次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令狐冲失踪，岳不群当然要想办法去救，于是就顺着雨化田给岳灵珊出的法子，确定了地宫大致所在区域。 但是只凭岳不群和岳灵珊两个人，恐怕连地宫到底在哪都找不到，更别说地宫可能的凶险。 ahzww.org 于是他想出了这个法子，故意将地宫有宝藏的消息泄露出去，眼下龙门镖局汇集各路武林高手，让他们帮忙一起找地宫。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岳不群这也算举一反三了，而且还和雨化田设想得一模一样... 无情一直在观察雨化田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已经蓄满差点就要溢出来了。 “想笑就笑吧。”雨化田捏了下无情的小脸，随即又转向陆三金。 “陆公子不想去见识一番么？” 陆三金抱拳回道：“君子不立危墙，地宫凶险，在下更是半点武功都不会，而且区区宝藏...” 雨化田明白他的意思，只有穷人才会对那看不见的宝藏动心... “此言差矣，陆公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何时见过真正的江湖？” “真正的江湖？”陆三金不是很明白雨化田的意思。 “如此多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为了赚钱而努力奋斗，这就是真正的江湖。” “这...听提督这样一说，在下突然就有些兴趣了...” ...... 来龙门镖局参加典礼的宾客及随行人员足有数百，再加上龙门镖局自己也派了上百人前去搜寻。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城北，一路上一言不发，分散各处寻找可疑地点。 而雨化田一行人则径直去了知府衙门，查找当地郡县史。 “哥哥，这里有写，先秦战国时汉中有一番邦小国，名为仙灵，被南郑所灭，并入汉中。” “仙灵？”雨化田接过无情手中的郡史，细细翻看。 翻遍所有郡县志史，就只有这么一句。 “仙灵...”雨化田愈发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急切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此时马进良进来禀报：“督主，外面传来消息，龙门镖局有人被瘴气所伤。” “哦？立即备车。” “是，督主。” 待雨化田赶到传说中的瘴气地点附近，这里已站满了人。 已经有熟识药理的高手探明，这根本不是瘴气，不过是人为配置的迷魂烟。 此机关十分玄妙，一旦触发，数个隐藏在地下的气孔便会喷出迷烟，方圆十里的一切动物都会受此影响。 但不知是不是年代久远，迷烟失效，只要提前有所准备，稍微有些内力的武者都可抵挡迷烟效果。 之前的那些人被迷倒，便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吸入迷烟中了招。 而且此地迷烟已经连续喷发了许久，渐渐停息，就算不会武功的人也可逗留无碍。 “看来这地宫，应该就在迷烟阵地下，陆公子不妨猜猜看，他们会用什么办法进入地宫？” 雨化田推着无情，行走在崇山峻岭犹如平地。 除了雨化田功力高深外，燕窝本身的性能也让陆三金颇为诧异。 这样的轮椅如果能够量产的话... 陆三金很快回过神来：“他们？提督难道不想进去？” “我此行只为带舍妹出京散心，崖余，你看那嵩山派弟子，竟去抢别人的锄头，有意思吧...” 无情点头，嫣然一笑卷起秋风萧瑟，她今天也算见识到了什么是“名门正派”... 好吧，其实也不应该以偏概全，除了嵩山派，其余几派的吃相就好看得多。 衡山派掌门兼五岳盟主莫小贝是一个三十岁上下...不太漂亮的女子。 但如此年轻，武道修为却赫然是上位先天，犹胜雨化田许多。 这就是“赤焰狂魔”的实力么？ 难怪过去了这么多年，依然能坐稳五岳盟主的宝座... 莫小贝身后还有一个小姑娘，年纪和无情差不多，居然...有着武道后天的修为！ 观其内力气息皆不稳固，显然是才突破不久。可，这...雨化田被诸葛正我评为远超自己的武学天才，也是在十七岁那年才突破后天。 这个小姑娘竟比雨化田还要更快，莫非她的任督二脉一出生就是通的？ 第三十九章 莫小贝受伤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朝她们身旁走去，好高明的轻功！ 山间气候湿润，泥土松软，那人一路走来，竟没留下一丝痕迹。 而且，他应该是身怀可隐藏内息气机的功法，雨化田无从判断对方的武道境界。 “崖余，你能看出他的实力嘛？” 无情屏气凝神，阖目皱眉。 须臾，重新睁开双眼，对着雨化田摇摇头。 这就是盗圣的实力？居然连无情都无法感知到他的虚实，这可跟雨化田印象中的白展堂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雨化田推测，白展堂应该还未到宗师止境。 因为盗圣并不在那琅琊榜的宗师榜上，只在先天榜留名。 曹正淳被疑漏是因为常年隐居在深宫，倒还说得通。 可白展堂一直都在江湖中，这都打听不到的话，那琅琊阁的招牌就算是砸了。 所以，白展堂是武道宗师的可能性并不大... 只见白展堂上前和莫小贝说了几句，然后朝某个方向一指。 莫小贝也没通知手下门人，只这三人朝那个方向离去。 “陆公子，咱们就此别过。崖余，我们跟上...” 说罢推着无情转头就走，只留下陆三金在秋风里瑟缩... ...... 雨化田一行跟着莫小贝三人足迹，走了约半炷香的时间， 最后在一处山涧瀑布前停下了脚步，行迹在这里消失，但并没有看到莫小贝三人的身影。 无情秀眉微蹙紧盯着瀑布，突然一块石子平地而起直冲瀑布而去，这是无情的能力之一——御物。 “哥哥，瀑布后面是空的。” 空的？雨化田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花果山水帘洞... 难怪这么多人找了许久依然一无所获，原来地宫入口竟藏得如此...别出心裁。 还是老白专业素质过硬，首先发现了这瀑布的蹊跷。 这时马进良站了出来：“督主，属下愿先行进入，探明瀑布后的情况。” 雨化田看了看瀑布又和无情对视一眼，点头道：“去吧，万事小心，遇到刚才那三人就亮明身份。” “是，督主。” 马进良探查一番后施展轻功跃入瀑布，只见他整个身子没入水中，瀑布后果然别有洞天。 雨化田注视着马进良进入瀑布的背影，却突然开口道：“什么人？出来吧。” “岳某就知道，瞒不过雨提督。” 身后果然走出一人，正是岳不群。 其余各大派武林人士都还在热火朝天地找宝藏，只有岳不群早早发现了雨化田的反常并跟了上来。 他的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岳灵珊，另一个...雨化田眉头一皱：“过来！” 此行他有意没叫北斋，就是怕这个女人关键时候耽误事。 没想到她依旧出现在这，跟着岳灵珊... 北斋应声缓缓迈步走来，但却始终一副高傲的神色。 此时她对雨化田怨念颇深：寻宝这么好玩的事居然不叫我？你以为没有你我就没法来了吗？ 雨化田刚要发作训斥，忽听一声巨响传来，随即脚下地面开始震动。 地震？雨化田下意识单手抄起无情，另一只手挟住北斋，腾空而起，落在一片地势较平坦的空旷处。 无情还好，她虽经脉不通无法修习内功，但自小天赋异禀的她另辟蹊径，跟诸葛正我练就一手高明轻功。 北斋的情况就不太能看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进了雨化田的怀里。 此时落了地，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将自己锁在雨化田身上微微颤抖。 直到地震已经平息，四周恢复平静，北斋依然没有离开雨化田怀抱的意思。 手下将无情的燕窝送到雨化田面前，他这才捏了一下北斋细腻的柳腰。 “手感不错。”雨化田在她耳边小声道，此时另一边的无情骤然蹙眉。 “你！”北斋立即从雨化田怀中挣脱出来，急切地脸一红。 刚要声讨雨化田的流氓行径，转头却看到无情正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 赶忙低下头，扶无情坐上燕窝... 确认没有自己人受伤之后，雨化田观察起周围情况。 因为刚才的震动，这里的地形发生了些许改变。 首先瀑布断流，露出一个极为规整的山洞，人为刀砍斧凿的痕迹十分明显。 应该可以确认，这里就是外界连接地宫的通道之一。 突然，雨化田看到洞门有人影闪动，很快，从中走出一行四人，正是刚进去不久的莫小贝三人和马进良。 不过莫小贝此时的状态十分不妙，白衣被鲜血浸染至绯红，气息虚浮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被另一个小姑娘背着在背上，白展堂一边跑一边输度真气，帮莫小贝压制伤势。 “怎么回事？崖余...” 雨化田话音未落，无情已经开始使用她的能力检查莫小贝的身体，止住几处留血的伤口。 白展堂先是大为诧异，顷刻反应过来后便对无情投以感激的目光。 “是触发了地宫机关吗？”雨化田询问马进良。 “禀督主，地宫中有人，与莫掌门交手发现不敌后便启动了机关。 地宫顶部无数巨石落下，想将我们掩埋在地下。” 雨化田略一思索，瞬间便已明晰，想来刚才的地震，就是地宫的落石机关所致。 接着雨化田又问道：“莫掌门是被落石所伤？” 按理说来，无数巨石落下，虽然凶险，但马进良和那个小姑娘两个武道后天都未被伤及分毫。 怎么莫小贝一个先天反倒受了如此重的伤？ 不等马进良开口，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武道后天小姑娘出声了：“姨娘是为了救我。” 见雨化田目露疑惑之色盯着小姑娘看，在一旁帮莫小贝疗伤的老白终于发话了。 “这是青州吕知府的千金吕青柠，在下同福客栈白展堂，谢过雨提督和这位...” “叫我无情。” “哦，谢过雨提督和无情姑娘的援手之恩。” 眼见莫小贝伤口的流血已经止住，因为缺乏条件，无情也无法做到更多，便开口道。 “血已经止住了，你们带她去城里医馆医治吧。” 白展堂立即反应过来道：“哦，好，多谢无情姑娘，日后但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同福客栈和衡山派必不推辞。 眼下救人要紧，白某先走一步。” 只见白展堂从吕青柠手上接过莫小贝，三五息之间便从众人视野中消失无影。 yyxs.la 如此轻功，已经远胜雨化田之前见过的上官海棠、大漠判官之流。 就是不知与传说中的无痕公子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第四十章 这，就是江湖 仅剩的吕青柠回望洞门，只留给雨化田一个背影，深邃而坚毅。 “吕姑娘...” 雨化田话还没出口，吕青柠回转，声音青涩却透出不容质疑的肯定意味。 “让我跟着你，我要亲手抓住她。” “抓住她，然后呢？”雨化田问道。 “自然是送交六扇门法办。” 吕青柠回眸仔细打量雨化田，因为之前出席龙门镖局的典礼，雨化田已经换上皇帝御赐的金丝锦衣斗牛服。 此乃尊贵程度仅次于蟒服、飞鱼服的皇家赐服，是皇帝对雨化田杀魏忠贤之功的褒奖。 雨化田本就容貌甚伟、气质如玉，在斗牛服的加持之下，更显尊容无双、璀璨绚烂。 吕青柠知道他是朝廷的人，倒也毫无畏惧，反心生一缕亲切，毕竟她一家子也都是朝廷的人... 说话间，已有大队人马朝他们所在之处赶来。 原来是因为刚才的地震，让方圆十里的地面都下沉不少，露出地宫屋脊。 这些人一路顺着地宫布局脉络寻来，面方的洞门便是唯一入口。 “看来你的计划要落空了。” 雨化田看着为首那人，正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上位先天的武道修为，除去莫小贝，应该就属他实力最强。 “嵩山派左冷禅见过雨提督，敢问莫盟主是否就是在地宫中受的伤？” 左冷禅来势汹汹，上来便是质问的语气，雨化田冷笑，并没有睬他。 左冷禅眉头皱了皱，这时却见吕青柠点头。 他立即回转，对身后众人大声道：“五岳剑派的诸位掌门、长老、弟子，莫盟主就是在那山洞内被恶贼所伤。 现在就请诸位与我一道，杀进地宫，除去恶贼，为莫盟主报仇！” 顿时一呼百应，其中就以嵩山派弟子最为卖力。 就连无情也冷笑一声偏过头去，这里有谁不是为了宝藏而来？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不愧为“名门正派”。哥哥说得对，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眼见众人鱼贯而入，个个争先恐后，好在洞门也足够宽敞，没用多久便全部没入。 “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雨化田推着无情跟上，没走两步突然回头，对着北斋恶狠狠道。 xiashuba.com “你，寸步不离跟着我！” “哼~”回应他的是北斋一声不满的轻哼。 不过下一刻，北斋还是大步拉近了她与雨化田之间的距离，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 因为早知道是地宫，所有人都提前预备了火把和照明之物。 马进良走在最前侦察危险，不过料想也不大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前面的几百人已经帮他们趟过雷了。 “哥哥，这里真的会有宝藏吗？” 无情手持火把照明，雨化田则双手推着燕窝，身后跟着北斋和吕青柠。 吕青柠表现得倒还好，完全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生。 反倒是年纪比她大几岁的北斋，一路小心翼翼抓着雨化田衣角。 雨化田让她出去等，她坚决不同意，典型的人菜瘾大... “大概吧，否则为什么会有人守在这里？” 算一算仙灵据离大明，少说也有小两千年。 如果这座地宫真是先秦战国时期的遗址，那这里随便一砖一瓦，都可称无价之宝。 没想到雨化田昨日随口戏言，居然一语成谶。 可见识到此地的凶险之后，比如伪装成瘴气的迷烟、几乎与地震无二的落石，这里的宝藏真是那么容易能拿走的么？ 雨化田笑着摇摇头，不过，他本来也没打这宝藏的主意。 但见势头不对，赶紧溜就是了... 走着走着，雨化田又把部分注意力放在吕青柠身上。 这个小姑娘实在不简单，且不论武道天赋犹在雨化田之上。 光那一句“送交六扇门法办”就让雨化田刮目相看。 莫小贝为救自己被那人所伤，这种时候吕青柠虽然愤怒，但并没有因为愤怒而丧失理智。 如此年纪，如此心性，或许还在无情之上？ 但无情是因为经历莫大痛苦才如此早熟，而据雨化田所知，吕青柠双亲健在，家庭美满。 估计不出数年，六扇门又要出一个超级女神捕了... “咚！” 前方传来一声闷响，雨化田一行人停下脚步。 紧随其后又是一声，前方人影闪动，原来是马进良回返禀报。 “督主，前方发现宫门，左冷禅正指挥弟子破门。” 正说着，前方传来脆响，紧接着是欢呼之声。 想来是因为年代久远，那宫门年久失修早已经不堪一击。 “记住，进去后，没有我的命令，什么东西也不许拿、不许碰。” “是，督主。” 雨化田说完还特意瞥了北斋一眼，后者不服与他对视。 “你以为我是那种贪便宜的人吗？” “你不是，但你会惹麻烦，我的命令就是专说给你听的。” “你！” 北斋气急，刚要甩手离开，但见周围一片漆黑，仅有的火光都围绕着雨化田。 心中忐忑，而连北斋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她的双手自始至终都抓着雨化田的衣角从未敢放松... 离得越近，耳畔的欢呼、尖叫声就越清晰而癫狂。 在火光照耀下，四处金光粼粼，各种金银玉器散落一地，如何教人不发疯？ 此时这些人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只手，最好再多长个口袋。 不论是身居高位的长老，还是普通弟子，个个像闻血而来的狼狈。 理智不存，只顾拼命往包袱、衣袖，甚至是头发里塞满黄金古玉。 那些银瓦器具，看过一眼便随手丢弃，打破摔碎的不计其数。 无情和吕青柠尚能保持平静，可北斋却被眼前的一幕幕所慑，痴痴地怔在原地。 捏着雨化田衣角的手越发用力，似乎眼前景象比刚才山洞中的黑暗更加令她胆寒。 这还是之前见到的那些地位尊崇、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们吗？ 北斋看到，就连之前谦逊有礼的岳不群，此刻也抱着一堆黄金失智似的傻笑，哪里还有半分君子剑的模样？ 况且，此一遭他不是为了救徒弟令狐冲的么？现在却也被黄金迷了眼，只怕早将令狐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壮观吗崖余，这就是江湖，哈哈...” 第四十一章 醉仙灵芙，奇鲮香木 无情亦是笑笑，抬头反问雨化田：“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触手可及时，哥哥有过动摇吗？” 嗯？ 雨化田停下脚步，微笑着与无情对视：“没有，区区白银在我心里还惊不起什么波澜。” 北斋在一旁轻哼：“口气还不小，那什么能让你心动？” “崖余啊，谁如果敢伤害崖余，我会让他后悔来到世上...” 雨化田说得坚定，无情甜甜一笑，小脸还泛起点点红晕，只觉心跳都快了一拍。 哥哥这是，表白心意了嘛... 雨化田推着无情继续向前迈步，愣在原地的北斋差点被带了一个趔趄。 反应过来的北斋连忙快步跟上，心里百感交集、不是滋味，小心翼翼瞥了眼他的背影却又一触即退... “这是我先看到的，你们凭什么抢？” “谁先看到的就是谁的？你们掌门都没了，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你说什么！” 不远处一个衡山派弟子被三个嵩山派弟子围住，两边爆发争执，已经到了拔剑的地步。 地宫宝物虽然颇多，但也架不住五岳剑派和龙门镖局几百人抢夺。 且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所有人都尽可能搜罗最宝贵的金玉珠宝，价值稍差一些的几乎无人问津。 眼见衡山派弟子势孤，又有几名衡山派弟子赶过来增援... 而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便在地宫各处接连上演，拔剑声、争吵谩骂声不绝于耳。 几位理智尚存的掌门人物站出来呵斥，但被遍地黄金迷失了心智的弟子哪那么容易放手？很快已经有人动起手来。 tsxsw.la “匹夫竖子不足与谋，这里没什么可看的了，崖余，我们走...” 话还没说完，雨化田眉眼鼻翼俱是一紧，一股浓郁的芙蓉香气浸入鼻尖。 雨化田凑近北斋脖颈，仔细一嗅，被后者反应过来后推开：“你干嘛！” 不对，北斋身上不是这种香气，那地宫中的芙蓉花香从何而来？ “哥哥，就是普通的芙蓉花粉，没有毒。” 天赋异禀的无情也察觉到了这股芙蓉香。 无情话音刚落，却见附近正在夺宝争斗的各派弟子纷纷停手，个个头晕目眩、扶墙倚柱、口出哀嚎。 几位功力精深的掌门长老纷纷坐地运功，却毫无用处，只比普通弟子们多坚持了一会儿罢了。 难道无情判断有误？ 可雨化田一行人却没受分毫影响。 雨化田暗道这宝藏果然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这莫名其妙的花香，让各派掌门都毫无防备地中招。 此时还能站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为防变故再生，雨化田当即下令原路返回。 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未曾深入地宫，没多久便行至宫门处。 这时，北斋脚下的地砖突然升起一块。 地宫火光昏暗，北斋还没来及看清，便被雨化田朝前带着一脚踩了上去。 突然大地震动，众人脚下石砖轰然崩塌，幸而一行人大多身怀武功，本能地施展轻功飞上断崖。 雨化田则下意识地将无情连同燕窝往上方抛出，顶着极大的反作用力，他再想施展轻功跃上去已经无法做到。 还好，雨化田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吕青柠连同他的几位手下在上面成功接住了无情。 紧接着眼前漆黑，雨化田将因受惊而大声呼喊尖叫的北斋用力揽入怀中。 在空中稳住身形，二人一起向下坠落... 等到双脚再次踩在坚实的地面，雨化田已置身一处齐腰深的地下暗河，或者说水塘。 北斋因为刚才的惊吓过度已经昏迷过去，一只手却依旧死死捏着雨化田的衣角。 横抱着北斋上了岸，雨化田发现这里竟也别有洞天。 石壁上错落有致的安放着数盏长明灯，不远处还摆有一座雕刻精美的石床？ 石床上躺着一人，正是失踪数日的令狐冲。 他的身上绑着绷带，此时正在昏睡，床边还有一些药膏残留物，应该是被这里的主人所救。 “出来吧。” 雨化田怀中正抱着北斋，完全腾不出手，但暗中之人应该也并无恶意。 与石床相连的石柱突然开了一道门，一个女子从门中走出，手中还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女子气息虚浮、断断续续，应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经脉脏腑皆受损。 如此伤势，想来已是命不久矣... “地宫里的毒是你下的吧，你就是这的主人？” “醉仙灵芙要配合奇鲮香木才会使人中毒。” 女人面色苍白，就连说话也显得极为困难。 “醉仙灵芙，奇鲮香木？” 雨化田蓦然想起，怪不得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在绿柳山庄，赵敏也是用了这两种奇物让明教众高手中毒。 此两种奇物，分开时皆是无毒之物，还有安神静气的功效。 但两相结合就会变成剧毒，连杨逍、韦一笑都无法抵挡。 想来是有人事先将奇鲮香木涂在了地宫的宝物上，再在地宫中释放醉仙灵芙的花粉。 如此，凡是碰过地宫宝物的人皆无一幸免地中毒倒地。 “所以刚才的塌陷，也是你所为？” 女子突然口吐鲜血，染红了怀中襁褓。 她也自知时间不多了：“你们没有碰过宝藏，是好人，我想求你一件事。” 雨化田看了眼她怀里睡得香甜的幼儿，猜到她想要说什么。 “这是你的孩子吧，求我什么，送到父亲手上？” “不！”女子忽然激动，甚至牵动内伤，又喷出一大口血。 “千万不能交给他，他不配！” 这副表情他可太熟悉了，显然是被渣男伤透了心啊。 雨化田摇摇头，被勾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只要按下机关，一炷香的时间内地宫就会坍塌，如果我不放你离开，你就会为我陪葬。” 女子的右手放在石柱上的一块突起处，随时准备按下。 “......” 雨化田抬头环顾四周，的确找不到出去的路，而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想原路回返都做不到... 这是什么道理！还说我是好人，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你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们贪图我仙灵宝藏，罪有应得...” 正说话间，突然见到一个人影扑向那女子，当胸就是一掌。 女子担心伤到怀里的婴儿，急忙转过身，这运足内力的一掌直中后心... 第四十二章 喜当爹？ 女子口吐鲜血喷洒一地，随即趴伏倒地。 雨化田放下北斋，直奔女子身前，伸手放在颈间探查。 女子本就受伤太重几近油尽灯枯，此刻更是气息、脉搏全无。 经这一摔，襁褓中的婴儿也受了惊，醒来之后便嚎啕大哭... “你！”雨化田反手扣住令狐冲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 令狐冲只觉冲天寒气从脖颈直透骨髓，浑身经脉像是被冰封一般，无法运功，也无法动弹。 此时雨化田只要稍微动动手指，他令狐冲就要交待在这。 情急之下，令狐冲大喊：“我见过这女人开机关门，我也可以带你出去！” 此时北斋也被令狐冲的喊声吵醒，一睁眼便看到雨化田要杀令狐冲。 “你为何要杀她！” 话才出口，雨化田就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这女子要和上面几百人同归于尽，令狐冲的师父、师妹都在其中，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 “你们...” 北斋看着眼前一幕幕，她虽然心思单纯一根筋，但并不算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大致因果。 他杀了她，现在他又要杀他... 地上的婴儿越哭越凶，北斋上前将之抱起。所幸包裹婴儿的襁褓十分厚实，婴儿并没有受伤。 “哼！” 雨化田怒然起身，他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立场给这女子报仇，前一刻她还在威胁自己。 令狐冲这一举动杀一人而救数百人，貌似五岳剑派还得给他立个碑？ 而对雨化田来说，这女子和地宫里的几百人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赶紧出去与无情会和，确认她是否安全！ 终于恢复自身控制的令狐冲揉着脖子重重咳了几声。 随后艰难地从地上坐起，对雨化田的实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就算是师父岳不群出面，恐怕也不是雨化田的对手，那剔骨的寒气，让令狐冲依旧后怕不已... tsxsw.la 令狐冲神色复杂，望了地上女子一眼。 人家救了他，他却亲手致人于死地，即便这女子本就没多少时间了。 可一想到若是师父、师妹陷在这里... 令狐冲上前，伸手为她阖上双眼，然后起身来到石床边，按下机关。 “你没事吧？” 北斋已经哄得怀里婴儿重新入睡，她刚才还偷偷看过了，是个女婴。 雨化田略显惊讶地看着她：“你在关心我？” 北斋脸一红，但在昏暗的地下看不分明，嘴上却毫不退让：“你还救了我呢，我关心一下有问题吗？我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正说着，不远处的石壁轰然移开一角，阳光照在雨化田身上，金丝锦衣斗牛服熠熠生辉。 如羊脂玉般温润无暇的脸庞也被映衬得璀璨照人，北斋看在眼里，几乎要拔不出来... “走吧。” 雨化田眼神深邃扫了眼令狐冲，抓起北斋的手臂朝阳光照来的方向走去... 而在雨化田等人离开不知多久以后，原本趴在地上的女子骤然睁眼。 醒来后先是咳血不止，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服下后，缓缓起身艰难爬到石柱旁。 用尽全力按下机关，之后，她再也无力行动。 靠在石柱上逐渐停止了呼吸... ...... 终于和无情会和，吕青柠正在无情身后帮忙推着燕窝。 无情红着眼眶扑进雨化田怀里，这还是雨化田第一次见到无情哭泣... 但她终究是坚强的姑娘，没怎么安抚自己就完成恢复。 一行人回到龙门镖局后，雨化田也听到了些地宫里的后续消息。 不知是不是年代太久的缘故，醉仙灵芙、奇鲮香木药力大减，地宫内的众人没多久便恢复了行动。 见识到了地宫凶险之后，各派人马也不敢再起争执内讧。 而是由几位掌门亲自座谈商议，划分出各个势力的活动范围。 就在所有人有条不紊地搬运宝藏时，地宫再次地震，整个汉中府都有所感应。 地震直接使得整座地宫崩塌，上百人死在地宫之中，活下来的也是个个带伤。 关键是地宫内的宝藏仅仅只运出了一小部分，这次五岳剑派和龙门镖局可谓是损失惨重... “多谢雨提督对青柠的照顾。” “吕知府严重，此行其实是青柠姑娘帮了我大忙。” 雨化田将吕青柠送回龙门镖局，吕轻侯亲自上门感谢。 吕轻侯是青州知府，正四品官衔。 雨化田的内官监掌印，说起来也是正四品。 不过他是内臣，与吕轻侯分属两套系统，互不干涉，也就不用讲究官场礼仪。 “青柠姑娘如此优秀，吕知府教导有方啊...” 雨化田是真的羡慕，恨不得立刻上奏皇帝，请求把吕青柠调到自己麾下。 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吕青柠的外公郭不敬郭巨侠乃是大理寺右少卿、六扇门总顾问、留名琅琊榜的武道宗师... 前两个身份雨化田都不怎么在意，关键最后一个... “唉...” 嗯？雨化田一愣，他刚才不是在夸吕青柠嘛，为什么吕轻侯会叹气？ “如果我真的教导有方，那为什么两个女儿都学不会三从四德...算了，不说了...” 看得出吕轻侯是真的痛心疾首，痛心女儿走歪了路... 这是老吕的家事，雨化田也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送走吕轻侯和吕青柠，回过头望见正专心致志逗女婴玩的北斋。 看得出北斋是真的喜欢这个婴儿，回来快一个时辰了，娃不离手。 为婴儿忙前忙后，却看不到一丝疲态。 “小家伙你知道吗，你可是仙灵的小公主呢！” “这么喜欢小孩，当初为什么不和信王生一个？也算是皇家血脉。” 北斋突然脸色一黑，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她现在已经带入了母亲角色，居然敢和雨化田刚正面...不对，她好像一直都敢来着... “我说过了，我和信王之间没有私情，我们只是...合作伙伴，对，合作伙伴！” 合作伙伴四个字为何要重复？ 大概是为了说服自己吧... “那沈炼呢？准备什么时候和他生一个？” 雨化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鬼使神差顺嘴就跑出来了，好像根本没经过大脑思考似的。 “你！” 北斋一下子站了起来，先是愤愤瞪了他一眼。 随后重新坐回床边，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女婴圆润的小脸蛋，满脸温柔道。 “我们收养她吧，带她回神侯府。” “你想收养她？别忘了你的身份。” “我没忘，所以我说我们一起...” 第四十三章 启程回京 雨化田走上前，原本被北斋逗得咯咯傻笑的女婴，笑声一下停了。 一双黝黑晶亮的眸子直直望着他，与雨化田对视了片刻。 女婴应该还不满周岁，圆乎乎的脸蛋又白又嫩煞是可爱，连雨化田都不禁想伸手去捏一把。 不料被这么一捏，女婴嘴角一瘪，眼看就要哭出声。 北斋赶忙拍掉他的手，熟练地把女婴抱在怀里扮起鬼脸。别说，一点都不吓人，还蛮可爱... 雨化田看着眼前一幕，轻舒一口气摇摇头。 算了，既然她的母亲临死把她托付给了自己。这丫头也挺和自己眼缘，那就接下吧。 反正北斋待在神侯府里也是无所事事，让她带孩子，也能少给自己惹点麻烦...吧... “对了，我女儿还没有名字呢。”北斋很快哄好了女婴，又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你女儿？” “不都说了我们一起收养她嘛，行行行，也是你女儿...” 北斋极不情愿地白了雨化田一眼，但下一刻转头面对女婴，又立即换上另一幅面孔。 雨化田在一瞬间有些恍惚，自己可能也中了醉仙灵芙和奇鲮香木的毒。 刚刚还在险象环生的地宫里探险，现在却...好像连画风都不同了... “快点说啊，到底什么样的名字才配得上我女儿？” 雨化田回过神，发现北斋正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叫...” 第一个字刚出口，雨化田就愣住，现在他突然有些理解诸葛正我了。 想找一个满意的名字真的不容易，雨化田脑海里一片空白。 “哥哥，佟镖头派人传信，请你去大厅议事。” 关键时候，还得靠无情！ 雨化田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 随即两个闪身，雨化田就从北斋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崖余你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女儿想一个名字。雨这么少见的姓氏，该配什么样的名字才好听呢...” 雨化田走了，北斋的目光又锁定在无情身上。 “姓雨？”无情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望向北斋及怀里的女婴。 “对呀，她的母亲把她托付给你哥，你哥也同意我们一起收养。” 无情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清冷的声音道：“就叫雨雪吧。” “雨雪...”北斋沉吟了会儿雨雪这个名字后对无情嫣然一笑：“嗯，她爹和她姑姑都像雪一样冰冷，而且还挺好听。” “不，是让她不要忘了为母亲雪仇。” “这...” 听到无情的话，北斋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回到龙门镖局起，无情给她的感觉就有些反常，对自己爱答不理就算了。 平时的无情，虽然寡言高冷，却从未说出过这种令人感到不适的话。 尤其是“雪仇”两个字让北斋联想到了自己，她的前半生一直都活在仇恨之中，虽然她从未后悔。 可现在竟要让女儿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过去？北斋做不到... “好，听崖余的，就叫雨雪。” “嗯。” 无情操控着燕窝，缓缓退出房间，期间目光一直留在刚刚有了自己名字的小雨雪身上。 雅文库 待无情离开后，北斋点了点怀中小雨雪的圆润脸蛋，觉得还不过瘾，又低下头去狠狠亲了一口。 “雪儿乖，姑姑今天可能受了些惊吓心情不太好，咱们不往那处想就是了。只当是姑姑夸雪儿肤白胜雪、冰清玉洁呢...” ...... 雨化田来到镖局正厅，里面已经坐着数人。 除了衡山派掌门莫小贝因为伤重没有来，五岳剑派的其余四派掌门都到了。 其中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还带着伤，左臂骨折。 雨化田有些好奇，照理来说，左冷禅乃是上位先天，武道境界是四人最高。 其余三人都全身而退，怎么偏偏他左冷禅受了这么重的伤？ 当然，武道境界并不等同于实力，不过雨化田相信对此事好奇的绝不止他一个... “雨提督到了。”佟承畴率先起身迎接。 他虽是此地主人，但在场所有人都是他的武林前辈，须得处处恭敬、时时小心... “佟镖头，何事找我？”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佟承畴回道：“还是因为今天地宫的事，龙门镖局和五岳剑派商议过后，一致认为此事还是不要外传的好。” 雨化田暗道本督才没心思去传你们的破事，摇摇头：“如此大的动静，这么多张嘴，瞒得住吗？” 此时在座唯一一名女子起身，观其打扮乃是一佛门女尼。雨化田认得，这是恒山派掌门定闲师太。 “这些便不劳雨提督费心，五岳剑派和龙门镖局自会处理，雨提督只要让西厂不对外泄露便可。” “好，还有别的事吗？” “这...” 雨化田干脆利落的回答让想来沉稳的定闲师太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原本她们几个准备了一堆说辞，甚至牵扯到正魔大义之争，到底也没用上。 “贫尼在此谢过雨提督，此处已无其它杂事敢劳烦提督，提督请自便吧。” 雨化田闻言也不多逗留，转身便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在龙门镖局休息了两天，这两天，果然没再听到丝毫有关地宫的传闻。 只说前天汉中地龙翻身，龙门镖局及五岳剑派有人受伤。 看来这些人还真有点本事，这么大的消息、这么多张嘴，硬生生全封住了。 第三天，雨化田接到了周妙廷的传信，他已找到了成是非的下落。 雨化田当即起行，与佟承畴告辞，踏上回京的路。 “雨提督留步！” 一行人刚出城，便见一人拦住马车。 没人敢在龙门镖局的地盘拦路打劫，而且拦路的也不是劫匪，而是个窃贼... “白掌柜何事？” 雨化田叫停了车队，眼神拦下准备拔剑的马进良。 “白某特来感谢雨提督和无情姑娘前日救命之恩，据大夫所言，莫掌门失血过多。 若不是无情姑娘出手相助及时止住了血，恐怕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救。” “白掌柜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白某当日之言以后依然有效，另外，这是我同福客栈的限量贵宾玉牌。 持此牌可在所有同福客栈免费享受最高规格的服务，雨提督和无情姑娘回京路上用得上。” 白展堂送上一块精琢精美的玉牌，借着这个机会凑近雨化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四十四章 成是非 “白掌柜有话直说。”雨化田下意识朝后挪了挪，他不习惯和男人靠得这么近。 白展堂也注意到雨化田得举动，干笑一声：“白某还有件事希望雨提督能够保密...” 雨化田偏过头仔细打量白展堂：“关于你是盗圣的事？” 听到“盗圣”二字，白展堂瞬间脸色大变，下意识就要伸手去堵雨化田的嘴。 后者神色冰冷，白展堂这才反应过来停下动作，收回伸到一半的手。 “这...雨提督从何说起啊？” 白展堂的抵赖，倒也在雨化田意料之中。 “郭巨侠发的免罪金牌，六扇门认，西厂可不一定认...” “你还知道免罪金牌？！” 这下老白是彻底失态，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收不回表情，和说出口的话，本能的转头想溜。 知道老白轻功卓绝，雨化田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臂。 此时的白展堂只想狠狠给自己两个嘴巴子，你说人马上就要回京城去了，他这巴巴地凑上去干啥。 得，自投罗网了... 至于和雨化田动手，老白压根没这个想法。 他有郭巨侠亲自发的免罪金牌，老娘是六扇门的秘使，在官面上也算是有些人脉。 雨化田虽然知道自己盗圣的身份，可不一定有自己犯案的证据。 而如果自己在这动手，不论输赢，都属于是把雨化田得罪死了。 人家这背景，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这要是报复起来... 虽然白展堂自信没人抓得住他，但他已经和二十年前不一样，有了家人、有了牵挂，不再是孑然一身。 即便这二十年来他的轻功一天都没落下而且远胜从前，但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了太多，已经逃不掉了... 雨化田淡淡一笑，白展堂还是如他记忆里一般胆小如鼠。 看他一把年纪了，再戏弄下去显得自己很不尊敬武林前辈：“盗圣事迹，本督可谓一清二楚，不过今日本督急着赶路。有缘再叙，后会有期...” 说完便放开白展堂衣袖，下令车马起行。 白展堂看着一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逐渐凝重。 雨化田最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白展堂可不信这仅仅只是道别的客套之语，难道他想用此事要挟自己... 走了没一会儿，无情掀开车帘：“哥哥，他就是盗圣？” 显然，五感敏锐的她听到了雨化田和白展堂的对话。 雨化田点头：“如此高明的轻功，估计就连世叔也追不上他，应该不会错。” “那哥哥最后说的后会有期是什么意思，我看他很忌惮的样子。” “后会有期？不就是后会有期的意思咯，他真的很忌惮？” 雨化田不禁莞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言就让让堂堂盗圣变成惊弓之鸟？ 而再次想到“盗圣”二字，雨化田突然有了些新的想法，或许刚才的随口一言以后还真能派上用场... ...... 这一回没有日夜兼程，终于有空欣赏沿途景致，花了整整十日才抵达京城。 而一行人从汉中回来，不仅一个没少，反倒多了一个。 神侯府上下又一次热闹起来，迎接新成员的到来。 用娇娘的话说，这次汉中去得值，总共不到二十天，雨化田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碍于雨化田的客观条件，大家没在这方面聊太多，一个个争相去逗小雪儿，但谁能争得过娇娘？ 就连雨化田想抱抱小雪儿都被拒绝。 但在温馨的喧闹之下，似乎潜藏着一个萧瑟的身影... “怎么了崖余，今天为何这么安静？” 抱娃被拒的老父亲雨化田在无情身旁的空地坐下，让她的身影不再那么影单影之、格格不入。 无情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不远处正交流带娃心得的娇娘和北斋二人，连雨化田何时过来都未曾注意到。 她的语气有些急促：“没有啊哥哥，我一直都很安静。” 不料雨化田突然仰头叹息：“崖余真的长大了，连对哥哥也有所隐瞒...” “我没有...” “放心吧崖余。” “嗯？” 雨化田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无情早已准备好的解释，转头好奇地看着雨化田。 slkslk.com “即便崖余不是神侯府最小的，依然是我们所有人众星捧月的明珠。 小雪儿的出现，也不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任何改变。对吗？” 虽然四小一直叫崖余“无情姐”，但其实他们的年纪都大过无情，雨化田还当是无情忧心新来的小雪儿改变神侯府的格局。 迎着雨化田认真的眼神，无情慕然莞尔，带着甜美的笑意点点头。 雨化田捏了下无情的小脸，就如过去十年一模一样动作。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日才回神侯府。” “哥哥去吧，我会保护好小雪儿的。” 雨化田嘴角浮现出满意的微笑，随即转过身，笑容消失，复为冷峻走出神侯府。 府中，无情目送背影远去，转回身子又看到不远处的小雪儿。 哥哥真傻...无情忍不住笑笑。 她在意的根本不是小雪儿，相反，小雪儿的确很招人喜爱，也包括她。 她好后悔，为什么当时和哥哥一起落下山崖的，是她而不是她... ...... 原以为成是非此刻应该被关在大牢里，可周妙廷却一路带他到了醉月楼？ 酒楼尽头的单间，有两个伪装成路人的西厂番役。 都是生面孔，且都是一流高手，不消说，雨化田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的势力又变大不少... 房间内有一张床，桌子上摆满了吃剩下的满桌佳肴。 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汉字此时正伏在桌前呼呼大睡，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他就是成是非？” 听到雨化田的问话，向来自信的周妙廷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应该...是！” “是就是是，何来应该？” 周妙廷立即压低身子：“回督主，他就是成是非！” 雨化田满意地点头：“怎么抓到他的？” “回督主，不用抓，属下找到他时，他正被人追赌债至走投无路。 属下赶走了追债之人，告诉他有个地方好吃好喝还不用被打，他就自己跟属下回来了。” 这倒挺符合成是非这个小混混的风格，雨化田接着道：“通知沈炼，就说我有事与他相商。” “是，督主。” 第四十五章 三里镇鬼见愁 没用多久，周妙廷便带着沈炼回返。 雨化田上下打量新晋的玄武指挥使，对了，锦衣卫经过改制，设立了以青龙为首的四位指挥使。 此时的沈炼已然成就先天，孤身一人前来赴会。 “找我什么事？”沈炼上来便直切主题，言简意赅。 雨化田也利落地回道：“我要进诏狱第九层。” 沈炼眉眼一皱，诏狱，就是民间所称的天牢。 只有皇帝下诏逮捕的重犯，才会关押在其中，因而称之为诏狱，由锦衣卫一手掌控。 不过之前因为魏忠贤之祸，诏狱成了他用来排除异己的工具，使得人人谈之色变。 “好。”沈炼没有考虑太久，也没有问雨化田进诏狱第九层要去见谁。 因为诏狱第九层里只关押了一个人——古三通。 十八年前不败顽童血洗武林，四大名捕也折在其中，连先帝都被惊动。 亲自下诏，令朱无视捉拿古三通。 为了关押这位天下第二的宗师高手，专门修建了诏狱第九层以防止其越狱。 沈炼不想知道雨化田为何要去见古三通，只要他不把古三通放出来，那不过就是举手之劳。 如果他真的把人放出来... 沈炼相信雨化田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做这种傻事。 ......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呀？” 马车里的成是非被蒙上双眼，但并不因此而担心。 因为上一次他也是这样被送进了一间酒楼，并且从此好吃好喝。除了不能出门赌两手，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带你去西厂。” 雨化田坐在他对面，这就是古三通的儿子？ 如果他的小雪儿长大以后是成是非这副样子，还不如一剑...算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但联想到成是非成长的环境，变成这个样子也就不难理解，就是不知一会儿古三通见了作何感想。 “西厂...那是什么地方？” 成是非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雨化田看着看着，没来由的突然闪过一丝羡慕？ 果然，成是非这样的，才算是主角模板。 先是被自己的亲爹传了一身绝世武功，又受郡主青睐当了郡马抱得美人归。 最后还和失散多年的母亲相遇了却遗憾，如果不是母亲最后自刎，那真是啥好事都让他一个人赶上了。 而他本人，除了比常人乐观一些、心脏大些之外，基本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基本没吃什么苦，这样的人生谁能不羡慕？ 正想着，车停了，周妙廷扯下成是非眼前的黑布，几人下车。 “这里就是西厂啊？” 入眼是一座不大的镇店，虽然规模一般，但这里的建筑看上去却很新。 周妙廷这些日子算是和成是非混熟了，回道：“这里是三里镇，不是西厂。” “三里镇？！” 成是非浑身一抖，摇头晃脑道：“三里镇我知道的，十岁那年我就在这里打出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名，人称三里镇鬼见愁哇。” 说着他四处张望：“怎么到处都不一样了，这里真的是三里镇吗？” 雨化田摇摇头，没心思看他继续耍宝，朝前迈步。 成是非知道这个又冷又帅的人是他们的头，为了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立即跟了上去。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又说是去西厂，结果来了三里镇，到底是想弄哪样...” 走了没一会儿，成是非突然激动地跑到雨化田身前：“兰姑染布房？七年前不就被烧掉了嘛，现在又重新开张了？ 娘！娘！我是非儿啊，你还在吗？” 成是非大声呼喊，周妙廷本想上来和雨化田解释。 成是非自小是在三里镇长大，他娘叫兰姑，这座兰姑染布坊就是他家开的。 后因七年前的一场大火，半个三里镇都被烧毁，成是非和兰姑失散。 成是非一直以为兰姑已死，自暴自弃就变了现在这样。 但看到雨化田冰冷的脸色不见一丝波澜，周妙廷知道雨化田肯定对此事已经了如执掌，便不再赘言。 敲了许久的门也没人回应，成是非转过身，一脸颓废坐在门槛上... “是非儿回来了吗？” 房门缓缓开启，一手执拐棍的白发老妇人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双空洞的眼睛四处张望，扔掉拐棍的双手在空中乱抓，显然，老妇人已经失明... “娘！” 成是非声泪俱下，雨化田眉头一皱偏过头，他最看不得这种场面，不知自己该用何种心情面对。 ranwena.net 老套又感人的情节持续了很久，一直没人去打扰。 直到老太太哭累了，成是非扶她进屋去休息。 “非儿，这几位是谁呀，你的朋友吗？” 进屋的时候，老太太听到了一行人的脚步声。 周妙廷得到雨化田眼神授意，走到老太太身前：“兰姑，我们是西厂，成是非现在算是西厂的人。” “什么？西厂！” 老太太虽然眼瞎，但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有些阅历，知道西厂是什么地方，当即吓了一跳。 而且一听到成是非现在是西厂的人... “娘你干什么？虽然你是我亲娘，但男女授受不亲...” 呼~还好，原来是虚惊一场，老太太长出一口气。 眼见雨化田面色铁青，周妙廷担心他迁怒孤儿寡母，赶忙开口道：“我们这次带成是非来见您，是想让您帮我们一个忙，去见一个人。” 成是非双手捂着小腹的位置，眼泪汪汪抬起头，问道：“见哪个人啊？” “古三通。”雨化田突然开口：“也就是成是非的亲生父亲。” 只见老太太原本还止不住颤抖的手霎时间停在半空，似乎连呼吸也一并忘了，整个人一动不动。 成是非的情况和老太太差不多，只觉得雨化田的话如晴天霹雳在脑海炸响。 但他从小他就是和兰姑长大，到底对父亲没什么概念。 只是因为突然听到父亲两个字，有些激动罢了。 “娘，他说的是真的嘛，你不是说我爹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死了？古三通...好奇怪的名字啊。” 听到成是非的问话，老太太这时也好像从睡梦中醒来。 伸手抚摸成是非的脸庞，抬眼看向雨化田的方向，虽然她双目无神，什么也看不到... 第四十六章 死亡的味道 “不可能的！娘亲就是我的亲娘！” 得知真相后的成是非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叫得歇斯底里。 “非儿，我说的都是真的，其实你自己也早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娘。 被你摔碎的那半块玉佩，其实就是你爹和你娘的定情信物...” 兰姑伸手去摸，果然在成是非腰间摸到了只剩下半块的玉佩。 当年成是非的娘亲素心在产下成是非后，连月子都没坐满。 就将孩子托付给隔壁兰姑，急匆匆赶往古三通和朱无视决战的地方，之后就一去不回。 兰姑只是个乡间寡妇，担心自己养不活孩子，幸而在古三通家的地下找到了一箱金条。 知道古三通一家是武林中人，害怕有人找上门来。 于是兰姑便带着孩子和黄金来到三里镇，隐姓埋名。 关于黄金，兰姑也不敢乱花，在三里镇开了这家兰姑染布坊。 同时收纳附近的孤儿，将他们抚养长大，一直到今天。 成是非虽然从小顽皮，但却十分聪明，早就从一些细节知道自己并非兰姑亲生。 不过他却从未在意，也从没有想过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但今天听兰姑亲口说出当年的真相，成是非一时间还是接受不了... “我...可以按你们的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们不要伤害非儿和这里的孩子。” 兰姑活了一辈子，听说过不少东厂灭绝人性的传闻，想来西厂也差不多。 此刻的她如无根浮萍，被风吹得颤颤巍巍... 雨化田好后悔当初没给魏忠贤一刀，现在还要给他擦屁股。 明明自己要做的是让骨肉重逢的大好事，却将一个心地善良的老人家吓成这样... “走吧。”雨化田懒得解释，转身离开。 周妙廷赶忙上前搀扶起兰姑，为她引路... ...... 诏狱门前，沈炼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人。 见雨化田一行人过来，其中一个年长蓄着胡须之人上前一步。 “诏狱重地，一次只许一人进去。” 沈炼拦下他，冲那人摇摇头道：“大哥。” 卢剑星、靳一川？雨化田认出了二人，武道境界都是后天圆满。 他们到底还是和沈炼相识并结拜了，雨化田不由感叹这就是世界线的收束嘛... 不过眼下此二人穿着都是锦衣卫百户官服，和雨化田的记忆有了些许偏差。 “二弟，你...”卢剑星向来刚正不阿，一次一人，乃是诏狱的规矩。 雨化田直接越过三人，身后的周妙廷手里还提着一个木盒。 跟在最后的成是非心下十分忐忑，反倒是兰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天牢九层，重重机关被打开，沿着台阶一路向下，此处暗无天日，只有靠火把照明。 “到了，你确定要带两个不会武功的人进去？” 终于到达最后一个机关门前，沈炼看了看跟在雨化田身后成是非和兰姑二人。 “在古三通面前，不会武功反而更安全。” 沈炼不置可否，从腰间取出钥匙打开大门。 从周妙廷手上接过木盒，里面装的都是醉月楼的名菜名酒，另只一手举着火把，雨化田孤身进入...... 人还未进，一股腥湿的腐臭扑鼻而来，让雨化田皱了皱眉。 首先入眼的是一块石碑，不用看雨化田也知道上面刻的是“铁胆神侯”四个字。 这是十八年前朱无视和古三通的赌约，如今古三通输了，但凡看到“铁胆神侯”便不可进半步。 再往里，雨化田脚边踩到了一个又圆又硬的石头。 下意识低头看去，哪里有石头，分明是一个人的颅骨。 雨化田记得朱无视每两年都会放一个高手进天牢九层，试探古三通武功是否退步。 但这些高手都被古三通吸尽内力而死，反倒让古三通学会了各派武功。 “小子，你又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那老猪猡？” 幽静的地洞，慕然传来的声音，除了古三通还能是何人？ “晚辈雨化田，并未见过铁胆神侯。” 雨化田看不到他在哪，只能朝着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行了个礼。 “这倒是稀奇了，我在这关了十几年，除了那老猪猡，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找我。哟，还是个小太监。” 雨化田没想到古三通这么快就点破了他的身份。 不过此时的古三通身怀各派武功，能看出他身体的残缺也并不让人惊讶。 “看在你是主动来找我的份上，我就给你留个全尸...算了，本来你也...” 话还没说完，雨化田只觉得全身奇经八脉被人封住，调动不了半分内力，这就是宗师？ ranwen.la 紧接着，身后狂风骤起，雨化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朝前牵引。 这就是拿主角剧本和非主角剧本的区别？ 凭什么成是非进来就能白得一身功力，他雨化田就要被吸成人干？ 四肢虽然动弹不得，但还好可以说话，顶着极大的压力，雨化田喊道。 “前辈稍等，晚辈此行专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一句话而已，却让雨化田脱了力，全身内力真气被吸去大半。 突然风停，身上的压力也骤然消散。 “什么好消息？难道是那老猪猡死了！哈哈哈苍天有眼，苍天有眼！” 雨化田终于看到了古三通的身影，一个苍老地不像话的白发老人，此时正癫狂地喊着朱无视的名字。 “这是一个比铁胆神侯去世更大的好消息。” 虽然很不想打断古三通，但雨化田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 “胡说！什么消息能比老猪猡死了还要好的？” 古三通突然暴起，一手抓住雨化田的脖子，后者双脚离地，这就是不败顽童... 这次雨化田只断断续续吐出了两个字：“素...心...” 雨化田重重摔落在地，这是他第二次嗅到死亡的味道。 老实说，比第一次差远了，至少第一次还有点烤肉香，而天牢里只有恶臭...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巨响，只见古三通轻而易举地扯断了束缚在身上的所有枷锁，重新站了起来。 雨化田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位天下第二的宗师高手，身形精瘦，面色苍老，但双眼正迸发着精光。 “小子，你还知道什么！” 第四十七章 宗师成是非？ 雨化田缓缓爬起身，此刻他不仅内力全无，全身骨头也像散架一般。 “可惜了这么好的菜，浪费啊...不过酒还能喝，前辈要不要尝一尝这十八年的女儿红？” 古三通刚才的一通动作，食盒已经被打碎，饭菜洒落一地。 幸好酒瓶质量过硬，没有被摔碎。 雨化田摘下盖子，瞬时酒香四溢，将天牢的腐臭都压了下去。 古三通的身形一顿，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不行！素心的正事重要...但，一边喝酒一边听这个小太监讲素心的消息，似乎也不耽误什么嘛... 雨化田带着酒来，本就是碰碰运气。这年头没啥好喝的饮料，江湖豪杰们十个有八个都是酒鬼。 看来，自己还真赌对了... 右手感觉一紧，下一刻酒就到了古三通手上，仰头一通咕嘟：“好酒！小子，看在这酒的份上，今天你不用死了。” 雨化田已经重新坐回了地上，吸功大法的后遗症实在太强烈，浑身无力不说，想重新凝聚内力真气一时间都做不到。 但雨化田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只是因为酒么，晚辈还以为...” “休要在老夫面前卖关子，老夫在江湖上骗人骗鬼骗神骗佛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快说！素心怎么了？” 古三通直入正题，连铺垫的机会都不给雨化田。 “素心？素心很好，青春永驻光彩照人，而且我几时说过，我带来的好消息是关于素心的？” “小子，你敢！” 古三通听得青筋骤起，抬手就要再次运功，但一想到刚才说过要饶这小太监一命，又有些犹豫。 他虽然一生说谎无数，但从没有过食言而肥。 算了，自己只说今天放过他，明天再杀也是一样... 这时雨化田一边做沉思状一边说：“说跟素心没关系吧...其实也有点关系...” “小子！” 古三通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先是怒极欲要动手，但看清听清雨化田的神态语气后，突然心生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二十年前的自己？ 一样的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谁都敢骗敢调侃，关键是，一样的帅... “说出你的条件吧！” 古三通知道，雨化田既然敢主动孤身来见自己，还带了这么好的酒和素心的消息，肯定是有求于自己。 “我想要前辈的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 “你说要什么？！” 雨化田口风一转：“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我只想知道，两种顶尖武学的内力无法相容乃是武林常识。 前辈是如何同时身怀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却能使两种内力在己身相容？” 闻言，古三通仔细打量起雨化田，刚才从他身上吸取的内力，明显看得出他修炼的乃是极阴寒的顶尖武功。 倒也符合这小太监的气质... 一改之前的凶暴，古三通语重心长道：“小子，武功不在多而在精，一加一未必大于一。 想学两种顶尖武学，当心贪多嚼不烂...” “那前辈为何要修炼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 “我...”古三通突然顿了下：“我有不得不练的理由！” 古三通的理由，就是如果不练吸功大法，就永远无法跟上朱无视的脚步。 当年朱无视为了引自己出来和他决战，在太湖之畔以不败顽童的名义向八大门派宣战。 最后八大门派连同四大名捕一百零八位顶尖高手被朱无视吸尽内力后杀死灭口，嫁祸给古三通。 让他古三通背负天下第一魔头的骂名... 古三通自傲，懒得站出来解释，而且他的名声向来不佳，解释了也没人会信。 但古三通也不笨，知道朱无视获得了一零八位顶尖高手的内力后，实力大增，恐怕要胜自己一筹。 为了堂堂正正击败朱无视，洗清骂名，古三通才练了那吸功大法，试图找到吸功大法的弱点... 可最后，他还是输了，却不是输在武功。 即便朱无视获得了一百零八位江湖顶尖高手的内力，古三通依然有自信在最后的那一招击败朱无视。 但关键时候，素心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思绪。 这才硬吃半招，在天牢里一关就是十七年... 雨化田看着眼前陷入沉思中的老人，他大概是想起过去的事了吧。 贸然打断虽不礼貌，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耗下去了。体力也恢复了些，缓缓站起身。 “巧了，晚辈也有不得不练的理由！” 雨化田的语气同样坚定，引来古三通的凝视。 随即一声轻笑：“好小子，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是要看看你带来的消息值不值？” 雨化田淡淡一笑，从现在开始，才是他的主场... “别想在我面前说谎，没人能骗得了不败顽童。” 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雨化田的沉吟，雨化田脸色一沉。 虽不至于破功，但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神秘感荡然无存，还让不让人好好装逼了？ 既然神秘感没了，雨化田干脆破罐子破摔，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其实，你有一个儿子。” “噗~”古三通没憋住，还好雨化田躲得即使，避免了被积攒了一十八年的老唾沫喷一脸的命运。 “下一句你该不是要说，这个人就是你吧？”古三通冷笑一声。 雨化田摇头：“当然不是，前辈与铁胆神侯决战的一个月之前，素心为前辈生下了一个儿子。” 古三通仍旧一脸不屑：“素心有孕，我怎么会不知...” 说到一半，陡然沉默。 在与朱无视决战之前的那一年里，他一直在寻找破解吸功大法的方法。 四处寻访高手切磋，几个月不曾回家一次。 那时他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战胜朱无视，哪里有管过素心... 而且观察雨化田的神态气机，绝不像是在说谎。 雨化田似笑非笑地看着古三通，知道他已经动摇，此时该趁热打铁。 “当日你最后一次返回家中，那时素心正在坐月子。 听说你回来了，赶紧去追，将还不足月的孩子托付给隔壁程大嫂。” 古三通神色一凝，他记得程大嫂，虽然仅有一面之缘。 但在这天牢里的十七年，每一天他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最后一次回家没有去看素心一眼。 决战前的每一副画面，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记忆里，包括他和程大嫂说的那几句话。 “你还知道什么？” “剩下的事，还是让本人来讲吧...沈炼！” 古三通还没反应过来，天牢九层的机关门再次被打开。 周妙廷举着火，带着成是非和兰姑小心翼翼地走进漆黑牢房... “你是，古相公？” 兰姑反倒是所有人中走得最从容的那个，她已经在黑暗中摸索了数年。 “你是程大嫂！” 古三通大惊失色，就是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在脑海中听过不知千遍万遍，虽然比之记忆里苍老了许多，但古三通还是瞬间听出了她。 bidige.com “古相公，我...” 兰姑不知该说些什么，岂料古三通突然发狂，将捂着口鼻的成是非一手抓起。 “玉佩！素心的玉佩！为什么只有一半？！” 成是非在半空中不停挣扎，也无济于事。 雨化田看到这一幕却毫不担心，拍拍一旁满脸焦急的周妙廷，轻声道：“走吧。” ......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天牢里边才再次传来响动，劈里啪啦犹如地震。 沈炼连忙要召集锦衣卫进入，却被雨化田一手拦下。 不多时，厚重的机关门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强行冲破，沈炼等人纷纷拔刀，却见成是非搀扶着兰姑缓缓而来。 雨化田微笑着摇头，看来，即便有自己的强行介入，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刻成是非衣不蔽体，浑厚的内力深不可测，一个一天武功都没学过的小混混，竟直接成了一代宗师？ 诚然，成是非根本无法发挥出宗师的实力，武道宗师这四个字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武道境界。 但不可否认的是，成是非此时的身体就像一座深埋地下的金矿，只是等待开发... 成是非走到雨化田面前，摊开左手掌心，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小字。 “喏，这是干爹的特别交待，还说只让你看一遍。” 映入眼帘的头三个字是“化功诀”，雨化田扫过一眼铭记在心，这应该就是古三通兑现的报酬... “干爹？” 听到雨化田的疑问，成是非一下就来劲了。 “那古怪老头说我不是他儿子，不是就不是吧，最后还非要让我认我当干儿子。 如果不是娘亲，我又看他一把年纪了，我早就一拳...” 迎上兰姑空洞的眼神，成是非终于闭上了嘴。 让亲儿子认自己当干爹，这就是不败顽童么，还真让认看不懂啊... “算了没事了没事了，娘我们赶紧走吧，这里太臭了...” 身边的认越围越多，成是非心底一慌，下意识想带着兰姑开溜。 “走？你想走哪里去？” 说话的是周妙廷，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缓缓靠近成是非。 周妙廷生得俊美，人又随和，相处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成是非对他生出了畏惧之心。 “别过来啊，我现在可是很强的，那古怪老头把一身功力全传给了我，我一使出金刚...” “金刚不坏神功。”雨化田“好心”提醒道。 “对，金刚不坏神功！你们全都要被我打倒，唉，别，别撕我衣服啊...” “成老弟你醒醒吧，你进西厂一天，就一辈子是西厂的人...” 第四十八章 西厂四大护法？ 将成是非身上的各派武功秘籍全部抄录一份，又给他换上了一身西厂官服。 但不知怎的，那顶乌纱帽在成是非的头上怎么也戴不正，最后周妙廷也只得放弃。 “你们的衣服，还挺帅的嘛，很配我的气质...”成是原地非转了两圈，有点得瑟。 能不帅嘛，这官服是雨化田亲自设计，灵感来源于《黑客帝国》的紧身黑风衣... “非儿...” 方才人声混乱，兰姑这才听清了成是非的声音摸了上来。 又是周妙廷扶住了她：“兰姑放心，成是非以后就是西厂的官，没人敢动他，而且...” 周妙廷得到了雨化田眼神授意，压低了声音：“而且进了西厂，他才有机会见他的亲生母亲...” 兰姑如闻晴天霹雳怔在原地，但一想也释然了，这可是西厂，连成是非的亲爹都能找到的西厂... “你是说我当官了？什么官，几品啊？”成是非只听到了前半句，心里还有点小激动。 看向周妙廷，周妙廷没给他答案，又看向正在闭目养神的雨化田。 后者正在运功，他今天的消耗太大了，险些伤及根本。 此时睁眼：“我让你做西厂护法，至于几品？那要看你多久能把身上的武功全学会。” 雨化田方才迫不及待地测试了一番《化功诀》，才明白了其中玄妙。 内功分阴阳，即便同样属阴或属阳的不同武功，其内力阴阳的强弱也有差别。 这就导致混练内功时，内力杂糅。粗浅些的武功还好，但对于顶尖武林绝学来说，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将是致命的。 而古三通的《化功诀》，却可以将内力中所带的阴阳属性化为虚无，或者说达到阴阳平衡。 所有武功的内力都将被同质化为一种，自然就不会出现内力杂糅的情况。 而在运功使用内力时，无属性的内力又会根据所用武功，转换为相应属性，简直是天才的办法。 怪不得古三通身上不止有金刚不坏神功和吸功大法，还在天牢里学会了各大门派的武功... 不过正如古三通所说，武之一道，在于精而不在多。 尤其是顶级武功之间，其实威力很难看出高下之分，主要还是看人，一加一也未必大于一。 就比如雨化田的师祖韦青青青，将《风刀霜剑》修炼至极，凭一招绝学“千一”便冠绝天下，成就一代武林神话... “督主...”只见马进良急匆匆赶来：“皇贵妃娘娘急召督主入宫，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雨化田心底一沉，坏了，之前汉中龙门镖局之行，他就忘了提前知会万贵妃。 一来一回将近二十天，而且回京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万贵妃... 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雨化田强行镇定，这比来找古三通更让他忐忑。 “我知道了，妙廷，成是非就交给你了...” 说罢转身离去，但当走到沈炼三人面前时，雨化田的脚步突然停下。 沈炼以为他有话要说，结果雨化田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会儿沈炼身后的靳一川。 冷笑一声，只留下一个背影。 沈炼疑惑地看往靳一川，靳一川心下一紧，硬着头皮摇摇头... 雨化田此举，自然不是心血来潮的无的放矢，而是看到了靳一川，他的脑海中闪过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YY小说 靳一川的师兄丁修，也许他的绰号更令人印象深刻些，润哥、加钱哥... ...... 前往皇宫的路上，雨化田一直在思考以后该如何处理成是非。 首先杀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成是非其它武功一点不会，可一旦催动金刚不坏神功，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放他离开明显就更不行了，一座待发掘的金山就在眼前，岂能拱手让人？ 所以刚才说要让成是非当西厂护法的话，并不是雨化田随口应付之言。 他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乱世之中要想立足只靠自己是绝对不行的，古三通就是例子。 即便朱无视实力天下第一，也花费大力气，用二十多年培养出三大密探，还在寻找第四个合适的人选。 那雨化田找四个西厂护法来也合情合理嘛！ 成是非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就是还需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至于其他人选...皇宫到了！ “姐姐...” “跪下！” “是...” 看来这次万贵妃是真的生气了，对她的要求，雨化田不仅没有丝毫反感，反倒心底一软，当即就要屈膝... “你做什么！” 万贵妃突然出声打断了雨化田的动作，后者一头雾水：“不是姐姐叫我下跪吗...” 万贵妃一指身前的软垫：“我是让你跪到这来，地上那么硬，磕伤膝盖怎么办？” 雨化田心头一暖，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 “不许笑！” “是，姐姐...” “我说不许笑了。” “好...”雨化田收起笑容，紧挨着万贵妃坐下，后者也不再提下跪的事。 “姐姐怎么不说话？” 见万贵妃独自生着闷气，一语不发，雨化田只好自己打破沉默。 “说什么？反正我说的话，你从来也不听。” 万贵妃只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言语中满满都是怨气。 不过在雨化田看来，这怨气是香的，因为万贵妃身上都是香的。 “姐姐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呢...” 原本只是一句普通的哄人用的话，此时却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听？！”万贵妃毫无征兆地揪住了雨化田的耳朵。 “我叫你留在宫里，你就到处乱跑！杀魏忠贤就算了这是陛下的命令。 这次又不辞而别跑去汉中碰上了地震，那可是地震！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 雨化田被揪得生疼，要是平日里还能用内力抵挡一二，偏偏今天内力耗尽... 可雨化田还没如何，万贵妃说着说着自己却先哭了起来... 感觉到耳朵上的纤纤素手突然变得轻柔，雨化田刚直起身子，接着就被扑了个满怀...... 许久，雨化田才从万贵妃厚重的胸怀中“挣扎”出来：“姐姐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回？！这次回来，我绝不会让你再离开永寿宫一步！” “这...” 万贵妃似乎铁了心：“这次任你说什么都没用，休想再离开我的视线。” “留在宫里陪姐姐我当然愿意，可我的女儿这么小就没了爹爹...” “你说什么！！！？？？” 第四十九章 葵花宝典，天人化生！ 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来龙去脉讲清楚，渐渐的，万贵妃看向雨化田的眼神也发生了些许转变。 由一开始的欣慰，变得略微有些失落，颔首低眉... 雨化田当然知道她的心思，轻轻握住万贵妃的香腻的小手。 “我有女儿了，姐姐不是应该高兴吗？” 万贵妃笑着拍掉雨化田不安分的手，但声音中明显还带着两分哭腔。 “姐姐高兴，姐姐怎么会不高兴，赶明儿把小雪儿抱进宫，我要亲手抱抱我的小侄女。” “姐姐同意放我出宫了？”雨化田笑盈盈地凑上去。 “讨打！我是看在小雪儿的份上。”万贵妃又揪住了雨化田的耳朵，而且每次都只揪左边的那只... “嘶...姐姐我错了，只是把小雪儿带进后宫，恐怕于礼不合...” “你说什么！” 万贵妃原本没使什么力气，听到雨化田居然还敢忤逆，这才用力一拧... 于礼不合只是借口，真正的问题是，小雪儿如今真真切切成了神侯府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每天让娇娘少看一眼都不行，更别说把她抱离神侯府... 雨化田只好硬着头皮吃痛，一动也不敢动。 “算了。” 万贵妃突然松开手，雨化田长舒一口气，但心下觉得奇怪，问道：“姐姐不抱小雪儿了？” “谁说的？我去向陛下请旨，明天去神侯府拜访神侯。” “这...” “嗯？” “我这就回去安排，准备迎接姐姐凤銮驾临。” “这还差不多，小雨儿，刚才姐姐是不是弄疼你了......” 出了宫，雨化田头痛不已。 万贵妃要去神侯府，而无情似乎一直对万贵妃带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 每次在她面前提到“贵妃”二字，无情的脸色总会变得难看，然后回避。 这还是在她根本没见过万贵妃的情况下，如果正面相遇了，就连雨化田也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 想想自己在孤身面对古三通的时候尚能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怎么就被两个女子给难住了呢？ 这种事就算想破头也没个结果，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恢复内力，以及，葵花宝典... ...... 灵济宫，看上去是一座规模恢弘的道观，内部却挂着“西辑事厂雨”的金字牌匾。 此地原是成祖皇帝亲自下令建造，相传是因为朱棣梦见两位道人送来丹药，没过几天他就大病痊愈。 因此建造灵济宫以表示对仙道的救命之恩，每逢初一、十五、立冬、夏至等时节，便派百官来灵济宫祈福。 而当今皇帝对道教无感，灵济宫由此荒废，恰好此地紧邻原西厂厂址。 于是皇帝重开西厂之后，就把灵济宫也纳入厂址，划拨给雨化田，挂上了“西辑事厂雨”的御赐牌匾。 由此雨化田在江湖上的头衔又多了一个，灵济宫宫主... 此时的灵济宫某间地下密室内，雨化田猛然睁眼，散功起身。 葵花宝典，果然玄妙，其内力运行方式，与天下所有武学大相径庭。 都不能说是另辟蹊径，简直就是开创了另外一种修炼体系。 当今大部分武学，都是先修身、再修气，即先练外家招式以淬炼肉身，再修炼内力真气。 葵花宝典反其道而行，先修气，再以真气改造肉身。 此种办法颇为凶险，通常认为，只有锻体达到一定强度后，经脉才可承受得住内力真气的冲刷。 也难怪这种修炼方式闻所未闻，葵花宝典问世数百年，练成的人却寥寥无几... 但这对雨化田来说都不是问题，他已成就先天，自然不用担心经脉承受不住葵花宝典的内力真气。 而且有了古三通的化功诀，也无视了顶级功法之间的内力排斥。 可以说，这本葵花宝典阳录，简直就是为雨化田量身打造的一般... 用葵花宝典的内力真气淬炼，或者说改造肉身，的确有玄妙的效果。 短短半个时辰，体内的新陈代谢肉眼可见的加快。 就连身上因为习武而落下的伤疤，此刻也恢复如初不见一丝痕迹。 之所以这个时候停下来，也是因为雨化田实在受不了身上的臭味，该去沐浴更衣了... bidige.com ...... 雨化田出门，守在门外的马进良立即见礼。 “督主，您怎么...” 马进良一愣，才半天不见，为何督主...又变漂亮了？ 马进良也觉得自己用词不太恰当，这话要是让督主听到可能会被拉上校场切磋武艺... 但这的确是马进良所能想到最准确的词，用来形容雨化田此时的变化。 原本就温润入玉的无暇面庞，此刻好像嫩得能掐出水来。 如果不是气质一如既往地冰冷，马进良还以为眼前这个督主是冒充的... 雨化田此刻心情极好，也懒得计较马进良的反应。 葵花宝典，天人化生，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目前只运行到葵花宝典最初的一层，就感觉自身活力无比充沛，每一个细胞都活力无限。 肉身力量的增加都是其次，真正让他惊喜是身体的恢复能力被极大强化。 而这，仅仅只是葵花宝典第一层，雨化田初窥门径便有如此奇效，如果将葵花宝典全四层臻至圆满... 断肢重生，枯木逢春，这些神仙般的手段或许真能实现。 只是，这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成是非如何了？” 听到雨化田的问话，马进良立即清醒，回道。 “禀督主，周妙廷正教他认字，为学武做准备。” “嗯，只有妙廷才压得住他。”雨化田点头，他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周妙廷这个人。 别误会，雨化田看重的是他的才能，以及人格魅力。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周妙廷，想收服成是非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容易。 稍稍停顿了下，雨化田接着道：“让妙廷告诉成是非，素心还活着，而且我知道素心的下落。 什么时候他能够不凭金刚不坏神功打赢我，我就把一切告诉他。” 虽然兰姑什么都不肯说，但雨化田猜测古三通一定和成是非说过素心。 “是，督主。”马进良领命，即便对素心是何人一无所知，但雨化田的命令他一个字也不会忘。 “还有一事禀报督主，宫中传出皇命，明日贵妃娘娘将前往神侯府...” “靠！” 马进良还未说完，雨化田已经飞奔而去。 大半天都沉浸在葵花宝典带来的喜悦中，他已经将万贵妃明日去神侯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第五十章 万妃驾到 万贵妃亲临神侯府，替皇帝慰问恩师诸葛正我，这可是让整个京城都万人空巷的大事。 不论男女老少，哪个不想见识一下传说中倾城倾国、将当今皇帝迷得五迷三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妖妃”到底长什么样！ 没办法，当下的风气就是这样，皇帝三宫六院、佳丽三千才是人们心中的理所应当。 现在后宫独宠一人，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那肯定就是“妖妃”无疑！ 当然，这也就是在市井之中随便传传。 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出“妖妃”二字，小心当天晚上就被锦衣卫找上门。 忘了说，锦衣卫经历改制之后，已完全成为由皇帝直接掌控的刀。 而且如今有了四大指挥使，势力比之魏忠贤控制时期，还要更胜两分！ 不过眼下，令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却一个比一个恭敬，一方面他们护卫的人是万贵妃，另一方面此地乃是神侯府。 诸葛正我在整个大明地位尊崇、德高望重，而且还是一代武道宗师，谁敢得罪？ 凤辇停落，雨化田扶着万贵妃的手缓缓走下。 被锦衣卫封堵在远处的围观群众不由惊呼，不愧为“妖妃”之名！ 一颦一笑，让所有男人提心吊胆。 每走一步，似乎都踩在他们的心律，隐约间仿佛还能闻到随风飘散而来的香气。 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明，但正是这种朦胧的感觉，才更令所有人都如百抓挠心一般。 看着远处竟与万贵妃同乘一车的雨化田，恨不能以身代之...... 雨化田携万贵妃下车后，又有一人跳了下来，出来迎接的诸葛正我眉毛也跟着一跳，她怎么也来了！ “微臣诸葛正我，见过皇贵妃娘娘，还有郡主殿下...” 云罗好不容易有了出宫的机会，还是和万贵妃一起，岂有不来的道理... “神侯不必多礼，小雨儿是我弟弟，神侯带小雨儿如亲子，咱们是一家人。” 此时的万贵妃端庄典雅、雍容华贵，在诸葛正我面前自信大方、从容有度，和雨化田平素里的印象判若两人。 恍惚间，飘然有几分皇家风范，母仪天下...... 不等诸葛正我有反应，万贵妃蓦然转身对旁边的管事宫女道：“今日是家宴，你们便在此候着，不得召唤不许入内。” 那宫女不敢有丝毫怠慢，甚至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立即回道：“是，娘娘。” 进了神侯府大门，其间雨化田一直疯狂朝着诸葛正我使眼色、比口型：‘崖余呢？’ 诸葛正我只是笑而不语，眨眨眼示意雨化田安心... ...... 午后的秋风徐徐而来，透着丝丝凉意，吹动柳梢上仅存的一片黄叶。 树下不太清澈的池塘，依稀可见几条最常见的鲤鱼无序游动着。 无情紧盯着鲤鱼，眉心微微皱起，鱼儿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一般，快速游成一条和谐的波浪曲线。 伸出手，一只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鸟儿由远及近，落在手心里蹭呀蹭... 铁手在池塘对面，名为钓鱼，实则一直在暗中观察无情的反应。 “小雨回来了，怎么不去看看他？”娇娘不知何时来到了无情身旁。 放下怀里的橘猫，无情手里的小飞不仅丝毫不惧怕它，反倒主动飞到小橘头上。 2kxs.la 小橘生性懒惰，否则也不会长这么多肉，再长下去娇娘就要抱不动了。 任由小飞在头顶四处乱啄，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把自己团成一团... “娇娘和游夏哥哥不也没去？” 无情说着，下意识抬眼望了望铁手，后者赶忙低头，一副认真钓鱼的模样。 实则他的鱼饵早被吃光了，鱼篓里却空空如也... “我们没去，是因为崖余没去。说起来，小雨还是因为她才和你们的世叔结缘，崖余就不想见见她？” 无情举目，朝某个方向遥望着，最后还是开口道：“不想。” “好，崖余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娇娘轻柔的话语，和她的手一同拂过无情的发梢。 又是一阵微风掠过，柳枝上最后一片叶子终于支持不住，落在池塘中卷起阵阵涟漪... ...... “你就是妙玄，我侄女的母亲？” 府院内，万贵妃以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北斋，后者感到有些不适，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 雨化田分明没有对万贵妃提过北斋真名，这一下就连他都感到有些意外。 不等北斋有反应，万贵妃又点了点头：“长得还不错，勉强配得上小雨儿。” 短短两三句话，万贵妃和北斋的气场高下立判。 北斋平日里可是连雨化田都照怼不误的主，但不论怎么看，她今天都输得太彻底。 反应过来的北斋气急，刚要还击，万贵妃带着雨化田已经走远。 至于诸葛正我？ 此时正忙着应付云罗郡主... “姐姐，你别乱说...” 对于万贵妃乱点鸳鸯谱的事，雨化田照例也要抗议一下。 “我说错了吗，小雨儿觉得那个妙玄不好看？” 此刻仅有他们两人在的万贵妃，才是雨化田记忆里的那个万贵妃... “我不是说这个。”雨化田脸色一沉。 “别忘了，那个妙玄还是我侄女的娘亲，她如果嫁给别人，难道我侄女还要再多一个爹爹？” “这...” 听到这话雨化田顿时心头一凉，他还真没往这处想过。 被万贵妃一提点，不由深思之后，莫名有种被绿的感觉... “你呀，这么大了还让姐姐操心，好了，快带我去见小雪儿。”万贵妃伸出玉指，点了点雨化田的额头。 “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睡觉吧。” “那就千万别吵醒小雪儿，我就在这等。”万贵妃的语气莫名坚定。 “好吧...” 万贵妃出行，身边随行的侍卫宫女何止数百。 眼下所有人都在等一个还不满周岁的婴孩午睡，如此待遇，雨化田都未曾享受过。 就在这时候，神侯府的大门再次被打开，铁手推着崖余，以及跟在身后的娇娘一起映入雨化田眼帘。 万贵妃也几乎在同一瞬间看清了来人。 紧接着慕然一笑，将雨化田拉近怀里，轻揉着他的鬓角。娴熟的配合，一看便知是经历了千百遍的“锤炼”... 第五十一章 护龙山庄来人 秋风乍起，吹动所有人的衣衫，一股凉意由外而内，偌大的神侯府好像提前步入了下一个节气——冬至... “姐姐，你...”雨化田挣扎着站起来，这种事两个在屋子里也就罢了，可这光天化日... “别说话！” 雨化田遭至白眼，担心万贵妃再来这么一下，下意识后撤了半步。 “您就是娇娘吧，小雨儿总和我提起您，这些年多谢您对我家小雨儿的照顾...” 说话间，万贵妃和娇娘几乎同时抬眼对视，都心知对方不是个好相与的。 “贵妃娘娘言重，小雨也是我的家人...” 娇娘看出万贵妃刚才的举动乃是故意，她知道无情应该也看得出。 但能看得出是一回事，心里的波动又是另一回事。 娇娘一边应付万贵妃，一边将无情的反应纳入眼底。 只能说，她还好... “这就是崖余吧，真是漂亮呢，难怪小雨儿怎么都不愿意和我住在宫里，天天往神侯府跑...” 说着万贵妃风情款款地瞥了雨化田一眼，无情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直直盯着万贵妃看。 空气中隐约有些焦灼的味道，在这样下去可能会出事，雨化田决定做点什么。 “崖余，我送你回房间吧。” 雨化田走上前，想去推燕窝，却被崖余一口拒绝：“不用了哥哥，我自己能回去，哥哥还是陪着贵妃娘娘。” 说罢，无情以念力催动燕窝，缓缓向前。 雨化田的手停在半空，到底也没摸到燕窝一下... 嘹亮的啼哭声骤然想起，是北斋怀抱着小雪儿从房间内出来。 她见院中气氛不对，恰好小雪儿此时醒了，都来不及哄，急匆匆抱了出来。 雨化田顿时感觉压力大减，心里无比欣慰，关键时候这个女人还是有点用的嘛... “啊~” 只听一声惊叫的小奶音，北斋走得太急，没注意脚下门槛，重心不稳就要扑倒下去。 无情还没走远，本能地动用念力想帮她稳住身形。 可她的御物的能力终究有限，拦不下一整个大活人，仅仅只是延缓了些许摔倒的时间。 不过这对雨化田来说已经足够，在看到北斋被绊倒的第一时间他就冲了上去。 北斋只觉眼前光线一暗，连她自己带着小雪儿扑进了雨化田怀里。 雨化田再次收回对北斋的正面评价，这个女人，总能给他整出点新花样... “毛手毛脚，怎么当母亲？” 雨化田检查了下小雪儿的情况，发现的确被保护得很好。 而且刚才那一下，小雪儿的哭声也戛然而止，泛着水光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来回观望着二人的脸庞。 “对不起...” “你说什么？” 北斋居然会主动道歉，雨化田以为自己听错了。 此时的北斋依然陷在雨化田怀里，刚才的一幕让她后怕不已，都忘了从他怀里站起来。 “对不起...” 北斋重复道，隐约还带了点哭腔，刚才摔倒虽然只有一瞬，但在她的脑海里，仿佛轮回了数个世纪。 如果小雪儿真的被摔坏了，那她将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行了，没事就好，下次小心些。” 雨化田的语气也温柔多了，这副样子的北斋他还是第一次见。 但哭泣的女人雨化田可见得太多了，下意识拂去她眼角的水光，又帮她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 “你...” 将如此亲密地动作做得如此自然，北斋也有些懵了，这是...雨化田？！ 可她却生不出一丝抗拒的意思，相反，北斋觉得这一幕还挺美好、温馨... “咳哼~”万贵妃打破了二人的沉默：“你们要抱出去抱，把小雪儿给我。” ...... 依依不舍地和小雪儿告别，万贵妃、雨化田带着收获满满、心满意足的云罗郡主重登凤辇。 xiaoshutingapp.com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小雨儿艳福不浅呐。” 万贵妃语气古怪，捏了捏雨化田的脸：“嗯？小雨儿你的脸怎么...又嫩了许多？” 云罗闻言也凑到面前，惊呼：“真的唉！我刚才就看着有点奇怪。小雨子快说，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护肤秘方？” “哪有什么秘方，芦荟百合白莲花。” 雨化田拍掉云罗胡乱扒拉的双手，转头面向万贵妃：“姐姐为何要那般对待崖余，姐姐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心疼啦，那个叫崖余的小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反倒怨起姐姐来了，你个没良心的，哼！” 万贵妃嗔怒地白了雨化田一眼，随后便不再看他。 雨化田陪以微笑：“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万贵妃脸色突然一冷：“那你是几个意思？算了算了，回去哄你的无情妹妹吧，本宫今天不想看到你。” “真的？！”雨化田大喜过望，随即反应过来，把表情收了收... “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本宫说了今天不想看到你，但是你明天要乖乖到永寿宫请安，记住了吗？” 雨化田轻叹一口气，他早知道会是这样：“是，姐姐...” ...... 重回神侯府，雨化田第一时间找到正在院中逗猫遛鸟的无情：“崖余，你还好吧？” “哥哥为什么这么问？”无情眨眨眼，一脸茫然，仿佛刚才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有古怪...雨化田也不动声色，这次他又能碰到燕窝了。 “其实我姐姐她...” “哥哥不用说了，皇贵妃娘娘不是我一介草民可以议论的。” 果然，无情的反应不出雨化田所料... “那说我吧，她是我姐姐，你是我妹妹，你们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说着说着，雨化田突然心生一种熟悉的感觉，怎么觉的，自己又成了一个渣男...嗯？为什么要说又... “那妙玄呢？” 无情突如其来的反问打断了雨化田的思绪，使得他急切间没反应过来。 是了，雨化田和北斋“一家三口”抱在一起时，无情可是静观全场的... 就在此刻，马进良突然跑了过来：“禀督主，护龙山庄派人到了灵济宫，要见督主。” 关键时候，还是马进良最有用，雨化田长舒一口气：“来人是谁？” 马进良回道：“段天涯。” 第五十二章 大任务和搬救兵 灵济宫前，段天涯已等候许久。 护龙山庄只派他一人前来，雨化田判断，应该是和古三通有关。 “自雁门关下一别已过多时，段兄别来无恙。” 原本想先客套一下，毕竟段天涯留给雨化田的印象也算极好。 可没曾想对方一脸正色回了一礼，严肃道：“护龙山庄段天涯见过雨提督，天涯此来，是为公事，不便叙旧，还请提督见谅。” 雨化田闻言面色一冷，既为公事，那他也不必给段天涯好脸色。 况且，他可不记得西厂和护龙山庄有什么公务来往。 “何事？” 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段天涯也没在意，回道：“提督昨日是否带人去了天牢第九层？” 雨化田心道果然，神情依旧：“是又如何？” “那提督应该已经知道那里关押的是谁，在提督离开数个时辰后，古三通被锦衣卫发现死在狱中。” “生老病死乃世间常态，更何况他是在我离开后才死的，莫非神侯以为是我杀了古三通不成？” 段天涯此时皱了皱眉，但还是不卑不亢道：“不，义父深知，若古三通自己不想死，谁也杀不了他。” “你！”马进良已经拔剑，段天涯这话摆明了是藐视雨化田，觉得他根本不够资格杀死古三通。 “进良！”雨化田喝退马进良，毕竟杀不了古三通是事实，他不会不承认的。 更何况，他朱无视这么多年不也拿古三通毫无办法么。 如今古三通终于死了，他还应该感谢雨化田才对。 “那神侯是什么意思？”雨化田漫不经心道，他也知道接下来说的才是正事。 “义父听说，提督带了位不会武功的年轻人进去，那人出来时却打破了天牢第九层的机关门。” 说到这，段天涯短暂停顿了下，然后才又接着道：“而且，那人对古三通还曾口称干爹。” “护龙山庄的情报，本督又见识了。”雨化田面露冷笑，静等段天涯图穷匕见。 “此人是不败顽童的义子，神侯认为此人一定知晓古三通的很多机密，而且还可能身怀邪功。 为了避免江湖再一次生灵涂炭，义父命在下来，协助提督处理掉此人，若不行...” 段天涯又一次停顿，而且这次的犹豫有些长... 雨化田问道：“若不行你待如何？” 段天涯面露难色，但还是坚定道。“还请提督将此人交予在下，段某带回护龙山庄由义父亲自处置！” “身怀邪功？笑话，神侯乃一代宗师，岂能不明白这世上人分善恶，武功哪来正邪？ 至于古三通身上的秘密，本督知道的比他还多，难道神侯要连本督也一并处置了！” “提督...”段天涯还要再说什么，雨化田已经掠过他身前进了灵济宫。 “成是非现在是我西厂护法，护龙山庄要拿一个朝廷命官，本督不介意在圣上面前与神侯好好计较一番...” 雨化田话音的随身影远去，灵济宫大门重重关上，只留段天涯望尘兴叹。 其实段天涯对朱无视的命令也有些不理解，莫说成是非只是古三通义子。 即便是亲子，古三通犯的罪也与他无关。 但命令就是命令，段天涯来之前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只是可惜了，他觉得自己与雨化田本可以成为朋友，现在全都毁于一旦... 雨化田进了灵济宫，发现周妙廷和成是非二人正猫在门后。 “看什么，还不快去练功！” 雨化田的语气冰冷极了，但成是非不仅不怕，反而笑嘻嘻凑了上来。 “老板，你刚才的样子好帅哦，能不能教教我啊？” 雨化田两眼微虚：“你想学？好啊。” 成是非欣喜若狂：“那老板你快说，怎么才能像你一样帅？” “简单，妙廷，带他去净身房。” “是，督主。” 周妙廷上来就扯着成是非的袖子往外走。 成是非一脸好奇地问：“净身房是什么地方这么神奇，去了就能和老板一样帅？” “别说话，去了你就知道...”周妙廷撂下这一句，之后无论成是非怎么问，便都再不出声，... 望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雨化田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此时的他如何还不明白，古三通为何不认成是非这个亲儿子，却要他拜自己为干爹。 只是没想到，即便是义子，朱无视也没想放过成是非... …… 成是非最终还是没进那净身房，因为突然来了任务，此次任务重大，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他虽然离熟练运用身上的武功还差得很远，但仅凭金刚不坏神功护体，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伤到他。 至于是何等任务，要让雨化田的西厂倾巢而出？ 因为此事与信王有关，皇帝不知从何处得知，雨化田对信王的党羽十分了解。 雨化田怀疑是诸葛正我“出卖”的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说回任务，还要从信王服毒自尽未遂开始讲起，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没有杀他的手下。 而是将陆文昭、丁白缨等人流放辽东戍边，但是流放的囚车刚过山海关，便被一人所劫。 没错，就是一个人... 此人武功极高，押送的锦衣卫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尽数打晕。 醒来后身边什么也没少，只是不见了两名犯人——丁白缨和陆文昭... 此二人都是武道先天，而救走他们的那人，据押送的锦衣卫回报也是武道先天。 雨化田只觉得压力倍增，于是谨慎的他来到了神侯府搬救兵。 想搬动诸葛正我是没多大可能，不过雨化田请来了铁手相助。 加上自己和小金人成是非，纸面实力绝对是够了。 如果再算上马进良、周妙廷等人，优势在我... 和小雪儿告别之后，雨化田一行准备离开时，门口正坐着一人，不是无情还能有谁？ “崖余，你...” 雨化田当然知道无情在这是为了等什么，想要劝她回去，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tsxsw.la 他已经感觉到无情身上的坚定。 “带她去吧。”诸葛正我不知何时出现在雨化田的身后：“我相信崖余真的长大了。” 你相信... 雨化田一时不知该从何吐槽，但是一想到无情的特殊能力或许能帮自己大忙，他也有些意动... 第五十三章 丁修和陆文昭 “崖余，此行十分凶险，你...” “就是因为凶险，我才要帮哥哥。而且我相信哥哥和游夏哥哥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无情在说这句话时，心里想的却是我才不用你们保护！ 雨化田接下来的话都被无情堵死了，和不远处的铁手对视一眼，目光坚定地点头... 京城距山海关不过六百多里，快马一日便到。 但成是非不会骑马，外加崖余，两辆马车拖累行进速度。 雨化田只好让马进良协助铁手快马先行，他在后面押车在后，约定在山海关下会和。 走了三天，终于在目之所及之处见到了山海关的影子... “哥哥，是不是快要到了？” 车内无情突然警醒，此刻她正倚睡在雨化田的腿上。 雨化田揉了揉她的眉心：“嗯，再睡一会儿吧。” 一路上无情睡眠质量极差，雨化田知道她这是因为亢奋所致。为终于能帮到自己而亢奋，不由有些心疼。 无情的眼神已经恢复清明，看来是睡不着了，轻声道：“哥哥...” “嗯？”雨化田打开车窗，他的视线已经能看到长城。 “这次的任务真的很凶险嘛？” 听到这个问题，雨化田不禁一笑，三天来，无情每次醒来都会问一遍。 深吸一口：“应该是吧。” “那哥哥怎么一点也看不到担忧的样子？” 嗯？今天居然有了后续？ “大概是有崖余在身边，什么担心忧愁都消散了。”哄女孩子的话雨化田张口就来。 “虽然这是哥哥第一次骗我，但我还是很开心。” 无情也笑了，雨化田倒是才反应过来，在无情面前说谎是毫无意义的... “知道是哄你的还开心，真是个傻丫头...” 问题来了，雨化田为什么不担心呢？ 单从实力对比，一个丁白缨一个陆文昭，在诏狱里早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流放路上的环境更不必说。 就算经历了三天的修养，一身实力还剩几分都很难说。 而修炼了葵花宝典之后的雨化田实力大增，自认不弱任何一个武道先天。 铁手顾名思义，一双铁拳天生神力，基本没怎么练功，纯靠打铁和天赋就迈入先天。 如果单纯比力量，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和他掰掰手腕。 那就是bug一般的小金人成是非...金刚不坏神功一旦施展开来，就连武道宗师也可硬撼。 而且那神秘人劫囚车，护送的锦衣卫一个都没有杀，这就说明对方对朝廷心有忌惮。 只要不是丧失理智亡命之徒，那就一切都好说。 剩下要考虑的，就是劫囚之人究竟是谁，以及该怎么找到他们。 流放辽东的信王党羽不只丁、陆二人，而劫囚之人却只救走了他们二人。 说明这人应该和丁、陆关系匪浅，雨化田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名字——丁修。 虽然没有证据，但第六感告诉雨化田救人的很可能就是他... 不过这都是其次，重点是如何把人找出来。 丁、陆二人身上都有伤，一个人带着他们应该走不远，大概率还停留在山海关附近。 但这山海关名为天下第一关，想要藏几个人可太容易了。 雨化田的人手本就捉襟见肘，广撒网的地毯式搜寻肯定行不通，分兵反而有被逐个击破的风险。 但这些都难不倒雨化田，丁白缨和陆文昭流放路上被救走，应该不会是他们主动谋划的。 这两人太过愚忠，为了信王愿以身赴死，而且他们的命也是信王用自己的命保下来的。 他们难道不知，此时逃脱乃是叛国之罪，信王也将受到牵连。 …… 雨化田入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西厂名义广发告示。 若十日内陆、丁二人不来自首，信王将因属下叛国而遭受牵连。 这十日内雨化田就在关内驿站等他们上门。 无情看了看告示摇摇头，很难想象就这么一张连威胁都算不上的纸，就是雨化田想出来的“妙计”？ 但是见雨化田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是每日在铁手的陪同下，四处巡视山海关，试图用自己的感知能力找到那三人的下落... 于是一连九天，山海关城内都能看到一副奇景。 一个光头彪形大汉推着一位妙龄少女，那少女明明生得楚楚动人却犹如一块寒冰。 还有一只金黄的鸟儿四处乱飞，时不时落在少女肩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第十天，雨化田虽然依旧镇定如往日坐在驿站正厅喝茶练功，实则心里也开始动摇。 难道他想错了？还是说，信王看错了人... 此刻，关外不足三十里处的一座村庄，一男子挣扎着起身，却被另一人无情铁手拍下。 “丁修，你到底想干什么！” 被排倒在地的陆文昭再起不能，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厉声质问。 “我的好师伯，师侄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快把这碗药喝了，我还要去喂师父喝药。” “你一面替我们疗伤，一面往药里加钩藤、石菖，让我们整天昏昏沉沉，到底想干什么！” 说话间，陆文昭又觉眼冒金星，浑身乏力。 “当然是救你们呐，难道眼睁睁看你带我师父去西厂送死？” “哼哼哈哈...”陆文昭冷笑，随后又转为大笑。 “丁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贼心不死，师妹她是绝对接受不了师徒禁忌的。 ddxs.com 何况追随信王是我们自愿的决定，你以为强行留下我们，师妹会原谅你吗？” “我和师父的事，就用不着师伯操心了。另外，今天的药里没有加料。 如果我明天一早没回来，还请师伯把它交给师父。” 说完，丁修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放在陆文昭面前的地上。 随后起身，捡起门边的苗刀抗在肩上，昂首大步出门去。 任由身后陆文昭大喊：“丁修！你想干什么，给我回来...” ...... 山海关驿站，雨化田仰头望月，子时将近，他的十日之期即将结束。 马进良身后来报：“督主，杨总兵已调拨三千兵马，划归督主麾下，随时可以出关搜捕。” “嗯，还差半个时辰，再等等吧。” 一滴水珠落在雨化田手心，要下雨了... 第五十四章 师徒情深 突然风动，带起一截衣角。 雨化田嘴角略微上扬：“进良，你先下去吧...” “是，督主。”马进良利落地退出房门。 “出来吧。”雨化田仿佛对着空气在自言自语... 话音刚落，却听房梁上传来响声，一道黑影闪动落下，在距离雨化田一丈远的地方与他对峙。 这么近的距离，雨化田能清晰地感觉对方身上那股子“邪性”。 上下打量两眼后微微一笑，脸上尽是玩味的表情道：“你就是丁修，果然好大的胆子。” “公公知道我？” 丁修的脖子微微后仰，装出一副很吃惊的表情。但他的表演太不走心，雨化田只能给打两分。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多...” 雨化田还未讲完话，屋外响起了脚步声，丁修的耳朵动了动... 转眼间大门被冲破，铁手推着无情在门前现身，而在雨化田身后，是翻窗而来的成是非。 丁修表面上轻松依旧，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眼神里的凝重。 一个先天大汉推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少女虽然好像不是习武之人，但丁修丝毫不敢大意。 更别说雨化田身后站着的年轻人，丁修居然看不出他的深浅，只能感觉到那他身上厚重到近乎凝结成实体的内力。 这...还是人？！ 进退两路都被堵死，不过正好，丁修也没想过要逃。 “公公还知道些什么？”丁修不紧不慢又续上了刚才的话题。 “还是先说说，你来这想做什么吧。” 雨化田在看电影时就对丁修这个角色颇有好感，此刻更是对他孤身到此的目的饶有兴致。 “公公不是让我十日内来驿站自首么，现在...”丁修探头看了眼窗外：“应该还没过期吧。” “自首？陆文昭和丁白缨呢？” “他们死啦。” “怎么死的？” “我杀的咯，我都来自首了，当然要杀了二贼，立功赎罪。” 丁修说得认真，差一点雨化田就信了，真的就差一点儿... 驿站内忽然就被沉默填满，雨化田带着一脸“和善”的笑意注视丁修，后者也回以“憨厚”的笑容... 期间成是非抓耳挠腮有些撑不住，但迎头撞上无情那无情的眼神，顿时浑身上下就都不痒了。 良久，才听雨化田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想用自己的命换你师父的命，你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呐...” 闻言丁修神情突变，笑容瞬间收起。 雨化田只是随口一试，在看电影时，他就对丁修和师弟靳一川的关系和相处方式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直到后来他们的师父丁白缨出场，雨化田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没想到，真的有料啊... “丁、陆二贼已被我所杀，公公只需拿了我回去交差便好。” 丁修有些不耐烦，但雨化田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在转移话题。 “证据呢？尸首在哪？” “抛尸荒野，现在应该已经喂了野狼了。这个答案，公公是否还满意？ 再说这罪名有人担着不就行了，难道皇帝还能连雨公公的话都不信？” 没想到这丁修还会拍马屁，雨化田对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既然来了兴致，照例雨化田也要陪他耍耍... “这你可想错了，本督人称京城玉面包青天，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听到这话，丁修本就不怎么白的一张脸变得更黑了，原以为自己就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今天碰到了对手。 就连无情也不禁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只见丁修揉了揉额头，吸了口凉气：“那公公想怎么样？” “本督已经说过了，证据，若你能拿出杀贼立功的证据，或许本督还能在圣上面前保你一命。” 丁修沉默，难道真的要...丁修握紧了手上的刀。 “你以为你死了，本督就死无对证，找不到丁白缨和陆文昭了？崖余。” 眼看丁修要失控，雨化田知道游戏孩结束了。 无情看着丁修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丁白缨和陆文昭在三十里外的陈家坡，嗯...如果我明天一早没回来，还请师伯把它交给师父。” 无情突然吐出一句毫无头绪的话，丁修双眼骤起一道惊光射向无情，满目骇然，咬紧后槽牙... “你心里所想的一切，本督都知道，还想再试试么？” 有无情在，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好喜欢这种人生开挂的感觉... 丁修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是如何做到的，但天下之大，丁修走南闯北，也见识过一些奇人异事，此刻倒也不至于方寸大乱。 同时他也知道，这次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又是久久的沉默，丁修疑惑地抬起头，为何雨化田还不动手？ 与雨化田对视一眼，丁修哪能看不出他眼神里的不怀好意。 一个诡异的少女，一个内力浑厚到不像人的年轻人，还有这个和想象中大相径庭雨化田... “我们来打个赌吧。” 丁修可是个人才，就这么杀了也太可惜了。 众所周知，雨化田从不与人打赌，除非是有必胜的把握。 也不等丁修回应，雨化田招呼来了成是非。 雨化田知道他早就憋不住了，是时候让他活动一下筋骨。 “这是我西厂第一位护法，只要你能赤手空拳打赢他，我就同意用你顶罪，放过丁、陆，如何？” YY小说 这时成是非坐不住了：“那我能不能...” “当然不行。”话还没说完，被雨化田一口回绝，成是非心头一凉。 不能用金刚不坏神功，那岂不是又只有挨打的份，嗯...又？ 还有这种“好事”！丁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一死。 比武结局...让雨化田有些没眼看，成是非被丁修单方面碾压。 同时丁修也有些纳闷，自己之前看错了？这个内力浑厚的年轻人只是虚张声势？ 但打着打着，丁修又发现不对，这人...也太经打了吧？ 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手上皮都快磨掉一层了，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即便不催动金刚不坏神功，其内力也无时无刻地淬炼着成是非的肉身。 别说内伤了，就连在成是非身上留个印都很难做到... 第五十五章 无情的难题 此刻成是非正躺在地上，就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双目无神瞪着房梁，怎么都不愿意再爬起来。 雨化田颇有些头疼，成是非身上满满都是各大门派的看家武学，从中随便挑一样，都不至于被打得这么惨。 看来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西厂护法，成是非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丁修疑惑地看着雨化田：“这就行了？” “嗯。”雨化田转过身闭上眼，不太情愿地以鼻音回应。 “所以...按我的方略来？”丁修似乎是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进展得如此顺利。 “你的方略是好方略，不过我想稍作修改...” 丁修圆睁双目眉头紧皱，心道果然... ...... 午夜，西厂提督雨化田亲率三千兵马出关搜捕逆党。 在山海关以东三十里一个沿海的渔村，三名逆党与雨化田交战后败逃。 被大军一路追至海边，走投无路之下，逆党投海自尽。 因风急浪大，未能将逆党尸首打捞上来。 这是山海关总兵呈递京城的战报，三千士兵亲眼所见逆党跳海，不容置疑。 回京路上，无情将小脑袋探出车窗，瞥了眼那多出来的一辆马车... 感觉到身后雨化田在注视着自己，无情才转回身子。 “想问就问吧。”雨化田揉了揉她光洁雪白的额头，小小的眼神里透出大大的疑惑。 “哥哥真的要收下他们三个？” 雨化田不答反问：“崖余觉得，哪里不好吗？” “他们是朝廷钦犯。” 将无情一脸认真的模样收入眼底，雨化田突然就犹豫了。 自小在太傅府长大的她，被身边所有人保护得很好。 在无情眼中，这个世界是黑白分明的，她是白的，要对付黑的。 难道要雨化田现在和她讲，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黑白分明，而更多是由灰色组成的。 这对十六岁的无情，是否太过残酷了... 算了，还是能拖就拖吧。 而且这个恶人也不必非得雨化田来做，那不还有世叔呢么，他可是崖余最敬重的人... “所以，崖余认为我该直接杀了他们，还是押送回京，由三法司审判后再杀了他们？” 无情沉默，杀人...虽然她六岁那年就经历过刀山火海，那记忆就像噩梦萦绕在心。 幸好有雨化田每天给她讲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将她的注意力从地狱中引出。 即便如此，在雨化田提到杀了他们三人时，无情依旧犹豫了。 如果要她选，无情肯定会选择交由三法司审判处决，可最终也免不了一死，和直接杀了又有何分别？ 越想无情心里越乱，苦着眉向雨化田求助。 雨化田用双手抚平她皱起的眼眉：“他们是犯人，但真的是罪大恶极吗？” 无情想了想，摇摇头。 丁白缨和陆文昭刺驾造反，但连皇帝都没有杀他们，自然轮不到自己去评价他们的罪过。 至于丁修，虽然劫囚车，却没有打伤杀死任何一人。昨晚还主动自首，也确实很难算是罪大恶极。 “既然不是罪大恶极，我们何必要赶尽杀绝，让他们留着有用之身为自己赎罪难道不好吗？” 无情静静盯着雨化田，许久才点点头。 而后换了个姿势躺了下来，将小脑袋枕在雨化田腿上。 雨化田轻抚过无情的长发，看她合上双眼，这才轻舒一口气。 崖余长大了，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 神侯府，雨化田送无情回府。相距甚远，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四处张望，怀里还抱着个幼儿。 待他们走得近些了，北斋眼里的焦急终于消散。 “你们回来啦（你怎么在这？）！”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身后无情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 “哦，我想你们回来一定会想第一眼看到小雪儿，所以就...” 北斋把正在熟睡的小雪儿往雨化田怀里一搁，走到无情身边，伸手就要去推动燕窝。 这时燕窝却自己向前，没让北斋碰到。 北斋在原地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雨化田。 雨化田刚在小雪儿的额头上轻吻了下，才抬起头，正迎上北斋的目光：“怎么了？回府吧。” 北斋点头：“哦...” 从雨化田手上接过小雪儿，熟练的模样，真有几分贤妻良母的模样，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雨化田虽说阅女无数，但这样的景致却也是生平第一次见，不知怎么嘴角就扬了起来。 北斋一个无意间的回眸，瞥见雨化田的模样，一缕轻松涌上心头，还有一缕她不太愿承认的温馨... 密室内，雨化田对诸葛正我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讲述了丁修等人的事。 听完后诸葛正我先是皱眉，但也并没有表示反对。 他是忠心，但一点也不迂腐，也知道雨化田的西厂目前急缺人手，尤其是高手。 “他们虽然是戚家刀的传人，但也都当过一些时间的流寇，小雨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控制住他们？” “说实话世叔，我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是他们只能靠我，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虽然这么比喻自己有些怪怪的，但这是雨化田一时能想到的，最能将意思表达清楚的词了。 诸葛正我点点头，这种关乎生死的利益联结，的确比大多数人际关系更为牢靠。 “世叔就不生气？”雨化田突然问道。 “为什么？” “我阳奉阴违，欺君抗旨啊。” 诸葛正我再一次反问道：“如果我会生气，你还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吗？” 笔趣阁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话还是您教给我的。” 二人相视一笑... ...... 回京之后，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三人的安置问题。 丁修还好，劫囚车的时候没有露相。 而陆文昭和丁白缨有太多人认得，大概此生都只能在灵济宫中度过。 这也是雨化田对丁修方略稍作修改的一部分，收留丁白缨，丁修成为西厂第二位护法。 突然觉得这剧情似曾相识，细想之后，这不就是北斋和沈炼的翻版吗！ 雨化田就纳了闷，这些武道高手是练功练坏脑子了吗，怎么全是情种？一个个的都为情所困。 不过也不能以偏概全，丁白缨和陆文昭显然就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有理想，他们的理想就是造反。 两相对比之下，雨化田认为还是情种更好一点... 第五十六章 奇耻大辱！ 今年京城入冬似乎尤其的早，才刚到重阳，京城各水系就在夜晚结上了一层薄冰，墙角也被白霜侵染。 任谁都看得出，今年的冬天恐怕比往年更难熬。 京城各大街道，都有人打着安家商号的名义，为穷人和乞丐派发御寒的棉衣。 过路之人，不论是否有领取，都会称赞一声“安老爷仁善”。 雨化田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知又在沉吟些什么... 要说这安家商号，原本只是一个岌岌无名的小商号，如今在京城里无人不知，也不过才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情。 短短几十天，就从一家普通商号变成大明规模仅次于平安票号和万三千的巨富产业。 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恐怕连街边排队领棉衣的乞丐都不信。 而且安家商号的主人安云山背靠蔡相，在京城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即便知道了这其中有猫腻又能如何？ 魏忠贤倒了，诸葛正我辞官，蔡相和荣亲王就成了朝中威望最高的大臣。 而荣亲王为了避嫌，毕竟造反的庆亲王和割据一方僭越犯上的江南宁王都是他的亲弟弟。 所以荣亲王从不收纳党羽，在朝中也只和诸葛正我交好。 朝中百官需要靠山，就只能向蔡相身边靠拢。 如今蔡相可谓权势滔天，除了手里没有东厂和锦衣卫，比起当初的魏忠贤也不差什么。 有了这样的靠山，安家商号岂能不做大？ 就算明知道他们背后做些不干不净的生意，谁又敢去查... “哥哥在看什么？” 耳边传来无情好奇的声音，原来今天大家一起在醉月楼过重阳，雨化田却一直盯着窗外楼下看。 还未等雨化田开口回应，叮当推门进来。 先是左右看了一眼，好像在找人，不过这里现在只有雨化田和无情二人。 “雨师兄，你知道先生去哪了嘛？” 原来是来找诸葛正我的，不过明明说好了一起过重阳，但诸葛正我和娇娘到现在也没现身。 雨化田回问道：“不知道，怎么了？” “有人来神侯府送礼，好像还是个大官的儿子，我都说了神侯府不收礼，但他非要见先生。” “他有说名字吗，他爹是谁？” 雨化田心头生出一抹奇怪的感觉，拼爹... “他说他叫张人凤，他爹是首辅张海端。” “张海端...我知道了，我去见他，你陪着崖余。” 在听到“张人凤”这个名字时，雨化田就想起这人是谁了。 “哦，好，无情姐...” 叮当闻言点头，小跑着到无情身边... ...... “你就是张人凤，来此何事？” 张人凤闻言转身，入眼的是一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年轻人，他甚至无法通过面相来测算来人的大概年纪。 早就听闻诸葛正我的弟子雨化田不仅天赋无双，更兼容貌俊伟。 张人凤虽是第一次见雨化田，但想来是错不了。 “在下张人凤，受家父张海端之命特来向诸葛先生送上重阳贺礼。 另外家父还有一封手书，嘱咐在下一定要面见诸葛先生亲自送到。” “诸葛先生不在，要么将信交给本督转送，要么明日再来。” 雨化田的冷淡的回答让张人凤面露难色，思虑片刻后对雨化田施了一礼。 “那在下明日再来叨扰。” 说完转过头吩咐下人将礼品放下，雨化田没有阻拦，只是静静观察着张人凤。 二十七八岁，武道先天... 常言道造化弄人，就在张人凤的身影刚消失在街角，诸葛正我和娇娘就从街道另一边映入雨化田眼帘。 娇娘怀里还抱着小雪儿，至于那只大橘猫，此刻只能“屈尊”被诸葛正我抱着。 等待二人走近，娇娘扫了眼门口摆得满满当当的礼盒，疑惑道：“小雨，你怎么回来了，这些是...” 雨化田则是看向诸葛正我：“张海端的儿子来送礼，世叔和他很熟吗？” 弯腰将手中大橘放下，诸葛正我重新站了起来：“在朝堂上经常见面，怎么了？” 雨化田颔首，那就是不怎么熟了，如实回答道：“他派儿子送来一封信，非要见到世叔才肯将信拿出来。” “哦...”诸葛正我看了眼门口的礼品，又回头遥望张人凤离开的方向... “好啦，真有要紧事他们还会再来的，别让崖余等得太久。” 娇娘开始催，才让诸葛正我重回清醒，笑着冲她点点头... ...... “大明当朝首辅，堂堂一品大员！竟被杀死在自家府中，满门被灭。 大明自开国以来，可曾有过如此奇耻大辱！” 朝会上，皇帝怒发冲冠，堂上百官尽皆低着头，无人敢发一语。 昨夜，首辅张海端全家惨遭灭门，除其子张人凤未发现尸首失踪外，全家男女老少包括家丁丫鬟无一幸免。 等巡夜的锦衣卫发现时，早已不见凶手踪影。 但根据行凶的痕迹不难判断凶手来历——黑石... 黑石，号称江湖上三大杀手组织之一，也是其中最不神秘的一个。 因为但凡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它的主人乃是九千岁魏忠贤。 魏忠贤巅峰时期，明面上掌控东厂和锦衣卫，暗地里笼络了一批武艺高强的杀手为其卖命，可谓黑白通吃。 通过黑石，魏忠贤几乎是明着向天下官员索贿。 新官上任，如果不够“懂事”，或者只是单纯让魏忠贤不喜。 这时黑石就会出手，解决一些不太方便明着处理的人和事。 但魏忠贤倒台后，黑石也跟着销声匿迹。 六扇门虽然一直在追查其下落，但就连三法司高层也以为黑石已经树倒猢狲散，不抱多大希望。 没想到黑石沉寂了快两个月，再次出手的目标居然是当朝首辅张海端！ “陛下请先息怒。”敢在这时候站出来的，在诸葛正我辞官后也就只有荣亲王了。 yawenba.net “臣已经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前往太师府查验，确认凶案乃是魏忠贤残党黑石所为。” “魏忠贤...” 皇帝气得咬牙，朝廷一品大员全家被灭门，这简直就是在狠狠抽打皇帝的脸！ “既已知道凶手是谁，为何还未破案！” “陛下，黑石盘踞江湖多年，行事向来诡秘。臣已经亲自督促六扇门...” “不够！”不等荣亲王将话说完，皇帝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 “通知六扇门、锦衣卫、护龙山庄、东厂西厂，让他们立即过来见朕，退朝！” 第五十七章 直面铁胆神侯 皇帝在盛怒之下，宣布要召见所有人。 散朝后就有些冷静下来，区区一个黑石，就要让自己调动全部朝廷势力，会不会太高看他们了？ 但诏令已下，自然没有反悔一说。正好，就借着这个机会试试各方势力的实力虚实... 六扇门捕神亲自到现场查案，朱无视的护龙山庄远在京城之外。首先到御书房觐见的，就是雨化田等四位提督。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黑石所有人，必须是活口，朕要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将他们凌迟处死！” 将黑石全部活捉，这难度有些大，但联想到参与的势力，几乎是倾举朝之力，又好像不怎么难了... 皇帝扫到了刘喜欲言又止的神情，眼下他心情极差，一脸烦躁道：“刘喜，你有话要说？” “陛下有命奴才等人自当效死，只是当初咱们四个分职的时候，已经将稽查案件的职责全权交给了西厂汪公公...” “朕说了，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皇帝怒而拍桌。 “奴才领命。”刘喜躬着身子缓缓退了回来，雨化田分明看到他是在以此掩饰笑容... “雨卿留下，你们暂退吧。” “喏。” 曹正淳偏过目光瞥了雨化田一眼，一步步退出御书房... 偌大御书房就只剩下皇帝和雨化田两人，雨化田大概猜出，皇帝留下他应该与诸葛正我有关。 “雨卿，朕听说昨日重阳，张海端让他的儿子去神侯府给恩师送礼？” 昨天的事果然没逃过皇帝的眼睛，想想也是，东西厂锦衣卫现在都是皇帝的耳目。 雨化田如实答道：“回陛下，是有此事，当时神侯不在府中，由小臣接待张海端之子张人凤。” “恩师对此事怎么看？”皇帝又问。 雨化田早想到皇帝会问诸葛正我的看法，不假思索道：“神侯并未谈起过此事...” 却听皇帝一声冷哼：“恩师是想置身事外吗？” 雨化田颔首不答，等皇帝稍微冷静了些。 这次他本来就已经是牛刀杀鸡，有无诸葛正我插手，结果都相差不多。 “雨卿且去吧，对了，出宫之前去一趟永寿宫...” 雨化田告退出了御书房，正要动身去永寿宫，迎面看见一人被小内官朝御书房领来。 此人的内力之可用磅礴形容，相隔数米，雨化田的内力真气似乎不受控制般被其吸引。 及时运转葵花宝典心法，才强行压下全身内力的躁动。 朱无视也略带好奇地看向雨化田，目光里...似乎还有一丝欣赏？ 朱无视已经在面前停下了脚步，雨化田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西厂雨化田见过神侯。” 朱无视紧盯着雨化田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雨提督认得我？” “武林之中谁不认得神侯？” 雨化田话音刚落，朱无视就立即追问：“既然认得，又为何拒绝本侯好意？” 明明没有一丝怒意，却让雨化田感到压力倍增。 饶是如此，他依旧努力维持面不改色，不卑不亢道。 “成是非是西厂的人，有事西厂自会处理，神侯好意本督心领了。” 话音落下，再无声音传来。 朱无视虽然沉默，但似乎依旧没有发怒的预兆，反而笑意更甚... “好一个年轻气盛，不愧是诸葛正我教出来的，与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雨化田只觉得浑身压力骤减，周身内力又能在经脉中运行无碍。 诸葛正我年轻时很气盛吗？完全看不出来啊...雨化田还未从疑惑中走出，就又听到朱无视的声音： “古三通绝非你想得那样简单，金刚不坏神功若流落到心智不坚之人手中，势必再度引起武林大劫。 届时，即便诸葛正我阻拦，本侯也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 说完不等雨化田反应，朱无视已抽身离开，转眼进了御书房... ...... 雨化田进了永寿宫，才明白为何皇帝在对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烦闷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 今天的万贵妃尤其难伺候，情绪波动相当大，喜怒无常。 综上所述，雨化田判断，她应该是来亲戚了... 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雨化田，他有万能法宝——喝热水！ 根据他前世经验，特殊时期的女人，别的什么方法都没用，唯有喝热水才是永远的神。 虽然每次都会遭受白眼，但万贵妃依然还是乖乖喝下雨化田亲自烧热晾温的白水。 万贵妃打了个非常不符合自身形象的水饱嗝，看得出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好啦，你把姐姐撑死，看以后谁还疼你！” 雨化田单手按在万贵妃小腹，另一只手环着她温润的腰身。 催动葵花宝典的内力帮她缓解不适，一股暖流缓缓从肚脐处涌入。 万贵妃紧锁的眼眉终于舒展，一阵阵靡靡轻吟传入雨化田耳中... “你个没良心的小雨儿，有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不早用，害得姐姐疼了好几天...不准停！” 笔趣阁 雨化田只得再度抱紧了万贵妃，不经意嗅着涌入鼻尖的阵阵馨香... 万贵妃见他沉默，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心疼，倚靠在雨化田的肩头，柔声道： “怎么啦，让你陪陪姐姐就这么委屈啊？” 雨化田低眼看了看万贵妃光洁的额头，轻笑了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在考虑圣上交待的案子。” “这些粗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就留在宫里陪我...算了，知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去忙你的正事去！” 原本好好的，万贵妃突然就开始赶人？ 雨化田也是一脸懵，果然这种时候的女人，难懂啊... “不用我再帮姐姐缓解一下了吗？” “这...”雨化田的手刚一放开，万贵妃的眉头就重新皱了起来，略微一思量：“那就再按半个时辰。” “......” 雨化田哭笑不得，也只能乖乖听话。 忽然想到下回无情来亲戚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呸！ 雨化田将这种想法强行驱逐出脑海，人还在自己怀里抱着呢，他就开始想另一个女人了，真渣... 第五十八章 失策 京城，自两月前拿下魏忠贤后再一次全城戒严。 满街都是锦衣卫和六扇门的巡捕，挨家挨户搜查每一处民房商户。 雨化田知道，这已经不是正常的办案，更像是一场比赛。 尤其是对东西厂和锦衣卫，都刚刚经历了大幅改制，急需要在皇帝面前展示能力与价值。 六扇门也不必说了，稽查全国大小案件乃是他们的本职专长，若这次被东西厂或锦衣卫抢了先，六扇门颜面何存？ 护龙山庄倒未见什么动静，但大内密探行事本就突出一个“密”字... 灵济宫大殿，雨化田对着面前宏伟的三清塑像沉默良久。 这场比赛，雨化田根本就不想参与其中。 如果输了，就是在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今后如何立足？ 但如果赢了，即便是大获全胜将黑石所有首领骨干全部抓获。也不过是得到皇帝的信任与赏识，这些东西雨化田本就不缺。 况且还有可能因此与六扇门等势力交恶，典型的得不偿失。 但是皇帝一纸诏令，雨化田不想参与也身陷其中。 现在来看，既已身在局中，那便不能输，但竞争对手实在强大，想赢也不容易。 最好的结果，应该是有所建树，又不去当那个出头鸟，即为中庸... “督主，人已到齐。”马进良在身后禀报。 雨化田头也不回道：“让他们进来，开始吧...” 雨化田的西厂成立已有两月了，还是头一次召集所有骨干议事。 不知不觉，雨化田的手下也算是人才济济。 首先尖端战力有雨化田、成是非以及新加入的丁修。 陆文昭和丁白缨比较特殊，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离开灵济宫，但留下守家也是绰绰有余。 往下是马进良、周妙廷为首的十二档头，也是最初在雁门关就追随雨化田的那一批人。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是武道后天，其余十人都只是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但胜在忠心。 而且他们的任务主要是管理西厂杂事，包括招募、训练可靠的人进入西厂当番役。 如今每人手下都统领着十到三十人不等，也就是说雨化田可直接指挥调配的手下也已经有两百多人。 对了，还有一个赵靖忠... 虽然这些人马不能与锦衣卫部署全国的数万之众相比，但只在京城之中...这势力也实在有些不够看。 就算与走精英路线的护龙山庄相比，人家明面上虽说只有三位密探加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共一百来人。 但护龙山庄有遍布天下的情报网，光这一点别说雨化田了，就连六扇门、东厂西厂和锦衣卫绑一块也不一定比得过护龙山庄。 但毕竟时间有限，雨化田年纪轻轻没什么根基，而且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为自保，真扩张得太快也未必就是好事... ...... “江湖已有传闻，黑石之所以对张海端下手，是为了抢夺他手里的半具罗摩遗体...” 周妙廷先介绍了一番从各处收集而来的情报。 包括黑石的转轮王、细雨、雷斌和彩戏师四大高手的资料，以及江湖上关于罗摩遗体的消息。 罗摩遗体...雨化田冷笑，转轮王这个老太监，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这事。 雅文库 居然还为此丧心病狂杀了当朝首辅，这不是找死么？ 只能说，江湖，不就这点事么。即便武功再高深，也难免被这七情六欲所困。 只可惜转轮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不过是舍本逐末。 替魏忠贤卖命这么多年，却对葵花宝典一无所知... “按照黑石的一贯作风，得手后便立即化整为零、四散隐藏。 虽然京城已经戒严，但即便挨家挨户地搜查，对他们那样的人恐怕也难有成效。” 周妙廷介绍完毕，重新坐回长桌前。 “所以，他们此时可能已经离开京城。”雨化田沉吟着用食指敲了两下桌面。 “广撒网这种事，六扇门和锦衣卫已经在做，我们人手不够，只能专攻一点...” 所有人都看着雨化田，等待他发号施令。 “进良，你和丁修继续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黑道和黑市。至于其他人...” 雨化田顿了顿，似乎还在考虑... “全部分散，寻找张海端之子张人凤的下落。” “喏！” 虽有人心生疑惑，皇帝的要的是抓捕黑石，管他张人凤做什么。 但雨化田的命令已下达，无人敢提出异议。 雨化田想的确实，四个先天境界的顶级杀手跑出了京城，若有心隐藏，想找到他们就真如大海里捞针。 这种事还是让六扇门他们去干吧，雨化田给自己选了个看上去最轻松的。 只要找到并救下张人凤，那他的西厂就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样既避免了与六扇门等势力可能的正面冲突，也不必与黑石的高手正面交锋。 而且找一个受了重伤的张人凤，难度总比大海捞针小多了，吧... ...... 事实证明，雨化田低估了寻找张人凤的难度。 花费数天，西厂人马基本一无所获。 他甚至寻着记忆找上了李鬼手，一个与魏忠贤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整容医生。 雨化田记得原剧情里就是他救了重伤的张人凤，并给他换了一张脸。 但经过无情读心，确认李鬼手并没有见过张人凤。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雨化田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看着雨化田眉头紧锁少有的苦恼模样，无情忍下笑意：“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神侯府了，小雪儿都想爹爹了。” 想到小雪儿那肉乎乎的脸蛋，雨化田心间一软，皱在一起的眉头也舒展了些许。 并且雨化田知道，无情可以进入小雪儿的内心，她说小雪儿想自己了，很有可能是真的，莫名有点小激动... “我是没脸回去，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成武林笑柄。” “名声对哥哥很重要吗？哥哥还有我们。” “嗯，崖余这么一说，好像又没那么重要了。” 数日未见，无情好像又漂亮了两分，真是女大十八变。 落日余晖下，两人在街道的影子越来越长。 无情明知雨化田刚才的话是在敷衍迎合她，嘴角还是不禁勾勒出一抹浅笑... 第五十九章 丁修和靳一川 雨化田将无情送到神侯府，自己却没有进去。 连日来的追查一无所获，让雨化田烦闷不已，他不想将这种情绪带入府中，亲自带人去搜寻线索。 即使雨化田知道这样毫无头绪、漫无目的的寻找希望渺茫，就当是去散心了... 不知不觉，一行人走到了城南，远远望见前方站着几个锦衣卫将道路封锁，禁止行人过往。 不用雨化田出声，已经有手下前去查问，回来禀报： “督主，前方石桥附近发现高手打斗的痕迹和血迹，锦衣卫正在调查。” “哦？” 雨化田恍然想到了什么，翻身下马，带一行人走上前去... 立即就有锦衣卫过来阻拦，雨化田一看领头那人他还认得，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靳一川。 看他穿着锦衣卫百户的官服，只能说沈炼确实重感情、讲义气... “雨提督，前方锦衣卫正在办案，所以还请提督...绕行。” 靳一川倒是礼数周全，讲话也不卑不亢，任谁也挑不出理，但雨化田今天可不是来讲理的。 直接无视靳一川，迈步越过了他。 靳一川及身后两个随行的锦衣卫脸色一变，终于还是没敢阻拦，快步跟了上去... “沈炼？” 眯眼看清桥上站着的人，雨化田不禁心生疑惑。 莫非就连锦衣卫也人手不够，四大指挥使亲自上街查案？ 沈炼也几乎同一时间看到了雨化田，两人短暂对视之后，不约而同地屏退左右... “怎么回事？”雨化田率先开口。 沈炼淡淡回道：“锦衣卫分工不同，我负责追查张人凤下落。” “锦衣卫也在找张人凤？” 雨化田眼神一凝，这个青龙，这么点小功劳也要和我抢... 沈炼沉默不答，雨化田也没有咄咄相逼，换了个问题：“有没有线索？” 这次沈炼倒没怎么犹豫：“从太师府出来，跟着零星血迹追查到这，最后的血迹在石桥下消失。” 难怪回答得这么干脆，原来是线索断了，雨化田低头俯视桥底的血迹，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 敢在京城里跑马，好大的胆...原来是西厂的人啊，那没事了。 来人居然是丁修，纵马直至石桥跟前，在大惊失色的靳一川面前跳了下来... 紧接着好像漫不经心地扫了靳一川一眼，才昂首道：“督主，黑市上有新的消息，在这能说吗？” 丁修故意把语调抬得极高，好像生怕周围的人听不清。 “说。” 雨化田丝毫没有要保密的意思，灵济宫能得到的消息，锦衣卫不可能探听不到。 “有人在黑市发了悬赏令，用五万两银子买细雨的人头。 还放出了消息，细雨随身携带的八十万两银票，谁拿到就是谁的。” 雨化田立刻又问：“谁发的悬赏令？黑石？” 丁修高昂的头颅终于低了点，算是点头了：“八九不离十，黑白两道都在传，黑石内讧，细雨背叛抢走了罗摩遗体。” “回灵济宫！” 雨化田下了命令转身折返，但没走几步却又停了，看了看面前的丁修和靳一川。 “你们俩认识？”雨化田带着笑意明知故问。 靳一川皱着眉瞪着丁修，但丁修可不是安分的，抢答道： “当然了督主，他可是我的嫡亲师弟，挚爱亲朋啊...” 说着右手还搭上了靳一川的肩，靳一川则神色复杂，一言不发... “既然是师兄弟，那本督就特许你们好好叙叙旧，我相信玄武指挥使也不会介意的。” 雨化田说完，回头看了眼沈炼，后者只一直打量着丁修。 和成是非一样，丁修也是个穿官服怎么看怎么别扭的人。 但他又和成是非不一样，成是非的官帽怎么都戴不正，所以干脆就放弃不戴了； 雅文库 而丁修其人，越别扭还越要穿... “多谢督主！” 丁修笑得很开心，像一个三十来岁的老男孩... ...... 得到如此重大的消息，雨化田的人马和沈炼的锦衣卫都要回总部议事，石桥上只剩丁修和靳一川两人。 没了外人，此时的靳一川看起来从容多了。 “师兄不是跳海身亡了么？还有，我记得师兄可是最讨厌官差了，怎么如今也换上了西厂的皮？” 丁修将小指从耳朵里取出来，还放到嘴边吹了一口： “咱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上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师兄应该先回答哪个啊？” “很多么？那就先回答...”靳一川话说到一半，就被丁修高声打断： “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要问师父，还行，成长了知道要脸了。” 丁修一边说一边点头，靳一川闻言，瞬间方寸大乱：“师父她怎么样了！” “啧啧...”丁修咂咂嘴，一脸的嫌弃：“才刚夸完，怎么又原形毕露，我为何讨厌官差，难道你不知道？” 靳一川嘴角微微抽了下，收回因为激动差点抓住丁修衣服的双手。 丁修讨厌官差，尤其是锦衣卫，靳一川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师父是被锦衣卫抓进的诏狱，而他自己现在穿的偏偏就是锦衣卫的官服... 沉默良久，靳一川终于再度张口，一字一顿，仿佛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当初山海关的战报传来，以为师父和师兄葬身大海，靳一川已经心如死灰。 但没想到丁修今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以西厂护法的身份，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师兄还活着，那岂不是说明师父她可能也... 靳一川越想越按捺不住，想要立刻从丁修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不料这时丁修突然向前半步靠近，让靳一川全身一僵，怔在原地。 “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啊，自己去灵济宫查吧，不过我看你也没这个胆...” 丁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句几近微不可察。 话音刚落，丁修已经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只留下靳一川孤身站在桥上，死死盯着丁修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紧咬后槽牙，摸了摸腰间的双刀飞燕... 第六十章 尚方宝剑！ 灵济宫大殿，雨化田看着风尘仆仆跑进来的丁修，将面前的茶水推到了他的座位前。 “多谢督主。”一句听不出丝毫诚意的道谢后，丁修端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雨化田也全然不在乎，带着微笑问道：“跟你的师弟丁显聊得怎么样？” “嘶~”丁修短暂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雨化田，也笑了：“督主好像对我师门的情况很了解。” “我不是早就说了么，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得多...”紧接着雨化田立即转换了话题：“人齐了，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现在的情况就是，黑石发了悬赏令还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江湖不论是黑白两道都躁动起来。 xiaoshutingapp.com 整整八十五万两，几乎抵得上国库小半年入账的白银，任谁能无动于衷？ 各名门正派还好，虽然明里暗里都忍不住意动，但毕竟面子还是要的，不可能光明正大去接悬赏干那杀手的活。 但那些邪魔外道可不在乎名声，还有本就与黑石同属顶尖杀手组织的青花会和同舟会，这可是人家的老本行。 以及一些江洋大盗，也开始四处打听细雨的行踪。 这个时候谁能够找到细雨，哪怕不去接悬赏，只要把细雨的消息卖出去应该也足够发家致富的了... 短短半天，整个江湖风起云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对此，雨化田终于将细雨乃至整个黑石都记恨上了。 四大都督分权的时候，可是把管理江湖事务交到了雨化田手上，原本以为这是个可以摸鱼的闲差，可如今... 细雨的八十五万两已经足够让大多数人动心，更别提她的身上还带着罗摩遗体。 江湖传闻谁能找到罗摩遗体就能练成绝世武功，这就让极少数不为金钱所动的人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江湖上多少腥风血雨都是因为金钱和绝世武功，更别提这次两者还合二为一了。 雨化田第一次有如此深切的无力感，被黑石一连卷入两个漩涡。若一直这样被动下去，将来情况如何就真的难以预料... ...... 入夜，永寿宫中。 最近出了不少事情，连带着皇宫里的氛围也严肃起来。 宫中处处守备森严，也只有在万贵妃的寝宫之内，皇帝才能偶尔舒展愁眉。 但此刻不同，皇帝身边除了万贵妃，还有一人在面前弓着身子... “雨卿要请旨召开武林大会？” 雨化田恭敬道：“细雨身上的巨量财富和罗摩遗体，已经遭至整个武林的觊觎。 若任由事态继续发展，细雨死后，各方势力之间也必定会有一场血战，恐怕比十八年前古三通之祸更为严重。” 雨化田在心里对古三通说了句前辈抱歉，明知道太湖之战是朱无视干的... “莫非开了这武林大会他们就不会厮杀了？况且，即便朕下了旨意，那些江湖门派，也未必就会给朝廷面子。” 皇帝的两个问题都很实际，既然他们是为了银子和罗摩遗体，在没得手或被杀之前，欲望之火是不会熄灭的。 而且虽然名义上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都是朝廷承认，也受朝廷管辖。 但自古以来江湖门派和朝廷就不对付，眼下还好，只是貌合神离、虚与委蛇。 若换个战争年代，揭竿而起的人中也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雨化田对此早有对策：“小臣在汉中时，曾与五岳盟主相识，她还欠小臣一个人情，可以请她说服其余门派。 至于如何让各大门派不相互厮杀...” 皇帝眯了眯眼：“朕许你说。” “小臣斗胆，在武林大会上说服各大门派，抓到细雨后，将她身上的银票分给各大门派。 至于罗摩遗体，可在事成后召开金身大会，邀请各大门派一起观摩。 如此既能向武林展示皇家威仪，也可团结各名门正派，防止武林大劫产生。” 皇帝手里拿着雨化田递来的奏表胡乱翻看着，沉吟着似乎是在考虑他提案的可行性。 另外还有一点，细雨身上的八十万两，即便是皇帝也有些意动。 没办法，这些年国库穷怕了，虽然得到了魏忠贤的五千万两“横财”小小的暴富了一下，但谁会嫌钱多的... 趁这个时候，雨化田疯狂给一旁的万贵妃递眼色。 后者像是完全没接收到一般，回以他甜甜的微笑。 直到雨化田终于上升到了“哀求”，万贵妃才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 “陛下，如果真的为难，妾身觉得这武林大会不开也罢。” “嗯？” 万贵妃这话让雨化田和皇帝齐齐都是一愣。 雨化田想的是，你不是应该帮我么，怎么还拆台？ 皇帝想的则是，你不是应该帮他么，怎么还拆台？ 耳边接着响起万贵妃甜腻的声音：“小雨儿这些日子，又是往塞北大漠跑，又是汉中山海关的，才多久就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早就不想让他再当什么提督了，留在宫里享享清福，何必管那些江湖琐事...” 听完万贵妃的话，皇帝再度陷入沉默。 是啊，雨化田这几个月忙前忙后，四处奔波，半夜还为公事入宫上奏。 想想雨化田立下的功劳，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触手可及，可他却分文未动，就连押送的人都是锦衣卫。 而自己却因为雨化田身份所限，连实质性的奖赏都未曾给他分毫。 就这，雨化田还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忠心耿耿。 想到这，皇帝紧攥着奏折的手愈发用力... 雨化田能对五千万两白银视若无睹，朕却要为了区区八十万两而让功臣寒心吗！ “武林大会，朕准了。那细雨身上不是有八十万两白银么？ 待破获黑石逆党后，再从赃款中取出二十万两，一共一百万两一并分于与会的门派。 另，朕拜雨卿为钦差，携尚方宝剑，代朕主持武林大会及金身大会！” “小臣谢陛下圣恩...” 没想到此行还有特别收获，多了二十万两，对各派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还有这尚方宝剑...虽然尚方宝剑用完还得还，不过有皇帝亲自背书，也给雨化田添了几分底气... 第六十一章 狂狮铁如云 回到灵济宫时，已过午夜，天边开始泛白。 但灵济宫却无人入眠，整装待发。 “妙廷，你和成是非带着信加急赶往衡山，交给五岳盟主莫小贝。” “是，督主。” 周妙廷接过信件，没有丝毫停留转头就上了马。 “进良！”马进良应声而动。 “你带所有人，抄录圣旨，在京城各处散播。” “是...”马进良上前来接过圣旨。 这个时候，时间就是一切。 整个江湖及朝廷大小势力都在寻找细雨，若细雨先被人找到了，那雨化田这一切的盘算终归是竹篮打水。 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不论黑白两道仍旧没有找到一丝一毫有用的线索。 说明想要找到细雨这样的人，不光要凭能力，可能还需要一点运气。 想到这，雨化田顿时就没那么着急了... 想要召开武林大会，只让莫小贝去请人不太合适。至少有一个人雨化田要亲自去见一面——武林盟主铁如云。 因为时间久远，雨化田对此人的印象寥寥，只记得他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叫铁心兰...啊呸！正事要紧。 xiaoshuting.info “丁修，准备一下，跟我去江南拜访铁如云。” ...... 临近日出，雨化田回到神侯府，才刚进门，就从朦胧的月光下望见一道人影...不，是两道。 “你回来啦。” 雨化田似乎从北斋的小奶音中听到了一丝惊喜，疑惑道：“你不睡觉站在院子里干什么？” 听到雨化田问话的北斋看上去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清晨的阳光对婴儿的身体好，就带着小雪儿来迎接日出。” 雨化田眉眼一凝：“多久了？” “嗯...”北斋沉吟了一会儿：“五六天了吧。” “你这都是听谁说的？对婴儿身体好，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办？” 此话才出口，雨化田就有些懊悔，上辈子的“职业病”又犯了，看到美女就忍不住关心... “嗯...？” 后知后觉的北斋才反应过来，心里还没来得及欣喜，雨化田已经到了身前，对她伸出双手... 抱走了小雪儿。 北斋先是一愣，随后咬咬牙，终于低下了头。 在清晨静谧的空气中，她都能听到自己明显加快的心跳声... 小雪儿还在沉睡，看得出她被呵护得极好，比雨化田上次见到时“圆润”了不少。 相比之下，他这个当爹的可就显得太不称职。 “对了，小雪儿已经开始学说话了，昨天第一次开口叫妈妈。” “真的？” 不知为何，雨化田心底被一股莫名的激动占据。 可惜，小雪儿现在还在熟睡，而且她叫的不是爸爸... “娇娘说，婴儿都是在一岁左右开始学说话的，所以我们就在昨天给小雪儿办了周岁宴。 本来是要去通知你的，可先生说你很忙...” 对此，雨化田只想仰天长叹——诸葛村夫，又是你！ 算了，他此行来神侯府，还有求于诸葛村夫... 把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收了回去，专注于怀里的小雪儿。 难怪前世有那么多大火的奶爸文，这小东西，也太可爱了吧，简直动人心魄... 突然，小雪儿紧闭的双眼毫无征兆地张开，和雨化田四目相对。 瞬息之间的沉默后，小雪儿像是被面前的“陌生人”吓到了一般，立即嚎啕大哭起来。 让雨化田去杀个人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他两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即把小雪儿塞回了北斋怀里。 这小丫头才多大啊，就这么大嗓门，如果修炼音波功的话绝对天赋异禀... 世事无常，不曾想小雪儿刚进了北斋怀里，立刻就安静下来，这让雨化田这个当爹的倍感挫败。 “好啦，你以后多来陪陪小雪儿，她很快就跟你亲了。” 北斋强忍着笑意安慰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雨化田失落的模样。 想当初自己被他威胁的时候，那叫一个寒气凌人，哪里能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雨化田则是闻言一怔：“你在安慰我？” 北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后转为不服气：“你刚才还关心我的身体呢，我安慰你一下怎么了！” 嗯，这才是熟悉的味道，雨化田暗自点头。 不出意外的，神侯府偌大的院落中再度陷入沉寂。 良久，北斋才一面逗小雪儿玩，一面好似漫不经心道：“这次回来，住多久啊？” 雨化田没有觉得突兀，因为他一直注视着母女二人。 当即不假思索回道：“不住，见完世叔就走。” 北斋心里瞬时一急，随即却又像是松了口气，感到些许轻松：“去哪？” 看到她这副表情，雨化田突然就有些不爽，难道我走了你很高兴？ “江南，听说江南女子秀天下，皇帝让我去替他选妃，顺便给自己挑两个侍女。” “你！” 北斋身上的气质骤然一变，怒气腾腾地看着雨化田。 但她这次的愤怒实在太过短暂，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消弭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 既然藏不住，北斋也就不忍了：“哈哈...选妃？就你，哈哈哈...” “我怎么了？” “谁不知道万贵妃是你在宫里最大的靠山，让你去选妃，除非皇帝他昏了头！” 雨化田眼含惊异看着她，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你干嘛！”北斋吓了一跳，抱着小雪儿往后靠了靠，警惕地瞪着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当妈了以后智商都变高了？” 雨化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莫名有些欣慰。 以前一直觉得凭北斋的智商，让她带小雪儿可能会出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智商？”北斋疑惑地皱皱眉，目光里的警惕大减。 雨化田随口解释：“没什么，夸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下雨化田真的确定了，北斋还是那个北斋，没有被掉包。 两个人又找回了从前吵吵闹闹的节奏，喋喋不休... 北斋的注意力都在和雨化田斗嘴上，而雨化田的注意力都在小雪儿身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小身影紧蹙着一双柳眉... 第六十二章 张人凤 诸葛正我辞官后愈发怠惰了，直到日上三竿才堪堪睡醒。 雨化田原本还着急赶时间，可进了神侯府之后，躁动的心不知怎么突然就沉静下来。 反正此行江南路途遥远，不差这一时半刻... 而且北斋说得对，小雪儿真的很好哄，陪她玩了一会儿就和雨化田亲近起来。 只可惜，雨化田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从小雪儿嘴里听到那两个字…… “你要去见铁如云……” 刚起来的诸葛正我不修边幅，穿着粗布衣衫，活像一个老农。 此刻正在院子里与雨化田对弈，一手执白子，一手捻搓着胡须结成的羊角辫。 “年轻时我和他确实见过几面，他能当上武林盟主，挺出乎我的意料。” 雨化田好奇道：“为什么？” 这好像还是雨化田十年来第一次听到诸葛正我在背后评论别人。 “铁如云虽然义薄云天，可他的武功平平。” 雨化田：“……” 这世上有几人的武功能入得了您老的眼？要求别太高…… 十八年前，十位宗师殒命太湖之畔，世人才知原来武道宗师也并非无敌。 从那以后，武林宗师不显。除了朝廷的那几位，江湖中更是连武道宗师的影子都寻不到。 有说是为了躲避古三通而隐退，还有的干脆说是被古三通挨个找上门挑战，全部战败被杀…… 诸葛正我写了封信交给雨化田，以诸葛正我在武林的威望，他的亲笔信对江湖中人来说比尚方宝剑还好使。 “现在的江南全是宁王势力，灵济宫的大队人马应该不好进去……带上游夏和崖余吧，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只能说诸葛正我又一次和雨化田想到了一起。 此次江南之行，雨化田只打算带上丁修，如果可以再借个铁手，可崖余…… 西红柿小说 略微思量片刻，此行江南远比上次山海关更凶险，雨化田决定还是不要将无情卷入进来，推脱道： “世叔，江南距京城太远，崖余又不能骑马，时间上……” 诸葛正我万年不变的老神在在，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心情，转头看着雨化田，道： “时间上你不用担心，你不是已经将圣旨传出了么，各大门派接到消息后会做什么？” 雨化田眉眼短暂地一凝，很快舒展：“先确认真伪，然后内部商议，最后联络各派。” 各大门派互通有无、共同商议，肯定要去找武林盟主铁如云，那这武林大会不就开起来了嘛！ 雨化田豁然开朗，原来自己一直是当局者迷，姜还是老的辣呀…… “而且，谁说我不会骑马？” “嗯？”背后传来清冷的声音，雨化田立即转身望去，无情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雨化田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了无情的腿上…… 不等无情反应，诸葛正我先开口了：“从山海关回来后，崖余就一直在学骑马。 正好有朋友送来一匹罕见的千里马，崖余每天训练，现在已经能做到人马合一。” 雨化田大概听懂了，别人学骑马，那就是单纯的学骑马。 无情不同，她直接进入马的思维、控制马的一举一动，这才是真正的“人马合一”！ 而且无情的双腿…… 她是因膝盖处的经脉被人所伤，以致小腿失去知觉。 铁手为此帮她特制了一副脚架，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无情已经可以下地短暂行走，骑马自然不成问题。 雨化田太久没回神侯府，真的错过太多…… “另外……”诸葛正我突然出声，将雨化田从思绪中叫醒。 “崖余，带他去吧。” 诸葛正我和无情交换了个眼神，雨化田眉头一皱，难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 “崖余，你们……” 被无情带入后院的密室，雨化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密室里药气弥漫，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还有一人昏睡不醒…… 雨化田找了这么久的张人凤，原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老家”里？！ 无情想笑，却生生忍住了：“我不是早就说了让哥哥回神侯府看看嘛。” 回想起那天分别时，无情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雨化田正因连日追查张人凤下落却一无所获而烦闷不已，完全没在意…… “而且，哥哥也没问过我知不知道张人凤在哪……” 似乎是被无情狡黠的小表情给激到了，雨化田咬着牙，将已经高高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又放了回去。 “所以都是我的错喽？” 雨化田半蹲在无情身前，将她的小包子脸拉长又搓圆…… 在无情声声讨饶下，雨化田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从无情口中，他也了解到有关张人凤的来龙去脉。 原来案发后当晚，重伤的张人凤就被诸葛正我所救，难怪自己一无所获。 联想到同在追查张人凤下落的沈炼，雨化田顿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而根据诸葛正我所说，张人凤是因为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幸免于难…… “哥哥同意带我去江南了吗？” 在铁手的特质脚架加持下，雨化田第一次见到了站起来的无情。 原来当年的小丫头已经这么高了，雨化田目测了下，刚过自己的下巴。 “我有拒绝的选择吗？” 雨化田算是看透了，这段时间他没回神侯府，神侯府的这帮人就联起手来“算计”他。 不过有一说一，无情那堪称作弊的读心能力，确实能省去雨化田不少麻烦，甚至可以成为出奇制胜的关键…… 听到雨化田肯定的答复，无情甜甜一笑。 突然，她双手张开，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小心！”雨化田以为无情支持不住，快步上前将她清瘦的身躯揽入怀中。 回应他的却是无情愈加“放肆”的微笑，雨化田哪里还能不知，这丫头是故意的。 看来确实应该经常带着无情出去走走，老是宅在神侯府里，跟着诸葛村夫，都学坏了…… “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无情扬起小脑袋，丝毫没有从雨化田怀里出来的意思…… 第六十三章 江南选妃？ 雨化田帮无情做着临行前的准备，燕窝是没法带着了，在战斗力方面对无情可谓是极大的削弱。 “雨师兄，有人找你。” 大狼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身着西厂官服，正是马进良。 “督主，皇帝急召督主入宫见驾。” 雨化田面露疑惑之色：“皇帝？不是娘娘召我？” 马进良重复道：“确实是皇帝急召。” 该不会是武林大会的事出现了什么变故吧？ 雨化田不敢耽搁，转身对无情说道：“我很快回来。” 随后与马进良一道匆匆离开神侯府，翻身上马向皇宫疾驰而去…… …… 进了皇宫，雨化田才知道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召开武林大会的圣旨已下，断然没有反悔的可能，这次召他入宫是为了另外一件事，一起突发事件…… 原来是早朝的时候，宗人府那帮米虫旧事重提。 万贵妃入宫十年，得皇帝专宠，十年来未曾再纳一妃，可万贵妃却至今一无所出。 于是几个老不死的宗亲奏请皇帝选妃，最好再把皇后的人选也定下。 而且这次几个老家伙是有备而来，甚至搬出了太后。 而太后原本就对万贵妃心有间隔，觉得此女太过妖艳，又是出身罪臣之家。 皇帝实在顶不住压力，急召雨化田入宫，但却不是让他去劝慰万贵妃，而是要雨化田去选妃…… 看着面前有些颓然的皇帝，雨化田的思绪有些凌乱。 这算什么，提醒自己管住嘴不要随便乱立flag吗？ 早上雨化田说他要去江南选妃时，还被北斋不屑嘲笑，没想到过了还不到一上午，就一语成谶。 雨化田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连北斋都知道的道理，皇帝不可能不明白。 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雨化田是万贵妃的亲信，要他去选妃，那还能选出个什么好的吗？ 就是因为选不出个好的，所以才叫他去，以此来让万贵妃安心…… 雨化田接下旨意，眼神复杂地扫过皇帝的脸，他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不过纵然是一代帝王，也终究逃不过人伦家常、婆媳矛盾呐…… “朕也知道雨卿近来事务繁忙，这次江南选妃尽力便好。” “小臣明白……” 暗示得已经不能再明显了，直到从雨化田的眼神中接收到“我懂的”三个字。 皇帝紧皱的眉头终于得以舒展，抬手示意雨化田可以走了。 走之前当然还得看一眼万贵妃，她虽然经常表现出一些出人意料的智慧，可终究也是女人，是女人就会吃醋…… 轻车熟路到了永寿宫，云罗郡主此时正陪在万贵妃身旁，看到雨化田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雨子，我对你很失望！” 雨化田漫不经心地耸肩：“殿下为何这么说？” “皇兄要娶那什么公主我和皇嫂就够心烦的了，你不是皇嫂的弟弟嘛，怎么能助纣为虐！” 嘶…… 环顾了一周四下无人，雨化田连忙道：“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云罗只当雨化田是怕了，越发鄙夷：“哼，就知道太监没一个好人，本郡主以前看错你了！” “好了荣荣，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这没良心的白眼狼怎么当这个说客。” 万贵妃终于开口，而且听她这意思，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姐姐，怎么就成了白眼狼？” 雨化田越过云罗，走到万贵妃身旁自顾自坐下来。 “那我问你，选妃的旨意你可接下了？” “这是自然，天下有谁敢抗旨。” “你！” 万贵妃怒极起身，抓起面前的石榴就要砸向雨化田。 却在待发之际，生生换了目标，只听咕咚一声，石榴被丢进院中的古井。 雨化田知道，道理万贵妃都懂，但就是忍不住生气而已。 因此雨化田也没准备讲什么道理，只想供她发泄，气过这会儿就好了，没想到万贵妃自己先于心不忍…… xiaoshuting.cc 感动之余，雨化田轻叹一口气，道出心中所想：“此次选妃闹得如此之大，惊动太后，连圣上都顶不住压力，恐怕敷衍不得。 否则姐姐与太后的关系将会更僵，而且马上就会有下一次选妃。” 云罗闻言跑过来，一脸担忧道：“那怎么办？” 雨化田淡淡一笑，答道：“简单，挑几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入宫就行了……” “你！” 云罗当即就气得要动手，万贵妃却已经冷静下来，伸手拦住了云罗：“荣荣，让他说完。” 雨化田长舒一口气，还是万贵妃懂自己：“太后娘娘不是对姐姐的出身极为芥蒂嘛，便从此处着手……” 雨化田的想法很简单，太后极为看重后宫嫔妃的出身，那就好好恶心她一次。 到时候两相对比，太后就会觉得万贵妃更顺眼了。 听说太后最不喜欢江湖女子，当初朱无视要娶素心，先帝都答应了只要抓住古三通就赐婚。 后来也是太后觉得素心出身江湖，不配嫁入皇家，从中作梗。 就连云罗要学武，也至今没敢告诉太后，一直偷偷修习。 雨化田找到了关键点，出身江湖、学过武功…… …… 小心翼翼地将无情扶上马，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最后亲了亲小雪儿的额头，算是道别，将小雪儿还到北斋手上，此时的她尤其安静。 雨化田看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主动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北斋疑惑地抬起头：“说什么？” 还行，这一次她没有叫嚷着要去凑热闹，当妈以后确实沉稳多了。 “而且我说了，你会听吗？” 雨化田一顿，你不会还真想一起去吧…… 还好，又只是一场虚惊，因为下一刻北斋接着说：“这次回来，多陪陪小雪儿。 娇娘说一岁的孩子就开始记得身边的人了，别让小雪儿连父亲的模样都记不住……” “我知道了……” 最后和小雪儿安静地对视着，雨化田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身后响起无情清冷的声音。 “哥哥，再不出发就要等后半夜才能到驿站了……” 第六十四章 赤絮飞燕 雨化田一行四人离开神侯府，一路向南准备出城。 远远便望见城门挤站满了人，统一穿着东厂服饰围站在一座华丽的轿子前。 改制后的东西厂四位提督，手下的官服尽皆不同，雨化田认得这些东厂番子的来历，刘喜的人。 如此大的排场，那华贵轿子里坐着的，应该就是刘喜…… 果然，轿帘被两个年轻小内官掀开，将刘喜迎出。 雨化田回身与无情等人交换了眼神，示意他们留在原地，雨化田自己去会会刘喜…… “多日不见，雨公公可还安好？” 刘喜上来便主动寒暄，雨化田则是丝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厌恶。 四大提督分权的时候他的人设就是恃宠而骄的愣头青，此刻再见刘喜自然要一以贯之。 “刘公公何事？本督身负皇命前往江南，若耽误了圣上的任务，刘公公可担待不起。” 听到这话刘喜果然有了反应，脸上的笑容也短暂一僵，但瞬息之间便恢复如常。 “雨公公前往江南，可是为了选妃事宜？我等在此追捕黑石，如此美差又落入雨公公之手。 圣上对雨公公宠信如此，实令某家羡慕不已啊……” 见刘喜还不入正题，雨化田真的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刘公公有话直说。” “雨公公莫急嘛，听闻雨公公要前去江南，某家是特来向雨公公提供便利的。” 雨化田有些摸不清刘喜的意图了，主动示好？ 面不改色道：“什么便利？” “江南如今被宁王掌控，宁王目无朝廷、素有反意，雨公公此行江南恐有诸多不便……” 刘喜稍稍停顿顿看了眼雨化田的反应，才接着道： “某家有个干女儿，其夫乃是江南大侠江别鹤。某家已遣人送去手书一封，雨公公入了江南，必竭诚款待。” 刘喜说得十分诚恳，似乎半点奸诈也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雨化田是多年老友呢…… “刘公公想要什么？”雨化田饶有兴致转头看着刘喜。 “雨公公这是什么话？你我都是为圣上效力，些许小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 雨化田不禁哑然冷笑，果然还是有事相求。 “只是在选妃之时，还请雨公公能秉公行事……” 刘喜朝他投来了“你懂的”的眼神，雨化田慕然想起，江别鹤有两个女儿，这才是刘喜主动示好的目的啊。 见雨化田在后宫得宠，老东西有些眼红了…… 一想到江别鹤的两个女儿，雨化田的思绪就停不下来了。 长女江玉凤还好，是个典型的江湖女子，泼辣爽利。 次女江玉燕……脑海中闪过一副漂亮的面孔，雨化田却不自觉心里一紧，绝不能把她带进宫…… “圣上之命，本督自当尽心尽力，刘公公无需担心……” ...... 入夜，灵济宫围墙外，一道黑色身影闪过。 此时的灵济宫大批人马都已外出散播圣旨，正是守备最空虚的时候。 黑色身影翻过围墙继续向前行进，摸到大殿前突然一跃攀住屋檐，原来转角走过来一队巡夜的番役。 YY小说 番役手中的灯火照亮了黑衣人的眼，正是靳一川。 等巡夜的番役过去后，靳一川缓缓落地，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大殿门未关，在三清塑像的凝视下，靳一川闪身入内，四处寻视。 可目之所及，只有这周天诸神和一副桌椅，堂堂西厂灵济宫大殿，竟如此简陋？ 正疑惑着，屋外传来声响，又是一队巡夜的番役。 靳一川贴附在门后，看了眼手中几乎燃尽的一柱香…… 待墙外墙外的动静消失，靳一川才起身，刚将头探出门外，数支弩箭迎面射来。 靳一川反应迅捷，及时抽身躲过。 “好大的胆子，出来！” 门外的番役重新装填弩箭，瞄准靳一川刚才消失的位置。 “怎么回事？” 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师伯，他果然没死！ 靳一川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紧接着又恢复严肃。 门外闻声而来的确实是陆文昭，不过此时他带着一副黑色的獠牙面罩，外表看上去凶恶无比。 有番役回报陆文昭：“有人私闯大殿。” “哦？” 陆文昭凝视大门，在思考要不要出手。 本来他就不算是西厂的人，只是因无处可去藏身于此。 而且严格来说，雨化田还曾是他的敌人，但眼下他和师妹与灵济宫是一损俱损…… 这时，突然听到大殿里的那人大声喊道：“赤土流星剑，絮起觉春狂。飞帆越回流，燕拂沙河柳。” 陆文昭神色一凝，立即拔出长刀冲了进去…… …… “哥哥，皇帝真让你去替他选妃呀？” 雨化田扶着无情，小心地朝驿站客房走去。 终于还是赶在后半夜之前到了驿站，看着无情明明无比疲惫，却强撑着开心的模样，雨化田不禁心疼。 “这下你高兴了？贵妃娘娘可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 无情脑海里闪过三个字——她活该！ 但又担心雨化田不高兴，强忍着收起笑意。 说到底，即便能读懂无数人的内心，她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且被呵护得极好的十六岁少女罢了…… “那哥哥准备给皇帝带回去什么样的女子呢？” 似乎是憋了大半天，此时终于能够得到释放，眼下的无情十分亢奋，问题一个接一个。 雨化田伸手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这些是你该关心的么？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 无情略带着急地张张嘴：“啊？哥哥不是跟我一起睡的嘛？” 终于走进了客房，雨化田一脸无奈抱起无情放到床边，揉了揉她的额头，道： “一起睡可以，难道还能一起沐浴？我让驿站安排了女侍，应该一会儿就到。” 在无情的再三要求下，雨化田答应贴身照顾她，就包括同睡一屋。 不过这些甚至都没有引起铁手和丁修的丝毫质疑，毕竟雨化田的身份…… “哦……”无情低下头，不让雨化田看到她的表情。 其实，如果哥哥……，她也可以…… 第六十五章 圣姑 清晨，雨化田被一阵人声鼎沸吵醒，敲锣打鼓、吹拉弹唱不绝于耳。 中间还夹杂着“日月神教，战无不胜……”云云。 无情的五感远超常人，比雨化田更早醒来，睁眼静静盯着他看……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揉了揉无情的额头，出门在外都是和衣而睡，雨化田只简单理了下头发，便蹬靴携剑出门而去…… 驿站管事见雨化田下来，赶忙上前行礼道：“提督可有吩咐？” “外面何事喧哗？” 管事也早有准备，从容答道： “回提督，今天是日月神教圣姑的二八生辰，圣姑率众巡游经过驿站，因此吵闹。 若打搅了提督清静，小人这就前去交涉催他们离开……” 雨化田有些无语地摆头，我都醒了，现在才去交涉还有什么用？ 接过管事新倒好的茶水，又问道：“日月神教，在此地影响很大吗？” “回提督，本驿站再往南三十里便是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据传黑木崖聚集有上万教众，在方圆百里都极有影响……” 经驿站管事介绍，雨化田才知道日月神教竟然有如此规模和影响力。 虽被五岳剑派等名门正派称作魔教，可在当地百姓中的名声却是极好。 协助当地朝廷维护治安，方圆数十里不见盗匪； 逢年过节还派人施粥送粮、发展教众，因此在当地百姓心中颇具盛名。 想想也是，黑木崖据京城不过六百余里，却拥有上万教众。 如果不是接受了朝廷招安，怎么可能留它到今天。 而日月神教被江湖正道称为魔教，可能也与此有些关系…… 草草洗漱打理了一番，雨化田一行继续赶路。 临行前，还得到驿站管事的提醒：“提督南行若经过黑木崖时，只需亮明身份，日月神教必恭敬以待……” …… 赶路要紧，雨化田最终还是没上那黑木崖。不过无情却被勾起了好奇，在路旁的茶水摊休息时不禁发问： “哥哥，既然日月神教也是受朝廷承认的门派，武林大会要不要请他们参加？” 这……雨化田倒是没想过，但考虑到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的关系，两家一相遇岂不是立刻就要打起来，那还怎么谈事情？ “下次吧。”思虑再三后，雨化田给出了答案。 “哼！” 旁边的桌子传来一声冷哼，虽不甚清晰，但雨化田一行都不是常人，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从驿站出来，雨化田就发现有人跟踪。 而跟踪的那人也像是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一般，一开始还有所遮掩，之后更是丝毫不隐藏，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跟着。 所以雨化田才停下来喝茶，就是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不过料想此地是日月神教的大本营，其他门派的高手不可能如此招摇…… “阁下是什么意思？” 雨化田主动出言问道，且抬手示意丁修和铁手稍安勿躁，因为对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恶意的模样。 那人戴着斗笠，此时抬头，细看之下是一个精瘦大汉，下颌长须一直延伸到胸口。 “吾尝闻灵济宫雨化田，虽是宫刑之身，亦能明辨是非。杀魏阉、取赃款，虽千金难使侧目，得诸葛神侯之风。 却不料今日一见……果然古人云闻名不如见面……” 好一个先扬后抑，前半句听得雨化田都不大好意思，至于后半句……还不等雨化田有反应，无情却先出声了： “你是何人，敢诋毁我哥哥？” 那汉子冷笑一声：“小姑娘，是不是诋毁，很快就知道了。 至于我是何人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哥哥敢不敢随我上黑木崖。” 雨化田顿时来了兴致：“你连身份都不敢明言，本督为何要与你上黑木崖？” “好，你听好了，吾乃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座下，光明左使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 这个绰号也是狂到没边了，也不知是谁给起的，雨化田淡淡一笑，道： “任教主？日月神教教主不是姓东方吗？” “你！”向问天一急语塞，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与那东方不败不对付。 而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杀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反而立她为“圣姑”，一多半也是因为忌惮以向问天为首的任我行旧臣。 向问天沉吟片刻便看破了这是雨化田的激将法，当即爽朗地大笑一声，道： “好小子敢激我，今日乃圣姑生辰，本使不与尔等计较，快随本使上山，莫要错过吉时……” …… 向问天所说的吉时，其实就是圣姑对教众的赐福大典。 日月神教与一般江湖门派比起来多了些宗教性质的加持，这一点和少林、武当等倒是颇为相似。 等雨化田赶到时，赐福大典已经步入尾声。 教众人头攒动，中央矗立着一座圣坛，其中端坐着一人，以轻纱掩面，看不清容颜…… 2k小说 雨化田忽然听到一声轻咳，紧接着扶着无情的右臂压力骤然上升。 “哥哥不用看了，很漂亮。” 圣姑的面纱挡得住别人，可挡不住无情…… 雨化田心生不解，她漂不漂亮和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但看清无情此时的表情，雨化田终于还是没出声…… 只见圣坛四面突然燃起一道火墙，迎来周围教众的阵阵惊呼“圣姑！圣姑！”。 电光火石间，火墙急剧收缩，快速掠过整座圣坛。 却见金光一闪，原本端坐在圣坛中央的圣姑已消失失不见，又激起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 这么精彩的表演，就连雨化田也差点忍不住鼓起掌来…… “圣姑要见诸位，请随我来。” 此时向问天已不知去向，来邀请雨化田一行的是一位鬓须皆白的垂垂老朽。 不过这老者气息绵长，步伐轻盈，无人敢轻视。 常言道拳怕少壮，可这是对修炼外家横练功夫而言的，在这个有内力真气的世界，越老越不可忽视。 换言之主修外功到一定年龄后，实力会不可避免地下降，而主修内功则愈老愈强！ 这也是外功逐渐没落，而内功在当今武林成为大势所趋的原因之一…… 第六十六章 任盈盈的交易 雨化田一行被带到了一处别院，此处景致与“魔教”二字可谓格格不入。 不仅清雅秀丽，遍布的亭台楼阁之中，隐约还有丝竹婉转。与皇宫里的御花园相比，小了规模却多了两分清新。 “圣姑请雨提督亭中拜茶，诸位贵客还请在此稍作歇息。” 老者话音刚落，无情便皱了皱眉，又见雨化田扶着无情纹丝未动。 老者只好叹气：“罢，就请这位姑娘一同入内……” 庭院正中，有一雅致的凉亭，琴声由远及近、袅袅而来。 亭中抚琴的那青衫女子，正是刚才在人群中见过的圣姑任盈盈。 不过原本的一袭青衫换成了雪白长裙，脸上依旧罩着层黑纱…… “姑姑，贵客到了。” 三人行至亭前，却听那老者称任盈盈为“姑姑”。 无情不禁好奇，今天不是这圣姑的十六岁生辰么，她应该与自己年纪相当才是。 但此处乃是日月神教的腹地，无情没有贸然对圣姑等人使用读心…… “请入座。” 圣姑的声音不同于无情的清冷，三分温柔七分悦耳，却又有种若隐若现的距离感，很难想象声音的主人才十六岁…… 虽然任盈盈的身上无时无刻不透着股上位者的严肃气质，但毕竟年纪太轻，雨化田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让他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就显得更诡异了。所以他没有说话，而是眼神示意同为十六岁年纪的无情…… 无情也毫不怯懦，开口便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不知圣姑邀我等上山，有何事见教？” 此刻一本正经的无情别有一番景致韵味，美妙奇异、清秀不凡。 雨化田看得清奇，但表面上没有露出分毫。 “不知姑娘姓名，与雨提督是何关系？” 任盈盈的语气里也透着好奇，不太明白雨化田远行为何要带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而且还不会武功…… 这时雨化田出声了：“这位是自在门第三代掌门盛崖余，圣姑称无情便好。” 此言一出，不仅是任盈盈，就连无情也是一愣，疑惑地看向雨化田。 雨化田也是回以无奈的目光，诸葛正我写给铁如云的亲笔信里白纸黑字，介绍无情为自在门第三代掌门。 第一次看到信里的内容时，雨化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人家龙门镖局佟承畴继位总镖头，在汉中广邀群雄，继任大典搞得那么隆重。 咱自在门虽然没几个人，就算不搞庆典，您老传位之前，是不是也该和当事人商量一下啊？ 见无情此时的反应，看来是压根就不知情。 不得不感叹，诸葛正我真是把门派名里的“自在”二字玩到了极致。 至于雨化田私拆他人信件之事……估计也许也没逃过诸葛村夫的算计…… “原来是诸葛前辈座下高足，老篾匠，看茶！” 白发老者应声而动，这倒让无情觉得奇了。 照理说似老人这样的高手，在日月神教的身份地位应该极高才是，却被圣姑呼来喝去不见半分尊重…… 不过也仅仅是有些好奇罢了，圣姑如何对待手下是日月神教的家事，也不该她来管。 无情正色道：“圣姑还没说，为何邀我们上黑木崖？” “自然是为武林大会了，难道还能是为选妃么？” 别说，任盈盈还真挺符合雨化田的选妃标准——出生江湖、练过武功…… “日月神教也要参加武林大会？” “自在门能参加，我日月神教乃江湖第一大派，莫非还参加不得？” 果然女人和女人之间好交流，寥寥几句就全讲清楚了。 无情一时语塞，武林大会为什么不邀请日月神教，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但在这种场合，无情不愿给雨化田惹麻烦…… 而在雨化田的角度，任盈盈不可能不知道，武林大会已经邀请了五岳剑派，是绝不能再让日月神教去的。 fqxsw.org 但任盈盈既然还是提出了参加，就一定有她的理由和条件。 果然，只见任盈盈顿了顿接着道：“况且，是我要参加武林大会，并非是日月神教参加。” “你？” “你们只需在名册上加上我的名字，我还不一定去呢。” 到底才十六岁，与无情交流中才没几句就有些绷不住，流露出一缕少女傲娇。 “我们为什么要答应你？” “我知道细雨的下落。” …… 离开黑木崖，雨化田一行继续赶路，却没有之前那么急。 “哥哥，她的目的应该不是武林大会。” 雨化田点头，他虽不像无情能读心，这一点倒是显而易见。 无情倒是用了读心，可她的读心术并非万能，需要从眼睛这扇门户直达内心。 奈何任盈盈全程蒙着黑纱，无情也只能了解个大概。 任盈盈真正的目的应该是去找某个人，而且她说自己知道细雨的下落，也并不像是假话。 想想也是，任盈盈乃魔教圣姑，这并非只是一个称号，还深受天下绿林草莽、邪魔外道的尊崇。 有些事官面上的人查不到，不代表他们也查不到…… 如果真的能找到细雨，那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只是在武林大会的名册上多加一个名字而已，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交易。 至于任盈盈想要找的人是谁，雨化田也心知肚明，肯定是她爹任我行呗，而且雨化田还知道此时任我行就被关在西湖底下的地牢。 此次找到雨化田要参加武林大会，应该是听到了某些风声。为防杨莲亭生疑，才给自己前往东南查探找了个幌子…… 雨化田想着任盈盈端庄又不失气势的模样，再看看旁边的无情。 明明都只是十六岁少女，却各个成熟缜密、精于算计…… 无情被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哥哥看我做什么？” 雨化田淡淡一笑，随口道：“看崖余真的长大了。” 无情一喜，也是忍不住低头一笑。再次抬眼看向雨化田时，他已移开目光，使得无情看不到他嘴角的苦涩。 少女啊，说你长大了真不是夸你的意思…… 第六十七章 江湖恩怨江湖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雨化田倒是再没遇到什么波折。 雨化田一行低调行至庐州府，乔装后欲过江，江对岸便是宁王的势力范围。 这些年宁王气焰愈发嚣张，甚至明目张胆在南直隶外围屯兵数万，兵锋直指南京。 这是无情第一次坐船，稍稍有些兴奋：“哥哥，你说我们这次会不会遇上陆三金？” 难怪无情会有此有此一问，载他们过江的渡船打的是平安票号的旗号。 “这怎么可能，大概以后都再见不……” 雨化田说着发觉不对，因为此刻无情正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看着他。 “你感应到他了？” 雨化田站在甲板上环顾四周，这渡船是按照郑和下西洋的宝船样式打造，庞大无比，客货两用，几乎垄断了长江渡口的摆渡生意。 “哥哥你猜。” 无情终于忍不住露出微笑，雨化田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不由感慨这世界真小，这都能碰上…… 无情的笑容清雅如兰，娇艳不可方物，不施粉黛已是绝美，这甜甜一笑更是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雨化田不禁伸手捏了捏她雪腻的脸颊，才一触及，就多了几分血色，原来是无情双颊微微泛红…… 突然，不合时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正欣赏美景的雨化田生生打断： “这位兄台，你也摸过了，该换我们来了吧？” 言语极为轻佻，还伴随着另外几人的淫笑，雨化田眉眼一凝，似有寒光闪过。 原本端坐着偷偷欣赏的铁手“腾”地一下骤然起身，裸露在外的手臂隆起几条蜿蜒的盘龙筋。 丁修原本躺在甲板上睡觉，却被铁手这一下带起来的风卷走了罩在脸上的斗笠。 装不下去了，只好一脸不情愿地爬起身…… “刚才的话，是谁说的？” 雨化田怒极反笑，一一打量着眼前的四个白衣剑客。 但从衣着来说，雨化田等人刻意乔装后的粗布衣裳确实远不如眼前四人光鲜。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微服出行，就碰到了这种事情…… 其中一人向前半步，理直气壮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是谁嘛？” 嘶~ 这味儿好浓，天地良心，雨化田真的从没想过扮猪吃虎的事，一切只为低调，可偏偏有人不长眼…… baimengshu.com “我不喜欢重复，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小子，我们青城四秀……”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人见雨化田面相如此年轻，虽然腰间配着剑，料想也不是自己师兄弟的对手。 却见眼前白光一闪，舌尖先是一甜，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却从嘴里吐出一块带血的肉。 好快的一剑！甲板上还有其他凑热闹的人远远围观，一个个不禁心生骇然。 这世道敢在长江上走南闯北的都是带着些功夫的，一开始觉得这青城四秀在江湖中也算小有威名，那年轻漂亮的小子可能要吃亏。 此刻才发觉那年轻的才是真正的高手…… “唔！” 鲜血喷出，那白衣剑客捂住嘴才感觉到疼，其余三人也尽皆被吓了一跳。 有两个怔在原地，一个反应快些的立刻上前去搀扶。 为了避免麻烦，雨化田等人特意将内力隐去，怒极出剑不再隐藏。 周围的人这才发觉，眼前这个漂亮到不像话的年轻人居然是武道先天！ 如此年轻的武道先天本就极为罕见，再一联想到最近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武林大会…… 雨化田的真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对此雨化田也是颇为无奈，为了低调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结果还没等过江，就功亏一篑。 不过身为自在门人，本就顺心而为，再来一次雨化田也还是同样会出剑…… 大部分猜到雨化田可能的身份，不敢继续再在甲板逗留，都挤去船舱。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远处不同方位还有人偷偷观察着雨化田一行。 雨化田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师兄……我们……” 刚才还嚣张不已的青城四秀此刻都变得颤颤巍巍，虽然不至于尿裤子，但要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得起来。 雨化田刚才的气势全开，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四人。 透骨的寒意还未及消散，又是一股磅礴的气浪袭来。 原来是铁手步步逼近，一双古铜色的硕大铁拳令人望而生畏…… “诸位！” 一道让雨化田感觉熟悉又急切的声音响起，不是陆三金又是何人。 陆三金和雨化田对视一眼，又看到了旁边的无情，再加上他们此时的穿着，登时猜到了个大概。 “诸位都是江湖人士，江湖恩怨江湖了，我们平安票号旨在与各位大侠们井水不犯河水。 若要了结恩怨，可否请诸位大侠卖平安票号一个面子，换一处地方解决。” 陆三金也没点破雨化田的身份，只说这是江湖恩怨，而且说的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很难让人不信服。 “说得好，江湖恩怨江湖了，丁修，把四位少侠的武功废了，投进江里，是生是死就看他们的造化。” 雨化田的声音不大，却传得甚广，主要是他一张口，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在听。 不少人暗吸一口凉气，之前雨化田在江湖上的口碑还算可以，因为他面对千金不侧目，还是诸葛正我的嫡传弟子（重点）…… 此刻他们心里想得却是，阉人果然一个比一个阴毒。 把武功废了投进长江，还看他们的造化？ 那就是如来佛祖的转世灵童也活不了啊…… 说罢，雨化田也不管青城四秀如何求饶，反正就是“我们是来参加武林大会”云云，希望雨化田能网开一面。 但丁修可没给他们太多时间，而且他废人武功的手段也确实有些…… 通常废人武功，都是以内力冲破其丹田，丁修的一身功夫都在刀上，而丹田的位置又靠近小腹。 那场面实在不好看，雨化田带着无情头也不回赶忙走了。 身后的陆三金忍不住干呕，想他七岁跟船出海，这还是第一次晕船。 被手下伙计服稳后皱了皱眉，迈步跟上雨化田离开的方向…… 第六十八章 分别（求首订） “哥哥，别生气了……” 明明无情才是被调戏的那一个，现在却反倒劝慰起了雨化田。 虽然无情对雨化田狠辣的手段持保留态度，但想到一切都是为了她，又不禁暗自窃喜…… 丁修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儿就跟了上来，一脸的漫不经心，似乎刚才刚才落入长江的四个人与他毫不相干。 “应该都是青城派的，余沧海的徒弟。” “青城派？武林大会应该没有邀请他们。” 毕竟这次武林大会是关系到分蛋糕的，所以雨化田并没有邀请类似青城派这种只在地方上有一定影响力的门派。 与会的名册上也只有五岳剑派，外加丐帮、昆仑、峨嵋、崆峒、点苍五派。 十八年前，正是这五派连同少林、武当、华山参加了围剿不败顽童的太湖之战。 如今少林、武当封山避世，以上十大门派便是当今武林的正道魁首。 青城派不请自来，应该是想分一杯羹，而与青城派打同样主意的估计也不在少数…… 这时陆三金也匆匆赶到，还不及开口，只听雨化田淡淡道：“陆公子好久不见，既有缘本督有一事相求。” 陆三金闻言心下一沉：“……” 雨化田倒不是吃饱了撑来找陆三金的茬，只是眼下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再带着行动不便的无情风险变得愈高。 所以雨化田决定分头行动，让铁手带着无情借着平安票号的掩护走陆路，他则与丁修走水路。 水路远比陆路招摇，如果有危险他们的目标也都是雨化田，不会波及到无情。 无情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却被雨化田坚定的目光劝退。 她知道，此时不让雨化田为她分心才是对他最大的助力…… “就有劳陆公子将本督舍妹送往黄山。” 雨化田的话明明是一团和气，陆三金却听出了他的不容质疑。 他虽然不想惹麻烦，但更不敢得罪雨化田。 平安票号树大招风，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若再招惹上雨化田…… 陆三金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明知道现在的江南是是非之地，他为什么还要过来！？ 是了，他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可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没有一丝征兆，无情突然扑进了雨化田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接着扬起小脸，神情坚定，一字一顿：“如果哥哥没来，我就一直等。” 雨化田用一双拇指揉了揉她皎洁的额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什么时候骗过崖余……” 铁手很自觉地偏过头，却见丁修看得十分起劲，冲他举了举拳头，丁修才不情愿地转过身…… ------------------------------------- bidige.com 分别后，雨化田和丁修没有再刻意隐藏，坐船一路向黄山而去。 黄山，地处徽州府与宁国府交界，徽州府原属南直隶，却被宁王点点蚕食，收于囊中。 由此，宁王与朝廷在两府对峙，黄山却因地势奇特成了双方都不管的地带。 于是这里便成了江湖人的聚集地，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礼崩乐坏，一片混乱，朝廷和宁王就更不想管了。 直到后来黄山出现了三位大侠，狂狮铁如云、慕容世家家主慕容无敌，以及江南大侠江别鹤。 三人联手，肃清盘踞在黄山的邪魔外道，重建了一套江湖秩序，才使得此地不再乌烟瘴气。 三人也因此在江湖上获得了极高的威望，铁如云更是成为了武林盟主…… 言归正传，雨化田和丁修才一上船，就立即发觉数道目光正盯着自己。 丁修自然无视一切，雨化田也岿然不动。 此行雨化田乃是钦差身份，手持尚方宝剑，宁王如果不是想立刻就起兵造反，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但……事无绝对，而且雨化田能清楚得感觉到，盯着他们的绝不止一股势力。 毕竟事关细雨，以及她身上的银票和罗摩遗体…… 一路上除了那几双眼睛，倒是比雨化田想象中要风平浪静的多。 眼看再有一日便可抵达黄山，当晚，雨化田与丁修轮流守夜。 因惦念着无情的安慰，雨化田睡不着，闭目运转葵花宝典心法。 如今他已将葵花宝典第一层臻至圆满，但第二层的修炼难度远超他的预想，迟迟无法入门。 原因雨化田也想到了一二，葵花宝典阳录虽有生残补缺、天人化生的神奇功用。 可说白了这不过是功成之后的附带，创出阳录的人也没想过有人会用这门功法来达到那种目的。 阳录本质上并不是为太监量身打造的功法，起名阳录，顾名思义，这是一门属性极阳的功法。 这与雨化田的身体条件天然相冲，能这么快修成第一层，除了他本身天赋异禀； 更多还是由于从古三通处得来的化功诀，将他身上本属极阴的内力化为阴阳平衡。 但纯靠化功诀，也仅仅只能修炼至第一层，若想更进一步，就得让阳压过阴。 正常男子做到这一点或许并不算难，而雨化田…… 除了借助外物，使用极阳的奇珍异宝外，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其它办法…… 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雨化田所在的客船猛烈晃动，雨化田连忙收功扶住舱壁，极力稳住身形。 幸而晃动并没有持续太久，船舱里也并没有进水的迹象。 这时却听船外有声音传来：“可是灵济宫雨提督当面，漕帮仰慕提督大名久矣，特请公公上船议事！” 如此喊了两遍之后，雨化田所在船只的船老大恭敬地跑过来见礼。 漕帮，乃是江湖第一大帮派，只要在水上讨饭吃的，就没人敢得罪。 而面前的雨化田，船老大就更不敢得罪了，毕竟青城四秀到现在应该还没被鱼吃完吧…… “小的拜见提督大人，漕帮欲与提督大人见礼，这个……不知提督大人意下如何，小的好给漕帮回话。” 船老大直接对雨化田下跪，且口称“大人”。 在如今这个时代“大人”这个称呼可不能随便乱用，通常只有及其尊重的人才当得起这个称呼，比如父亲…… 第六十九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听到漕帮也想来分一杯羹，雨化田不知可否地冷笑一声，道： “就说本督已经睡下，若要一叙，让他们上船来见本督。” “这……” 船老大一琢磨，又迎上雨化田毫无感情的眼神，又行了一礼快步退去…… 良久，船老大回转禀报，也不知他是如何传话的，漕帮居然真的派人来了。 看来，漕帮的人也不像是带着恶意…… “漕帮礼部干事蔡二斗，见过雨提督。” 漕帮来人居然还是雨化田的“熟人”，身为漕帮派出的的代表，在雨化田面前盛气与礼节俱在，端的是不卑不亢、不矜不伐。 雨化田上下打量：“漕帮也有礼部？” “漕帮谦逊好学，虚怀若谷，从朝廷学得六部行政。” 蔡二斗声音洪亮，甚至在狭窄的船舱内激起回响。 “好一个虚怀若谷，说吧，找本督所为何事？”雨化田不再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提督何必明知故问，漕帮当然是为武林大会而来。” 雨化田当即一口回绝：“与会各派早已定下，且漕帮并非朝廷认可的武林门派，请回吧。” 蔡二斗却道：“提督误会，漕帮并不是想参会。” “哦？”这倒有意思了，激起了雨化田的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漕帮不傻，知道这个时候提出掺一脚就是分十大门派的蛋糕，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漕帮人数虽众，但丐帮才是真正的江湖第一大帮…… “漕帮不缺钱，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前往江南需要用船，漕帮也可无偿提供。” “那你们想要什么？” 雨化田眼神一凝，开出如此有诚意的条件，漕帮所图应该也小不了。 “方才提督不是说了么，漕帮并非朝廷认可的门派，难道我漕帮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竟还不值得朝廷信任？” 雨化田闻言一笑，说起来，这漕帮起源还真来自于朝廷。 其实就是为朝廷运送官粮的临时工，人多了就结社连帮，成了漕帮。 因为不算在士农工商中的任何一层，常年身处灰色地带，明明做的是正经事，却与江湖上的邪魔外道混为一谈。 以至于有人不爽，真的跑去做了江匪水盗，败坏了漕帮名声，就更得不到各方认可。 也许有人觉得名声算不得什么，但名声不好，在江湖上有时候真的寸步难行。 在朝廷和江湖正道眼中他们是上不得台面的邪门歪道，而在真正的邪门歪道眼里又把他们看作是朝廷的走狗。 wucuoxs.com 总之处处低人一等，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爽，漕帮用一部血泪史明白了名声的重要性。 “以及，漕帮要参加金身大会，观摩罗摩遗体。” “就这些？” 听雨化田的口气，蔡二斗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好像亏了…… 漕帮的两个条件，对雨化田来说都只是举手之劳，原以为漕帮拦住他的船，会搞出点大动静，结果…… 雨化田没来由地突然就有些不爽：“漕帮的条件，本督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蔡二斗：“……” 你刚才不还嫌漕帮提得条件少吗？那还思量个鬼！ “不知提督需要考虑多久，在下好给帮中祖爷回复。” “莫急，武林大会之前会给漕帮答复的……” ------------------------------------- 有漕帮的船队一路“护航”，这下子真的风平浪静。 这蔡二斗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就非要从雨化田这里得到答复…… 连日乘船，双脚终于落地，一股奇异的踏实感从脚底涌入。 再看丁修，他本来就是江南人士，否则上哪学的戚家刀法…… “哥哥！” 相隔老远，便见无情朝他奔来。 说起来，江南水系发达，地形却以山地丘陵为主，道路崎岖难行，雨化田走水路应该比陆路的无情要快。 无情却比他们先到，想来是一路催促、紧赶慢赶…… 为了防止无情跌倒，雨化田双向奔赴，任她如燕子归巢一般，扑进了自己怀里。 这感觉，有点奇怪，明明数日未见，无情告别时的样子却依然历历在目，好像就在上一章…… “陆公子，多谢相助。”一边享受着无情的拥抱，雨化田一边对陆三金道谢。 此时的陆三金正深深地凝望着无情，嘴角微笑，眼神复杂，深情中带着一丝艳羡，雨化田皱了皱眉…… 陆三金注意到雨化田不善的目光，连忙抱拳道：“雨督公请别误会，令妹如此优秀，让在下想起了一位故人。” 无情这时抱着雨化田的脖颈，几句耳语之后，后者不禁莞尔一笑…… “陆公子此行江南，也是为那位故人而来吧？” 陆三金有些疑惑，此行的目的他根本没对任何人提过：“雨督公一猜便中。” “陆公子就没话对本督讲？” “这……” 雨化田突如其来的提问，让陆三金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他的确有事想求雨化田，但一来两人人身份有别，二来他也不是挟恩图报之人。 再加上被雨化田突然一问，他也不知该不该说…… 陆三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如果现在不提，那可能以后就真的抱憾终生！ 陆三金心一横，却发出一声干咳。 只能说前两次见面，雨化田给他造成的心里压力有点大…… “在下有一事，恳请雨督公施以援手。也不需督公做什么，只要在江南的这段时间，让在下跟在督公左右便可。 在下保证绝不多言一句、多行一步，请督公成全！” 前半句陆三金说得还颇为费劲，后边倒是越来越顺畅，也越来越坚定。 雨化田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许久，才终于开口：“本督此行江南，只为两件事情。一是武林大会，二为圣上选妃。 陆公子非江湖中人，跟着本督，应该是为了第二件事吧。” 陆三金喉结蠕动，咽了口唾沫：“督公英明，请督公成全。” “哥哥，陆公子一路对我们非常照顾，你就帮帮他吧。” 无情眨眨眼，其实这只是一方面原因。 从小被雨化田灌输了一大票奇异的爱情故事，对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可谓十分的感兴趣…… 第七十章 陆三金的故事 雨化田揉了揉无情雪额前的秀发，眼里温柔无限：“既然崖余都这样说了，那就上路吧。” “嗯。”无情甜甜一笑，转过头对陆三金施以眼色示意他快些跟上。 陆三金身后还跟着一整队人马，抬着一些个沉重的大木箱，在他的指挥下稀稀拉拉上了路。 此处距目的地黄山仅有数十里，途中，无情详细地给雨化田讲述了陆三金的故事。 原来陆三金此行，是来下聘的…… 故事要从三年前开始讲起，那时的陆三金还不满十八岁，还是青葱少年却已经在海外行商长达十年之久。 那一天，陆三金满载丝绸的货船停靠在英吉利国的伦敦港。 那天，他心血来潮，不知怎么就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泰晤士河畔。 然后，他和她相遇了。 初次见面，陆三金就惊为天人，在他的眼中，她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迷人。 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他和她异常投缘，双方当即就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并对中英两国贸易交换了意见。 紧接着二人的关系进展神速，当天晚上就共进晚餐，第二天逛街、第三天看海、第四天打猎参加舞会、第五天一起看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第六天求婚成功。 第七天正式分手…… 分手的原因也并非是二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而是她的家人不同意，嫌弃陆三金是一个穷小子…… 她家是赫赫有名的江西大瓷商，一出手就是三十条货船的超级大船队，而彼时的陆三金，仅仅只有一条货船…… 而且他当时少年意气，不愿依靠家族，要自己打拼出一片天，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平安票号的嫡长子、少东家。 意气风发的陆三金，不屑于解释。 分手后奋发图强，没日没夜的干，终于在三年后的现在，拥有了自己的船队。 恰逢此时，陆三金又一次得到了她的消息，她家里因为得罪了宁王，生意做不下去，已濒临破产。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那将是又一个绝佳的装逼打脸模板。 只可惜，三年前陆三金少说了一句“莫欺少年穷”，注定当不成爽文男主角。 就在不久前，陆三金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她已经举家搬离了江西，不是为了躲避宁王，而是因为天子选妃…… bidige.com 陆三金深知她有多优秀，只要负责选妃的人不瞎，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恰好来江南选妃的人他还认识…… 于是陆三金不惜代价探听雨化田的行程，马不停蹄赶到庐州府等待他的到来。 原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巧合，有的不过是人为刻意安排罢了…… 马车上，无情像一只文静的小猫咪，乖巧的枕在雨化田腿上，任由他抚摩自己的长发。为自己讲的故事附上了一句结束语： “哥哥愿意相助，他一定可以成功的。” 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对陆三金有利的方向靠拢，雨化田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 没能得到意料中肯定的答复，无情的小心脏突然一沉…… “哥哥认为我说得不对吗” 雨化田捏了捏她写满疑惑的小脸：“从女方角度看，确实没什么问题。” “哥哥是说……” 无情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三年前陆三金为何悲剧，不就是因为女方家里嫌弃他是个穷小子嘛。 可谁知陆三金这个穷小子是假的，而现在女方一家才是真的一无所有，试问陆三金的家族又该如何看待他们？ “哥哥，那怎么办？” 没想到无情还真有些陷进去了，不过想想也好理解。 从小听了那么多美不胜收的爱情故事，或轻松、或凄凉、或离奇……总之每一个都引人入胜。 可故事毕竟是假的，从小宅在府里的无情第一期有了亲眼见证的机会，多投入了一些感情倒也正常。 “我又不是他，如何知道怎么办？” 闻言无情的眼里多了两分焦急，又听雨化田接着说道：“不过崖余也不用太担心，陆三金不是普通人……” 陆三金当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能用三年时间把一艘小船变成一个船队吗？ 而且据雨化田对陆三金的了解，他的本事远远不止如此…… ------------------------------------- 一行人走了许久，突然听到车外有人高声喊道：“前方可是灵济宫雨督公的车队？” 陆三金的人马立即停下戒备，原本松散的阵型细看之下错落有致，蕴藏着某种规律，显然是运用了军阵的门道。 果然这年头敢走南闯北的，就没有省油的灯…… “在下黄山江府总管，奉家主江南大侠江别鹤之命，特出城十里迎接雨督公！” 没过多久，陆三金的手下就带着这名江府总管到了雨化田的车驾前。 一个江府下人却礼数极为恭敬周全，看来这个江家也并不简单。 “家主江大侠原本亲自出城相迎督公，可在城外亲候了两日，不见督公到来，恰好今日家中有事……” 雨化田轻蔑冷笑，竟有如此巧合？ “不需多说，带路吧。” 那名江家总管得令，悻然退场…… 车队重新上路，无情歪了歪小脑袋，微微好奇道：“哥哥好像不太喜欢那个江南大侠，是因为他是刘喜的人吗？” 雨化田却不答反问：“崖余怎么看他？” 无情略问顿了顿组织语言：“他在江湖上名声很好，而且江府下人也很恭敬…… 但哥哥不喜，我也不喜！” 无情甜甜一笑，带走了深秋的所有凉意，雨化田的眉眼一凝，再看下去他就要化了…… 此时的他愈发庆幸十年前所做的决定，收获了这样一个宝藏女孩。 有无情在身边，不管是舟车劳顿也好，身边各种阴谋缠绕所带来的阴翳也罢，一切负面情绪统统一扫而空。 “哥哥……”忽然收到了无情的耳语，雨化田下意识转头：“嗯？” “哥哥笑起来真好看。”说完这句话，无情快速抽身，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看。 雨化田闻言一怔，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脸，笑容此刻还挂在脸上，久久没有消散…… 第七十一章 江家玉凤 江别鹤，又是一个岳不群式的伪君子，不，他比起岳不群来还要不堪得多。 至少岳不群目前所作的一切，还都配得上“君子剑”称号。 而江别鹤原名江琴，是当年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美男子“玉郎”江枫的书童。 为了金钱和江枫的江家剑谱，出卖了待他如兄弟一般的江枫，致使江枫夫妇身死。 此后江琴改名江别鹤，凭借这笔钱财和江家剑谱，成了江湖中威望赫赫的“江南大侠”。 雨化田自然是不想跟这种人有太多牵扯，只是黄山乃是人家的地盘，江别鹤还有些利用价值…… “雨督公亲临黄山，江某因家中琐事未及远迎，还请督公恕罪。” 江府门口，江别鹤一躬到底，姿态似乎比之前的江家总管还要低。 若不是对他有些了解，兴许还真被他表现出来的恭敬骗过，这可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呐…… 雨化田也懒得虚与委蛇，想必刘喜在给江别鹤的信里也讲明了雨化田的桀骜自负，当即冷声道： “铁如云何在？本督要尽快与他相见。” 听到这话，饶是江别鹤演技超群也难免露出破绽，脸上的表情短暂僵硬。 当年他与武林盟主仅仅一步之遥，却最终棋差一招让铁如云当选，以他的性子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些年江别鹤虽表面上与铁如云亲如兄弟，暗地里没少给他使绊子…… 不过一息而已，江别鹤的脸色便恢复如常：“铁盟主前往迎接五岳剑派莫盟主，不日便可归来。” ‘莫小贝也到了黄山？’ 雨化田微一琢磨，也就释然，衡山与黄山都地处江南，本就相隔不远。 说起来莫小贝应该早就到了，或许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见雨化田沉默，江别鹤接着道：“五岳剑派莫盟主之后，其余各派掌门也尽皆在路上，预计数日之内便可陆续抵达黄山。” 汇报完情报之后，又觉得一直站在门口不太好，又道： “江某已在寒舍备下酒宴，还请督公进府歇息……” 一番简单介绍之后，众人入座。 江别鹤只从刘喜的信里得知雨化田妄自尊大、目空一切，没想到居然嚣张如斯。 明知道此行江南要经过宁王的封地，居然就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来，其中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少女。 就算剩下三个都是顶尖高手，但在宁王大军面前也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能说胆子真大…… 而且刚过江就杀人，杀得还是青城四秀。 这青城派虽然离顶尖名门正派差了一截吧，可其掌门也是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而且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雨化田杀了他的四个徒弟，余沧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更别提还因此暴露了身份，被宁王的眼线一路尾随…… 见过嚣张的，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里可不是京城，皇帝的圣旨也不一定好使。 关键雨化田一路招摇，还真就让他顺利抵达了黄山。 一路上人不仅没少，反倒还多了俩。 一个是漕帮代表，另一个是平安票号少东家，都不是简单人物，江别鹤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玉凤怎么还未过来，来人……” “爹，别催了我来了。” 江别鹤正要差人去找江月凤过来，正主就已经到了，还带来了一阵清风。 风风火火，果然是江湖女子的性情。 “不是让你娘好好给你打扮一下吗，怎么……” 江别鹤的话再次被打断：“爹，我都说了我绝对不会进宫的，再怎么打扮也没用！” “你！”江别鹤顿了下立即改口：“你说这些干嘛，快来见过雨督公。” 江玉凤的话虽然忤逆，可阵阵清脆令人很难留下不好的印象。 此时跑了上来，与正在打量自己的雨化田相互对视，倒也丝毫不怵。 她不认得谁才是雨督公，可第一眼就被雨化田所吸引，天底下竟有人生得如此漂亮？！关键还是个男子！ “阁下可是雨提督？” 雨化田的相貌极佳，江玉凤在江湖中也有所耳闻，想来就是他了！ 一旁无情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抽动了下…… 和她爹江别鹤不同，江玉凤留给雨化田的第一印象极为不错。 这年头很少能见到如此有个性的女子，当然，北斋除外…… 江别鹤生怕女儿玉凤的态度惹怒雨化田，刚要开口打圆场，不想雨化田却点了点头。 这时江玉凤冲雨化田行了个江湖中人最常见的抱拳礼，道： “在下南海神尼弟子江玉凤，家师南海神尼与诸葛神侯是江湖旧识，特让我向诸葛神侯问好。” 还不等雨化田回答，却听一旁的无情幽幽道：“神尼前辈有心……” 江玉凤一脸疑惑：“不知姑娘是？” 雨化田知道这丫头又吃醋了，忍住笑意，答道：“这是自在门第三代掌门，名号无情。” 果然，此言一出，不止江玉凤，就连江别鹤也是一脸愕然。 自在门第三代掌门，也就是说是诸葛正我的传人？ 可怎么？明显是不会武功的样子，腿上还有残疾…… 要知道自在门开派祖师韦青青青，以及第二代掌门诸葛正我都是不世出的绝代高手。 就算雨化田因身份特殊当不了第三代掌门，可也不该推一个不会武功的残疾少女出来吧…… baimengshu.com 疑惑归疑惑，既然雨化田都说她是了。贵为一派掌门，而且还是江湖中地位极其特殊的自在门，该有的礼数还是得周全。 “江别鹤（江玉凤）见过无情掌门。” 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形的无情倒也丝毫不慌张，不动声色地回礼…… …… 连日舟车劳顿，雨化田很久没吃到这么好的菜肴了，酒足饭饱心满意足。 而且在席间他还发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 江玉凤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开朗，即便是在这个男人居多的酒宴上也毫不收敛。 与丁修觥筹交错，与陆三金谈天说地。 尤其是陆三金，二人相谈甚欢，江玉凤是陆三金认识的第一个江湖女子，对她的经历颇感兴趣。 而江玉凤则是被陆三金行遍海内外的卓绝眼界所折服，美酒助兴，当即就与他立下一起征服大海的豪言。 听得一旁江别鹤脸都绿了，赶忙叫停，这才结束了酒宴…… 第七十二章 应对之策 在江府休整一天，次日晌午江家总管来报，铁如云已经回到黄山。 与他一同进城的，还有莫小贝和余沧海。 在去往铁如云府上的途中，无情忧心忡忡，雨化田察觉到了她的自责，他自己却是一脸轻松。 在雨化田看来，能否促成十大门派参加武林大会的关键，靠得不是某一个人的威望，而是利益是否足够。 包括铁如云能当上武林盟主，也是因为选他上位，最符合各方势力的利益罢了。 就算是铁如云受到余沧海的蛊惑，敌视雨化田继而反对武林大会，他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哥哥，如果……” 雨化田握着无情的右手微微用力：“如果余沧海知道收敛便好，若冥顽不灵……” 无情闻言，神情非但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愈加凝重：“哥哥，你怎么也变得意气用事。” 没办法，从小在无情的眼里，诸葛正我给她的印象就是深不可测、无所不能。 而雨化田则得他真传，在无情眼里他们是一类人，亦是沉着深沉、算无遗策。 似今天这般冲动的雨化田，她还是第一次见。 “谁让他的门人居然敢对崖余不敬，罪不可恕。” 雨化田面带轻松的微笑，语气却十分坚定，无情听得心里一甜，但脸上愁容却丝毫未减。 雨化田无奈，知道不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这丫头是不会安心的，只好凑上前去低声耳语…… ------------------------------------- 铁府，铁如云身为武林盟主，他的宅邸却看上去却十分简朴，至少和江府相比是这样。 唯一有些气派的便是府邸正厅，但如今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余沧海身形不高，面容精瘦刻薄，颌下三寸短须，无时无刻不带着几分阴翳。 再加上此时神情不善，看上去就更显阴狠…… “雨公公，你杀我四名爱徒，此事该如何解释？” 果然如传闻所言，余沧海睚眦必报，但眼下还未完全失去理智，没有直接与雨化田撕破脸皮。 “本督到铁府乃是为见铁盟主，何须与你解释？” 雨化田举杯饮茶，风轻云淡的态度让主位上的铁如云眉眼微皱。 他已经从余沧海口中得知了关于青城四秀身死的来龙去脉，原本他也觉得余沧海一面之词不可尽信。 雨化田在江湖上的名声还算不错，又是诸葛正我的传人，因此想听听他的解释。 但雨化田傲慢的姿态实令铁如云不喜，不管怎样，余沧海也是正派掌门…… “还请雨提督将误会解开，因何杀死青城派的四位门人。” “铁盟主有个女儿吧？” 见铁如云提问，雨化田却话锋一转，前者闻言一愣，随后点头。 “若是铁盟主千金遭人调戏，该会如何做？ 更何况，被调戏的乃是我自在门掌门，这是诸葛神侯写给铁盟主的信，请过目。” 嘶…… 铁如云一目十行快速扫完了诸葛正我的亲笔信，眼中惊愕还未消散，便转头看向余沧海。 余沧海当即狡辩道：“我的四个徒儿不过是夸赞她生得好看，如何就成了调戏！” 铁如云再度犯难，关于当日青城四秀到底是夸赞还是调戏，双方各执一词。 而此事经数日发酵，江湖传闻早就不可信，铁如云为人处事向来秉公持正。 但此事已找不到实证，铁如云一时沉默，两枚硕大的太极铁球在手心盘旋…… 许久，铁如云才终于开口道：“即便是青城派弟子语出不逊冒犯到了无情掌门，雨提督惩戒一番也是应该，可……” 雨化田闻言不怒反笑，听铁如云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和稀泥了？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铁如云这个武林盟主，是武林正派选上去的，而这些武林本就和朝廷不对付。 而且站在铁如云的角度来看，此次事件的经过已无从考证，而结局的确只有青城派损失惨重…… “既如此，本督便告辞。” 说完还不等几人反应过来，雨化田已然起身，扶着无情就要离去。 铁如云整个人都懵了，你千里迢迢到江南不是为了商议武林大会吗？ 同时对雨化田的印象又差了几分，果然如传闻中所言，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诸葛正我怎么教出了这样的人…… 不对！铁如云幡然醒悟，诸葛正我年轻时也是个随心所欲、玩世不恭的，教出什么徒弟都不奇怪…… “雨提督、无情掌门。”身后莫小贝突然叫住了二人。 雨化田短暂回头，道：“本督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些时候再与莫盟主详谈。” 说罢再不停留，扶着无情离开铁府。 铁如云苍老的眉头再次纠结到一起，莫小贝一路上可是替雨化田说了不少好话，极力想促成武林大会。 这二人之间一定有猫腻，但铁如云又不能拉下脸去问。 此刻他想的是，莫非雨化田打算绕过自己，与莫小贝合作召开武林大会？ 但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太可能，莫小贝虽然是五岳盟主，但五岳剑派名为同盟，但却极为松散。 再加上嵩山左冷禅素来野心勃勃，对莫小贝心怀不服。 若要让五岳剑派参加武林大会，肯定还是绕不开自己这个武林盟主从中调停斡旋…… tsxsw.la ------------------------------------- 回江府的路上，无情不愿坐车，一定要步行，正好试试铁手新帮她打造的双拐。 前文提过，无情因经脉受损无法修习内功，诸葛正我专为她创下一门用手修炼的轻功以防身。 此刻手持铁拐，健步如飞，进可攻退可守。 再加上她那奇异的能力，就算是雨化田想要拿下她也得费一番手脚…… “哥哥，你的计划真的能行嘛？” 不是无情对雨化田没信心，而是她深知武林大会对雨化田的重要性。 皇帝给予厚望，甚至拜雨化田为钦差、赐尚方宝剑，如果出现纰漏，那他回京后的处境将大为不妙。 “放心吧，他们什么样，崖余在汉中的时候不都见识过了吗？现在，我们只要静静等着就好。” “等什么？”无情好奇地扬起小脸，之前雨化田将计划和盘托出的时候，并没说过还需要等什么。 “当然是看戏了...什么人，出来！” 第七十三章 怪人 街角人影闻声显露出身形，一袭淡紫色衣裙让雨化田本能的眼前一亮。 别误会，不是职业病又犯了，而是来人很眼熟——铁心兰…… 就连无情也有些惊艳，不禁心生感慨，难怪皇帝要让雨化田到江南选妃…… 铁心兰这破绽百出的跟踪，以及稀松平常的武功，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阴谋的样子。 “你就是铁如云的女儿吧，为何跟着本督。” 此言一出，无情和铁心兰齐齐看了眼雨化田，好奇他如何知道的。 铁心兰靠近了两步，仔细打量，好一对“金童玉女”。 之前只可远观，看得不太真切。 而现在，铁心兰第一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我……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我爹的谈话，我觉得你做得是对的，想亲眼看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是什么样子。” 不小心……雨化田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又是一个被各类故事传说忽悠瘸了的大家闺秀。 这铁心兰虽然学了些家传武功，可这水平实在是不够看，偏又生得这么漂亮。 换做雨化田是她爹，也不可能轻易放她出门…… “现在看过了，请回吧。” 雨化田不想让铁如云误会是自己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虽然不怕铁如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 铁心兰被雨化田不带丝毫感情的态度搞得有些懵，但一联想到他是太监就又都释然了。 “其实我爹是想促成这次武林大会的，等那个余沧海走了，我再帮你说说，你们再好好谈谈……” “知道了。” 留下三个字，雨化田和无情已转身离开…… ------------------------------------- 雨化田回到江府，却发现府门外站着不少人，还有一些装饰精美的木箱。 见雨化田到了，江府总管赶忙上前行礼道：“禀督公，这些人都是江南各大豪族，来给督公送礼的。” “给本督送礼？” “是，他们想知道督公何时为天子挑选秀女，下人们未得督公授意，不知该如何处理。” 好家伙，雨化田到黄山才住了一天，这些江南豪族就闻风而至。 明明历朝历代就属大明的外戚最没牌面，还是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与这些送礼的人一同站在门口等待的，还有陆三金，他显然才是所有人中最焦急的那一个。 “让他们都把自己家女儿的资料呈交陆公子审核，之后来的也一样。” 饶是陆三金见多识广，此时也忍不住心中愕然，一下子有些难以反应。 江家总管又问：“那这些礼品该如何处置，请督公示下。” “全部收下，换成钱粮分发给城中百姓。” “督公真仁义无双，小人遵命。” 江家总管领命走了，还剩下陆三金。 反正这些江南豪族的女儿雨化田一个也不会选，包括陆三金的前女友，这些杂事就交给他挺好。 深深看了陆三金一眼，扶着无情进了府门…… 当晚，江府再度设宴，江别鹤已经得知了雨化田与铁如云的初次相谈不太和谐。 主动提出，由他出面去说和，让两人再谈一次。 但雨化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江别鹤洞悉之后，立即不动声色转换了话题。 “督公，武林大会之事，尚可等各大派掌门陆续到了之后再行商谈。 可今天那些来送礼的江南豪族一日得不到督公的准信，便一日不会甘休。 在下这小小江府，恐怕再无宁日。若是打扰了督公及各位贵客的清静，在下属实是担待不起呀。” 江别鹤说着一阵干笑，目光躲闪不与雨化田对视，反而看向屋外某处。 雨化田知道，窗外站着的，应该就是江别鹤那位神秘夫人。 江别鹤虽然奸猾老辣，但根基浅薄，能有今天，多半都是倚仗刘喜的干女儿。 雨化田明知故问：“江大侠有何建议？” “这个……”江别鹤一副小心的模样看着雨化田，干笑着道： “还请督主授意，拟个选秀章程通知各大豪族。若督公不屑这些许琐事，在下愿为督公代劳。” 却见雨化田只是笑笑：“好，就有劳江大侠。” 江别鹤闻言，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郑重行礼道：“多谢督公，在下定不辱使命！” 声音异常洪亮，这话不大像是对雨化田一个人说的。 果然，听到响动，屋后那人快步离去…… 刘喜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讲明了，想让自己的外孙女进宫，雨化田当然不能遂了他的意。 正好，江玉凤对进宫十分排斥，雨化田连敷衍刘喜的借口都不用找，只需顺水推舟便好。 其实，说起来如果没有刘喜这层关系，江玉凤还挺符合雨化田的选秀标准的。 出身江湖、还会武功，关键其余地方都很优秀，至少明面上挑不出毛病来，可惜…… baimengshu.com 雨化田忽然又想到了铁心兰，她也挺不错，不过铁如云大概是不会同意。 而且铁心兰太漂亮了，说不定会对万贵妃的地位产生影响…… ------------------------------------- 入夜，无情睡下后，雨化田正要回房，却见门口站着一人。 大晚上穿一袭黑袍，眼神不好的人还真不容易发现陆三金。 “有事吗？” “我……我想专门来表示一下感谢……” 陆三金直接用上了大白话：“我知道在你眼里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真的是改变人生的大事。 你可能不明……不，你肯定明白。” 说得好像有些语无伦次，但雨化田真真切切是听明白了。而且这熟悉的大白话，也使雨化田生出异样的亲切。 “不管是举手之劳也好，还是另有目的也好，我陆三金愿意拿你当朋友。 你可能觉得我这话很无礼、很可笑，但我是真的很在乎朋友两个字，以后你也许会明白的。” 留下这句话，陆三金扭头便走，雨化田想回句话都来不及…… 这时，身后传来响动：“哥哥，是谁啊？” 无情揉着惺忪睡眼，她天生五感超凡，缺点就是容易被惊醒。 雨化田在她的眉心轻点了下，柔声道：“没事，一个有意思的怪人，已经走了，崖余继续睡吧。” “哦……” 第七十四章 战争与和平 一连数日，不见雨化田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去见任何人。 铁如云拉不下武林盟主的脸面，主动去见雨化田，似乎一切都僵住了。 就连铁如云也心生疑惑，这究竟是雨化田的谈判策略，还是说他真的放弃武林大会了？ 终于，十大掌门俱已抵达黄山，齐聚铁府，铁如云才感觉身上压力沉重。 十大掌门来黄山是为了商量武林大会，可现在雨化田反倒对此事不置可否、漠不关心状。 若这武林大会真的就此流产，那十大掌门不就白来了嘛？ 铁如云深知十大门派参加武林大会图的是什么，如果让他们空手而归，自己肯定难辞其咎。 莫非真要主动找上门去拜会雨化田？ 说起来雨化田是他的晚辈，还是朝廷的人。 主动上门就成了长辈拜见晚辈，武林盟主屈从朝廷，再加上之前的商谈不欢而散，铁如云难免心怀芥蒂…… “朝廷不是要开武林大会吗，人都上哪去了？” 铁府正厅中，首先开口的是丐帮米帮主，开口就是浓重的关中腔。 其余各派掌门都有意远离他的位置，没办法，在座各位都是威镇一方的武林高手，五感都相当敏锐…… 只有恒山派掌门定逸师太清心寡欲，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闭目凝神，权当是修行。 铁如云的脸色有些窘迫，他已经提前放出消息，今日十大掌门齐聚铁府。 已经算是给了雨化田一个台阶，但现在却依旧不见其人。 你说现在人都齐了，你只要露个面这武林大会不就算开起来了嘛，还在等什么呢？ “本盟主已经差人去请了江别鹤……江兄，你可算是来了。” 铁如云盯着缓步走来的江别鹤，可惜他的身后并没有其他的人。 不应该啊，铁如云觉得自己已经提示得够明显了，江别鹤都来了，雨化田却不赏脸…… 就在铁如云对雨化田的印象一降再降时，江别鹤已经对诸位掌门行完礼了，然后说道： “铁盟主、诸位掌门，江某实在是能力有限，未能劝动雨化田。 不过雨化田却给了江某两封信，托我送交到莫盟主和岳掌门手中。”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莫小贝和岳不群，此二人和雨化田…… 莫小贝和雨化田关系匪浅众人都知晓，诸位掌门一收到武林大会的消息，紧跟着就收到了莫小贝的亲笔信。 信中莫小贝极力奉劝诸位掌门参加这次武林大会，说其中没有猫腻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可没听说过岳不群和雨化田有甚么私交，在汉中时，五岳剑派的掌门都曾见过雨化田，为何他单找莫、岳两位？ 莫小贝和岳不群从江别鹤手上接过信，一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拆…… 这时江别鹤突然道：“哦，雨化田还说，若其余各掌门想知道信的内容也无妨，可以一同观之。” 这…… 岳不群环顾四周后，当即不再犹豫，拆开信件。 纸上仅有一句话——“请江府一叙，共商武林大会事宜”。 众人再度看向莫小贝的信，也是同样的话——“请江府一叙，共商武林大会事宜”。 顿时铁府正厅内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突然，只见嵩山派掌门左冷禅怒而拍桌，道： “他雨化田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等八大帮派吗？” 左冷禅气势十足，但却回应寥寥，眼下众人更关心的是，莫小贝和岳不群到底有什么特殊？ 莫小贝还好理解，不论是自身还是衡山派，实力都属武林顶尖。 而且身为五岳盟主，又和江湖第一大帮丐帮米帮主关系紧密，雨化田想拉拢她也都说得过去。 可他岳不群算什么东西？ 就靠一个半死不活的华山派？ 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君子剑本身有些实力，再加上莫小贝这个五岳盟主的极力坚持。 以华山派如今的势力，早就该被踢出五岳剑派了，更别说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 莫小贝众人不太好怪罪，于是压力就全来到了岳不群的身上…… “岳掌门，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发话的是崆峒派掌门紫青双剑的紫电剑，紫青双剑原是一对师徒，后来成了夫妻。 此事有悖人伦，为武林正派所不齿。 但紫青双剑合击之术天下一绝，崆峒派又是江湖顶尖大派，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 岳不群也是懵然无知，只觉众人看自己的目光越发凝重，当即心下一沉，也只能如实相告： “岳某与雨化田也不过是数面之缘，且岳某也是今日才到黄山，并不知晓此信为何。” 对于岳不群的话，众人将信将疑。 一方面华山派虽然不行了，但岳不群君子剑的名声却还算响亮。 另一方面，难道雨化田真就是从几大门派里随便选了个岳不群吗？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佛号，恒山派定逸师太终于睁眼：“贫尼以为，不论那雨施主所图为何。 他既来信相邀，莫盟主与岳掌门不该失礼才是。” 其余众人也纷纷明悟，是了，不管那雨化田想干什么，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莫、岳二人，不论与雨化田有何私交串联，他们二人到底是一派掌门。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不至于真的投靠了朝廷…… ------------------------------------- 江府，此时此刻，无情终于快要压抑不住心里的紧张。 毕竟在无情看来，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不是为了她，哥哥本可以不必行此下策。 饭团探书 用了这个法子，就算武林大会成功召开，十大正派对雨化田的印象也会一落千丈。 如果雨化田此时有无情的读心能力，一定会告诉她——小丫头你想多了…… 就算没有这一出，那些江湖门派就会给我好脸色了？ 不说名门正派，就算是日月神教和漕帮，有哪个真把雨化田放在眼里？即便他是皇帝钦差。 说到底，大家分属不同阵营，天生敌对，谁也不知道眼下的貌合神离还能持续多久。 雨化田坚信，这世上只有两种和平，一是战争换来的和平，二是还未开启的战争…… 第七十五章 岳不群的决断 临近黄昏，雨化田孤身坐在江府正堂。 幽晦的阳光照入门墙已是强弩之末，几乎映不清明雨化田的面庞。 有那么一刻，就连雨化田自己也觉得，他可能像是反派…… 终于，江别鹤带着莫、岳到来，二人落座后，江别鹤没有任何犹豫告辞离开，并下令所有人不许靠近…… 岳不群身负任务而来，略过了客套，直入正题，拱手正色道： “不知提督相邀，所为何事？” 雨化田倒是一脸轻松，但并没有让堂屋中的气氛得以缓和，岳不群的心思反而愈发沉重…… “莫非信中写得还不够明了？邀二位掌门当然是为武林大会。” “可……”岳不群余光扫了眼莫小贝，发现她也是一脸疑惑，似乎对雨化田的目的也一无所知。 眉眼一皱，接着道：“既然是为武林大会，还请提督移步铁府，武林盟主和十大正派掌门帮主恭候提督驾临。” 如今岳不群一心想低调发展、重振华山，怎料被雨化田一句话就推上了风口浪尖。 心道：即便是细雨的赏金和罗摩遗体不要，也要让雨化田去铁府…… 恭候驾临？真是可笑，雨化田真的笑了，笑得这般妖艳倾城，使岳、莫二人都不禁心里一荡。 早就听闻雨化田从小跟随万贵妃，被妖妃养大，果然也是妖异诐邪…… “武林大会乃是圣上旨意，如何举办、在哪商议，全权交由本督一言而诀，为何偏要去那铁府？” 莫小贝也终于无法再沉默了，其实抛开无情的救命之恩，她和雨化田本也算不上熟悉。 “雨提督的意思是……” “圣上命本督召集武林群雄捉拿逆贼，维护江湖秩序。本督以为，兵不在多而在精。 武林大会，十个门派开得，两个门派难道就开不得？” 这…… 岳不群和莫小贝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雨化田要分化挑拨十大名门正派。 但又觉得哪里不对，这手段也太低劣了，一眼看穿。岳、莫二人都是一派掌门，怎么可能会中计？ 只听雨化田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 “当然，若是有其它志同道合的名门正派想要参与，待本督与二位掌门商议无异议过后，方可准许。 不知二位掌门，意下如何？” 雨化田终于挑明了意图，他想要在武林大会占据主导，可他如何确定岳、莫二人就会同意呢？ 只见二人眉眼一凝，对视一眼却许久也没个结果…… “此事关系重大，岳某尚需考虑……” “这是自然，那就有劳岳掌门将这两封信交给嵩山左掌门和崆峒派紫青双剑。” 雨化田将桌上的两个信封推到岳不群面前，这信封与岳不群手中的一模一样，然后他就悠然自得品起茶来。 嘶……岳不群心底猛地一沉。 还记得有人要将华山派剔除出五岳剑派嘛，那人正是左冷禅。 而左冷禅原本的计划，就是踢走华山派拉崆峒入伙。 而且这两派虽是名门正派，但却作风霸道，行事之狠辣几乎要更甚于魔教之流。 雨化田让岳不群去送信，若是让雨化田和这两派合作，只怕是…… 无数念头在岳不群脑海中一一闪过，顿时心绪杂乱的他，下意识如机械般接过信封…… 思路客 这时又听雨化田接着道：“本督今日收到飞鸽传书，黑石彩戏师连绳已在京城落网。 此贼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一直就躲在六扇门的眼皮底下。不过能让捕神亲自动手废了他的武功，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雨化田就好像在自言自语，讲一个完全和自己无关的故事一般，却让岳不群的一举一动更加沉重。 在这种事上说谎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江湖。 也就是说，彩戏师是真的落网了，那黑石的其他人，尤其是细雨还能坚持多久？ 岳不群到底是从大风大浪里走过的人，没用多久就恢复如常，收起心绪准备向雨化田辞别…… “对了，武林大会除了二位掌门外，本督还要再加一人。” 莫小贝问：“雨提督要加谁？” “日月神教圣姑。” 岳不群突然严肃道：“这万万不可！” “她知道细雨的下落。” “这……” 岳不群权衡再三，雨化田步步紧逼，根本就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见，将两封信交给嵩山派和崆峒派之后。 雨化田和他们再说一遍相同的话，左冷禅和紫青双剑可不会在乎什么魔教不魔教的。 岳不群甚至怀疑，嵩山和崆峒两派会绕过其余八大门派，独自和雨化田搞这个武林大会。 两家平分一百万两赏银和罗摩遗体，以他们两派的行事风格的确很有可能。 与其让他们独占便宜，不如…… 岳不群看了眼一旁的莫小贝，发现她也十分纠结。 只有雨化田惬意遥望远方落日，还有漫天红霞…… ------------------------------------- “他雨化田算什么东西……” 铁府，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大骂雨化田之后，发现没人附和，也只好作罢。 看来，岳不群并没有将雨化田的信送到他手上…… “诸位掌门，议一议吧。” 铁如云听岳不群讲述了与雨化田相谈的详情，当然，关于另外两封信的事被岳不群选择性忘却。 左冷禅气还没消：“还有什么可议的，如今我等十大名门正派齐聚，自去杀那细雨便是！” 此言一出，会客厅内一片寂静。 如果是在之前，此法未必不可行，但雨化田如今多了一张底牌——细雨的下落。 朝廷几大势力几乎倾巢而出，这么久就只找到了一个彩戏师。 他们十大门派去找细雨，又需要花多久？ 要是被朝廷先找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一无所获。 更别说雨化田可能已经掌握了细雨的下落，他们就更难赶在朝廷之前找到细雨。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只要选择和雨化田合作，天大的富贵和罗摩遗体，一切都将唾手可得，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诸位掌门鸦雀无声，却都暗自有了决断…… 第七十六章 姐妹…… 如雨化田所言，各大门派要想参加武林大会，都需得莫小贝和岳不群的同意。 岳不群看向左冷禅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别的意味。 但当左冷禅有所察觉回望他使，岳不群的神色又恢复如常。 嵩山派除左冷禅外还有十三太保，实力在当今武林也是顶尖，远不是岳不群的华山派可比…… 十大门派很快达成和议，所有人也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魔教妖女圣姑的事。 以及细雨的赏银该如何分配，时间紧迫，为防夜长梦多，他们只想尽快开办武林大会。 虽然雨化田其实也担心迟则生变，但眼下十大门派急了，他当然不能表现得太热情。 几经交涉，雨化田布告天下，武林大会将在三天之后举行。 参会者除了正道十大帮派掌门，还多了一位日月神教圣姑。 原本因为武林大会，各方人士齐聚黄山，此消息一出，整座江湖为之哗然。 即便十大门派极力解释，圣姑是以个人身份受邀旁听，但明显没多少人在乎。 这一天，黄山上空似乎突然多了一片鸽群，星罗棋布、随处可见…… ------------------------------------- 江府门口，前来送礼和打听消息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江别鹤也放出消息，选秀将在五日后正式开始，他们全家也在为说服江玉凤入宫做着努力。 见江玉凤在家人的极力劝导外加各种手段的逼迫下，似乎有些动摇。 雨化田就让无情去给她科普宫里的生活有多枯燥单调，以及素心的前车之鉴，太后极其讨厌江湖女子。 冰雪聪明的无情当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为了帮雨化田，无情甚至动用了那种手段…… 别误会，无情不会对朋友出手，只是在江玉凤面前，将皇帝与万贵妃的爱情故事稍作加工。 在无情讲述的故事里，融合了雨化田曾对她讲过的各种爱情故事的精髓，让江玉凤听完后大为感动。 当即立下誓言，绝对不会让如此完美的爱情遭受玷污。 为了让父母也断绝这个念头，江玉凤干脆留书一封，偷偷出府，远走南海找师父去了…… 得到消息后的雨化田陷入了沉默，面对前来“邀功”的无情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好捏了捏她的小脸。 正在他感慨现在的女孩如此好骗的时候，丁修的声音慕然响起，打断了雨化田的沉思。 “黑石雷彬今早在南京被抓了。” 才隔一天，竟又有一位黑石四天王落网，雨化田只感觉既是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思路客 “？” “南京，青龙。” 只看眼神，丁修就知道雨化田要问什么。 居然也在江南，还离得如此之近，难怪今早被抓，转眼就收到了消息。 而且南京可以说是锦衣卫第二个老巢，论势力远超其余各家。 雷彬藏身南京，和彩戏师颇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句话在这个世界并不适用。 如此锦衣卫也得一分，现在压力来到了东西厂和护龙山庄这边…… 此时有江家下人来禀报：“禀督公，五岳盟主、衡山莫掌门到了。” 哦？来得好快呀，雨化田淡淡一笑，立即就想明白了莫小贝此行的目的。 黑石又被抓了一个，十大门派坐不住了，想立即召开武林大会然后去找细雨。 “请进来。” “是，督公。” 莫小贝进来，先是和无情打了招呼。 在汉中时她重伤昏迷，说起来这还是莫小贝第一次和救命恩人见面。 闲谈许久，莫小贝对无情自在门掌门的身份好奇不已。 在得知无情全家被杀，自己被诸葛正我救下收养后，将心比心，又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二人相差十多岁，第一次见面就亲如姐妹一般，莫小贝似乎都忘了她来找雨化田是为了什么…… 其实，莫小贝极力促成武林大会真就完全是为了报无情的救命之恩，一点私心都没有。 武林大会能给她带来什么，细雨的赏银？不好意思，只有穷人才需要钱。 莫小贝的嫂子是关中最大且唯一的连锁客栈的主人，虽然不敢说日进斗金吧，但也差不了多少。 再加上和龙门镖局也算沾亲带故，这些年衡山派与同福客栈和龙门镖局展开一系列的深度合作。 目前衡山派的财源稳定且丰厚，论富裕程度在整座江湖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至于罗摩遗体……在莫小贝看来就更加可笑，且不说细雨手上的罗摩遗体只有半具。 就算能拿到完整的，也真如传闻中所言能得到绝世武功。 诚然，武道境界越高，功法对武者实力的影响就越深远。 譬如古三通（朱无视）太湖一战杀尽一百零八位高手，其中与他同阶的武道宗师就有十位。 天赋和努力决定了武者能走多远，功法却决定了其实力的上限。 拥有一门顶级武学，是天下所有武者都梦寐以求的，江湖上无数纷争也是因此而起。 但在莫小贝眼里，衡山派武学未必就比谁差了一筹。 这么说吧，莫小贝自十岁出道战胜岳松涛以来至今，还未尝一败。 就连郭巨侠也评价过她，莫小贝已经远胜曾经的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经过几次打交道，雨化田也从莫小贝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无敌的自信…… “等武林大会结束了，姐姐带你上衡山。对了，你喜欢吃什么，我好早做准备。” 二人已经聊到武林大会之后的事了，而且姐妹相称，极为亲密。 雨化田在心里默默吐槽，不愧是你啊莫小贝，第一问就问到了吃…… 无情则是礼尚往来，对莫小贝也提出了邀请： “我都可以，要不莫姐姐你还是和我们去京城吧，娇娘的醉月楼可是京城一绝。” “京城啊……” 莫小贝不知怎么目光就转到了雨化田的身上，看样子，好像是求助。 京城是天子脚下，朝廷的大本营，她身为衡山派掌门还是少去的好。 可是这莫小贝也忒耿直，就连一句敷衍的客套话也不愿说。 由此可见，她能坐稳五岳盟主之位二十年，靠得的确是硬实力…… 第七十七章 青花会来袭 莫小贝和无情一聊就是小半个时辰，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漂亮妹妹，越喜欢就越心疼…… 一句正事没谈，不知不觉到了饭点，江府下人请众人就餐。 今天没见到江别鹤，他去追江玉凤了…… 一提到吃莫小贝立刻来了兴致，一马当先入座，刚拿起筷子，却突然脸色一沉。 “筷子有毒。” 话音未落，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原来是一名正要端菜上桌的江府下人扔下瓷盘，抬手露出袖箭对准雨化田…… 然后，他便维持着抬手瞄准的动作，却不见箭矢射来，迟迟没有下文。 无情身后盘旋着的数只梅花镖又收回了如瀑的长发之中，雨化田握着剑柄的手也松了松。 好高明的隔空点穴，雨化田甚至没有看清莫小贝的动作、何时出手…… 突然，只见刺客口鼻出血，铁手和丁修上前查探，服毒自尽，已经无力回天。 见多识广的铁手很快认出了刺客来历：“多半是青花会的人。” 同样在江湖中闯荡多年、走南闯北的丁修却一脸疑惑。 因为仅凭服毒后的死状、行刺的手法，都太“大众化”了，根本连线索的算不上。 “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脸……” 闻言，丁修扒了扒刺客的脸，依旧没发现什么端倪，然后听铁手接着道：“太俊俏了。” 丁修一阵无语…… 雨化田却听懂了其中门道，仔细观察。 这刺客的容貌确实好看、棱角分明，关键就是棱角太过分明，倒像是被人为雕琢切割过一般…… 据说青花会的杀手一旦露了相貌，就要去整容。 当今世上有两大整容高手，除去前文提过的李鬼手外，就是青花会元老司空追星。 此人与江湖人称盗王之王的司空摘星名字只差一字，一直有传闻称他们乃是一母同胞。 原因除了名字外，还有便是司空摘星和司空追星都极擅长易容术。 不过司空摘星的易容术是以假乱真，司空追星却是直接在脸上动刀…… “哥哥……” 无情一脸担忧，想说些什么，任谁都看得出，这只是试探。 而且青花会和其余两大杀手组织不同，黑石和同舟会都是走精英路线。 青花会当然也有顶尖高手，但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有数不胜数的普通杀手。 明面上采用人海战术，暗地里各种暗箭、下毒之类的暗算层出不穷，那就永无宁日了…… 雨化田则是一脸轻松，略带笑意：“青花会，没想到还挺沉得住气。” 这确实有些出乎意料，看来，青花会一开始其实是不看好雨化田的武林大会计划。 如今发现真的要被他搞成了，这才动手。 谁都知道，武林大会一旦召开，十大名门正派一致对外，细雨和她身上的巨额财富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断人财路，青花会当然坐不住。 距武林大会召开只剩下两天，接下来青花会会做到哪一步，谁也说不准…… yawenku.com 雨化田想着，莫名还有些小兴奋。 自他的风刀霜剑大成以来，就没怎么正经与人交过手。 一是身处高位，亲自动手未免有失身份； 二来，成就先天后，值得雨化田出手的对手也变得很少。 雁门关外的脱脱算一个，但那天雨化田只能算是给青龙打辅助的。 抓捕丁修也算，可惜三言两语就被雨化田劝降了，根本没机会动手。 原本以为自己的第一个对手应该是转轮王或者细雨，现在青花会却先来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派来的人，值不值得自己拔剑…… “要不，无情妹妹还是和我去铁府吧。” 莫小贝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雨化田的思绪。 虽然刚才无情那一下令她颇感好奇，但说到底，无情还是不会武功。 莫小贝想将她带去铁府，那里不仅是武林盟主的府邸，而且十大掌门俱在，可以说是目前江湖中最安全的地方。 此时无情的脸上反而没了之前的担忧，她从雨化田身上感觉到了兴奋，可以说是雨化田给了无情勇气。 “我不会离开哥哥的，如果莫姐姐舍不得我，不如就暂时住在江府。” 雨化田顿觉一阵温暖，不愧是自家养大的姑娘，就是贴心。 莫小贝的目光在无情和雨化田身上来回流转，经片刻思量过后，轻叹一口气道：“好吧……” ------------------------------------- 经中午的试探之后，江府又回归了往日的宁静。 铁手布置好了一些机关，虽然是临时打造，但你永远可以相信铁手， 丁修则组织起所有家丁开始巡逻，别说还挺有模有样，雨化田差点忘了，丁修是戚家刀的传人。 但凡戚家刀传人，不光要练武，还要精通军阵之术…… 原以为黑夜是青花会的主场，但直到天蒙蒙亮，偌大的江家大院依旧风平浪静。 “哥哥去睡一会儿吧，该换我守着哥哥了。” 这一夜，雨化田一直在无情的房间门口守着。 可无情哪里睡得着，好不容易等到鸡鸣声响起，就立即爬起来要求换班。 “我没事……” 话音未落，身后骤然传来莫小贝的声音。 “你还是听无情妹妹的话去休息吧，这是青花会的阳谋莫非你看不出来？” 雨化田当然看得出这是青花会的疲兵之计，先用探子打草惊蛇，引起雨化田等人的警惕。 然后利用我按敌明的优势，让雨化田等人不得不提起精神、严防死守。 可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 即便是武道宗师，精力也是有限的，拖得越久，就越难以面面俱到。 届时青花会以逸待劳，趁防守出现疏忽时再动手，便可尽握优势…… 但正如莫小贝所言，这是阳谋，明知中计，却也无可奈何，除非…… “什么人！” 无情眼神一凝，三枚飞镖飞出，直取雨化田身后远处的屋顶。 莫小贝和雨化田立即转身，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房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支小箭。 箭矢未及到达身前，无情已经用念力将其逼停，落在了地上。 雨化田上前将小箭拾起，箭身上有一竹筒，从中取出一张纸条…… 须臾，纸条在雨化田掌中化作飞灰随风飘散。 “有劳莫盟主去铁府通知各派掌门，武林大会提前至今日正午……” 第七十八章 武林大会！ 目送莫小贝离开，无情不禁有些好奇，轻声问道：“哥哥，怎么……” “没事，我去睡一会儿，崖余要保护好我。” “嗯！”无情怀揣着坚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雨化田脸上的表情却是轻松与遗憾并存，他一直等待的消息终于到了，任盈盈没有失信，派人递来了细雨的下落。 遗憾则是因为武林大会的突然提前，定然会打乱青花会的计划。 雨化田的剑，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拔不出来了…… ------------------------------------- 一切正如雨化田预料的那般，临近正午，也未见青花会有任何动作。 直到武林盟主铁如云连同十大名门正派的掌门齐至江府，青花会应该已经彻底放弃刺杀雨化田的计划。 养足精神的雨化田，再度穿上金丝锦衣斗牛服，一条彩蓝祥云纹带系在腰间。 头顶双蟒戏珠无翅乌纱，身后白色披风，端的是公子如玉、尊荣无双。 缓缓走近无情，她上一次见雨化田穿官服还是在汉中的时候，从未沾过酒的无情，目光里竟有些微醺的意味…… “崖余喜欢吗？” “嗯？”无情扬起小脸与雨化田对视，目光一触即退. 雨化田温暖地微笑着，点了下无情的额头：“崖余喜欢我就一直穿……” 江府大院，武林盟主铁如云及十一大门派的掌门已经就坐，别忘了无情乃是自在门第三代掌门！ 不好让他们等得太久，雨化田也是时候该出场了。 铁手和丁修一左一右伴随身后，刚出房门才几步，但见转角处一人走出，径直来到雨化田面前。 拱手行礼道：“蔡二斗见过督公，前番督公所言，将在武林大会开始前给漕帮答复，不知是否还作数。” 差点忘了这一茬，但此时的雨化田，给予蔡二斗的感受与之前完全不同。 锋芒尽露，凌人的盛气竟让他下意识心生退缩，不敢与之对视。 明明只是换了身衣服而已…… “沧！” 瞬息之间，雨化田手握金柄，锋利的剑身闪着寒光，抵在蔡二斗的肩头。 雨化田出剑极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蔡二斗根本无从躲避。 但他也只看了一眼身前的长剑，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未动分毫。 “漕帮门徒蔡二斗，汝可识得此剑。” 雨化田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情绪，冰冷平淡。 蔡二斗面不改色，神情不卑不亢地答道：“此乃尚方宝剑。” “既然识得，见尚方宝剑如圣上亲临，汝为何不跪。” 咄咄逼人的气势令蔡二斗心下一沉，直视雨化田双目，仍旧无从判断一切。 真的要跪吗？ 蔡二斗明白，这不单是让他跪雨化田，而是漕帮跪朝廷…… 这时却听雨化田高声道：“漕帮门徒蔡二斗听旨！” 此时蔡二斗眼神凝重，心中一紧，终于跪下…… “兹尔漕帮，本为流民，因受皇恩，转运漕粮。 然尔等不思报国，连横结社，盘踞江河，垄断水路，更兼私设六部，实乃僭越。 但念尔等多年漕运之功，本钦差不予追究，着令裁撤六部，以正视听。 今后之漕帮，当整治乱像，为武林表率，为大明尽忠。” 言毕，蔡二斗许久没有回应，即使低人一等难以看清表情，但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挣扎。 从始至终，尚方宝剑都悬在他的颈间，若不接旨，人头落地，即为宣战…… 沉默良久，终于，蔡二斗出声：“草民蔡二斗领旨……” 蔡二斗自称草民，却没加漕帮，雨化田懒得理会他这些文字游戏，宝剑回鞘，迈步从其身旁掠过…… ------------------------------------- 雨化田终于到了院中，诸位掌门已等候多时，部分人面露不悦之色盯着他。 吞噬小说网 而雨化田则是眼神一凝，因为他看到场中多了一个人——余沧海，此刻正坐在嵩山派掌门左冷禅身边。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正好，雨化田也从没想过武林大会能一帆风顺…… 雨化田不紧不慢，款款向前，尚方宝剑竖倚在左臂内侧，右手将圣旨举在胸前。 骄阳高照，宝剑圣旨与雪白鹤氅交相辉映，即便是几大掌门也不由心中一动，这就是朝廷脸面、皇家威仪么…… “雨公公叫我等好等啊。” 方才走近，就听到不和谐之音传来。 余沧海特意将“公公”二字咬得极重，嘴角还带着一抹阴恻的笑意。 雨化田却像是从未见过他一般，道： “你是何人？武林大会乃圣上钦点，朝廷机密，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内。丁修，将此人乱棍打出。” “你！”余沧海语塞，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左冷禅。 雨化田不禁冷笑，原来是换靠山了…… “住手！” 左冷禅果然动了：“雨提督此言，恐怕有失偏颇。朝廷的旨意，是召集天下正道讨逆。 余掌门的青城派亦是武林正道一员，如何参加不得？” 左冷禅打得什么算盘，雨化田一清二楚。 抓到细雨，一百万两分成十份给十大门派，如今多一个，那岂不是要分十一份。 谁都知道青城派是凑数的，多出来的那一份自然要交到嵩山派手里。 左冷禅应该是行事霸道惯了，看似精明，实则愚蠢傲慢之极，居然敢明目张胆抢其余门派的蛋糕。 场中除了恒山派定逸师太和衡山派莫小贝外，其余人也是面色凝重。 看来左冷禅这还是一手突然袭击，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 对于余沧海的突然出现，其余各派掌门都以为是左冷禅要给雨化田上眼药，没想到却是给他们自己上眼药…… “本钦差受皇命主持武林大会，一切事宜皆由本钦差一言而诀。 谁敢忤逆，便是抗旨，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左掌门是想试试么？” “你！” 左冷禅原本还想着“拉扯”一番，就算留不下余沧海，恶心一下雨化田也是极好。 岂料雨化田直接翻脸，完全不按规矩出招，自己反倒被架住了。 如果此时退缩，则他左冷禅和嵩山派颜面扫地； 若动手，他当然不惧雨化田，可雨化田现在的身份是钦差，真的把他杀了，就是打皇帝和朝廷的脸，直接谋反了…… 第七十九章 细雨和少林寺 雨化田的咄咄逼人让原本打算静观其变的其他人终于坐不住，铁如云只好站出来当和事佬。 “雨钦差，各派来参加武林大会乃是为了一致对外，捉拿逆贼。 眼下逆贼还没见到，若先起了内讧，恐为天下人耻笑，有失朝廷颜面。” 说完又看向左冷禅：“左掌门，武林大会邀请的各派乃是雨钦差、十大掌门与本盟主一同商议后决定。 至于这位余掌门，确实不在受邀名录内，此次武林大会事关重大，确实不应使闲杂人等进来……” 左冷禅有了台阶，但嘴上仍想挣扎一下：“雨化田邀请魔教妖女参会，又该作何解释？” 所有人闻言色变，之前他们一直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就是因为想从任盈盈身上得到细雨的情报。 这事一旦摆上台面，确实不好解释，将会让两边都非常难堪…… “左掌门莫不是昏了头，本钦差何时请过魔教参会？” “你亲口……你……” 迎上雨化田冰冷又理直气壮的姿态，左冷禅慕然恍惚了一下。 雨化田语气肯定、不容质疑，其余各大掌门也是齐齐一愣，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有人看向岳不群，此事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雨化田食言不承认，要么就是那天岳不群说了假话…… 左冷禅立即反应过来，岳不群绝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各大掌门面前说谎，那就只剩一个解释。 “你传出的参会目录里分明就有魔教妖女，江湖人尽皆知，安敢抵赖！” “本钦差确实有发出受邀参会的人员名单，但其中只有十大门派掌门和铁盟主，魔教之说乃是谣传。” “你！” 雨化田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说得轻描淡写，左冷禅再次语塞，这回久久说不出第二个字。 原本左冷禅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已经够厚了，却没想到这雨化田……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却还能堂而皇之地说瞎话，关键十大门派大概还得帮雨化田一起否认。 ranwen.la 毕竟和魔教妖女同坐一堂召开武林大会，确实对他们名门正派的声誉有损…… 铁如云皱了皱眉：“既然魔教妖女是谣传，那……” 雨化田知道他想问什么，打断道：“此事乃朝廷机密。” 说着冷眼看向余沧海，铁如云会意，摊开手掌朝向院门：“余掌门，请吧” 余沧海先是看向左冷禅，但后者一副闭目养神状，对一切充耳不闻。 接着才神色凝重站起身，目光从铁如云身上移到正在喝茶的雨化田，愤然转身离去…… 直至余沧海的背影完全从视野中消失，铁如云又道：“雨钦差现在应该可以明言相告……” “不急。”雨化田又一次打断了铁如云的话：“还是先谈谈，抓到细雨后赏银如何分配吧，省得日后再起波澜。” 此言一出，整座江府大院顿时寂静。 这便是除圣姑外，第二个让所有人刻意回避的问题。 十大门派虽然都是威震江湖的顶尖大派，可毕竟互相之间实力参差不齐。 比如江湖第一大帮派丐帮，论人数之多其余几派加起来也不过丐帮的零头。 如果和滥竽充数的华山派做对比，就是零头的零头…… 首先跳出来的果然又是左冷禅：“那自然是多劳者多得，出力多者，合该拿大头。” 话音刚落，诸位掌门神情各异，或沉思、或凝重，岳不群尤其明显，满脸黯色…… “那该如何评定，哪个门派出力多呢？” 雨化田面带玩味，左冷禅眼里充满冷色。 在他看来，雨化田完全是在刻意针对自己。 而雨化田接下来的话，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本钦差意，为彰显朝廷公正、公平、公开，抓获细雨不论缴获多少银钱一律由十大门派平分！” 岳不群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与左冷禅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此时又听雨化田接着道：“然则为调动各门派抓捕细雨的积极性，圣上追加的二十万两白银，就赏给率先擒获细雨的门派，诸位可有异议。” 说是询问众人意见，但却没从雨化田的语气神态里感觉到半分商量的意味。 左冷禅原本还想反驳，但这个折中的方案一时又让他沉默下来。 雨化田想起了某位周姓名人的话，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 各大掌门思索一番后，纷纷表示赞同，此刻他们只关心一个问题——细雨在哪？ “细雨此刻被少林寺俗家弟子陆竹纠缠，沿大运河沿岸南下，日前刚到扬州。” “少林寺……” 没人在这时怀疑雨化田话里的真伪，反倒是得知少林寺参与其中后，心生疑惑，当然更多的则是焦虑。 众所周知，少林寺自太湖之战后已封山一十八年。 这十八年来，仅靠一些俗家弟子与外界联系。 这个陆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被评为少林寺四十年来佛法武功资质第一。 如果陆竹此次下山是为其他，那一切还都好说。 但他却比朝廷和整个江湖都更先一步找上了细雨，这就让各派掌门难免心生遐想。 少林寺莫非是准备要重开山门了？派陆竹下山搞个大动静，是不是为宣布少林寺重回武林所做的准备…… 其中左冷禅的脸色最为难看，他与少林寺同处嵩山，可以说是如今外界对少林寺了解最深的人。 但知道得越多，就越发觉得少林寺深不可测。 如果细雨是少林寺的目标，那…… “左掌门若是害怕，此时退出也来得及。” 左冷禅怒目而视雨化田，后者也在盯着他，以从容不迫对愤然失态。 铁如云看到这一幕，默默摇头。 想他左冷禅也是成名已久的大派掌门，居然被雨化田一个年轻后辈三言两语激成这样，真给江湖正派丢脸…… “敢问雨钦差，那细雨手中的罗摩遗体该作何处置？” 铁如云的话，让左冷禅也幡然惊醒，武林大会还没有结束，跟雨化田的账来日方长…… 第八十章 真·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是早已有约，待擒获细雨后，召开金身大会，广邀武林同道一起观摩。” “雨钦差之意，本盟主晓得，只是金身大会之后，罗摩遗体又该何去何从？” “那就由铁盟主保管吧！” 雨化田早就有了葵花宝典，自然没理由再去碰罗摩遗体。 得到雨化田的答复，铁如云不但没有安心多少，反倒更多忧虑了两分。 对于不觊觎罗摩遗体武功的人来说，这遗体完全就是祸患根源…… 目光扫向在座神态各异的诸位掌门，经过一番商讨，不论罗摩遗体交到哪一派手中都不太合适。 最后众人一致妥协，赞同雨化田的意见，让武林盟主暂且保管罗摩遗体。 至此，该谈的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武林大会步入尾声…… ------------------------------------- “莫姐姐还不去做安排吗？” 武林大会结束后，各派长老都火急火燎地离开。毕竟谁先抓住细雨，就能多拿二十万两！ 只有莫小贝和岳不群依然留在了江府。 一个并不怎么在乎这笔钱，另一个知道自己能抓住细雨的可能性极小。 而且即便抓住了，凭华山派如今的实力，能否守住才是最大的挑战…… “什么都不做就能白拿几万两银子，我干嘛还要费心劳力去抓那细雨？” “姐姐真想得开……” 莫小贝拉着无情说话，岳不群却找上了雨化田。 表明来意后，让雨化田颇为吃惊…… “岳掌门也想让令爱选秀？” 不错，岳不群居然想把岳灵珊送进宫？！ “岳某尚在考虑，还请提督莫要声张……” 岳不群看着十分犹豫，大概，是最近华山派遇到什么难处了吧，否则岳不群绝不会有此种想法。 不过转念一想，岳灵珊各方面都挺符合雨化田的选秀标准。 而且她若是进宫，原本的凄惨结局就会改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后宫中的凶险可能还远甚于江湖，谁知道将来如何？ 见雨化田不置可否，岳不群便也告辞离去…… “哥哥，岳掌门走了？”看到雨化田孤身前来，无情好奇问道。 “嗯。” “我从没见过哥哥像今天这样，都有些不认识了。” 雨化田款款走近无情所在凉亭，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道：“不论怎么变，我还是我，是崖余的哥哥。” yawenku.com “嗯。”无情莞尔，一笑倾城。秀目黛眉，皎洁如月…… 莫小贝好像有些受不了这对兄妹的说话方式，而且和他们两个在一起，自己怎么都像是个多余的，所以干脆离得远远的。 “崖余，你说我要不要让岳不群的女儿进宫。” 闻言，无情第一反应张开小嘴：“啊？” 随即反应过来，道：“这是岳掌门的意思？” 雨化田点头，其实他也不是在征求意见，毕竟连岳不群本人都还在考虑之中，八字没一撇的事。 只是觉得无情和岳灵珊关系不错，年龄也相仿，突然想听听她的想法。 无情还真的深思熟虑了一番，良久才说道：“岳姐姐心地善良，还是不要进宫吧……” 雨化田的脸色莫名一黑，就不该给她讲那些宫斗故事，后宫里的女人要各个都是那么奸狠毒辣，那皇帝也太惨了吧。 而且雨化田还从无情的话里听到了指桑骂槐的感觉…… “崖余，其实贵妃娘娘……算了。” 有心解释，但解释到一半雨化田自己放弃了。 见雨化田一副哭笑不得、进退两难的纠结模样，无情不禁再次嫣然一笑。 “我知道贵妃娘娘是对哥哥很重要的人，就像哥哥对我……” 话还没说完，却被进院中禀报的下人打断：“禀督公，慕容世家家主慕容无敌派人送来拜帖，请督公明日相见。” 慕容无敌？他终于来了…… 黄山三侠，就剩这个慕容无敌雨化田还没见过。 而且雨化田记得，这个慕容无敌很会养育女儿，两个女儿都非常优秀…… “哥哥，这慕容世家是什么来历？” 也难怪无情好奇，江湖中以“某某世家”作为称号的例子极少，就是说白了，有些名气的就只此一家。 通常来说，世代传家才是世家，但江湖凶险，以家族为单位的江湖势力几乎没有。 好久都插不上话的莫小贝终于找到了机会：“慕容世家是武林异类，据说，慕容家老祖出身江湖，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屡立战功。 大明开朝之后却拒绝了高官厚禄，情愿重归江湖颐养天年，太祖皇帝就赐了慕容世家的牌匾，传承至今。” 无情轻点了下小脑袋，接着又问：“那他为什么要找哥哥？” 其实无情并不关心慕容无敌的目的，这里有她一点小心思在里边——试着能不能帮雨化田从莫小贝嘴里套话…… “慕容世家多次与皇家结亲，送女子入宫，这一代家主慕容无敌有两个女儿，应该也是为选秀之事而来。” 不需莫小贝，雨化田也猜到了个大概。 慕容无敌的两个女儿和江玉凤一样，同为南海神尼的弟子，也确实符合雨化田的选秀标准。 这么一想，符合标准的女子真的好多，雨化田突然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好像今天一直没看到陆三金，也不知道他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 “你怎么会在这？！” 城内某处客栈，一明艳女子正一脸惊讶地看着陆三金。 陆三金没有戳破她的伪装，即便她的演技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原以为再见到她的时候，自己会有说不完的话。 但真的相见时，原本填满脑海的千言万语全部化作乌有，真正到了嘴边的就只剩这一句：“你还好吗？” “对不起……”她的情况，似乎和陆三金差不多…… “你不用和我道歉，过了三年我才发现，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好幼稚。” “我就喜欢你的幼稚，那现在呢？” 陆三金突然咧嘴笑了：“巧了，一点儿没改，还和三年前一样幼稚。” “我和你道歉，不是为三年前的事，而是刚才我骗了你，其实我和我的家人早就你知道你要来。” “我知道，然后呢？” “那……我是不是进不了宫了？” “你说呢？” 第八十一章 慕容家事 傍晚时分，江别鹤才终于回府。 也没和雨化田说几句话，黑着一张脸，看来追女儿不顺利啊…… 无情也看到了江别鹤，视线没有在他的背影上多做停留，转身看向雨化田，轻声问道： “哥哥，人活一世真的只为名利嘛？” “或许吧，也许有人真的不在乎名利，但在功成名就前，他可能也不确定。” “比如，世叔？”无情和雨化田相视一笑，果然又想到一起去了…… 雨化田知道，无情有此一问，肯定与刚离开的江别鹤有关，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世叔不在，换雨化田当起了她的人生导师：“崖余，你的天赋很神奇，可也要小心。 有时候知道得多了也并不都是好事，你也会被别人的想法影响。” “放心吧哥哥，我很聪明的，可以分辨好和不好。” 听口气无情似乎有些不满，好不容易让哥哥承认自己长大了，结果又被用对小孩子说教的语气和她讲话！ 雨化田似乎没听出她的不满，自顾自轻叹一口气，道：“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所以我才担心。” 无情顿时有点懵：“为什么？” 雨化田不答反问：“那崖余觉得，世叔聪明吗？” “当……”然字还未出口，无情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用“聪明”来形容诸葛正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雨化田接着道：“世上聪明人太多，但能像世叔一样活明白的人太少。 我倒希望崖余能做个糊涂一点的人，太聪明往往就意味着不快乐。” “糊涂？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可以装，比如世叔，他就是一个装糊涂的高手。 如果装糊涂是一门武功，他早就是大宗师了……” 就在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醉月楼，诸葛正我正在给无情的小飞喂食。 突然鼻子没来由的一痒，紧接着就是两个大喷嚏，把小飞吓了一跳，羽毛倒竖。 正在翻看账本的娇娘听到声音，有些好奇：“你也会感冒？” 秋天已入了尾声，值此季节交替之际，的确很多人得感冒。 但诸葛正我可是武道宗师，这么多年从未生过病。 诸葛正我也十分纳闷：“不知道……” ------------------------------------- 次日，慕容无敌亲自上门邀请雨化田前往慕容府。 见状江别鹤脸都绿了，他太知道慕容无敌想干嘛了。 找雨化田也好，为选秀做准备也好，明明都是他先的！ 但奈何女儿不听话，便宜都被慕容无敌占了…… “此事若成，小女入宫后一定为皇贵妃娘娘马首是瞻。” 慕容无敌也不拖泥带水，三两句话就切入正题。 却见雨化田只是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慕容无敌也知道自己这句话也太虚了，仅凭空口白牙实在令人无法信服。 况且这进宫之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在与雨化田会客的正堂之后，有一具硕大屏风。 雨化田一早就注意到，屏风后藏着人。 如果无情在此，还能感受到那人的情绪波动很大，似乎内心在极力挣扎着什么。 就在雨化田到慕容府的早些时候，素来温婉端庄、蕙心兰质的慕容淑，第一次和父亲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其实也不过是短短两句话说得声音大了些而已。 即便是父亲强令她与爱人分开，慕容淑依旧谨守孝道。 直到慕容无敌一句：“那小子不过是个穷书生，我看他这辈子也就是个穷书生。” 慕容淑才终于忍住不反驳了两句，却不想慕容无敌似乎被她的表现震惊到了一般，久久不能发一语。 沉默半晌，慕容无敌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突然衰老了几十岁。 倒不是他想和女儿打感情牌，干脆将实情和盘托出：“淑儿，你可知道，我们慕容世家为何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 慕容淑今年才不到二十岁，若是寻常人家，早就该出嫁成婚，但江湖中人对此并不在意。 但慕容淑不管再怎么家教良好、贤良淑德，终究不过是少女年纪，答不出父亲的提问。 “那你可知，为何我要奔波数千里，我们为何要举家从京城搬迁到黄山来？” 这个问题慕容淑倒是知道一些，据说当年是因为慕容家有人得罪了京城权贵。 慕容无敌正好在黄山扬名立万，于是干脆就举家搬了过来…… 可慕容无敌的两个问题，明显有些自相矛盾的感觉。 一说慕容世家屹立数百年，又说慕容世家得罪权贵，到了被逼出京城的地步……慕容淑好像明白了…… 只见慕容无敌摇了两下头：“慕容世家能延续百年，靠的不是当年太祖帝御赐的牌匾，而是因为慕容家与皇家的世代姻亲……” “这……” 慕容无敌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接着道：“可是造化弄人，慕容家已经两代没生出女儿。 如今与皇家的关系越来越远，甚至到了被逼出京城的地步。淑儿，若是你……” 慕容无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倒不是不敢说，而是没脸往下说。 他空有“无敌”之名，如今却要把一切都推到女儿身上，还算什么男人！ 至于那个“穷书生”，原本是慕容无敌请来教四个子女读书的先生。 这教书先生什么都好，品性才学俱佳，更兼文武双全，就连慕容无敌也十分欣赏。 零点看书 他和慕容淑暗生情愫时，慕容无敌这个老父亲也看在眼里，并未阻拦。 原以为一切就这样了，慕容世家的没落已成定局，他也算认下这个姑爷。 但天有不测风云，皇帝突然降旨选妃，慕容无敌潜藏在心里多年的不甘和希望终于被激发。 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慕容淑，小女儿慕容仙。 小女儿因为幼时偷练姐姐的武功，以致走火入魔，寒毒入骨，每逢月圆，便会发作。 总不能把一个病女儿送进宫去，所以慕容无敌就只好狠心赶走了教书先生。 原本准备给他一大笔钱作为补偿，但那书生铮铮傲骨，当场撕碎了银票。 慕容无敌对书生愈发欣赏，但这个恶人却不得不做…… 第八十二章 千年火灵芝 迟迟得不到雨化田的回应，慕容无敌心一横：“提督若能应允此事，在下愿以家传至宝火灵芝相赠，聊表存心！” 不怪慕容无敌咬牙切齿，这些年，因为慕容家式微，又得罪权贵。 再加上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祖上传下来的那点家底都被败得七七八八。 除了这祖传的千年火灵芝，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关键还要得入得了雨化田的眼的东西。 这……雨化田只是学诸葛正我的习惯性沉默，这样看上去比较深沉，没想到还真的有意外之喜！ 才说过雨化田的葵花宝典陷入瓶颈，需要极阳的宝物辅助练功。 既然莫容无敌主动送上门来，那岂有不收的道理，更别提慕容淑本就是雨化田的选秀候选人之一…… 雨化田面不改色，似乎对火灵芝不感兴趣，沉默良久。 就在慕容无敌心底一黯，以为事不可为时，却忽然听到。 “本督既受皇命，自当秉公，选秀明日开始，慕容家主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雨化田扫了一眼墙角屏风，接着便起身离开，甚至没有给慕容无敌插话客套的机会…… 雨化田离开后，屏风后的慕容淑走出，她的手里捧着一物，正是火灵芝。 原本还想让慕容淑亲手送上火灵芝，哪想到雨化田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 传言不假，雨化田果然恣意傲慢、目中无人…… “唉，这……”慕容无敌以为大势已去，再无力回天，只得长叹一声。 “父亲为何叹息，那雨提督不是已经应允了么？” 慕容淑倒是面容冷静，说是冷静，其实更像是心如死灰…… “嗯？他不是……” 慕容无敌一愣，这次轮到慕容淑叹息了。 难怪慕容家会被排挤出京城，自己的父亲确实天生就不属于那里。 “他若是拒绝，就该明言。甚至与父亲大吵一架，把清廉正直的名声传到京城，可是他没有。” “那这火灵芝……” 慕容无敌突然想再挣扎一下，毕竟这是老祖宗传下来最珍贵的宝物。 据传吃下就可抵得上五十年苦修的内力，可惜只有修炼至阳内力的人才可服用，他们慕容家并没有这种武功。 “当然要送去，得罪一次权贵就把慕容家逼出京城，难道父亲还想再来一次嘛？” 从语气不难听出，慕容淑依旧怨气未消。 但慕容淑人如其名，是个极尽贤良淑德的好姑娘，为了家人，看了眼最近突然沧桑的慕容无敌。 又想到了天真烂漫的妹妹，还有从小就调皮，长成纨绔子弟的两个弟弟。 慕容淑知道，不论选哪一条路，她将来都会后悔。 但在自己的幸福与亲人之间，她选择了亲人…… 此时慕容无敌的心里，说不上喜还是悲，唯有叹息，道：“淑儿，后宫凶险。 燃文 你不要想着争宠，遇不平事也不要出头，凡事自保为上。还有，就算得罪人，也千万别得罪了万贵妃……” 慕容无敌只好传授了一些他从祖辈听来的后宫传闻，但慕容淑兰心蕙质，远比父亲通透。 但还是耐心倾听，直到慕容无敌无话可说了，才欠身回道：“我知道了，父亲……” ------------------------------------- 次日，才刚过寅时，连太阳的影子都看不到，江府门口就已经摆满了轿子。 各个精美华丽，轿夫、侍从更是将偌大的江府围得是水榭不通。 从深夜等到日出，又等到日上三竿，却迟迟不见江府有任何动静。 直到正午，有人花重金从江府的人嘴里得到消息，扬州有丐帮弟子疑似发现细雨，雨化田已前去处置。 因此选秀改期，请诸位改日再来。 各大豪族听到这个消息，当然不干了，他们都是从江南各地，紧赶慢赶才到黄山。 让他们改日，却连个确切时间都没有，这不是耍他们嘛？ 可就算再气，他们好像也无计可施，雨化田不在，黄山又不是他们的地盘…… 看江府家丁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样。特别是领头那个，从头到脚透着股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算了，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丁修在后院一张张将银票和银锭排开，数了又数。 西厂啥都好，吃好喝好穿好住好。 日常工作也是轻松得不得了，不是去打听消息，就是跟老板旅游，丁修感觉自己的梅莺都快要生锈了。 只有一点让丁修不够满意，就是没钱，自从进了西厂，这还是他头一回摸着钱。 按理说西厂的人是有俸禄的，但丁修太特殊，当初谈条件的时候他也忘了提。 对了，另一个忘了提俸禄的，叫成是非…… 丁修没走，雨化田当然也没走，不过这并不代表那些豪族重金买到的都是假消息。 至少，丐帮弟子是真的发现了疑似细雨的行踪。 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其他门派还都在召集弟子、发动关系在扬州附近搜罗。 丐帮只用了一天就找到了细雨的线索，差距立刻就体现出来了…… 江府大院的另一头，无情正在倾听陆三金讲他们三年前的故事，这丫头，从小就爱听故事…… 而且雨化田讲的故事都是虚构的，在代入感上也比陆三金现身说法差了一筹。 而且陆三金的口才是真好，连雨化田都不知不觉陷进去了…… “你们去了好多地方……” 听完了陆三金的娓娓道来，无情看了看自己的腿…… 陆三金见状赶忙道：“其实，我很后悔离家太早。不管是在海上，还是异国他乡，晚上仰望星空，感觉那都不是自己天。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在家里，就算我爹再怎么骂我没出息，我也认了。直到，那一天……” 陆三金神情凝望着她，一个身着洋装长裙的美丽女子。 真是，三句话都离不开她。 雨化田被喂了一上午狗粮，但别说，和这两口子相处，真让雨化田有种恍如隔世、回到曾经的感觉。 在封建礼教的世界生活了十年，难得有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轻松感，雨化田还颇为怀念…… 第八十三章 出大事了！（四千字） 自丐帮子弟与疑似细雨的人交手后，一连三日，再无细雨消息传来，她仿佛又一次人间蒸发了一般。 当然，也不排除各大门派其实一直都有细雨的情报，只是秘而不宣，都想独占鳌头。 而且这种可能性还不小，因为此时各大派丝毫没有着急的迹象。 清晨时分，雨化田正在练功，他没有贸然服下火灵芝。 似这等天才地宝，对使用之人也有极为苛刻的要求。 虽然据传服下即可获得五十年纯阳功力，但这毕竟是传闻。 而且就算是江湖传说，使用天才地宝而功力大增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雨化田不想冒这个险。 但三天来，无数次运功失败，瓶颈犹如天堑。 雨化田知道，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这时，有江府下人前来叩门：“督公，陆公子求见。” 雨化田左手一翻，装着火灵芝的木匣瞬时消失，起身开门，去见陆三金…… “要走了？” 不出雨化田所料，陆三金是为辞行而来。 在此逗留了三天，将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又该面临另一大难题。 果然，陆三金的脸上没了之前的轻松，挂着丝丝凝重：“嗯……” “回去有多大胜算？” 雨化田大概明白了陆三金那天所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 既谈利益又交心，关键二人是站在平等的地位讲话。 陆三金嘴角一咧，配上一夜未睡的憔悴眼眸，看上去有点惨…… “说实话，十成。” “这是实话？” 雨化田发现陆三金是越来越有意思了，要是真有十成的把握，你还会是这副鬼样子？ 陆三金却一脸肯定：“嗯，到时候别忘了出席我的婚礼，京城再见。”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陆三金是个行动派，干净利落上了路，丝毫不拖泥带水……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看得出无情有些许不舍，但更的多应该是想念神侯府了。 “应该快……” 雨化田刚开口，就有人匆匆跑来禀报：“禀督公，有人自称陆竹，拜府请见督公。” “人在何处？” “现在正堂等候，老爷正在招待……” 得知陆竹上门的消息，雨化田丝毫不急，不疾不徐扶着无情去往大堂。 “哥哥，陆竹是什么人，之前在武林大会提起他时，有几位掌门好像很忌惮的样子。” “陆竹？一个情丝未断和尚，但他的身后是少林寺。” 这些年少林寺虽封闭山门，但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并未因此下降多少。 反而因为多了一层神秘面纱，未知就代表着危险，让各方势力忌惮更深…… “哥哥怎么知道人家情丝未断？” 无情疑惑道，因为据她所知，雨化田根本就没见过陆竹。 “他从京城起就跟着细雨，都跟了小一月了，居然还没杀了她。” 无情不禁莞尔：“没杀就是动情了嘛，哥哥当初不也……” 说到这，无情忽然语塞，心头闪过一丝危险的信号，当即改口，道： “陆竹是出家人，也许是想用佛法感化细雨呢……” 雨化田一直在思考陆竹的事，什么也没听出来，随口戏言道： “也许是日久深情，跟了细雨一个月，追追打打，还打出感情来了。” “就像哥哥和妙玄？” 此言一出，无情就后悔了，刚才不知道怎么就没忍住脱口而出了…… 雨化田闻言一愣，虽不至于目瞪口呆却也差不多，身子僵在原地，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崖余说什么？” “没有，哥哥快去见那陆竹吧，我自己可以回房间。” 无情言辞肯定，透着不容反驳的意味，雨化田似乎还没回过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西红柿小说 “法师此来，可带来了黑石细雨的消息？” 见着陆竹，雨化田半句寒暄也无，直入正题。 面对雨化田的咄咄逼人，陆竹先是行了一礼，不紧不慢，语出平和： “在下尚未剃度拜师，当不得法师二字，提督叫我陆竹便可。 至于提督所问细雨下落，陆竹有一事相求。” 江别鹤此时识趣地起身离开，并遣离了附近的下人…… “何事？” “陆竹斗胆，求提督放细雨一条生路……” 雨化田脸色一僵，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竹居然说得如此直白。 只听陆竹接着道：“若提督一定要她死，也请让在下让细雨回头之后。” 雨化田被陆竹的话搞得有点懵：“这是少林寺的意思？” “提督请莫要误会，度化细雨，仅是陆竹给自己的任务。 在下曾于佛前起誓，要度化十名大奸大恶之人方可剃度出家，细雨便是最后一人。” 雨化田：……出个家还搞这么多幺蛾子，要是天底下的和尚都跟你一样，那佛教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已经感化了九人？”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陆竹面色一滞，他显然是没想到雨化田会问起那九人，现在的重点不是细雨么？ 但须臾之间，陆竹便恢复如初，答道：“正是。” “那九人大奸大恶，不输细雨？” “不错。” 二人快问快答，对话间没有一丝停顿迟疑。 “那九人如今如何了？” “苦海无边，回头是案，九人皆已放下屠刀，心静宁和，犹如新生。” 雨化田微微摇头，淡然一笑：“放下屠刀就可重获新生，那屠刀之下的冤魂何辜，为何就要被夺去人生。” “此乃因果报应。” “好，本督也信报应之说，但本督只信现世报，细雨罪大恶极，必死无疑。 你要度化她，本督不管，能不能在她死前将她感化，就看你的本事够不够了。” 说完，雨化田也懒得再理莫名奇妙的陆竹。 感觉这人的脑子有点问题，雨化田没见过几个出家人，尚不知道是只他一人如此，还是普遍现象…… 不过雨化田也并不是一无所获，陆竹既现身黄山，那岂不是说，细雨也离此不远了？ 是夜，漆黑的山林中，一团篝火显得十分突兀。 一人身着僧袍，端坐在篝火前，闭目念经。 四周一片安静，甚至都可以用死寂来形容，就连风声也不曾闻。 剧烈燃烧着的火焰陡然一跳，陆竹的双目依旧紧闭，似乎在自言自语： “天冷，还请施主到火旁取暖。” 话音刚落，只见一人从树上跃下。 丁修深知陆竹不凡，明明他已经万分小心，但还是被陆竹一眼看穿。 陆竹终于睁眼，目光扫过丁修抗在肩上的梅莺：“施主是戚家刀后人？想来不是奸恶之徒，请上前一叙。” 丁修也不是个怕事的，就在篝火旁距陆竹一步距离的位置坐下烤火。 “若施主是为细雨而来，那注定只能失望而归，因为在下此刻也找不到她。” 丁修不发一语，任由陆竹自言自语…… 次日一早，两则消息使得黄山震动。 “不好了督公，余沧海在城外被杀，一剑毙命……” 雨化田眉头一皱，余沧海死了，这分明是好消息！ 不对，余沧海是不是死得太早了些…… 却听那人继续禀报：“有传言说是余沧海与督公有怨，督公怀恨在心……” 江府下人没敢再说下去，雨化田脸色阴沉，透着丝丝寒意。 他是想过杀了余沧海，但那也该是抓到细雨之后，免得节外生枝。 可现在居然有人敢诬陷他…… 传话的小厮颤颤巍巍，不过毕竟是江府的人，也有些武功在身，勉强定了定神：“还有一事……” “说。” “铁盟主之女铁心兰昨夜不知所踪，铁盟主正在四处寻找。” 铁心兰失踪了？ 铁如云堂堂武林盟主，黄山可以说是他的地盘。 如果不是意外的话，那故事可就精彩了…… “哥哥……”无情出现，小脸上写满了急切，显然，她也刚知道这两则消息。 “哥哥，余沧海出事，会不会……” 雨化田赶忙将无情服稳，用一双拇指抚平她紧皱的眼眉。 不需等无情说完，心有灵犀的雨化田也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听到余沧海身死的瞬间，雨化田的第一反应也是左冷禅下的手，为的是嫁祸给雨化田。 但细一琢磨又觉得有些蹊跷。 一来余沧海再怎么说也是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为了捉拿细雨，嵩山派精锐尽出，左冷禅也已亲赴扬州，哪里还有余力来杀余沧海？ 二则是时间不太对，这个时候杀余沧海嫁祸给雨化田，他图什么呢？ 若是在武林大会前这么做，也许就能让武林大会开不起来。 如果在抓住细雨后这么干，也能搞臭雨化田的名声，让雨化田和各大门派彻底敌对。 但偏偏选在这个时间，唯一可能的后果就是让武林大会前功尽弃，其他门派又不是傻子，雨化田更不是，恐怕很难让人信服。 那如果不是左冷禅，又是谁想破坏武林大会的成果？ 莫非是青花会？ 青花会的确有这个动机，但缺少证据，不宜过早下定论。 “放心吧崖余，各大门派掌门不是傻子，没那么容易中计。” 无情真的有些着急了：“可还是会有人把这个用作把柄攻击哥哥。” “就算没有把柄，他们就不攻击我了？”雨化田心里一暖，微笑着道。 “但是……”无情还想再说些什么，雨化田揉了揉她的额头。 “但是我有种感觉，铁心兰失踪很可能和余沧海之死有关。” “啊？铁心兰失踪了？！” 无情眼里的讶然不像是假装，她也从不在雨化田面前假装。 看来，这丫头是刚听到第一个消息就急匆匆赶来……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无情对铁心兰的印象十分不错。 首先她一开始就站在支持雨化田的这一边，另外也许就是美女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嗯，否则铁如云早该来找我了。” “那……” 只一个眼神，雨化田就知道无情想要说什么。 “好，就听崖余的。” 雨化田一行到了城外，发现余沧海尸体的地方，想寻找一下有无线索。 说来奇怪，最近他好像一只在找人，从寻找陆文昭和丁白缨开始。 到后面的张人凤、细雨，现在又开始找铁心兰…… 找人这活太麻烦，如果不是无情的请求，铁心兰就是再漂亮他也不想理会。 “太干净了，下手的人很专业，清理掉了一切痕迹，而且不止一人。” 铁手见多识广，而且对这种凶案现场太过了解。 毕竟他以前就是杀人犯，一连杀了那么多位高权重的大官却始终逍遥法外。 最后还是诸葛正我亲自动手才将他抓获，可想而知铁手有多专业…… “所有线索都清理了，单单留下余沧海的尸首，挑衅？” 雨化田不置可否地摇头笑笑，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此行几乎一无所获。 专业、多人，莫非真的是青花会？ 就目前而言，青花会的嫌疑确实越来越重…… 无情动用念力，试图找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最终也宣告失败。 正当雨化田一行准备回去时，却被闻讯而来的铁如云拦下…… 铁如云面色不善……这不废话嘛，唯一的宝贝女儿丢了，要是他还能笑得出来是见鬼了。 明明才数日不见，铁如云却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原本正直壮年、豪情万丈的铁如云此刻发须皆白、双目深陷，形容憔悴得哪里还看的出半点武林盟主的风采。 “雨提督可有发现？” “铁盟主不是来问罪的？” 雨化田的语气少了往日的冰冷，毕竟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之前霸气外露的武林盟主，只是一个悲痛的父亲…… “铁某现在只想找到小女，江湖之事，铁某再无心过问。” 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奴”？ “下手行凶之人十分熟练，本督并未找到有用的线索。 只是余沧海被杀，铁盟主爱女失踪，两件大事竟在同一天发生，是否过于凑巧了？” “嗯？” 一看铁如云的反应，雨化田就知道，他这是找女心切、当局者迷，压根没往那处去想…… “本督从不信巧合二字，或许，这本就是同一件事……” 第八十四章 夺命书生（四千字） 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 雨化田顿时来了兴致：“你连身份都不敢明言，本督为何要与你上黑木崖？” “好，你听好了，吾乃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座下，光明左使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 这个绰号也是狂到没边了，也不知是谁给起的，雨化田淡淡一笑，道： “任教主？日月神教教主不是姓东方吗？” “你！”向问天一急语塞，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与那东方不败不对付。 而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杀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反而立她为“圣姑”，一多半也是因为忌惮以向问天为首的任我行旧臣。 向问天沉吟片刻便看破了这是雨化田的激将法，当即爽朗地大笑一声，道： “好小子敢激我，今日乃圣姑生辰，本使不与计较。圣姑命本使相邀，雨提督，还请移步，莫要误了吉时。”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而且邀请他的不是东方不败而是任盈盈，雨化田不禁心生好奇，看向一旁的无情……“崖余，你们……” 雨化田被无情带入后院的密室，雨化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密室里药气弥漫，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还有一人昏睡不醒…… 雨化田找了这么久的即却又像是松了口气，感到些许轻松：“去哪？” 看到她这副表情，雨化田突然就有些不爽，难道我走了你很高兴？ “江南，听说江南女子秀天下，皇帝让我去替他选妃，顺便给自己挑两个侍女。” “你！” 北斋身上的 但她这次的 直到雨化田终于上升到了“哀求”，万贵妃才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 “陛下，如果真的为难，妾身觉得这武林大会不开也罢。” “嗯？” 万贵妃这话让雨化田和皇帝齐齐都是一愣。 雨化田想的是，你不是应该帮我么，怎么还拆台？ 皇帝想的则是，你不是应该帮他么，怎么还拆台？ 耳边接着响起万贵妃甜腻的声音：“小雨儿这些日子，又是往塞北大漠跑，又是汉中山海关的，才多久就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早就不想让他再当什么提了。 “师兄不是跳海身亡了么？还有，我记得师兄可是最讨厌官差了，怎么如今也换上了西厂的皮？” 丁修将小指从耳朵里取出来，还放到嘴边吹了一口： “咱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上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师兄应该先回答哪个啊？” “很多么？那就先回答...”靳一川话说到一半，就被丁修高声打断： “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要问师父，还行，成长了知道要脸了。” 丁修一边说一边点头，靳一川闻言，瞬间方寸大乱：“师父她怎么样了！” “啧啧...”丁修咂咂嘴，一脸的嫌弃：“才刚夸完，怎么又原形毕露，我为何讨厌官差，难道你不知道？” 靳一川嘴角微微抽所有人都看着雨化田，等待他发号施令。 “进良，你和丁修继续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黑道和黑市。至于其他人...” 笔趣阁 雨化田顿了顿，似乎还在考虑... “全部分散，...... 雨化田进了永寿宫，才明白为何皇帝在对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烦闷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 今天的万贵妃尤其难伺候，情绪波动相当大，喜怒无常。 综上所述，雨化田判断，她应该是来亲戚了... 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雨化田，他有万能法宝——喝热水！ 根据他前世经验，特殊时期的女人，别的什么方法都没用，唯有喝热水才是永远的神。 虽然每次都会遭受白眼，但万贵妃依然还是乖乖喝下雨化田亲自烧热晾温的白水。 万贵妃打了个非常不符合自身形象的水饱嗝，看得出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好啦，你把姐姐撑死，看以后谁还疼你！” 雨化田单手按在万贵妃小腹，另一只手环着她温润的腰身。 催动葵花宝典的内力帮她缓解不适，一股暖流缓缓从肚脐处涌入。 万贵妃紧锁的眼眉终于舒展，一阵阵靡靡轻吟传入雨化田耳中... “你个没良心的小雨儿，有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不早用，害得姐姐疼了好几天...不准停！” 雨化田只得再度抱紧了万贵妃，不经意嗅着涌入鼻尖的阵阵馨香... 万贵妃见他沉默，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心疼，倚靠在雨化田的肩头，柔声道： “怎么啦，让你陪陪姐姐就这么委屈啊？” 雨化田低眼看了看万贵妃光洁的额头，轻笑了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在考虑圣上交待的案子。” “这些粗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就留在宫里陪我...算了，知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去忙你的正事去！” 原本好好的，万贵妃突然就开始赶人？ 雨化田也是一脸懵，果然这种时候的女人，难懂啊... “不用我再帮姐姐缓解一下了吗？” 寻找张海端之子张人凤的下落。” “喏！” 虽有人心生疑惑，皇帝的要的是抓捕黑石，管他张人凤做什么。 但雨化田的命令已下达，无人敢提出异议。 雨化田想的确实，四个先天境界的顶级杀手跑出了京城，若有心隐藏，想找到他们就真如大海里捞针。 这种事还是让六扇门他们去干吧，雨化田给自己选了个看上去最轻松的。 只要找到并救下张人凤，那他的西厂就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样既避免了与六扇门等势力可能的正面冲突，也不必与黑石的高手正面交锋。 而且找一个受了重伤的张人凤，难度总比大海捞针小多了，吧... ...... 事实证明，雨化田低估了寻找张人凤的难度。 花费数天，西厂人马基本一无所获。 他甚至寻着记忆找上了李鬼手，一个与魏忠贤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整容医生。 雨化田记得原剧情里就是他救了重伤的张人凤，并给他换了一张脸。 但经过无情读心，确认李鬼手并没有见过张人凤。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雨化田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看着雨化田眉头紧锁少有的苦恼模样，无情忍下笑意：“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神侯府了，小雪儿 了下，收回因为激动差点抓住丁修衣服的双手。 丁修讨厌官差，尤其是锦衣卫，靳一川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师父是被锦衣卫抓进的诏狱，而他自己现在穿的偏偏就是锦衣卫的官服... 沉默良久，靳一川终于再度张口，一字一顿，仿佛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当初山海关的战报传来，以为师父和师兄葬身大海，靳一川原已经心如死灰。 但没想到丁修今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以西厂护法的身份，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师兄还活着，那岂不是说明师父她可能也... 靳一川越想越按捺不住，想要立刻从丁修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不料这时丁修突然向前半步靠近，让靳一川全身一僵，怔在原地。 “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啊，自己去灵济宫查吧，不过我看你也没这个胆...” 丁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句几近微不可察。 话音刚落，丁修已经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只留下靳一川孤身站在桥上，死死盯着丁修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紧咬后槽牙，摸了摸腰间的双刀飞燕... 督了，留在宫里享享清福，何必管那些江湖琐事...” 听完万贵妃的话，皇帝再度陷入沉默。 是啊，雨化田这几个月忙前忙后，四处奔波，半夜还为公事入宫上奏。 想想雨化田立下的功劳，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触手可及，可他却分文未动，就连押送的人都是锦衣卫。 而自己却因为雨化田身份所限，连实质性的奖赏都未曾给他分毫。 就这，雨化田还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忠心耿耿。 想到这，皇帝紧攥着奏折的手愈发用力... 雨化田能对五千万两白银视若无睹，朕却要为了区区八十万两而让功臣寒心吗！ “武林大会，朕准了。那细雨身上不是有八十万两白银么？ 待破获黑石党羽后，再从赃款中取出二十万两，一共一百万两一并分于与会的门派。 另，朕拜雨卿为钦差，携尚方宝剑，代朕主持武林大会及金身大会！” “小臣谢陛下圣恩...” 没想到此行还有特别收获，多了二十万两，对各派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还有这尚方宝剑...虽然尚方宝剑用完还得还，不过有了皇帝亲自背书，也给雨化田添了几分底气 么了？” “谁不知道万贵妃是你在宫里最大的靠山，让你去选妃，除非皇帝他昏了头！” 雨化田眼含惊异看着她，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你干嘛！”北斋吓了一跳，抱着小雪儿往后靠了靠，警惕地瞪着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当妈了以后智商都变高了？” 雨化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莫名有些欣慰。 以前一直觉得凭北斋的智商，让她带小雪儿可能会出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智商？”北斋疑惑地皱皱眉，目光里的警惕大减。 雨化田随口解释：“没什么，夸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下雨化田真的确定了，北斋还是那个北斋，没有被掉包。 两个人又找回了从前吵吵闹闹的节奏，喋喋不休... 北斋的注意力都在和雨化田斗嘴上，而雨化田的注意力都在小雪儿身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小身影紧蹙着一对柳眉... 张人凤，原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老家”里？！ 无情想笑，却生生忍住了：“我不是早就说了让哥哥回神侯府看看嘛。” 会想起那天分别时，无情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雨化田正因连日追查却一无所获而烦闷不已，完全没在意…… “而且，哥哥也没问过我知不知道张人凤在哪……” 似乎是被无情狡黠的小表情给激到了，雨化田咬着牙，将已经高高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又放了回去。 “所以都是我的错喽？” 雨化田半蹲在无情身前，将她的小包子脸拉长又搓圆…… 在无情声声讨饶下，雨化田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从无情口中，雨化田也了解到有关张人凤的来龙去脉。 原来案发后当晚，重伤的张人凤就被诸葛正我所救，难怪自己一无所获。 联想到同在查张人凤下落的沈炼，雨化田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根据诸葛正我所说，张人凤是因为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幸免遇难…… “哥哥同意带我去江南了吗？” 在铁手的特质脚架加持下，雨化田第一次见到了站起来的无情。 原来当年的小丫头已经这么高了，雨化田目测了下，刚过自己的下巴。 …… 向问天所说的吉时，其实就是圣姑对教众的赐福大典。 日月神教与一般江湖门派比起来多了些宗教性质的加持，这一点和少林、武当等倒是颇为相似。 等雨化田赶到时，赐福大典已经步入尾声。 教众人头攒动，中央矗立着一座圣坛，其中端坐着一人，以轻纱掩面，看不清容颜…… 雨化田忽然听到一声轻咳，紧接着扶着无情的右臂压力骤然上升。 “哥哥不用看了，很漂亮。” 圣姑的面纱挡得住别人，可挡不住无情…… 雨化田心生不解，她漂不漂亮和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但看清无情此时的表情，雨化田终于还是没出声…… 只见圣坛四面突然燃起一道火墙，迎来周围教众的阵阵惊呼“圣姑！圣姑！”。 电光火石间，火墙急剧收缩，快速掠过整座圣坛。 却见金光一闪，原本端坐在圣坛中央的圣姑已消失失不见，又激起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 这么精彩的表演，就连雨化田也差点忍不住鼓起掌来…… “圣姑要见诸位，请随我来。” 此时向问天已不知去向，来邀请雨化田一行的是一位鬓须皆白的垂垂老朽。 第八十五章 转轮王 “哥哥，要不还是等丁修回来，再……” “没错，太冒险了。” 就连铁手也觉得雨化田此举是铤而走险，这哪里是破局，明明就是自投罗网。 但雨化田做出这个决定，也并不是全无底气：“他们真敢杀我吗？” 雨化田现在的身份是皇帝宠臣加钦差，就算大明朝廷不复昔日荣光，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承担得起杀他的代价。 无情还想再劝，这个时候铁如云到了。 雨化田也不是没权衡过此行的凶险利弊，火灵芝就像一颗定心丸，此刻实力大增的他充满自信…… 江府大堂，铁如云毫不顾忌武林前辈的身份，对雨化田郑重行礼，一躬到底。 许久才起身：“雨提督，我……” 来之前铁如云设想过无数感激的话语，人到面前却突然语塞。 试想一个白发老汉在自己面前无语凝噎…… 反正雨化田是没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也不想经历，感觉浑身都不自在，立即拦住了铁如云，随口打断道： “铁盟主不必挂怀，令爱如此优秀，就这么命丧歹人之手岂不可惜。” “雨提督认识心兰？” 铁如云冷不丁的发问让雨化田微微一怔，明明之前还是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顷刻之间，他的反应中似乎多了些许警惕？ 不过这种警惕极为短暂，只维持了片刻便已消散…… 雨化田只觉得新生怪异，随口答道：“有过一面之缘，本督与令爱还算投缘。” 铁如云心头一紧，仿佛在极速下坠一般，但他终究不是普通人，并没有表露出分毫失态…… 终于，铁如云好像是做了某种十分艰难的决断，一脸正色，语出铿锵：“既如此，老夫便预祝提督马到功成、凯旋而归。” 说完转身而去，在清晨的秋风中，背影有些萧瑟，就像一个孤独的老父亲…… 雨化田怔在原地，脸色阴沉，太莫名奇妙！ 算了，本来他也没想过从铁如云这里得到什么回报…… ------------------------------------- 客栈，历来就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处，人流往来最频繁的地方，黄山附近的客栈更是如此。 一人身穿常见的粗布衣衫，将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 一边喝酒，一边静听附近的闲谈…… “没想到雨化田这个太监还真有几分胆识，居然敢孤身赴会，去赎铁盟主的女儿。” 与说话那人同桌则有些不屑：“呵，胆识？ 我看不过是匹夫之勇。阉人就是阉人，鼠目寸光，杀个魏忠贤就自以为天下无敌。” 周围有人点头附和，雨化田虽然杀了魏忠贤扬名天下，但在大多数江湖人心中，宦官这个身份就是原罪…… “兄台此言差矣，且不说雨化田杀魏忠贤，对金银视若无睹。 单就这次孤身犯险救人，在座有几人能做到？” 没想到在这小小客栈里还真能碰到“少数人”…… “你是什么人？” “在下姓卢，一不第书生耳。” 紧接着四周便响起阵阵嗤笑，一道不屑的声音传来： “怪不得隔这么远老子都能闻到一股酸味儿，黄山可不是你这种人该来得地方……” loubiqu.net 戴着斗笠那人微不可察地摇摇头，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起身离去…… ------------------------------------- 经过连日小雨，深秋午后的阳光极为柔和舒适。 只是可惜无情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无缘这份美好。 门边传来三短一长的敲门声，无情的嘴角动了下，终于还是保持了沉默。 然后门就被从外面打开，走进来的是雨化田，这门锁可拦不住他…… 雨化田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从中取出一副碗筷。 在他看来，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真难想象为什么有的人一遇到点事情就吃不下饭，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平时吃得太饱了。 不明白饥饿才是所有负面反馈中最痛苦、最难以忍受的…… 显然，无情就是那个没有挨过饿的人，雨化田的碗筷是给她准备的。 “别苦着脸了，这要是回去饿瘦变丑了，我怎么和娇娘交代？” 无情粉润的小嘴微微撅了撅，我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但她知道雨化田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劝雨化田放弃基本没有可能。 担心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可她就是忍不住…… 雨化田在心底轻轻一叹，知道不拿点东西出来，这丫头是绝对不会安心吃饭的。 于是他走到无情身边坐下，单手按压在她的膝盖上方。 无情的小脸骤然凝重，这种感觉…… 从小，诸葛正我就有用先天真气帮无情温养双腿。 这样做虽无法修复经脉，却能让双腿肌肉不至于萎缩。 经脉受伤无法可医乃是武林常识，为此诸葛正我甚至不知从何处寻来了神药黑玉断续膏。 但也只能让无情双腿骨骼重塑，变得更好看了些…… 就在刚才，雨化田的手触碰到无情膝盖时，她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似乎要冲破阻碍。 这股暖流过于玄妙，无法言说，既舒适又痛苦，无情不禁皱起了眉头…… 雨化田适时收功，无情腿上的伤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此番操作收效甚微，只能说聊胜于无。 看来真想帮无情重新站起来，也只有等葵花宝典四重全部圆满才有可能…… “哥哥，这是……” 雨化田的武功无情十分熟悉，这绝不是风刀霜剑的内力。 而如果同时修炼两种内功的话…… 无情不仅没有安心，反而更加紧张。 “崖余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嘛。” 说着，还一脸淡然地往无情的位置靠了靠，紧挨着她柔软的身子。 无情可做不到像雨化田那样若无其事，张开小嘴想说些什么，立即被一块红烧肉堵了回去。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有预感，很快我们就能回京……” ------------------------------------- 是夜，天空飘着小雨，山路泥泞行进困难。 雨化田只好下马步行，来到约好的地点，一座野外荒坟，其中空无一人。 只在被苔藓爬满的一座石头墓碑前，摆放着一盏孤零零的长明灯。 一个信封压在灯下，雨化田将其拆开，信中内容是新的接头地点，据此也不算远。 这些玩阴谋的一个个都挺谨慎，大概就在此刻，正有人在暗中盯着雨化田的一举一动。 不过夜黑风高什么也看不清，雨化田也懒得查探。 然后同样的剧情又上演了一遍，终于雨化田来到了一处荒废已久的破庙。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幸好这间破庙漏洞百出的屋顶遮挡不住所有月光，才不至于落得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下场。 雨化田高高提起从荒坟捡来的长明灯，周围一片死寂，也没有其他光源，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你来了……” 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竟不似人声，倒像是沙砾摩擦，毫无生气…… 雨化田闻声望去，前方不远处的佛像身前，一人身披硕大的黑色斗篷。 帽檐压得极低，几乎遮住了一整张脸，完美得与黑夜融为一体。 “一个人？好大的胆子。” 雨化田冷笑着质问，仿佛完全忘了他也是孤身一人。 “我的人都被你们的人抓完了。” 如此标志性的嗓音，眼前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黑石转轮王…… “黄金三百两，铁心兰呢？” 雨化田说着将挟在腰间的木箱丢在地上，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废话，大晚上的不睡觉，被当猴子一样溜来溜去，他的心情哪可能好的了？ 而且如果抓走铁心兰的人是转轮王，那她完好无损的可能性很大……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不是为了区区黄金吧？” “那是你的事，本督只问铁心兰的下落。” 雨化田言辞肯定，仿佛他真的只是为铁心兰而来，说得言之凿凿自己都信了一样…… “铁心兰……”斗篷下转轮王仅剩的一张嘴似乎勾出一个弧度，可惜听不到他的笑声。 “确实是个漂亮姑娘，老夫行走江湖大半生，还没见过能和这姑娘比肩的……” 雨化田不禁腹诽，那是你阅历还不够，神侯府就养着两个…… “不过。”转轮王忽然话锋一转：“这么漂亮的姑娘也只能看看，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 雨化田好像听明白了些什么，但表露出来的只有疑惑和不满，似乎被戳到痛处一般，冷声恨恨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做个交易吧。” 却听雨化田不屑道：“本督从不与死人谈交易。” “别着急，我要说的事，你一定会有兴趣的，只要是残缺之人，都会有兴趣……” “找死！” 话音未落，长明灯却先摔在地上，火光碎了一地。 但雨化田的剑比火光更快，竟像是剑带着雨化田向前突进一般。 黑夜中，又一道银光闪过，伴随一阵金属转轮之声。 但转轮王并未出招，剑只拔了一半，另一半还在剑鞘里。 只是以转轮剑剑柄下的转轮抵在身前，转轮正好卡住雨化田的剑尖。 忽然，斗篷下的转轮王眉间一紧，雨化田这一剑的威力远超他的想象。 单是一字曰快，让他连剑都未能完全拔出。 另外他也小瞧了雨化田的内力，他才二十来岁，成就先天也不过半年，这就是诸葛正我教出来的弟子么…… “转轮王，也不过如此……” 雨化田冷笑着收剑，方才只是试探，这转轮剑的确有些门道。 就在转轮卡住雨化田剑尖的瞬间，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强烈振动的能量自剑身传导至手臂。 不止虎口犹如触电般微微酥麻，经脉中的内力也有所感应。 若是交手之人没能察觉，时间久了，等伤及经脉一切便都已经来不及…… 不过这些不过是旁门左道，锦上添花罢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谁能想到，一个在宫里地位最低的老宦官，居然会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黑石首领。 我说得没错吧，转轮王，或者该叫你……曹锋？” 雨化田的话，如同惊雷在转轮王脑海炸响，这是他最重要的秘密。就连魏忠贤也不知晓。 不过在表面上，转轮王并没有太多失态，只是身体微微一僵后很快恢复如常。 “督公认得我？”转轮王不再伪装，语出轻柔，年过半百的他音色依然细腻…… 幸好雨化田净身的时候已经开始了变声期的进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内廷十二监二十四衙门，谁能逃过本督的眼睛。” 雨化田这话属实是大言不惭，但此时的转轮王也无从求证，更无心去求证。 “既然如此，督公更应该听完在下的话。” 转轮王被雨化田点破身份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或许是多年宫中生活留下的条件反射？反正雨化田是不相信…… 说起来所谓黑石四大天王也够奇葩的了，被朝廷不遗余力地追缉。 一个躲在北城，一个躲在南京，都算是京城，朝廷势力最强盛的地方。 他们的首领转轮王更绝，一直以内官的身份藏在宫里。 莫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是黑石的座右铭？ 言归正传，伸手不打笑脸人，转轮王突然这么恭敬，雨化田也不赶时间，且听听他如何说。 “督公应该知晓，我为何要冒着万劫不复的风险，前去刺杀首辅张海端一家。” 雨化田点头，为了罗摩遗体，此事整个江湖都早已传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督公可知，罗摩遗体的秘密，远不止江湖传闻得那样简单。” 江湖上关于罗摩遗体的传说，一个个早就玄而又玄，这也能叫“简单”？ 雨化田笑而不语，静静看转轮王的表演…… “罗摩入宫为梁武帝讲法，死后金身却完好无缺，这才是罗摩遗体的真正奥秘。 只要找到遗体，了解罗摩内功的运行方法，便能生残补缺……” 转轮王的语气愈加激动，但等他看向雨化田时，后者的反应让他有些失望…… 雨化田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你还真的相信？因为一则江湖流言杀了当朝首辅，把黑石引上绝路。” “督公以为如此不值？” “值，很值……”雨化田语出敷衍：“不过本督此次是为铁心兰而来，你却让本督听了半天的废话，她人呢？” 转轮王：“……” 第八十五章 转轮王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第八十六章 不是男人 忽然，雨化田话锋一转：“本督和你开玩笑呢。” “是……呵呵……” 转轮王微微低头，心道雨化田的性格虽然诡变，但果然不出所料，没有哪个太监能抵挡得住那方面的诱惑。 自己年过半百尚且拼死一搏，更别说雨化田今年才二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转轮王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收起转轮剑。 雨化田刚才的那一剑让他心生警惕，若是距离再近一些，自己可能会避不开…… “这是督公要找的人，也是在下的诚意。” 转轮王用剑鞘挑开一个漆黑的木箱，借着些许微光，雨化田勉强能看清铁心兰脸部轮廓。 此时的她紧闭双眼，应该正处在昏迷状态。 雨化田一个箭步上前，此举让转轮王全身一僵，紧握转轮剑。 但随即便放松下来，因为雨化田的目标不是他，甚至还背对着转轮王。 老迈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到底还是太年轻，没怎么见过江湖险恶。 转轮王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拥有卓越天赋和背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天才，折在他手里的也有不少…… 而且雨化田急切的模样，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人呐，都是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简单查验了一番后，雨化田在确认铁心兰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无大碍。 这才缓缓起身：“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为她而来？” “我以为督公这样的年轻英杰，总是难免爱江山更爱美人。听说督公不论去哪，身边总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美人， 如果铁心兰都引不来督公，那我也许会……” “那你就是在找死！” 雨化田笑得狰狞，在昏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无比瘆人。 可惜转轮王依然一脸淡然，显然雨化田的话可吓唬不到他。 黑石本来就是刀口舔血，他有哪一天不是在找死…… “督公的意思是，在下如今就不用死了……” “那要看你出的价，够不够买你的命。” 黑夜中看不清转轮王的脸，但雨化田知道，他肯定是在笑…… 转轮王的计划非常简单，总结就一句话——拿遗体换命。 他已经知道细雨的藏身之处，而且有把握一定拿下细雨夺回遗体。 并且另外半具遗体的下落，转轮王也有所了解，但这要等以后才能告诉雨化田…… 而雨化田要做的，就是放他一条生路，不论是进西厂洗白、还是去往关外皆可。 就这么简单？ 雨化田不信转轮王会怕死，为了罗摩遗体连当朝首辅都敢杀，会甘心就这样放弃？ “只要参透了罗摩内功的运行方式，便可生残补缺，铁小姐如此美艳，算是在下送给督公的见面礼。” “听上去稳赚不赔，本督没有理由拒绝……” 雨化田听到转轮王的话，借着月光，低头细细欣赏起铁心兰的脸庞。 缓缓俯下身子，一脸宠溺地捏了捏铁心兰的脸颊，随即在光洁细腻的额头正中轻轻一吻。 将这些动作从头看到尾的转轮王不禁笑笑，微不可察地摇摇头，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定力都没有…… 突然，一束寒光从转轮王急剧收缩的瞳孔闪过！ 雨化田的这一剑比之前试探时还要快上三分。 即便是凭借肌肉记忆，转轮剑也来不及拔出。 可转轮王毕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下意识侧身一闪，这直冲咽喉的致命一剑仅仅刺中了他的左肩。 雨化田暗叹可惜，铺垫了这么久，甚至不惜牺牲色相，来让转轮王这个老太监放松警惕…… 转轮王虽不明就里，但生死之间也来不及考虑。 强忍着左肩剧痛，转轮剑出鞘，逼雨化田后撤一步，顿时鲜血喷洒而出。 转轮王赶忙后退，握剑的右手按住了已经无法动弹的左肩，一边运功止血，一边警惕地看着雨化田…… 紧接着他眉眼一皱，按理说此时雨化田偷袭得手，应该乘火打劫，趁你病要你命才对。 loubiqu.net 可他似乎并没有再冲上来的意思，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以清晰地看到雨化田嘴角带着微笑。 莫非又是试探？ 转轮王愈发看不懂雨化田的所作所为，不过他也无需看懂，今天他和雨化田，只有一个人能或者看到日出。 雨化田为何不趁热打铁？ 当然是因为谨慎啦…… 不过不是说担心自己拿不下一个受伤的转轮王，而是在等人…… “看了这么久的戏，还不出来？” 雨化田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转轮王闻言，第一反应是雨化田又使诈，此地是他精心挑选。 且一路尾随雨化田，确定他是孤身前来…… 但下一刻，转轮王的心彻底沉底，就在他身后的庙墙，一个黑衣人坐在一个大木盒上。 没错，就是木盒，这木盒两头各伸出两条钢索，青龙沿钢索缓缓降下。 他在客栈打听到雨化田要孤身赴会，于是一路跟随而来。 为了避开转轮王的探查，还破费了一番手脚…… “青龙，快，转轮王已被我重创，拿下他锦衣卫就能再立一功。” 听到这话，青龙脸一黑，就不说刚才连续两次偷袭的事了，毕竟武之一道胜者为王。 而雨化田说话的这口气，似乎是不准备再出手了一样？！ 雨化田还的确有这个打算，他太稳健了。 毕竟刀剑无眼，能让别人上为何还要自己冒险？他要是不慎伤着了，无情又该不好好吃饭了…… 至于青龙？放心本督会从旁协助你的，当然是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 而且你这也不亏啊，转轮王可是黑石首领，更别说青龙已经抓住了雷彬。 这下，锦衣卫拿头功扬名立万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转轮王自知用受伤之躯以一敌二胜算渺茫，转身从二人中间的位置作势要逃，青龙立即从侧边包抄。 突然，转轮王转向闪身，原来刚才是佯动诱敌，他真正的目标是铁心兰。 可惜下一刻，一抹绝望从转轮王眼中升起，雨化田压根没中计，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追…… 一剑荡开转轮剑，转轮王转手还要再攻，却见四片刀刃穿胸而过…… 原来是青龙“恼羞成怒”，从大明十四势中射出了“奉天成仁”。 没想到青龙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学会用暗箭伤人了…… 雨化田不禁摇头，本以为是一场恶战，一场大戏，谁知就这么草草完结。 曾经在江湖中令人闻之色变的黑石转轮王，缓缓跪在地上，上半身前倾倒下。 雨化田一剑洞穿其后心，又觉得还不够保险，干脆将其首级一并斩下。 “啊！” 如此血腥一幕，让距此不到两步远的铁心兰不禁发出一声尖叫，细看之下，她身上还被溅了一些血点。 将转轮王的头颅抛给了青龙，雨化田则不动声色地收起了转轮剑。 这把剑有些门道，拿回去让铁手研究研究…… “你什么时候醒的？” 面对雨化田的质问，铁心兰显得畏畏缩缩。 她虽然是武林盟主的女儿，但却被保护得极好，几乎完全与江湖隔离，哪里见过这？ 更别提，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就陈列在眼前，周围尽是扑鼻的血腥之气…… “我……刚醒……” 雨化田眉头一挑，青龙已经不知去向。 当然，也有可能他正在暗中观察…… 不过雨化田不信青龙有这么无聊，向前一步逼近铁心兰，冷漠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说实话！” “我……” 铁心兰虽然内心紧皱无比，但不知为何，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明明雨化田刚才杀了人，剑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干，在她眼里，却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在你亲我的时候，我就醒了……” 雨化田面色一沉，没有说话，收剑转身欲要离开，又听身后铁心兰急喊道：“等等！” 一脸疑惑地转回头，却见铁心兰似乎有些脸红，当然也有可能是日出带来的朝霞映照…… “我之前运功想要冲开穴道，但是出了差错，我的腿动不了……” 难怪这么久都不见她站起来，雨化田上前检查了一番，运功出错，经脉打结。 堂堂武林盟主的女儿能犯这么初级的错误，看来铁如云对铁心兰还真是溺爱。 这种问题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凡是与经脉有关就不能算小事，但铁心兰这种情况，不去管它过几个时辰就会自然消解。 “怎，怎么办？” 铁心兰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武功平平，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见。 “没事，过几个时辰就好了。”雨化田如实道。 “啊？那我怎么回去？”铁心兰急切道。 雨化田面对美女，似乎总是极富耐心：“不是说了吗，过几个时辰就好。” “我……” 铁心兰似乎更着急了，这荒郊破庙，自己又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 她可不敢奢望雨化田会在这里陪自己等几个时辰…… “你……” “一会儿我一会儿你，到底想说什么？”雨化田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正面迎向雨化田的目光，铁心兰忽然就不紧张了，心一横：“趁现在天还没亮，你能带我回家么？” 短短一句话，就把她的勇气都消耗光。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跟雨化田对视。 “怎么带？” 铁心兰心里一急，再耽搁下去，等天亮了就真没法见人了，看来她的理智尚存。 但正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理智了下去了。 “背，背我，我不重的……” 雨化田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但他却没有急着回答，正在细细体会那久违的熟悉感觉。 太久没撩妹，都快忘了撩妹是个什么感觉了…… 不对！ 雨化田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不是他太久没撩妹，而是根本就没有过想要撩妹的冲动。 之前面对无情、北斋，虽然都很漂亮，但在相处时，雨化田似乎从没有把她们当作女人…… 不，是因为自己不是男人，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 刚才面对铁心兰，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重新回归，他好像对美女又有兴趣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是……葵花宝典！？ 另一边，铁心兰迟迟不见雨化田的回应，忍不住看向他的面庞。 雨化田的表情……有些奇怪，沉思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喜色，让铁心兰有些迷惑，他到底是同意了吗？ 不过细看之下，雨化田真的好漂亮，铁心兰不禁羡慕起他那凝脂一般的无暇肌肤，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 这么好看的人，怎么就当了太监呢？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铁心兰在昏睡时，隐约间听到转轮王和雨化田的谈话，好像是说可以再长出来。 如果……铁心兰忍不住遐想，如果的话，她也不介意。 此时，雨化田在铁心兰眼里简直就是光芒万丈，一来她第一次见面时就被雨化田绝美的容颜所吸引。 更别说这次他还救了自己的命，哪个少女心中还没个英雄救美的美梦呢？ 如今美梦成真，一切似乎都无可挑剔，就只有一点甚为可惜…… 铁心兰的畅想似乎越想越歪时，雨化田却动了，他小心地将铁心兰从木箱中扶起。 “抱紧了。” “嗯？……！” 铁心兰没有说假话，她的确很轻，而且还很软…… 不过，雨化田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此刻他们人在深山，根本找不到路。 晚上来的时候，雨化田是被转轮王留下的线索一点点引过来的，夜黑风高的又找不到镇店，理所应当的迷了路。 真不是雨化田想占人家姑娘的便宜想多享受一会儿那份柔软，即便是武道先天，背一个大活人这么久也是很累的。 眼见日上三竿，还没走出山林，铁心兰伏在雨化田的肩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但雨化田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人儿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条件反射地问了这么一句，雨化田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技巧的运用也愈发娴熟。 “没，事。” 铁心兰一字一顿，似乎是咬牙切齿一般吐出的两个字。 明显是，她的没事并不是字面意思。 “我给你看看吧，我对医术也略知一二。” “我说了，没事！”铁心兰突然大声，毫不设防的雨化田只觉得一只耳朵几近失聪。 方才还小鸟依人，性情突然大变，只有一个解释…… “你是不是想如厕？” 铁心兰双颊涨得通红，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嗯。” “早说嘛，我又不是男人，跟我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铁心兰：……不过，好像也是哈？ 第八十六章 不是男人 第八十八章 熟悉的感觉 等二人终于找到了路，天已大亮。 为防止被路人撞见，对铁心兰造成不好的影响，雨化田决定暂且休息，等她恢复行动再动身去前方的镇店。 一路下来胃里空空，幸好江南水乡不需刀耕火种，对野外自然环境破坏极小，物种繁盛。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有鸡有鱼。 虽然吃野味不提倡，但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了，饥饿是所有感受中最痛苦的…… 铁心兰从头看到尾，雨化田从宰杀、清理、点火……驾轻就熟、一气呵成。 于是她的心里不禁好奇起来，雨化田虽然是太监身份，理论上是服侍人的。 但他如此受宠，受封钦差，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吧，怎么也不至于亲自干这种活。 不过很快传来的阵阵肉香，让早就饥肠辘辘的铁心兰收起了所有杂念…… 铁心兰接过一只鸡腿，炙烤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外焦里嫩。 即便极力在雨化田面前维持形象，也还是忍不住咽下一大口津液。 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嘴边送…… “等等。”雨化田忽然叫停了她的动作。 正疑惑间，只见雨化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在鸡腿洒上了一些粉末…… 铁心兰完全愣住了，他居然随身带着调料！？ 其实，这也不能怪雨化田，实在是，这个世界没有味精，对于嘴被养叼了的雨化田来说，一切都是寡淡无味。 就连御膳房的御厨连顿几天的高汤，在雨化田嘴里都不如前世一道家常小菜…… 但雨化田前世也不是搞化学的，只记得味精最开始是从海带里提取。 于是他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将海带脱水晒干，再碾成粉末，烹饪时加入，的确提鲜不少。 如今这么简单的东西却成了醉月楼的秘方，雨化田更是顿顿都不能离…… “嗯~” 铁心兰轻咬一口，不由地一声轻吟。 不知道这神秘的白色粉末起了多大作用，反正在铁心兰心中，这就是人间绝味。 一口下去，唇齿留香，强烈的正反馈从味蕾蔓延至全身，脑海中除了美好和满足，一无所有…… 再次睁开双眼，铁心兰惊喜地发现，她的双腿，好像又可以动了。 虽然只是刚开始恢复，酸痛无比，但这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看着铁心兰惊喜的模样，雨化田突然就莫名感到有些“心疼”？ 不单是心疼铁心兰，而是心疼这个世界的所有人…… ------------------------------------- 终于进城，一开始雨化田背着铁心兰走冤枉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此时已过了正午。 想到一会儿父女重逢的感人场面，然后铁如云声泪俱下地对自己千恩万谢，雨化田就浑身不自在。 他最不擅长这个，所以决定就在此分别，铁府他就不去了。 铁心兰心有不舍，但雨化田去意已决。 面对她失落幽怨的眼神，雨化田总有种当了渣男的感觉，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等找到罗摩遗体，我一定劝爹爹把它交给你。” “嗯……？为什么要给我？” 铁心兰没有回答，而是急匆匆转身跑了，留雨化田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江府，一个单薄身影坐在窗边，眺望远处的蓝天。 连日阴雨，久违放晴，一阵秋风袭来，无情孤独的身影显得更加萧瑟。 紧接着响起两声叩门，房门其实一直是敞开的，就为能第一时间迎接他…… 进屋的是铁手，手里端着饭菜：“吃点吧。” 虽然无比心疼，但铁手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无情却纹丝未动，终于在晴空万里找到了一朵云：“还是没有消息嘛？” 铁手轻叹一口气，道：“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知道了铁手哥，放下吧，我会吃的。” “哦，好……” 铁手放下饭菜，看着无情的背影，轻轻摇头，随后缓慢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一愣。 雨化田对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示意铁手不要出声。 后者面色一沉，却也真的不动声色，从他身前走过…… “怎么了铁手哥？” 无情没有回头，却也能感应到身后有人正在靠近，只当是铁手又折返回来。 只听耳畔传来不满的声音：“又不好好吃饭……” “嗯……！” 无情立刻回头，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先是惊喜。 下一刻，喜色褪去，清澈的眼眸中似乎升腾起一抹水汽…… 雨化田顿时心中一紧，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无情太坚强了，坚强得让人心疼，即便身世如此，雨化田也从未见她哭泣过。 这次能让无情做到这一步，雨化田甚至还有些小窃喜…… “快点吃饭！” 雨化田没有说什么安慰或者煽情的话，似乎今天的一切只是稀松平常，没什么可说的。 “嗯……” 无情也不多问，只是点头，嫣然一笑…… “我就知道哥哥一定会成功的。” “那你还不吃饭？”雨化田摇头，这么乖巧的丫头也学会说假话了。 虽然他还挺爱听的…… 看着无情吃饱喝足，困倦之意又席卷而来。 这丫头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看来，昨天晚上大概又一夜没睡。 扶她躺好，盖好被子，雨化田才缓缓关门离去…… 无情难得睡得这么沉，直到临近黄昏，也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无所事事之下，雨化田找上了铁手，在无情门外的院子里一起研究转轮剑…… “这把剑……” 铁手对着转轮剑细细观摩了一会儿，也不由得赞叹起其精妙绝伦的设计。 铁手这个行家一上手，很快就发现其真正的门道。 转轮转动，不仅能伤人经脉，还可对敌人的兵刃造成极大损伤。 若交手的二人势均力敌，久战之下，对手不仅经脉受损，还会被振碎兵器，可谓是优势占尽。 可惜，有如此神兵在手，转轮王却先被雨化田偷袭，又被青龙暗箭所杀，几乎一招未出。 2k小说 可以说，这，就是江湖…… “督公，铁盟主来了。” “又来了？不见。” “是……” 江府管事退下禀报，回来不到半天，铁如云就上门三次。 铁手将转轮剑还给雨化田，向来习惯性沉默的他也不禁好奇发问：“为什么不见？” 说实话解释起来太麻烦，雨化田随口敷衍道：“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铁手闻言还以为雨化田和铁如云之间有什么矛盾，当即也不再多问。 “督公……”却是刚才过来禀报的管事再次折回。 雨化田问道：“铁如云不走？” “铁盟主倒是走了，但随行而来的铁小姐一再坚持，说一定要见督公……” 雨化田脸上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铁手。 后者默默起身，不动声色地离开。 雨化田的脸色更加难看，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让她进来吧。” “喏……” 没过多久，铁心兰就到了，此时的院落中，就只有雨化田一人。 上来第一句话就带着丝丝哭腔：“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雨化田如皎月般无瑕的脸上，此刻也仿佛透着暗沉。 这该死的熟悉感，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搞得他好像始乱终弃一样…… “我不是见你了吗？” 果然，雨化田的回答让铁心兰忽然一怔。 是啊，他不是见我了嘛…… 不对！铁心兰很快定下心神，她今天不是来说这个的。 可是，不说这个又该说什么呢？ 铁心兰脑海里空白一片，因为三次被雨化田吃了闭门羹，导致她已经忘了最初见雨化田的目的。 以至于她见雨化田唯一的目的，就是见雨化田本身。 但即便只是看着雨化田，就让她原本躁动的心安静不少…… “铁小姐，若是无事，还请回吧，莫要让铁盟主担心。” 铁心兰看自己的眼神，凭借雨化田的经验，他也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而且说实话，在这个世界，铁心兰也算是第一个让雨化田起了那方面心思的女人。 但是，现在身份和时间都不太对…… “你在赶我走？” “……” “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一套三连下来，雨化田险些绷不住。 这都不算暗示，得是明示了吧。 如果是以前，如此绝色，还这么容易就得手，雨化田哪里会犹豫…… 等等，犹豫？ 雨化田想到了症结所在，身为自在门传人，他为什么要犹豫，想做就做，遵从本心才是他一贯的作风。 什么时间和身份？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那真正犹豫的原因是什么？ 雨化田下意识转过头，恰好无情的身影映入眼帘…… 顺着他的目光，铁心兰也看到了推门而出的无情。 两女对视，只过了短短一息之间，铁心兰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紧接着眼眸一黯，即便是吃雨化田闭门羹时，她的脸上依然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朝气。 但此刻，这份朝气在瞬息之间已轰然消散，微微低下头…… 而反观无情，就连雨化田都能看出铁心兰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明白？ 一股危险的预感自雨化田心里油然而生，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这该死的熟悉感…… 不对啊？ 铁心兰就算了，在雨化田的心里，一直是把无情当做亲妹妹照顾的。 那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难道…… 盯着无情清丽可人的模样，雨化田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此时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呸，禽兽…… “我走了……” 铁心兰因为无情的出现而心绪大乱，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哥哥，铁小姐来了，为什么不请客人进屋坐坐？” “嗯？” 无情的话让雨化田和铁心兰齐齐一愣。 但从来只有无情读别人的心思，只要她想，就没人能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不用了无情妹妹，事情我都已经说完了。” 说完，铁心兰还“幽怨”地看了雨化田一眼。 雨化田一阵无语，她明明什么事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是啊崖余，铁小姐可能回府还有事。” “那好吧。” 无情点点头，雨化田长舒一口气…… ------------------------------------- 雨化田将铁心兰送出府，路上一言不发。 怎么说呢？ 反正铁心兰给雨化田的感觉很复杂。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太单纯了。 或这说在这个世界，像她这种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都很单纯，给雨化田一种面对学生的感觉。 而且还不是大学生，甚至不是高中，而是初中生…… 也许没有经历过信息革命，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但还是让雨化田有些施展不开。 前世，也有很多人渣，专挑涉世未深的学生下手。 利用他们的阅历、见识，这对还未走上社会的青春期学生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别说什么互联网社会，学生都早熟。就是再早熟，年龄差也摆在哪里，什么也弥补不了时间…… 雨化田历来是看不起这种人，他虽然渣，但渣得有原则。 言归正传，说回铁心兰，她虽然年纪不算小了，但明显是属于温室里的花朵。 说起见识和阅历，大概还不如雨化田前世的一个初中生。 如果雨化田愿意，可以随心所欲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明显违背了雨化田的原则。 纠结啊…… 纠结了一路，到了大门口，雨化田依然保持沉默，铁心兰却先开口了： “到这就可以了，你回去吧。” “好。” 雨化田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他来黄山可不是为了泡妞。 现在虽然转轮王已经伏诛，但细雨仍在潜逃，正事要紧。 雨化田似乎突然醒悟，就好像……贤者时间？ 见雨化田真的要走，铁心兰顿时心里一急，她终于想起，一开始为什么要来见雨化田了。 除了和铁如云过来表示感谢，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我……可以跟你去京城吗？” 雨化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你爹不会同意的。” 铁心兰闻言一顿，犹犹豫豫，小声道：“那如果，我爹同意了呢？” “什么？” “我先走了！” 不及雨化田反应，铁心兰匆忙转身离开，她可没有勇气再问一遍。 盯着背影，雨化田百感交集，不禁感慨，为什么他总要面对这种事情…… 第八十八章 熟悉的感觉 第八十九章 回京 翌日上午，岳不群上门拜见。 原来。就在他没出现的这几天，岳不群终于下定决心——送岳灵珊入宫！ 雨化田欣然接受，毕竟皇帝让他选秀，如果只带慕容淑一个，谁都觉得他敷衍。 而且让岳灵珊进宫，改变了她原本的故事轨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何乐不为？ 只是岳不群还有一个请求，就是希望此事能够保密，不要让外人知道他老岳把女儿送进宫。 看样子，岳不群不是想沾女儿的光，反倒像是给自己找退路…… 作为交换，岳不群将于与雨化田暗中结盟，当然这是他抹不开面子，用了个好听些的名义。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岳不群以后将以灵济宫马首是瞻…… 主要是现在的华山派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唯一能入得了雨化田眼的，就只有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可这也不是岳不群能说了算的…… 送走岳不群，才转过身，一个柔软的身子倒进怀中。 雨化田心底默念：这是妹妹…… 然后用手臂环住了柳腰。 看来岳不群送岳灵珊进宫的决定，让无情有所感触。 她和岳灵珊同龄，相处得也极为和谐，只是没想到…… 雨化田能大致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心绪十分不不平静，凑近了轻声耳语：“做好准备，启程回京。” “嗯？”无情扬起小脸，原本澄澈的眼眸透着些许迷惑。 雨化田知道她想问什么，细雨还没落网，他回京该如何交待？ 于是雨化田抢先答道：“皇帝给我的任务是武林大会和选秀，现在都算是成了。 至于细雨，就留给他们去折腾吧……” 自从离开京城，就一路破事不断，雨化田早就想离开了。 而且，诛杀转轮王，雨化田虽说把功劳让给了青龙，但以青龙的性子，肯定不会吃独食。 虽然没抓到细雨，但有了转轮王这一层，也足够堵住他们的嘴了…… 即使雨化田已经决意离开，但面对如今的局面，也还是十分不甘。 怎么看，都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 还是自身实力不太够啊，若这次来的不是雨化田，而是诸葛正我，那大概一切问题都将不费吹灰之力迎刃而解。 自从成就先天以来，这是雨化田第一次对实力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渴求…… 怀中的无情似乎察觉到了雨化田心境的改变，却依然保持着沉默，将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感受雨化田的心跳…… ------------------------------------- 离开京城的时候，雨化田他们是轻装简行，准备离开时，带得东西可就多了。 主要都是些江南特产，这年头出趟远门不容易，带回去给娇娘尝尝鲜。 而且也不用自己亲自运，平安票号都安排妥当了。 货物随人上船，沿大运河顺流北上，是现今最快捷方便的运输方式了…… 人在码头，即将登船，无情见雨化田始终沉默，不禁问道： “哥哥在想什么？” 雨化田回过神，一看无情的眼神，就知道她肯定想歪了，如实道出心中所想： “突然觉得，陆三金这个朋友没白交。” 的确，这一路的各种事项都被平安票号安排得无比妥帖，所有待遇一律是最高规格。 在这个世界，有钱不一定能为所欲为，但一定会过得很舒服…… “哥哥真不是在想铁小姐吗？” 这句话才出口无情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就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想她？” 雨化田确实没想铁心兰，不只是刚才，最近一直在为回京做准备，几乎把铁心兰抛出脑后。 但被无情这么一提醒，他恍然发现，铁心兰好像是挺久没消息了。 雨化田心里顿时疑窦丛生，因为在他看来，这不合“常识”！ 照理说，此时正是铁心兰最该锲而不舍的时候，偏偏在上次送别之后没了下文。 莫非是因为铁如云阻拦？ 果然，女人不能用常理度之…… “不用等丁修吗？” 正当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幸好此时有铁手解围，就是不知道解的是谁的围。 “不用，等他的事做完，自己会回去。” 铁手不再多问，点头道：“货装得差不多了，上船吧。” 雨化田把目光转向后方，瞥见了双眼依然有些红肿的岳灵珊。 也不知道岳不群是怎么说服她的，而在岳灵珊身侧，是正在照顾她的慕容淑。 很快无情也撑着双拐走到了她们的旁边，和慕容淑一同安慰起岳灵珊。 看着这一幕，雨化田暗自嘀咕：至少，无情这一路上是不会孤单了…… ------------------------------------- 天色渐晚，为了方便相互照应，三女同睡一起，雨化田和铁手则轮流值夜。 后半夜，铁手来换值。雨化田心里想着自离开京城以来的一幕幕，毫无睡意，决定到甲板上走走…… 宝船很大，长四十四长，阔一十八丈，除满载货物外，船上还有上千乘客。 即便是深夜，甲板上也灯火通明。 不过除了观察船况风向的水手，也就只雨化田一人能欣赏到这别致的夜景…… 起初雨化田是这样以为的，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嗖嗖嗖！ 箭支翎羽划过长空的声音骤然传来，雨化田当即就选择了最有效的应对方式——躲！ 诚然用剑击碎箭支的动作很潇洒，雨化田也可以做到。但面对如此突发状况，一切为了保险…… 雨化田抬头看向箭支飞来的方向，却并没有看到人。 一击不中，立即远遁？ 雨化田又扫了一眼嵌入甲板中的箭矢，显然是军中制式，难道是宁王？ 正思索间，四周又有响动传来，原来是有巡逻的船卫看到了雨化田这边的异常。 雨化田也正纳闷，四处眺望，这就完了？ 突然，又有数支箭矢从不同方向袭来，几个水手应声而倒。 众人躲避警戒，观察敌人位置，可惜又是一无所获。 雨化田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对方不知道，这样做根本就伤不到自己分毫，为什么还要做无用功？ 除非…… 第三轮冷箭来袭，雨化田也幡然醒悟，这是缓兵之计！ 他们想把自己拖在这里，那真正的目标…… 雨化田脸上一冷，顾不得冷箭，径直像船舱冲去…… 等雨化田赶到，一切都晚了。 呃……所有刺客都已经被解决，众人一个没少，反而还变多了…… 铁手身边有一个年轻人，书生打扮仗剑而立。 见雨化田来，上前行了一礼，却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似乎不经意地朝慕容淑的方向瞥了一眼。 慕容淑始终低着头，看起来像在躲避着什么…… 凭雨化田多年经验，这是有事情啊…… 慕容淑是他亲定的秀女，绝不容有失，于是雨化田出言叫住了他： “方才是阁下出手相助吗？可否留下姓名。” 那书生果然回头：“相助不敢当，在下不过是班门弄斧。某姓卢，名字不值一提，只是个落第书生罢了。” 班门弄斧……应该是说铁手了。 从现场判断，雨化田能想象到刚才的情形。铁手为护无情心切，下手极其残忍。 从刺客的惨状就可见一斑，各个眼眶迸裂、七窍流血，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哥哥……” 这时无情在慕容淑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在雨化田耳边小声讲述刚才发生的事，那年轻书生也就此离开。 一切确如雨化田所料，他刚离开不久，就有一伙黑衣人来袭。 可他们根本不是铁手的一合之敌，只是凭人多，想冲进三女所在船舱。 这时那卢姓书生出现，挡在她们身前。 原本无情还想试试这副铁拐的威力，可惜，只能等下一次了…… 而且无情还看出，这卢姓书生和慕容淑关系匪浅。 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卢姓书生毕竟帮了自己，算是朋友，无情不会轻易对自己人动用那种能力…… 这时船上的管事也连忙上前，先是道歉，随后表示将加强戒备，并对船上所有人逐一清查…… 由于雨化田等人所处的舱室，乃是顶层实打实的“贵宾席”，周围并没有多少人，所以也没搞出多大动静。 loubiqu.net 不过凑热闹是人的天性，刚才这一闹还是惊醒了一些人。 角落里，雨化田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眉头一皱…… 安顿好无情等人重新睡下后，雨化田吩咐了几句安保，随后身形一闪，不见踪影…… “你怎么会在船上？” 上来第一句就是质问，铁心兰嘴角十分委屈，无力地辩驳： “我想去京城见识一番，不行吗？” 面对如此单纯的铁心兰，雨化田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调整了下语气，缓和地问： “你爹知道吗？” 铁心兰点头，雨化田懵了，铁如云居然知道？！那他是疯了吗…… 铁如云疯没疯雨化田不知道，面对铁心兰的处置问题，雨化田一时间犯了难。 让船靠岸，把铁心兰赶回家？ 想想就觉得不靠谱，太残忍。 那就只有……带回京？ 铁心兰泫然欲泣的神情映入眼帘，雨化田轻叹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去和无情她们一起睡吧。” “嗯？”铁心兰先是疑惑，但随即转为惊喜，语气里还有些小兴奋：“不用了……” “你这么漂亮，一个人不安全，你笑什么？” 雨化田当然知道铁心兰在笑什么了，但有时候装糊涂的效果更好……呸，职业病又犯了！ 得到夸奖的铁心兰满心欢喜，却不敢回答，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收拾行李，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再次敲响无情的房门，来开门的是慕容淑，第一眼看到铁心兰，目光一滞。 显然，同是黄山三侠的千金，慕容淑和铁心兰是旧识。 就是因为认识，慕容淑才感到吃惊。 她的第一反应是：怎么？铁如云也要把铁心兰送进宫？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此刻这一间房里挤进了四个女人，其中该有多精彩…… 反正雨化田是无从知晓，本以为离开黄山这“不祥之地”，就能重回清静。 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身份不明的刺客就不说了，又多了个和慕容淑有关系的年轻书生。 还有铁心兰，她跟上船这一举动虽然让雨化田还有点小触动，但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 ------------------------------------- 终于，日出，绚丽的朝霞将整条运河的表面染成火红，华丽的宝船就像是在火海中行进。 可惜，如此奇景，雨化田并无心欣赏。 船上管事过来禀报过了，经排查确实有十几人失踪，应该就是混进船里的刺客。 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刺客…… 还没有查到，雨化田也没有为难他们，船上上千人，如此短的时间能整个清查一遍，效率不可谓不高。 原本也没指望他们能查出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只是这些刺客，水平这么次，真的是来行刺的吗？ 雨化田认为八成只是试探，而如果是试探的话，也许还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 铁心兰一路跑过来，小脸通红，说完一个“你”后开始喘气，也不知是累得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 “你在京城有女儿？” 雨化田可以确定了，铁心兰的确是受到了刺激…… “怎么了？” “你有女儿，有妻子，为什么还要对我，对我……” 铁心兰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猛然想起，雨化田好像并没有和她承诺过什么。 她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厢情愿…… “我哪来的妻子？” “啊？” 铁心兰一怔，既然有女儿，那有妻子不是常识吗？ 不对，雨化田是太监，哪里来的女儿，除非是领养…… 铁心兰暗骂自己太蠢了，只听无情提了一句雨化田的女儿和女儿的母亲，就立刻心绪打乱。 连最基本的常识也忘了，就跑来找雨化田“兴师问罪”…… 雨化田也大概想到了，是谁在背后“戳轮胎”，船上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无情和铁手。 总不至于是铁手吧…… “还有事吗？” “没，没了……”铁心兰羞愧难当，俏脸绯红。 第八十九章 回京 第九十章 卢阎王 中午，饭点，鉴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雨化田没有陪无情一起用餐，而是在门外和铁手一起。 无情有慕容淑照顾，雨化田很放心，慕容淑是思女中最年长也是最成熟的一个，顺理成章地担负起了姐姐的职责。 拿起筷子，铁手一如既往的当起了闷油瓶。 不过今天有一些不同，铁手虽然一言不发，但却时不时用怪异的眼神朝雨化田瞥一眼。 雨化田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话就说吧。” 铁手比雨化田年长十岁，从小就扮演着一个憨厚的长兄形象。 可谁要是被他的外表欺骗，那他才是个真憨憨。 铁手一连杀了十一个江洋大盗、八名高（贪）官，在各方追捕下潜逃六年，直到诸葛正我亲自出手才将他擒获…… 铁手朝门内扫了一眼，轻叹一口气，好不容易张开了嘴，最后还是没能发出声音。 即便什么也没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雨化田身为一个太监，私生活是不是有些过于混乱了…… “要不要叫他过来？” 雨化田的话，吸引了铁手的注意，朝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昨晚那个姓卢的书生。 铁手对他的印象不错，在书生里，他是铁手见过武功最高的。 铁手是个行动派，真就立刻把他叫来了…… 书生早就饥肠辘辘，也不像其他文人那样死要面子，几口酒菜下肚，听到雨化田的问话： “卢兄，今天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来历姓名了吧？” 卢姓书生神情一黯，雨化田心道果然，又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呐…… “在下名唤卢象声，南直隶宜兴人……” 话说到一半，却被雨化田突然打断：“你叫什么？！” 雨化田的莫名亢奋，让二人皆是一愣。 不过这卢象声也丝毫不怵：“卢象声，莫非是在下的名字有何不妥之处？” 妥，这可太妥了，雨化田也算是对历史有些了解。 卢象声，绰号卢阎王，这可是晚明时期能与袁崇焕比肩乃至更甚的猛人呐！ 而且读书人、会武功、江南人士，每一样都对上了，应该是没跑了…… 同时，雨化田也感到一些奇怪，这不是个武侠世界么…… 算了，连魏忠贤、袁崇焕都出现了，再来个卢象声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眼前的卢象声看起来有些凄惨，上了船连饭都没得吃…… “卢兄的名字，让本督想起了一位故人。” 严格来说雨化田这也不算是假话。 此时他也动了些别的心思，既然知道这是位猛人，而且正处在落魄时期。 雨化田虽然没有插手朝堂政务的想法，但能结个善缘总不是坏事…… 酒足饭饱，三人也算是熟络了起来，但在问到卢象声为什么一路跟着他们时，卢象声沉默了。 但他也明白，若不说出个所以然，让雨化田心存疑虑，必不可能让他继续跟着，甚至还有杀身之祸。 朝舱门望了一眼，长叹一口气，道：“在下只是想送她最后一程……” 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瘆人…… 但雨化田听懂了他的意思：“卢兄和慕容小姐，乃是旧识？” 何止是旧时，如果没有雨化田选妃这一出，他们应该都快要成亲了。 为此，卢象声连乡试都没去参考，否则以他的才学，早该是进士了，怎么可能才是一个区区秀才…… 听完卢象声和慕容淑的故事，就连铁手也不禁仰头，暗自唏嘘。 造化弄人呐，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而雨化田这边，忽然觉得有些“危险”。 他是存着与卢象声交好的心思和他套近乎，这么一来，反倒成了棒打鸳鸯。 于是雨化田决定，立即甩锅！ “慕容世家和皇家世代联姻，圣上让本督到江南选妃，其实也是遵照祖训、意有所指……” 此言一出，倒是让卢象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秀才，雨化田如此身份，却好像专程为他做解释。 其实原本卢象声就对雨化田的事迹颇为敬佩，五千万两白银，就算是换成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雨化田那般。 再加上刚才这句，卢象声有了定论，雨化田这人，能处…… “在下绝无怪罪提督的意思，而且，淑儿已经挑明了心意，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卢象声眼里，充满了绝决…… 这时，船老大急匆匆赶来：“督公，方才清点时又有几人失踪，在他们的舱室内发现了弩箭，与昨晚袭击督公所用的一样。” “知道了。” “是……”船老大应声退下。 又有人失踪，而且应该可以确定和昨晚的刺客是同一伙人。 是跑了还是死了？ 雨化田倒不是太在意，一心只想早些回京，远离这些是非阴谋…… 又过了一个风平浪静的下午，雨化田照例与铁手轮流值夜。 夜深人静实在无聊，干脆玩起了转轮剑上的转轮。 “玩”这个字或许不太准确，应该说是练习。 既然转轮剑有这么强大的功能，不用的话太可惜。 等回京后，再让铁手改一下转轮剑，把“风刀”加上去，以后就作为雨化田的佩剑…… 等等，话说武器越怪死得越快，会不会…… 舱室那边的开门声打断了雨化田的胡思乱想，声音极为缓慢轻盈，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浮现在雨化田眼前。 “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出来的正是铁心兰，此时她的身上仅有一件纯白单衣，应该摸黑从被窝里出来没找到衣服…… 夜间船上颇为寒冷，雨化田解下了身上的斗篷，不动声色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铁心兰虽然心里一甜，但反应在脸上也只是努努嘴：“睡不着，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雨化田听得出，这丫头大概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当然有人主动刺激她的可能性很小，更多或许是因为自己想不开…… “什么处置？” “你！”铁心兰好像有些着急：“你不想负责吗？” 好熟悉的一句话，雨化田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他第一次和女朋友分手时，就有听到这句话。 他已经不当渣男好多年了，不，甚至都不能算是男人，怎么还能听到这句话…… “负责？” 雨化田装作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 “你亲了我，还背我，你……” 像，太像雨化田的第一个女朋友了。 正因如此，他太知道这种女孩有多难缠。 原以为铁心兰也算是江湖儿女，不应该这么保守才是，没想到……也不能说是没想到吧。 毕竟这个世界，女孩保守才是绝对的主旋律…… “那你想我怎么做？” 这话一出，雨化田就有种抽自己嘴巴的冲动，原因无他，这句话也太渣了…… “娶我！” 雨化田收回对铁心兰保守的评价，这就是江湖儿女的飒爽英姿么？ “可我是太监。” 虽说宦官结婚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雨化田还是想着让铁心兰知难而退。 毕竟“娶”这个字，对雨化田来说实在是太重、太沉。 他上辈子就是因为不想结婚，所以……好吧，渣就是渣，找什么理由也没用。 YY小说 “我不在乎，而且……”铁心兰忽然声音极小，细弱蚊蝇：“还有罗摩遗体……” “如果罗摩遗体没用，你怎么办？” “我……”铁心兰一下语塞，说不出话。 大概停顿了三个呼吸，雨化田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极快：“明白了，回去睡吧。” 这能怪铁心兰吗？ 雨化田摇头，只怕换谁都会犹豫的吧。 毕竟嫁给一个太监，这已经不能单纯地用“勇气”二字来形容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都说我不在乎了。” “睡觉去！”雨化田的话锋毫无征兆地猛然转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铁心兰一下懵了，下意识答道：“哦……” 目送铁心兰回房，雨化田关好舱门，转轮飞速旋转，发出阵阵低鸣，剑尖直指某处黑暗的角落。 为什么这些人总是藏头露尾？ “出来。” 话音刚落，果有一人从暗处缓缓走出。 船体是木制的，因而尽量少用灯火，直到那人走近，雨化田才看清。 来人是名女子，一手持剑，另一手提着个红色包裹。 让雨化田大费周章找了许久的细雨，没想到见面时会是这副情景。 “昨夜偷袭本督的几人，是你做的？” 细雨不答，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紧盯着雨化田手上的转轮剑，眼神似乎有些复杂。 她虽然一心想脱离黑石，而面对黑石如今近乎全军覆没的境地，也难免有所感触。 转轮王待细雨，也算是如师如父，而今他的配剑却到了另一人手上…… 半晌，二人依然就这样沉默对峙。 终于，细雨动了，她将手里的红色包裹放下，面无表情道：“罗摩遗体在此。” 雨化田目光一虚，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你不会，也想用它换命吧……” 从一开始的赵靖忠，到转轮王，再到细雨，怎么一个个都这么笃定雨化田不会杀人？ “我只想活下去，有错吗？” 果然，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人，细雨大概也只是其中之一。 但雨化田不是陆竹，没想过要劝她回头：“你该去问张海端、张人凤。对了，张人凤还没死。” 细雨略微一怔，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讶色。 张人凤是被她亲手一剑穿心，怎么可能活……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趁着这个机会，雨化田闪身向前，出其不意不能叫偷袭，习武之人的事怎么能说是卑鄙…… 细雨显然是没想到雨化田动手如此干脆，一言不合就动手。 而且出剑极快，细雨仓促间失去主动，只有招架的份。 好在细雨的四十一路辟水剑法极为灵动飘逸，细雨本人又经验丰富。交手之初的几招内，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但细雨也深知转轮剑的厉害之处，尽量减少对拼。 原本就处于被动的她，心有忌惮之下终于转入颓势。 更兼雨化田的剑招迅捷多变，让她根本无从预判，短短数招之后，身上已添了数道剑伤…… “等等！”细雨突然大声道，但雨化田的剑并没有停，直直刺入她的左肩，原本是冲着心脏来的，可惜被她躲过。 雨化田的每一招都直逼要害，既然动手，就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 转轮剑在强悍内力的加持下，直透肩胛，细雨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强忍着剧痛，单手抓住剑刃，一时间竟让雨化田无法拔出。 紧接着辟水剑扭曲着飞来，雨化田只得用手臂抵挡，全身后撤。 剑虽然拔出，可雨化田的左手也被刺了一剑，鲜血直流。 虽然雨化田的葵花宝典阳录可加速新陈代谢，伤口愈合速度大幅加快。 但这一剑蕴藏着内力，受伤颇深，短时间竟难以止血。 “如果杀了我，就永远也别想知道钱在哪。” “砰！” 一声闷响，细雨突然直冲雨化田飞来，口中喷血。 原来是刚才的打斗惊醒了铁手，刚才是他在细雨身后来了个铁山靠。 细雨落地，雨化田没有着急补刀，他很清楚铁手的实力，就连诸葛正我也不敢用血肉之躯硬接他的招式…… “哥哥！” 舱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看来他和细雨的打斗吵醒的人不止有铁手。 无情在慕容淑的搀扶下，快速上前，一眼便看到了雨化田满是猩红的左手。 连忙将其握住，也顾不得鲜血沾在衣服上，双眉紧锁，帮雨化田止血。 无情的身后不远处还站着铁心兰，她虽也有心上前，但看到眼前一幕，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 “放心吧，我没事。” 有没有事，无情比雨化田本人还清楚，她可是深得诸葛正我医术的真传。 这段时间里铁手也没闲着，确认细雨只是昏死过去后，找来绳子将其五花大绑。 既然雨化田刚才没有动手直接杀了她，那应该就是留她还有用…… “哥哥不用担心，我知道她把银子藏在哪。” 帮雨化田包扎好了伤口，无情扬起小脸，似乎是在邀功？ 此举虽然有些反常，但雨化田不疑有他，捏了下她的小脸，露出会心的笑容。 此时无情身后的铁心兰默默退回了房间…… 第九十章 细雨润绿竹 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 雨化田顿时来了兴致：“你连身份都不敢明言，本督为何要与你上黑木崖？” “好，你听好了，吾乃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座下，光明左使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 这个绰号也是狂到没边了，也不知是谁给起的，雨化田淡淡一笑，道： “任教主？日月神教教主不是姓东方吗？” “你！”向问天一急语塞，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与那东方不败不对付。 而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杀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反而立她为“圣姑”，一多半也是因为忌惮以向问天为首的任我行旧臣。 向问天沉吟片刻便看破了这是雨化田的激将法，当即爽朗地大笑一声，道： “好小子敢激我，今日乃圣姑生辰，本使不与计较。圣姑命本使相邀，雨提督，还请移步，莫要误了吉时。”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而且邀请他的不是东方不败而是任盈盈，雨化田不禁心生好奇，看向一旁的无情……“崖余，你们……” 雨化田被无情带入后院的密室，雨化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密室里药气弥漫，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还有一人昏睡不醒…… 雨化田找了这么久的即却又像是松了口气，感到些许轻松：“去哪？” 看到她这副表情，雨化田突然就有些不爽，难道我走了你很高兴？ “江南，听说江南女子秀天下，皇帝让我去替他选妃，顺便给自己挑两个侍女。” “你！” 北斋身上的 但她这次的 直到雨化田终于上升到了“哀求”，万贵妃才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 “陛下，如果真的为难，妾身觉得这武林大会不开也罢。” “嗯？” 万贵妃这话让雨化田和皇帝齐齐都是一愣。 雨化田想的是，你不是应该帮我么，怎么还拆台？ 皇帝想的则是，你不是应该帮他么，怎么还拆台？ 耳边接着响起万贵妃甜腻的声音：“小雨儿这些日子，又是往塞北大漠跑，又是汉中山海关的，才多久就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早就不想让他再当什么提了。 “师兄不是跳海身亡了么？还有，我记得师兄可是最讨厌官差了，怎么如今也换上了西厂的皮？” 丁修将小指从耳朵里取出来，还放到嘴边吹了一口： “咱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上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师兄应该先回答哪个啊？” “很多么？那就先回答...”靳一川话说到一半，就被丁修高声打断： “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要问师父，还行，成长了知道要脸了。” 丁修一边说一边点头，靳一川闻言，瞬间方寸大乱：“师父她怎么样了！” “啧啧...”丁修咂咂嘴，一脸的嫌弃：“才刚夸完，怎么又原形毕露，我为何讨厌官差，难道你不知道？” 靳一川嘴角微微抽所有人都看着雨化田，等待他发号施令。 “进良，你和丁修继续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黑道和黑市。至于其他人...” 雨化田顿了顿，似乎还在考虑... “全部分散，...... 雨化田进了永寿宫，才明白为何皇帝在对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烦闷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 今天的万贵妃尤其难伺候，情绪波动相当大，喜怒无常。 综上所述，雨化田判断，她应该是来亲戚了... 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雨化田，他有万能法宝——喝热水！ 根据他前世经验，特殊时期的女人，别的什么方法都没用，唯有喝热水才是永远的神。 虽然每次都会遭受白眼，但万贵妃依然还是乖乖喝下雨化田亲自烧热晾温的白水。 万贵妃打了个非常不符合自身形象的水饱嗝，看得出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好啦，你把姐姐撑死，看以后谁还疼你！” 雨化田单手按在万贵妃小腹，另一只手环着她温润的腰身。 催动葵花宝典的内力帮她缓解不适，一股暖流缓缓从肚脐处涌入。 万贵妃紧锁的眼眉终于舒展，一阵阵靡靡轻吟传入雨化田耳中... “你个没良心的小雨儿，有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不早用，害得姐姐疼了好几天...不准停！” 雨化田只得再度抱紧了万贵妃，不经意嗅着涌入鼻尖的阵阵馨香... 万贵妃见他沉默，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心疼，倚靠在雨化田的肩头，柔声道： “怎么啦，让你陪陪姐姐就这么委屈啊？” 雨化田低眼看了看万贵妃光洁的额头，轻笑了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在考虑圣上交待的案子。” “这些粗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就留在宫里陪我...算了，知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去忙你的正事去！” 原本好好的，万贵妃突然就开始赶人？ 雨化田也是一脸懵，果然这种时候的女人，难懂啊... “不用我再帮姐姐缓解一下了吗？” 寻找张海端之子张人凤的下落。” “喏！” 虽有人心生疑惑，皇帝的要的是抓捕黑石，管他张人凤做什么。 但雨化田的命令已下达，无人敢提出异议。 雨化田想的确实，四个先天境界的顶级杀手跑出了京城，若有心隐藏，想找到他们就真如大海里捞针。 这种事还是让六扇门他们去干吧，雨化田给自己选了个看上去最轻松的。 只要找到并救下张人凤，那他的西厂就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样既避免了与六扇门等势力可能的正面冲突，也不必与黑石的高手正面交锋。 而且找一个受了重伤的张人凤，难度总比大海捞针小多了，吧... ...... 事实证明，雨化田低估了寻找张人凤的难度。 花费数天，西厂人马基本一无所获。 他甚至寻着记忆找上了李鬼手，一个与魏忠贤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整容医生。 雨化田记得原剧情里就是他救了重伤的张人凤，并给他换了一张脸。 但经过无情读心，确认李鬼手并没有见过张人凤。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雨化田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看着雨化田眉头紧锁少有的苦恼模样，无情忍下笑意：“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神侯府了，小雪儿 了下，收回因为激动差点抓住丁修衣服的双手。 丁修讨厌官差，尤其是锦衣卫，靳一川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师父是被锦衣卫抓进的诏狱，而他自己现在穿的偏偏就是锦衣卫的官服... 沉默良久，靳一川终于再度张口，一字一顿，仿佛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当初山海关的战报传来，以为师父和师兄葬身大海，靳一川原已经心如死灰。 但没想到丁修今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以西厂护法的身份，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yqxsw.org 师兄还活着，那岂不是说明师父她可能也... 靳一川越想越按捺不住，想要立刻从丁修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不料这时丁修突然向前半步靠近，让靳一川全身一僵，怔在原地。 “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啊，自己去灵济宫查吧，不过我看你也没这个胆...” 丁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句几近微不可察。 话音刚落，丁修已经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只留下靳一川孤身站在桥上，死死盯着丁修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紧咬后槽牙，摸了摸腰间的双刀飞燕... 督了，留在宫里享享清福，何必管那些江湖琐事...” 听完万贵妃的话，皇帝再度陷入沉默。 是啊，雨化田这几个月忙前忙后，四处奔波，半夜还为公事入宫上奏。 想想雨化田立下的功劳，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触手可及，可他却分文未动，就连押送的人都是锦衣卫。 而自己却因为雨化田身份所限，连实质性的奖赏都未曾给他分毫。 就这，雨化田还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忠心耿耿。 想到这，皇帝紧攥着奏折的手愈发用力... 雨化田能对五千万两白银视若无睹，朕却要为了区区八十万两而让功臣寒心吗！ “武林大会，朕准了。那细雨身上不是有八十万两白银么？ 待破获黑石党羽后，再从赃款中取出二十万两，一共一百万两一并分于与会的门派。 另，朕拜雨卿为钦差，携尚方宝剑，代朕主持武林大会及金身大会！” “小臣谢陛下圣恩...” 没想到此行还有特别收获，多了二十万两，对各派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还有这尚方宝剑...虽然尚方宝剑用完还得还，不过有了皇帝亲自背书，也给雨化田添了几分底气 么了？” “谁不知道万贵妃是你在宫里最大的靠山，让你去选妃，除非皇帝他昏了头！” 雨化田眼含惊异看着她，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你干嘛！”北斋吓了一跳，抱着小雪儿往后靠了靠，警惕地瞪着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当妈了以后智商都变高了？” 雨化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莫名有些欣慰。 以前一直觉得凭北斋的智商，让她带小雪儿可能会出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智商？”北斋疑惑地皱皱眉，目光里的警惕大减。 雨化田随口解释：“没什么，夸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下雨化田真的确定了，北斋还是那个北斋，没有被掉包。 两个人又找回了从前吵吵闹闹的节奏，喋喋不休... 北斋的注意力都在和雨化田斗嘴上，而雨化田的注意力都在小雪儿身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小身影紧蹙着一对柳眉... 张人凤，原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老家”里？！ 无情想笑，却生生忍住了：“我不是早就说了让哥哥回神侯府看看嘛。” 会想起那天分别时，无情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雨化田正因连日追查却一无所获而烦闷不已，完全没在意…… “而且，哥哥也没问过我知不知道张人凤在哪……” 似乎是被无情狡黠的小表情给激到了，雨化田咬着牙，将已经高高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又放了回去。 “所以都是我的错喽？” 雨化田半蹲在无情身前，将她的小包子脸拉长又搓圆…… 在无情声声讨饶下，雨化田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从无情口中，雨化田也了解到有关张人凤的来龙去脉。 原来案发后当晚，重伤的张人凤就被诸葛正我所救，难怪自己一无所获。 联想到同在查张人凤下落的沈炼，雨化田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根据诸葛正我所说，张人凤是因为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幸免遇难…… “哥哥同意带我去江南了吗？” 在铁手的特质脚架加持下，雨化田第一次见到了站起来的无情。 原来当年的小丫头已经这么高了，雨化田目测了下，刚过自己的下巴。 …… 向问天所说的吉时，其实就是圣姑对教众的赐福大典。 日月神教与一般江湖门派比起来多了些宗教性质的加持，这一点和少林、武当等倒是颇为相似。 等雨化田赶到时，赐福大典已经步入尾声。 教众人头攒动，中央矗立着一座圣坛，其中端坐着一人，以轻纱掩面，看不清容颜…… 雨化田忽然听到一声轻咳，紧接着扶着无情的右臂压力骤然上升。 “哥哥不用看了，很漂亮。” 圣姑的面纱挡得住别人，可挡不住无情…… 雨化田心生不解，她漂不漂亮和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但看清无情此时的表情，雨化田终于还是没出声…… 只见圣坛四面突然燃起一道火墙，迎来周围教众的阵阵惊呼“圣姑！圣姑！”。 电光火石间，火墙急剧收缩，快速掠过整座圣坛。 却见金光一闪，原本端坐在圣坛中央的圣姑已消失失不见，又激起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 这么精彩的表演，就连雨化田也差点忍不住鼓起掌来…… “圣姑要见诸位，请随我来。” 此时向问天已不知去向，来邀请雨化田一行的是一位鬓须皆白的垂垂老朽。 第九十章 细雨润绿竹 第九十一章 太后 “如果做生意的话，算我一股，不多，八十万两。” 既然有陆三金这样的朋友，当然要物尽其用……不对，是人尽其才。 “八十……咳……” 陆三金干咳一声，他不止为如此巨款感到惊诧，更多是因为这个数字。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某个女杀手…… “我现在一无所有，没法和你保证什么，但至少收益不会低于你存在任何一家票号。”陆三金快速略过这个话题。 “交给你我很放心。”雨化田说完，还在心里暗自加了一句——只要别去做镖局…… 陆三金看着雨化田，眼神愈发凝重，还参杂着些许好奇。 在他的印象里，雨化田虽说有些名声，但宦官之流总带着一些阴狠的背景。 几次见面，陆三金大为改观，而且，现如今自己前途未卜，他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越来越奇怪，雨化田的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 回京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入宫述职，别忘了雨化田身上还挂着钦差的身份。 锦衣卫青龙带着转轮王的首级回京后，又从他宫中的奴才房里搜出了几百万两的赃银，龙颜大悦。 青龙在皇帝面前也没有丝毫隐瞒，将那天破庙里雨化田和转轮王的对话一五一十上报。 这份功劳，大半都落到了雨化田的头上。 对此，雨化田心情复杂，也不知是福是祸…… 皇帝召见雨化田的地方，不在御书房，而是永寿宫内，让他有了几分心安。 “雨卿自提领西厂以来，屡立大功。今大破黑石，亲手斩下恶徒曹锋的首级，为天下除去一大害，朕心甚慰。 雨卿想要什么赏赐，朕皆允准。” “为陛下分忧乃是小臣本分，不敢言功。” 雨化田也心知肚明，奖赏自己提，不就是说皇帝不知道该赏什么好嘛。 赏无可赏，这可是为臣之道的大忌讳。 “雨卿是爱妃的弟弟，也算是朕的弟弟，说赏赐的确是落了俗套，显得生分。” 话音刚落，雨化田立刻下拜：“小臣惶恐！” 却听皇帝身旁的万贵妃“扑哧”一声，嫣然一笑道： “在外人面前装装就算了，在这里瞒得过谁呀，取人首级时怎么不见你惶恐啊？” 皇帝也露出微笑，明知万贵妃和雨化田在这一唱一和，但就是忍不住一身轻松。 朝里朝外一堆破事，只有在这永寿宫中才得片刻放松。 可惜，真的是仅有片刻放松…… “太后娘娘驾到！” 宫墙外适时响起阴柔的阴柔的声音，让皇帝和万贵妃都不禁脸色一沉。 方才永寿宫还一阵轻松，此刻就连地上的落叶也变得十分凝重，秋风都吹不动…… 凤驾落地，两名宫女搀着太后落座主位。 “儿臣见过母后。” 按照规矩，得皇帝先和万贵妃上前见礼，雨化田再行礼。 可雨化田这边还没来及动，太后就出言打断：“你就是奉旨选秀的雨化田，此行带了多少秀女入宫？” 看来太后也是个心急的，第一句就直切要害。 雨化田躬身行礼：“启禀太后娘娘，小臣共选了两名秀女入宫。” “怎么才两个！？” 太后的声音中显而易见的愠怒，不过这种事雨化田来的路上就有过通报，太后不可能不知情。 只有一个解释，太后是来问罪的…… 皇帝出言解释道：“母后，雨卿此行江南，还身负其他旨意，选秀只是顺带。” 太后一声轻哼：“既然身负皇命，就该面面俱到。罢了，两名女子是何出身？” 雨化田闻言暗笑，果然这才是太后最看重的…… “启禀太后娘娘，其一慕容淑，乃是慕容世家嫡长女。其二岳灵珊，乃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独女。 俱是贤良淑德，才貌上佳的名门闺秀。” 此言一出，四周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万贵妃嘴角动了动，却被皇帝按下玉手。 万贵妃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遭，原本这事她打算自己抗，不想让雨化田和太后照面。 但今天太后来得太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半晌，太后的目光打量过雨化田之后，又从万贵妃和皇帝身上转了一圈，才终于道： “好一个贤良淑德，名门闺秀，她们人在何处？” “回母后，云罗带她们去学宫中礼仪。” 云罗带走慕容淑和岳灵珊，那是奔着学礼仪去的吗？ 太后沉着脸，看向雨化田的目光里厌恶更甚。 雨化田倒是无所谓，一脸轻松，甚至笑盈盈承受一切。 原本此举就是为万贵妃吸引火力，太后怎么看，理她作甚？ “来人，去把云罗叫来。”看来太后今天是不见两人不罢休。 但这命令下了许久，一堆太监宫女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许久，才有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嬷嬷走上前：“娘娘，郡主她早些时候出宫去了，是否派人寻找……” “你们……” 太后想要起身，却觉得气血上涌，头晕目眩。 到此时她哪还能不明白，一环扣一环，都是冲着她来的。 呃……其实是太后想多了，云罗出宫算是情理之外、意外之中，雨化田也没想过会这样凑巧…… “母后……”皇帝赶忙上前扶住太后：“快，快传太医！” 一行人手忙脚乱送太后到寝宫内歇息，雨化田不仅没动，反而有些想笑。 这太后虽然有些迂腐偏执，却也说不上有多坏。 说到底，她也只是想多子多福，身为一国之君，没有子嗣的确是个大问题。 不过既然惹到万贵妃头上，那雨化田也只能说——活该…… 经御医诊断，太后并无大碍，就是气得不轻。 太医建议，让太后去清静的地方住一段时间，算是疗养。远离是非，那就一帆风顺。 听得雨化田都不忍不住想给这太医点个赞，句句都说到他心坎里了。 转头一看，这太医的长相让雨化田大吃一惊，黄教主，是你么…… 太后需要静养，皇帝也没心里留在永寿宫，回宫处理政事去了。 偌大的内园又只剩下万贵妃和雨化田二人，但此时的万贵妃，很忧郁…… “小雨儿，这些日子没有传召，就别进宫了。” 雨化田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万贵妃居然让雨化田不要进宫？ 好吧，这只是玩笑话。 二人心有灵犀，雨化田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姐姐。” 万贵妃轻轻叹气：“陛下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他不会怪罪你的。” “嗯……” ------------------------------------- 灵济宫门，有位“熟人”像是已经等候许久。 雨化田早料到刘喜会上门问罪，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 “雨公公手下卧虎藏龙，竟然还有不败顽童的传人。” 灵济宫外，一片狼藉，显然是不久前才做过一场。 刘喜手下的身上各个带着伤，而灵济宫这边，倒是毫发无伤。 除了成是非，因为金刚不坏神功而爆衣…… “今日之事，本督记下了，雨化田……” 刘喜一挥手，轿帘落下，扬长而去。 只留雨化田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神经病…… 刘喜原本是想趁雨化田不在，先给灵济宫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惹出个金刚不坏神功，就连他的吸功大法也无任何用处，反而吃了大亏。 此刻雨化田回来了，不走难道还等着他看笑话吗？ 离开的路上，刘喜神情凝重：不行，看来必须要尽快集齐五阳二阴，等七星连珠之日修成吸功大法的最后一层隔空吸功…… 明明打跑了刘喜，成是非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雨化田解下身上的羽绒斗篷批在他赤果的上身，放在以往，这待遇只有美女才能享受得到。 看他一脸沮丧，雨化田好奇道：“怎么了？” 成是非有什么就说什么：“干爹说金刚不坏神功一生只能用五次，在天牢里已经用了一次，今天第二次，以后就只剩三次了。” 雨化田闻言忍住笑意，古三通不愧为不败顽童，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 如果这样来看的话，他唯一没有骗的人，就只剩素心了吧…… 忽然，还有点小煽情。 不过雨化田也并没有将真相告诉成是非，他大概明白了古三通的意图。 太过依赖金刚不坏神功，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个金色的铁憨憨。 而要想达成甚至超越古三通的境界，就必须走出自己的路。 拍了拍成是非的肩膀，雨化田转身进了灵济宫，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你回来啦，看看怎么样？” 这里本是雨化田休息的房间，只是他在灵济宫住的日子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所以这里虽然宽敞，但也只剩宽敞，基本上空空如也。 铁心兰来了还不到半天，立刻让这里大变样。 原本雨化田是想将铁心兰安置在神侯府。 但神侯府已经有了无情，还有北斋…… 三个女人在一起的话，雨化田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于是干脆就让铁心兰先暂时住在灵济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比起之前，屋里确实多了几分温馨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的……” 铁心兰急切道，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患得患失。 雨化田上前握住她的手，拉铁心兰坐在自己旁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它又回来了。 满眼尽是款款深情：“说过的话，我从来都不会反悔。但是我的身份特殊，很多东西注定不能给你，做这么多，真的值吗？” 这些在外人看来尬出天际的话语，对情窦初开且恋爱脑严重的小女生却效果极好。 fqxsw.org “值不值是我说了算的，你只要记住刚才说的话。” 行吧，恋爱脑十级，已经没救了。 怪不得原剧情里还殉情了…… 但雨化田来了，自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休息一会，就快开饭了。” 灵济宫是没有厨房的，于是和醉月楼建立了深度合作伙伴关系…… “细雨……她怎么样了，我想去见见她。” “嗯？” 雨化田好奇地看向她，铁心兰却微微低头。 “放心吧，暂时还死不了。” “暂时死不了，那……” 细雨被关在灵济宫的地牢中，雨化田不论是送京的奏报还是刚才进宫，都没有提到细雨。 废话，八十万两银子他都昧下了，那细雨的事还能说吗？ 至于细雨的生死，全看雨化田心情，如果铁心兰不想她死的话，搏美人一笑也不是不行…… “你，别这样看我。” 铁心兰被雨化田直愣愣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想抽身离开，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 雨化田也被她这么一下弄醒了，不仅没放手，反而捏得愈发用力。 “那我该怎么看你？” 雨化田露出调笑的神色，这倒是让铁心兰轻松不少：“总之，别用刚才那样的眼神。” “可那是我看老婆的眼神，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们还没成亲。” 居然还保留了些理智，雨化田登时乐了。 “成亲，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吗？我的身份特殊，很多东西没法给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 铁心兰由愤怒转为沉默。 她倒不是因成亲的事而愤怒，而已以为雨化田又要反悔。 至于沉默，则是她想起了离家时父亲铁如云和她说的话。 “你既然做了决定，为父不是慕容无敌，做不出棒打鸳鸯的事。但为父有一个要求，莫要让铁家门风受辱……” 如果成亲，凭雨化田的身份、地位，一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铁心兰一开始沉浸在得到父亲默许的喜悦中，直到现在才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雨化田也意识到刚才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但他一向喜欢把丑话说在前头。 此时见铁心兰沉默，还以为是小女生的三分钟热度，她真的后悔了。 “我可以派人护送你回……” 话说到一半，一个雪白的手掌直冲雨化田飞来，被眼明手快的他拦下。 扭头看去，铁心兰明媚的眼眸不知何时雾气沼沼，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雨化田立刻明白是自己小看了铁心兰，不顾她拼命挣扎，用一招鸳鸯乾坤麻花锁紧紧将她锁在怀中…… 第九十一章 太后 第九十二章 四大护法归位 灵济宫，地牢。 雨化田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反派人物，所以就算是地牢，也得“光明正大”。 宽敞整洁，走在其中不仅闻不到异味，还透着股淡淡的幽香。 目前地牢里只有一个犯人——细雨。 此时的她已经算不上敌人，雨化田也充分发挥了人道主义的处事作风，没有用刑还帮其疗伤，生活安稳到了几乎安逸的地步。 “陆竹什么时候来？” 见雨化田过来，细雨没有半句废话，直接就问陆竹。 此刻她心如死灰，别无它想。 雨化田让周妙廷打开牢门，迈步走了进去，在细雨的对面坐下。 “才收到的消息，陆竹被少林寺急召，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京城。” 身后跟着的铁心兰到了二人中间，从手中食盒端出饭菜，色泽精美，香气扑鼻，细雨丝毫不为所动，视若无睹。 “所以，我的时间到了？” 听到陆竹来不了，细雨也没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反正来不来，结果都是一样。 这时铁心兰小嘴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眼眸里的水光还没来得及消散，明显是不久前才哭过。 才刚确立关系就把人家弄哭，雨化田绝不承认是太久没撩妹，以致技能退化…… “你还没被陆竹度化，要是现在死了，本督岂不成了食言而肥？” 这话已经暗示得不能再明显，细雨却眼神一凝：“什么意思？” 铁心兰终于忍不住了，谁也不知道为了这个机会她付出了多少代价：“活下去不好吗，为什么一心求死？” 却听细雨一声轻笑：“我从记事起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如今我已经不配活下去。” 这话有点绕，凭铁心兰的智商，要想理解且得花些时间，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主心骨”——雨化田。 “我查过了，你很幸运，但这个天下却很不幸。你杀过的所有人中，只有一个是不该死的。” 铁心兰似懂非懂，觉得他们两个的话都好高深…… 细雨闻言沉默，她当然明白雨化田的意思。 跟着黑石，杀过的所有人都是高官，胆敢忤逆魏忠贤的高官。 雨化田说她除掉的那些官员中，竟只有一个是不该死的。 世道如此，天下何其不幸…… “如今不该死的也死了，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细雨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的神色，心平气和地盯着雨化田。 反观一旁屏住呼吸、心跳加速的铁心兰，对比明显……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得到张人凤的原谅，就可以活……” 暮霭沉沉，天边只剩落日余辉。 灵济宫大殿门前，一男一女迎着晚霞而立，任由微寒的晚风吹动衣角，四下空无一人…… “这下满意了？” 雨化田似笑非笑，静静看着铁心兰的反应。 “就算是……你也不能再说那种话，而且，你怎么能对我那样……” “哪样？” “你！” 扪心自问，雨化田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有些事，就算他想，实力也不允许啊…… 铁心兰似乎是受不了他的细细端详，但美好的事物谁不想多看一会儿？ “天凉了，你先回房。” “那你……” “我还有事。” “哦……那你早点回来。” 铁心兰明明是第一天到灵济宫，却丝毫不见露怯。 以为她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吧，在雨化田面前却处处谨慎，时不时还会露出羞赧之意。 果然这世上没有比女人心更复杂的东西了，哪个世界都一样…… 离开灵济宫，雨化田当然就去了神侯府。 京城虽大，但能称得上“家”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 去的路上，雨化田有过设想，许久未见的四小满怀好奇在耳边喋喋不休、和诸葛正我下棋、被娇娘言语教育…… 然而等真进了府门，情景和他所想的似乎有些出入。 以娇娘为首的四小，看雨化田的眼神透着丝丝怪异，四人欲言又止。 无情和诸葛正我压根没出来迎接他，只有铁手，一如既往的沉默…… “娇娘，怎么了，世叔和崖余呢？” “他们在密室，嘱咐让你也过去。” 娇娘神色复杂，明明面露沉重，但说话时又明显能听到些许轻松。 雨化田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好，我就去……” 看着雨化田离去的背影，娇娘轻叹一口气，叮当接过她手里的狸花猫。 它这一个月来又长胖不少，娇娘没练过武功，长时间抱着会很累…… “娇娘，真不和雨师兄好好聊聊吗？”叮当一边撸猫，一边小声问道。 “聊什么，这不挺好嘛？” “可是……” “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就别想要工钱。”娇娘突然变得凶巴巴。 叮当低头：“是……” 话虽这么说，但娇娘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坚决，忍不住又叹息一声。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显然，在娇娘心里，无情的分量是要比其他人重上那么一丢丢的，就连诸葛正我也不行。 无情对雨化田情根深种，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娇娘虽然尊重她的选择，但始终还是希望给无情一个完整的人生。 她原先是想撮合雨化田和北斋，以为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但二人之间始终差点意思，无法让无情彻底死心。 现在雨化田自己带了一个回来，倒是让娇娘安心不少，只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进了密室，果然见到了诸葛正我和轮椅上的无情。 有段时间没见无情坐轮椅了，看到这“经典”的形象还有种别样的熟悉感。 “世叔，找我有事？” “嗯，你在江南的遭遇，我听崖余说了，做得很好。” 雨化田自嘲地笑笑：“世叔，我这也能算做得好吗？”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雨化田或许会高兴，但从诸葛正我……就总有种变味的感觉。 平心而论，雨化田到底做得怎么样？ 武林大会顺利召开，江湖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杀转轮王、擒获细雨，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召开武林大会的目的，是为了抓细雨。 最后这两件事虽然都成了，却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转轮王和细雨完全是机缘巧合自己送上门。 也就是说，雨化田的计划彻底失败，完成任务只是歪打正着。 反观诸葛正我，才叫真正的算无遗策，提前半年布局破魏忠贤、诱骗信王自投罗网，这些都不过是冰山一角。 正因如此，雨化田觉得没脸接受他的夸奖。 这不是矫情，只是正视差距…… “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嗯？” 雨化田脸上的愕然之色都快要溢出来了，还以为自己听错，这是诸葛正我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诸葛正我嘛，偶尔有些不正常也很正常…… 只听诸葛正我顿了顿接着道：“张人凤，他的伤好了。 可他现在一心只想找细雨寻仇，戾气太重，不适合留在神侯府。” 雨化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世叔打算把张人凤交给我，他人呢？” 密室里并没有看到张人凤的影子。 “他去找了李鬼手，打算换一张脸寻找细雨的下落。” 雨化田：“……” 这，是传说中的世界线收束么？张人凤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对！雨化田立刻将目光转向无情，听诸葛正我的意思，他貌似并不知道细雨就在雨化田手上…… 回应雨化田的，只有一个甜甜的微笑。 诸葛正我察觉到二人的异常，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了世叔，正好我灵济宫的四大护法还差一人……” “为什么是四个护法？” 灵济宫是道家宫观，以护法为名倒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是四个？ “嗯？世叔你也不知道？” 雨化田也懵了，四大名捕不是你搞起来的么？ “我……”诸葛正我指了指自己，四目相对，一样的迷惑：“应该知道嘛？” “我不知道……” 在场都是聪明人，却越说越听不懂，这个话题只好作罢…… 诸葛正我的话说完了，人也很干脆地离开，又只留下雨化田和无情。 今天的无情很安静，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 “崖余为什么没有告诉世叔细雨的事？” “细雨？哥哥在说什么？” 雨化田顿时想起了在船上那个狡黠的笑，伸手捏了下无情的脸颊：“鬼灵精，连世叔都瞒。” 没想到无情能做得这么“绝”，至少雨化田都没想过要瞒着诸葛正我…… 拿掉雨化田的手，无情轻声道：“哥哥，去看看小雪儿吧。” 雨化田一怔，从回到京城起，他就总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 被无情这么一提醒，雨化田幡然醒悟，就这还为人父呢，连女儿都能忘…… 北斋是一女子，又不会武功，所以她的房间位于神侯府深处，外人无法踏足的深处。 “哼，有什么了不起，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连太监都这么花心……” 偏安一隅的厢房中，北斋撅着小嘴喋喋不休，在她正对面的床上，小雪儿正咧嘴咯咯直笑。 此情此景，北斋越发烦恼：“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小就学会幸灾乐祸了，跟你那花心老爹一个样！” 这时小雪儿的笑声忽然停了，北斋以为是刚才语气太重吓到了她，满眼自责，连忙抱起小雪儿轻声哄道。 “雪儿乖，娘亲说的是气话，不是这个意思。爹爹不要你了，还有娘亲……” 越说越离谱，得亏小雪儿现在什么也听不懂。 可她听不懂，雨化田实在听不下去了，闷声道：“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零点看书 北斋被吓了一跳，慌忙回头，雨化田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和小雪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 雨化田平静回道：“在你说太监也花心的时候。” “哼，我说错了吗？” 天知道北斋在得知铁心兰的事情后，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 原本以为下半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就连一个太监也有人和她抢？！ 雨化田就奇了怪了，他一个太监，哪来这么大魅力，北斋和铁心兰一个个都往里撞。 说句实话，他是直到刚刚，才确认了北斋对自己也有意思。 不是雨化田迟钝，而是在缺少雄性激素的情况下，他对女人一点感觉也没有。 最多只是觉得北斋身上很好闻，却从来没往那处想过。 现在回想起来，他和北斋竟有那么多的暧昧。 感谢葵花宝典和火灵芝，让他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我很花心么，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些什么？” “你！” 北斋小脸紧绷着，似乎遭受晴天霹雳一般，雨化田的话，难道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很遗憾，答案是肯定的，谁让她对一个太监放电来着…… 但是，那都是以前的雨化田，身为孩她妈，难道还能把她放跑了不成？ 就在北斋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雨化田伸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花。 “你干嘛！”北斋受惊，但身后是床，无处可逃。 “这段日子，辛苦了。” 雨化田的柔情攻势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北斋更加警觉，转过身将小雪儿护在怀里，扭头对雨化田厉声喝道： “你要把小雪儿带走？休想！” 雨化田闻言哭笑不得，北斋的脑回路也是清奇，是怎么联想到他要抢走小雪儿的？ “小雪儿是我们的，谁也带不走，转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雨化田的声音有点冷，迟疑再三，北斋还是老老实实选择了听话，但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沈炼？” “你！” 北斋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就问这个！立刻就要再转回去。 雨化田哪能容得她像个陀螺一样转来转去，北斋此时的表现已经给出了答案。 当即不再犹豫，连小雪儿一同抱住，冲着北斋的嘴唇就印了下去。 十年了，总算把初吻交出去了。 这一吻如同蜻蜓点水，却也将北斋吻懵了，唇分时还傻傻瞪着双眼。 良久，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我全家都是被锦衣卫抓走的，我不可能喜欢一个锦衣卫……” 第九十二章 四大护法归位 第九十三章 惊喜 “所以你就喜欢上一个太监？” 雨化田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嘲讽，也不知是嘲笑北斋还是在自嘲。 北斋也不甘示弱：“我有的选嘛……我不是那个意思。” 雨化田知道北斋是什么意思，怼他怼出条件反射了…… “是不是太监有那么重要吗，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北斋越说声音越小，雨化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了好人卡：“你说什么？” “呐呐。” 二人中间，许久没人理睬的小雪儿终于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北斋低头看去，猛然想起了什么，浑身一激灵，把小雪儿推到了雨化田的怀里。 随后急匆匆转身跑出门，还不忘拿过放在桌上的两个小瓷瓶。 雨化田和小雪儿四目相对，小雪儿的眼珠竟比雨化田的还大些，黝黑圆亮。 他在皇宫大内之中见过的珍宝无数，也没有一样能和这对宝石争辉。 “呐呐。”一双小肉手径直朝雨化田的脸伸来，雨化田不躲，还主动凑了上去。 冰冰凉的触感，是雨化田从没体验过的玄妙，美中不足的就是小雪儿忍不住扒拉，人不大手劲却不小…… 没等雨化田渐入佳境，一袭青衣的北斋已经回来，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小瓶儿放进柜子里。 “你在做什么？” 小雪儿似乎对雨化田的脸格外好奇，一只手都扒进了嘴里。 雨化田尝了尝，奶香奶香的，赶忙又吐了出来。 “刮霜。” “刮霜？” 雨化田下意识看向窗外，太阳已经落山，这几年入冬又早又冷，外墙已经开始结霜。 “今天是霜降啊。”北斋看一大一小两个人相处得挺和谐，走上来也并没有急着抱回小雪儿。 雨化田听得愈加迷惑，霜降要把霜刮下来，这是哪个地方的习俗？ 北斋看出他的困惑，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脸上还带着些莫名的小自得。 “你知道，我身上为什么这么香嘛？” 雨化田作势俯下脸闻了闻：“我怎么没闻到？” “你！”北斋张牙舞爪，刚要抓到雨化田的手却忽然停了。 知道雨化田是故意的，暗暗提醒自己不要上套。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秘方，叫四花四露凝香丸。 四花是用白牡丹、白芙蓉、白梅花、白百合，配上同年雨水的雨、白露的露、霜降的霜、小雪的雪……” 北斋后面还说了一堆，雨化田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就觉得北斋认真的模样，还挺好看…… “现在就差小雪的雪了，小雪儿就能跟我一样，香气盎然。” 雨化田听完她的结束语后，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人家祖传下来的不是武功秘籍，就是传世珍宝。 你们家倒好，就传下来这么个玩意儿，怪不得搞得现在家破人亡…… “要是小雪不下雪，你怎么办？” “嗯？”北斋回眸，满眼气愤，似乎是在谴责雨化田的乌鸦嘴。 “还给我。” “什么？” “把雪儿还给我。” “想得美……” 北斋动手想抢回小雪儿，可她哪里是雨化田的对手，抢夺不成，反而自己也被一手制住…… “轻点，你弄疼我了。” 嘶……雨化田连忙松手，四下观望，还好附近没别人。 谁料他的举动都被北斋看在眼里，柳眉一挑：“哼，色大胆小……” 雨化田满头黑线：“注意言辞，小雪儿还在呢。” 北斋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但就是怼雨化田习惯了嘛，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开启嘲讽模式。 而且看样子，短时间内想要改正还有些难度…… 经一番玩闹后，天已经完全黑了，这个时代娱乐方式匮乏，所以大家都睡得很早。 雨化田将小雪儿还到北斋手上，嘱咐道：“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就起身欲离，却见北斋气息一沉，低头正对着小雪儿：“是去陪那个女人吧。” 声音有点冷，还有点小委屈…… 之前，北斋和雨化田一直很默契地没有提到铁心兰的名字。 如今雨化田离开得这么果决，她理所当然地想歪了。 “你想哪去了，才会京城，有很多公事等着我。” “真的吗？” 雨化田不想听到她下一句张口三个字——我不信，于是连忙道： “当然，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雨化田问心无愧，真是为公事，却不料北斋点头：“好啊。” “……” 见他犹豫，北斋咬了咬嘴唇：“我就知道……” “好！” 雨化田打断了她的吟唱：“不过要把小雪儿交给娇娘……” ------------------------------------- “督主，她……” 周妙廷扫了眼北斋，欲言又止。 雨化田抬手道：“不用管她，就当她不存在。” “是……” 北斋在身后握了握小拳头，但注意力很快被勾走。 “你是说那人念了首诗，陆文昭立刻就冲进了大殿，最后居然不敌一个武道后天。” “是。” “念的什么诗？” “赤土流星剑，絮起觉春狂。飞帆越回流，燕拂沙河柳。” 周妙廷流利地回道，虽然当时他并不在场。 雨化田不禁轻笑一声，最显而易见的藏头诗，每句之首的四字连起来就是“赤絮飞燕”。 外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恰好雨化田知道。 他之前为了撩妹，在看电影之前做了很多功课——赤絮，是陆文昭的佩刀，而飞燕属于靳一川。 念这首诗，是靳一川在和陆文昭对暗号呢…… “沈炼在哪，叫他来见我。” 雨化田提到沈炼时，回头瞥了眼北斋的反应，还好，并没有发现异常。 说到底，他也算是撬了沈炼墙角，难免有点心虚……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暖香阁。” “暖香阁？” 周妙廷以为雨化田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悉心做了说明：“教坊司开的一间青楼。” 这个时候，北斋也不禁撇撇嘴，哼，男人！ 随即她又有些庆幸，起码，雨化田是太监，不会去那种地方…… “那就去看看，是何等倾城国色，竟能让玄武指挥使流连忘返。” 北斋忽然觉得心中一黯，不让她带小雪儿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雨化田也没想到听手下汇报个工作而已，还能搞这么一出…… 去的路上，周妙廷时不时回望一眼马车。 只是马车里的二人正忙碌着，并没有觉察到异样…… “你，有没有去过青楼？” 面对北斋的质问，雨化田已经无力吐槽：“大姐，你听过太监上青楼的嘛？” “很多啊。” “嗯？” 雨化田立刻想起来了，太监上青楼，在他的印象里只是一句玩笑。 但在这，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太监能娶亲，为什么不能上青楼？ 对此，雨化田只好实话实说：“我以前对女人不感兴趣。” “嘁……”北斋果然不信。 “认识你之后，才对女人有感觉。” “捏……” 闻言，北斋浑身一颤，深埋着脑袋不说话，也不让雨化田看到她的脸。 女人呐，说实话不信，非要掺上一句假话。半真半假，她们反倒开心得不得了…… 因为要去的地方比较特殊，雨化田和北斋都做了乔装。 虽说太监上青楼并不稀奇，可堂堂西厂督公带个女人上青楼，那就大不一样了。 此刻他们身上穿的，都是西厂普通番役的官服。 男装的北斋，英气也是有那么一点的，但却和现在羞赧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反差。 换个思路想想，这大概是最早的制服诱惑了吧…… 雨化田看着看着，脑子里就浮现出这么个想法。 甚至有种让北斋加入西厂的冲动，就算她什么也不会，留在身边养眼也是极好的。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要是把北斋带身边，那他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知不觉，雨化田已经盯着北斋发了许久的愣，让后者都有些坐不住了。 “有。” “有什么？”北斋一怔，立即伸手摸脸。 “有点好看。” “你！” 北斋假意愠怒，但嘴角的笑意根本掩盖不住。 唉，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她的演技总这么不走心…… “我怎么了？”雨化田接住她的粉拳，握在手里摩挲。 北斋没有反抗，任由他摆弄。 突然，北斋仰头：“你能再说一遍么？” “嗯？”雨化田注视着她的双眼，这进展，比想象中要快啊。 没想到北斋还是个慢（闷）热（骚）型的…… “好。” 不就是土味情话嘛，雨化田可以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带重样的。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用土味情话撩妹，是建立在人家本就对你有意思的前提之下才能成的。 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 暖香阁，即便是在京城，也属于是规格最高的那一档青楼。 而且因为教坊司乃是礼部直属，宵禁也禁不到这勾栏胡同，就成了京中达官显贵夜晚消遣的必去之处。 整条街道灯火通明尤如白昼，俨然一副不夜城的景象。 车架到了暖香阁门口，周妙廷上前：“督主，属下是否先去通知沈炼。” 隔着门墙，都能闻到淡淡的脂粉味，而且还都是那种很名贵的脂粉，雨化田观望了眼，道： baimengshu.com “不急，他第一次到暖香阁，是什么时候？” “具体日期属下不知，只知近半个月来，沈炼若无公务每晚必去。” “tui~”北斋在雨化田身后小声啐了一口…… “每晚都去？” 周妙廷重复：“每晚都去。” “知道了，进去吧。“ 北斋难得出门一趟，结果一处来就被雨化田带进了青楼，虽然心里难免怪异，但还是乖乖跟上…… “是灵济宫的几位官爷来了，可有相熟的姑娘？” 刚进门，就被拦下了，这里接客的虽然是姑娘，但接客的确实男人。 因为男人最懂男人，也即俗称的“龟公”。 周妙廷刚要出言拒绝，却听雨化田道：“妙彤。” 身后二人俱是一愣，北斋又一次握紧了小拳头，还说你没来过…… 只见龟公面露难色：“官爷，妙彤房中已有贵客，是不是……” “无妨，我不介意一起。” 周妙廷已经听出不对了，北斋却气得几乎七窍生烟。 丧失理智的她刚要伸手，眼前却多了一条手臂，是周妙廷将胳膊横在北斋面前，将她拦下。 “这……实不相瞒，妙彤房中的贵客，贵不可言，请官爷不要为难小的。” “你只管带我去，出事自有本……我担着。” 这龟公竟也身怀武功，但雨化田的气势在其眼中深不可测，绝不能用强。 也罢，看这几位官爷的样子不是来寻开心，倒像是找茬的。 这是灵济宫和锦衣卫的事，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龟公能插手的。 “官爷请随我来……” 雨化田刚要跟上去，却见身后的北斋纹丝未动，没有要一起的意思。 “怎么了？” “你……”刚吐出一个字，北斋赶紧住嘴。 这要是喊出去，四周可都是人精，非得露馅不可。 “再不走，可就要错过惊喜了。” 雨化田没有多做停留，只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北斋气急跺脚，却也忍不住心生好奇，雨化田从不无的放矢，那他所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意思？ 银牙紧咬，还是跟了上去。 周妙廷先是叹了口气，随后笑着摇摇头…… “官爷，妙彤就在屋里，小的……” 龟公想说去禀报一声，但就此情景有些犹豫，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他应该离得越远越好。 “这里没你的事了。”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龟公对雨化田千恩万谢，接过周妙廷甩给他一块碎银，头也不回地跑远，生怕雨化田再叫住他。 屋内，沈炼跪坐在桌前，静静倾听一袭红裙的丽人抚琴。 显然门外的嘈杂也没能逃过他的耳朵，更是在这附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机——雨化田…… 虽然和之前有些变化，但沈炼知道一定是他。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这简易的木锁根本抵挡不住雨化田。 沈炼已经起身，但房间内的琴音并没有停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抚琴者无关…… 第九十三章 惊喜 第九十四章 相认 “有事出去说。” 沈炼不紧不慢地往外走，但在进过雨化田身后的北斋时，脸上的神情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瞳孔微缩，脸上的肌肉像是被冻结一般瞬间僵硬…… 北斋上前一步准备关门，雨化田和沈炼的对话，怎么也不能被一个青楼女子听了去。 刚伸手扶住门沿，又忍不住抬眼一瞥，她也好奇能让沈炼流连忘返的女子长什么样。 就这一眼，让北斋的身形定格，不会动了。 “怎么了？” 屋内的周妙彤依旧在俯首抚琴，没有察觉到异常，直到听到北斋讲话：“她，长得好像一个人……” 即使知道北斋话里是什么意思，雨化田还是不禁暗自吐槽，长得不像人，还能像鬼咯？ 周妙彤疑惑地直起身子，目光与北斋相遇，两人都是一言不发，但眼中的触动早已溢于言表。 沈炼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眼前一幕。 沉默许久，北斋终于缓缓张口，小心翼翼：“你是……妙彤？” 初到暖香阁，听雨化田提到“妙彤”这个名字时，北斋就觉得熟悉。 但她哪里敢想，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妙玄……姐姐？”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周妙彤还是不敢相信，分别十年的姐妹，居然还有重逢的一天？ 不过转瞬之间，她已经满眼通红，其中还透着水光粼粼。 北斋背对着雨化田朝前走去，看不清她的脸，不过想来也差不多。 雨化田最见不得这种场面，摇摇头准备关门，却听周妙廷小声道：“督主，我……” 周妙廷在雨化田面前向来恭敬，但也算是不卑不亢，什么时候有过扭捏？ 雨化田好奇：“何事？” “督主，我也是周家人……” 嗯？！ 不只是雨化田，就连沈炼也愣在原地，四眼诧异，面面相觑…… “那你也进去吧。” 雨化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他今天来找沈炼的目的，也忘得一干二净…… 显然沈炼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亲人重逢的深情画面，二人直接从走廊的窗户跃上屋顶。 迎着一轮弯月，时而眺望夜空，时而相视无言…… 终于，雨化田想起了来找沈炼的目的，让北斋和周妙廷相认只是顺带，敲打一下沈炼才是重点。 “管好你的人，我知道他的底细，再敢来灵济宫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看月亮看得好好的，沈炼被雨化田这冷不丁的一句搞得有些懵：“你说谁？” “你和一个杀锦衣卫的流寇结为兄弟，还提拔他当了百户，沈炼啊沈炼……” 沈炼脸色突变：“我的事不用你管。” 看来他并不是一无所知，雨化田也就放心了……嗯？他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好自为之。” 在沈炼面前要维持神秘感，不能说得太多，留下这句话，雨化田的身影就从月光中消失…… ------------------------------------- “督主……” 姐弟三人的相处远比雨化田想象中要克制得多，大概是都经历过世间冷暖，甚至连北斋也长进不少。 “该走了。” 雨化田平静道，目光却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 可能是为了和周妙彤相认，北斋解开了秀发的束缚，姐妹俩一红一黑，相得益彰，煞是养眼…… 周妙廷欲言又止，即使刚才已经得知，雨化田大约是他“姐夫”，但也没有丝毫僭越。 这时北斋轻咳了两声，她是姐姐，这个时候不站出来，难道要弟弟妹妹们提吗？ “能不能，带上我妹妹一起走……” 雨化田不答反问：“沈炼没给她赎身吗？” 说曹操，曹操到，沈炼正好出现在雨化田身后，有些尴尬地偏过身子…… “我妹妹是教坊司的……”那两个字北斋没能说出口。 停顿许久，一想到这她就心痛不已，微微哽咽后接着道：“要赎身需要刑部的赦免文书。” 雨化田大概明白沈炼的难处了，他虽然是锦衣卫的玄武指挥使，但身份尴尬，谁都知道他是个外人。 刑部为三法司之首，而三法司，就是传说中的六扇门。 之前黑石事件，六扇门和锦衣卫为抢先抓人立功闹得很僵，沈炼怕是很难拿到刑部文书。 堂堂锦衣卫玄武指挥使，想给一青楼女子赎身都这么困难，沈炼啊沈炼，雨化田真不知该怎么评价他才好…… “只要你能帮我妹妹赎身，让我做什么都行。” 嗯？雨化田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光，这特么才是特么的惊喜啊！ 不过这话从北斋嘴里说出来，总感觉怪怪，怎么把感情搞成了交易…… 不管了！ “什么都行？” 面对雨化田的目光打量，起初北斋下意识地躲闪，但立即就以正色回应之：“什么都行！” 不是早就准备好了那一天么，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姐……” 一袭红裙的周妙彤想说些什么，就感觉，他们的关系好像和北斋之前说得不太一样。 周妙廷眼疾手快，将她拦下…… “那走吧。”雨化田淡淡道。 “嗯……走？”北斋一怔，好像没明白雨化田的意思。 “不然，你也想在这住几天？” 雨化田似乎也怼北斋怼习惯了，脱口而出。 “可是……” “谁要文书，让他们到灵济宫来取！” 雨化田的声音带着特有的阴柔，却又十分铿锵有力， 北斋听得浑身一颤，许久才反应过来的她连忙拉着妙玄跟上了雨化田的背影…… ------------------------------------- “雨卿，你才刚立下大功，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朕正在考虑如何赏你，现在倒好，这全是刑部参你的折子，你自己看看吧。” 皇帝一反常态，居然和雨化田说起了大白话。 看着眼前厚厚一叠奏表，雨化田只好把头埋得更深了。 没想到刑部动手这么快，后半夜晚上的事，一大早皇帝就把他召进了御书房一顿批评。 这不正好么？皇帝正愁不知该如何赏赐雨化田，这下功过相抵，也用不着烦恼了。 爱阅书香 估计皇帝突然对自己说起了大白话，也和这有关…… 雨化田猜得不错，在之前，因为万贵妃和诸葛正我的关系，皇帝对雨化田一直信赖有加。 而雨化田这个人，也的确没有辜负皇帝的信任，屡立奇功。 但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吧，都太过完美，完美得有些不真实。 虽然一直有听到传闻说雨化田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可这些皇帝又看不到。 所以面对雨化田，皇帝心里其实是有些矛盾的。 雨化田啊雨化田，魏忠贤的五千万两不能让你动心，也没见你在朝堂上有过什么动作。 不为钱，也不为权，这样的手下，谁用起来不得犯嘀咕哇…… 皇帝万万没想到啊，雨化田一个太监，第一次表现出缺点，居然是在女色上？！ 昨晚，雨化田强行从教坊司的青楼带走了一名歌妓，还动手打伤了数人。 刑部的弹劾，不仅没让雨化田在皇帝心里的形象有任何损毁，反而变得更亲近了些…… 见雨化田低着头久久没回话，皇帝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暗爽，可算是抓到雨化田的把柄了。 俗话说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下水，劝失足回头，皇帝此时的心境就和这有点像…… “罢了罢了，雨卿，青龙在回报中说，那黑石首领曾经说过，罗摩遗体可生残补缺，可是真的？” 皇帝表情神秘，这御书房中也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其实上回雨化田进宫时，皇帝就想问的，但被突如其来的太后搅乱了。 “禀陛下，江湖中的确有过传言，罗摩自宫入宫，遗体却完好无缺。 不过这终究只是传闻，小臣也不清楚。” 皇帝不动，静静观察雨化田的反应，而反观雨化田：你不动是吧，那我也不动！ 良久，皇帝微微一笑，对雨化田的回答大致满意。 如果他否认，皇帝或许真要起疑心，但他说不知道，那大概就真的不知道罢。 总不能放着身边的宠臣不信，偏去信一个逆贼的话吧。 那算什么，亲小人，远贤臣？ “为保住朝廷和西厂的面子，刑部会补发特赦文书，雨卿记住，日后切不可再如此冲动。” “小臣定铭记在心，谢陛下圣恩……” 出了皇宫，天都还没完全亮，就看到北斋站在宫门外朝里张望。 见雨化田出来，才以手抚膺，轻舒一口气。 “你没事吧？” 周妙廷深夜来访，听到雨化田被召进宫，北斋就立即从神侯府赶来，甚至连小雪儿都没能顾得上。 身上十分单薄，还披着周妙廷的西厂官服。 而此时的周妙廷，见雨化田出来不仅没跟，反而下意识离得远远的…… “我能有什么事，谁让你来的，穿这么少，不冷吗？” 雨化田其实一早就瞄到了远处的周妙廷，但没有理会。 北斋闻言心里一暖：“没事就好。” 她也晓得雨化田出事的概率很小。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听，但一个女人，还是歌妓，在这个世界真没多少人在意。 可毕竟牵扯到刑部，算是官场斗争，北斋也不得不提起担心。 “我们回去吧。” “回，哪？” 雨化田忽然想起另一个女人…… “要不，你带我再去灵济宫看看吧，昨晚什么也没看到……” 应该说还没来得及看，就被雨化田拉去了青楼。 雨化田不由心里一紧，这个女人真的跟自己心有灵犀吗，怎么她也想到了灵济宫…… “我想女儿了。” “哦，那好吧……” ------------------------------------- 天虽然亮了，但小雪儿还没睡醒，雨化田怀抱襁褓，带她晒太阳。 日出的阳光温润正好，不用担心伤及初雪一般柔嫩的肌肤。 “现在她吃什么？” 虽然小雪儿身上依然散发一股浓郁的奶香，但雨化田知道她已经断奶了。 刚才没忍住，掀开了熟睡中的小雪儿的嘴唇，看到了两粒晶莹…… “娇娘牵回来一只母羊，有奶的时候就给小雪儿喝羊奶，没有奶就煮粥，粥的方子是黄太医给的。” “黄太医？” 怎料北斋突然来了兴致：“黄太医人可帅了……”“咳哼！” 北斋莞尔一笑：“不过比你还是差了一点…… 黄太医是祖传的太医世家，又师从天下第一神医赛氏兄弟。他的方子一定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看来，为了小雪儿的健康成长，她还是做了些功课的。 “姐……” 一道清丽单薄的身影出现在北斋身后，是昨晚被北斋带到神侯府的周妙彤。 “怎么不再睡会儿？” 北斋一脸心疼，似乎全然忘了她自己也几乎一夜没睡。 周妙彤咬咬嘴唇，也注意到了抱着小雪儿的雨化田：“我睡不着。” 北斋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叹一口气：“刚到这里时，我也睡不着。” “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沈炼。” 姐妹两个相继看了看雨化田，雨化田嘴角抽了抽，抱着小雪儿准备离开。 刚迈出半步，就听北斋叫住了他：“不用回避，妙彤你说。” 即便昨晚听北斋说了不少，周妙彤却对北斋和雨化田的关系愈发迷惑。 既不像北斋说得那么亲，也不像自己之前想得那么远。 感觉，远比沈炼和自己的关系还要复杂…… “在暖香阁的时候，他是客，离开暖香阁，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北斋还当是什么事呢，一脸轻松：“这有什么，如果喜欢，沈炼又识趣，那就不妨接受他。不喜欢……咱就离他远远的。” 其实，北斋还是希望周妙彤能选择前者，虽然很不甘心，但毕竟是从暖香阁出来的。 想要再找如意郎君，实在是太难。 沈炼条件这么好，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妙彤…… “不是的姐，我……” 周妙彤看了看北斋，又看了看雨化田，一下子不知该不该说出真相。 她的经历可比北斋复杂多了，再加上昨晚从北斋口中，得知了她和沈炼的交集过往。 雨化田，和沈炼关系匪浅。 若将真相和盘托出，又会至姐姐于何地？ “我知道了，姐。如果有位严峻斌严公子上门，请替我答复，就说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姐妹之间还说什么请不请的，严公子是吧，我记住了。” 北斋说得轻松，其实心里暗暗叹气，所谓严公子，大概又是妙彤在暖香阁的“恩客”。 是啊，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呢？北斋恨透了他们…… 第九十四章 相认 第九十五章 知道一切的人 目送周妙彤回房，望着萧索的背影，北斋想要叫住她，一只手举到半空却欲言又止。 或许是姐妹连心，北斋隐隐感觉到，周妙彤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讲。 但既然她没有讲，自己也不好去问什么。 现在北斋就一个想法，希望周妙彤能尽快忘了那段不幸的记忆。 即便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忘”怎么写？只有心死了，才能忘…… 许久，北斋才回过神，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小雪儿应该已经睡醒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被雨化田抱着睡得格外香甜，一点没有要转醒的意思。 雨化田的怀里就这么舒服？ 北斋不信，从他手里接过小雪儿，但一下秒，连带着小雪儿和自己一同被雨化田揽入怀中。 北斋一丝挣扎也无，反正昨晚她已经全豁出去了，就连那种话都说出口。 再者，雨化田的怀里确实挺舒服的。 没想到他外表这么冷，里边却这么暖…… “谢谢……”北斋侧脸倚靠在他的肩头，沉默良久才说出这两个字。 多好的时机啊，可惜雨化田此刻并没有心思调情。 两件事情，一是周妙彤的遭遇也让他有些触动； 二则是，沈炼…… 周妙彤到了神侯府，沈炼虽然大概率不会强闯，但凭他情种的性子，肯定会找上门的。 如今沈炼和周妙彤并没有经历生死与共的刻骨铭心，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等等，雨化田回过味，他为什么要替沈炼操心？ 想通之后，嗅着北斋身上的幽香，不禁有些意动…… 恰巧在这个时候，小雪儿发出一声啼哭，嘹亮异常，大概是睡得太久，饿得也太久。 北斋连忙将小雪儿推进雨化田怀里，慌慌张张地准备吃食…… 雨化田哪里见过这种光景，一时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伺候完小丫头，他也被搞得精疲力竭。 对付转轮王加细雨也没这么费劲过啊，而且雨化田再次坚定了之前的想法，小雪儿修炼音波功绝对很有天赋…… 小雪儿吃饱，很快又在雨化田怀里安然入睡，正好这个时候，大人也该吃早饭了。 ------------------------------------- “哥哥，你说陆公子和邹小姐，会不会……” 这应该，是无情第一次主动关心神侯府之外的其他人。 不止雨化田，诸葛正我等人也或多或少有些好奇。 不过这是好事，无情以前太冷、太仙，现在终于有了一丝丝烟火气…… 雨化田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担心陆三金和家里人决裂后，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两个人再起波澜。 “放心吧，他爹能把他赶出门，难道还能把血缘也断了？ 而且陆三金这么优秀，不可能被轻易放弃，邹家人也不蠢，不会看不到这一点。” 雨化田说的这些，无情也早就想到了，但就是要从雨化田口中说出来，她才更安心…… 不过这话却让诸葛正我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好奇之色=。 他没记错的话，这也是雨化田第一次夸外人。 “这个陆公子，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好？” 雨化田也不避讳：“他这样的人，如果用得好，就是大明的财神爷。” “哦？那倒是要找个机会见见他……” 娇娘有些不满，她最烦在家里讲这些有的没的，用筷子轻敲了一下诸葛正我的碗：“吃饭吧。” “哦……”诸葛正我陪笑…… 只有雨化田还没有动筷，他太了解诸葛正我，就算是闲聊，也极少会无的放矢，每一句话都带着玄机。 他说想见陆三金，背后会不会有深意？ 算了，诸葛正我想做什么事，别人就算想破头也猜不出。 该自己知道的时候，他会主动说的…… “对了，妙玄呢？” 诸葛正我像是才发现饭桌上少了个人一样，连小雪儿也是在雨化田的怀里。 “她在房间里陪她妹妹。” 听到雨化田的回答，这次轮到娇娘坐不住了。 也不能怪她心软，怎么到神侯府来的，身世经历都个顶个的惨。 本来以为北斋已经够惨的了，结果又来了一个妹妹。 说起来，北斋如果不是被信王救下，大概也是和周妙彤一个命运…… “小雨，听说你为了她被弹劾，还被召进宫，没事吧？” “放心吧娇娘，我做事前都心里有数的。” 雨化田淡然一笑，谁不喜欢被人关心呢？ “你们两个，每次都这么说，可做的事情哪一次让人安心过？” 说着，娇娘似乎不经意地瞥了诸葛正我一眼，明显是意有所指…… “督主。” 马进良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禀报。 “何事？” “云罗郡主到了灵济宫。” “……” 雨化田无语当场，这么早就要开始折腾我了吗？ “知道了……” ------------------------------------- 等雨化田回到灵济宫，才发现云罗并不是孤身前来。 除了贴身丫鬟小奴，身边还有两个女子——慕容淑、岳灵珊…… 雨化田暗道姑奶奶胆子可真大，虽说在皇帝临幸之前，她们二人的地位就和普通宫女没啥区别。 但也绝不能带出宫啊！ 况且出宫就出宫吧，为什么偏偏要来灵济宫…… 很快，云罗就告诉了雨化田这个问题的答案。 出宫，居然是为了找卢象声…… 原来，云罗郡主在宫里听说了慕容淑的故事，她那没什么阅历、空如白纸的大脑立刻就沦陷了。 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把慕容淑带出宫。 至于岳灵珊，完全就是看到了顺手为之，谁让她俩住一起呢…… 灵济宫大殿内，云罗一如既往趾高气昂，她身后的慕容淑反倒是满眼歉意。 而岳灵珊？整个人一副懵态，她刚起床，不知怎么就被拐到这来了…… 雨化田摸不清云罗的具体意图，哪敢把卢象声交出来？ 万一云罗是要成全慕容淑和卢象声私奔，那祸可就床大了，即便是雨化田，也承受不起…… 于是雨化田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郡主，卢公子昨天确实客居在灵济宫。 但灵济宫人多嘈杂，不利于他温书备考，天一亮便离开了，现在不知去向。” “胡说，这里可是西厂，谁能在这来去无踪？小雨子，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饭团看书 坏了，才一月时间没见，云罗怎么突然成长了这么多？ 不过既然已经骗了，便绝不可承认，只好硬着头皮：“郡主冰雪聪明，谁敢欺骗？谁能骗得过？” 云罗听得舒服极了，即使同样的恭维，她在宫里不知听了多少遍。 但雨化田不一样，他是皇帝和诸葛正我都认证过的人才。 他亲口说的，就是比其他人有分量，云罗十分受用…… 正当她飘飘然时，慕容淑站了出来：“郡主，要不还是算了吧……” 慕容淑才是真聪明，一眼就看出了雨化田的为难。 也怪她自己，为什么要和云罗郡主说这些…… “这怎么行？冒这么大风险好不容易才带你们出来，要是什么都没做就回去，也太亏了。” 雨化田听得无语，敢情小姑奶奶你也知道此事有风险，那还带她们出来…… “小雨子，我给你半个时辰，立即去把卢象声找回来。” 云罗不愿放弃，这大概是她活了这十几年来做得最有意义的一件事。 为了今天，她生平第一次，认真制定了行动计划。 而且一步步按计划实行，骗过皇兄母后、太监宫女，瞒过沿途岗哨。 眼看就要成功，她绝不接受功亏一篑！ “雨提督，郡主只是想成全我和他再见一面，有些告别的话，之前没来得及说。” 只要不是私奔，见一面道个别什么的，还在雨化田的接受范围内…… “督主，卢公子找到了。” 周妙廷适时进来禀报，只有云罗一脸惊讶地表示：“小雨子你的手下做事效率很高嘛，比曹正淳的东厂强多了……” 呼~雨化田暗自舒了一口气，是他多虑了。 云罗还是那个云罗，刚才应该只是偶尔超常发挥了一次…… 大殿清场，留给了慕容淑和卢象声。 为了安全起见，她们并不能在宫外待太久。 显然，慕容淑比云罗更加明白这一点，只过了片刻便出来会和。 两个人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雨化田只看到，卢象声的状况不太好，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很黯然，现在还算是有些改观。 前世读传记，只知他行事果决、手段狠辣，卢阎王的名号一出，闻着无不丧胆。 终究，也只是一个痴情男儿。 也是，在这个就连皇帝也做不安稳的世界，还不如及时行乐。 雨化田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江湖豪侠、英雄儿女，一个个都逃不开“情”之一字了…… “人不会走一辈子的霉运。” 雨化田第一次安慰男人，一点经验没有，也不知从何说起。 “多谢提督，在下无碍。” 卢象声从不认为她是自己霉运，而且正相反…… “卢公子今后如何打算？” “某已经虚度许多年华，接下来自然是要金榜题名，修身治国平天下，不负一身所学。” 卢象声口中的儒家箴言唯独少了“齐家”，是否是真的死心？ 雨化田不知道，但一点也不觉得卢象声语出狂妄。 现在的大明，需要他这样的人…… ------------------------------------- 回到隐秘小院，铁心兰正在练习拳法。 雨化田看了一会儿，强身健体还行，与人交手的话…… 如今江湖，纯粹修炼拳脚功夫的少之又少。 道理很简单，就算是街头盲流打架，有几个是空手的？ 赤手空拳，在刀剑面前，怎么看都是吃亏的那个。 当然也并不能以偏概全，比如铁胆神侯朱无视，他就从不用兵刃。 还有郭巨侠的惊涛掌，与丐帮降龙十八掌并称天下第一的掌法。 可惜，降龙十八掌因为种种原因，已经残缺不全…… “怎么样？” 铁心兰一掌隔空轰翻酒坛，还有些沾沾自喜。 铁家的功夫十分霸道，铁心兰连武道后天都不是，内力便如此刚猛。 “不错，挺好看的。” 铁心兰疑惑道：“好看？” “花拳绣腿，好看就够了。” “你……” 第二个字还未出口，雨化田双指已到近前，直点咽喉。 铁心兰来不及防备，本能地将身子后仰，却被雨化田另一只手接住。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倒不是因为被雨化田抱住，而是她刚才真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雨化田的招式只有两个特点，一曰快，她都没能看清雨化田是如何出招就被制住。 二则是狠，每一招都直取要害，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过了许久，铁心兰才平复心情。 看到雨化田忽然挽起袖子，从手臂解下一物，递给铁心兰：“这个给你，没事多练练。” 细细观察，这是一副设计巧妙、做工精巧的袖箭。 不用说，又是铁手出品。 “我从来不用暗器……” 嘴上这么说，铁心兰还是喜滋滋地接过，当然没有把喜悦表现出来就是了。 这是雨化田第一次给她送礼物，虽然是她以前最看不起的暗器…… “那是你认识我以前的事了，灵济宫的人，不懂暗器可不行。” 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暗器的确是最快让人提升实力的办法。 灵济宫根基浅薄，不得不用这招。 而且就算灵济宫有六扇门、锦衣卫那样的底蕴，雨化田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无他，暗器实在太香了…… 虽然对付顶尖高手时或许收效甚微，可江湖上顶尖高手又有多少？ 因此在灵济宫，火药、弓弩、暗箭飞镖才是最常见之物…… “你是说，我也算灵济宫的人？” 雨化田无语，为什么铁心兰的关注点会是在这？ “不然呢？” “我……” 铁心兰刚想说什么，马进良过来禀报：“督主，人已经到齐了。” 铁心兰知道雨化田又有事情要忙，默默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不动声色转身回房…… “江阿生和曾静也到了？” “是，都在大殿等候督主。” 雨化田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事情越来越有有趣。 经过自己这一番搅合，好像改变了许多东西，有好像什么也没变。 细雨和张人凤还是变成了曾静和江阿生。 但与原剧情不同的是，知道一切的人从江阿生变成了曾静…… 第九十五章 知道一切的人 第九十六章 暗中之人陆长青 此时的灵济宫大殿守卫森严，二百人的火枪队来往巡逻。 门窗紧闭，幽黄的灯火映照在四大天王像上，更显凶神恶煞。 有那么一个瞬间，雨化田不禁恍惚，好像自己才是黑恶的反派势力。 再看一眼大殿内的人，各个身着黑色长风衣，还有几人戴着凶兽面罩，似乎更像了…… 不知不觉中，灵济宫已经颇具规模。 尤其是高层，除却雨化田自己，已经有了六大高手。 虽然这些人中，有的以前是小混混、流寇、杀手，甚至是刺驾的反贼……怎么感觉越来越像是反派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 灵济宫在雨化田的带领下也算是人才济济、高手如云。 这是四大护法全额补齐后的第一次会面，按理来说，雨化田是要讲点什么的，比如灵济宫的规矩啥的…… 可马进良的工作能力太强，已经把该通知的都通知过了。 况且，灵济宫本来也没啥规矩，只有一句，服从命令…… 这些人齐聚灵济宫各有各的原因，完全不用担心忠诚度问题。 但既然人都到齐了，不说点也什么也不好，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如就对青花会宣个战吧！ 雨化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跳跃到青花会去的，但自在门的门规就是随心所欲。 青花会在黄山时都上门刺杀了，忍气吞声不是雨化田的风格。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忽然眼前微觉亮光。 是周妙廷开门进来，一路小跑至雨化田身前行礼道；“督主，平安票号遣人送银五千两，说是月例。” “月例？本督知道了。” 周妙廷应声退下，他还不够资格参加今天的会议。 本来以为今天没啥可说的，没想到话题这就来了。 听到五千两这个数字，大殿内众人大多没什么反应，两人除外，成是非和丁修…… 别以为雨化田经手的银子多，就觉得这五千两少。 事实上，就算是醉月楼这种京城顶级酒楼，每月的利润平均一下也就百两上下。 朝廷给西厂一年的拨款也就是这个数，这还是看在雨化田立下大功、且根基浅薄的份上。 曹正淳、刘喜等人拿到的拨款更少，大部分活动资金都要自行筹措，这是魏忠贤掌控东厂时期就立下的规矩…… 平安票号一次就送来朝廷一年的拨款，眼下正是灵济宫疾速扩张的时候，从陆三金那里分红还需要时间。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接下来的任务，调查平安票号，陆长青。” 嘶…… 成是非倒吸一口凉气，人家刚送完钱，转头就调查人家，这是人干的事？咳咳…… “调查什么呢？” 丁修疑惑，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思路就够跳脱的了，当然在这方面他只服雨化田。 “查他的一切，三天之后，本督要他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 言毕，雨化田起身离开，众人皆纹丝未动，若有所思。 除了成是非，他哪会调查啊？ 不过好在他有足够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个凑数的，也没太放在心上。 细雨第一个准备离开，有意无意间却和张人凤对视一眼。 即便是换上了新的面孔，且细雨还戴着凶兽面罩，张人凤依旧隐约觉得她有几分似曾相识。 不过二人都选择了沉默，仅仅只是对视并没有任何后续…… ------------------------------------- 雨化田回到丹房练功，趁着朝气未褪修炼葵花宝典事半功倍。 他之所以要调查平安票号陆长青也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对这个人真的好奇。 据雨化田前世对《龙门镖局》的记忆，《龙门镖局》有两部。 除了正式版外，还有一部“1.5”版。 两版剧情大体相近，但又有些“细思极恐”的不同之处。 “1.5版”的陆长青，便是其中之一。 雨化田记得，正式版里的陆长青几乎就是一个背景板，没什么特点。 可在“1.5版”中，他是青花会的第一大股东，南宫残红拼死拼活也不过才排第三，很明显是隐藏的幕后“BOSS”。 现在让雨化田好奇的是，现实世界中的陆长青到底是哪个版本的？ 如果是正式版一切都好说，如果是…… 所以雨化田下令彻查陆长青的一切，如今他和陆三金也算是朋友了。 如果可以，真不想对朋友的父亲下手…… “你在想什么？” 一阵香风袭来，打断了雨化田的思绪。 睁眼一看，果然是铁心兰。 “我在练功。” “骗人，你就坐在这，也没见运转内力，练得什么功？” 雨化田刚才的确是想得入神了，竟忘了运功…… “吃早饭了吗？” 铁心兰一边是，一边打开食盒，从盒中取出饭菜，有粥、窝头、包子、油条…… 雨化田几乎是本能的准备开口说吃过了，话到嘴边了才想起在神侯府一口没吃。 还好铁心兰刚才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他的意见，已经将碗筷递到他的手边：“就算吃过了，也陪我一起再吃点。” 这丫头怎么突然变这么主动了，昨天不还是很娇羞么？ 雨化田下意识接过碗筷，难免心生好奇。 铁心兰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有些不习惯：“你这人好奇怪，吃饭不吃饭，看我做什么？” “你就不好奇，我昨晚去做什么了，为什么被召进宫？” “当然好奇了。” 雨化田愈发疑惑：“那位什么两次见面都不问？” “如果该我知道，你会主动告诉我的，如果不该我知道，问了也没用。我说得对吗？” 嗯？ 铁心兰的话让雨化田不由一怔，怎么感觉……是遇到对手了？ 其实，雨化田一开始对铁心兰确实存在误解，武林盟主的女儿，从小当男孩养，怎么可能和“娇羞”两个字沾上边。 要真娇羞，又哪来的胆子敢一个人上船，远渡数千里漂到京城。 之所以留给雨化田那种印象，只不过是因为情窦初开又初来乍到，良相叠加下有些不适应。 tsxsw.la 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整，铁心兰的心态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此刻，才是正常状态下的她。 “昨晚，我去了青楼……” 话才刚出口，只听一声“咔嚓”，铁心兰手中的一对竹筷变成了四段…… “别急，听我说完。”雨化田将手里的筷子递给她，反正还没用过。 铁心兰听到了转机意思，重新平复心情，准备好倾听。 “我强行带走了一个教坊司的歌妓，被礼部和刑部上奏弹劾，皇帝召我入宫申斥。” “咔！” 雨化田突然后悔太早把筷子给铁心兰，现在一双也没有了，只能上手抓…… 见雨化田若无其事，反而吃得开心，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也没有。 铁心兰忽然嘴唇一瘪，但终于还是没有哭出来…… 这个时候，她居然并不怎么生气，只是委屈，委屈来源于好奇。 为什么…… “那人呢？” “谁？” “你带回来的歌妓。” 雨化田对她真的有些刮目相看，这都忍得住？ 雨化田原本只想逗逗她，就像他小时候喜欢把女同桌的辫子解开弄乱。 因为她总是一本正经，就像现在的铁心兰。明明是个小孩，装什么大人…… 没想到铁心兰的反应如此淡定，现在反而搞得自己有些被架住的感觉，不好下台了…… “你不是说，不该知道的问了也没用嘛？” “你！” 雨化田居然用自己刚才的话来封自己的嘴，铁心兰一时间无言以对，毕竟，这个世界是允许纳妾的…… “你要纳妾，至少也得先经过我这个正房的同意！” “咳咳……” 谁能想到，雨化田一个堂堂武道先天，喝粥居然能呛到！ 除了铁心兰的话太过惊世骇俗，还有另外一点，雨化田对婚姻过敏…… 谁还没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雨化田曾经也是一个纯情小宅男。 原本都快要和他青梅竹马的初恋走入婚姻殿堂，可后来的一起突发事件…… 事情很长，总结一下就是，雨化田被初恋伤得很深，从此不敢再投入真情，更不敢提“结婚”二字。 每当他预感自己快要陷进去，就立即收手，逐渐成长为人中之屑…… 而理所当然的，这种没节操的理念被带到了这个世界。 不论是对北斋，还是铁心兰，雨化田都没有注入太深的感情。 基本还停留在觊觎人家的每色，没办法，她们俩，实在让人难以找到拒绝的理由……呸！人渣…… 至于无情，雨化田倒是投入了真情，不过却是亲情…… “你又在想什么？” 见雨化田又在发愣，余怒未消的铁心兰忍不住质问。 长这么大，所有委屈都不如今天一天的多。 她十分不服气，自己到底哪里不好，才刚开始雨化田就要纳妾，而且还是青楼女子…… “她，算是我女儿的亲人。” “捏……” 铁心兰不笨，立刻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蓦然低头，只觉得无地自容。 看到她一副惭愧的模样，雨化田就更加惭愧，人家真心以对，自己却…… 虽然周妙彤这件事上没有说谎，但别的事呢？ “如果……你真的，会同意我纳妾？” “嗯？” 雨化田冷不防的一句，铁心兰猛然抬头。 原本，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纳妾的。 但经历了刚才这一出，被雨化田一诈，似乎有些动摇，陷入了深思…… 终于，铁心兰给出了她的答案：“我不知道……” 雨化田也没有逼她：“快吃吧。” 铁心兰重新端起碗，但筷子已经没法用了，就和雨化田一样，用手拿包子。 正要送进口中，忽然抬起头：“我想见见你女儿，我们的……女儿……” 如果北斋和铁心兰相见……雨化田不禁想起了十年前的“至暗时刻”，让他至今还不寒而栗。 于是敷衍道：“她有娘亲的。” “哦……” 看着铁心兰一副懵态，雨化田对自己愈发不满。 玩弄感情的游戏，他都玩了一辈子，难道还不腻吗？ 而且，如今许多东西都变了，他那扭曲的观念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了。 大概是受诸葛正我的影响太深，雨化田也变得“纯良”些了。 当然，这是对自己人而言的…… ------------------------------------- “你也在调查平安票号？” 说话的诸葛正我，明明是问话，但口气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 “也？世叔是说平安票号真有问题？” 雨化田也算不上有多惊讶，上回，诸葛正我说要见陆三金的时候，雨化田就有些这方面的怀疑了。 诸葛正我摇摇头：“没有问题，就是因为他们太干净，我才要查。” 那您老还真是够有闲情逸致的，不是说好退休了吗？ 这话当然不能明着说了，以及，诸葛正我辞官果然就是个笑话…… “干净？平安票号不是靠放高利贷起家的吗，也能算干净？” “高利贷不违法。” 雨化田沉默，这倒是事实，大明律没有明文禁止民间私募、借贷资金的法条。 对于私权来说，法无禁止即可为…… “平安票号发展至今，真的一点把柄都找不到？” 雨化田不敢相信，对，就是不敢。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从一个放高利贷的，晋升为天下第一大票号。 如果完全不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那只能说，他陆长青真的是财神下凡…… “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对了，陆长青不久前做了一件事，还与你有关。” “跟我有关？” 诸葛正我凝了凝神，一子落下，胜负已分。 除了无情，还真没有人对弈能赢诸葛正我。 因为他一旦陷入颓势，就会想方设法转移你的注意力…… “选妃之时，陆长青朝宫里递了折子，是给太后的。” 雨化田忽然觉得，这局棋输得真值…… “折子里只有一名年轻女子的资料和画像，女子姓邹，家里是江西瓷商。 但后来得到消息，那女子已经在黄山和陆三金定亲，这事才作罢。” 不知为何，雨化田忽然想笑。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陆长青交过手了。 只是陆长青为何一定要拆散自己亲儿子的姻缘，单纯是因为控制欲太强？还是别的什么…… 第九十六章 暗中之人陆长青 第九十七章 摊牌 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 雨化田顿时来了兴致：“你连身份都不敢明言，本督为何要与你上黑木崖？” “好，你听好了，吾乃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座下，光明左使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 这个绰号也是狂到没边了，也不知是谁给起的，雨化田淡淡一笑，道： “任教主？日月神教教主不是姓东方吗？” “你！”向问天一急语塞，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与那东方不败不对付。 而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杀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反而立她为“圣姑”，一多半也是因为忌惮以向问天为首的任我行旧臣。 向问天沉吟片刻便看破了这是雨化田的激将法，当即爽朗地大笑一声，道： “好小子敢激我，今日乃圣姑生辰，本使不与计较。圣姑命本使相邀，雨提督，还请移步，莫要误了吉时。”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而且邀请他的不是东方不败而是任盈盈，雨化田不禁心生好奇，看向一旁的无情……“崖余，你们……” 雨化田被无情带入后院的密室，雨化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密室里药气弥漫，中间摆着一张床，床上还有一人昏睡不醒…… 雨化田找了这么久的即却又像是松了口气，感到些许轻松：“去哪？” 看到她这副表情，雨化田突然就有些不爽，难道我走了你很高兴？ “江南，听说江南女子秀天下，皇帝让我去替他选妃，顺便给自己挑两个侍女。” “你！” 北斋身上的 但她这次的 直到雨化田终于上升到了“哀求”，万贵妃才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 “陛下，如果真的为难，妾身觉得这武林大会不开也罢。” “嗯？” 万贵妃这话让雨化田和皇帝齐齐都是一愣。 雨化田想的是，你不是应该帮我么，怎么还拆台？ 皇帝想的则是，你不是应该帮他么，怎么还拆台？ 耳边接着响起万贵妃甜腻的声音：“小雨儿这些日子，又是往塞北大漠跑，又是汉中山海关的，才多久就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早就不想让他再当什么提了。 “师兄不是跳海身亡了么？还有，我记得师兄可是最讨厌官差了，怎么如今也换上了西厂的皮？” 丁修将小指从耳朵里取出来，还放到嘴边吹了一口： “咱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上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你让师兄应该先回答哪个啊？” “很多么？那就先回答...”靳一川话说到一半，就被丁修高声打断： “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要问师父，还行，成长了知道要脸了。” 丁修一边说一边点头，靳一川闻言，瞬间方寸大乱：“师父她怎么样了！” “啧啧...”丁修咂咂嘴，一脸的嫌弃：“才刚夸完，怎么又原形毕露，我为何讨厌官差，难道你不知道？” 靳一川嘴角微微抽所有人都看着雨化田，等待他发号施令。 “进良，你和丁修继续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黑道和黑市。至于其他人...” 雨化田顿了顿，似乎还在考虑... “全部分散，...... 雨化田进了永寿宫，才明白为何皇帝在对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烦闷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 今天的万贵妃尤其难伺候，情绪波动相当大，喜怒无常。 综上所述，雨化田判断，她应该是来亲戚了... 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雨化田，他有万能法宝——喝热水！ 根据他前世经验，特殊时期的女人，别的什么方法都没用，唯有喝热水才是永远的神。 虽然每次都会遭受白眼，但万贵妃依然还是乖乖喝下雨化田亲自烧热晾温的白水。 万贵妃打了个非常不符合自身形象的水饱嗝，看得出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好啦，你把姐姐撑死，看以后谁还疼你！” 雨化田单手按在万贵妃小腹，另一只手环着她温润的腰身。 催动葵花宝典的内力帮她缓解不适，一股暖流缓缓从肚脐处涌入。 万贵妃紧锁的眼眉终于舒展，一阵阵靡靡轻吟传入雨化田耳中... “你个没良心的小雨儿，有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不早用，害得姐姐疼了好几天...不准停！” 雨化田只得再度抱紧了万贵妃，不经意嗅着涌入鼻尖的阵阵馨香... 万贵妃见他沉默，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心疼，倚靠在雨化田的肩头，柔声道： “怎么啦，让你陪陪姐姐就这么委屈啊？” 雨化田低眼看了看万贵妃光洁的额头，轻笑了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在考虑圣上交待的案子。” “这些粗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就留在宫里陪我...算了，知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去忙你的正事去！” 原本好好的，万贵妃突然就开始赶人？ 雨化田也是一脸懵，果然这种时候的女人，难懂啊... “不用我再帮姐姐缓解一下了吗？” 寻找张海端之子张人凤的下落。” “喏！” 虽有人心生疑惑，皇帝的要的是抓捕黑石，管他张人凤做什么。 但雨化田的命令已下达，无人敢提出异议。 雨化田想的确实，四个先天境界的顶级杀手跑出了京城，若有心隐藏，想找到他们就真如大海里捞针。 这种事还是让六扇门他们去干吧，雨化田给自己选了个看上去最轻松的。 只要找到并救下张人凤，那他的西厂就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样既避免了与六扇门等势力可能的正面冲突，也不必与黑石的高手正面交锋。 而且找一个受了重伤的张人凤，难度总比大海捞针小多了，吧... ...... 事实证明，雨化田低估了寻找张人凤的难度。 花费数天，西厂人马基本一无所获。 他甚至寻着记忆找上了李鬼手，一个与魏忠贤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整容医生。 雨化田记得原剧情里就是他救了重伤的张人凤，并给他换了一张脸。 但经过无情读心，确认李鬼手并没有见过张人凤。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雨化田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看着雨化田眉头紧锁少有的苦恼模样，无情忍下笑意：“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神侯府了，小雪儿 了下，收回因为激动差点抓住丁修衣服的双手。 丁修讨厌官差，尤其是锦衣卫，靳一川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师父是被锦衣卫抓进的诏狱，而他自己现在穿的偏偏就是锦衣卫的官服... 沉默良久，靳一川终于再度张口，一字一顿，仿佛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当初山海关的战报传来，以为师父和师兄葬身大海，靳一川原已经心如死灰。 但没想到丁修今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以西厂护法的身份，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师兄还活着，那岂不是说明师父她可能也... 靳一川越想越按捺不住，想要立刻从丁修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不料这时丁修突然向前半步靠近，让靳一川全身一僵，怔在原地。 “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啊，自己去灵济宫查吧，不过我看你也没这个胆...” 丁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句几近微不可察。 话音刚落，丁修已经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只留下靳一川孤身站在桥上，死死盯着丁修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紧咬后槽牙，摸了摸腰间的双刀飞燕... 督了，留在宫里享享清福，何必管那些江湖琐事...” 听完万贵妃的话，皇帝再度陷入沉默。 是啊，雨化田这几个月忙前忙后，四处奔波，半夜还为公事入宫上奏。 想想雨化田立下的功劳，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触手可及，可他却分文未动，就连押送的人都是锦衣卫。 而自己却因为雨化田身份所限，连实质性的奖赏都未曾给他分毫。 就这，雨化田还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忠心耿耿。 想到这，皇帝紧攥着奏折的手愈发用力... 雨化田能对五千万两白银视若无睹，朕却要为了区区八十万两而让功臣寒心吗！ “武林大会，朕准了。那细雨身上不是有八十万两白银么？ 待破获黑石党羽后，再从赃款中取出二十万两，一共一百万两一并分于与会的门派。 另，朕拜雨卿为钦差，携尚方宝剑，代朕主持武林大会及金身大会！” “小臣谢陛下圣恩...” 没想到此行还有特别收获，多了二十万两，对各派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还有这尚方宝剑...虽然尚方宝剑用完还得还，不过有了皇帝亲自背书，也给雨化田添了几分底气 么了？” “谁不知道万贵妃是你在宫里最大的靠山，让你去选妃，除非皇帝他昏了头！” 雨化田眼含惊异看着她，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你干嘛！”北斋吓了一跳，抱着小雪儿往后靠了靠，警惕地瞪着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当妈了以后智商都变高了？” 雨化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莫名有些欣慰。 以前一直觉得凭北斋的智商，让她带小雪儿可能会出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智商？”北斋疑惑地皱皱眉，目光里的警惕大减。 雨化田随口解释：“没什么，夸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下雨化田真的确定了，北斋还是那个北斋，没有被掉包。 两个人又找回了从前吵吵闹闹的节奏，喋喋不休... 北斋的注意力都在和雨化田斗嘴上，而雨化田的注意力都在小雪儿身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小身影紧蹙着一对柳眉... 张人凤，原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老家”里？！ 无情想笑，却生生忍住了：“我不是早就说了让哥哥回神侯府看看嘛。” 会想起那天分别时，无情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雨化田正因连日追查却一无所获而烦闷不已，完全没在意…… “而且，哥哥也没问过我知不知道张人凤在哪……” 似乎是被无情狡黠的小表情给激到了，雨化田咬着牙，将已经高高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又放了回去。 “所以都是我的错喽？” 雨化田半蹲在无情身前，将她的小包子脸拉长又搓圆…… 在无情声声讨饶下，雨化田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从无情口中，雨化田也了解到有关张人凤的来龙去脉。 原来案发后当晚，重伤的张人凤就被诸葛正我所救，难怪自己一无所获。 联想到同在查张人凤下落的沈炼，雨化田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根据诸葛正我所说，张人凤是因为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幸免遇难…… “哥哥同意带我去江南了吗？” 在铁手的特质脚架加持下，雨化田第一次见到了站起来的无情。 原来当年的小丫头已经这么高了，雨化田目测了下，刚过自己的下巴。 …… 向问天所说的吉时，其实就是圣姑对教众的赐福大典。 日月神教与一般江湖门派比起来多了些宗教性质的加持，这一点和少林、武当等倒是颇为相似。 ranwena.net 等雨化田赶到时，赐福大典已经步入尾声。 教众人头攒动，中央矗立着一座圣坛，其中端坐着一人，以轻纱掩面，看不清容颜…… 雨化田忽然听到一声轻咳，紧接着扶着无情的右臂压力骤然上升。 “哥哥不用看了，很漂亮。” 圣姑的面纱挡得住别人，可挡不住无情…… 雨化田心生不解，她漂不漂亮和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但看清无情此时的表情，雨化田终于还是没出声…… 只见圣坛四面突然燃起一道火墙，迎来周围教众的阵阵惊呼“圣姑！圣姑！”。 电光火石间，火墙急剧收缩，快速掠过整座圣坛。 却见金光一闪，原本端坐在圣坛中央的圣姑已消失失不见，又激起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 这么精彩的表演，就连雨化田也差点忍不住鼓起掌来…… “圣姑要见诸位，请随我来。” 此时向问天已不知去向，来邀请雨化田一行的是一位鬓须皆白的垂垂老朽。 第九十七章 摊牌 第九十八章 一渣到底 “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睁开眼，雨化田发现自己的状态有些奇怪，突破成功不应该是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吗？ 但此刻他怎么感觉全身虚弱、头晕眼花…… “卯时初刻，你昏迷了一天两夜。” 雨化田知道是为什么了，饿的…… “咳……”难怪喉咙像火燎过一样难受，也迟迟不见万贵妃等人。 “这两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话音刚落，雨化田就觉得自己一定是昏睡太久还没清醒，要不怎么会问一个太医这些事情？ “京城吗？有。辽东传来消息，金人派出使团，不日将抵达京城，与大明朝廷议和……” What the f...! 雨化田再昏昏沉沉也被惊醒了，他不就睡了一觉嘛，怎么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时黄一平已经开始收拾药箱：“你的身体没有大碍，这次昏迷应该是阴阳两种内力冲突导致。” 黄一平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对雨化田这种同时身怀至阴至阳两种内力的作死行为毫不关心。 年轻有才，还明悉事理，雨化田不禁起了几分欣赏之意…… “姐姐……” 雨化田强行支撑起无力的身子，倚靠在床沿，黄一平躬身行礼后悄然退却。 身后宫女端着羹汤走上来，还冒着热汽，万贵妃抬手拦下她，亲自接过玉碗和调羹。 凑到雨化田身前，竟亲手喂他喝汤。 实话实说，味道真不怎么样，还有股逼人的药味。 雨化田知道自身的情况，根本不用吃这些补药，却依然屏住呼吸往下咽…… ------------------------------------- 清晨、神侯府 “听说辽东下了大雪，人畜冻死不少，道路也被冰封。 这个时候派人来议和，除了试探，也为了多要些粮食回去过冬。” 诸葛正我的看法不出所料，又一次和雨化田不谋而合，京城中的明眼人应该都看得出，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但是，就算看出这是计又如何？ 辽东雪灾，袁崇焕部也深受其害，大家同病相怜，应该都没有出兵的条件。 打，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了。 但问题在于，朝廷中有一帮老家伙被女真打怕了。那边使团还没到，就已经纷纷上奏，力主求和。 关键是这个“求”，总结一下就是破财免灾。 反正收缴了魏忠贤的五千万两后，现在国库充盈，金人要多少，就给他们多少。 嘴上冠冕堂皇，说什么和则两利，金人主动议和乃是称臣之举，这是大明的中兴之兆。 仿佛只要皇帝答应了金人的要求，立刻就功盖光武、千秋万世。 其实说白了，还是怕女真打到京城，那他们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孜孜不倦搜刮的民脂民膏就保不住了…… “世叔，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我只是个赋闲在家的老头，为什么要担心？” 诸葛正我不紧不慢地品茶，悠然怡情，如此严冬竟然被他演绎出了了几分夏日午后的感觉。 “普通老头会去调查平安票号？” 一直以来，还是在诸葛正我身边最有安全感…… “这是金国使团名单，你在后宫里应该没见过。” 诸葛正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果然还是那么算无遗漏。 雨化田从他手中接过，信手翻了翻，原本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开头第一个名字就让他如遭雷击…… “爱新觉罗多尔衮……” “哦，他是这次使团的首领，努尔哈赤的第十四子，还不到十五岁，年少有为啊……” 诸葛正我担任起了解说的任务，这些雨化田当然知晓，继续往下看，又有一个熟悉的名字——瓜尔佳鳌拜！ 这次不用诸葛解说，雨化田对这个名字可谓如雷贯耳。 皇太极的心腹，具体年龄未知，大概和雨化田相当，但青年时就随军征战。 据传他不知从何处学得少林绝学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深得皇太极信任，称其为“满洲第一勇士”。 名单中剩下的，雨化田都没听过。 但有着两个在满人代明的过程中都居功甚伟的大名人，已经足够让雨化田感到“惊喜”…… “世叔，我先走了……” “不急，大雪封山，使团还得些日子才能到，不管你想做什么，时间还很宽裕。” 诸葛正我叫住了准备起身的雨化田，给他又续了一杯茶。 雨化田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冒失了，从在永寿宫苏醒后，他的实力更强了，人也更加自信，但确实着急了点。 “去陪陪崖余吧，听说你出事，她很担心。” “我知道了……” ------------------------------------- 不知不觉间，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神侯府院中的池塘早就结上了一层厚实的冰盖，池塘本就不深，只可惜了水里的鱼…… 靠近池塘边上的小亭，隐约看到一位少女的身影，一袭黑色披风，在周围冰雪一片中极为显眼。 无情钟爱黑色，就连手边叽叽喳喳的小飞，身上也包裹着一件纯黑的针织毛衣。 望着孑然一身行赏雪景的清丽背影，雨化田忽然有些自责。 从江南回来后，或许是因为北斋和铁心兰的因素，确实少了几分对无情的关注。 典型的有了对象忘了妹…… 无情似乎看雪看得入迷，直到雨化田到了身后，才反应过来，缓缓转身、仰头。 “哥哥怎么来找我了。”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不带一丝感情地讲出这句满满醋意的话，只凭这一句，她的养气功夫就远在雨化田之上。 “哥哥来看妹妹，还需要理由吗？” 无情的嘴唇碰了碰，但没有出声，熟悉唇语的人很容易就能判断，她是在重复“妹妹”两个字。 坏了，雨化田正好是精通唇语的那个人，暗道糟糕。 他的判断没错，无情对自己，果然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 眼下那两个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呢，如果再多个无情…… 难道十年前的至暗时刻又要降临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被雷劈的感觉…… 但扪心自问，他有舍得放手的勇气吗？ 试想一下，如果一切按原剧情发展，无情和冷血一见钟情……雨化田别说祝福他们了，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上六扇门宰了冷凌弃。 这该死的占有欲，十年朝夕相处，雨化田潜意识里早就将无情当成了自己的宝贝…… 那如果要放弃北斋和铁心兰呢？ 这倒不会让雨化田有伤及“原则”的感觉，但明明已经到手了，就这么放弃，肯定还是不甘心。 综上所述，看来，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既然做了渣男，那就渣到底…… 自顾自在无情身边坐下：“怎么，崖余不想认我这个哥哥了？” 好矫情的话，雨化田都有些鄙视自己了。 不出所料，无情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须臾过后才喃喃道：“没有，哥哥永远是哥哥。” “可我不想崖余永远只是妹妹……” 脸上的笑容顷刻转为严肃，越说声音越弱，最后连雨化田自己都听不清。 只有天赋异禀的无情，蓦然一怔，转头看向他的双眼，目光却一触即溃…… “哥哥说什么？” 雨化田淡淡一笑，无情更加不敢看他，只觉得凌冽的寒风中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暖意。 忽然面前的阳光黯淡了些许，原来是雨化田的一个吻印在了她额前的秀发。 小时候，这样的吻有很多个，多到不可胜数。 但无情能感觉到，今天的这个，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她既开心，但开心中又参杂着一些疑惑。 还不及多想，一股温暖舒适传遍全身，哥哥的怀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但些许杂念转瞬即逝，无情忽然用力推开雨化田，这回轮到后者疑惑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答案，远处身后有一道人影……不，是两道。 北斋抱着小雪儿，先是呆呆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立即转身离开…… “哥哥快去吧。” 无情仰首远眺，像是在遮掩什么，小手按在心口，语气还有些急切，明显是下逐客令了。 “去？哪？” “去追妙玄。” 无情今天怕是将一辈子的小动作都做完了，又缓缓低头，似乎在找地上的蚂蚁，但此时的地面只有冰和雪…… 雨化田倒是奇了：“崖余就不生气嘛？” “生气。” “那还让我追？” “如果哥哥不开心，我会更不开心。” “……” 此刻雨化田真想对无情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其他的都不重要。 可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 自己活该遭雷劈，那就让自己下地狱吧…… ------------------------------------- 冷清的街道，难得出现两个，不，三个人影。 雨化田握住北斋的一条手臂，强拽着往前走。 北斋凭力气当然拗不过他，还顾忌怀里的小雪儿，于是挣扎只停留在言语上：“你放开我……” 三人拐进了一处幽深的死胡同，北斋终于得偿所愿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但也被雨化田逼到了“绝路”…… “你很有创意嘛，这么冷的天带我女儿私奔？” “雪儿是我女儿……” 北斋下意识反驳的样子让雨化田不禁想起初识她的时候。 但很明显的是，眼前这个北斋底气不足，早没了那时的锋芒。 被雨化田逼到墙角，甚至不敢正眼看他…… “把雪儿给我。” “你休……” 北斋下意识和雨化田对视，赶忙又偏过脑袋。 忽然全身像是被冻僵一般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雨化田从她怀里抱走小雪儿。 ranwen.la 顿时百感交集，愠怒、忧伤、恐惧……最后逐渐被绝望占据…… 这一刻，她的脑海闪过无数想法。 自己再也见不到小雪儿、妙彤在寒冬腊月被赶出神侯府、弟弟妙廷…… “别傻愣着了，跟我回去。” 北斋猛然发现那种冻僵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游走全身的暖流，在一片银装素裹中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原来刚才是虚惊一场，她就知道，自己看中的人不会错…… 北斋不知从何而来的底气，或者说，她一直都这么勇，质问雨化田道： “你是因为崖余才不愿意娶我吗？” 嘶……刚才用寒冰真气封住北斋，是雨化田打算给她一个教训。 都为人母了，还能做出“私奔”这么没脑子的事。 没想到还能适得其反…… 无奈道：“如果我说是呢？”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现在知道很晚吗？别忘了你在暖香阁说过的话。” 如果可以，雨化田真不想用这最后一招，可北斋今天的出现完全是意料之外，打乱了他的计划。 北斋果然神色一黯，刚刚跑出来的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一节。 因此并没有跑远，就在神侯府周围打转等着雨化田来“抓”…… “我知道了……” 雨化田被她的话气笑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可惜雨化田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觉得我和你就是一场交易？但其实从你成为我女儿娘亲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五指山？” 雨化田倒是忘了，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有了《西游记》，但却是朝廷严令禁止的禁书。 雨化田倒是给无情讲过里面的故事，但北斋应该是没有看过，于是准备解释：“就是……”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北斋虽然有些东西听得不甚明白，但大概精神还是能够领会，心中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雨化田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不出所料，事情果然不会就这么简单…… 虽然有些不爽，但就当是妥协：“说吧……” “你要娶我，带上妙彤……” “你说什么？！” 北斋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雨化田耳边炸开，一阵错愕几乎震碎了他的三观。 原以为无情能让他来追北斋就已经够离奇的了，没想到北斋这里还有更劲爆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北斋也急了，她知道雨化田很可能会想歪，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要娶我，我就要带着妙彤，照顾她一辈子。” “一言为定……” 第九十八章 一渣到底 第九十九章 全员召集 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请半小时后再刷新！ 雨化田顿时来了兴致：“你连身份都不敢明言，本督为何要与你上黑木崖？” “好，你听好了，吾乃是日月神教任教主座下，光明左使向问天，人称天王老子！” 这个绰号也是狂到没边了，也不知是谁给起的，雨化田淡淡一笑，道： “任教主？日月神教教主不是姓东方吗？” “你！”向问天一急语塞，江湖上谁不知道他向问天对任我行忠心耿耿，与那东方不败不对付。 而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杀任我行之女任盈盈，反而立她为“圣姑”，一多半也是因为忌惮以向问天为首的任我行旧臣。 向问天沉吟片刻便看破了这是雨化田的激将法，当即爽朗地大笑一声，道： “好小子敢激我，今日乃圣姑生辰，本使不与计较。圣姑命本使相邀，雨提督，还请移步，莫要误了吉时。”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而且邀请他的不是东方不败而是任盈盈，雨化田不禁心生好奇，看向一旁的无情……“崖余，你们……” 雨化田被无情带入后院的密室，雨化田看着眼前一幕, 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密室里药气弥漫，中间摆着一张床, 床上还有一人昏睡不醒…… 雨化田找了这么久的即却又像是松了口气, 感到些许轻松：“去哪？” 看到她这副表情, 雨化田突然就有些不爽，难道我走了你很高兴？ “江南, 听说江南女子秀天下，皇帝让我去替他选妃，顺便给自己挑两个侍女。” “你！” 北斋身上的 但她这次的 直到雨化田终于上升到了“哀求”, 万贵妃才给了他一个娇媚的白眼. “陛下，如果真的为难，妾身觉得这武林大会不开也罢。” “嗯？” 万贵妃这话让雨化田和皇帝齐齐都是一愣。 雨化田想的是，你不是应该帮我么, 怎么还拆台？ 皇帝想的则是，你不是应该帮他么，怎么还拆台？ 耳边接着响起万贵妃甜腻的声音：“小雨儿这些日子，又是往塞北大漠跑, 又是汉中山海关的, 才多久就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早就不想让他再当什么提了。 “师兄不是跳海身亡了么？还有，我记得师兄可是最讨厌官差了，怎么如今也换上了西厂的皮？” 思路客 丁修将小指从耳朵里取出来, 还放到嘴边吹了一口： “咱们师兄弟这么久没见，上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 你让师兄应该先回答哪个啊？” “很多么？那就先回答...”靳一川话说到一半，就被丁修高声打断： “我还以为你一上来就要问师父，还行，成长了知道要脸了。” 丁修一边说一边点头，靳一川闻言, 瞬间方寸大乱：“师父她怎么样了！” “啧啧...”丁修咂咂嘴, 一脸的嫌弃：“才刚夸完，怎么又原形毕露, 我为何讨厌官差, 难道你不知道？” 靳一川嘴角微微抽所有人都看着雨化田，等待他发号施令。 “进良, 你和丁修继续打探江湖上的消息，尤其是黑道和黑市。至于其他人...” 雨化田顿了顿，似乎还在考虑... “全部分散，...... 雨化田进了永寿宫, 才明白为何皇帝在对自己说出最后一句话时, 烦闷的语气中透着丝丝无奈... 今天的万贵妃尤其难伺候，情绪波动相当大，喜怒无常。 综上所述，雨化田判断，她应该是来亲戚了... 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雨化田，他有万能法宝——喝热水！ 根据他前世经验，特殊时期的女人，别的什么方法都没用，唯有喝热水才是永远的神。 虽然每次都会遭受白眼，但万贵妃依然还是乖乖喝下雨化田亲自烧热晾温的白水。 万贵妃打了个非常不符合自身形象的水饱嗝，看得出她实在是喝不下了。 “好啦，你把姐姐撑死，看以后谁还疼你！” 雨化田单手按在万贵妃小腹，另一只手环着她温润的腰身。 催动葵花宝典的内力帮她缓解不适，一股暖流缓缓从肚脐处涌入。 万贵妃紧锁的眼眉终于舒展，一阵阵靡靡轻吟传入雨化田耳中... “你个没良心的小雨儿，有这么好的法子为什么不早用，害得姐姐疼了好几天...不准停！” 雨化田只得再度抱紧了万贵妃，不经意嗅着涌入鼻尖的阵阵馨香... 万贵妃见他沉默，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突然就有些心疼，倚靠在雨化田的肩头，柔声道： “怎么啦，让你陪陪姐姐就这么委屈啊？” 雨化田低眼看了看万贵妃光洁的额头，轻笑了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是在考虑圣上交待的案子。” “这些粗活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就留在宫里陪我...算了, 知道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去忙你的正事去！” 原本好好的, 万贵妃突然就开始赶人？ 雨化田也是一脸懵, 果然这种时候的女人, 难懂啊... “不用我再帮姐姐缓解一下了吗？” 寻找张海端之子张人凤的下落。” “喏！” 虽有人心生疑惑, 皇帝的要的是抓捕黑石, 管他张人凤做什么。 但雨化田的命令已下达，无人敢提出异议。 雨化田想的确实，四个先天境界的顶级杀手跑出了京城，若有心隐藏，想找到他们就真如大海里捞针。 这种事还是让六扇门他们去干吧，雨化田给自己选了个看上去最轻松的。 只要找到并救下张人凤，那他的西厂就不算是一无所获。 这样既避免了与六扇门等势力可能的正面冲突，也不必与黑石的高手正面交锋。 而且找一个受了重伤的张人凤，难度总比大海捞针小多了，吧... ...... 事实证明，雨化田低估了寻找张人凤的难度。 花费数天，西厂人马基本一无所获。 他甚至寻着记忆找上了李鬼手，一个与魏忠贤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整容医生。 雨化田记得原剧情里就是他救了重伤的张人凤，并给他换了一张脸。 但经过无情读心，确认李鬼手并没有见过张人凤。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雨化田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看着雨化田眉头紧锁少有的苦恼模样，无情忍下笑意：“哥哥已经好几天没回神侯府了，小雪儿 了下，收回因为激动差点抓住丁修衣服的双手。 丁修讨厌官差，尤其是锦衣卫，靳一川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师父是被锦衣卫抓进的诏狱，而他自己现在穿的偏偏就是锦衣卫的官服... 沉默良久，靳一川终于再度张口，一字一顿，仿佛在竭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师父到底怎么样了！” 原本当初山海关的战报传来，以为师父和师兄葬身大海，靳一川原已经心如死灰。 但没想到丁修今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以西厂护法的身份，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师兄还活着，那岂不是说明师父她可能也... 靳一川越想越按捺不住，想要立刻从丁修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不料这时丁修突然向前半步靠近，让靳一川全身一僵，怔在原地。 “我不会告诉你的，想知道啊，自己去灵济宫查吧，不过我看你也没这个胆...” 丁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半句几近微不可察。 话音刚落，丁修已经跃上马背扬长而去，只留下靳一川孤身站在桥上，死死盯着丁修离去的背影直至消失。 紧咬后槽牙，摸了摸腰间的双刀飞燕... 督了，留在宫里享享清福，何必管那些江湖琐事...” 听完万贵妃的话，皇帝再度陷入沉默。 是啊，雨化田这几个月忙前忙后，四处奔波，半夜还为公事入宫上奏。 想想雨化田立下的功劳，魏忠贤的五千万两白银触手可及，可他却分文未动，就连押送的人都是锦衣卫。 而自己却因为雨化田身份所限，连实质性的奖赏都未曾给他分毫。 就这，雨化田还没有半句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忠心耿耿。 想到这，皇帝紧攥着奏折的手愈发用力... 雨化田能对五千万两白银视若无睹，朕却要为了区区八十万两而让功臣寒心吗！ “武林大会，朕准了。那细雨身上不是有八十万两白银么？ 待破获黑石党羽后，再从赃款中取出二十万两，一共一百万两一并分于与会的门派。 另，朕拜雨卿为钦差，携尚方宝剑，代朕主持武林大会及金身大会！” “小臣谢陛下圣恩...” 没想到此行还有特别收获，多了二十万两，对各派的吸引力就更大了。 还有这尚方宝剑...虽然尚方宝剑用完还得还，不过有了皇帝亲自背书，也给雨化田添了几分底气 么了？” “谁不知道万贵妃是你在宫里最大的靠山，让你去选妃，除非皇帝他昏了头！” 雨化田眼含惊异看着她，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摸。 “你干嘛！”北斋吓了一跳，抱着小雪儿往后靠了靠，警惕地瞪着他。 “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怎么当妈了以后智商都变高了？” 雨化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莫名有些欣慰。 以前一直觉得凭北斋的智商，让她带小雪儿可能会出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智商？”北斋疑惑地皱皱眉，目光里的警惕大减。 雨化田随口解释：“没什么，夸你的。” “真的吗？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这下雨化田真的确定了，北斋还是那个北斋，没有被掉包。 两个人又找回了从前吵吵闹闹的节奏，喋喋不休... 北斋的注意力都在和雨化田斗嘴上，而雨化田的注意力都在小雪儿身上。 两个人谁也没有发觉，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小身影紧蹙着一对柳眉... 张人凤，原来一直就藏在自己的“老家”里？！ 无情想笑，却生生忍住了：“我不是早就说了让哥哥回神侯府看看嘛。” 会想起那天分别时，无情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当时雨化田正因连日追查却一无所获而烦闷不已，完全没在意…… “而且，哥哥也没问过我知不知道张人凤在哪……” 似乎是被无情狡黠的小表情给激到了，雨化田咬着牙，将已经高高举起的拳头硬生生又放了回去。 “所以都是我的错喽？” 雨化田半蹲在无情身前，将她的小包子脸拉长又搓圆…… 在无情声声讨饶下，雨化田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从无情口中，雨化田也了解到有关张人凤的来龙去脉。 原来案发后当晚，重伤的张人凤就被诸葛正我所救，难怪自己一无所获。 联想到同在查张人凤下落的沈炼，雨化田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而根据诸葛正我所说，张人凤是因为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所以才幸免遇难…… “哥哥同意带我去江南了吗？” 在铁手的特质脚架加持下，雨化田第一次见到了站起来的无情。 原来当年的小丫头已经这么高了，雨化田目测了下，刚过自己的下巴。 …… 向问天所说的吉时，其实就是圣姑对教众的赐福大典。 日月神教与一般江湖门派比起来多了些宗教性质的加持，这一点和少林、武当等倒是颇为相似。 等雨化田赶到时，赐福大典已经步入尾声。 教众人头攒动，中央矗立着一座圣坛，其中端坐着一人，以轻纱掩面，看不清容颜…… 雨化田忽然听到一声轻咳，紧接着扶着无情的右臂压力骤然上升。 “哥哥不用看了，很漂亮。” 圣姑的面纱挡得住别人，可挡不住无情…… 雨化田心生不解，她漂不漂亮和我看不看有什么关系？ 但看清无情此时的表情，雨化田终于还是没出声…… 只见圣坛四面突然燃起一道火墙，迎来周围教众的阵阵惊呼“圣姑！圣姑！”。 电光火石间，火墙急剧收缩，快速掠过整座圣坛。 却见金光一闪，原本端坐在圣坛中央的圣姑已消失失不见，又激起一阵阵惊呼、此起彼伏。 这么精彩的表演，就连雨化田也差点忍不住鼓起掌来…… “圣姑要见诸位，请随我来。” 此时向问天已不知去向，来邀请雨化田一行的是一位鬓须皆白的垂垂老朽。 第九十九章 全员召集 第一百章 天香豆蔻 整整一天过去，陪万贵妃待到傍晚，雨化田也没找到机会离开。 两天前的晕倒着实有些严重，即便黄一平亲口保证无碍，万贵妃还是忍不住担心…… “在想什么？愁眉苦脸的。” 万贵妃也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雨化田一边想着怎么脱身，一边…… 多久没有过这种体验了？ 悠闲到发愁、安逸到无聊，看着太阳从头顶一点点落下。 这么舒适的生活，可为什么自己还是愁眉苦脸、笑不出来？ 雨化田回想起了跟诸葛正我学武的日子，为了生存，虽然每天都精疲力竭，但那却是他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那，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第一章？ 雨化田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不出那些风头。 而是老老实实待跟着诸葛正我宅在神侯府里，坐看风起云涌，应该也挺不错的吧。 那就不会有灵济宫雨提督、四大护法…… “以前叫你留在宫里陪我，就和要你的命一样。今天居然主动来了，就知道你个小没良心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万贵妃将他从思绪中拎了出来，原来，她早看出雨化田到永寿宫来是另有目的。 “姐姐，我……” “好啦，今天是立冬，本宫要宴请诰命夫人，快走吧。” 万贵妃下逐客令的时候还不忘“揩油”, 在雨化田脸上狠狠捏了一把，细腻让女人都羡慕……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中了女人的圈套！ 但谁让人家是姐姐呢, 雨化田也只能“忍气吞声”…… 雨化田退出万贵妃寝宫, 但依然停留在永寿宫内。 走在长长的回廊里, 不远处有一纤瘦的身影，衣着与普通宫女并无二致, 甚至还有些破旧。 肩上的扁担挑着两个装满水的几大木桶，看上去极为吃力。 原本这些重活应该是太监来做，但谁让永寿宫的太监都被赶出去了呢…… 二人相向而行, 逐渐靠近，这么近的距离下，可以看到她的脸惨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 偏偏又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庞，展露出一副病恹恹、异样的美感…… 装满的水桶落地, 居然连一滴水也没漫出来。 显然, 这个宫女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薄”…… “主人……” “叫我督主罢。” “是, 督主。” 来人的身份已经十分明显, 她就是当年和马进良一起被雨化田带走的女孩——素慧容…… “确定他们今晚动手？” “千真万确。” “走吧……” ------------------------------------- 入夜，天空又在飘雪, 而且比之前更甚。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 整座皇宫便被大雪覆盖，天黑又不方便清理, 只有等明天再说。 银装素裹反射月光, 不需点灯，也能看得清路，这倒是方便了雨化田。 同样的, 也方便了他们…… 即便太后外出，她的慈宁宫依然卫戍森严, 但这些都难不倒雨化田, 当然也难不倒曹正淳。 数人趁换岗潜入慈宁宫，沿途没有任何停顿和犹豫, 轻车熟路直取太后寝殿。 雨化田将一切尽收眼底，曹正淳并没有亲自来。 想想也是，偷东西怎么也轮不到他…… 没花多少时间, 潜伏在屋顶望风的黑衣人大概是得到了暗号, 翻身下去。 loubiqu.net 此人轻功十分高明，落地竟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又有三个黑衣人从窗口跃出, 几人会和, 似乎是已经得手。 正要离开，意料之外的响动又让他们立即四散隐蔽…… 先是一个细弱的女声：“还是不要在这了，万一被发现……” 但立刻被一个急切的男声迫不及待打断：“放心，太后都不在了，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到慈宁宫来的……” 四人在夜色中对视，其中一人右手按住胸口，应该是领头的，其余三人的目光都带着询问之意。 领头那人小心地从门后露出眼睛，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宫女跟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痴缠在一起，还不时发出呓语。 “别……别在这里，好冷，先进屋……” “你知道我忍得有多久了吗！” 那名小宫女被吻得有些情迷意乱，但好在还有理智，可那侍卫也太过不堪，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领头的黑衣人暗暗啐了一口…… 好说歹说，那侍卫才同意先进屋，虽然这满地银光的确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二人相拥着快步走向寝殿大门，越来越近，领头的黑衣人从胸口摸出一个小木匣，紧紧握在手中。 而他的右手，佩戴着一只刚爪，在夜色中透着寒光…… 突然，黑衣人从门中飞出，刚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那侍卫而来。 显然，这名瘦弱宫女并不是他的首要目标。 却不料，就在他的突袭将要得逞之时，这不要脸的侍卫居然一把将怀里的宫女朝他推来。 宫女从侧面直直撞进他的胸口, 而那侍卫竟然趁这个机会后退，躲过这致命一击…… 这时又有三名黑衣人从不同方向出现，将侍卫包围在其中。 侍卫拔出腰刀, 警惕地望着几人。 而铁爪黑衣人也就势制住了宫女，铁爪上的三根利刃泛着银光, 已经微微刺破了她头颈，隐约可见点点血光。 “放了她，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敢在慈宁宫里偷情，果然是个情种，铁爪黑衣人暗道果然，同时心底闪过一丝不屑。 看这侍卫的反应，心性武功都不错，可惜，你们两个今天必须死…… “可以，但我凭什么相信……” 铁爪黑衣人正一边谈判，一边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二人，右手臂忽然传来一阵酥痒的感觉，低头看去。 只听“咯噔”一声，他的右手，连同铁爪一齐掉落在地，鲜血汩汩而出，这时才有了些痛敢。 断手黑衣人反应过来，来不及多想，立刻用仅剩的左手要掐死宫女。 可左手就像不听使唤一样，怎么也用不上力。 又觉得舌尖一甜，喘不上气来，瞪大双眼，一颗头颅滚下地来…… 其余三个黑衣人也被眼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恐怖景象所慑，竟忘记了对那侍卫动手。 等反应过来时，三人就剩一人还站着。 最后的那个黑衣人这才发现，这侍卫长得可真俊俏……呸！他居然是先天高手…… 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四人不声不响地倒在雪地上。 侍卫与宫女，赫然就是雨化田和素慧容二人。 而那个断手又断头的黑衣人，应该就是曹正淳的手下铁爪飞鹰。 没想到素慧容第一次杀人，杀得就是先天高手，而且这死法，也实在是有些诡异。 当年雨化田救走马进良和素慧容，传授他们武功，马进良留在宫外，素慧容则一直潜伏在宫中。 一个宫女用刀剑不合适，于是雨化田从诸葛正我处搞来了一套西域天蚕丝。 鬼知道诸葛正我是从哪得来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估计又是年轻时从某个对手手里得来的战利品…… 说是西域天蚕丝，但和西域、天蚕都没有关系，单纯是极其锋利的钢丝而已。 经铁手改良，达到了字面意思上的吹毛断发。 而且说起来，素慧容的习武天赋还在马进良之上，早他半年成为后天武者。 但她常年待在宫里，没有与人交手的经验。 当素慧容提出这个计划时，雨化田原本还有些犹豫，但见她模样坚定、胸有成竹。 不过不能小看女人啊……对了，这里是武侠世界，需要注意的还有小孩、老人…… “督主。” 素慧容从飞鹰身上找到了木盒，他身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带，十分好找。 雨化田打开木盒，一股药香扑鼻而来，竟比千年火灵芝还要浓郁。 但看色泽，与白玉无异，很难想象这竟是可服用的植物。 只见雨化田左手一翻，木盒连同“白玉”一并消失不见。 素慧容从始至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过，雨化田还是能感应到她的气息有些不顺。 果然，第一次杀人，素慧容的心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收拾一下，准备出宫。” “督主，我……” 素慧容抬起头，她想说的是，她可以继续留在宫里。 原因也很简单，素慧容也知晓灵济宫现在的情况，可谓高手如云。 有数位武道先天坐镇，她能起到的作用极小。 相反，留在宫里，反而能给雨化田更大的助力，有些事只有她能做。 比如，皇帝有一次酒后乱性，为防意外，那名宫女就是她处理的。 所以严格来说，飞鹰并不是第一个死在素慧容手上的人…… “此人是先天高手，他的死，曹正淳必会一查到底。出宫，我有其他任务给你，这是命令。” “遵命，督主。” 从雨化田口中听到了强烈的保护之意，素慧容心头一暖，寒夜漫漫也算不得什么…… 其实如果光是曹正淳的话，也就罢了。 但雨化田知道，这飞鹰的身份可不简单，他还是铁胆神侯朱无视派到曹正淳手下的卧底。 一次就牵动两位宗师人物，素慧容也算是与有荣焉了…… ------------------------------------- 这颗天香豆蔻该如何处理？ 雨化田拿在手中一边把玩，一边想着它的用法。 交给铁胆神侯朱无视？ 众所周知，天香豆蔻只有一种功效，那就是救人，而且三颗只能救一人。 朱无视已经给素心服过一颗了，似乎早就定下了其余两颗的用法。 难道要像原剧情中的曹正淳那样，和朱无视做个交易？ 这可不是雨化田的行事风格，上次他和朱无视见面，基本上意味着已经翻脸。 好巧不巧，素心还是他灵济宫第一位护法的亲娘，这个人情让给朱无视不如给自己。 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做，雨化田将这颗天香豆蔻与半截罗摩遗体一起，藏入密室…… “又有好东西啊？”身后传来诸葛正我的声音。 没错，这里是神侯府的藏宝室，里面放着诸葛正我各式各样的收藏品。 素慧容的西域天蚕丝，如果没被雨化田拿走的话，也应该是存放在这里。 平心而论，雨化田觉得还是诸葛正我这边要安全点…… “是啊，我希望有朝一日，我的收藏能和世叔的一样多。” “会有这么一天的。” 诸葛正我双手互相揣在袖子里，这年头没暖气，屋里屋外差不多得冷…… “世叔……”雨化田忽然做欲言又止状。 “嗯，怎么？”诸葛正我扭头盯着他看，雨化田可不是个扭捏的人。 顿了顿，雨化田一脸轻松：“如果我当初没有去灵济宫，世叔会养我一辈子吗？” “你，咳咳……” 堂堂武道宗师，天下实力最顶尖的人，居然也会被呛到。 “如果你觉得我能比你活得久，会。” “多谢世叔。” “借你吉言……” 午后，天空难得放晴，少有的艳阳高照。 神侯府所有人都汇集到院里晒太阳，除了诸葛正我和娇娘。 “行了，别画了，再怎么画也不如唐寅，连妙玄也不如。” 娇娘可没有贬低北斋的意思，相反，在这个世界将她的画工与唐伯虎一起说，绝对是天大的认可和褒奖…… 诸葛正我果然停手，明明不论武功，还是琴、棋、书他都很精通。 偏偏就是诸葛正我最喜欢的画，总也入不了门。 他的画，单看还行，可一旦与其他人的画作对比，就总感觉有些奇怪…… “今天小雨，有些奇怪。” 明明诸葛正我说的是心里话，但落到娇娘的耳朵里，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 “他是你教出来的，有些奇怪又有什么奇怪？” “……” 诸葛正我回想了下，他教的三个徒弟，也许可能大约的确都不太正常…… “我能感觉到，他好像是有点累了，但又像是要去做一件大事。” “累了还要做，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 虽然前后矛盾，但多年来的默契，使得娇娘从不怀疑诸葛正我的判断。 尤其，还是对身边人的判断…… “不好说，小雨和你们所有人都不同，一直有些我看不懂的地方。” 这话倒像是在撩虎须，而诸葛正我却浑然无觉。 “这么说，你对我什么都看得懂喽……” 第一百章 天香豆蔻 第一百零一章 各方动静 和雨化田想得一样，发生在慈宁宫里的事，为了皇家脸面，并没有外传。 甚至连诸葛正我也不知情，就这样虚度了一个下午，和以前一样。 但谁都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比如，府里最小的从无情变成了小雪儿，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绝对核心。 令人欣喜的是小雪儿已经能在大人的搀扶下走路了，虽然走起来摇摇欲坠的十分滑稽。 就连周妙彤也被院中其乐融融的氛围打动，红唇不经意间勾勒出浅浅的微笑…… 与神侯府中的一片祥和不同，京城里的其他地方暗流涌动，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比如曹正淳，此刻他的心情就十分阴郁…… “你的东厂是干什么吃的，幸好太后不在慈宁宫，否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倒要看看你有几个脑袋！” “奴才失职，奴才知罪，龙体要紧，还请陛下息怒哇……” 挨了好一通臭骂，直到皇帝发泄得差不多了，曹正淳才敢接话。 本来以为，去慈宁宫偷天香豆蔻，这监守自盗岂不是举手之劳？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派出了得力干将飞鹰前去。 可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派去盗宝的高手全部死于非命，就连飞鹰…… 曹正淳心痛啊, 培养一个武道先天有多难？ 雨化田是武林公认的年轻一代天赋第一, 在一代宗师诸葛正我的调教下, 也足足花了十年时间。 魏忠贤权势滔天，集中各方资源也才搞出了三个半。 而曹正淳手下, 一共就两位先天，可他图谋的大业才刚准备迈出第一步，就先断了一臂。 到底是谁在和他过不去？ 飞鹰的死状曹正淳看过了, 下手之人实在狠毒，可江湖上似乎并没有此等高手的传闻，莫非是哪个隐居在宫里的老怪物？ 也不怪曹正淳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就是窝在深宫里练了五十年的天罡童子功。 除了前后几位皇帝和他培植的亲信, 几乎没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就难保皇室除了他以外，是否还在宫里有其他后手…… “奴才这就下令东厂严查，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 “够了！” 皇帝怒而拍案，曹正淳一惊, 赶忙跪倒在地。 “你还嫌不够丢人，要弄得全天下人尽皆知吗？” 皇帝也是够闹心的，这事出在慈宁宫, 怎么能不让他后怕？ 虽说有时候太后确实让他心烦, 但毕竟是亲妈…… “奴才明白，绝不会将此事外传。” 曹正淳也不想让事情被外人知道, 尤其是铁胆神侯朱无视。 他正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曹正淳存在的极少数外人之一。 几十年来，双方互相看不惯，摩擦不断…… 皇城以北五十里, 护龙山庄 铁胆神侯朱无视一丝不苟地看完手上的简报，神情凛然, 不怒自威…… 铁爪飞鹰是他精挑细选，为此花的心血一点不比天、地、玄三位密探要少。 原本，他就该是第四个黄字第一号密探。 可朱无视早就看到了这一天, 他从来就不把魏忠贤当作对手。 一直藏在暗处的曹正淳，才勉强有资格和他作对。 所以, 朱无视早早就将飞鹰安插在曹正淳的身边, 事情的发展也果然如他所料。 魏忠贤倒台，东厂大权落到了曹正淳的手中，飞鹰也不负所望，成为了曹正淳的左膀右臂。 不久前朱无视才从飞鹰处得到情报，曹正淳要去太后寝宫偷一件宝物。 可曹正淳太过谨慎，具体要偷的是什么，要等行动开始才会告知。 朱无视一直再等飞鹰的后续情报，结果却等来了他的死讯。 宫里是否还隐藏有类似曹正淳的未知高手？ 曹正淳不太确定，但朱无视却能打包票，绝对没有！ 他的吸功大法，可以感知方圆数里内武道高手的内力，宫里隐藏的高手，确实只有曹正淳一人。 那究竟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飞鹰？ 朱无视自问，如果是他亲自动手的话，也很难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条件下杀死飞鹰。 除非……是偷袭。 可什么武功偷袭，居然让人断手断头？ 江湖中并未听到有哪门哪派练得是这样的武功…… 朱无视隐约之间有种预感，曹正淳派飞鹰偷的这件宝贝，很可能是针对自己。 但如今线索太少，也只能是凭空揣测而已…… “天涯见过义父。” 一袭黑衣的段天涯，手握长刀，立于朱无视正前方行礼。 “天涯，突然回来，是同舟会有紧急发现？” “义父，我与史留香交过手，还在调查时遇上了西厂的人。” 朱无视第一反应：“雨化田？” “是汪直的手下，叫陈暮蝉，他也在调查同舟会。” 段天涯也预料到了朱无视会想差，毕竟比起雨化田，汪直实在是太低调了。 自接掌西厂以来，就像是完全透明了一样，不闻其名，更难见到其人。 没想到他也对同舟会感兴趣…… 朱无视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你和史留香交手, 其人实力如何。” “武艺平平，但善于用毒, 他的毒无色无形，不察之下, 极易中毒。” 朱无视一声冷笑，原以为这个杀手界排行第一的高手有什么可取之处，结果又是一个用毒的。 武林常识，越是高手，对各种毒物的免疫能力就越强。 武道先天更是有百毒不侵的传闻。 虽然只是传闻，却并不是空穴来风，先天真气对毒素可谓是天然克制。 而时间极少数能使先天高手中毒的毒物，因为太过稀少，几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天涯你来得正好，同舟会的事不用再做理会，即日起入宫，替义父查另一个案子。” 段天涯闻言一顿，倒不是想拒绝，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他调查了同舟会这么久，已经掌握了不少情报。 只要再给他些时间，一举将其捣毁也并不是难题。 但朱无视的命令不容质疑：“是，义父……” “转轮剑，帮你改好了，确实有点门道。” 从铁手的手上接过新的转轮剑，难怪这几天都没见到铁手的影子，原来一直在闭门研究转轮的奥秘。 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一半，确实比之前重上一些。 诸葛正我的目光也朝剑身扫来，这把剑也有资格进他的藏宝阁…… “还有这把……” 铁手又从身后取出一把被黑布包裹着的长剑，没有说其来历，诸葛正我也没表露出丝毫好奇。 这把正是细雨所用的辟水剑，张人凤见过这把剑，还差点被它所杀。 演戏演全套，就帮细雨改得谁也看不出来…… “世叔不是想见见陆三金嘛？” 雨化田赶紧转移话题，虽然诸葛正我貌似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嗯？”诸葛正我果然一副出乎意料的模样，像是没想到雨化田会突然提到他。 “我约他晚饭时候过来，但他一定要带着未婚妻。” 之前在江南见过几次陆三金的未婚妻邹小姐，原本雨化田对她的印象是落落大方、温文尔雅。 但毕竟是陆三金喜欢的女人，强势肯定是免不了的。 据说连创业基金包括雨化田入股的那八十万两都是邹小姐在管…… “哦，那挺好。” 诸葛正我的反应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忧愁，反正他总是这副表情，所有人都已经习惯。 “还愣着干嘛，有贵客要来，快去准备饭菜。” “哦。” 四小闻言赶忙动起来，周妙彤也准备去帮忙，却被北斋拉住了。 看来，她这些日子与神侯府融入得很好，神侯府确实是个有魔力的地方…… “怎么了姐？” 周妙彤的状态比初见时不知好了多少，再不像之前的那副病态、憔悴…… 她与素慧容的病态美还有些不同，素慧容只是天生的肌肤惨白。 周妙彤是因为绝望、了无生趣。 到了神侯府，生活重新有了希望，相由心生…… “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明明是在对周妙彤说话，北斋却瞥了一眼雨化田，还将怀里的小雪儿塞给他，拉着周妙彤的手离开了。 诸葛正我也悠悠起身，有客要来，至少，他该去换身衣服…… 该走的都走的差不多了，还留在院子里的，就只有雨化田、无情还有小雪儿…… 小雪儿刚喝过奶，正是精神充沛的时候。 在雨化田怀里也不安分，手舞足蹈，简直力大无比，雨化田又担心用力会伤到她。 只能任由小雪儿蹬鼻子上脸，一双小肉手在脸上、头上乱抓，嘴里还叫嚷着谁也听不懂的婴儿语…… 无情看着一边被折磨得够呛的雨化田，不自觉发出一声轻笑。 这应该是她半天来第一次出声，雨化田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来吧。” 这大概是雨化田今天听到最美妙的天籁，但看着无情伸来的援助之手，雨化田又有点犹豫。 他都被折磨成这样，无情能制住这个小丫头嘛？ 结果让雨化田大吃一惊，小雪儿进了无情的怀抱，忽然就安静下来。 明明是个小女娃，却痴痴地望着无情清澈的眼眸…… “崖余，你不会……” “哥哥！” 无情对他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雨化田想问什么。 她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比如，不对身边的人使用那种能力…… 诸葛正我曾经说过，无情学习使用那种能力一共分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学习如何对别人使用，第二个阶段是学习如何不对别人使用。 tsxsw.la 无情天赋异禀，两个阶段几乎是同时完成，震惊了包括诸葛正我在内的所有人。 要知道，她当时才六岁…… “连小雪儿都这么喜欢崖余……” “她才不是喜欢我，是怕我。” “嗯？” 雨化田有点懵，没太懂无情话里的意思。 “哥哥知道嘛，小雪儿的名字是我取的。” “嗯，她和我说过。” 雨化田口中的这个“她”，当然不是指小雪儿了…… “那她一定没说，我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雨化田就像一个只会点头的机器：“确实。” “我当时说是不要让她忘了为母亲雪仇，小雪儿听到了，怕我到现在。” 无情说着，对面前的小雪儿做了个鬼脸，鼻尖对鼻尖蹭了一下。 整个过程小雪儿一点反应也没有，一声也不敢出…… “不会吧，她才多大……” 不是雨化田怀疑无情，就算全世界都怀疑无情，他也绝对不会。 只是，无情刚才的话已经超脱了雨化田认知范畴…… “我和小雪儿有特殊的交流方式，哥哥就别管了。” 果然，无情还是动用了特殊能力，这也同样超出了雨化田的认知范畴。 但他知道，无情肯定不会伤害到小雪儿就是了…… “哥哥……” “嗯？” 安静了一下午的无情，此刻突然像是闷坏了打开话匣子。 雨化田之前还有些担心她的状态，现在看来完全是自作多情。 无情是他见过所有人中最特殊的一个，以己度人还是有些想多了。 “我当时是不是很坏，以至于小雪儿都怕我。” 无情似乎是在忏悔，小雪儿当然听不懂她当天取名字时所说的话。 可是，不得不承认婴儿在某些时候，某种感觉相当敏锐，能发现一些普通人发现不了东西。 不过无情并不在“普通人”的范围之中，所以她也发现了。 这才有了这种和小雪儿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 “但你说的，也并不是错的呀，杀人偿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可是……” 雨化田这招转移话题大法果然有效。 你说你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整天期期艾艾的做什么。 最近雨化田就发现，无情眉间的距离一直不开，甚至还有越来越紧的趋势，原来问题的症结出在了这。 “不过，杀死她娘亲的，并不是令狐冲。” “嗯？” 这一句堪称“暴论”的话属实让无情有点应接不暇，但细细回味，有有那么点道理。 就算令狐冲不送她最后一程，她原本也已经油尽灯枯，将小雪儿托付给雨化田。 “是那些人的贪心，断送了小雪儿娘亲的性命，以后让小雪儿当武林盟主，好好惩治那些贪心的人。” “哥哥，你……” 雨化田的想法实在“惊世骇俗”，就连无情也无言以对…… 第一百零二章 奇变偶不变 “姐，你有事要问我？” 周妙彤被北斋随便找了间没人的屋子带了进去。 虽然她已经不像在暖香阁里时那么憔悴，但一语一行、一颦一笑依然散发着令人心疼的虚弱。 “嗯……”北斋点头：“你和沈炼，到底还有没有可能？” 话音刚落，周妙彤黯然垂首。 沉默良久，北斋轻叹一口气，周妙彤没说话，但却没有比无声更准确的答案…… “那和严公子呢？” 周妙彤忽地一下仰起头，目光与北斋对视，倏尔之间便又脱离。 北斋嘴唇微张，刚要说些什么，却见周妙彤微微摇头。 “为什么，你和严公子不是情投意合么？他也到神侯府好几次，向我保证非你不娶。” 北斋自以为看明了周妙彤的心思，刚才她的反应，明显是对那严公子心存爱慕的。 而这位严公子，北斋也见了几回了，几乎每天都来上门，只求见周妙彤一面。 看模样，确实也是一个痴情的人。 但周妙彤选择拒绝，着实让北斋有些不解了…… “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是那段生活里唯一给我带来光明的人。 他承诺的非我不娶、海誓山盟，给我希望，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但是我也知道，这一切根本就只是镜花水月, 就算他能帮我赎身，但也不可能真的娶我这样的人为妻……” “我不许你这么说！” 北斋大步向前, 与周妙彤的距离不足一尺, 气势凌人, 但对周妙彤似乎并没有起任何作用。 后者露出一副甜美的微笑，但这笑容在北斋落在北斋眼里是那样的苍白…… “姐, 谢谢。” “跟我还说什么谢？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失职，明明就在京城，我为什么……” 一股强烈的自责从心底升腾, 这股自责不是今天才有，但她一直不敢在周妙彤面前表露出来。 这些天，北斋在周妙彤面前极力小心翼翼，每一句话都精雕细琢。 就是担心说到某个字、某个词，会让周妙彤联想到那段绝望的日子, 或许是自欺欺人吧, 谁都知道, 周妙彤根本就无法忘记那段时光, 可北斋还是这样做了…… 北斋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忽然浑身一紧，原来是被周妙彤用力抱住，耳畔传来她轻柔的声音：“姐,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这不是安慰, 乱世中…… 别说乱世了，就算是太平盛世,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在那种情况下, 又能改变什么呢？ 因为北斋的关系，自己能被救出来, 还带她到了神侯府这一片如桃花源一样的净土。 一开始，周妙彤就从未有过丝毫埋怨。 听到她的话, 北斋终于忍不住，满眼通红,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竟在周妙彤的怀里哭出了声。 周妙彤也有些发懵, 貌似，该哭的人是自己吧？ 但自从离开暖香阁到了神侯府，周妙彤一次泪也没流过, 永远是微笑面对任何人…… 在周妙彤的怀里待了许久，北斋才重新抬头, 擦拭过眼角的泪痕。 可满眼通红，任谁都看得出她刚才哭过。 “我已经告诉他了，要娶我，就要照顾我妹一辈子。” 周妙彤闻言一怔，怎么也想不到北斋会用自己做条件，但同时，心里还有些疑虑。 “姐，可他是……” 周妙彤担心，姐姐是因为自己才委身雨化田。 “我不干涉你的决定，你也别管我的。再说，我们连女儿都有了……” 周妙彤笑容更甚，轻轻点头：“嗯！” ------------------------------------- “你还真把她带来了。” 还没开席，雨化田把陆三金带到角落。 至于邹小姐，才刚见面，她已经用无与伦比的的人格魅力“征服”了所有人。 包括娇娘，甚至就连一直用忧郁做表情的周妙彤也被她引导着有说有笑。 再看周围，简直就是众星捧月。 雨化田和陆三金瞬间成为了路人，没人在意，这让雨化田很不爽。 明明，自己才是主角……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陆三金也有点苦恼，不管去哪，只要带上她，自己立刻就成为衬托她绿叶。 说绿叶其实都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被人完全无视、当个透明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要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要来，总得有个理由吧？” 两个百无聊赖的人, 什么都可以聊。 “她说无情这么漂亮，神侯府可能还有其他美女, 要盯着我……” 雨化田：“……” “还是说点生意上的事吧，我已经集结好了船队，准备出海。” 为何陆三金要提这个呢，因为没有雨化田的八十万两, 这一支庞大的船队可不是轻易能建成的。 身为大股东，雨化田当然有知情权。 “出海，准备做什么生意？” 生意上的事，雨化田完全不担心。 却听陆三金淡淡道：“不做生意。” “嗯？” 雨化田一愣，不做生意组船队做什么？ 陆三金看出了他的疑惑，缓缓解释道：“以前做生意，是因为本金太少。 解决本金问题之后，我一直有个更赚钱的想法。” “什么？” “域外殖民。” 咚！只听一声巨响来袭。 原来是院里古董铜钟咋在了地上，应该是年代太久，解构锈蚀老化…… “我想了很久，八十万两本金太多，做正当生意很难快速回本。 捞偏门又违反我的原则，这是我做的计划书……” 陆三金说着，还真从衣服中取出厚厚一沓纸。 此时的雨化田哪还有心思慢慢看？ 陆三金见状，绘声绘色的描述起来…… 他的计划很长、很深、很全面。 总结一下，荷兰在前几年入台，意图为建立与大明、东瀛、朝鲜等国的贸易据点。 但因为当地原住民的反抗，进展缓慢，连岛南的一半都没完全控制住。 陆三金准备以大明（西厂）的名义，援助当地原住民。 毕竟，那里名义上本就属大明领土。但因为地处偏僻，大明内忧外患不断，一直腾不出手去管。 陆三金准备入台后，联合当地汉人和原住民，逐步挤走荷兰人。 再以这个岛为据点，向南辐射，控制东南亚的岛国。 几十年来，西方人占据了他们的土地，奴役他们的人民，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个救世主…… 而西方人之所以这么做，最主要目的并不是掠夺、压榨他们。 毕竟那些地方太穷，再怎么压也榨不出多少油水。 西方殖民者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与大明的贸易，将大明的生丝、瓷器、茶等货物转运到其他国家，这才是真正的暴利。 那么问题来了，这份暴利外国人赚得，大明的人为何就赚不得？ 从地理位置上，大明离他们更近。 文化上，他们或多或少也受到了些儒家文化的影响。 至少，比起他们，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才更像是蛮夷。 不论怎么说，大明控制他们，都远比西方殖民者更容易。 之前没控制，是因为海禁，如今海禁已经解除了，朝廷没有余力去顾及这些，也该有人站出来了。 slkslk.com 陆三金的计划太详细，只言片语解释不清，雨化田对此的反应只有深深的震撼。 乖乖，到底我是穿越者还是你是穿越者？ 突然，雨化田想到了什么，大喊一声：“奇变偶不变！” 所有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陆三金则是一脸的迷茫。 呼~雨化田长舒一口气，还好他没对上，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你的计划……可是个大工程，而且应该免不了跟荷兰人正面交锋。” “我已经从江湖聘请了一批武林高手，他们都擅长暗杀。” 暗杀？你是从青花会请的高手吧…… 雨化田有些无语，不过，也确实不能太过高看这批殖民者。 他们大多是在本国混得不好，或者混不下去了，才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地跑去开拓殖民地。 要说水平么……从他们拿着洋枪洋炮，却连一帮原住民都搞不定就可见一斑。 青花会的杀手过去，那简直就是虎入羊群、降维打击…… “我从灵济宫调一百精锐给你，保护你的安全。” 陆三金等得就是雨化田这句话，他要做这么大的事，不管是留在大明，还是出海，都有相当的危险性。 虽然也准备雇一批武林高手保护自己，但江湖豪侠们一个个都独来独往惯了。 让他们去杀人还行，要论保护么，比起正规军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此行有了西厂背书的话，那各方阻力可就小得多了…… “另外我还想采购一批武器和火药。”陆三金接着道。 雨化田的表情中透着股“神奇”：“用我的钱，买我的武器？” “亲兄弟明算账，做生意一码是一码。” “真有你的……” ------------------------------------- 送别陆三金后，天已经完全黑了，雨化田当然是选择留宿神侯府。 见诸葛正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赏月发呆，若有所思，于是走上前询问道： “世叔，从陆三金身上，看出什么了没有？” 诸葛正我听到声响，也终于有了反应，略微停顿后，回道：“很优秀，非常优秀。” 雨化田不知怎么就问了一个非常“笨”的问题：“和我比呢？” 诸葛正我迟疑了？没错，他迟疑了！ 顿时，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奇怪感觉占据了雨化田的心扉。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雨化田只觉得心里好闷……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嗯，雨化田信了，这个时候，诸葛正我说什么他都信。 雨化田只想随便说点什么转移话题：“世叔，你把自在门掌门传给崖余。 那自在门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门人，要不要通知他们？” 自在门，除了诸葛正我这一支，应该还有其他门人的存在吧。 当年祖师爷韦青青青的四个徒弟，不可能只有诸葛正我一人有传人。 没想到，这一回诸葛正我又迟疑了。 不过，这次他应该只是单纯地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关于诸葛正我等第一代四大名捕，江湖上传闻很多，但因为经年已久，真实性要打一个问好。 但谈到初代四大名捕是怎么解散的，大家讲得版本都差不多。 简而言之四个字——兄弟阋墙、手足相残…… 看来，诸葛正我又是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自然是有的，如果他们有谁不服崖余的话，那就要靠你出手摆平了。” “我？”雨化田指指自己，有点没反应过来，位是你传的，掌门是无情当的，关我什么事？ “我是长辈，总不能以大欺小。崖余不会武功，你不管她谁管她。” 诸葛正我说得理直气壮，雨化田竟无言以对，只能呆呆地回应：“好吧……” 不过，话都说到这里了。 当年诸葛正我师兄弟四人能起内讧，都到了下杀手的地步。 说明，四个人中起码有个不是善茬，这个人当然不会是诸葛正我，那就是诸葛正我的敌人。 敌人教出来的弟子，大概率也是敌人，雨化田还真得留个心眼…… “世叔，如果我要做一件……不，是两件事。 这两件事很大，大到可能影响今后千年历史的地步，我应不应该做？” 这才是雨化田来找诸葛正我真正想问的问题。 原本只为杀多尔衮和鳌拜这一件事，没想到今天陆三金给了他一个“惊喜”。 具体是“惊”还是“喜”，雨化田现在还不敢轻易下结论…… “你说的影响，是好的还是坏的？” 雨化田这么大的话题，诸葛正我也依然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动容的，娇娘？ “在我看来，是好的。但也许，会有我意料之外的结果，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蝴蝶翅膀扇一扇，后面的东西谁也没办法预料。 或许，多尔衮和鳌拜没了，女真那边会有更强悍的大将上位。 未来……谁又说得清？ “事在人为，没法预料的东西，就不要想得太多。 悲观者往往正确，乐观者才能成功，做与不做，全看你的本心。” “我……知道了，多谢世叔解惑……” 第一百零三章 天和医馆 “你的剑。” 雨化田强忍着冲动没有说出后半句，将全新改造过的辟水剑交给了细雨。 细雨全程沉默不语，这可不太好。 作为一个好老板，必须要多和手下交流…… “带上面具，有没有感觉不同？” 细雨闻声转过头，眼含异色盯着雨化田看了一会儿。 之后先是摇头，过后又点头，但依然没有出声。 变化当然是有，譬如不必再藏头露尾、永远只能在黑夜中行动。 以及……他！ 张人凤早就对细雨起过疑心，但细雨略施小计，装作不经意露出“真”面目，就成功瞒天过海。 可她还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杀父之仇，该如何才能取得原谅？ 细雨这边装哑巴，搞得雨化田像是在唱独角戏似的自言自语： “一个人戴上了面具，同时他也摘下了面具。真羡慕你，还有机会做真正的自己。” 不知怎的，细雨好像是从雨化田的口气里听出了几分感慨，还有惆怅？ “督主想说什么？” 终于，细雨说出了今天，不，来到灵济宫数日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世上有几人不是戴着面具，又有几人能摘得下？你们给了我灵感，或许，我也该找个面具……” 回到丹房, 今天没看到铁心兰的身影。 她住在这，又不是关在这, 没人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而铁心兰也是个性格跳脱的江湖女子, 到京城各处转转太正常, 反正暗处有人跟着…… 这倒让雨化田难得一个人，总算可以沉下心来练功。 但一切正如诸葛正我所说, 他们自在门人，修行其实是在修心，修为愈高, 埋头苦练就愈加无用。 枯坐一下午寸步未进，反倒是上回在永寿宫，一个决定心念通达，就让雨化田迈进了一大步。 可谁知下一次这样的契机是在哪里？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一辈子都会止步不前吧…… “你回……” 感应到有人靠近, 雨化田转头看去, 果见铁心兰受惊一般愣在原地, 说出两个字后迟迟不见下文。 原来, 雨化田脸上正戴着一副银色面罩，比所有人的看上去都要凶恶得多。 他向来说到做到, 说要戴面具, 那就戴面具…… “好看么？” “好看……” “真的？” 铁心兰不答，反倒凑到雨化田边上，伸手摸了摸, 完全不掩饰她的好奇。 “我知道了！”忽然, 铁心兰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道。 “你知道什么？” 雨化田奇了, 戴面具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而这个新计划目前还停留在设想阶段，他还谁都没告诉。 铁心兰不是无情, 又不懂读心, 她怎么可能知道？ “你是想学兰陵王，对不对？” 雨化田闻言后一阵无语，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不，是高看了铁心兰……。 敷衍地点了点头，雨化田立即撇开了这个话题, 问了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刚才去哪了？” 看得出铁心兰有些犹豫, 但还是缓缓说出了三个字：“神侯府……” “哦。去神侯府干嘛？” 他果然知道, 铁心兰暗暗咬牙, 不过她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毕竟，这里可是西厂。 “我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这么吸引你，吃住都不回来……” 嘶……雨化田怎么还听到了一丝怨气？ 再看铁心兰说话时的小表情，果然有点吃醋的征兆。 “既然都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 这不是跟踪之人的功劳，而是出于雨化田的经验之谈。 铁心兰如果进去了，见过北斋发现真相，就绝不会是现在这副状态…… “他们……应该都是你的家人吧。我等你准备好了，再带我去。” 说完，铁心兰对雨化田施以甜美的笑容。 敢情她一直以为，雨化田不带她去神侯府是还没做好心里建树……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还没准备好。 忽然，雨化田心里就闪过一丝羞愧，人家一片真心，而自己却…… “督主……” 马进良进来禀报，但看到雨化田的脸时，也是不禁一愣。 “说。” 铁心兰自觉地到里屋去回避，老实说，这可和她想象中嫁给雨化田后的生活不一样。 她有想过，雨化田身为西厂提督，日常公务繁忙，没多少时间陪在她身边，她也做好了独守空房的准备。 可这些是建立在雨化田很忙的前提上。 雨化田忙吗？ 或许吧，他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待在神侯府里…… 好不容易回来，能见着面了, 说不了几句话, 那个戴面具的独眼龙就会进来禀报公务。 铁心兰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但这次也忍不住把马进良记恨上了…… “汪直手下的探子陈暮蝉数日前身亡，据悉，他的手上有一份关于同舟会的绝密卷轴。 陈暮蝉生前经营的据点叫天和医馆，汪直已经派了他的义女柳若馨前往寻找，东厂那边似乎也有动作。” 天和医馆、陈暮蝉…… 这是又一段剧情拉开了序幕啊。 雨化田想起，他当初是把这部《医馆笑传》当下饭剧看的，不甚详细。 依稀记得，这部剧的主线是探案，没什么重要的地方…… 等等！ 雨化田幡然醒悟，里面好像有个反派人物，是宫里的贵妃，叫万贞儿…… 难不成……雨化田不敢再想下去。 此刻宫里只有一个贵妃，也叫万贞儿。 但雨化田对她太了解了，万贵妃根本就不会武功，怎么会成反派人物？ 雨化田原本打算，不插手同舟会的事，毕竟眼下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但鉴于如此特殊的条件，不插手是不行了！ “我知道了，叫素慧容过来。” “是……” 马进良下意识就开口领命称是，下一刻立即抬头看向雨化田的双眼。 唯一的眼睛闪过一丝异色，但依然没发出任何疑义，缓缓告退…… 没过多久，一个柔弱的身影出现在雨化田身前：“主……督主。” 甚至连说话都小心翼翼、轻声细语。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娇柔到甚至戴着病弱之态的小姑娘，不久前才亲手割下一个先天高手的头颅…… “新任务，去天河医馆，从朱一品那里得到同舟会绝密卷轴的内容，以及，汇报天和医馆所有人的行动。 汪直和东厂那边也派了人，切记保证安全……” ------------------------------------- 素慧容领命离开，她也知道，自己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最适合的就是这类卧底任务。 虽然这并不是她想要的，但只要能帮到主……督主，不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有过了许久，铁心兰从里屋探出一只眼睛。 她在里边待得太久，实在在无聊得忍不住了。 见雨化田居然一个人闭目养神，霎时间，一股莫名的怨气涌上心头。 其实这么形容也不甚准确，应该说是雨化田做了太多让她生怨的事，今天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ranwena.net 对此，雨化田也不是一点准备没有。 他还坐在这没有走，就是想好了今天应该好好安抚一下铁心兰。 虽然有算计铁心兰的嫌疑，但雨化田保证，这次绝不再是玩弄感情的游戏，以后也都不会是…… “人都走了，为什么不叫我，你是不是把我忘了？还是，你根本就没在意过我……” 嘶…… 雨化田暗吸一口凉气，上来就是“杀招”！看来，对付铁心兰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只见雨化田面色平静，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我不是一直在这等你嘛？如果忘了你，我早就走了。” 嗯？ 铁心兰微微一怔，倒也是，只是心里总觉得说不上哪里有些奇怪。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以为你睡着了，担心贸然进去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 铁心兰愈加好奇：“什么是不该看的……” 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微微低头，俏脸也不再是之前的雪白。 须臾之后，却听她轻声道：“我是你的妻子，没什么不能看的……” 纵使声音细弱蚊蝇，但武道先天耳聪目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这下该雨化田罕有地露出惊讶之色，江湖儿女，都这么开放的吗？ 好吧，谁都知道这句只是吐槽，纯玩笑话。 可铁心兰的话，确实让雨化田十分感动，但越感动，心里的愧疚就越重…… “真的？那我……” “别，再给我点时间。” 铁心兰急切地打断了雨化田，抬头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知道是被他戏弄了，但却一点也气不起来。 雨化田此时已经将面罩取下，一双凤眼清澈，说不出的钟灵毓秀。 一时间，向来以美貌为傲的铁心兰也觉得举目光辉都被他给夺了去。 好美…… 如果他是女人……不，还是男人好一点，而且还是自己的男人。 只可惜…… 这一刻铁心兰的心绪好乱，无数念头涌进脑海，但具体想了些什么，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忽然间，一个不知从哪听到的传闻萦绕在心间。 妖妃养大的，肯定也是妖，只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就被摄入心魄…… “醒醒。” 等铁心兰再度回归清明，是雨化田在呼唤她。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数尺，甚至都能闻到他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让铁心兰想到自己被他背着走过的那个夜晚…… 刚才转醒，立刻又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攻占了意识。 刷的一下双颊飘红，不自觉地想要逃离，可雨化田哪里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只听“啊！”的一声娇呼，别误会，雨化田可没那么心急。 不过是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重心失衡的铁心兰立即就跌进他的怀里。 之后雨化田也没做别的，而是凑到她的耳边，对着已经绯红一片的小耳垂吐着热气： “你不是一直想闯荡江湖嘛，今天我就带你去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 原本这个时候的铁心兰是说不出话的，但听到雨化田这么说，不知从哪得来的勇气。 带着阵阵好奇回道：“真正的江湖？” 雨化田没有替她解惑，而是将自己的银色面罩戴到了铁心兰的脸上。 铁心兰丝毫不敢动，任由他做为。 忽地低下眼，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面罩，是贴脸佩戴的，雨化田刚戴过，又给自己戴，那算不算是间接的亲吻…… 但很快，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因为雨化田左手一翻，又拿出一个相同面罩。 看来，那个才是他刚才戴过的…… 不知为何，得到真相后的铁心兰似乎还有些小失望？ ------------------------------------- 二人离开灵济宫时，不仅都带着面具，连穿着也变了。 变成了两个普通江湖武者的打扮，转轮剑被铁手改造后变得隐蔽多了，将标志性的转轮藏于剑鞘内。 而且，这把剑现在是铁心兰的佩剑，更加让人无法联想到他的身份…… 到了一片幽深的胡同区，在这里住着的，都是没什么钱的普通人。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因此理所当然的形成黑市。 如此乌烟瘴气的地方，铁心兰只在铁如云讲的故事里听过，那是曾经的黄山。 没想到，京城这天子脚下也有种地方。 到这的第一反应，铁心兰是十分抗拒的。 但这是到京城以后，雨化田第一次带自己出来，铁心兰心生好奇，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七拐八拐，在这片地域的深处居然还藏着一座酒楼？ 铁心兰暗自腹诽，路这么难找，真的会有生意嘛…… 走近一看，不出所料，除了他们两个周围一个行人也看不见，里面也没有声音传来，冷冷清清。 推开酒楼大门，这里门窗都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走进去之后，就连酒楼大门也自动关上，这意料之外的神奇一幕倒是让铁心兰有些震惊。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她可是武林盟主之女，现在又是灵济宫的女主人，岂能被这些雕虫小技吓到？ 而且雨化田在这，她的心里满是安全感…… 雨化田忽然牵住她的手，让铁心兰微微一怔，而他的另一只手，正用力敲打着门边的柱子。 “抱紧我。” “嗯？” 虽然疑惑，但铁心兰思忖一番后还是决定照做。 刚要行动，却听“啊！”的一声尖叫。 如果没有听错，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第一百零四章 风里刀 原来是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二人随之落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可铁心兰显然和北斋不一样，她爹是武林盟主，江湖中有数的高手。 虽然铁心兰武功很一般，但她却从铁如云那里学到一手高明的轻功。 看来铁如云也是知道自家女儿的情况，因材施教，打不过就跑…… 转眼间二人重新落地，铁心兰瞪大了惊讶的双眼。 原来这里别有洞天, 不仅不像一般地下建筑那样昏暗、狭窄，反而被一盏盏长明灯映得灯火通明，尤如白昼。 顺着悠长的走廊一路走去，眼前忽然变得宽敞，感觉豁然开朗。 再一看，铁心兰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她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广场，不止巨大，还有不可胜数的店铺, 和人…… 人声鼎沸，大名鼎鼎的京城正阳桥（天桥）也不过如此。 除了店铺，还有不少人就地摆摊，铁心兰的目光大致扫了扫，几乎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而不那么稀奇古怪的就更多了，只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东西看上去都很不凡。 一些金银玉器上还带着泥，让人很难不往那个地方联想…… “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心兰脸小，同种样式的面具，戴在她脸上就只剩一双眼睛。 而往来行人几乎都戴着面具或蒙着面，光明正大以正色示人的反倒成了异类。 “你不都猜到了嘛，这里是黑市，京城三教九流销赃交易的聚集地之一。” “之一？那岂不是……” 铁心兰当然早就猜到这里是黑市，但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雨化田要带她来这。 而且, 雨化田的西厂不是白道的嘛，既然知道这里有黑市，为什么不动手…… “时间应该快到了。” 时间？ 还不等铁心兰张口询问，雨化田忽然拽起她的手, 拉着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铁心兰这时也忘了刚才想问的问题，略微低埋着头，任由雨化田牵着自己前进…… 在这地下，居然还有一间酒肆。 露天……不，这里没有天，就是占了一小块地方，摆了几副桌椅。 只有一张桌子空着，其余都坐满了人，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盯着某个方位投去目光。 雨化田带着铁心兰在空桌落座，四周安静到了诡异的地步，与酒馆之外的其他地方相去甚远。 刚入座，有一位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过来上酒，被雨化田拒绝。 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来不喝酒…… 铁心兰一肚子的好奇，但周围寂静一片，她也有点不敢出声。 这时雨化田终于放开了与她紧握着的右手，铁心兰一双柳眉微微蹙起，抬手追上了他的手，紧紧抓住。 雨化田不禁莞尔，反手重新握住，放在手心里摩挲着，感受指尖传来的腻嫩。 面对调戏，铁心兰甚至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微微低头…… 但随即她想到，自己戴着面具，为什么要怕？ 于是昂首挺胸，抬眼正视雨化田的眼睛，几个愈渐急促呼吸的后，败下阵来…… 良久…… 其实到底有多久铁心兰根本不记得，反正这个时候的她，感觉每一分钟都十分漫长。 虽然还没到度日如年这么夸张的程度，但也差不了多少…… 终于，在酒馆所有人都注视着的那个方向，一个白衣长衫缓缓走来。 他用黑布蒙着脸，但从露出来的眼睛也能看得出，他的年纪应该不大，这身打扮也像个读书人。 只是，铁心兰越看，越觉得那双眼睛十分熟悉，就好像，刚刚才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不止眼睛！身形、脸型也有点眼熟…… 白衣青年走到近前，这种熟悉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直到他掠过众人，走向之前那位白发老妇拿酒出来的黑屋，铁心兰凝望着他的背影，幡然醒悟！ 猛地转头，看向雨化田，刚好和他的双眼完美对视。 这双眼睛，好像啊…… 不等她多想，屋里突然传来声音：“谁第一个到的，进来吧。” 是那老妪的声音，雨化田旁边的桌子有一个身宽体胖的汉子站起来，跟进了小黑屋。 其他人依旧维持着诡异的沉默，雨化田知道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以微笑的眼神示意她平静，一切问题拭目以待…… 不一会儿，那大汉出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肆。 不等屋内有人出声，又一个瘦高的老者走了进去…… 如此循环往复，铁心兰大概明白了，他们是按照来的顺序挨个进去。 自己和雨化田来得最晚，可能还得等上一会儿…… 一切果真如她所料，酒肆里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周围全空，雨化田才缓缓起身，对了，是拉着铁心兰一起。 摸了这么久，突然松开的话可能还有些不习惯了，反正铁心兰也是铁心兰主动送上来的…… 推门进屋，里面比铁心兰想象的还要狭窄。 除了一些酒坛外，只摆的下一张桌子，对面正坐着刚才的白衣青年。 而那老妪此时正站在青年身后，太不懂尊老爱幼了…… 此时那白衣青年已经取下了脸上的黑纱，眼前的景象让铁心兰呆呆地愣在原地，就连呼吸也忘了， 下意识地朝雨化田求助，却见他竖起食指放在面罩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铁心兰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只因眼前的一幕太过令人惊讶。 那白衣青年，竟与雨化田长得十分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细心的铁心兰还是发现了一丁点的差别。 就是这白衣青年的皮肤，不及雨化田的细腻白皙有光泽…… 这时铁心兰忽然觉得手上一阵轻松，原来是雨化田终于放开了她，一个人坐在桌前，正对那白衣青年。 雨化田取出一枚雕刻精美的铁扳指，放在桌上。 白衣青年拿过先是检查了一翻，确认无误后收起，幽幽道： “很抱歉，你要问的灵济宫四大护法的情报，我只查到了两个。” 铁心兰终于知道这个和雨化田长得一模一样的白衣青年是做什么的了，原来是情报贩子啊。 而雨化田过来就是为了查自己手下的情报？ 这也太离谱了吧，只有一个解释，这都是雨化田的试探，白衣青年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铁心兰暗暗点头，以为自己洞悉了一切。 “按照规矩，订金如数退还，后会有期。” 白衣青年拿出一锭五十两的官银推到雨化田身前。 而雨化田却没有接，反倒又从取出一锭一模一样的五十两纹银：“那就先说你知道的两个。” 白衣青年耸了下肩，两锭银子共计一百两，全部收下。 “第一个，成是非，一开始只是京城里的普通小混混，没什么背景，也不会武功。 后来不知怎么就被雨化田找到，带去了天牢。从天牢出来后就成了绝顶高手，不久前连东厂的刘喜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 目前知道的就这些……对了，武林大会他还帮雨化田去给五岳盟主送过信。” 打听得还挺全，关于成是非能打听到的几乎都在这了，看来他还是有两把双子的。 说了这么长一串，雨化田连喝水的时间都没给他，立刻接着问道“那第二个呢？” 只见白衣青年深吸一口气：“丁修，他倒是比成是非要正常多了……” 不错，整个江湖，恐怕都找不到一个比成是非更离谱的人物…… “他是孤儿，父母都被倭寇所杀，拜过两个师父学武。” 嗯？这倒是个新消息。 雨化田知道丁修不可能背叛，因此也就没问过他的详细背景。 今天是第一次，从一个外人口中得知丁修的消息…… “第一个师父死后，丁修拜在戚家刀后人门下，这伙人在海边专杀倭寇。 但有一次被叛徒出卖，中了埋伏损失惨重，大部分人都死了，没死的也散了。 他们本来就不被朝廷承认，没有身份，散了以后就成了流寇，充当杀手，最喜欢黑吃黑。” 说到这，迟迟不见下文，雨化田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对了，他用的苗刀叫梅莺。 至于剩下的两个护法，他们俩就好像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平时也就待在灵济宫，根本没有外人见过他们。” 雨化田轻蔑地笑笑：“这点消息，可不值一百两。” 白衣青年也是一脸的无所谓，对消息不满意的人多了，但他吃进去的钱还从没吐出来过。 “不满意我也没办法，我风里刀打听不到的，就算你去找张进酒也一样打听不到。” 张进酒是隶属天下第一庄的天下第一神探，号称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和物，破不了的案。 不过也只是号称而已，他的确破获了奇案无数，但那都是对常人而言。 你让他去找雨化田师祖韦青青青隐退后的下落？ 那他找一辈子也找不到啊…… “好大的口气。” “小子，你想闹事，知道这是什么地……” 风里刀话还没说完，雨化田一只手已经锁住他的喉咙。 风里刀愣住了，一是雨化田出手速度太快，二，他是真么想到有人敢在这里动手。 多少年了，都没听过这里有人敢造次，他难道不知道此地的主人是谁吗？ 但反应过来风里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忽然浑身一缩，雨化田只觉得手中一松，竟然让风里刀挣脱出去。 缩骨功？ 不，这不是单纯的缩骨功，雨化田还感觉到手上有股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 “动手！” 风里刀脱离之后大叫一声，身后的老妪忽然直起了身子，原来她根本就不驼背。 手里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长柄关刀，对着雨化田的头重重劈下。 单从视觉感官，就知道这一刀力道非凡，可速度太慢，雨化田轻松避开。 甚至可以说压根没怎么理会，而是再次朝着风里刀攻去。 风里刀眼神一凝，似乎闪过一丝喜色。 一挥衣袖，无数飞刀以极快的速度直逼雨化田的面门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原来这才是他的后招。 岂料雨化田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一直保持着轻蔑，雕虫小计。 所有飞刀在雨化田面前突然停滞，瞬息之间全部掉落在地上，响起一阵清脆。 风里刀大惊失色，内功如此身后，至少是武道先天！ 难怪敢在这里动手，风里刀神色一黯，但并没有就此绝望，因为他还有后手…… 可惜雨化田并没有给他施展的机会，右手内力凝结成实质，一掌将其轰得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墙面。 落地后风里刀不省人事，那老妪……不，她根本就是一年轻女子易容的。 现在限了真身，露出一张“春哥”的脸，见雨化田出手不仅全无惧色，反而冲上来大刀横扫…… 没有意外，雨化田本就是敏捷流的，最克制她这种力量型。 尤其是还没练到家的力量型战士，她的一举一动在雨化田眼里都是慢动作，根本称不上一合之敌。 yawenku.com 电光火石之间，便解决了战斗放倒了两人，甚至他连身后的铁心兰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但屋里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这里，是有主人的！ 越来越多人围住了酒肆，穿着统一，还带着武器。 “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大声讯问，但雨化田根本就不屑理他们，看着眼前晕倒在地的二人。 轻叹一口气，原本他的计划是打算将风里刀骗出去，省得麻烦。 但看到风里刀脸的那一刻起，雨化田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很不爽，一定要当场揍一顿！ “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否则格杀勿论！” 外面又在嘤嘤狂吠，雨化田牵着铁心兰坐下。 面对这种场面，铁心兰也毫无惧色，首先，是对雨化田的实力有信心。 甚至，她还想在雨化田面前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可惜，铁心兰的想法彻底落空，不仅她没有出手的机会，就连雨化田也没再出手。 砰砰砰！ 屋外忽然想起连绵不绝的枪声、爆炸声，而他们却并没有受到波及。 铁心兰之前不是还疑惑雨化田为啥不把这里给剿了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心有灵犀…… 第一百零五章 雨化田就是风里刀？ 没过多久，外面的噪音逐渐平息。 一人急匆匆撞开木门，见雨化田正安然坐着，身前是已经被劈成两半的桌子。 “督主。”来人正是马进良。 雨化田转过头，目光扫了眼门外，果然惨不忍睹。 不时有零星枪声传来，原来是正在挨个检查漏网之鱼，发现就补两枪。 马进良什么都好, 就是下手太过凶残，连带着他训练出的手下也一样凶残，每次出任务都没有活口…… 但能到这个地方来的，谁的手上没几条人命？ 因此雨化田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瞥了眼地上躺着的风里刀，平静道： “把他们带回灵济宫。” 马进良低头称是，但为了保险，拔出双剑亲自上前查探。 用剑尖挑动风里刀的下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 “督主，这……” 马进良仅存的右眼瞳孔急剧收缩，就连他也吃惊不小。 雨化田没有说话，马进良挥剑割下风里刀的一截衣角，紧紧裹住他的脸。 这才回头高声道：“把他带回地牢，谁也不许动他脸上的布。” “是！” 门口两个番役收起火枪，进来抬走了风里刀。 此时马进良又主意到了另一处角落里的“春哥”，询问道：“督主，她是否也要带回去？” 雨化田的目光却落在了铁心兰的身上，见她欲言又止，面罩下浅浅一笑：“也带回去……” ------------------------------------- 京城难得放晴，阳光普照，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辰, 顾少棠费力地睁开双眼。 神志都还未完全清醒，眼中就立刻闪过一丝警惕。 这是哪？ 顾少棠头晕脑胀，艰难地在床上四处观察。 顾不上右颈传来的阵阵剧痛，那里正是被雨化田打伤昏倒的地方…… “你醒啦？”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靓丽的紫色身影映入顾少棠的眼帘。 好美……纵然同为女子，顾少棠也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正好，先服药吧。” 紫色倩影自然是铁心兰，她手里端着药，语出温柔，缓缓坐在顾少棠的床边。 可顾少棠此刻哪里还有心思喝药？ 艰难地想要坐起身子，但浑身乏力怎么也起不来，只好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哪？你是谁？” 没想到，铁心兰轻叹一口气：“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为什么没用！你到底是谁？” 顾少棠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端到眼前的药碗。 清脆的声音适时想起，白瓷碗碎了一地，连同碗里的药，有少许还洒到了铁心兰的衣服上。 铁心兰的手仍停留在半空，只是低头看了看泼洒一地的药，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短暂的安静之后，反倒是顾少棠有些不忍, 不敢和铁心兰对视，小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我再去让他们煎来。”铁心兰还以微笑，笑容鲜甜，沁人心扉…… 但顾少棠毕竟是女人，对美色有一定的免疫能力，并没有丧失理智。 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些别的东西。 ‘他們……’ 铁心兰缓缓出门，关上房门后，猛地长出一口气。 随后一路小跑，出了院子，雨化田正在这里等她。 “怎么样？” 雨化田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有时候，打打杀杀阴谋诡计玩腻了，确实需要这种有趣的游戏调剂一下。 “我心跳得好快，这能行嘛？”铁心兰以手抚膺，刚才一路小跑过来，心跳可不得加快嘛。 “灵济宫不养闲人，如果想让她活着的话，就最好能行。” 这是雨化田灵光一闪忽然想到的法子，其实，这也算是他对铁心兰的“妥协”。 当时雨化田一眼就看出铁心兰动了恻隐之心，不想让顾少棠死在眼前。 温室里的花朵啊…… 铁心兰忽然道：“那我呢？” 这问题没头没脑的，雨化田随口反问：“你什么？” “你不是说灵济宫不养闲人，那我算怎么回事？” “你是我老婆啊。” 雨化田知道，她就是想听这句…… 果然，铁心兰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带着少女的娇羞，还不等雨化田细细欣赏，就已经转身跑开。 做为灵济宫的女主人，她也要尽自己的能力，替雨化田分忧…… 重新服了药，铁心兰又喂顾少棠喝了一碗粥。 雨化田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也幸好顾少棠是个女的，否则…… “现在能告诉我，这里哪了吗？” 用过饭后，顾少棠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反倒是铁心兰微微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顾少棠愈发觉得疑惑。 虽然这个屋子布置得很温馨，但顾少棠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不安，总能感到一股肃杀之气萦绕在四周…… “这里，是西厂灵济宫……” 犹豫再三之后，铁心兰终于小声说出了答案。 “西厂？” 这两个字就如晴天霹雳一般，让顾少棠震惊当场。 身在京城，怎么可能没听过灵济宫的名字？ 只是……她明明记得自己是被一个蒙面人打伤晕倒的，怎么就到了西厂…… 怎么想都是一头雾水，却听铁心兰接着说道： “我是西厂提督雨化田的夫人，他行走江湖还有一个名字，风里刀卜仓舟……” “轰！” 顾少棠只觉得一声闷响在脑海中回荡、回荡，经久不息。 这怎么可能呢？！ 这就和她莫名出现在灵济宫一样没法解释。 “等等！” 顾少棠不愧是老江湖，从一脑袋浆糊里还是梳理出了疑点。 “你是雨化田的夫人，可雨化田不是太监吗？” 对此铁心兰也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回道：“太监也可以婚配，就是因为特殊，所以才没什么人知道。 对了，我还有一个身份，我的父亲是武林盟主铁如云……” “轰轰轰！” 反正顾少棠今天被雷劈的也不是一两次了，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西厂提督雨化田，娶了武林盟主的女儿为妻，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等会儿，可能就是因为这事太离谱，所以才不为外人所知。 顾少棠猛然想到一则消息，当初在江南的时候，武林盟主的女儿被不名身份的绑架。 最后是雨化田将她救出，铁如云一生光明正大，所以这个消息整个江湖无人不知。 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谁也不知道的事？ 不！不可能！ 顾少棠暗骂自己太蠢，雨化田在江南的时候，风里刀明明和自己在一起。 除非他会分身术，才能两头兼顾！ 想到这，顾少棠的眼神如刀，盯着铁心兰。 难怪江湖常有人说，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的，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带你去见他。” 铁心兰说着就准备离去，刚要起身，却被顾少棠抓住了手臂。 铁心兰也不挣扎，而是重新做回床边。 凭她的武功，对付一个重伤未愈的顾少棠还是绰绰有余…… “还想问什么？” 其实铁心兰此刻的心里紧张急了，生怕露馅。 但她更怕的，是雨化田对她失望…… “在黄山，是雨化田救的你？” 这个问题没啥可隐瞒的，只要有心，哪里都能打听得到，铁心兰点点头表示肯定。 “雨化田在江南的时候，风里刀和我在京城，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yyxs.la 如此明显的破绽，雨化田怎么可能会想不到呢？ 铁心兰稍稍停顿了下，却见顾少棠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在这里戳穿铁心兰，自己的处境或许就会很危险。 但一想到风里刀的处境也许更危险，或者干脆已经死了。 顾少棠鬼使神差的就说出口，或许她是万念俱灰了吧…… “你觉得自己听到的，就是真的吗？” 铁心兰依旧不慌不忙，轻轻握住顾少棠的手。 满眼的真诚，可惜如此演技雨化田是欣赏不到了。 “什么意思？” 已经完全恢复理智的顾少棠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随随便便就像被雷劈了。 她倒要好好听听，铁心兰如何狡辩。 或许，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根本就不是铁心兰！ “其实，当初绑架我的人，就是雨化田……” “轰！” “那天他来我家里见我爹，见到我之后起了色心，然后就把我掳到了京城。 什么后来救我，是因为我爹担心传扬出去败坏名节、有辱家风，就默许他强娶了我。 后来的武林大会，他早就带我回了京城，留在黄山的只是一个替身。” “轰轰轰！” 顾少棠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废掉了，要不然怎么什么也听不清。 然而，铁心兰的话还并没有讲完：“他是风里刀，我也是才知道的。 就在两天前，他抱着受伤的你回来吩咐我好好照顾，然后就带了大队人马离开。 今天我才知道，他是去剿灭了一个地下黑市，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已经过了两天了么…… 顾少棠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爆了，无数爆炸般的消息一股脑地涌入，她已经分不太清什么真，什么是假。 “我昨晚问他，他才告诉我。他十五岁行走江湖，用的就是风里刀这个名字。 这么多年从没断过，一直在江湖里当一个情报贩子。 你应该也察觉到，他在当风里刀时，每隔段时间就会消失很久。 他说是去打探情报，其实就是回去当雨化田了……” 铁心兰在这里循循善诱，有些话是雨化田教她的，但有些不是。 比如刚才那个狗血的强抢民女，完全是铁心兰自编自演。 雨化田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大胆”的想法时，也是有些懵。 但最终还是给她通过了…… “等等！” 顾少棠原本已经被烧进去了，但隐隐又感觉哪里不对。 是，风里刀确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有时候消失的时间很短，有时候很长。 做为一个地下情报贩子，这都是很正常的行为。 可雨化田身为诸葛正我的高徒，年纪轻轻就成为武林中有数的先天高手。 而风里刀的武功顾少棠再清楚不过，如果风里刀是雨化田的话，哪里还需要她的保护？ 并且，这还不算最大的疑点…… “你说你问他，他亲口告诉你，你不是被他强抢过来的吗？” 让顾少棠疑惑的是，铁心兰在提到雨化田时，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厌恶。 “他是强抢没错，可他对我很好，我对他……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我的夫君，你不也一样喜欢他嘛。” 话题被铁心兰忽然转到了顾少棠的身上，后者一怔，随即反驳：“胡说，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 铁心兰暗自微笑，就凭那张脸，便能吸引多少女子的青睐。 甚至包括铁心兰自己，第一次见到雨化田时也不禁失神…… 不对！ 铁心兰幡然醒悟，如果雨化田成了风里刀，那顾少棠对风里刀的情意，岂不是就转到了雨化田的身上！ 怎么，突然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不过好在，这个顾少棠并不算多漂亮，铁心兰心中的威胁感大减。 如果是无情那种级别的，才需要她担心…… 结束了胡思乱想，铁心兰看向正在胡思乱想的顾少棠，微微摇头，松开她的手，默默起身离去。 一次听到这么多骇人听闻的消息，是应该给她些时间好好消化。 而就在此时，灵济宫的另一头，还有一场好戏正在上演…… “顾少棠那边起疑心了吗？” 听到雨化田的疑问，铁心兰满眼的神气，整个人神清气爽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不等她回答，只从这副神态，雨化田就知道应该是成了。 原本他以为铁心兰这种小白兔，要想骗过顾少棠这种老江湖应该很困难。 但事实告诉他，果然不能单凭外表，就轻易小看任何人啊…… 这种感觉，就好像原本以为只是一个花瓶，后来才发现，花瓶也不光是只能看的摆设。 起码，还能插花…… “是起了疑心，但已经被我说得怀疑自己了。夫君，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你拭目以待就行了，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 “夫……” 反应过来的铁心兰双颊迅速染成绯红，夫君是铁心兰刚才对顾少棠的说词。 一路走来她都在想着之前的对话，一不留神顺嘴就说了出来…… 第一百零六章 替身，是个好东西…… 令雨化田没想到的是，铁心兰倏地站直了身子，仰首挺胸，正色道：“夫君，怎么了，我叫错了吗？” 看她这副样子，谁都知道这是故作神气。 但雨化田并没有要揭穿她的意思，望着铁心兰假装镇定的模样, 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还是那种很投入的“姨母笑”…… 反倒是铁心兰在他这种包含了慈爱、宠溺、心疼的笑容里感觉有点不自在。 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雨化田收起笑容，却也顺势捉住了她的手。 “别，别闹了，正事要紧。” 雨化田明明没有使劲，铁心兰却没能挣脱。 面对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雨化田决定给她点教训…… 没费什么力气，铁心兰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而后抱着她闪转腾挪，他坐到了床边，而她则坐在他的腿上。 “我就是在做正事啊，夫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圆房了？” “圆……”铁心兰低埋着娇羞的脸庞，可哪里躲得过雨化田的审视。 声音细弱蚊蝇，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被雨化田听得一清二楚：“可现在还是白天……” “那我就抱着你，等天黑。” “嗯……” 一声喃喃细哼入耳，还不等雨化田作出反应，铁心兰竟然主动抱住了他。 一颗娇滴滴、圆嫩嫩的小脑袋紧紧倚在肩头…… 铁心兰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雨化田的预料。 但他倒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双手在半空中略作停留，短暂的迟疑之后, 轻轻抚上她的后背。 接踵而来的就是长长的静默, 除了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再没有一点儿声音…… 可惜，雨化田知道，在他的葵花宝典臻至圆满前，这一切都只是美丽的梦而已。 真要让他像其他娶妻的宦官那样…… 不好意思，雨化田的灵魂是完整的男人，真心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雨化田听到怀里响起了阵阵轻酣？ 铁心兰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这姑娘心大，还是雨化田的怀抱太过舒适。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雨化田再费口舌。 轻手轻脚将她的身子放在床上，脱掉鞋子，除去罗袜。 雨化田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却依然不自觉地一愣。 白皙细嫩，还没有一点儿异味。 当然，也许后边这句在某些人眼里并不能算是优点…… ------------------------------------- 安顿好了铁心兰，雨化田终于要开始他的正事了。 其实在杀魏忠贤的那天起，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替身, 是个好东西…… 雨化田理所当然的就想到了风里刀, 在原剧情里，他可是把雨化田的人马耍得团团转。 雨化田一早就派人打听风里刀的下落，但这家伙神出鬼没。 直到不久前才得到了确切的下落，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一幕，西厂捣毁地下黑市据点…… 灵济宫地牢，自细雨之后，终于迎来了第二位“客人”。 别问为什么一起抓来的两人，风里刀和顾少棠的待遇相差这么大。 一边美女悉心伺候着，另一个却被关进了地牢…… “考虑得怎么样了？” 雨化田可没有铁心兰那样的耐心，或者说，他对男人可没有耐心…… 望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即使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他还是没法保持平静。 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而且还让自己碰上了，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 “你保证，不会动顾少棠一根毫毛。” 又是个痴情的种子，但就凭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不在情场里遨游一番也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我对她没兴趣……” “你保证！” 风里刀突然打断了雨化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就算从雨化田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保证，又有何意义？ 连性命都掌控在雨化田的手里，如果雨化田毁约，自己也根本无能为力…… “我保证。” 被如此粗暴地打断，雨化田不仅没生气，对风里刀还有点佩服。 居然对“春哥”动了真情，不得不说我雨化田敬你是条汉子！ “戴上它。” 雨化田取出一个面具，丢到风里刀身前。 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后的日子里大部分时间都要和这个面具一起生活。 只有在雨化田需要的时候，他才能以真面目示人。 但这个“真”，真的就是真吗…… “你的武功太差了，以后就待在这习武练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 风里刀一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命运，替身，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需要的时候，替雨化田去死…… 可不答应，又能怎么办？ 雨化田绝不会放任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活在世上，而且，还会祸及顾少棠。 虽然他们两个已经分手，而且分手的原因竟然是自己长得太帅，太容易招蜂引蝶。 可这能怪他么？ 都是那些女人主动凑上来的，他只是为了打听情报，偶尔不得已才出卖一下色相…… 雨化田没有再继续理会他，果断转身离开。 到了门口，经过把守在这里的周妙廷。 “督主。” 目前，知道风里刀的秘密的，也只有雨化田、铁心兰，和他两个最忠实的心腹马进良和周妙廷。 “以后他就由你亲自看管，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不得到地牢最后一层。” “是，督主。” “对了，让你挑选的一百名精锐保护陆三金，怎么样了？” “都已办妥，督主，这是刚才收到的一封密信，上面有灵济宫的火漆。” 雨化田从周妙廷手上接过，地牢光线太暗，因此他并没有急着拆开信封。 而是等到了地面，才发现这是素慧容发来的密信。 她在信里说，自己已经潜入进了天河医馆，与她一同潜入……不，那两个家伙根本不能算潜入。 而是一早就表明了身份，一个是汪直的义女柳若馨，另一个是草少钦的手下杨宇轩。 陈暮蝉生前确实留下了同舟会的卷轴，但如今卷轴已毁，唯一看过卷轴的人是陈暮蝉的徒弟朱一品。 但这家伙根本无法主动回想起里面的内容，据他所说，只有看到相应的东西他才能想起。 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活下去才故意这么说的，毕竟柳若馨和杨宇轩都不止一次地动了杀心。 目前所知的就是这些，还有，没人怀疑她的身份…… ------------------------------------- 天，越来越冷，铁心兰掀开厚厚的棉被。 难怪总觉得不舒服，原来是鞋袜脱了，衣服却没脱。 天已经完全黑了，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对，应该是问在那种情况下，自己居然睡着了？ 一想到这，铁心兰的脸上就忍不住浮现一抹羞红，另外，还有些不甘…… 奇怪，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见雨化田？ 不是说，今晚……圆房的嘛…… 就在刚才的梦里，铁心兰已经完成了拜堂成亲，雨化田给不了她的，她都自己给自己，也不算遗憾了。 现在，就等雨化田进屋…… 但显然，雨化田今晚是不大可能回来了，因为他在接到素慧容的密信之后又去了神侯府…… “世叔，同舟会您了解多少？” 因为雨化田发现，自己对同舟会的了解实在太少。 基本上仅限于，这是一个庞大的杀手组织，这么流于表面且笼统的了解。 不能说是一无所知吧，但也只能算一头雾水。 “同舟会？你之前不是在对付青花会嘛，怎么又开始查同舟会了？” 站在诸葛正我的角度，雨化田是准备把三大杀手组织一并除了啊…… “我只是好奇，毕竟江湖上的事归我管，总有一天要和同舟会碰上。” 雨化田确实是好奇，但如果不是为了万贵妃，他才懒得去管这劳什子同舟会。 他现在只想迫切地知道一点，此万贵妃到底是不是彼万贵妃！ 现在，雨化田心里的答案不是，因为他对万贵妃太了解了，陪她一起长大，朝夕相处。 xiaoshuting.org 万贵妃身上有几颗痣雨化田都一清二楚，她一天武功都没有学过，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同舟会的成员？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真的是，雨化田也要早做准备，绝不能让万贵妃有一丁点危险的因素靠近…… “同舟会，我早年间倒是和他们打过一些交道。” “哦？” 能和诸葛正我扯上关系，也确实说明他们不是什么乌合之众。 “与其说他们是杀手，不如说更像是邪教，和白莲教有些相似。他们杀人，都是有自己的目的。” “自己的目的？” 这句话，表面上看就是句废话，谁杀人没有自己的目的？ 就算是那些百态杀人狂，也都是因为杀戮能带给他们快感。 不过诸葛正我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一定有更深的含义正待解释…… “听说，他们一直在谋划一件大事，已经谋划了几百年，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在谋划什么……” 见诸葛正我欲言又止的模样，明显是有话没说完，雨化田不禁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诸葛正我又稍作停顿，幽幽道：“那是我第一次用天罡五雷，威力太大，没留下活口。” 雨化田：“……” 不过话已至此，同舟会的目的还用说嘛？ 这么庞大的组织，还谋划了几百年，除了改朝换代，那就只有世界和平了。 显然，一个靠杀人闻名的暴力组织是做不到后者的，那就只剩第一个。 而要做到这些，光靠一些个只懂杀人的江湖高手是万万不够的。 至少，朝廷里、军队中，还有地方上都必须遍布他們的人。 不知怎么雨化田忽然想起了当时的信王…… 只是这次的对手，恐怕比信王更难对付……等等，雨化田才发现自己又想歪了。 他根本就没想对付同舟会，只想搞清楚万贵妃和同舟会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 至于同舟会的目的，是想改朝换代也好，世界和平也罢。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单凭诸葛正我，就能撑起好大一片天……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雨化田心情有些灰暗，于是决定去陪小雪儿玩，就当换换心情。 三天没见，小雪儿倒也没认生，见到他就是一连串谁也听不懂的大声叫唤。 每次面对雨化田，小雪儿似乎都格外兴奋，手脚并用地欢迎他，连她娘北斋都快抱不稳了。 可其实，雨化田还是更喜欢安静点的小孩。 比如上回，被无情抱着的时候，小雪儿就很乖…… “你们两个，冰火……” 后面的三个字雨化田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周妙彤今天穿得一袭火红衣裙，北斋还是素雅的靛蓝。 一眼看去，确实有点那什么的意思…… “快过年了，这是娇娘给我们的新衣服，刚做好，先试穿一下看看合不合身。” 北斋也发现了雨化田的目光一直在两人的衣服上打转，解释道。 雨化田点头：“看得出。” 娇娘不止人美心善，还有一双巧手，既烧得一手好菜还点满了缝纫精通。 每年过年都会给所有人做一套漂亮的新衣裳。 无情除外，因为她只要想要，随时都有…… “这是你的，要不要换上试试？” 北斋从衣柜里又取出一套白色的衣袍，其实娇娘在设计方面拥有非常强烈的主观意识。 这也深深地影响到了雨化田如今的风格。 比如娇娘觉得他应该穿白色，每次给他做的衣裳都是白色为主。 现在长大了，雨化田基本也离不开白色。 就连皇帝御赐给他的金丝锦衣斗牛服，也是白色打底。 可以说白色已经融入了雨化田生活的方方面面，再也离不开了…… “现在试？” 雨化田腾出一只手被小雪儿抓住当玩具，一面疑惑地看着北斋。 后知后觉的北斋这才一愣，她在说什么呀？ 一袭火红的周妙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才让北斋的尴尬得到了一些缓解。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反悔也不是她的风格。 走上前就开始替雨化田宽衣解带，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雨化田错愕当场，就连陪小雪儿玩的那只手都不会动了。 前有铁心兰欣然同意圆房，现有北斋主动宽衣解带。 这个世界的女人，都这么主动的吗？ 第一百零七章 洞房…… “停！” 雨化田忽然按住了北斋的手：“我自己来。” 活了两辈子，自记事以来，换衣服这种事从来都是独立自主。 正好，北斋也一直是硬着头皮勉强撑着，有了台阶下，立刻就停手了。 但她也没从屋里出去，螓首低垂, 盯着自己的脚尖。 接过雨化田换下来的衣服，仔细收拾好，但明显心不在焉。 雨化田就快穿戴完毕，北斋似乎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将已经整理好的衣物拿到身前嗅了嗅…… 果然，她闻到了一股女人的香气, 而且味道很陌生，绝对不是无情的。 也许是出于女人无可解释的第六感, 北斋脑力里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女人…… 虽然北斋从未见过铁心兰，但这些天她也没闲着，从无情和铁手口中听说了她的许多故事。 无情当然看得出北斋心里的小九九，于是她就讲得更加卖力。 反正也不用添油加醋，铁心兰的条件是很好，尤其是和北斋做对比的时候。 漂亮、勇敢、有主见，关键她爹还是武林盟主，在某些方面甚至可以帮到雨化田。 而反观北斋呢，除了漂亮一无是处，去了趟汉中完美地演绎了什么是一个拖油瓶的自我修养。 如果硬要说她还有什么优势的话，那应该就只剩小雪儿了。 可现在小雪儿还处在懵懵懂懂连话都不会说的年纪，就算换一个母亲，她大概也会接受的。 反正, 小雪儿也不是北斋亲生的…… 嘶！ 一想到这，北斋的心里立刻就悸动不已。 不行！什么都可以让, 就是小雪儿不能让。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娘亲…… 正当北斋为了小雪儿而百感交集之时, 小雪儿正躺在桌上，被换上新衣的雨化田逗得咯咯直笑。 这让北斋更加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随时可能被取代的那种。 不自觉心里一横，从雨化田手上“夺”走了小雪儿。 “怎么了？” 雨化田只不明就里有些发懵，转过头才发现北斋抱着小雪儿，看向自己眼神里好像还带着丝丝警惕？ 和雨化田的目光正面遭遇后，北斋心里刚才的那股狠劲好像一下子消失了。 目光躲闪，而后更是怯生生地低下头：“该，该喂奶了……” 说完就带着小雪儿急匆匆跑出了门。 “你慢点！” 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雨化田心里只剩莫名其妙。 不过想到她是北斋，偶尔有些不正常也挺正常，心里也就释然了…… ------------------------------------- 当晚，雨化田居然罕见的失眠了。 自从修炼了葵花宝典之后，体内新陈代谢快了数倍不止。 雨化田可谓是吃嘛嘛香，沾枕头就着。 只有在装着心事时，才会偶尔有睡不着的时候。 可明明，今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难道是因为同舟会？还是因为后金使团？ 雨化田觉得都不是，自己好像忘了件什么事似的。 根据以往的经验，重要的事他是不可能会忘的，只有不那么重要的事才会被抛之脑后。 可如果是不重要的事，他又为什么会睡不着？ 真是奇了怪了，已经是后半夜了，雨化田也懒得再纠缠，决定去外面透气散心。 刚走到院子，正对面站着一人，不是诸葛正我又能是谁。 在神侯府，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看到他…… “世叔，是早起练功还是失眠睡不着啊？” 雨化田丝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调笑意味，反正这又没外人。 诸葛正我常说修炼修心，换言之，他已经很多年没刻意练功了。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在雨化田面前，也没啥好隐瞒的，诸葛正我面不改色道： “年纪大了觉少，你这么年轻，又是为什么睡不着？” 雨化田也回答得很干脆：“不知道。” “不知道？”难得从诸葛正我口中听到狐疑和惊讶。 不过这也好理解，在诸葛正我眼里的雨化田，不太应该说出这三个字…… 但随即，诸葛正我又点头道：“不知道好，知道得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世上还有几人比世叔知道得更多，我看世叔不也过得挺好？” “因为我不够聪明，一次想不了很多东西，所以才没那么多烦恼。你和崖余这样的聪明人就不一样，是吧崖余。” 诸葛正我纹丝不动，身后墙边的角落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走出。 雨化田这才发现，院子里一直是三个人。 对于未能发现无情，雨化田对自己的解释时，或许又是因为她那神气的能力吧。 但显然，无情还没练到家，没能瞒过诸葛正我的眼睛。 院子里就他们三个人，雨化田恍惚间有种回到之前在太傅府时的光景。 至于铁手？ 本来他也常年在屋里打铁，难得见他的踪影…… 雨化田连忙走到无情身后推着燕窝，即使明知道燕窝不需人推，但这个动作早就成了习惯…… “世叔，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世叔，你会原谅我吗？” 这个问题也不算是临时起意，他不是找到了替身嘛。 如果以后像魏忠贤那样上演一出假死，连诸葛正我都骗过了……先打个预防针总没错。 诸葛正我却回答得相当严肃：“那要看你是因为什么。” “哥哥绝对不会做有负世叔和神侯府的事。” 果然还是无情最贴心，这么多年没白疼，雨化田只觉得心里一暖，俯下身子凑到无情耳边： “嗯，真到了那时候，我也不会欺骗崖余。不过，崖余可能要和我一起骗世叔……” ranwena.net 虽然雨化田的声音不大，但诸葛正我又不是一般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简直就是大声密谋，就连诸葛正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嗯。” 难得见到诸葛正我哑口无言的模样，就连无情也不禁嫣然一笑。 和哥哥一起骗世叔？ 无情还从没想过这么有意思的事，但同时，她也满心好奇。 雨化田究竟为什么有此一问，他是在筹划什么吗？ 以及，什么样的谎言居然能瞒得过诸葛正我…… 和无情达成一致，还让诸葛正我吃了瘪，雨化田的心里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神清气爽。 看时间还早，准备回去补个觉。 正要告别时，却被无情先叫住了。 “哥哥，我们都很好，你不用每天都到神侯府来。” “嗯？” 突如其来的一句，还没头没尾的，雨化田有点摸不着头脑。 却听无情接着道：“我有世叔、娇娘，还有铁手哥和小雪儿，可她在京城，就只有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雨化田再不明白他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占满了心绪，怪不得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一件又重要又不重要的事，圆房…… 当即弯下腰在无情头顶的秀发上狠狠亲了一口，无情如触电般当场愣住，后边还没说完的话也全都忘了。 看着雨化田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无情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 沉默良久，无情本以为诸葛正我会问些什么，却迟迟没能等到。 略微回眸扫了他一眼，发现诸葛正我正在低头浇花，这个季节，浇地还是早就枯萎了的死花…… ------------------------------------- 回到灵济宫，铁心兰所著的院子，黑灯瞎火，四周一片寂静。 看来应该是睡着了，雨化田忽然送了一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还真怕铁心兰将他的玩笑话当真。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而且这里本就是自己的住处，雨化田决定进去补觉。 而且和美人同眠，多少年都没有这么香艳的体验了？ 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漆黑一片，也并不能阻挡武道先天的五感，顺利地来到床边，却异样丛生。 床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有老鼠？ 雨化田的心猛地一跳，他当然不是怕老鼠，而是觉得太恶心……罢了不解释，这也算是怕的一种。 为此，雨化田的一只手已经不禁按住了剑柄，另一只手准备拉开床帘，就给它致命一击！ 呼！ 床帘带起了一阵风，雨化田正欲拔剑，却发现哪有什么老鼠？ 床上仅有一袭红衣的铁心兰，背对着他。 而刚才若有若无的窸窣声音，是她时不时的小声抽泣。 这一下，把铁心兰也吓得够呛，急忙转过身。 凭武道先天敏锐的视觉，借着微弱的月光，还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双眼…… 这傻姑娘，终于还是当真了么。 雨化田说不清是喜还是忧，谁能不对一个认真对待自己的每一句话、甚至是玩笑话的单纯姑娘心生怜爱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铁心兰，也着实是傻得可爱…… “你……” 铁心兰望着雨化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天知道她今晚都经历了些什么，甚至还不知从哪弄来一身红嫁衣。 看她穿得这么合身得体，大概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遇到点事耽搁了，你还没睡，看来我没来晚。” 这么不要脸的话，搁平时雨化田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但此情此景，也不许他有别的选择。 “我……” 铁心兰刚要说什么，却被雨化田一指点在红唇。 “娘子别说话，误了春宵……” ------------------------------------- 所谓春宵，就是怀抱暖玉温香睡了一觉而已。 至于别的，雨化田目前的条件纵然有心也无力。 不过这一觉，也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正午，雨化田才算是醒了。 而在看看怀里抱着的铁心兰，她也醒了，但没有完全醒。 从她的气息判断，显然她早就没在睡，但一双眼睛却迟迟不愿睁开，或者说是不敢睁开。 铁心兰越要假装，雨化田就越忍不住一颗作弄她的心。 都同床共枕了，还假正经个什么？ 于是微微低头凑到近前，轻轻往她的睫毛里吹气。 铁心兰只觉得奇痒难耐，不自觉动了动眼皮，过程中俏脸显得十分僵硬，但还是忍住了没有睁眼。 雨化田一看没有奏效，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好胜之气，在对付女人方面，他还没失过手…… 但事实是，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雨化田发觉自己低估了铁心兰装睡的决心。 一连串手段用下来，铁心兰被整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根，但就是不睁眼…… “娘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的樱桃小口如此美艳，唇若丹霞，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就想狠狠咬一口……” 雨化田实在没辙，就连最不屑用的耍流氓手段都用上了。 果然，铁心兰这次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比之前要强烈得多。 雨化田以为胜利就在眼前，于是抓紧机会趁热打铁。 “娘子准备好了吗，为夫要咬下去了哦，五，四，三……” 雨化田开启了倒计时，而且离铁心兰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脸上，铁心兰眉头紧皱。 不止眉毛，眼睛、脸颊，还有精致的琼鼻，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紧张反应。 “一……” 倒数结束，铁心兰还是没醒，雨化田“恼羞成怒”，狠狠印上她的双唇。 嗯？和北斋的初吻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也许是之前做了太多“预热”，铁心兰不止嘴唇，全身都有些发烫。 只是嘴唇尤其明显，雨化田本以为只要吻上去，铁心兰肯定立刻就会破功，然后推开她。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意料之中的挣扎却迟迟没有等来。 反倒是雨化田迷恋上了这种温暖，忘记初心的他吻得忘我。 甚至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探入牙关，和深处的柔软玩起了捉迷藏、你追我赶…… 咕噜噜~ 别误会，不是雨化田发出了什么怪声。 雨化田是正午才醒来，到现在又过了快一个时辰，距离上一次用餐，过了起码十几个小时。 而且习武之人，本就消耗大吃得多。 更而且的是，这一声是铁心兰的肚子不争气，饿得叫了出来…… “唔……” 这下铁心兰才真的破功，急忙和雨化田分开，却没想到拉出一条晶莹的长丝…… 不过铁心兰的脸早就红透了，根本不怕再红一点。 “我……” 不等她说出第二个字，雨化田故技重施，用一指堵住了她的话。 嗯，还湿漉漉的…… “娘子终于肯醒了，这下放心了吗？” 昨晚抱着她的时候，雨化田就发现了，铁心兰，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满意。 想想也是，洞房之夜，如果什么也不做，确实也说不过去。 刚才的深吻，铁心兰不仅没有抗拒，反而像是在迎合，大概，这才是她想要的达成的目的吧…… 第一百零八章 突遇变故 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 银装素裹映射月光，让人有些分不清是深夜还是黎明。 距京城数十里外的一处荒郊树林，这里是从山海关入京的必经之路。 道路两侧的树木早已经不剩几片树叶，崎岖的枝桠在夜色笼罩下，显得异常诡异瘆人。 若是一般人，绝不会在这个时间进入树林。 但很显然, 雨化田不是一般人，灵济宫更不是。 在到处是皑皑大雪掩护下，一队人马就埋伏在道路两侧。 人人以黑布蒙面身披白色斗篷，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若不凑近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以雨化田为首的五人尽皆带着不同的凶兽面罩，静静等候着什么…… “督主，已经不足十里了。” “嗯。” 雨化田算是了解建奴那些人的处境了。 严冬吃人, 就连雨化田的武道先天都难以抵御寒冷, 京城尚且如此, 关外更是难以想象。 怪不得后金在征服朝鲜、统一草原各部后居然主动向大明请和…… “还有一事。” “说。” “探马在返回时，疑似发现了另一伙人的行动踪迹。” “另一伙人？” 雨化田不由得心生狐疑，难道准备对建奴使团出手的，不止自己一个？ 但在这万事俱备、引弓待发的时候，不允许他想得太多。 雨化田当机立断：“不予理会，按原计划行动。” “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的目光愈发锐利。 除了成是非…… 由于他的金刚不坏神功太过显眼，每次施展还会爆衣。 因此成是非收到的命令是，不到万不得已，雨化田亲口下令，他便不许出手。 一阵嘈杂忽然间打破了黑夜中的宁静，车马由远及近，缓缓浮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马进良转头寻求命令，雨化田则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后金使团的车队已经行进到距离埋伏的数丈之内, 一声高亢嘹亮的鸟鸣划过夜空。 车队为首的一名骑将立即警觉，刚要下令停止行进，却听到一声声巨响。 砰砰砰…… 枪声雷声不断, 使团车队中，也是连绵不绝的马叫嘶鸣，人声哀嚎。 为防火力不足，徒添伤亡，雨化田手下的火枪队每人配发三枝枪，省去装药的麻烦。 以及轰天雷无数，若不是担心太过显眼，雨化田也不是没想过弄几门红衣大炮…… 前方火光冲天，使团的马车、辎重已经开始燃烧。 如此密集又连绵不断的火力轰击之下，就算是武道宗师，恐怕也得留下……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硝烟，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 雨化田暗自皱眉，这个味道他可太熟悉了…… 一支十余人的小队端着火枪缓缓上前，查探是否还有活口。 即便谁都知道，不太可能有人能在如此密集的火网下生还。 小队行进至车队中央，眼前的马车最为华丽，烧了这么久，火势依然旺盛。 而在马车周围，还有一些个被炸得四肢不全、面目全非的尸首。 看得出不少人试图靠近马车，但枪弹无眼…… 小队为首的两人离这辆马车越来越近，谁都知道，马车内极有可能就是使团的核心人物。 忽然，一阵木板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还在燃烧中的马车顿时四分五裂，一双手从碎片中显现，死死擒住了两人的喉咙。 紧接着就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小队其余成员立即开枪射击。 一轮齐射之后，那道人影应声到底。 小队众人又换上手弩，缓缓靠近…… “明狗！” 只听嘭得一声巨响，那人竟又翻起身。 再看一眼小队的众人，被纷纷轰飞出去，连手里的弩箭也来不急发出。 “砰砰砰！” 大队人马此时也已经靠近，将马车团团围住。 虽说火枪精度不高，但如此近的距离，一轮齐射，也足够把人打成筛子。 果然，那人一直保持着趴下的姿势，身后的布甲已是千疮百孔。 马进良正要再次下令上前检查，却被雨化田拦下。 “散开，退下！” 众人领命退散，以雨化田为首的五人逐渐靠近。 眼前那人依旧保持着趴伏的姿势，竟不像是受伤倒地，反倒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明狗……” 靠近后，还能听到他的低声细雨，果然还没死，雨化田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天下间的高手是有数的，而且还是练外家拳练到如此地步，真正意义上的刀枪不入。 借着火光，雨化田看到鳌拜身下，有一个身着华丽锦衣的少年。 面目被烟火熏得发黑，也只能判断出这些。 “明狗……” 重复来重复去，总是这一句。 雨化田忽然想到，这个鳌拜，可能就只会这一句汉语…… 雨化田也懒得再耗下去，不就是金钟罩嘛，提剑上前。 鳌拜察觉到危险，双手成爪，直冲雨化田袭来。 雨化田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持剑的右手也没动，而是左手一挥…… “啊！” 下一刻却见鳌拜双手紧紧按在脸上，准确的说是按着双眼。 雨化田左手藏着的，正是石灰…… 知道你物理防御点满，还和你刚正面，那不是傻嘛？ 所以雨化田事先就准备好了这招化学攻击，果然奏效，但是又没有完全奏效。 经历过最开始的疼痛，鳌拜很快就适应了失明的状态，伸手继续向雨化田攻来。 如此忠勇，也确实不愧为满洲第一勇士。 但你眼睛都瞎了，在雨化田面前，还能逞什么能？ 都不需要雨化田出手，马进良一声令下，人群中飞出数条铁索。 双目失明的鳌拜完全没有防备，被铁索缚住四肢，紧接着拉直。 “明狗，杀！” 不容易，鳌拜居然还说说第三个汉字！ 应声而来的，是他四肢用力，和用铁索缚住他的人来了一场拔河。 而且，鳌拜以一对多，竟然隐隐有占据上风的趋势？、 “啊！” 鳌拜一声怒吼，握住铁链的人再也支持不住，铁链从手中飞出。 眼看作战失败，丁修等人却在这时动了。 四大护法，一人抓住一条铁索，角力再度展开…… 僵持须臾之后，纵然是鳌拜，也架不住四位武道先天， 铁索被完全拉直，与地面平行，鳌拜也呈一个“大”字浮在空中，任人宰割。 但即便是这样，鳌拜仍未泄气破功，这就意味着，他还是一块刀枪不入的铁疙瘩。 如果不知罩门在哪，想杀了鳌拜真的很难…… 马进良投来目光等待命令，见雨化田点头，一声令下：“来人，架火！” “明狗！杀！明狗……” 在熊熊燃烧的烈焰炙烤下，鳌拜的叫骂声渐渐平息。 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口鼻，除了成是非，其余三位护法都在往抓着铁链的手上撒雪以降温。 烤得时间有些久，就连他们三个也受不了铁链的高温…… 等鳌拜再次落地，浑身已成焦炭，身上的衣甲与躯体融成一团，断无再生的可能。 即使如此，马进良还是将雨化田的教导奉为圭臬，谨记补刀的重要性。 亲自上前，砍下鳌拜的首级和已经难以分辨的四肢…… 谁能想到，堂堂满洲第一勇士的鳌拜，号称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刀枪不入。 竟被雨化田生生放在火上烤死，真正意义上的芭比Q了。 四大护法看向雨化田的目光也各不相同，其中成是非的最有意思。 他虽然跟随雨化田的时间最早，但如此的狠辣的手段，却也是头一次见。 长久以来，雨化田给他的印象都非常不错，让他还有些崇拜。 只是今天对付鳌拜的手段，让他难免有些心悸。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鳌拜是同一类人，都是刀枪不入。 原以为自己这样的人已经是无敌了，但今天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 丁修倒是不怎么害怕，当初在海边杀倭寇时，倭寇对付汉人尤其是平民的手段可比雨化田残忍多了。 火烧……丁修早就见怪不怪。 丁修不仅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有些安心？ 细雨大概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淡定程度几乎比得上下令点火的马进良。 到了灵济宫，她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反应最强烈的，自然当属张人凤。 在他看来，明明还有很多方法能杀死鳌拜，毕竟这里先天高手就有五个。 但雨化田却选择了最无脑、最折磨的方式。 虽然杀的是异族，但也和张人凤从小学的仁义道德相悖…… 恍惚间，他又想到了黑石，尤其是细雨。 心中仇火丛生，如果今天被烧死的细雨，自己或许会很痛快吧。 张人凤想起了雨化田的身世，据说他是从辽东逃难过来的，顿时又有些释然…… “督主，检查完毕，没有活口。” 马进良口中的检查，就是把现场所有类人的“物体”全部肢解一遍。 “嗯，清理一下，撤退。” 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出来。 车队最后一点残余被凑到一起，浇上引火之物，再度燃起大火…… 雨化田下令撤退，但上百人的目标太大，容易引起注意。 于是将火枪队分成十余个小队，化整为零分散撤离现场…… ------------------------------------- 而就在此刻，灵济宫内刚上演了一场“大戏”……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只要你以后听话，我保证你和她不会怎么样，我也会劝夫君还你自由。” 就在密林燃起最后的大火前，风里刀终于和顾少棠摊牌，承认自己就是西厂提督、灵济宫的主人雨化田。 可惜如此精彩的一幕雨化田没有看到，唯一看完全程的观众是铁心兰。 “自由……” 风里刀笑着摇摇头，自己戴上了面罩。 冷峻的气质让铁心兰不禁一怔，像，太像了…… “是真的……” 铁心兰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但立刻意识到这些都是灵济宫的机密。 她可是知道，灵济宫的四大护法之一是黑石杀手细雨。 雨化田连细雨都能任用，而且给予高位，放风里刀自由应该也不算什么吧？ 而且，这些天铁心兰还发现，灵济宫的秘密不止于细雨。 身为灵济宫的女主人，她这些天将灵济宫上下左右全了解了个通透。 除了雨化田和四大护法，灵济宫还有两位隐藏在此的先天高手。 铁心兰曾偶然间见过他们一面，都戴着面具，比细雨还要神秘得多。 由此可知，他们的身份也一定是见不得光…… “戏演完了，我该回去了，多谢你这些日子帮我照顾顾少棠。” 周妙廷在门口敲了三声，风里刀知道自己应该要回去了，真诚地向铁心兰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目送风里刀的背影消失，铁心兰心里百感交集。 风里刀对雨化田有大用，所以她天生是站在雨化田一边。 但就这么硬生生地拆散一对有情人，又难免使她心有不忍…… 正琢磨着，院门忽然被撞开，马进良背着雨化田直直冲了进来。 仓促间，铁心兰看到雨化田脸色惨白，一袭白衣被渗出的点点鲜血染红。 当即心下大骇，连忙跟了上去…… ------------------------------------- fantuantanshu.com 黎明未至，数条消息就使得京师震动。 万贵妃担忧心切，居然带着御医一齐来到了灵济宫。 亲自守在雨化田的床前，屋内还有两人，一是正在调药的御医黄一平，另一位则是负手而立的诸葛正我…… 至于门外，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除了万贵妃的随行宫女侍卫，以及灵济宫一众人马。 还有就是铁心兰终于和无情再度重逢，北斋原本也想跟来来着，却被诸葛正我婉言说服了。 灵济宫秘密太多，她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 “神侯，怎么会这样？” 万贵妃的声音悲愤不已，双目通红，显然是方才大哭过一场。 直到诸葛正我到来，才止住了眼泪，她知道，这是雨化田最信任、敬重的长辈…… “小雨的伤，确实很诡异，刀伤却不见刀痕，而且凶手已经被小雨所杀，如今也只有小雨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各方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两个身影。 诸葛正我德高望重，没人敢造次，但太医黄一平就不一样，立刻被灵济宫众人团团围住。 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一时间黄一平也有些招架不住。 还好有诸葛正我替他解围：“雨提督没有大碍, 只是需要静养。” 闻言，马进良眉间一紧，毫不掩饰他的急切，但还是下令，让众人退散。 “世叔……” 无情走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诸葛正我抬手拦下。 他的意思很明显，有事换个地方再讲…… 在铁心兰的带领下, 三人来到一处无人的偏殿。 无情刚要问出心中所想，不料却被诸葛正我抢先一步问道： “小雨身上还有一种纯阳内力, 蕴含的盎然生机我也是前所未见，崖余你是不是了解一些？” 话音落下，无情眼中浮现出一丝犹豫。 这种内力她当然知道，雨化田还曾对无情说过，这也许能让她不借助外力，完全靠自己重新站立起来…… 不需无情回答，诸葛正我已经得到了答案，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有纯阳内力护体，小雨并无大碍，我和黄太医的想法差不多，静养几天小雨应该就能醒过来。” 不止无情，一旁的铁心兰也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万贵妃一来，直接“霸占”了雨化田, 未得允许, 任何人不许入内。 就连铁心兰也是两眼一抹黑…… ------------------------------------- 今日，皇帝罕有地没有去上朝。 不少朝臣也是心急如焚，使团被截杀, 而且还是一连两个使团都无人生还。 苦苦支撑了这么久，皇帝也终于心力交瘁难以为继。 “神侯到了吗？” 皇帝又问一声，这已经不记得是他第几回催促。 “禀陛下，诸葛神侯一刻钟前已经离开灵济宫，很快便……” “陛下，诸葛神侯到了。” 一个小内官进门来跪下禀报，皇帝立刻催到：“快宣。” 很快，诸葛正我就进了御书房，当下就要行礼。但皇帝此刻哪还有心情搞这些繁文缛节，张口便道： “恩师，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上天竟要如此惩罚朕。” 诸葛正我闻言也是一怔，但立即反应过来，声音浑厚，浩然正气磅礴不已： “道德经有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陛下切不可妄自菲薄。” “天下，社稷……” 皇帝自顾自地笑笑，似乎带着些自嘲的意味。 身前一堆奏折，全是哪里哪里又发生雪灾，哪里哪里又有叛乱。 谁不想做秦皇汉武，青史流芳？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朕只是有感而发，恩师莫要放在心上，雨卿如何了？” “已无大碍，只是还需调养。” 皇帝点头：“那就好，若不是雨卿诛灭了截杀使团的凶手，只怕我大明的脸面就此丧尽。” 锦衣卫和东西厂的初步调查结果已经呈交了皇帝。 后金请和使团和出云国的和亲使团在进京路上遭贼人截杀，而后这伙贼人又遇上了出城的雨化田。 两相交手，贼人被雨化田全灭，而雨化田自己也身受重伤。 其中当然还有着颇多疑点，比如，截杀后金和出云使团的是同一伙人吗？ 如果是，目的为何，只是为了让大明丢一次脸？ 如果不是，那被雨化田剿灭的是哪一支队伍？ 还有，雨化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城？ 所有这些问题，都因为现场没有一个活口，而且所有证据都被大火付之一炬而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 一切的一切，恐怕只有等雨化田清醒过来才有答案…… “雨卿又立大功，恩师也有功劳。朕偶尔会想，若是没有当这个皇帝，而是和雨卿一样跟随恩师……” “陛下……” 诸葛正我立即打断了皇帝的话，皇帝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但御书房内除了一个从小陪他长大的太监，根本没有外人，所以也只是笑笑。 “朕累了，想去南京修养一段日子。就有劳恩师传旨，朕离开的日子，一切国事均交由皇叔和蔡相处置。” “陛下……” 这次轮到诸葛正我被皇帝打断：“恩师是觉得南京离宁王太近，不太安全？” 忽然，皇帝脸上自嘲的微笑转为豪爽的大笑：“若宁王真有本事，从朕手里夺走宝位，那就让他放马过来。 不止宁王，谁想取天下，都尽可以一试！” “陛下是想……” 诸葛正我一脸正色，却又被皇帝打断：“不，朕只是累了……” ------------------------------------- 严严寒冬，足以令天下侧目的消息确实一条接着一条。 先是后金、出云国的使团连番遭劫。 后金小贝勒多尔衮、大将鳌拜，出云国公主利秀、大臣乌丸，尽数殒命。 西厂提督雨化田与截杀使团的贼人交手，以己重伤拼得贼人全灭。 然后又立刻传来皇帝偶感身体不适准备前往南京修养，京城事务尽数交由荣亲王和蔡相。 一时间，京城风起云涌，不论明处、暗处的各方势力尽皆蠢蠢欲动。 先是荣王府，诸葛正我首先到此给荣亲王传旨…… “这万万不可，我立刻去召集百官，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荣亲王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亲眼见过圣旨后的惊诧，反应过来后就立刻要去召集百官。 但他起身后，却见诸葛正我在原地纹丝未动。 如此情形，让荣亲王心生疑窦，难道诸葛正我居然支持皇帝离京？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别的玄机…… “诸葛兄，你这……” 诸葛正我带着一贯的微笑，就是微不可察的笑。 普通人看了觉得和善，心有戚戚者面对这样的表情，或许还能有些别的感触…… 诸葛正我不紧不慢道：“王爷觉得，百官中有多少人会响应。” “凭你我在朝中的威望，至少……” 说到一半，荣亲王忽然停顿。 是啊，除了自己，朝中还有一位大臣，他可不一定会想让皇帝留下。 而且，朝中百官基本上也都依附在他周围。 自东林党和阉党之后，朝中隐隐又有了一股新的势力…… “圣上下旨的时候，诸葛兄为何不出言阻拦……” 荣亲王的话里，已经有了几分责备的意思。 “王爷，神侯……” 忽然有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禀报，但还未曾出言，他的身后多出了一只脚，将他踹翻在地。 然后就见一华服中年人踩进门，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人。 各个冷峻无言，以油墨纹面，气息不凡。 诸葛正我立刻起身，隐隐将荣亲王挡在身后。 “诸葛神侯，圣上给我的旨意，怎么还没下达……”来人正是蔡相，他停顿了下接着道： “本相知道神侯公务繁忙，因此就不劳神侯多跑一趟，王爷应该不会怪罪本相不请自来吧？” 荣亲王双目微虚，须臾，换上一脸友善的微笑，拱手道： “相爷见外，大家同朝为官，皆为圣上效力，谈何怪罪。” 蔡相也笑着点头，不过却是闭着眼笑：“那我就放心了，诸葛兄，传旨吧？” 诸葛正我比荣亲王还要沉得住气，从怀里取出圣旨，笑着看向蔡相。 蔡相扭扭脸，一脸不情愿地朝着圣旨下跪…… ------------------------------------- 眼看到中午了，万贵妃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诸葛正我被召到宫里后，这里就只剩下无情和铁心兰两人。 无情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反倒让铁心兰莫名紧张，相顾无言好久，才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无情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 无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对于雨化田将铁心兰安置在灵济宫，其实她是有些不满意的。 因为这怎么看，怎么有种金屋藏娇的意味。 再有就是，北斋虽然也和雨化田之间不清不楚，但她在神侯府，就逃不过无情的眼睛。 但铁心兰就不一样了…… 铁心兰被无情的目光瞪得心里毛毛的，但至少表面上绝不肯退让。 又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得到无情的回音，铁心兰准备离开了。 身为女主人，该去看看万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没想到刚才起身，身后就响起无情清冷的声音：“你都想好了？” “想好……什么？” 铁心兰被问得一头雾水，乍一看，倒像是长辈在对晚辈训话…… “我和你说过，哥哥有女儿。” “我知道啊，他的身份特殊，领养个孩子不算什么。” 无情和铁心兰也算是老相识了，交流起来并没有什么生疏。 “领养？你是这么以为的。” “不然呢？” “以后你会明白的……” 不是无情故作深沉，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蠢女人…… “娘娘，神侯来了。” “请。” 万贵妃的手轻轻离开雨化田的额头，紧凑的眉头就从没有舒展过。 诸葛正我进来，万贵妃拦下准备行礼的他。 “神侯前来，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虽然待在灵济宫里没有出去，但第六感还是让她一猜即中。 “宫里是有了些变化，圣上宣娘娘回宫。” “我知道了，神侯，小雨儿他……” “请娘娘放心。” ------------------------------------- “明狗！” 皇太极得到鳌拜和多尔衮丧命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 但他的愤怒，更多是为了鳌拜，对于多尔衮，似乎并没有多少感觉。 毕竟多尔衮此时才刚成年封了贝勒不久，还没有跟着皇太极出征过。 虽是同父兄弟，皇太极可是比多尔衮大了整整二十岁，完美错开了一同成长的经历。 加之皇太极常年征战在外，与这个十四弟的交集非常少。 但鳌拜可就不同了，这是皇太极亲自封的满洲第一勇士，而且立下战功无数。 2kxs.la 这次叫他去，除了护卫使团安全外，未必没有去大明耀武扬威的意思。 如今还没进入京城，就被人杀死，简直就是在打他皇太极的脸…… 但是看了眼外面数尺厚的雪地，又想到年中时在锦州的损兵折将。 关键是袁崇焕这个老对手又回来了，皇太极虽然愤怒，但还没有丧失理智…… 视线再度转回大明，京城之外的护龙山庄。 朱无视眼前站着数人，听眼前之人说完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与平日不同的是，护龙山庄大殿关闭所有门窗，不使一点光线入内。 整座大殿幽深昏暗，站在朱无视面前的也不是段天涯为首的三位密探。 “这就是你在本侯面前保证的万无一失。” 座下一人乃是东瀛浪人打扮，眼角皱纹迭起，显然不太年轻。 “这是意外……” 柳生但马首也自知找不到合理的解释，面对朱无视如山的压力，也只得硬着头皮回应道。 “意外？所有的计划，都因为你的手下不中用，还未开始就功亏一篑。” “在下保证，飘絮绝不会有任何意外。” 诸葛正我冷眼看向柳生但马首身后站着的一道倩影。 长得确实很漂亮，但还不足以让朱无视侧目。 “够了，借和亲除掉曹正淳的计划已经失败，下一步，必须听我命令再行动。” 柳生但马首心有不甘，但朱无视已经下令，又不得不退。 但转过身，在朱无视看不到的角度紧握住拳头。 柳生飘絮紧随父亲离开，望着他的背影，眉眼不由得一紧。 她知道，父亲绝不会就此甘休。 但大明不像东瀛，父亲在东瀛尚不能做到一统武林，否则也不会到京城来和铁胆神侯做交易。 大明的卧虎藏龙，刚才他们就已经见识到了。 截杀出云国使团的两大高手，皆是柳生但马首多年以来，悉心培养出的最出色弟子。 他们带领的手下也都是柳生家精锐，可以说，柳生但马首对这次任务是势在必得。 万万没想到，即便精锐齐出，还是出了意外，那个叫雨化田的，仅一人就杀光了所有柳生家精锐…… 和这些大人物比起来，顾少棠的反应似乎就不那么值得一提。 在风里刀与她最后“摊牌”后，顾少棠就负气离开了灵济宫。 一路准备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却在路上听到了雨化田出事的消息。 一开始她还打算去细细探听一番，但随即，满眼苦笑，不是已经决定，再不过问他的消息么？ 摇摇头，顾少棠继续踏上了西进的路…… 第一百一十章 又见青龙 深夜，尚不知具体是什么时辰。 当雨化田终于睁开双眼，而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是诸葛正我时。 他就知道，这次自己玩脱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把那一队人全杀之后，自己再挂点彩。 既能立功，又能洗刷自己的嫌疑。 只是没想到, 最后那名大汉，居然一直将绝招留到最后。 就在雨化田准备补刀时，绝命反扑。 虽然他并无大碍，甚至还硬拖着伤躯回到京城。 但伤势后续的发作还是让他躺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的雨化田居然没有感觉到口干舌燥，原来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给他喂水。 若要问雨化田怎么知道这些，因为就在此刻, 铁心兰已经走到了门边…… 诸葛正我静静地凝望着铁心兰喂雨化田喝水一幕。 雨化田身体里这股未知的纯阳内力比诸葛正我之前所想的还要更加神奇。 原以为雨化田至少要两三日才能苏醒，可他却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雨化田并不渴, 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 想要起身，但胸口一阵剧痛。 最后还是在铁心兰的帮助下才勉强坐起身：“我有话要和世叔讲。” 一天没吃饭，话音有点虚弱，铁心兰的目光快速在雨化田和诸葛正我的脸上扫过。 轻轻发出一声“嗯”，迈着轻快的碎步离开…… “金国使团，是你做的？” 诸葛正我永远是一副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口气，这么多年，就连雨化田也还是无法摸清他语气里的悲喜。 “世叔都猜到了，是要把我交给朝廷吗？” 雨化田没有隐瞒，他知道，诸葛正我想知道的东西，谁也瞒不住…… “我没有证据。” 雨化田丝毫没有停顿，立刻又追问道：“那如果有，世叔会做吗？” 诸葛正我：“……” 一阵无言, 这小子越来越坏了，明明都给你台阶了，追问下去有意思嘛…… “金人害得你家破人亡, 你要报仇，我可以理解。” 原来，诸葛正我竟是这样的以为的？ 也是，雨化田立刻想明白了。 自己要杀后金使团，总得有个理由，想来想去，也只有报仇才最为合适。 毕竟，原本雨化田在辽东，也是仓廪殷实之家。 因为后金家破人亡，后来还成了太监…… “就是说，世叔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雨化田忽然笑了，今天他是伤员，就要好好任性一下，反正诸葛正我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诸葛正我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头仰望夜空。 天边暮霭沉沉，不见星光，可以预见，明天又不得放晴…… 二人沉默良久，诸葛正我才终于再次开口：“对出云国使团下手的人，是谁？” 雨化田没有丝毫的停顿，倒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不知道，但他们都是东瀛人。” “东瀛……” 诸葛正我垂下目光，双眼微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雨化田只好在心里默默说声抱歉，他还是对诸葛正我说了谎。 截杀出云国使团的东瀛人，想都不想他就知道是朱无视派来的。 想假扮出云国的利秀公主和大臣乌丸进京和亲，而将雨化田重伤的那人，想来应该就是那假乌丸…… “你好好养伤，其它的事，多看，少动。” 伸手查探了一番雨化田的身体状况后，诸葛正我留下这句话，悄无声息地离开…… 就在雨化田思考着这句话里有什么深意时，铁心兰再次踏入房门，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 “你饿了吧，贵妃娘娘从宫里带来了好多补品。我也不太会弄，就煮了碗粥，一直放在锅里热着……” 经历和诸葛正我的这番交谈后，雨化田也彻底地清醒。 此番见铁心兰又贴心又急切的模样，不禁露出浅笑，就连胸口处烈焰灼烧般的剧痛似乎也得到了些舒缓的迹象。 “这么晚了还不睡？” 雨化田忽然捉住了她忙碌的小手，真是越急越乱，这么久了都没把一碗粥和一支调羹折腾明白。 “我白天睡过了……” “假话，看着我的眼睛！” 雨化田倒不是像无情一样，看着别人的眼睛就能读出心里的想法。 而是铁心兰的疲惫都写在脸上了，原本明媚的眼眸遍布血丝，谁都看得出她的憔悴。 “先，先喝粥吧……” 铁心兰哪里敢照着雨化田的话去做，低下头也不知道在看哪里，反正不敢和雨化田对视就是了。 “好甜，你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吗？” 这句话纯属扯淡，或者说曾经的他不喜欢吃甜的，因为已经腻了。 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雨化田嗜糖如命…… “怎么会，我只放了一点点的糖……” 铁心兰当即反驳，但越说声音越弱。 雨化田有伤在身，她怎么还能和他吵架呢？ “不信，你自己试试。” 雨化田将刚才用过的调羹递到铁心兰手边，铁心兰也不见犹豫，反手就是一大口…… beqege.cc 嗯，明明就不是很甜，她在熬粥的时候就尝过了。 尝完之后，心底生气一股无名之火，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抬眼正视雨化田，却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我不爱喝粥，你都吃了吧，我要吃肉。” 吃肉？ 这深更半夜的，另外再提醒一句，因为昨天使团出事，京城又一次展开了超级严格的宵禁。 这个时间别说开火做饭了，就是房间内有点异响被巡夜的锦衣卫发现了，那都够普通人喝一壶的…… “可是……” “快点吃！” 雨化田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吼，让铁心兰差点连碗也拿不稳。 倒也不是被吓的，而是觉得自己担心、忙碌了这么久，却连一丝温柔也得不到。 越想越气，大口大口地喝粥，很快碗就见底，积攒的情绪也终于到达顶峰，鼻子一阵酸楚…… 忽然，铁心兰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放倒在床上。 “娘子吃饱了吧，那为夫也要开始用膳了……” 不等说完，狠狠一口咬下。 铁心兰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原来，自己才是雨化田想吃的“肉”…… ------------------------------------- 雨化田已经在床上躺了数个时辰，哪里还睡得着。 不过每人在怀，倒也不至于无聊。 尤其是铁心兰的睡姿，想报着雨化田，却又怕碰到雨化田的伤口，着实有意思…… “嘶……” 日上三竿，铁心兰终于动了动，这姑娘的睡品也太好了，一点毛病没有。 不像小雪儿，上次在雨化田怀里睡着了还拳打脚踢的……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虽然铁心兰的态度十分诚恳，但这句话从女方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雨化田毫无征兆地忽然道：“我饿了。” 弱弱地低下头，铁心兰一下子又想起昨晚的事：“天亮了，还是等晚上，再……” “你在说什么？我是真饿了。” 雨化田哪能不知道她是想歪了，也有可能，雨化田是故意让铁心兰想歪的…… “我，我马上就让他们送饭进来……” 刚掀开被单，紧接着就是一声惊叫，铁心兰立刻又回到被窝，钻进雨化田的怀里。 “嘶！”这下是真的牵动伤口，雨化田的眉毛和眼睛都皱在一起，难以分辨。 铁心兰满眼歉意，但又觉得这事哪里有些奇怪。 明明她记得，昨晚雨化田虽然手脚都不守规矩，可直到她合眼失去意识之前，衣服都还在自己身上。 怎么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剩…… 一想到刚才，光天化日之下的那一幕都被雨化田看到，铁心兰就羞愤不已。 衣服都是怎么消失的，这还用问吗？ 铁心兰越想越急，越急越气，偏偏还不能拿雨化田怎么样。 一是他此刻有伤在身，二则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夫君，做的这些事，似乎也不是不可原谅的…… “怎么办？” 铁心兰银牙紧咬，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让雨化田更加兴奋。 “你在问谁呢？” “当然是你。” “我，是谁？你应该怎么称呼我？” “夫，夫君……” 铁心兰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依稀可见雪白的关节。 雨化田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决定还是别再继续刺激这个女人了。 从枕头下抽出一块红绸，就在这截红丝绸取出的瞬间，空气里立刻弥散出一股浓郁的异香，使人不经意间浮想联翩。 好吧，这就是铁心兰的肚兜…… “其它衣物都在床单底下，为夫身体不适，就只能帮娘子到这了……” ------------------------------------- 直到今天，雨化田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十年简直都白活了，床第之乐果然妙不可言。 经这一番折腾，雨化田心情舒畅，就连葵花宝典的内力运转都加快了几分。 原本，雨化田还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在床上多躺两天。 毕竟，谁不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打破了雨化田的计划——青龙…… “你要随圣上去南京？” “你不知道？” 青龙有些诧异，但一联想到雨化田才刚刚苏醒，手下应该是不想让他操劳，才没有将这些事禀报。 雨化田却心里门儿清，马进良绝对不会这样做。 但他已经这样做了，说明一定是有人指使。 出自己外什么人居然能指挥得动马进良？ 雨化田脑海里闪过四个字——诸葛村夫！ 原来诸葛正我临走前说的“多听，少动”，居然是这个意思…… “皇帝离京，这可是大事。” “京城锦衣卫倾巢出动，保驾护航。” 这个时间，是锦衣卫在集结之前，最后与家人亲友的告别准备时间。 青龙在京城无亲无故，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雨化田。 据报他已经醒了，于是便来探视一番…… “倾巢出动？那京城……” 自打雨化田来到这个世界，京城就从没有少过锦衣卫的身影。 这要是一下全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京城大局，已经全部托付给蔡相和荣亲王。” “我知道了……” 虽然已成定局，可雨化田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皇帝出京，诸葛正我居然没有阻拦。 而且就算皇帝要走，真的有必要带走京城所有的锦衣卫吗？ 要知道，这么多年下来，锦衣卫早已经渗入京城的各方事务。 猛的一下全部调走虽然不至于天下大乱，但肯定会冒出不少幺蛾子。 平衡忽然被打破，那京城的乐子可是不少…… “对了，一同护驾的，还有曹正淳的东厂。”青龙补充道。 曹正淳…… 不止锦衣卫，就连曹正淳也被调走，那事情就越来越有意思了。 总感觉，皇帝此举有几分釜底抽薪的意味。 当然，最大的疑点，还是诸葛正我居然没有阻拦。 不过诸葛正我既然让自己“多看，少动”，那就是说，他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雨化田仿佛吃下定心丸，决定安心当一个看客…… “那沈炼……” “他是锦衣卫，自然一同随行护驾。” 雨化田原本并不是想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没了下文…… 送别青龙，雨化田还有些纳闷。 因为他发现，青龙居然又突破了。 自己在武道上虽然也是进展神速，但那是建立在自在门奇异的修心方式。 以及葵花宝典、千年火灵芝等一系列机缘巧合上。 青龙主修的是外家功夫，按理说每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千锤百炼。 可这才过了多久…… 唯一的解释就是，青龙身上的血气也比之前更为浓郁。 他的进境，大概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昨天，还有什么人来过？” 有了上午的那些事后，铁心兰看雨化田的目光都忍不住躲闪。 但雨化田有心要拦她，她又怎么可能躲得掉？ 铁心兰怯生生地低着头：“没了……对了，还有平安票号。 他们遣人送来了黄金千两，说是仓促间找不到上好的疗伤圣药，只能以黄金聊表寸心。” 黄金千两，真是有钱啊。 雨化田不置可否地笑笑，而且对于他们说找不到疗伤圣药，雨化田自然是不信的。 大概，是因为万贵妃从宫里带出了不少补品。 平安票号不敢和万贵妃相争斗艳，于是才送了黄金过来。 陆三金啊陆三金，你爹这么会做人，还真是有点难办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辽东袁督师 “你没事吧？” 见雨化田陷入沉默，还一动不动，铁心兰忍不住问道。 “你该叫我什么？” 雨化田猛地抬头，铁心兰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鸟。 “夫君……” “记住别再忘了。” “哦……” 不知怎的，看着一脸委屈的铁心兰，雨化田自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也许是因为反差吧，就在不久前, 铁心兰还是敢孤身一人闯荡乱世，从江南跋涉万里到京城的江湖侠女。 此刻，却在雨化田面前表现得像只受伤的小鹌鹑。 “帮我备马。” “你又要去神侯府？” 铁心兰似乎是下意识地接道，说完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夫君……” 雨化田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 “诸葛神侯嘱咐过，让你在灵济宫安心养伤。你的身体还没好，还是别骑马了。” 原来是诸葛正我给她的底气。 不过雨化田心里的好奇更甚, 诸葛正我, 是要将自己禁足在这灵济宫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十年来，雨化田太清楚诸葛正我的为人，诸葛正我也从没有强行干预过他做什么。 而且，雨化田坚信诸葛正我不会害他。 那让他安心留在灵济宫，或许是有别的原因…… 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也罢，就借着这个养伤的机会，老老实实当一个纯粹的看客。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还忍受不了这种枯燥和无聊的混吃等死。 因为雨化田的人生宗旨，是我宁愿犯错，也不愿什么都不做。 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身边有一位如此美丽的娘子，再怎么说生活也不至于乏味…… ------------------------------------- 一连几天朴实无华的“修养”生活，除了吃饭、睡觉、晒太阳、赏雪景, 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调戏他的漂亮老婆。 如果说这几天有任何收获的话，除了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就是对铁心兰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而经历了最初的害羞和不适之后, 铁心兰也渐渐熟悉了新的生活。 毕竟，雨化田最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利”，这些和铁心兰之前的设想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今天城里，有什么消息？” 雨化田眯着双眼躺在院中，沐浴着愈加奢侈的阳光。 近来不是雨就雪，即使再冷，雨化田也不愿放过。 况且，有内力护体最舒服的一点就是能御寒避暑…… 听到雨化田的问话，铁心兰停下手里的动作，她正在为雨化田做头部按摩。 从石桌上拿起一份简报，一字一顿地念了起来…… 在这灵济宫中，雨化田完全就是土皇帝，还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种。 每天有什么消息，马进良等人都会写成简报，呈给铁心兰。 雨化田想知道的时候，就会让铁心兰念给他听。 不得不说，这里面多少有些“报复”的意味。 你诸葛正我不是不想让我插手么？ 那我可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甚至连是否知情，也全屏心情。 而几天的“汇报”下来，铁心兰也算摸清了雨化田的喜好。 比如，大明内部有什么灾情和叛乱就不用禀报了，因为每天都有，实在太多。 除非叛军头目姓李…… 虽然不明白雨化田为什么偏偏对李姓的叛乱势力“情有独钟”，但铁心兰很贴心的没有多问。 而雨化田最关心的，是诸葛正我和蔡相的动静，其次是辽东方向。 原本铁心兰以为最重要的皇帝，优先级还远在他们之后…… “辽东袁督师又发布购粮军令，夫君，五天以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嗯，但这个冬天的情况，只怕是买不到多少粮食。” 雨化田甚至没有睁眼，后金使团遇袭，皇太极的心腹爱将和亲弟弟死在大明。 谁都知道，等来年开春雪化，辽东必有一场生死大战。 袁崇焕想尽一切办法筹粮，这本来也是意料中事…… “那夫君可就想错了，平安票号的万担粮草已经在南京装船，即日就可启程。” “平安票号？” 这下雨化田也装不下去，猛地睁大双目看向铁心兰。 铁心兰则是认真地点点头，让雨化田不得不信。 “他们哪来这么多粮草？” 万担粮草换算成斤，就算有夸张的成分，那几十万斤总是有的。 眼下大寒全国受灾严重，哪里能一下凑出这么多粮食来？ 而且如今粮食和一般商品性质不同，其他商品，往往数量越多价格就越低，秉承物以稀为贵的原则。 粮食不同，数量越多价格反倒越高。 平安票号一次出货这么多，也使得雨化田有些怀疑起辽东的购买能力…… “这些粮食是平安票号花高价从各处购买，还有很多是从交趾等地走私而来。 平安票号再以平价卖到辽东，估计这一笔生意就要亏损数万两白银。” 这就更奇怪了，平安票号是商家，又不是做慈善的。 似乎是读出了雨化田眼里的疑惑，铁心兰顿了顿接着道： “这只是第一批，平安票号预计后面还有三批粮草运往辽东，平安票号还准备在辽东设立分号。” 雨化田听到这，乐了，原来平安砸这么多钱，图的是这个啊…… “夫君笑什么？” 铁心兰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人妻”生活。 一袭狐狸裘皮制成的纯白斗篷从下巴到脚踝都罩得严严实实，头顶的发饰凸显雍容，发髻也与之前大不相同，换成了出嫁后的式样。 虽说有几分强扮成熟的嫌疑，但一股媚态浑然天成，总让雨化田的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个名字——妲己…… siluke.com “我笑平安票号真是太精明了，连袁督师都敢算计。” “夫君是说……” 铁心兰忽然停顿，雨化田看像她的眼神里更惊喜几分。 这个女人，比之前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呀。 从铁心兰刚才的反应，雨化田可以肯定，她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其实就这几天以来，铁心兰还真是带给雨化田不少的惊喜。 除了漂亮，她的聪慧也让雨化田眼前一亮。 每天读这些简报，铁心兰越来越得心应手，时不时就会加几句自己的想法。 偏偏这些想法还都正好和雨化田不谋而合。 这是默契吗？ 雨化田觉得，这是铁心兰之前被埋没的闪光点。 不过这事也怪不得铁心兰，是雨化田先入为主，给她打上了“花瓶”的标签。 而且铁心兰即使到现在，也是一副恋爱中的迷糊小女生模样。 只有在读简报的时候，才能看出她深埋的见识的聪颖。 想想也是，铁如云一代豪杰，就是诸葛正我也给了他不错的评价，除了武功平平…… 他的独女，怎么也不该是一个只有脸和身材的草包。 比如现在，铁心兰明明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关节，但却乖巧地没有说出口。 而是将装逼的机会留给了雨化田…… “平安票号不惜血本讨好袁督师，确实很有魄力和实力，就是不知道，袁督师是个什么态度。” “辽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雨化田坐起身，一脸认真端详铁心兰的眼睛。 铁心兰也丝毫不惧，直至后来，雨化田牵起她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到最后，雨化田也没能分辨出她是在捧哏，还是真的不明白…… “建奴多年来蚕食辽东，如今辽东只剩下关宁锦这么点地方，却始终屹立不倒，为什么？” 铁心兰好奇地摇头，眼眸之中呼之欲出的求知若渴让雨化田的虚荣心和满足感爆棚。 “第一，因为袁崇焕，第二，因为袁崇焕。” 铁心兰眉头一紧，如果说刚才，她还有着捧哏的嫌疑，想让自己的夫君有机会卖弄一下眼光见识。 此刻，她绝对是真的不解其意。 “第一是因为袁崇焕能打，领兵有方。第二嘛，则是因为袁崇焕对辽东的治理。 娘子在京城这么多天，也应该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说什么辽东只知袁崇焕，而不知有皇帝。” 雨化田不止嘴上说，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不知不觉，铁心兰就坐到了怀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真就是体制的问题，袁崇焕在辽东，确实和土皇帝没什么两样。” 铁心兰侧身坐在雨化田的腿上，直起身子比雨化田还要高一些。 但此刻却如小鸟依人，靠在他的肩头小声道：“那朝廷怎么会……” 还没说完，却又停了。 大概是她也想明白了，朝廷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上回袁崇焕辞官，皇帝可是让雨化田杀了魏忠贤才把他请回来的。 若没了袁崇焕，辽东一旦有失，下一个就是京城…… “夫君继续说第二个袁崇焕吧。” “嗯，继续……” 软玉在怀，雨化田差点都忘了自己说到哪了。 即使隔着厚实的衣物，但习武之人五感超常，他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铁心兰心跳的节奏…… “别看辽东天天打仗，但在袁崇焕的治理下，它富啊……” 这就有些违背铁心兰的常识了，天天打仗，兵荒马乱的，怎么还能富呢。 好在雨化田没有对老婆卖关子的习惯，很快就为她解惑。 “辽东虽然失了大半，但是那里土地平整肥沃，可谓是天然的粮仓。 再加上如今形势特殊，辽东遗世独立，所有事务均由袁崇焕一言而诀。 甚至不需向朝廷纳贡，反过来朝廷每年还要花重金资助辽东战事。” “即使这样，也……” “也还差点意思对吧，这就是袁崇焕另一个高明的本事了。 辽东临海，是最开解开海禁的地方之一，可以说是垄断了北方海运。 朝鲜、东瀛等国想与京城往来贸易，都要用辽东的商船。平安票号想插手辽东，大概就与这有关。 而且，辽东还是大明唯一没有地主的地方……” 海上贸易虽然说起来来钱快，但朝鲜和东瀛也都地僻民穷，收益也就那样。 能让辽东撑这么久还屹立不倒的，更多是因为后面这句。 至少，雨化田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地主，那土地由谁耕种？” 听到铁心兰的发问，雨化田不禁发笑。 才刚夸完你聪明，怎么一下又变得傻乎乎了？ “有地主的地方，你可见过地主亲自耕田的？” 意识到自己犯傻，铁心兰有些不好意思，在雨化田的怀里拱了拱，将脸深深地埋起来…… “辽东的土地，被袁崇焕尽数分给了立下战功的士兵、将领。 可以说辽东的士兵就是地主，为了保住自己的土地，哪个在战场上敢不效死？” 这话说的，如今大明土地兼并严重，小地主几乎都已经绝迹，更别说有地的平民了。 袁崇焕这招是真的绝，让雨化田想起后世一些企业让员工持股的做法，可以说有一些的异曲同工，但效果更加显著。 中华民族对土地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爱得深沉…… “这样说来，袁督师文韬武略俱全，辽东在他治下岂不是万无一失？” “天底下哪里有万无一失，袁崇焕也并非完人。” 气氛骤然轻松多了，今日份解惑结束，进入到了闲话时间。 铁心兰对雨化田的崇拜则更深了几分，足不出户，对辽东的事务也了如指掌…… “那如果执掌辽东的人是夫君……” “千万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雨化田赶忙打断了她的畅想，自己也就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还行，真有多少斤两他心里清楚得很。 “夫君为什么这么说？” 铁心兰还不死心，热恋中的人都是盲目的…… “我连灵济宫几百人都管不明白，辽东数十万军民，每天要处理多少杂事？ 而且行军打仗也并不是《三国演义》里那般容易，小说里只讲了胜负，却没写一场胜负之后是多少心血。 上万人的军队，能让他们守在原地不出乱子就已经算是人中龙凤了。” 为啥古代战争里那么多以少胜多？ 雨化田觉得，人越多，意味着麻烦也越多。 身为主帅，可能一个判断失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后果都将难以预料。 反倒是人少的一方要好管理得多，刘备从一开始的“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到后来的“莫非朕不知兵？” 也未必就没有这一层的关系，正因如此，多多益善的才是韩信而不是刘邦。 这并不是对刘皇叔的贬低啊，即便是夷陵一把火，也并不是说刘皇叔能力不行。 众所周知进攻的难度是远大于防守的，防守都这么难，让几十万大军动起来就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雨化田觉得，能让大军行进十里而不乱，就已经算是人中豪杰。 行进百里的更是凤毛麟角，千里大概只有军神才做得到，纵观华夏历史，也不会超过二十个。 那么问题来了，能带着大军走过两万五千里征程的，又该怎么称呼…… 第一百一十二章 铁心兰的心事 “妙廷，皇帝离京多久了？” “回督主，今天是第十天。” “都十天了，京城为何还这么安静？” “这个……” 雨化田这可不是在手下面前故弄玄虚，他是真的很疑惑。 自己的伤都痊愈重新生龙活虎，说好的大事件呢？ 不止蔡相和诸葛正我那里一点动静没有，锦衣卫全体随驾前往南京后, 京城里反而更加安静。 雨化田原先设想的秩序大乱不仅没有出现，就连街面上的鸡鸣狗盗似乎都消失大半。 莫非，这锦衣卫才是京城秩序的真正破坏者？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雨化田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到来之前的宁静。 京城这么安静，明显是被一只无形之手强行压住了声音。 但问题是, 这份宁静还有多久结束？ 窝在灵济宫的雨化田对此自然是无从得知，只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 心里就像有是小猫在挠…… “算了，说说你姐的情况吧……” 周妙廷只当是雨化田要问北斋，飞快组织好语言，下一秒却听到“沈炼离开京城之前，有去找过周妙彤吗？” “听家姐说，去过……” 周妙廷迟疑的样子引来了雨化田的好奇，只听周妙廷犹豫了片刻之后，接着道： “但是家姐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见他。” 雨化田不置可否地笑笑，女人呐，还真是狠心，不由得有些心疼起这个男人来。 明明已经如此优秀，他喜欢的姑娘却还是都不喜欢他，这真是…… “他怎么样了？” 雨化田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虽未指名道姓，但周妙廷还是瞬间洞悉。 “他的剑法进展很快，只是督主……” 周妙廷可不是个扭捏的人, 今天短短一会儿，就迟疑了两回。 “说。” “风刀霜剑乃是督主绝学，就这样让一个外人学去……” 雨化田闻言淡淡一笑，拍了拍周妙廷的肩膀，正色道： “若他真有本事，半路修习都能胜我，那就说明风刀霜剑本就该归他。” 雨化田声音不大，落在周妙廷耳朵里却犹如铜钟。 这就是身为高手所必备的一往无前？ 周妙廷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练功是不是因为拘束太多。 比如雨化田，就是他最大的障碍，周妙廷一直以雨化田为目标。 不知不觉中，雨化田既是目标，也成了他的终点上限…… 忽然，周妙廷直觉地丹田之中涌出暖流，很快遍及躯体、四肢。 然后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就地坐下。 “啪啪”两声，雨化田点在他眉心的印堂和人中一线，从身后输入真气，助他突破。 雨化田的一系列动作看似行云流水，就连周妙廷都以为他是有备而来。 只有雨化田自己知道，他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什么时候，突破变得这么容易了？ 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让周妙廷的情况稳定下来。 如今他离武道先天也只差一线，进境比马进良还要快上一筹。 也许用不了多久，灵济宫又要迎来一位年轻的武道先天…… “大功告成啦？快吃点东西吧。” 铁心兰早就准备好了酒席，习武之人就算躺着什么都不做饭量也远超常人，更别说突破这种“大活”。 “多谢督主，夫、夫人……” 很明显，面对铁心兰的时候，周妙廷还有些放不开。 按照他的想法，灵济宫的女主人，应该是自己的大姐才对…… 铁心兰心细如发，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周妙廷的异样。 其实不止这一次，之前她就发现雨化田这个左右手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怪异。 但她相信雨化田肯定也注意到了，既然他都没说什么，铁心兰也就选择了沉默…… 当夜，有美娇妻暖床就是不一样，雨化田每晚都睡得十分香甜。 但是今天，铁心兰的呼吸却不怎么均匀，显然是心里有事的迹象。 雨化田抱着她的身子特意比以往更紧了三分，铁心兰知道，自己果然还是没有瞒过他…… “夫君……” “嗯？” 雨化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没有睁眼，因为全城宵禁，睁眼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脑袋却是往铁心兰的身上靠了靠…… “我……能不能领养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说第一个字时还有些犹豫，后边就是一鼓作气，看得出她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提出的要求。 毕竟她知道，雨化田的身份特殊，可能对孩子的事情很敏感。 可铁心兰又骗不了自己，她虽出身江湖世家，但身为女子，还是从小被灌输了不少相夫教子的思想。 况且就算没有这些的影响，一个女人想要自己的孩子还需要理由吗？ 原来就为这事啊…… 雨化田心里忽然感觉到一阵轻松，自从熟悉了有铁心兰陪伴的日子，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重。 刚才，雨化田是真的有些担心铁心兰出了什么事。 “喜欢孩子，为什么要领养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丝丝调笑的意味，铁心兰只当是雨化田又在开不正经的玩笑。 虽然不正经，甚至有种坏坏的感觉，但铁心兰就是喜欢这种坏坏的感觉。 不过，此刻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个问题，铁心兰已经思虑了好久…… “夫君别玩了，我是说真的……” “谁和你玩了，我也是说真的。” 捉住铁心兰的小手，雨化田知道该是坦白的时候了。 如果就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信任的话，那雨化田这一辈子是不是过得太失败了？ xiaoshuting.cc “啊！” 铁心兰冰凉的小手猛地抽回，雨化田有些无语，我都没闲你的手冷，你居然嫌太热？ 显而易见，雨化田刚才就是带着铁心兰的小手在那不能用言语形容之处逛了一圈。 铁心兰惊叫之后，立刻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当然，是用的另一只手…… “这，大概是为夫最大的秘密了，娘子惊不惊喜？” “这……” “嘘……” 雨化田再一次用手指点住了她的嘴唇，凑上前轻轻耳语：“给我一些时间，我保证，娘子的愿望会实现的。” “夫君……” “现在能让为夫安心睡觉了吗？” “还有一件事……” 铁心兰的声音越来越弱，但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到雨化田的反应，反倒让她心里安定不少。 “……说吧。” 略微停顿之后，轻轻吻在她的脸颊。 “夫君和小雪儿的娘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嘶…… 雨化田早就知道，铁心兰这么聪明，迟早有一天是瞒不住的。 但他下意识地选择遵循前世的经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能瞒一天是一天…… “什么意思？” 明明都见了黄河，但雨化田依旧还没死心。 却不料，之前还如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任由雨化田为所欲为的铁心兰双手忽然用力。 推不动雨化田，却将自己从他的怀里抽离。 “我知道夫君有很多秘密，瞒着我可以，但你不能骗我……” 好嘛，连“夫君”都不叫了，当初为了纠正这个称呼，雨化田花了多少力气？ 忽然心里一紧，这该死的似曾相识…… “娘子在说什么，我何时骗过你？” “那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雨化田只觉得整个世界的画风都变了，好好的武侠小说成了言情剧…… 但今天这关，看来是不坦白不行了。 毕竟铁心兰话已经撂下，不能被欺骗是她的底线。 “她……和你一样，也是我不能放手的人……” 这妥妥的渣男语录，雨化田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脸说出口的。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在心里给自己两个大耳光…… “这样说，娘子还算满意吗……” 雨化田十分小心，虽然黑夜中看不到铁心兰的表情，但从气息判断，她似乎比雨化田想象中要镇定得多。 “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说不清了。” “所以她比我还早是吗？” “大概吧……” 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雨化田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也和现在一样如坐针毡直到麻木…… “夫君……” 雨化田一怔，迎来的不是疾风骤雨的追问或责备，而是梨花带雨的哭腔…… 还没等雨化田反应过来，耳边再度传来如泣如诉：“谢谢……” ？？？ 就算雨化田再见多识广，这下也彻底懵圈。 下意识伸手按在铁心兰的额头处，好不容易才弄来这么漂亮又合拍的老婆，可别出什么事啊…… “谢谢夫君，没有骗我。” 说着，铁心兰重新投入雨化田的怀抱。 身子还不时抽泣，雨化田的肩头也被微微润湿，这姑娘是真的哭了…… 这……雨化田忽然心有不忍，这姑娘，也太好哄了吧。 不，自己压根还没开始哄呢。 除了感到略微心安，更多的是有些心疼。 他才不会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铁心兰是因为感动落泪。 只怕，是她将苦涩留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罢了…… 铁心兰心里苦吗？ 她当然库啦。 可站在她的角度，又能做些什么？ 就连她的父亲铁如云，也不止娶了一个女人，对于这一天，铁心兰其实早有预料。 只是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 “夫君……” 被这事一闹，雨化田也早就睡意全无，面对铁心兰软糯糯的呼唤，更是再无半点抵抗能力。 轻轻一吻，落在她眼角的泪珠。 不管是开心的泪，还是感动的泪，味道都一样的苦涩…… “就算我不是最先来的，可我是第一个嫁给夫君的，所以，我才是正室。” 虽然没有正式拜堂，可她嫁衣都穿了，自认是雨化田娶来的妻子。 否则也不会一口一个“夫君”叫得那么理直气壮…… “好，你是正室……” 这种时候，雨化田哪里能对铁心兰说半个不字？ 真要说了，那还是人嘛！ 所以，他理智地选择留下后半句没有说出口——我的女人都是正室…… ------------------------------------- 第十一天，雨化田平静的疗养生活终于被打破。 倒不是因为他终于闲不住了，这句话是个伪命题，游手好闲混吃等死谁不会？ 而是灵济宫今天有客上门，还是雨化田不可不见那一种——铁手来了，还带着无情…… “难怪这些天都不见哥哥到神侯府来，原来是因为灵济宫里有温柔乡。” 只看铁心兰望着雨化田时候的眼神，无情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情。 铁心兰很识趣地离开，没有去打扰他们俩。 即使一早就知道雨化田和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之间有事，但她也看得出，雨化田对无情的感情是相当复杂的。 而且不同于素未谋面的北斋，铁心兰事实上很喜欢无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就接纳了她。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这么可人，又这么可怜的妹妹呢…… 雨化田则是一千一万个冤枉，不出门是诸葛正我的意思，关铁心兰……当然，也的确是有她的原因。 新婚燕尔的，谁不想多一点温存…… “崖余误会我了，是世叔嘱咐我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养伤。” 好久没有揉过无情的头发了，一下子手有些痒。 不过雨化田硬生生忍住了，无情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 虽然还是好怀念从前…… 无情将目光扫到一旁，明显是对雨化田的“鬼话”嗤之以鼻。 “神侯府都还好吧，小雪儿这些天……” “哥哥是想问小雪儿，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情忽然将视线挪回，眼神中间闪过一丝狡黠。 雨化田则干脆一副没听懂的模样：“我可从来不喝酒，什么醉翁，和我有关系吗？” “哼~”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之后，无情才再度开口道： “小雪儿很好，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娘亲……” “别！”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提到某人的名字，但某人好像无处不在似的。 雨化田太清楚北斋的秉性，太倔了，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给小雪儿有找了个娘…… “那哥哥今天就要听我的。” 似乎是没想到无情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学会威胁这一招了。 雨化田有些迟疑，但还是点点头：“好。” “那哥哥陪我出去走走吧。” “没问题，崖余想去哪里？” “回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情的记忆 十多天来，雨化田第一次踏出灵济宫大门。 出了门，他惊奇的发现，外面的世界和灵济宫内一样安静。 天寒地冻，除非必要，大部分人都窝在房里取暖。 往日热闹的街区没了喧嚣，而往日就没什么人的地方就更是一片死寂。 雨化田和无情的马车在一片乌黑的街区前停了下来。 因为前面全是挡路的障碍, 马车无法前进。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里被火烧过，而且还是席卷整条街道的大火。 火烧过后，到处是一片焦黑，与新落成的雪地对比鲜明，仿佛置身于黑白世界之中…… 雨化田叫停了随行的周妙廷等人, 就连铁手和铁心兰也没让他们跟来。 只身推着无情, 不紧不慢地在残垣断壁中穿行，很快就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 一阵清风袭来, 风势轻微却极为刺骨，无情清瘦的肩膀在风中显得更加萧瑟。 雨化田停下脚步，解下身上的厚斗篷，将燕窝包得严严实实。 无情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微笑，须臾过后却又立刻收回。 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涌上她的心头，随着逐渐深入，无情的表情就越来越凝重，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一指点在她的眉心，从指尖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暖流，从额头传遍全身。 无情紧锁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短暂地跟雨化田对视一眼后，又立即看向四周。 雨化田身后，是一座已经难以分辨面目的宅邸，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盛府…… “哥哥。” 雨化田正在组织语言时，无情却先开口了：“陪我进去吧。” 她的语气倒是挺轻松，但这个地方让雨化田都有些犹豫, 无情真的和她表现出来的一般平静吗？ 雨化田无从确定, 向来都只有无情猜别人的心思。 深吸一口气，十年过去了，烟熏火燎的味道似乎还没有散尽。 大门早就不复存在，连同燕窝一起将无情抱起来，在雪地中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迈上台阶…… 进入府院的遗址，倒是比雨化田想象中有所不同。 这座宅邸大部分采用石质结构，在大火中基本幸存，保留着它原本的模样。 但它的保存状况越好，雨化田就越揪心。 从踏入院中的第一刻起，他就察觉到无情周身的气机与平日大不相同。 将无情放下，总算可以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无情不发一语，只是环顾四周。 脑海之中猛地涌现出一些什么，似乎是画面，想要与眼前的废墟融合，但似乎又有些东西在阻挡他们重叠在一起…… 就在无情头痛欲裂之时，忽然觉得手中一暖，目之所及，是雨化田紧握住她的手。 一股灼热之意冲破手套的阻隔，由五指直抵内心。 无情也终于明白，阻止他们重合的，是内心对自我的保护。 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这些记忆。 无情向着雨化田甜甜一笑，随即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 忽然，那股阻碍莫名的消失…… 看到了，无情看到了一个小女孩，从院中欢快地跑过。 刚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消息，她们全家要去往江南老家过冬。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个冬天有多冷，但那可是江南。 一直以来，从爹爹口中听到的，那是最美丽的地方。 她早就……那个词是怎么说来着？明明爹爹才教过的呀……魂牵梦萦!对，就是魂牵梦萦。 还好没被爹爹发现，不然又要被打手心了…… 她偷偷吐了下舌头，在身后丫鬟一脸的担惊受怕中，继续欢快地院中穿行。 路过爹和娘的房间，她没有注意到爹娘的愁眉苦脸，满心想着江南有多好。 奶娘怀里抱着年幼的弟弟终于追上了她，她不得已只好进屋。 “娘~”小姑娘径直扑进了娘亲的怀抱，还听到奶娘的小声抱怨：“小姐一直乱跑……” “我们时候去江南呀~” 这时爹爹也转过身来，一脸疼爱地从娘亲手中抱过她。 “等爹爹收拾好，我们立刻就走，倒是爹爹天天陪你游山玩水……” 记忆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无情猛地睁大双眼。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用意念操纵燕窝，到了记忆中的那间厅堂。 一切都已经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时有雪花落在她身前覆盖着的白色斗篷上，很快消融。 无情下意识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洞，无数画面再度从洞里涌现…… 只听一声巨响，房顶忽然破开一个大洞，无数瓦片碎落一地。 接踵而来的是三个黑色人影从房顶落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可怕的面具。 双锤挥动，一个人吐出一口鲜血，很快倒下，她已经不记得倒下的人是谁。 很快，就是越来越多的惨叫、鲜血，她被父亲放下，趴在墙边。 立刻就有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了进来，娘亲和爹爹拔出桌上的剑就和包围他们的黑衣人打在一起。 奶娘也倒了，无力再抱住怀中的弟弟，弟弟受惊大哭。 那黑衣人完全没有停顿，然后就再也听不到弟弟的哭声。 娘亲也倒了，倒在爹爹的旁边，一袭白衣被鲜血染成绯红。 “娘！”她忽然就有了力气，跑到娘亲身边想抱住她。 这时爹爹已经将娘亲抱在怀中，气若游丝，最后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鼎天，你有出卖过忠良吗？” “我问心无愧，顶天立地。” 娘亲再无声音，爹爹缓缓将娘亲放在地上，转身抱起了她。 四周一片混乱，到处是喊杀和哀嚎。 爹爹抱着她跑到门口，此时身后数名黑衣人已经追了过来。 父亲放下她，朝她大喊：“跑！” 然后转过身就提剑冲向身后的黑衣人。 她一路跑向院中，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只有自己的哭声…… 忽然，她只觉得腿上好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扑倒在地。 身后的黑衣人已经越来越近，她想要强忍住哭声，但却怎么也做不到。 紧闭双眼的她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她全身腾空，像是撞到了什么又重重落下。 画面到此为止，是真的到此为止…… 不知过了多久，无情的睫毛微颤，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但她明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 再度睁眼，原来是雨化田正半蹲半跪在身前，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花…… “谢谢哥哥，我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现在想起来了吗？” 雨化田终于还是没抵过习惯的力量，一手不自觉就覆上了无情额前的秀发。 “嗯。” 这是雨化田第一次见到，原来无情的笑容也可以这样明媚。 仿佛春天提前到来，雪也在不经意的时间停了。 “那我们回去吧。” 雨化田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帮无情将凌乱的发丝整理好。 虽然，这本就是他一手作乱的。 “好……” ------------------------------------- 归程的路上，雨化田特意安排铁心兰和无情同乘一辆车。 而雨化田自己，则是和铁手一起。 对于刚才的事情，他还有些话要问铁手…… 在车上，铁手的反应果然有些反常。 虽然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但今天他的眼神，似乎格外沉重…… “真的准备要瞒她一辈子？” 闻言铁手一阵错愕，显然是刚才在专注地想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张大嘴吐出一个：“啊？” 雨化田依旧风轻云淡：“我说崖余。” “崖……” 铁手看向雨化田的眼神一下变了：“你，怎么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铁手闻言，沉默良久，却忽然轻笑一声：“是啊……” 说是笑容，但在雨化田眼里比哭还难看，充满苦涩。 “这件事既然我能知道，别的人当然也可以知道，如果被有心人利用……” 雨化田话还没说完，马车忽然猛地开始颠簸，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和马的嘶叫声。 就在马车即将倾倒之际，铁手举起右拳，轰开马车顶棚，两人几乎同时从车内跃出。 落地后的第一反应，也都是冲向无情和铁心兰所在的马车。 周妙廷大声号令所有人镇定，而他带出来的西厂精锐也的确没有乱了阵脚。 顷刻间已经结好阵型，展开防守姿态。 只见一道黑影在人群中穿梭，此刻已临近黄昏，幽暗的阳光下，竟无法看清那黑影的具体样貌。 xiashuba.com 雨化田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黑影，但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无情和铁心兰身上，根本就没做理会。 幸好，她们的马车并没有倾覆，甚至连马都没有受到惊吓。 “你们没事吧？” 雨化田打开车门，周妙廷也已经指挥手下护在了马车周围。 “嘭！” 黑影再度出现，有人当机立断地开枪。 距离很近，眼见弹丸就要命中黑影，可那黑影竟忽然从洁白的雪地上消失了。 “看清没有，是什么东西？” 周妙廷听到枪响，立刻问道。 “好像是个人，不，影子。” 开枪的那人回答到，就在他开枪的瞬息之间，那道黑影忽地没入地面。 恍惚间，他真以为那是一道影子。 “是东瀛忍者。” 铁手斩钉截铁道。 刚才对着黑影开枪时，铁手所处的位置正好目睹了所有过程。 “忍者……” 雨化田眼神一凝，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 但眼下的状况，也由不得他多想，拔剑四下搜寻…… 忽然，雨化田感觉到头顶一阵微风，猛地抬头。 一个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忍者，正从上方落下，直冲二女身处的马车而去。 雨化田右手一甩，“风刀”从剑身上飞出。 还不等刀锋飞到近前，铁手的蓄满内力的拳风已经轰到黑衣人的头上…… 其实，铁手也不是最快的，在他的拳意到达之前，已经有两枚飞针穿透车顶，直直刺入黑衣人的双眼。 于是，黑衣人在失明的情况下，头颅先是被轰碎成渣，又被雨化田的“风刀”腰斩成两截…… “哥哥，还有两个。” 马车内传来无情的声音，雨化田并没有放松神经。 特么是说忍者都是单独行动的？ 道听途说害死人啊…… 但是原地警戒了许久，都没有再见到第二个忍者的身影。 直至无情再度开口道：“他们走了。” 雨化田重新登车，还好，铁心兰和无情的状况都很安稳…… “督主，除了刀和一些暗器，他身上没有任何价值的东西。” 接过周妙廷手中的倭刀，打量一番后，雨化田一指点在刀身之上。 忽听一声脆响，倭刀断为几截。 “东瀛没有这么好的钢，应该是东南一带打造的刀。” 做为天下第一铸剑师，铁手只听刀断裂的声音，就能听出钢的产地。 “意思是盘踞在东南沿海的倭寇了。” 这更加验证了雨化田之前的猜想…… 铁手问道：“能想到应该是什么人吗？” 雨化田微微点头，没有回话，铁手见状也不再问了。 显然，这些忍者是冲着雨化田和灵济宫来的。 不过想了想，铁手又道：“他们这次，应该只是试探，要不要通知先生一声。” 雨化田想也不想就出言婉拒：“不用，只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虫豸，我还应付得了……” 车队终于逐渐恢复行进，但为了安全起见，每一个人都万分警惕。 雨化田和铁手也不坐车了，就一左一右跟在马车周围护卫前行…… 一路都要警惕四周，小心翼翼，等回到灵济宫时，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草草用过了晚饭，雨化田发现今天铁心兰的表现有点奇怪。 顿时心生不妙，该不会是无情在车上又和她说了什么吧……嗯，哪来的又？ “娘子今晚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从旁晚遇到刺客起，一直到吃饱喝足，都没听到铁心兰说一个字。 虽说当一个安静冷美人也很戳雨化田的审美，但事出反常必有因。 只见铁心兰忽然扬起头， “夫君……” 呼~听到这两个字雨化田的心就安了一大半…… “你教我武功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巨鲸帮 “为什么？”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答案，雨化田照例也要问一下。 “我……” 铁心兰语塞，想到了之前在马车里的那一幕。 明明自己才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论年纪还比无情要大。 但在自己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被无情护在身后。 清瘦的身影在那一刻突然好伟岸，然后她就看到无情身后秀发纷飞，数不清的飞针、梅花镖在身边盘旋…… 看铁心兰的反应, 雨化田怎么还能不明白她是被打击到了。 也不等她说完，雨化田凑到近前：“可是想学自在门的武功，是要看天赋的。” “我天赋很好的，就连我爹也说过不如我。” 铁心兰急切地答道，她当然不会对雨化田说谎了。 可既然她的天赋不差，为什么如今却武艺平平？ 有些事情铁心兰不好启齿，当她发现单纯依靠天赋已经难以在武道上获得精进，需要努力的时候…… 她有些怠惰了, 而因为是女儿身的缘故, 父亲铁如云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以至于，曾经被铁心兰远远甩在身后的人也超过了她，就成了现在这副高不成低不就的模样…… 忽然雨化田道：“天赋不是靠嘴说的。” “那该怎么办？” 铁心兰完全没有注意到雨化田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一心想的都是，不要再像今天那样无力…… “那就要请出我自在门的独家摸骨法。” “摸骨？摸哪里……” 铁心兰终于察觉到一丝古怪，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娘子别急，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今夜有多美妙？这个问题只有雨化田才知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对雨化田坦诚相待，但今天的铁心兰似乎才终于“认清现实”。 含羞、扭捏、不敢和雨化田对视是一回事，她的态度却是另一回事。 直至雨化田沉沉入睡，指尖似乎还留有余香…… ------------------------------------- “娘子，起床了……” 第一缕阳光……还不知道在哪，因为太阳还没升起，尚在睡梦中的铁心兰恍惚之中听到雨化田在叫自己。 美目努力地眯出一条缝，眼前灰蒙蒙一片，喃喃碎语道： “夫君，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 “啊？” 铁心兰猛地睁眼, 倒不是因为时间太晚而感到惊讶。 而是因为，太早了…… 在这个没有电的世界，也极其缺乏娱乐活动，所以大家通常休息得很早，通常日落后不久就安寝。 睡得早起得早，所以卯时就得上工，就连朝廷上的百官也是这个时间报道，俗称“点卯”…… 但雨化田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十年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再加上习武之人身体强健，本就不太需要太多时间休息，通常都是练功到深夜，实在忍不住困意再睡觉。 自打铁心兰来了以后，更是连功都不练了…… “这么早……” 夜里被雨化田蒸腾地太晚，满打满算，她也才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娘子不是要跟我学武吗？” 就着月光，就算是雨化田阅女无数，也不得不感概，铁心兰实在是太美艳了。 每一处五官，都和谐得恰到好处，夜色朦胧中，又忍不住在她的脸上落下轻吻…… 也不知道是雨化田的话起了效果，还是因为那个吻。 铁心兰好像忽然一下清醒过来，就连雨化田也被她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不过也就仅仅是这一下，下一刻，铁心兰有变得扭捏起来，成功勾起了雨化田的好奇：“怎么了？” 只听铁心兰弱弱道：“夫君，把衣服给我……” 雨化田验证过了，铁心兰的基础是不错。 可能真如她所说，是因为怠惰吧…… 可雨化田分明记得，铁心兰在原剧情中的武艺还算不错，能跟主角花无缺都打得有来有回。 fantuankanshu.com 是因为花无缺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细细回想一下，原剧情中黄山评选武林盟主的武林大会确实不太对。 各大掌门都没有亲自上场，只一味迎合江别鹤。 其中玄机…… 算了，雨化田也是在安逸中有些怠惰，这些费脑子的事，想到一半就懒得再梳理下去。 反正算算年龄和时间，距离花无缺下山也用不了多久，到时候就一切都清楚了。 眼下，最重要是调教……不对，是教铁心兰武功…… “你的掌法确实过于阳刚，不太适合女子修炼……” 接了铁心兰几招后，雨化田开始点评。 铁心兰的嘴角不自觉动了动，眼神也有些闪躲。 她又不傻，哪里能听不出这是雨化田在给自己台阶下…… 武功内力的阴阳属性，其实并不会对男子练功和女子练功有多少影响。 不论是男是女，身体都是阴阳调和，理论上阴阳内力都可修炼。 当然，是有例外，比如雨化田修炼的葵花宝典，女子修炼的话可能就…… 但铁心兰的家传武功，很明显不属此列。 “会用剑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铁心兰微微有些懵，下意识答道：“会。” 还是那句话，就算是街头小混混斗殴，有几个空手的？ “你的内力太差，短时间实力很难有大的进展……” 铁心兰脸一红，默默低下头。 谁都知道武之一道是没有捷径的，她当初荒废了那么久，现在想补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你说成是非？ 其实，在这以前，“灌顶”之说仅仅只是江湖传说而已。 谁知道古三通居然这么神通广大，连失传无数年的传功都会。 不过，随着古三通离世，这门奇技大概又一次销声匿迹了。 而在这世界，倒是还有一个速成的法门，那就是从别人身上吸取功力。 只是一来，这种功法也实在珍贵。 二来，吸取他人内力，怎么看像是反派的做法。 就雨化田知道的，会吸功大法一类的人，无一例外都不是什么好人。 两条路都被雨化田否了，那就只剩下…… “娘子还记得岳灵珊吗？” “嗯？” 忽地话锋一转，铁心兰疑惑地看着雨化田，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有个法子，能让娘子最快的速度成为顶尖剑客，但是……” 雨化田朝铁心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嘴角还挂着不加掩饰的坏笑。 铁心兰以为他又要作怪，但却老老实实靠了过去，心里一丝挣扎的意味也无，甚至还有些异样的喜欢。 她如今可是知道，雨化田不止她一个女人。 此刻雨化田对她表现地越痴迷，她日后的胜算就越大…… 令铁心兰意想不到的是，雨化田这次并没有使坏。 或者说，使坏的对象不是她，而是一个远在深山的老头……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剑法，不需内力，也能让人成为顶尖高手。” 铁心兰的语气虽然十分讶然，但并没有哪怕一丝的疑问意味。 她对于雨化田的信任可见一斑。 “此事能否成功，就全看娘子的表现……” 话音未落，雨化田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铁心兰晶莹的耳垂一口咬下。 于此同时，一个疯狂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他此刻还是残缺之身都对铁心兰毫无抵抗能力，若是……面对如此尤物，怕不是早就被吸干了…… 铁心兰面对“突袭”，虽然忍不住浑身一颤，但却并没有推开雨化田的意思。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一定要学到独孤九剑…… 独孤九剑，可以说是武侠世界里的BUG了。 雨化田很早之前就在打它的主意，但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很好的切入点。 这次铁心兰学武的契机倒是给了他启发。 眼下雨化田和华山派岳不群可以说是“盟友”关系，安排几个人上华山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如何面对风清扬，一个避世几十年的老头，很有可能是隐藏的武道宗师。 就要看铁心兰如何发挥了…… ------------------------------------- “进良，多少日子了？” “督主，今天是皇帝出京第十五天。” “十五天了……” 雨化田望着天边，鹅毛大雪纷飞落地，遮天蔽日。 如此前所未有的寒冬，别说行人，就连商户都闭门歇业，窝在屋里取暖。 眼看年关将近，京城却是一片寂静，丝毫不见本该有的热闹和喧嚣。 难怪即使没了锦衣卫，京城的秩序却不见有一丝混乱…… “督主是在等什么？” 马进良对此已经疑惑得太久，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起初还有些小心翼翼，在见到雨化田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异色，才安下心来。 “我也不知道，世叔让我等什么？” 雨化田伸出手，左右各从栏杆上抓起一大把雪，甚至握不拢拳。 紧接着雨化田眉眼一凝，须臾之后，两手中的雪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但不同的是，左手上的升起浓烈的蒸汽白烟，并传出沸腾之声。 而右手，与其说是雪花消融，不如说是凝结。 很快，雨化田的右手中出现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 “督主神功天下无双。” 马进良忽然高声道，雨化田只是淡淡一笑。 终于成功了，但那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新的瓶颈罢了。 这些天，雨化田谨遵诸葛正我的教诲，修炼修心。 但真的心无旁骛之后，他才发现，修心之道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不，应该说是一条漫长又漆黑的道路，看不到终点，甚至一旦开始，就连自己的位置也无迹可寻。 而且，雨化田也发现了最大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要向诸葛正我那样，无欲无求方可心境澄澈。 但现在的雨化田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葵花宝典大成有望，雨化田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那一天。 他心中的欲望，一日盛过一日。 如果这个时候走诸葛正我的路子，就算不至于走火入魔，强行压制欲望久了，心理反而会出问题。 于是雨化田决定，走另一条路，一条不知道有没有人走过的路。 不压抑欲望，而是让欲望之花尽情肆意盛放。 总之一句话，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他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 不论是铁心兰、北斋，还是独孤九剑…… 但这条路，没有诸葛正我的经验做参考，前面有什么？尽头是什么样？统统未知。 雨化田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会成为一个唯我独尊的魔头？ 似乎，也挺不错的…… “巨鲸帮有消息了吗？” “是，督主……” 被雨化田整这么一出，马进良都快忘了他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巨鲸帮如今的帮主李政楷，原本只是一个读书人，还有秀才功名在身。 此人并不会武功，每日沉湎琴棋书画，从不过问帮中之事。” “这也能当帮主？” 这李政楷的日子，听得雨化田都有些羡慕。 雨化田最近的日子虽然也很任性逍遥，但谁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马进良解释道：“李政楷是前任帮主之子，其父死于非命，几个儿子为帮主之位争斗许久。最后，都死了……” 说到这，马进良顿了顿。 这事，说起来也算是离奇，兄弟相争，到最后只活了个不会武功，也对帮主之位毫不在意的“废物”。 如果说不是李政楷在藏拙的话，那也太巧了。 而事实证明，李政楷真的不想当这个帮主。 雨化田不相信巧合，深受他影响的马进良自然也不信…… “李政楷被推为帮助后，就将巨鲸帮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他的亲叔叔李天昊管理。 也是自那之后，巨鲸帮一反常态，极少再讨伐倭寇。 甚至，在巨鲸帮领地上也经常有倭寇活动。” 巨鲸帮，原本就是一群渔民，为了自保，联合起来对抗倭寇。 后来逐渐打出名声，吸引了不少江湖志士加入，这才有了巨鲸帮之名。 可以说，巨鲸帮和倭寇之间早就结下血海深仇。 而如今，居然让雨化田听到了两家握手言和的消息。 雨化田倒不是有多惊讶，反而有些想笑…… “据悉，出现在巨鲸帮的倭寇非同一般。 伊贺派和柳生家的掌门人都曾在那里现身，东瀛其余门派的高手也有过露面。” “哼！好。” 雨化田终于笑出了声，不过却是冷笑…… 第一百一十五章 段天涯的往事 雨化田笑过之后，马进良请示道；“督主，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 话音刚落，雨化田蓦然后头，反问道：“忘了我之前的话了吗，我们为什么要行动？” “是……” 马进良略微有些迟疑，但他从不会质疑雨化田。 况且, 雨化田之前的确下过“蛰伏”的命令，如今灵济宫上下，无比宁静…… “去护龙山庄下帖，就说我有事请段天涯到灵济宫一叙。” “段……是，督主。” 马进良领命退下，没过多久, 地上的积雪就漫过靴底。 雨化田仰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觉得肩上一沉。 虽然雨化田有纯阳内功护体，并不怕冷。 不过铁心兰的关怀，还是让他心头一暖。 两个人的关系，还未轰轰烈烈，就已经相敬如宾，就……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怎么停了？” 雨化田记得，之前铁心兰是在院子里练剑来着。 “你们不是要谈正事嘛，我就先回避了。” “不用了，以后灵济宫对你，没有秘密。” 雨化田心道，连最重要的秘密都被你知道了，剩下的这些，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而且，如果铁心兰真的学会独孤九剑, 那简直可以帮到自己…… “这，好吗？” 嘴上犹犹豫豫，但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暴露了铁心兰真正的想法。 雨化田也不理会这些, 只手抚上铁心兰精致的面庞，柔声道： “等春暖花开之后，我就借秀女省亲的机会带你上华山……” ------------------------------------- YY小说 “雨提督，多日不见，前番听说雨提督杀贼负伤，只因公务缠身一直未能登门拜访……” 这么久不见，段天涯似乎变得啰嗦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生疏，所以才这么多客套吧…… 对此，雨化田只说了四个字：“段兄，请坐。” 二人都已入座，不过灵济宫不同于别处，没有下人，只有下属。 一切都要靠自己，雨化田亲自动手。 翻开桌上的杯子，将滚烫的茶水注入，推到段天涯身前。 段天涯也不客气，端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雨提督召段某来，不知有何事指教。” 段天涯言语冷静，并听不出多少疑惑的意思。 雨化田也不紧不慢道：“本督与段兄是故交，段兄不必客气，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雨兄……” 其实上次雨化田和段天涯分别，颇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 段天涯刚才接到请帖时，心中是有一些疑虑的。 不过话说到这，雨化田似乎并不是有事为难他，反而有几分主动示好的意图？ “听说段兄虽从小被铁胆神侯收为义子，但神侯并未亲自教授段兄武艺……” 闻言段天涯面色如常，并没有哪怕丝毫变化，一副倾听状等雨化田继续说下去…… “而是将段兄送到东瀛伊贺派门下，学习伊贺忍术。 后来段兄机缘巧合之下，从东瀛第一剑客眠狂四郎处学得他的绝技幻剑……” “灵济宫的消息好灵通。” 饶是段天涯养气功夫再好，也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幻剑……算是他的杀手锏，极少使用，而且每次使用，都没有留下活口…… “和护龙山庄比起来，这都算不得什么。”雨化田轻笑一声，继续道： “我在调查段兄的情报时，发现段兄从学会幻剑，到离开东瀛回到大明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 段兄别误会，我相信，护龙山庄关于我的情报应该也很详细吧？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话虽如此，可谁听到自己被人调查，不心生芥蒂的？ 刚对雨化田有的一点好感，立刻烟消云散。 “不过本督倒也不是一无所获，从东瀛但马国的一个游方艺人口中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段兄有兴趣吗？” 从听到“但马国”三个字时起，段天涯就眉眼一凝，这个地方…… “但马国原本是柳生家的封地，但在数年前，柳生家前代家主柳生宗矩…… 哦，东瀛人的习惯，叫他柳生但马守，为了给儿子柳生十兵卫报仇。 在和一个叫泷泽一郎的神秘剑客交手时被杀，柳生家就此没落。” 段天涯不愧是段天涯，都听到这了，居然还稳如泰山。 雨化田心里暗暗叹气，真不想用这一招啊…… 紧接着雨化田忽地话锋一转，刚才的严肃一扫而空，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我还听到一个更有意思的花边传闻，说那泷泽一郎其实是一个汉人。 他先是和柳生但马守的女儿搅在一起，然后反手就杀了人家的亲哥哥柳生十兵卫。 不过这女人也是有意思，不仅死心塌地跟着杀兄仇人，在父亲找上来报仇时。 居然和泷泽一郎联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最后和柳生但马守同归于尽。 段兄，你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葩的女人，这算是报应嘛……” “不许你说她！” 段天涯猛地咆哮一声，声音还未停止，一掌直冲雨化田而去。 这是在段天涯失控愤怒之下的全力一击，雨化田不敢大意，认真以对。 双掌相对，内力瞬间爆开，二人身上的衣服在空中猎猎作响。 段天涯身后头发纷飞，雨化田头顶的无翅乌纱也被掌风吹落…… “督主……” 门外有人听到里面的动静，出声询问。 “没事，退下！” 段天涯眉头忽然皱起，雨化田的内力，竟然如此浑厚。 就在刚才他说话时，段天涯只觉得压力倍增，自己已经用出全力，而雨化田还留有余力。 段天涯知道再拼下去自己必输无疑…… 忽然，段天涯感觉到周身压力骤减，也立刻收招。 但从表面看，是雨化田先收手，但段天涯自己心知肚明，这一次是他输了…… 不过段天涯也并不气馁，他最擅长的是刀法，可在这里拔刀的话，就算是彻底宣战了…… “段兄好功力，难怪能被铁胆神侯封为天字第一号大内密探。” 雨化田的脸上忽然换上了一副惬意的微笑，这让段天涯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不还……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雨化田在占尽上风的情况下还口出赞许之言。 护龙山庄不能失了风度，段天涯也准备来一段吹捧…… 段天涯刚刚拱手，还未开口，就被雨化田打断。 “不过段兄的反应，也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段兄就是泷泽一郎。 方才在下不得已出言相激，还请段兄宽恕则个……” 原来这就是雨化田的目的，段天涯有些懊悔自己的隐忍功夫还是不够。 但是一想到雪姬…… 段天涯知道，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相同的决定！ “雨兄叫段某来，只是为了印证这则小道消息的真实？” 言归正传，段天涯的疑惑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愈加浓重。 “当然不是，而是我在刚才，忽然得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消息，我想段兄会有兴趣的。” “哦？请雨兄示下。” 经刚才那一阵，段天涯也不疑有他，雨化田今天说的事，都和自己密切相关…… “柳生但马首，他还活着……” “这不可能！” 段天涯再度窜起身，只是这次没有再出手。 一脸认真的神色瞪着雨化田，而雨化田只是朝他摆摆手，示意段天涯稍安勿躁…… “有人曾亲眼看到，柳生但马守和他女儿柳生飘絮出现在巨鲸帮。 除了他们，还有两位段兄的熟人也曾在巨鲸帮现身。” 段天涯立刻问道：“谁？” “段兄在东瀛学艺时拜的师父，伊贺派掌门伊贺武藏，还有段兄的师弟小林正。” ！！！ 段天涯虽然还是不太相信柳生但马守还活着，但雨化田既然能详细的说出柳生飘絮的名字。 以及他在伊贺派的师父和师弟，心里已经有些动摇…… 对此雨化田看在眼里，但并不在意。 不管段天涯有几分相信，只要自己提到柳生但马守，他肯定就会去亲身查探。 “言尽于此，做何选择，段兄心里应该有数，本督就不送了。” 这逐客令下得着实有些突然，不过段天涯也并不在意。 起身朝雨化田拱手告辞，没有一丝迟疑地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忽然又响起雨化田的声音：“对了，段兄，私人忠告，柳生但马守的事最好还是别让铁胆神侯知道。” 段天涯的步伐一怔，片刻之后，终于迈出…… 雨化田重新坐下，给自己新添一杯茶，唔~好苦。 早该知道，诸葛正我的茶，哪有不苦的…… “可以出来了。” 雨化田幽幽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话音刚落，角落的屏风后，一道白色身影轻快跃出。 对此，雨化田也是颇感无奈。 之前和铁心兰说了一句，灵济宫对她没有秘密，没想到她还真的当真了。 其实只是当真的话倒也没啥，关键是铁心兰还较真。 为了验证雨化田这话的真实性，要求在会见段天涯的时候，她要暗中旁听。 雨化田才说的话，总不能这么快就打自己的脸，只好应下…… “感觉如何？” 雨化田在自己腿上拍了两下，铁心兰会意，默契地靠在雨化田怀里。 “这就是夫君的公务嘛，感觉比我爹的轻松多了。” “哦？岳父大人也有公务？” 听到“岳父”两个字，铁心兰在雨化田怀里果然有了反应。 不过也只是扬起脸看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会心一笑…… “很多啊，那么大的黄山，朝廷也不管，鸡鸣狗盗、杀人放火都要找我爹。” “嗯？听起来，岳父大人还是黄山的父母官啊，那要不要我奏请皇帝，给岳父大人封官正名……” “千万别……”铁心兰急切道，在雨化田怀里挺起身子，才发现他一脸的笑意，明显这只是一个玩笑…… 铁心兰不禁撅起小嘴：“你又欺负我……” “我哪有？” 雨化田立即摊开双手，天地良心，他刚才非常规矩，手一直放在该放的地方。 见雨化田这副反应，铁心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雨化田有时候吧，非常懂她的心思，甚至有些东西比铁心兰自己还要清楚明白。 但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装糊涂…… “夫君，刚才在和段天涯说话的时候，那么有气势，怎么现在……” 见铁心兰有些犹豫，雨化田帮她抢答：“想个孩童，很幼稚，对吧？” “嗯？” 铁心兰望着他的眼睛，有些惊讶。 显然是没想到雨化田会如此“坦诚”。 “谁让你是我最亲密的人呢。” 雨化田环在柳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铁心兰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 亲密，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雨化田没有明说，那就是在女人面前，不经意表露出些许幼稚，有助于唤起她的母性……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半晌，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没人来打扰，雨化田和铁心兰也都没有分开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铁心兰的身子动了动，雨化田只当是她有些无聊，正准备放手。 却听铁心兰道：“夫君，我有些想父亲了……” 原来，是两个人之前提起铁如云，铁心兰心有所感。 但又不想坏了雨化田的兴致，一直强忍着到现在，才终于按捺不住…… 铁如云…… 雨化田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岳父”还真说不上好感，但也没啥偏见。 至少，他还送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给自己…… “那等天气好些了，我送你回去探望岳父大人。” “不用了夫君，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铁心兰居然拒绝了雨化田一齐上路的想法，这倒让他有些好奇。 按理说，如今二人如胶似漆，铁心兰怎么会想一个人回去呢…… “为什么？你担心岳父跟我相处不来？” 想来想去，雨化田只找到了这么一个看似有理的理由。 他的身份，肯定不是铁如云满意的女婿人选…… “这只是其一……”铁心兰的青葱玉指在雨化田衣服上不知道在划些什么。 “还有其二？” 铁心兰轻轻点头：“京城出了这么多事，明面上安静，但之后一定不得安宁。 夫君刚才和段天涯讲的话，应该就是在布局什么吧。 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夫君还是专心做正事吧，分心是会出事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段天涯的决定 浓情正当时，只听门外有人敲了三下，铁心兰迅速从雨化田怀里站起身。 二人之间的一条丝线在阳光下转瞬即断…… 外面传来马进良的声音：“督主，无情小姐来了。” 无情？ 雨化田的第一反应是疑惑，难道是之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不容他多想，无情已经推门进来。 雨化田尚能泰然以对，铁心兰就有些局促了, 飞快地擦去嘴角的水渍…… “崖余……” 雨化田才刚开口，却立即被无情打断：“哥哥不用管我，我今天是专程来找铁小姐的。” “我？”铁心兰竖起食指朝向自己，一脸困惑。 雨化田也疑惑，可他从来不会拒绝无情：“那好吧，我要不要回避？” 无情没有回答，但嘴角明媚的浅笑已经表明了她的心意。 雨化田无奈起身，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居然连自己也防…… 再次走到门外欣赏起了雪景，身边只剩马进良。 “进良，这些日子，天河医馆那边有没有动静？” 雨化田面对着马进良，忽然就想起了素慧容。 “督主，从她传回的消息，天和医馆并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 这可跟雨化田的记忆有些相悖，照理说，原剧情中陈暮蝉一“死”，就立刻会碰上大案子才对。 难道是因为天气太冷，就连同舟会也开始蛰伏了？ “督主，是不是可以把她撤回来……” 雨化田猛然转身，马进良立刻低埋头颅，眉眼低垂…… 却听雨化田轻笑一声，道：“进良，我知道你很担心她的安危。放心吧, 她不会有事的。” 人心都是复杂的，心狠手辣的马进良，心里也有着自己的柔软。 对于他刚才的擅作主张的话, 雨化田不仅没有觉得“忤逆”，反而有些欣慰…… “督主，这么久了，我们到底在等些什么？” “进良，有点耐心，大战来临前，最忌心浮气躁。” 雨化田心里也没底，眼看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做什么…… ------------------------------------- “天涯拜见义父。” 护龙山庄，段天涯正对朱无视行礼，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尊敬之色。 朱无视也不墨迹，开门见山道：“雨化田都说了什么？” “雨化田……” 段天涯刚开口就迟疑，不过只是微不可察的小停顿，接着道： “他告诉我，在城外与袭击使团的人交手时，发现他们用的不是中原武功，更像是东瀛忍术。 雨化田查过我的情报，知道我熟悉东瀛各派武学，所以请我去调查。” 朱无视一脸认真的点头：“调查有收获吗？” 段天涯丝毫不见迟疑，回道：“雨化田和我演示了几招，我觉得像是柳生家的招式。 但柳生家在几年前就已经没落，不太可能有这样的高手能将雨化田重伤。 所以，我只说看不出来。” 朱无视眼神凝重，做沉思状，片刻后才终于开口：“嗯，你做得不错。 不过雨化田能被诸葛正我看重，也绝不是泛泛之徒，未必就会相信你的话。” “义父。”段天涯忽然开口，朱无视也不禁好奇：“天涯，在我面前，也需要犹豫吗？” 段天涯仰头正视高台上朱无视的双眼，沉声道： “雨化田掩饰的招式明显就是柳生家的绝学，事出诡异，天涯请命去东瀛，亲自查探此事的蹊跷。” 段天涯的声音逐渐高亢，在大殿激起阵阵回响，久久不息。 朱无视与他对视许久，轻叹一口气：“天涯，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雪姬的事…… 也好，如今京城并无大事，你就去一趟东瀛。此行就算没有收获也无大碍，只当是消除心魔。” “天涯谢过义父……” 和朱无视告辞后，段天涯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座林间小屋，不过眼下除了雪做的地毯，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段天涯正在打点行装准备远行，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此人轻功极高，居然都走到离他十步以内，段天涯才察觉。 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 “大哥，我听到消息，义父派你去东瀛。” 段天涯停下手上的活，缓缓转身，面向上官海棠，点点头，道： “是我主动要求的，此事……应该有一半算做我的私事。” 只听上官海棠厉声道：“可是义父说过，大内密探没有私事。” 这话引得段天涯眉头紧皱，严肃地盯着上官海棠。 上官海棠也毫无退缩之意，二人目光相争…… 须臾，又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就差一点，大哥就被我骗过了。” 从话里很容易听出上官海棠的自得，不过段天涯并没有反驳。 这个世界上，能跟他开玩笑的只有上官海棠一人而已……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过了这么久，段天涯总算问起了正事。 只听上官海棠想也没想开口便答：“我要和大哥一起去东瀛。” “？” 段天涯的疑惑已经写在脸上，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只有在面对上官海棠时才会解除防备。 其实在几年前，还有另一个人能让他如此，只是…… “我知道大哥回东瀛，一定和嫂子的事有关。所以我要和大哥一起去，至少，能有一个倾诉的对象。” 上官海棠一字一顿，显得极为深刻。 段天涯却觉得，自己这个小弟向来与一般人不同，心细如发堪比女子，但还是婉言谢绝道： “我哪里会那么脆弱……” “我不是说大哥脆弱，总之，反正这些日子京城里也无事发生。 我已经请示过义父，义父也同意我的想法。” 上官海棠连朱无视都搬出来了，段天涯知道不遂上官海棠的意是不可能了，只好点头：“那就一起吧……” ------------------------------------- 时间前推，再度回到灵济宫。 面对无情几乎称得上“审视”的眼神，铁心兰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只好走到无情身前，小心翼翼道：“无情姑娘要不要喝茶……” “好。”无情轻声回道，但不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不带有丝毫感情。 “哦……” 铁心兰赶忙去给无情倒茶，但当她把茶杯端到无情身前。 无情却淡淡道：“先放一会儿吧，我等等再喝。” “好……” 铁心兰只好又将茶杯放回到桌子上…… “你和哥哥他，到哪一步了？” “什么？到哪一步了……” 不是铁心兰在装糊涂，突然被问这么一句，是个人都会懵一下。 “你说呢，上次你还叫他夫君。” 清冷的语气，极富攻击性，铁心兰在气势上完败，甚至只能木然以对。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 越说声音越小，幸好无情天赋异禀，否则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这么说，我已经叫你嫂子了。” “不，不用，无情姑娘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 说到这，无情也有些懵了。 她记得，在黄山几次见铁心兰，包括在船上的时候，铁心兰并不是扭捏的性子。 身为武林盟主的独女，她举手投足都带着江湖豪情。 铁心兰到京城才多久啊，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对！ 无情恍然大悟，重点不是京城，而是灵济宫，灵济宫的主人…… 无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自己的好哥哥，本事还真大呢…… “无情姑娘你放心，我不是来和你争什么。我也知道，在夫君心中，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铁心兰似乎是终于找回了状态，正当她口若悬河时，却被无情打断：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就是上次听到你叫哥哥夫君，过来确认一下而已。 就算要争，你的对手也不是我……” 无情说着，小脸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微红，她怎么会和铁心兰说这些…… 但既然已经说了，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继续观察铁心兰的反应，发现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门外，雨化田正一脸惆怅；“进良，你以后可不要走我的老路，女人，一定要慎重。” 马进良听得有些似懂非懂，因为他从来就没考虑过那方面的事。 一是因为自己的面容，太过恐怖。 二来，他早就下定决心终生只为雨化田效死…… 雨化田仰头闭目，深吸一口气，话虽如此，但如果再让雨化田选择一次…… 那他大概也还是会照单全收，面对如此角色，他不主动出手就算了。 人家主动送上门，还要拒绝，那就真成禽兽不如了…… 这时，门扉忽然洞开，雨化田下意识转身，无情就出现在眼前。 “哥哥我回去了。” 没有任何的犹豫和停顿，无情操控着燕窝，径直向前。 “我送你去神侯府。” “不用了哥哥，铁手哥在外面等我。” 最后的好意也被婉拒，雨化田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 可惜，上边光洁如冰，哪怕是一点胡茬也没有…… 紧随其后出现在雨化田面前的，就是铁心兰，而马进良也早就消失不知去向。 “没事吧？” 雨化田望着铁心兰，后者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崖余没有恶意，或许……是觉得原来只属于她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扑~哪有人这样比喻自己的。”铁心兰本来就没有大碍，此刻那一点点阴霾更是直接一扫而空。 主动往雨化田怀里靠了靠，侧脸埋在他的胸口，道：“我能理解……” “嗯？”雨化田倒是被成功激起了好奇，女人之间的共情能力这么强的吗？ 但是铁心兰的后半句话又让他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就像我的夫君，心里还有别的女人……” ------------------------------------- “姐，你又在画蟋蟀斗鸡公。” 神侯府的一处别院内，北斋正专心致志地作画，连妹妹周妙彤何时进来的为察觉到。 直到听到问话，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来啦，小雪儿呢？” “放心吧，小雪儿在娇娘那儿睡着了。” 周妙彤早已经不似之前，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也全然不见了憔悴。 只是脸上的苍白依然如故，不见一点儿血色，或许一时半会儿难有改善…… 2kxs.la 听到小雪儿没事，北斋才终于安下心继续作画：“这是爹教我画的最后一副，这些年，我也只画这一副。” “那姐姐这些年居然没被饿死，也算奇事一桩。” “死丫头，连姐姐的玩笑也敢开！” 北斋放下画笔就要伸手去捉周妙彤，手悬在半空，眼看就要抓她个正着却忽然停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恍惚，痴痴地望着周妙彤，良久，才终于开口： “妙彤，你好了？！” 语气之中，错愕、惊喜，不一而足。 再看北斋的眼睛，似乎还泛着粼粼水光…… “姐，你说什么呢，我一直很好啊。” 北斋才不管她说什么，上前紧紧抱住了周妙彤。 “你总算和我斗嘴了，你就是好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传出轻微的呜咽，周妙彤的双眼也有些泛红的迹象，双手紧紧按在北斋的背上。 周妙彤当然知道北斋的话外之音，自从家破之后，两姐妹有多久没有一起斗嘴嬉闹了…… “嗯，姐，我好了，我都好了……” 原本，周妙彤以为自己会哭，但没想到北斋比她更先一步流泪。 这……仓促间倒是把周妙彤整不会了。 但面对这样的北斋，心里只剩感动…… 过了许久，或许是哭够了，也可能是哭累了，北斋忽然云收雨住，牵起周妙彤的手就要带她离开。 “走，去找妙廷，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周妙彤拗她不过，被激动的北斋拉到了院里。 这时一阵寒风袭来，姐妹俩几乎同时打了个寒颤。 她们可没有内功御寒，也不像无情那样天赋异禀…… 被风这么一吹，北斋终于有些冷静下来，周妙彤趁势道：“姐，你忘了嘛，诸葛先生不让你去灵济宫……” 北斋有些愕然：“是啊……那怎么办？” 周妙彤满脸笑意；“团聚也不必急于一时，我都好了，以后的日子多着呢。” “嗯，也是。”虽然还是略有失望，北斋还是赞同地点头。 “那我们能回房了吗，姐，我好冷啊。” “对，对……” 北斋讪讪一笑，牵起周妙彤的手，一路小跑进了屋，就像儿时那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圣旨 是夜，灵济宫内墙，只听噗得一声闷响，一个黑衣人重重摔在雪地之上。 一对人马立刻围了过来，将那黑衣人按倒跪地。 这时又有一人从墙上跃下，一手将长刀抗在肩上，正是丁修。 “护法。”几人纷纷对丁修点头致礼。 丁修走到黑衣人身前, 摘掉那人的黑面罩随手扔掉：“谁派你来的……” 丁修的声音不大，也就正好是每个人都能听清的程度。 只是他语气中那浑然天成的“邪性”，在这雪夜之中，更添了几分阴狠…… 黑衣人不答，只是怒目而视丁修。 丁修高高举起梅莺，连刀鞘都没取下, 重重砸在黑衣人的手臂。 安静的夜色，这一声脆响尤其清晰，那人的一条胳膊应声而断。 黑衣人闷哼一声，还是没有说话，丁修毫不犹豫地上演了梅开二度，刀鞘又一次重重落在黑衣人已经断掉的肩膀上。 嘶~ 就连远远观察的雨化田也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伤上加伤，看着就疼…… 黑衣人依旧不答，只是看向丁修的目光更加愤怒。 丁修完全不理，又一次故技重施…… 如此循环往复，那黑衣人的一整条手臂都已经看不出最开始的模样。 直至黑衣人疼到晕倒，丁修摆摆手：“杀了吧。” “是！” 几名番役领命，将黑衣人拖出门去…… “太狠了吧。” 雨化田走上前，其实他有些不甘。 安静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碰到个有意思的人，就这么杀了, 着实可惜…… 丁修耸了下肩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回道： “他是倭寇, 督主知道倭寇抓到汉人，是怎么处置的吗？” 雨化田微微点头，大概明白一些了，同时又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他是倭寇。” “他的眼神，我在福建的时候，见过太多这种眼神，错不了的……督主，有倭寇惹上灵济宫？” 开始还挺正常，但丁修说着说着，嘴角那一抹兴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雨化田知道，这次对上柳生但马守，激起了丁修心中的某些回忆。 也没打算瞒着他，道：“差不多，不过这次要对付的不是一般倭寇，当心……” 话还没说完，丁修已经从夜色中消失。 雨化田讪然笑笑，没有觉得被冒犯的意思。 四大护法，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 重新回到他的小院，房门露出一道小缝，铁心兰看到是雨化田进来，赶忙开门。 “出什么事了？” 雨化田捧着她的脸，没忍住亲了一下：“没事，打死了一只偷油喝的小老鼠。” 老鼠…… 铁心兰当然不会被这么离谱的假话骗过，不过既然雨化田回来了，那就说明没什么大事。 顿了顿，雨化田又道：“我安排曾静送你回黄山吧。” “嗯？夫君刚才不是说没事吗？” 铁心兰投来疑惑的目光，隐隐还透着些急切和不安…… “你不是想家了嘛，正好敢在年前回去……” “我不！” 铁心兰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自她来到灵济宫，一直是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 雨化田几乎都要忘了，她还是铁如云的女儿…… “是因为上次的忍者吗？我每天都在练功，绝对不会成为累赘的……” “你想多了……” 雨化田望着死死抱住自己的铁心兰，感动之余，还有些无奈。 区区一个柳生但马守，雨化田还没放在眼里。 送铁心兰回家的念头，也只是突发奇想。 如今灵济宫的实力，已经不再是谁都可以拿捏，但京城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都有些瘆人。 为防万一，正好，铁心兰自己也有回家看看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才刚说出口，她的反应会这么剧烈…… 原本铁心兰已经睡下，身上十分单薄而不自知。 雨化田也顾不上许多，抱起铁心兰重回被窝。 “好，那就不回去！” 铁心兰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大概又是雨化田那神奇的内力。 不过听到这话，她有些犹豫：“可是……” 铁心兰想家也是真的…… “就这么定了！不许可是，没有可是！” 女人都是善变的，在她们陷入纠结之前，最好就帮她做好决定，霸道一些也没关系。 果然，听到铁心兰弱弱的声音：“我知道了……” ------------------------------------- 今天，灵济宫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陆三金…… 他已经筹备好了船队，随时都能出海。 雨化田也兑现了他的承诺，派出了周妙廷，亲率一百名灵济宫卫队，保护陆三金的安全。 “妙廷，土著也好，碧眼鬼也罢，都是蛮夷。蛮夷畏威不怀德，如果敢有反抗，全杀了就是。” 雨化田还在语重心长地教导周妙廷，陆三金的神色却微微发生了些变化。 他突然有些后悔来找雨化田借人了…… “我说的有问题吗？” 雨化田看向陆三金，后者面露犹豫之色，考虑了片刻，道： “我一开始的计划是，联合土著对付荷兰人……” “我没有反对你的计划，你依然可以按照计划实行。” “可是……” 陆三金哑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付蛮夷，不能一味怀柔，把他们杀怕了，也一样可以联合。实在不行，杀光男丁，只留下女人和孩童。 思路客 将孩童送到大明培养，长成了再放回去引导蛮夷部落。你我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雨化田这话说得很平淡，但落在陆三金耳朵里，犹如晴天霹雳！ 他原本只想控制商路，以此赚钱，但听雨化田的意思，似乎是想开辟万世功勋…… “内官监掌印太监、西厂提督雨化田接旨！” 雨化田一怔，皇帝在南京，怎么会给自己下圣旨？！ 但疑惑归疑惑，如今应该没有人敢假传圣旨，雨化田只好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宣读完了，非常离谱，以至于雨化田都愣在原地。 最后是周妙廷代为接旨，将圣旨送到雨化田手中。 雨化田认真翻看，前面说了一堆，但都是讲雨化田的功劳，已经皇帝的欣赏。 标准的圣旨格式…… 核心只有最后的一句话——“陕西有反贼聚众起兵，令雨爱卿率兵五千，前往平乱。” 而且是即日起行，时间太过紧急，连去和诸葛正我商量一下都来不及…… 对，去找诸葛正我！ ------------------------------------- “世叔，这就是您让我等的消息？” 对于圣旨，雨化田可以说是没有半分敬畏，大刺刺摊开摆在桌上，旁边就是盛满茶水的杯子……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诸葛正我只是大致瞄了一眼，老神在在道。 “真的？” 雨化田皱眉，但看诸葛正我的态度，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诸葛正我点头，下巴底下的胡辫上下摆动：“你只听到我说让你等，我说遇事莫急你怎么不听……” 一字一顿，似乎还比平时故意放缓了语速，雨化田听得一口老血……又咽了回去。 你当然不急，我这即日就要出兵了。 开玩笑，让雨化田上战场？ 如果不是皇帝疯了，那一定是雨化田自己疯了…… “你知道这次命你去镇压的陕西暴乱，贼首是谁吗？” “是……” 这一下还真把雨化田问懵了，他这些日子基本上就没出过灵济宫，上哪知道陕西造反的是谁？ “贼首高迎祥，自称闯王，已经在陕西裹挟数万之众……” 天灾人祸，如果能活得下去，谁会跟他造反啊……等等，闯王？！ 而且，还是几万人…… 雨化田彻底懵了，皇帝就给他五千人，而且雨化田完全不懂打仗。 就算这五千人全是精锐，那几万都是乌合之众，可雨化田完全不懂打仗。 这和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圣上为何令你去，想清楚了吗？” 诸葛正我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雨化田在经历过最初的惊愕后，好像还真咂摸出点味道来。 “世叔的意思是，评判是假，皇帝是想把我支出京城？” 诸葛正我不答，只是默默品茶。 雨化田好像懂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先是皇帝离京，讲锦衣卫和东厂一起带走，现在又要把自己也从京城调出去。 这样一来，京城的势力前所未有的薄弱， 而且，调走自己就是终点吗，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圣旨已下，还是抓紧时间着手吧……” 诸葛正我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雨化田发现了门后的无情…… ------------------------------------- “哥哥要走了吗？” “嗯，是吧……”雨化田幽幽道，似乎是底气有些不足。 不过这也不是针对无情，他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中恢复…… “那我就祝哥哥凯旋。” 无情的小脸上，并看不到多少分别的惆怅。 雨化田也浅浅一笑，凯旋是不太可能了，他压根就不是去打仗的。 到外面去躲一段日子，等到京城的大事结束，应该就能回来了…… “我可是去打仗，刀兵无眼，崖余就不担心……” “哥哥和世叔不是说了嘛，这次又不是真的打仗。” 无情赶忙打断了雨化田，看来，她还是担心雨化田真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 “崖余都听到了。” 雨化田这才想起，崖余的天赋异禀…… “时间不多了，哥哥快去吧。” “去，哪？” 今天让雨化田听不懂的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去和小雪儿道别，哥哥多久没见她了？” 呼~ 虚惊一场，雨化田还以为无情下逐客令，要他赶紧去陕西呢。 不过这小雪儿，可是在北斋那里…… 雨化田没有点出无情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静静走上前，在无情额头的秀发上轻轻落下一吻…… “姐！” “嘘~” 听到周妙彤的声音，北斋一脸惊慌站起身，竖起食指贴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 床榻之上的襁褓中，小雪儿才刚刚睡着…… 北斋将周妙彤拉到一旁，才小声询问道：“怎么了？” 周妙彤也有样学样；“姐，他来了。” “谁……” 话音未落，又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周妙彤刚才居然忘了关门，此刻见雨化田进来，连忙松开北斋的手，悄然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没有忘记将门关好…… “你！” 看到雨化田，北斋不仅没有惊喜，反而怒气冲冲地走上前。 “现在不怕吵醒小雪儿了？” 雨化田轻松捉住了她的两只手臂，还不忘用小雪儿做“要挟”…… 北斋双手动弹不得，下意识就想出脚，可穿得太多，行动受束缚。 隔着厚厚的斗篷，也根本踹不痛雨化田。 “这么久没见，你就是这样对自己夫君的？” “呸！你是谁夫君……” 北斋一开始没控制在音量，幸好后面再收力也来得及。 小雪儿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这点就连雨化田都极为羡慕。 在这样一个世界生活了十年，正常人也变得神经衰弱…… “还嘴硬？妙彤可是都和我说了……” “这个叛徒！” 北斋咬牙切齿，但既然某些东西雨化田已经知道了，再瞒下去似乎也没啥意义…… 当即挣扎的力度锐减，被雨化田轻松揽入怀中。 “暖和吧，多抱一会儿，等我上了战场，就没机会了……” “你要上战场！？” 北斋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照理说刚才的姿势，她是用不上力的。 反正一下从雨化田怀里分开…… “嗯，刚刚接到圣旨，今天就出发，去陕西平叛。” 演习演全套，此刻雨化田说得极为真诚。 纵使北斋心里还有疑惑，但面对他恳切的眼神，还是沉默了…… “今日一别，或许……” 雨化田的深情独白，意料之中地被北斋打断，一手按在嘴上，只听雨化田就开始口齿不清地嘟囔。 “你说什么？” 雨化田只好拿下她冰凉的小手，端的是深情款款：“走之前，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夫君，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夫君……” 北斋毫不犹豫，生怕他再说下去，会冒出一些不好的话。 面对上战场这种事，不论是谁，似乎都变得一样迷信…… 雨化田也不含糊，低头就吻。 面对突然袭击，北斋没有反抗，只是迎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逸待劳？ “这些天，没事就待在神侯府，不要外出……” 雨化田附在北斋耳边，小声叮嘱了一堆。 “知道了，本来我也很少出去。” 虽然已经从雨化田口中得知了真相，这次出征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北斋还是有些不安。 上回去汉中的时候, 也是看似没有危险，结果出了意外，死了那么多人…… 走到床边，在小雪儿的额头和两边的脸颊各亲了一下：“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这话说的，好像你没走的时候对人家多关心一样。 “嗯……” 离开神侯府后，又去了一趟醉月楼, 和娇娘道别。 只是，这一次没有告诉娇娘, 他此行的目的。 雨化田估计，自己不说，诸葛正我等人应该也不会说…… “督主，五千兵马已在城外集结，随时可以起行，灵济宫所有人马也已做好准备。” “嗯……” 这次去陕西平乱，是皇帝要将他调离京城。 而只雨化田一个人走肯定是不行的，锦衣卫、曹正淳的西厂都是倾巢而出，灵济宫自然也不例外。 马进良等除周妙廷之外的十二档头都已穿上军中铠甲，不过雨化田却没有换。 铠甲太厚了，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对于走敏捷路线的雨化田而言只是累赘。 铁心兰最后还是要回黄山，雨化田让细雨一路护送。 这次铁心兰没有再犹豫，只是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那神奇的独孤九剑…… “小生卢象声，见过雨提督。” 对了, 这次虽然不是真的打仗，但事关五千军队的生死，雨化田不懂行军，于是想起了这位“专家”。 专程叫人请来了卢象声，他这些日子一直窝在屋里温书备考。 许久不见，卢象声似乎又瘦了一圈，不过看着更精干了。 “听闻卢兄文武双全，对兵事也极为精通。” “提督过奖，在下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值一提。” 卢象声虽然就不是个谦虚的人，但被雨化田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顿夸，心里难免有些疑虑…… “如今就有一个机会，让卢兄实践，不知卢兄对行军打仗，可有把握？” “提督是说……” 卢象声还有些疑惑，他在京城就如无根浮萍，消息闭塞，还不知道雨化田出征的事。 “圣上给本督五千军前往陕西平叛，可本督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 愿请卢兄为顾问, 将五千人马的生死一并交到卢兄手中，卢兄敢否？” 如此浅显的激将法, 当然瞒不过卢象声。 可他的眼神中，除了激动还是激动！ “提督此言当真？” “军中无戏言。” “如此，还请提督答应在下一件事。” “说。” “大军指挥全权交由我，就算是提督也不可干涉。” “……”略作停顿，雨化田一想反正自己也懒得去管这些事：“好！” “如此，卢象声拜谢督主赏识之恩！” 卢象声说完便拜，一点犹豫也没有。 居然这么容易？ 雨化田既然请卢象声来，就有把握说服他。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说，他就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也是，卢象声如今只是秀才，要想实现胸中报复，一层一层往上考。 能否考上暂且不论，就算他真的次次金榜题名，但科举也不是年年都有。 等他考上进士进入朝廷，起码是五年之后，而且进入朝廷，也是从最基层做起。 想要实现抱负，恐怕还得等上十几二十年，这还是比较乐观的预测。 而雨化田这边，起手就给他五千人，明朝编制，一卫设五千户所，也就五千人左右。 燃文 相当于给了他一卫的兵马，当然，这五千人战果怎么样，目前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如果立下战功，首功肯定是要算在雨化田头上的。 如果战败，卢象声知道自己肯定就要背锅，而雨化田做为天子宠臣，大概就是申斥反省一番了事…… 即便如此，卢象声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情场失意的他，已经将所有信念，都倾注在建功立业、匡扶社稷之上。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又怎能放过…… 卢象声的眼神越来越狠厉，直至雨化田都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 他的本意，是让卢象声指挥部队，老老实实去，再安安心心回。 但是看卢象声的意思，似乎是准备大干一场啊…… “卢兄知道，反贼有多少人马吗？” 雨化田决定好心提醒一下卢象声，让他先冷静。 “请提督示下。” 卢象声窝在家里，上哪知道这些去。 “贼兵三万，与裹挟的百姓加在一起，不低于十万之众。” 其实，贼兵也并没有这么多，雨化田虚报几万，是想让卢象声知难而退。 没想到却听卢象声说道：“十万……提督放心，区区乌合之众，一战可破。” 这……算了，五千人随你怎么折腾。 本来我就不懂打仗，皇帝还能因为折损了五千人马杀了我不成？ “既如此，卢兄接下剑令，率军先行。本督率灵济宫人马在后监军。” 雨化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不粘锅，你随意。 “在下定不辱使命……” 卢象声，接令走了。 雨化田身后，马进良的眉头一直皱在一起。 不止他，灵济宫其他人也对卢象声完全没有信心，一介书生而已，带兵…… 不过没人出来质疑雨化田的决定，这个现象很神奇。 明明灵济宫的高层都来自不同地方，而且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不管雨化田做多离谱的决定，也从来听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对声音。 看似一盘散沙，实则确是铁板一块，也真是有意思…… ------------------------------------- “老板，这么大的场面，我还是第二次见。” 一路浩浩荡荡地出了城，虽然身边都是男人，但有成是非这个不着调话还多的，倒也不算乏味。 “第二次？那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张人凤和灵济宫其他人也算熟络。 尤其是被成是非“感化”，不再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甚至会主动提问了。 当然，可能这也和细雨不在的原因有关吧。 面对细雨，张人凤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第一次……” 成是非下意识地瞥了眼丁修，第一次，就是雨化田带领三千人马在山海关抓丁修的那一回。 平心而论，成是非是有些畏惧丁修的。 上回在山海关，丁修着实是把他揍痛了…… 果然，丁修瞪他一眼，成是非便不再往下说了。 反而，注意力放到了雨化田这边：“老板，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干嘛愁眉苦脸的。 如果是担心打仗的话，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老板少一根毛。” “呵呵，有心了。” 雨化田愁得不是打仗，而是担心自己离开后，神侯府就孤立无援了。 如果真出点诸葛正我搞不定的事情…… 算了，雨化田发现完全是在瞎担心，如果连诸葛正我都搞不定，那就算再加上自己，大概也是于事无补。 “传令给卢象声！”走着走着，雨化田忽然下令：“反贼之中如果有李姓贼首，格杀勿论。” 因为雨化田猛地想起，大顺李自成也是从陕西起兵，号称“闯王”。 貌似和这个高迎祥高“闯王”，还有点关系…… “是！” 马进良飞马快出，直奔前方大军而去…… “老板，为啥专门提这个姓李的，老板和姓李的有仇啊？” “没有。” “没有为什么要杀他？” “你和陕西的反贼有仇吗，为什么不远万里过去杀他们？” “我……” 成是非愕然，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算了，雨化田也知道，凭成是非的文化水平，想理解这些有点困难…… “怎么停了？” 队伍刚出城不久，前方大军停止行进。 不一会儿，卢象声亲自带着几个人赶来。 “他们是谁？” 卢象声身后有两人，不是军中打扮，雨化田才有此一问。 “在下是平安票号总号大管事，我家老爷知道提督大人今日出征，特意备好酒肉钱粮以劳军，以期提督大人凯旋而归。” “哦？” 那人接着道：“所有跟提督大人出征的士兵，每人可得钱十贯，酒肉各两斤，各级军官另有加赏。 这是礼单，请提督大人过目。” 说罢，另外一人恭敬地将一封书柬送呈上来。 马进良上前拦住，检查无误，才由他转呈雨化田。 “陆掌柜真是有心了……” 雨化田合上礼单，好家伙，这就是平安票号的作风？ 刚才这位大管事口中所言的，只是礼单中的一小部分。 真正的大头，比如为雨化田准备的金丝软甲、黄金千两…… 又是黄金千两，雨化田真想知道平安票号的金库里，还有多少黄金。 “提督大人征讨逆贼，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区区薄礼，也算是我家老爷为提督分忧……” 送完礼，平安票号的人也很识趣地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都是人精…… “老板，给我看看呗。” 成是非似乎对平安票号的礼单格外感兴趣，雨化田随手丢给他接住。 “哇~” 除了成是非，丁修也有意无意地凑近，瞄了几眼…… “老板，平安票号对我们这么殷勤，那回来还查他们吗？” 成是非看得也不是很仔细，只是粗略地对数字留了个印象。 雨化田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查，当然要查。” “可是，查了以后就没这么多好处拿了……” “你说什么？” “没有……” 成是非虽然没啥文化，但从小混迹市井的他，对于官商勾结这一套，也并不算陌生。 甚至，还有些自己的独特见解…… “你是担心，我养不起你？”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奇怪，但灵济宫上下，确实是靠雨化田在“养”。 简直就是衣食父母…… “这……怎么会呢，老板是我见过最神通广大的人。” “呵呵……” ------------------------------------- 皇帝给雨化田的五千人全是步卒，加上路上大雪，行进缓慢。 走了三日，还未出河北地界，照此速度行军，再有十日也到不了陕西。 就算到了，也都成了疲军。 雨化田虽不通兵法，但三国演义还是反复看过许多遍的。 如果就这样去了陕西，结果可想而知…… “督主，照此疾行下去，是要出事的，是不是让大军先停下来休整。” 发现问题的，不止雨化田一人。 丁修曾在海边打过倭寇，对军阵之事也稍有了解。 “大军指挥权，我已经交给卢象声，并且承诺不加干涉。” 雨化田回道，他极少承诺什么，但既然出口，就得认真…… “……” 丁修也知道，那五千军士的性命，确实敌不过雨化田的承诺和脸面值钱。 不过这样一想，他的心里就更疑惑了。 如此境况，卢象声不让大军休整，反而一再催促行军，明显有悖兵法。 这个卢象声，他真的会用兵吗？ 如果不会，雨化田又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他…… 傍晚的时候，雨化田也有些坐不住了，因为卢象声居然下令夜间行军，连睡觉都省了。 灵济宫的人马还好，有雨化田镇着，没人敢有怨言。 但军队那边…… “来人，去把卢象声叫来。” 没过多久，卢象声来了：“督主。” 连日连夜的行军，雨化田自己都有些疲倦，他还以为卢象声是铁打的呢。 此时一看，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沧桑得像个小老头。 和出征前一比，几乎像换了个人，雨化田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为何要连夜行军，你可知道，大军已经疲惫不堪，怨声载道。” 显然，卢象声并没有被雨化田问住，他也是有备而来，沉声道： “回督主，昼夜行军，是为了以逸待劳。” “以逸待劳？” 雨化田倒是奇了，眼下五千大军被你搞得疲惫不堪、军心涣散。 到底谁是逸，谁是劳？ “督主请看。” 卢象声从衣襟中取出一副地图，在雨化田面前打开。 就是很平常的地图，雨化田这里也有好多。 不过这一份，上面多了很多标识，看样子，应该是卢象声自己添上去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战终 地图上的标识相当简明扼要，不需卢象声说明什么，雨化田也大致能看懂，这是两军的行动路线…… “你的意思是，贼兵从陕西起兵一路向东，直奔山西而来？” “督主英明。” 不愧是一代名将，奉承起人来也是傲气满满。 但即便如此, 在雨化田面前，卢象声也不好卖关子，接着道： “反贼因饥荒造反，裹挟数万流民，纠集这么多的人，每日消耗甚剧。 为了稳住军心，只能四处劫掠，而陕西本就缺粮, 支持不了多久……” “所以你断定, 贼兵的目标是京城的粮食。” 如今全国各地多多少少都在闹灾，除了京城周边还有存粮，其它地方其实都差不多。 “是，所以在下才下令疾行……” 雨化田再次将视线放在地图上，己方箭头所指的地方，赫然是陕西与山西交界处的黄河。 “你想在贼兵之前赶到黄河，半渡而击？可现在黄河被冰封，根本无需渡船……” 雨化田虽然没读过兵法，可半渡而击这种计策《三国演义》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他还是能说得上来的。 “督主明鉴，可谁说，冰封之后遍不可半渡而击？” “嗯？” 这确实触及到雨化田的知识盲区了。 “督主或许对黄河不太熟悉，黄河十分宽阔，即使最狭窄的渡口, 也足有四十里宽。 贼兵一路向东, 沿途也有不少官军袭扰，为了尽快渡河, 定然会走最窄的渡口。 只要我军先一步占住渡口对岸，就可将贼军堵在冰面上。 督主，我是听说，黄河上的雪已经连下了数日，积雪齐腰啊……” 卢象声的计划已经很明显了，如今黄河上积雪太厚，难以行军。 更别说，冷了…… 贼兵大多都是些被裹挟的穷苦百姓，没受过啥专业训练，就是靠人多。 黄河最窄处也有四十里，起码要走一天。 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面对如此恶劣的天气，怎么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大部分人真的能撑到过河，那他们就会发现，对岸还有五千精兵在以逸待劳…… 雨化田看向卢象声的目光愈发凝重，此计，好毒…… 卢象声则完全没有被雨化田的眼神所影响，依旧不卑不亢道：“督主以为此计可行否？” 对望良久，雨化田才道：“我已将兵符剑印交予你手, 该怎么样, 你看着办吧。” “谢督主！” 卢象声转身离开, 丝毫不拖泥带水。 直至卢象声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雨化田才轻叹一口气。 自己果然不适合带兵，这么简单的利用天时地利都想不到。 而且就算是想到了，他真的能这么做吗？ 在雨化田的潜意识里，所谓敌兵，也还是大明子民，自己的同胞。 设想一下，在一望无际的冰雪中，看着几万人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冻死…… 雨化田觉得自己就够心狠够不要脸的了，偷袭脱脱、烧死鳌拜、亲手砍下转轮王的头颅…… 做这些的时候，他眼皮都没有眨过。 可要是一次杀死几万人，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他还是心生几分罪恶感…… “进良……” “进良在！” “将灵济宫十一队人马编进军中，有敢违抗军令者，就地军法处置。” “喏！可……” 马进良领命很干脆，但下一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是担心人都派出去，我什么没有保护是么？放心，一群流民而已。” “是！督主……” ------------------------------------- 接下来一连数日，天空放晴，行军的速度快上不少。 而且军中各部因为西厂人马进驻监察，再处决了一些刺头后，再无人敢有怨言。 最多也就在心里骂骂卢象声和雨化田，但命令还是得老老实实执行，毕竟小命要紧。 雨化田也知道这样的高压手段只能解一时之急，时间长了是会出大问题的。 但他也根本不需要多长时间，急行军七天后，他们已经到达渡口开始驻扎休整。 天虽然放晴，但严寒不仅没有好转的趋势，反而愈发强烈。 这一点雨化田倒是很懂，前世初中物理课上都讲过嘛，下雪不冷化雪冷。 冰化成水，是要吸热的…… “老板，我们在这儿已经等了两天了，贼兵是不是不从这走？” 如今这黄河边上，已经冷到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的成是非也有些耐不住的程度了。 “不，我相信卢象声的判断。” “那……会不会是他们听到我们在这，所以换地方了？” “你到这两天了，一个人影都没看到，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 成是非说不出了，正好此时丁修出现帮他解了围。 “督主，我沿路打听，贼兵确实准备从此渡口过河。但贼军之中似乎出了什么乱子，耽误了时间。” 丁修江湖经验丰富，雨化田派他先过河打探消息。 就算是丁修这样的先天高手，一来一回也跑了两天多，更别说几万贫民…… 雨化田问道：“乱子？” “好像是因为贼兵断粮，竟以白肉为口粮，被发现后军心大乱，有人哗变。” “啥叫白肉？”成是非一脸好奇。 丁修瞪他一眼：“就是被他们裹挟的平民。” “啊？” 成是非表示自己还没听清。 张人凤轻叹一口气，将他拉到一边。 他算是灵济宫所有人中最正直的一口，听到对岸竟然出了这样的事，难免有些唏嘘。 小声对成是非解释了一下，成是非大惊失色：“那岂不是人……” 成是非没敢再说下去，他虽然当了多年的小混混，也算有些见识。 但这件事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说是动摇成是非的世界观也不为过。 “还有吗？” 雨化田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曾经读书的时候，看到“易子相食”四个字时，虽然心里也有感触。 但和现在比起来，这样的事就发生在与自己一河之隔的对岸，完全是不一样的心境…… “据说高迎祥已镇压了叛乱，不日便将过河。” 丁修也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后就立刻返回，所以他所知道的也就到此为止。 终于要来了嘛，是不是有点早了？ 一路急行军而来，雨化田和京城方面几乎断了消息。 但他没忘了，皇帝让他带兵出征，是为了支开他。 如果回去得早了，京城的事情还没结束，会不会搞出什么意外…… 算了，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眼前的仗还没开打呢，此时分心也没用。 雨化田定了定神：“进良，军中还有多少粮食？” “禀督主，还有一月粮草。” “怎么这么多？” 因为是急行军的缘故，天又这么冷，为了稳定住军心，几千人在吃的方面可不敢偷工减料。 照理说走了这么多天，应该已经消耗了很多，要等后方粮草运到才能接济上。 怎么居然还有一个月的粮食？ “回督主，从出城以来，沿途的平安票号各分号就不停运粮犒军，几乎每日都有粮草送到。” “我知道了……” 平安票号……雨化田的嘴角不禁带上了一抹浅笑。 看来粮食问题是不用自己操心了，打仗有卢象声，也不用自己操心。 那还是安心看戏，等着回京吧…… ------------------------------------- 此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雨化田心里装着事几乎一夜未睡，就见马进良来禀报： “督主，河面上发现贼兵。” 正端坐着闭目养神的雨化田立即睁眼：“卢象声如何安排的？” “卢象声说这应该是探路的，令大军蛰伏，不予理会。” “嗯。” 雨化田闻言点头，算是赞同卢象声的安排。 但实际上，这些人不管是不是探路的，都不重要。 关键是高迎祥的乱军已经回不了头，要么过河继续抢掠粮食，要么留在陕西饿死。 此刻那几个探子就算发现了雨化田的伏兵，赶回去报告高迎祥。 高迎祥再想换地方过河都来不及，这，可是黄河啊…… 而且雨化田所处的晋陕边界河段，正是古往今来黄河最不安分的一段。 俗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典故就是出在这里，河岸两侧地形地况极为复杂。 就算河面结冰，也堪称天堑…… 挨到傍晚，河面上也再无消息传来，这时雨化田一点也不急，急的人应该是高迎祥。 军中断粮，每拖一个时辰，饿死冻死的人都难以胜数…… “督主，卢象声下令，今夜所有人保持警戒，随时准备作战。” “哦，他也觉得贼兵会晚上来。” 这一次，雨化田倒是和卢象声想到一块去了。 看来这高迎祥也不是一般人啊，面临如此大的内部压力，还先派了探子打探情况，最后选择夜间上岸。 确实很谨慎，但在雨化田这一边，卢象声施展的乃是真正意义上的阳谋。 不管你卢象声多么谨慎，恐怕也难道兵败的下场。 而且在这么个地方兵败，想逃都没处逃。 身前是五千以逸待劳的精兵，身后是四十里长的冰河…… ------------------------------------- 不过这一次，雨化田好像又想错了，连带着卢象声也有些失策。 一夜过去，并没有一个人过河，卢象声只好在半夜的时候又下令分批休息警戒，还亲自到雨化田面前请罪。 不过雨化田并没有怪罪他，卢象声也是人，打仗又不是算命。 一路上，他能将五千人马带到这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换做雨化田…… 他连军中的五个千户都没认全，粮草还剩多少都不知情，军中一切事务也都是卢象声在大理。 雨化田非但没有降罪，反而对卢象声的才能更加欣赏…… 直至天蒙蒙亮，才终于听到消息：“督主，贼兵靠岸了！” 因为心里装着事，几乎一夜未睡，猛地睁眼：“多少人？” “在冰面连成一片，无法计数，应该可以确认是贼兵主力无疑。” 马进良还以为雨化田要外出去查探，连御寒的斗篷都准备好了。 但却看到雨化田稳如泰山一般纹丝未动，因为问道：“督主不去看看战况吗？” 雨化田笑着摇摇头：“不用看了，此战必胜。召集灵济宫人马，将粮食准备好。” 早在丁修查探回来之前，雨化田就下令，各部队只留下返程回京的口粮，将多余的粮草集中起来。 “督主是想……” 雨化田抬手拦下了马进良：“所谓贼兵，也不过是活不下去的饥民，能活下去，谁愿意造反？ 此战，只诛首恶。其余反军，只要肯头像，就发放粮草让其离去。” “是，督主……” 马进良去传令了，只留雨化田一人在夜色中凌乱。 这算是圣母心泛滥吗？ 明明只要杀得越多，自己的功劳就越大， 可要是让雨化田去杀青花会、杀倭寇、杀建奴，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而且会不择手段。 笔趣阁 可一想到与他大战的所谓反贼，只是一群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穷苦农民。 雨化田就又一次犹豫了，造反是他们的错吗？ 雨化田不想再想下去了，因为帐篷外已经响起了喊杀声。 不论如何，之战之后，他雨化田的名声应该要更上一层楼。 以区区五千人马，迎击数万起义军，还大获全胜。 雨化田已经能够想到接下了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何等褒奖，可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喊杀声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雨化田终于没往黄河冰面上看一眼。 想想也知道那是怎样一副炼狱场景，直到卢象声兴冲冲地前来汇报战果…… “督主，此战大捷，斩首千余，俘虏数千人。贼首高迎祥战死于乱军之中，不过其亲属已尽数被擒。” “怎么才俘虏数千？” “回督主，据俘虏交待，大部分在渡河前就饥寒交迫而死，也有不少逃离者。” 卢象声也终于发现雨化田的兴致似乎不太高，虽然不太清楚是因为什么，但他自己脸上的笑也收敛了些…… 果然和自己所料差不多，雨化田更加唏嘘：“高迎祥还带着亲属？” “是，高迎祥贼胆包天，竟然私称闯王，封他的兄弟子嗣为闯将。 如今所有闯将都以战死，只有高迎祥的数个妻女存活。” 听到都是女眷，雨化田反而轻松了，起码，她们不用死，只是大概率会和周妙彤之前的日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