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曲》 1、闯入男宿 炎炎夏日,正午的阳光最是狠毒,晒得人皮肤生疼燥辣。 今汐微微抬头,眯起了一双漆黑小巧的鹿眼,望向面前的一栋男生宿舍楼。 微风徐来,宿舍阳台上的小裤衩招招摇摇。 她低下头,擦掉了鼻尖的几粒汗珠,伸手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 男八宿,510。 今天是她开学报道的日子,一上午就跟打仗似的,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自己学院的伞棚位置,艰难地挤进人群填写资料报道,拿到了学生宿舍的钥匙。 当她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红色行李箱不见了。 在她原先放行李箱的位置,只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条:男八宿,510。 今汐的第一反应是赶到保卫科求助,可是当她走到保卫科,却发现走廊里挤满了学生和家长,大多都是遗失了物品来这里求助的。 b城大学非常大,占地上千亩,且地形复杂。新生开学的狂潮,学校里到处都是外来人员和学生家长,鱼龙混杂,难免有所疏漏。 保卫科老师组织大家排队,一个一个处理,不要着急。 今汐等了片刻,决定放弃。 她按照纸条上的信息,来到了男八舍,在楼下徘徊了半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不少新生以及随行的父母提着行李,走入宿舍楼中。 今汐琢磨着,跟在谁的身边混进男宿。 便在这时候,一个穿黑t恤的高个儿男生,从她身边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 脸长什么样没看清楚,不过从背影看来,个子倒是非常高,足有一米八七往上走了,左肩挂着一面浅色的画板。 他穿着黑色九分裤,裤脚挽了上来,穿着干净的球鞋,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脚颈。 今汐当机立断,小尾巴似的跟在了他的身后,贴在他肩侧画板的位置,走进了男生宿舍的铁门。 这男生身上有一股子薄荷草的清香。 今汐吸了吸鼻子,觉得还挺好闻。 这男生似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他蓄着一头清爽的短发,刘海略长,落到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下,眼角上挑,挑出几分慵懒和不羁。 今汐连忙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薄延眼角微挑,不解地望了望四周,这是他从哪里黏来的小尾巴? 然而下一秒,眼尖如鹰的宿管阿姨就叫住了今汐:“女生不能进男宿,同学你有什么事?” 呃~ 今汐硬着头皮站出来,顶着周围一众男生异样的目光,磕磕巴巴道:“我...我是...” 她心慌意乱,瞎几把指了指薄延:“我跟他进的...” 薄延望向她,她的五官非常柔顺,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戴着厚厚的方框眼镜,眼睛看上去迷迷蒙蒙,显出几分憨态,一双小小的招风耳,耳廓红得像小兔子似的。 “阿姨,她是我带进来的。” 薄延终于站了出来,随手将她兜到自己身边:“我宿舍乱,让她帮忙收拾收拾。” 今汐重重地松了口气。 阿姨疑惑地问道:“怎么让她帮你收拾,她是你什么人啊?” 薄延嘴角勾起清浅的微笑,竟也笑出一股子撩拨的意味:“还能什么人,女朋友行不?” 周围有男生开始起哄了:“薄延,行啊你,女朋友一天换一个?” “滚你妈的。”薄延的嗓音里透着一股子不羁的野性:“老子就这一个。” 小伙儿英俊帅气任谁都喜欢,宿管阿姨也没为难他,今天宿舍楼里有不少学生家长和送行的亲戚,也不乏些小女孩混进来帮男朋友收拾整理,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放行了。 薄延拎着今汐的后衣领,将她带进了宿舍楼,转过楼梯角,松开了这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为什么跟着我?”他嗓音压得很低,带了午后初醒的懒散。 今汐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从裤子包里摸出了那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递给薄延:“学长,我行李丢了。” “学长”这个词,真他妈是上刀山下火海的通行证。 新学期伊始,薄延这才来学校没几天,居然就有这么软萌可爱的妹纸,捏着细细的嗓儿叫他一声“学长”,心都化了。 薄延漆黑的眸子扫了那张纸条一眼,二话没说,拎着今汐便上了楼。 “学长,我觉得其实你可以把我放下来,我自己也能走。” 今汐被他这样拎着,使劲儿将自己的小裤头往上拉了又拉。 薄延没和妹子这种生物近距离“亲密”接触过,小时候跟着他爷爷看过几集《红楼梦》,在他的印象中,妹子都是弱柳扶风,走三步喘一喘的黛玉状,一不小心他妈还要吐血。 薄延便没有放手,提着小白兔一口气上了五楼。 “510,尽头那间就是。” 今汐终于脱离了“魔爪”,站在边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顺了顺自己的头发。 薄延觉得,她有点像自己投喂的那只流浪小橘猫,很爱干净爱整洁,每次被他揉了之后,总要舔舔爪子,顺顺毛。 可爱,想揉。 今汐礼貌地向薄延道了谢,然后朝着510宿舍走了过去。 薄延挑挑眉,手插兜里,慢条斯理地踱步跟了过去。 510的房间门敞开着,今汐走到门边,从门缝里望见了她的红色行李箱。 “你好,我是来拿我的行李。”她朝着男生宿舍探头探脑望了一眼。 宿舍里有四个男生,统一的装扮就是工字背心,运动短裤,夹板拖鞋——典型的男生宿舍日常装。 他们或站或坐,对今汐的到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像鸽子似的,还讨论上了: “这就是沈平川那龟儿子王八蛋的妹妹?” “沈平川那种贱男春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我就没有妹妹,哭。” 今汐愣愣地说:“那个,打扰了,请问你们想干什么?” 几个男生望向今汐,凶巴巴异口同声说:“绑架!” 今汐:...... 当我没问。 穿耐克勾t恤的男生道:“给你哥沈平川打电话!叫他带上东西来见我们!” 今汐瞧着他们这架势,敢情是讨债上门的。 她如实回答:“沈平川是我继兄,我们很塑料的,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们了?” 耐克哥愤怒地说:“开学查寝的时候,你哥沈平川带学生会抄了我们的寝室,没收了我们的电水壶,电磁炉,电饭锅,还有洗衣机。” 边上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提醒:“还有两包烟外加一袋老重庆火锅底料” 今汐:...... 这宿舍,违规装备还挺齐全。 耐克哥凶巴巴地威胁今汐:“给你哥沈平川打电话,让他把我们的东西带到510来赎人,不然就撕票!” “别,太假了,我儿才信。” “你说怎么办?” 斯文男看上去是他们的军师,他提议道:“要不,我们就说,我们要轮流玷污这妹子的清白,看他来不来。” 此言一出,今汐防备地往后退了两步。 空气突然地安静了。 宿舍其他三个男生看看今汐,又看了看斯文男,异口同声啐道:“呸!人渣。” “学妹这么可爱,开开心心来学校报道,你忍心玷污人家吗?” “等等,为什么要用轮流玷污这么书面化的字眼,来描述这么猥琐的事情?” ...... 耐克哥将手机递到了今汐的耳边:“学妹,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冲你哥哭几声,说我们欺负你,让他赶紧拿东西来赎人。” 今汐没有动。 耐克哥继续劝道:“哎,妹子,你就哭几声吧,沈平川没收的都是我们宿舍保命的装备啊!” 今汐平静地说:“沈平川是我的继兄,平时在家里总欺负我,还揍我,学长你们要是找他寻仇请算我一份,我请你们吃火锅。” 几个男生:...... 在他们的胁迫下,今汐还是给沈平川打了个电话,配合地嘤嘤哭了两声。 电话里,沈平川异常之淡定:“你告诉他们,东西永远不要想了。另外,我会上报学院,扣光他们的操行分。妹,如果你壮烈了,哥肯定给你报仇。” “嘟”,电话挂掉。 今汐眨眨眼睛,还了手机:“看吧。”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耐克哥同情地看向今汐:“遇到这样的贱男春哥哥,妹子你也是倒霉。” 今汐:“赞同,那个...行李能还给我了吗?” 耐克男说:“学妹,行李我们就先扣下了,你给你哥说,让他拿没收我们的电器到男八舍赎行李!” 今汐有些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声嘲讽的轻嗤传来:“几个老不死合起伙来抢人越货还义正言辞,你们挺有自己的坚持。” “薄...薄延。” 几个男生见到倚在门边的薄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三人同时后退一步,把耐克男推了出来。 “怂什么。”耐克男撸起袖管上前:“咱们四个,他一个,干他娘的!” 斯文男低声道“去年国防学院期末格斗术考试,一挑十的大佬,这他妈干得赢个鸡毛掸子。” 耐克男闻言,袖管子立刻又放了下来,手一横,义正言辞道:“大家都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薄延,这学妹是你什么人啊,这么护着。” 薄延望向今汐,眼角勾起一股子散漫撩拨的味道:“女朋友,行不行。” 今汐心跳突了突,和他灼烫的视线一接触,连忙挪开目光。 “开玩笑呢吧!”耐克男说:“这学妹第一天来报道,这么快就成你女朋友了?你这速度是开宇宙飞船呢?” 今汐见状,知道这是来了大靠山,乖乖挪到薄延身后,靠着他叫了声:“我亲爱的很厉害哦。” 声音娇娇软软,带了三分作态,却又是男人喜欢的调子。 几人以及薄延:...... 这妹子声音真好听,有些人当场都他妈想脱裤子了。 薄延低头看着她,她紧抿着红润的唇,眼镜片下,细细的眼睫黑而浓密,小巧的鼻尖沁着几粒薄汗珠子。 冲这一声“亲爱的”,他还管定了。 “去拿行李。”他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柔声道:“不用怕。” 今汐连忙跑过去,从耐克男手里夺过行李箱。 一开始耐克男还不太乐意,但是被薄延那冷冽的目光一扫,立刻松了手,怂得一逼。 ** 拿到了行李,薄延送今汐回宿舍的路上,他解释道—— “沈平川在学生会独断专行,平时得罪了不少人,你和他沾亲带故,往后在学校里,日子不会很好过。” “学长你也不喜欢我哥?” “当然。” “那你还帮我,真是个好人。” 薄延清浅一笑,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你长得好看,行不行。” 今汐诚恳地说:“谢谢,你也好看。” “我哪儿好看?”他眼尾挑起,眸光变得轻挑张扬 今汐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详细,而实际上她也只是客气客气礼尚往来呀。 “你......”她打量着他英俊的脸庞:“单眼皮,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这话说得面红心跳。 今汐打量薄延,阳光下,他的五官显得极立体,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 他的英俊,颇有几分阳刚气质。 与任何人都不像。 “我到了,学长就在这里吧。” 女生宿舍前,今汐再度向薄延道了谢。 薄延将行李递给今汐,今汐这才注意到,他一路过来都是提着行李,拉杆都没有拆出来。 这大号的行李箱里瓶瓶罐罐衣服用品,少说二十公斤,一路走过来足有两公里,这男人呼吸平顺,都不带喘的... 是个什么魔鬼! 2、意外不意外 惨绝人寰的八人间! 当今汐站在寝室门口,看着无比狭窄的屋子里,左右四个光秃秃的铁杆上下铺,心情无比凄凉。 阳台上,一个女生正在晾晒自己的衣服,凄风惨雨地唱着:“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唱歌的人名叫林洛,今汐早在暑假加入班级群的时候,便以室友的身份认识了她。 今汐提着行李来到宿舍,林洛回头悲催地看了她一眼:“八人间,开心不开心,意外不意外?” 今汐屋里地坐在钢丝床上,有气无力地说:“9102年了,八人间这种灭绝人性的宿舍型号怎么还存在呢?” “听说是今年学校过统招的女生人数远远多于男生,女生宿舍严重不够用,才改成了八人间。” 提及此事,林洛立刻坐到今汐身边,神秘兮兮对她说:“有个小道消息,说学校正在研究,就这两天,分一部分女生到男宿住呢。” 今汐睁大眼睛:“真的假的?” 林洛:“谁知道,说是自愿原则,要么去男宿住四人间,要么就留女宿住八人间,自己选。” 今汐:“男宿你乐意去住吗?” 林洛:“9102年了小姐姐,别说男宿,只要能分配到四人间,蹲号子我都乐意!” 今汐:...... 牛逼。 俩人正琢磨这事,另一名室友楚昭风风火火跑进宿舍:“刚刚楼下有人看到,薄延学长亲自送大一女生到宿舍哎。” 今汐眨了眨眼睛:“那个...” 楚昭激动地说:“谁这么牛逼,一来学校就搞定了妹纸们整年都没有拿下来的薄延学长!” 今汐:“我...”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猪蹄子都敢招惹,看来这位小姐姐是真的猛士不惧怕流水线批量生产的追求者啊!” 今汐弱弱地举了手:“我能讲话了吗?” 妹子们看向她,她便一口气把上午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对楚昭道:“他三言两语就把那几个难缠的学长打发了还挺牛掰的噢。” 楚昭手里掌握着整个b城大学各种消息一手来源,她坐到今汐身边,摇晃着她的肩膀说道—— “薄延是咱学校最帅最直最有气质的国防学院的院草!” 今汐知道国防学院,培养的都是军事国防生,开学的时候,她刚踏入校园便看到国防学院的一排长腿兵哥哥在翠绿的运动场踢正步,帅得那叫一个天怒人怨。 “听说父母都是烈士,从小在军区长大,整一个二世祖,没人敢招惹。你没见过他穿军装的样子,哎哟卧槽帅哭啊!” 今汐回想起今天宿舍楼边见到他的样子,一身松垮垮的衬衣,轻松随意,眉眼间颇有几分落拓不羁。 “薄延那种大帅哥,身边有挺多妹子的,一水儿的长腿大胸气质型美女,不然怎么说是流水线批量生产的追求者呢。” 今汐本能地低头看自己的胸。 林洛:“你那儿就跟减震带似的,有啥看头。” 今汐:你才减震带! ...... 晚上,辅导员便在群里全体成员,宣布了将部分女寝搬到男七宿,男八宿和男十二宿的消息,愿意搬到男生宿舍的同学请立刻到导员处报名。 当然,报名的女生稀稀落落,并没有多少人。 她们宁愿留在女宿挤八人间,也不要去和那帮臭男人住。 当晚,楚昭和林洛爬到今汐的床上,三个女生裹着被子商量“国家大计”。 林洛态度很坚决:“我一定得搬,哪怕蹲号子我都要蹲个四人间的。” 楚昭:“有个情况给你们说一下,别的宿舍就算了,男八舍,住的是体育学院和国防学院的男生。” 今汐、林洛:“所以?” 楚昭:“只是单纯觉得脱单有望,无视我。” 林洛:“那还不一定能分男八舍,寝室分配是随机的。” 今汐:“等等...今天绑架我那几个学长,好像就住男八舍,我可不想遇到他们。” 楚昭:“你薄延男朋友也在男八舍,害怕不害怕?” 今汐瑟瑟发抖:“怕。” 三人嘀嘀咕咕了小半晌,统一了思想政策,同意住到男生宿舍去,至于到底怎么分配,那就听天由命了。 第二天早上,林洛便去向辅导员报了名,辅导员让她们准备着,各学院新生陆续到校,女宿紧缺,明后两天统计下来了估摸着就得搬。 ** 黄昏时分,今汐和室友妹子们去在校门外的茶室喝奶茶。 新近开学,学校外面这条小吃街热闹非凡,奶茶店,饭店,面馆,地摊...... 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妹子三人坐在奶茶店门口的白色圆桌上,各自点了一杯抹茶奶盖,讨论待会儿上哪家店吃火锅的事。 今汐突然想起来:“薄延学长今天帮了我,我是不是应该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呢。” 楚昭说:“想请薄延学长吃饭的妹子排队能绕b大三圈,大晚上做什么白日梦呢。” 今汐咬了咬吸管:“我忘了问他要联系方式。” 林洛:“你要了人家也不一定会给你。” 楚昭:“给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加你。” 今汐:...... 要不要这么笃定。 见今汐不信,楚昭摸出手机,将二维码图片摆到了今汐面前:“薄延学长的微信,加吧,别说我没提醒你。” “你怎么有他的微信?” “谁都有好吗!b大女生人手一份,只不过...有人家微信二维码是一回事,人家加不加你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汐还真不信邪,摸出手机扫了扫,跳出来的用户名是:水彩油画素描私聊良心价。 今汐:“怎么看着...这么像微商?” “听说薄延酷爱画画,自主创业开了个画室。”楚昭催促:“肯定就是这个号没错,你快加吧!” 于是今汐按下“添加好友”的绿色按钮,等待...... 楚昭:“这张微信二维码一开始是被人挂论坛上卖的,听说销量好几千了,你可以想象每天有多少女孩加他,能通过你今年的火锅我都包了。”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哒啦”的提示音,俩女孩目光同时望向今汐的手机屏幕。 今汐划开手机屏幕看了看,笑道:“看来我今年的火锅...你包定了。” 手机里提醒:你和水彩油画素描私聊良心价已经成为好友,快聊聊吧。 空气安静了十秒。 楚昭抱头土拨鼠尖叫:“卧槽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洛也觉得不可置信:“你给他的验证发了什么?” 今汐淡淡道:“他不是卖画私聊吗,我就说我要买画,就通过了。” 两个妹纸顿了很久,竖了个大拇指:“聪明。” 今汐问:“然后我该怎么办?” “快跟他聊聊,约他吃饭。” “不不,你得先自我介绍。” “要不还是说买画吧,真心诚意,先混个业务关系。” 今汐耐心等她俩热烈讨论结束以后,才缓缓开口道:“我就想单纯感谢一下人家,怎么被你俩这节奏带这么复杂?” “你不想和薄延当朋友啊?” “你不想和薄延当男女朋友啊?” 今汐:...... “不管怎么样,先看看他的朋友圈!” “没错没错,看看这位爷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 今汐戳开了薄延的朋友圈,上面显示,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什么都没有。” “哎。” 今汐已经料到了,薄延这种男孩,要骚就明着骚了,不会在朋友圈阴着骚。 几分钟后,店员叫了号,楚昭取奶茶。然而当她回来的时候,明显脸色不对。 林洛问:“怎么了,见鬼了?” 楚昭压低了嗓音,颤声道:“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林洛和今汐异口同声选了坏消息。 楚昭:“那我还是说好消息吧,咱们的奶茶有人请了。” “谁这么美丽善良,还请我们喝奶茶。” “嗯,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 楚昭深吸一口气:“请咱们喝奶茶的是薄延学长的朋友。别回头,他朋友们包括薄延学长本人,就在咱们后面。咱们暗搓搓看人家朋友圈,以及说今汐想当人家女朋友的事,全都被听见了。” 今汐:“好了你不用说了。” 她没敢回头,只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 3、超市偶遇 三个女生像小兔子似,脑袋埋进桌子,畏畏缩缩不敢动,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楚昭:“我想嘘嘘了。” 林洛:“憋回去!” 直到身后传来椅子的响动,薄延那边一群男生拎了奶茶转身离开,她们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今汐抬头望向门口,熙熙攘攘一大帮男孩子,薄延置身其中,颀长高挑的个子让他分外惹眼。 一头清爽的短发,休闲的篮球运动衫,少年感十足。 就在今汐望向他的背影的时候,他也回了头,朝她投来轻描淡写的一瞥。 那狭长的单眼皮似开合有光,黑眸内藏而不外露,瞥向今汐的时候,微微勾了勾眼角,落拓不羁,却又带着几分勾魂夺魄的味道。 今汐感觉这男人就是古代的大尾巴狐狸,一双狭长丹凤眼,太会勾人了吧,难怪桃花这么旺呢。 两个人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遥遥对望了片刻,今汐无可奈何,只好冲他礼貌地笑笑。 事后,楚昭告诉今汐,这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最狰狞的微笑。 ** 篮球场边,薄延平视前方,拎着热牛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遇到女朋友不打个招呼?”说话的是薄延的室友荆迟,他将篮球扔给朋友,走到薄延身边坐下来。 薄延漫不经心道:“这个女朋友跟我还真不太熟,倒是你,不认识还请人喝奶茶。” “我不请人家喝奶茶,几个女生可能会把你的过去扒个精光。” 薄延左右活动着修长的脖颈,坐在了球场边,叼着牛奶吸管,平视着篮球场,面无表情。 许朝阳又道:“那学妹可是沈平川的妹妹。我听说,五楼孙凯那帮人已经有计划了,要给沈平川点颜色瞧,就从他妹妹入手。” “哦。” 薄延起身,晃着懒散的步子离开。 许朝阳追问:“你管她吗?” 薄延淡淡道:“我对小萝莉没兴趣。” “是,薄爷您口味重。”许朝阳笑道:“知道孙凯他们怎么说的吗,‘沈平川在学生会耀武扬威,老子上你妹妹’,这是原话。” 薄延扔掉了手里的牛奶瓶,语调懒散:“还挺押韵。” ...... 晚上,俩室友妹子拉着今汐去百货超市买日用品,新学期,百货超市人流量巨大。 为了效率,几人分头行事。 林洛到结账处排队,楚昭和今汐分散去选购商品。 今汐低头看手机备忘录清单,路过货架的时候,她望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薄延。 他穿着白t和黑色九分裤,黑白分明,伫立在一格货架前。 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商品的简介。 顶灯下,他皮肤越发白皙通透,眉宇微蹙,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一列浅浅的阴影。 他抬眸,望见了货架边今汐。 手中的那盒冈本避孕套,被他顺势扔进了红色购物篮中。 两个人对望了一会儿,今汐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出了十来米,才停下脚步。 咦,奇怪,她为什么要跑? 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人家买套套关她什么事,又不是她买,她为毛要脸红? 今汐耸了耸肩。 薄延看到今汐,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只觉得她有些面熟。 薄延脸盲,高中和他当过半年的同桌在毕业半个月之后,街上遇到,人家跟薄延热情地打了招呼,薄延盯着人家看了很久,硬是没想起这人到底是谁。 想在他散漫的记忆里留下浮光掠影,难如登天。 薄延在商场兜了几步,又见到了今汐,她站在架子前,踮起脚,使劲儿去够架子顶层的商品,奈何身高不够,手脚并用,笨拙又显得有点可爱。 他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沈平川那倒霉继妹。 今汐并不知道薄延正看着她,她专心致志,磨拳擦掌要和这货架杠到底。 严重怀疑某菲的卫生棉品牌是得罪了超市经理,搁这么高,哪个女生够得到! 哦不,还是有人够得到。 今汐眼睁睁地看着,头顶的卫生棉被取了下来。 拿着卫生棉包装袋的那双手,又白又长,漂亮啊,一看就是精致保养的。 妥妥的女神! 今汐甜美地微笑着,想要回头请女神也帮她取一下卫生棉,却不想,转过身直接撞上某人硬邦邦的胸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透白的脖颈,颈部修长,脉络流畅,喉结略突出,显得分外有味道。 薄延。 此刻两个人不过分寸的距离,她的脸几乎要贴到他的胸口了。 薄延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轻柔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 今汐感觉有点燥热。 薄延垂眸看着她,目光正好落在她颈边白皙的一块肌肤上,小巧的锁骨横着,整个身形都被单薄的肩膀衬得格外小。 他站在她面前,就像看着小学时候的自己。 不对,他小学都比她高。 薄延懒洋洋地笑着,眼尾微勾,显得风流又多情:“听说你真的想当我女朋友?” “啊,抱歉学长!”今汐立刻退后几步,向他道歉:“是我室友误会了,乱说的!我绝对没有想当学长女朋友的意思!” 薄延:...... 当他女朋友还委屈了不成? 薄延见她一张通透白皙的小脸都急红了,厚厚的眼镜片下,黑色的眼眸真诚又坦率。 是真心诚意地对他没想法。 薄延莫名还有些不爽了。 “昨天加我的人是你?” “对。” “有事吗?” “没,就试试看学长会不会加我。” 薄延:...... 有种被遛了的感觉。 “不请我吃火锅了?” 今汐抬起头,诧异地望向薄延:“学长想吃火锅,那也是可以...” “不想,这两天有训练,保护肠胃。” 薄延将手里的卫生巾放进她的篮子里,转身离开。 本来以为这个离开的姿势很帅很潇洒,却不想薄延刚走出两三步,突然有被妹子叫住了—— “薄延学长,可不可以请你帮帮忙。” 他原本不想回头,奈何“薄延学长”软糯糯的四个字,敲在他心头炸了一颗爆米花,甜啊。 薄延面无表情地转身:“嗯?” 今汐戳了戳货架顶端:“请学长再帮我多拿几个,可以吗?” 薄延无可奈何地走过去,伸手拿了两个颜色一样的,递到今汐的篮子里。 “夜用的也要三包,对了,还要加长的。” “哪种?” “深蓝色的拿四包。” 薄延按照今汐的要求,把顶端货架扫了一遍,漫不经心道:“这么多,用的完吗。” 问完他就后悔了,为什么他要关心女生卫生棉用不用得完这种问题! 今汐似乎没有想太多,如实道:“我喜欢屯着。” 薄延睨着她,她头发不多,扎在脑后翘了一个小辫儿,像蝎尾似的,俏皮又可爱。 他道:“好习惯,我也喜欢屯。” 今汐目光下移,望了望他篮子里七八个冈本避孕套。 诚然还真是喜欢屯。 薄延:...... 乱盯什么。 今汐抽回目光,拎着一篮子卫生棉,礼貌地对薄延道了谢。 薄延鼻息间发出轻飘飘的一声“嗯”,看着她像个小萝卜头似的个子,离开的时候,将自己篮子里的纯牛奶放了一瓶在她篮子里—— “多喝牛奶,跟个小学生似的。” 今汐:...... 小学生喝你家牛奶了? 而薄延已经走远了。 她撇撇嘴,离开。 路过那一架避孕套的时候,今汐鬼使神差停下了步子,将薄延刚刚买的套套盒子取下来看了看。 丝滑质感,0.03mm,比超薄更薄,无感体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抽气,楚昭推着购物车,瞪大了眼睛,无比惊惧地看着今汐手里的套套:“原来你是这样闷着骚的室友!” 今汐:...... 等等,你听我解释! ** 薄延回了宿舍,将两瓶牛奶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剩下的一口袋避孕套全扔室友的床上了。 “以后别叫老子帮你买这玩意儿。” 荆迟从游戏里抬起头:“怎么,被熟人撞见了?” 薄延烦躁地拆了包牛奶喝,没说话。 “还真被撞见了啊。”荆迟笑了起来:“妹子?” 这时,许朝阳从上铺探出脑袋来:“我们薄爷清清白白洁身自好,万花丛中过,现在还他妈是个处,你跟人家学学。” 薄延反手抄起一盒避孕套塞他嘴里:“说的好像你不是个处似的,有这空闲不如跟你下铺学学,自主创业劫富济贫。” 荆迟将写着“男人,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的避孕套广告纸,黏上双面胶,贴在宿舍门边。 “谁有个紧急需求,这转手一倒卖,价格能翻个倍。” 许朝阳就看不惯他到处张贴小广告:“咱对面的寝室马上要搬女生进来了,把你的壮阳小广告全撤了。” 荆迟诧异道:“难不成搞混合宿舍的事是真的?” 许朝阳:“落实了,辅导员亲口对我这个团支书说的,让咱们矜持点,走廊收拾干净,晚上别鬼哭狼嚎把新搬来的妹子吓到。” 荆迟突然想到一件事:“卧槽,难怪呢,刚刚路过楼下操场,看到体院那帮狗崽子在写横幅。” 许朝阳:“什么横幅?” 荆迟捏着调子扮少女:“热烈欢迎可爱滴大一学妹入住男八宿,元气满满哦!干巴爹!” 猝不及防,薄延一口牛奶喷了对面许朝阳一脸。 许朝阳:...... 薄延我干你大爷! 4、继兄 今汐的家就在b城市区,属于来学校报道比较早的那一拨新生。 距离新生报道截至日期还有好几天,每天无所事事,今汐便在学校里瞎溜达,熟悉校园。 学生活动街,各大社团撑着伞棚正在招人纳新。 “学生会服务处”几个殷红的大字格外明显。 今汐手插兜里,人字拖迈着碎步子刚走过去,一眼望见了沈平川那笔直的身影。 这几年沈平川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个子跟坐火箭似的,直往一米九的高度冲,这种身高很容易养出竹竿体态,然而沈平川却并非如此,他体格健硕而匀称,脱了衣服那一身的腱子肉,看上去特别带感 沈平川是今汐的继兄,没什么血缘关系,不过四五岁的时候,今汐便认识了他,俩人算是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 沈平川小学便是优秀少先队员,初高中也是学生干部,养出了一身凛然的正气。 此刻,他站在学生会服务棚边,一身白衬衫,短发清爽,双手叉着腰,高挺的眉弓下,漂亮的桃花双眼皮埋在阴影中,严肃地视察着周围的“民情”动态。 英俊帅气的五官,为他招来不少女生的青眼,甚至还有妹子主动给他送冰可乐。 当然,沈平川是不会接受平白无故的爱。 他是学生干部,必须要有干部的样子,第一件事就是绝不收“私贿”,男的女的都不行。 今汐一看到他,跟看到鬼似的,转身就跑。 开学第一天“行李绑票”事件让她意识到,她必须和“人民公敌”划清界限,别说是没血缘的继妹,就算是亲妹妹,她也要大义灭亲,站在人民群众这一边。 今汐是个小怂货,不仅没气节,而且胆子特别小,“绑票”事件把她吓着了。 这几天,她都避着沈平川,沈平川好几次在女宿楼下等她,她也没下来。 沈平川扭头看见今汐,二话没说,大步流星追了上去:“小屁妹,等等。” 今汐见他追上来,惊叫一声,加快了步伐往前冲。 “跑什么。” “那你追什么。” “为什么这几天不见我。” 今汐边跑边义正言辞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四舍五入就是陌生人,你爸是我爸,但我妈还是我妈,不是你妈。” 沈平川一脸的“我就默默看着你演”的死亡表情—— “你妈我妈的...皮又痒了是不是。” “你不要再追我啦,不然我告沈叔叔!” “别跑了,吃早饭没?” “没有,你别追了。” 今汐也没看路,结果一头扎进了一片墨绿色的汪洋大海中。 她晃眼看清楚,这是国防学院正在列队踢正步,周围一水全是身穿军装的长腿高个儿小哥哥。 扎扎实实跟兵哥哥撞了个满怀。 今汐抬头,恰好望见那双狭长又轻挑的丹凤眼,漆黑的眸子带了几分困惑。 是薄延。 他穿着修身的军装,规矩而整肃,帽子遮住他挺阔的额头,眼睛埋在日光阴影中。 他的身体真是硬啊,今汐鼻子都撞疼了。 薄延的手落到了今汐的后颈项上,将她从身前兜到了身后,抬眸望向追来的沈平川—— “他欺负你了?” 他这一问,今汐都有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了,被兵哥哥保护着,满满的安全感。 她躲在薄延身后,看向沈平川,低声说:“学长,他要揍我!” 沈平川走上前来,国防学院几个学长立刻挡在前面,没让他靠近。 沈平川平静地说:“这我妹妹,我抓她吃早饭去。” 薄延淡淡道:“人家吃不吃早饭,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妹妹。” “那你叫她一声,看她应不。” 沈平川整了整衣领,走到薄延面前。 两个身高体型不相上下的男人看样子是杠上了。 “薄延,上次你帮了我们家小屁妹,我很感谢。但这是我家的事,请你注意分寸。” 薄延嘴角扬了扬,眼尾勾起一丝轻蔑:“你的妹妹?被人欺负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第一时间站出来,现在跟我说注意分寸?” 沈平川不甘示弱,拔高了调子:“所以你又是以什么立场管她。” “我以什么立场跟你没关系。” 沈平川冷笑:“你敢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老子揍死你信不信。” “来,试试。”薄延拎了袖子走上前去。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硬,两个人都有些发火了,今汐终于硬着头皮站出来,对薄延说:“沈平川铁定打不过你,我…谢谢学长了。” 她朝他抱歉地举了一躬,抬头看向沈平川,战战兢兢道:“走吧,吃早饭。” 这时,薄延伸手拉了她一下,“不想去不用勉强”的话在喉咙里堵了小半晌,还是没说出来。 是啊,没立场。 沈平川跟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今汐的衣领把她带走了,今汐还挺歉疚地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薄延目送俩人离开,消失在晨曦的薄雾中。 他眼神越发冷沉了下来。 周围人观察着薄延,这是肉眼可见地不爽了啊。 这家伙平时散漫又随性,好久没见他这么刚地针对谁了。 ** 沈平川带着今汐来到食堂,刷自己的卡打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粥,又买了三个烧卖和俩鸡蛋,端到了今汐面前。 勺子往她手里一塞,他沉声命令:“吃。” 这一个“吃”字,说出来作为兄长至高无上的威严。 “这也太清淡了。”今汐撇撇嘴:“早上除了麻辣小面以外,我对任何食物没有兴趣。” “还想不想长个儿了。”沈平川揉了揉她的脑袋:“多吃鸡蛋。” 今汐不爽地撇开了脑袋:“以后咱俩保持距离。” “说得像是我乐意跟你亲热似的。”沈平川嘟哝一声:“你沈叔叔让老子好好照顾你。” 今汐埋头吃饭不搭理他,沈平川继续叨叨:“不过一个继女,瞧把他给宝贝得...都年大学了了还当小孩子” 今汐听着某人这话,也不知道是吃醋还是嫉妒,多半都有。 “你得罪了人,人家不敢招惹你,算到我头上。”今汐闷声说:“我欠你沈平川吗。” 沈平川扯了扯她的蝎尾辫儿:“你到我家来,是寄人篱下懂不懂,没见你像别人家的继妹一样,战战兢兢低眉顺眼,还什么都跟我抢。” “我哪里跟你抢了,明明就是你欺负我。” 沈平川见她食不知味,坐了会儿,又去买了碗麻辣小面,自己吃,但是用小碗给她挑了几根面条,让她尝尝味儿。 最后,今汐还是把沈平川那碗小面撸了过来,把已经搅成清水糊糊的蔬菜粥给了沈平川。 沈平川看着粥面上还漂浮着几缕油花花,嫌弃道:“恶不恶心。” “就恶心你。” 虽然嫌弃,但他还是把那碗粥喝光了。 他是六岁那年,遇到了比自己小一岁的今汐。父亲把这个小女孩领进家门,说这就是你的妹妹,以后你就是哥哥了,哥哥要照顾妹妹。 那时候沈平川眼睛都亮了,他满腔的温情和厚爱,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小妹妹,现在梦想成真,他对今汐的喜欢,立刻就超过了心爱的变形金刚模型! 父亲和今汐妈妈的结合,他并没有反感,因为母亲在生下他的时候便因意外去世了,六年后今汐妈妈的到来,反而让沈平川得到了极度渴求的母爱。 对于今汐这个又怂又软的小妹妹,沈平川在疼爱的同时,也端出了作为兄长该有的样子。 对于她的各种不良习惯,沈平川给予必要的纠正。 譬如早睡,深夜,他会时不时走到她房间门口,要是瞧见门缝里还有光,他就会使劲儿敲门,提醒某只夜猫子,在不睡觉他就要揍人了! 今汐一直觉得,沈平川作为继兄,是真的很有继兄的样子:十年如一日地讨厌她,苛责她,甚至有时候还会上暴力手段,压迫她。 俩人在家里,隔三差五总打架,每次沈平川都把她欺负得眼泪汪汪。 她向自己的妈妈诉苦,妈妈却说,哥哥爱你才会对你要求严格。 今汐无语。 爱她就欺负她,这是什么神经病的爱。 今汐渐渐长大了,初高中都和沈平川念同一所学校,每每学校里有男生对今汐表示好感,沈平川总是会从各种角落里冒出来,把她往自己身后一兜,恶狠狠地说:“我小屁妹要考大学,不会早恋,你要是再纠缠我妹,我上老师那儿告你。” 对,学生干部,不会动不动撸拳头,他只会告老师。 整个青春时代,今汐在沈平川的阴影之下,活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把这货送去念大学了,结果没一年,她自己也考上了b城大学。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啊。 吃完了早饭,沈平川还有学生工作,食堂门口,他问今汐:“去哪儿。” 今汐:“随便溜达。” 沈平川:“你校园卡发了吗?” 今汐:“还木有。” 于是沈平川将自己的校园卡递到今汐手里:“去图书馆学习吧。” 今汐:...... 可不可以不要。 沈平川又给今汐理了理衣领,叮嘱道:“衣服穿整齐,别吊儿郎当的。” “噢。” “还有,那个叫薄延的,你少跟他来往。” 今汐调子一扬:“为什么?” “那家伙不是好东西。” “他哪里不是好东西?” “哪儿都不是。” 从沈平川口中说出这话,今汐一点也不意外。 同样的话沈平川吃说过不止五十遍,每次对象都不一样,对于他而言,任何接触今汐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沈平川转身离开了。 今汐望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突然叫了声:“沈平川,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他脚步微微一顿,不过还是没有回头,闷哼一声:“对啊。” “为什么?” 今汐从来没有不乖,他为什么总是那样对她呢? 沈平川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继兄妹是天敌,你不懂吗。” 今汐感觉很疲倦:“我不想和你斗嘴打架了,好累,念大学就都是成年人了,你要是讨厌我,以后就离我远一点吧。” 她说完,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风起,梧桐叶纷纷扬落,小丫头的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晨曦的光晕中。 沈平川原地站了很久,踱着步子离开了。 5、搬寝室 今汐几个妹子站在男八宿大门口,看着面前的巨大横幅——“热烈欢迎可爱滴大一学妹入住男八宿,元气满满哦!干巴爹!” 怀疑人生.jpg 除了横幅以外,男八宿很多间窗户阳台上,挂起了粉红色气球,随风招展。 楚昭恐惧地往后退了退:“我们为什么要搬宿舍。” 林洛打了个寒噤:“我踏马也不知道,国防和体院的人这么骚。” 今汐默默地戴上了口罩:“能不能快进去,卧槽站在这里好丢人!” 几个妹子怀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迈着宛如赴刑般沉重的步伐,走向男八宿大门。 今汐拉了拉口罩边缘,假装头顶的横幅和粉色气球跟她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男宿门口,几个穿白衬衣的人模狗样学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学妹早上好。” “学妹我来给你们提行李。” “学妹宿舍在410,我们带你上去。” 而今汐一眼便认出来,这几个男生,赫然正是第一天报道的时候,抢了她行李的学长! 四个人排成两列,跟酒店迎宾似的,殷勤地迎着她们上楼。 今汐本能地将自己的行李往身后藏了藏,都被他们整出心理阴影了。 斯文男看到今汐的红色行李箱,脸色一变,手肘戳了戳耐克哥:“老大,沈平川他妹妹耶!” 这时候众人也认出了今汐,即便她戴着口罩。 耐克哥挠挠头,有点尴尬地举起手:“嗨。” 今汐一脸冷漠。 斯文男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又见到学妹了,真是千里因缘一线牵,咱得珍惜这段缘,对不。” 今汐:...... 并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缘分。 耐克哥连忙关心地问:“学妹这段时间过得开心不开心,快乐不快乐?有没有被欺负啊,告诉学长,学长帮你揍他去!” 今汐这才淡淡开口:“除了你们,没人欺负我。” 三人面面相觑,搓着手手,颇为尴尬。 其实今汐也是很大度的,只要他们别再继续找她麻烦。 耐克哥想来给今汐拎行李,今汐没让。 “学妹,报道那天的事儿吧,是咱们做的不厚道。”耐克哥率先向今汐道歉:“希望没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今汐现在并不想开口讲话,冷淡且防备。 这几个男生本来是男八宿选出来迎接学妹的代表,但因为这件事碰了一鼻子灰,他们心里挺不好受,讪讪地送了学妹回寝室,便拔腿开溜了。 妹子们将宿舍收拾得干干净净,各自选了床位,铺好了床,又摆上了自己的用品,空旷的寝室渐渐充实起来,有了温馨小家的感觉。 在这期间,今汐总听见门外有的声音,她打开房门,赫然看见自己的寝室门口,堆着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零食。 薯片饼干辣条,可乐汽水果汁...... 耐克哥他们猫在走廊转角处,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今汐将零食抱进了房间,脚一勾,重重关上房门。 她也不是那么好收买的,虽然...对膨化食品和可乐汽水的确没什么抵抗力。 当然,这堆零食中,还夹着一张薄薄的作业本纸,纸上写着三个歪歪斜斜的丑字:对不起。 今汐挑了挑眉,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这么多零食的份上,姑且就原谅他们吧。 ** 当天晚上,林洛和楚昭又去超市买缺失的生活用品,今汐没什么要买的,在宿舍收拾妥当之后,便撑着腮帮子,趴在宿舍阳台上发呆。 男八宿的视野极好,正对面是篮球场,男宿区几乎没有女孩的身影,整个篮球场上奔跑的一水高个儿大男孩。 而且身材颜值个顶个的好。 夕阳斜落,天色将晚。 她无意间望见了薄延的身影,沿着操场绿坪走来。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腰以下全是腿,有型有款。 帽子被他拎在手里,袖子挽起来到手肘,露出了小臂,肌肉线条流畅。 他漫不经心地踱着步子,不急不缓,脸上挂着清风霁月的疏淡神情,看上去像是在发呆,脑子里没搁事。 走到梧桐树下,他似乎有所感,抬头望了眼宿舍楼。 今汐“啊”了一声,连忙蹲下,躲开了他的视线。 几分钟后,当她再起身,梧桐树下空荡荡,已经不见了薄延的身影。 今汐困惑地想,咦,她为什么要躲? 她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想上网玩游戏,于是拿出了新买的路由器捣鼓。 学校的网络业务由好几个运营商承办,不同的运营商配置的上网方式也不一样,今汐她们准备在宿舍装一个无线wifi。 今汐意亮诵“肷危允o芨嬷眨郧八业穆酚善鞫际巧蚱酱u茏牛裁唤哟ス馔嬉舛 在第三次输入密码显示错误以后,今汐在寝室微信群发了一条狂躁的消息:“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路由器更傻逼的玩意儿吗!” 楚昭:“有,譬如某个连路由器都装不好的家伙。” 今汐:“......” 楚昭:“等我们回来再看吧。” 今汐:“你们回来能把网收拾好吗。” 楚昭:“我相信凭借我们三人的力量......” 林洛:“能把路由器砸个稀巴烂。” 楚昭:“哟,看来你很懂。【斜眼笑】” 今汐:“......” 今汐:“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叹气】” 林洛:“要不去隔壁问问,隔壁的男生应该会弄这玩意儿。” 今汐:“对豁!” 今汐扔下路由器便要往外跑,林洛提醒:“别穿着睡衣就出去了,这里是男寝。” 诚然很有道理,今汐拉开衣柜,随手取下一件外套。 于是在男八舍四楼的走廊尽头,当薄延洗完澡,拎着盆儿从公共浴室出来的时候,乍一看还以为有头白熊在拱自家宿舍的门。 “小白熊”穿了件白色的棉外套,戴着毛茸圈儿的帽子,畏畏缩缩站在他们409房间的门口,耳朵贴门边听听声音,时而攥着雪白的小拳头轻轻敲击。 屋里就算有人,这斯斯文文的敲门声,估摸也是听不见的。 “有事?” “wow!” 突然的出声把今汐吓了一跳,连着整个人都贴在了墙边,捂着胸口,惊悚地抬头。 面前的男人刘海发尖湿润,还滴着水,皮肤显得格外地白,却又浮着洗澡之后特有的红润,眼神澄澈清润。 今汐目光下移,发现他赤着上身,胸肌挺阔,腹部结了六块腹肌,再往下就是绷紧的四角裤。 四角裤中间,明显有诡异的凸起部分。 今汐目光惊悚,眼睛也睁大了。 薄延极不自然地将盆子从侧边挪到了前面,隔绝了今汐那诡异的目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今汐指了指对门:“我住这间。” 薄延看了看对门已经收拾妥帖的宿舍,眼角微微挑了挑。 这奇妙的缘分。 “有事吗?”他问。 今汐脑子卡了一下壳,眼神茫然,无奈地说:“忘了。” 薄延见她浑身上下裹成了白粽子,毛茸茸的帽子勾勒着她白皙的鹅蛋脸轮廓,显得比白熊还笨拙。 薄延问:“你是不是要在我宿舍门口堆雪人?” 今汐沉思了一下,然后郑重摇头:“不是,是有别的事,咦,什么事来着。” 薄延:...... 他觉得自己挺幽默的,可惜这妹子脑回路有点曲折。 他有点无奈,又觉得这丫头分外可爱,耐心地问:“想起来了吗?” 今汐茫然地摇了摇头。 于是薄延踱着步子走过来,路过她时,顺手撸了撸她的头,拿出钥匙开门:“回去把羽绒服脱了,老子看着都热。” 今汐好奇地朝着他寝室里望去—— 和今天路过时看到的其他男寝很不一样,对面409男寝收拾得非常之整洁,被子都叠成了豆腐块,桌上物品分门别类,门口鞋柜上拖鞋球鞋,放的整整齐齐! 地板锃亮锃亮的,比她们女寝都干净! “哇!” 今汐情不自禁赞了声,这踏马是什么神仙男寝。 薄延拉开衣柜门,取出一条长裤子,见她靠在门边朝里面探头探脑,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进来坐坐?” “啊,可以吗?” “不可以。” “噢。”今汐刚要转身,左拳突然敲了敲手掌:“学长,我想起来了,我是想请你寝室的学长帮忙,装一下路由器。” 薄延看看四周:“他们还没回来。” 今汐:“那我等会儿再来。” 薄延:...... 所以当他这个“学长”不存在吗! 诚然是的,今汐裹着羽绒服已经回了宿舍,并且关了门。 五分钟后,薄延穿好长裤和t恤,还给自己吹了个清爽的发型,叩响了今汐的宿舍门—— “路由器有什么问题。” 6、小苹果 路由器挂在床梯上,几段复杂的线路连着桌上的电脑和墙壁上的接口。 今汐看也看晕了。 而薄延半蹲在桌前,时而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时而按着路由器的几个开关纽。 今汐端来自己的小板凳,放到薄延面前:“学长,请坐。” 薄延低头看了看那小板凳,方方的四角凳,铺着软软的卡通绒毛垫。 女孩家的用品,是不是都这样毛茸茸的呢? 他还真轻易不敢坐,怕给人家坐坏坐脏了。 “不用。”薄延快速地输入初始密码:“就好了。” 今汐靠到他身边,手扶着书桌,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咦,我刚刚也是这样做的,为什么失败呢。” 他轻嗤一声:“因为你笨。” 今汐不服气地撇撇嘴,但是不敢说什么,毕竟今天晚上能不能上网,就全靠这位大佬了。 她低头看屏幕,乌黑的发丝垂在了薄延握鼠标的手背上,丝丝滑滑,撩得他心头痒痒的。 薄延嗅到她发丝间的洗发水清香,抬头便望见她白皙的脖颈和两截漂亮锁骨。 她已经脱下了羽绒服,穿的是夏天女生喜欢的工字t,轻松又休闲,单薄柔弱的肩膀和纤细的小臂,都非常漂亮。 这个角度有福利啊! 薄延一抬头,便能望见工字t下那起伏的白雪峰峦。 他感觉喉咙有点痒。 今汐注意到了薄延的目光,问道:“学长,你看我干嘛呀。” 薄延立刻别开视线,板着脸教训道:“穿这么少,也不怕感冒。” “刚刚不是你叫我别穿羽绒服吗。” “那也没让你脱完。” “我没有脱完呀。”今汐低头看着自己的工字t和西瓜短裤:“我比你刚刚穿的多呢。” “这里是男生宿舍。”薄延不得不再度提醒:“别穿成这样在外面瞎溜达。” 今汐:“当我傻,才不会这样出去呢,但我在自己的寝室,又没有别人。” 薄延:...... 这丫头,是不把他当外人还是不把他当男人。 薄延不在和她计较衣服的问题,只要她自己知道分寸就行。 他将电脑推到今汐面前:“设个密码。” 今汐:“jinxi520。” 薄延无奈道:“我让你自己输入,没让你念出来。” 今汐不解:“有区别吗?” 薄延义正严辞说:“我就在你对面,现在知道你密码,万一你怀疑我偷你网。” 今汐:“那学长会偷我网吗?” 薄延:...... 老子是没钱买网吗还偷你的! 最后薄延还是用了“jinxi520”的密码,帮今汐设置路由器。 今汐千恩万谢,在薄延离开的时候,拿出刚刚买的红富士苹果塞他手里—— “今晚能上网,全靠薄延学长了!大恩不言谢,请学长吃苹果。” 薄延愉快地接受了红苹果:“有问题再叫我,不方便的话可以微信。” “好的学长!” 薄延回了房间,看着手里的红彤彤的苹果,越看越觉得贼几把可爱了,怎么她买的苹果都这么可爱呢? 他放在鼻下嗅了嗅,果香清新。 几次都没舍得下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自己的桌上,准备洗完衣服再好好享用。 晚上许朝阳回来,刚刚打完球一身闷汗,看到薄延桌上摆了个红苹果,抓过来就是一口。 薄延刚好洗完衣服,回来看见自己可爱的苹果被许朝阳啃得稀巴烂,盆儿落地。 许朝阳回头,还没反应过来,薄延一个飞腿踢过来,他栽床上动弹不得。 “薄延我日你......” “谁让你动老子东西!” 薄延气得眼睛都冒血丝了。 许朝阳疼得龇牙裂嘴:“不就一个苹果你至于吗,我现在就下楼给你买十斤回来!” “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了。” 唯有看穿一切的老司机荆迟,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妹子送的和你狗.日买的能一样吗。” 许朝阳眨巴眨巴眼睛,愣了愣:“妹子送的?” 薄延冷静下来,坐回了自己椅子上,不再理会这俩人。 他好难过,心情沮丧。 荆迟说:“我赌五毛钱,薄爷和咱对门寝室勾搭上了。” 许朝阳错愕:“不能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荆迟握着手机,胸有成竹地说:“你搜搜wifi就知道了。” 许朝阳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果不其然发出一声惊叹。 薄延心下好奇,摸出手机打开wifi连接,上面赫然多出一格信号,信号名是:隔壁学长你别偷我的网哦! 薄延:...... 公共洗衣房,楚昭和林洛俩人立场坚定一致表示,薄延学长给你装路由器,这事儿有猫腻。 林洛说:“你说他怎么不去给别人装路由器,巴巴地送咱们寝室来啊。” 今汐扭干了衣服:“那不是碰巧遇上吗。” 林洛和楚昭相视一笑:“怎么就那么巧啊。” 今汐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放水,没再和这俩人扯薄延的话题。 林洛凑过来,问道:“你觉得薄延学长怎么样?” 今汐:“挺好呀。” 林洛:“那你喜欢他吗?” 今汐:“喜欢呀。” “得了!”林洛用胳膊肘蹭了蹭今汐:“喜欢就上啊,拿下薄狐狸给全校女生出口恶气!” 今汐惯了水龙头,看向林洛:“才不要。” “你不是喜欢他吗,不想把他变成你自己的?” 今汐费劲地拧干自己的t恤:“假如你喜欢楼下的公共洗衣机,咱们也要把它搬回宿舍据为己有?” 林洛:...... 世界这么大,我为什么要喜欢楼下的洗衣机? 晚上九点,洗衣房里的男生渐渐多了起来,今汐他们洗完了衣服便准备离开了。 楚昭连忙说:“我还有两件,等我洗完一起走,马上就好。” “行。”今汐和林洛放下盆,站在边上等她。 就在这时,有两个女生端着脏衣服走进了洗衣房。 今汐抬头,看见她们白花花的臂膀,睡衣吊带裙的整个后背都是镂空的,能看见流畅的后腰线条,且前胸开得很低,峰峦起伏。 今汐认得她们。四楼一共两间女宿,位于走廊的两端,她们是另外一间女宿的。 这几个女孩子搬来的时候,阵仗可不小,好些个男生鞍前马后地给她们提行李,收拾房间,拖地擦窗户,闹了整整一下午。 这几个女生什么也没干,抱着手臂站在寝室门口,跟四朵金花儿似的。 不得不承认,她们是真的特别漂亮,个子高挑,身材好。 别说周围这些男生眼睛都瞪直直的,就连今汐都忍不住一再偷偷打量她。 看看人家要胸有胸,要腰有腰的这股子女人劲儿,再低头看看自己...…脖子以下全是腰。 不都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吗,人跟人怎么还长出不同形状呢。 女生对于来自同性的眼光天然敏感,对面那朵金花当下便冷了脸,冲今汐不客气地说道:“你看什么。” 今汐收回目光,道了声:“抱歉。” 金花儿轻蔑地打量了今汐一眼,喃喃道:“恶心。” 今汐:??? 她怎么就恶心了。 林洛将手里的盆往水槽里一搁,冲对那朵金花道:“你唧唧歪歪说什么呢!” 那金花不甘示弱,指着今汐道:“她一直盯着我看,那眼神...明显就是觉得我穿得暴露,在心里道德审判我,当我看不出来吗?天气这么热,谁跟你们似的一个个还搭外套。今天搬寝室的时候,你们就在走廊里偷看我们,有什么不满你们就说啊,别在背后叽叽咕咕当小人。” 今天她们搬过来的时候,今汐林洛的确是站在门边望了望她们,不过也纯属好奇而已,没想到这几朵金花这么敏感。 仅仅因为几道眼神,积怨就深了,今汐觉得有些荒谬:“我们确实没在背后说你们。” “那你刚刚看我做什么。” 今汐诚实地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呀。” 金花:...... 敌人这么友善又真诚地夸她漂亮,她肚子里这火还真发不出来,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金花端着盆讪讪地离开了。 一场风波,被今汐这样不动声色地化解了。 回寝室之后,林洛气呼呼地说:“自己穿这么少,男生能看,女生看她就是别有用心么。” 楚昭埋头书本,闻言,抬起头道:“一般情况而言,的确如此,像咱们小屁汐这样没计较女孩已经是稀有动物了,得好好保护起来。” 今汐:“不好相处以后不相处就是了。” ** 晚上11:00,男宿409,薄延在第三次尝试登录知网失败以后,冲楼下的许朝阳和荆迟喊道:“别下片了,一晚上不看憋不死你们!” “别闹,还有三分之一,十一点半断网。”许朝阳兴奋地哼哼道:“我的小泷泽,今晚陪哥哥睡觉觉。” 荆迟:“我这里也还有两个种子,马上完。” 薄延这边连网页都他妈进不去了。 他点开了wifi格,第一行就出现了隔壁的信号:隔壁学长你别偷我网哦! 薄延:...... 7、操场上 次日清早,今汐和室友们出门吃早饭。 林洛站在边门笑,今汐探头出来:“看什么呢?” “喏,自己看。” 只见走廊另一端,四朵金花的寝室门边,好几个男生排队给她们送早饭,笑得那叫一个周到又殷勤。 “谢谢你呀。” 女孩的声音又酥又软,又甜又糯,听得人直冒鸡皮疙瘩。 女孩们哆嗦了一下,关门下楼。 林洛感叹道:“美貌就是武器,用来对付男人,一打一个准。” 今汐显得很有骨气:“不就是送个早饭吗,咱们有胳膊有腿,自己也能打饭。” 林洛看了这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一眼:“不然你怎么还单着呢。” 今汐:“我一心只想学习好吧!” ...... 走出宿舍大门,今汐脸色骤变,跟见了鬼似的。 林洛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道旁的梧桐树下,身长玉立的沈平川,木桩子似的站在路边,手里拎着口袋饭盒。 今汐拔腿开溜:“我残暴哥来了,先走一步!” 然而,沈平川三两步跨过来,揪住了今汐的后衣领。 他脸色难看,嗓音低沉:“长本事了小屁妹,居然搬到男生宿舍来,还不告诉我?” 今汐被他给拎了起来,跟拎着条短腿柯基似的,毫无反抗的余地。 “这些男的没几个好东西,你不离他们远远的,还赶着往人跟前凑!” 今汐终于放弃了挣扎,可怜巴巴地捂住脸:“你先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好丢脸。” 沈平川顿了顿,见她羞红的脸,恍然意识到,这小丫头片子也长大了,大姑娘是要面子的。 于是他耐着性子放下了今汐,没好气说:“女生宿舍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到男宿来?” “女宿不是八人间吗?”今汐小声咕哝:“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就算蹲号子也要蹲个四人间的,所以我们就搬了呀。” “人家怎样我不管,你得给我搬回去。” 今汐不服气:“凭什么!” 沈平川:“住在这里不安全。” 今汐:“真的,沈平川,你离我远点,我就安全了。” 沈平川:...... 这话今汐说得挺无心,但是沈平川看着好像真有点受伤,他默了片刻,把手里的口袋往她怀里一扔,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 食堂里,林洛打来稀粥和鸡蛋,顺便拆开了沈平川的口袋。 口袋饭盒里,装着热乎乎的红糖馒头。 她惊呼一声,说道:“后街那家馒头店生意爆好,早上八点馒头就全卖光了,你哥铁定排了一早的队,才给你买到这几个。” 今汐把馒头推到她面前:“那你快吃呗。” “你不吃啊。” “突然没胃口。” 楚昭笑眯眯地伸手抓起一个:“我就不客气啦!” 林洛说:“其实沈平川对你挺好的呀,我就没这样的哥哥,如果有的话,不知道多开心呢!” 楚昭嚼着香喷喷的大馒头:“国家也欠我一个哥,特羡慕。”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今汐闷闷地说:“不知道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水深火热过来的,你看他刚刚多凶,简直就是法.西.斯!” 林洛:“哎哟我的妈,这么帅还特关心你的大哥,你不要给我呀!我想要!” 楚昭一口馒头吃成了大胖子,巴巴地笑着:“我也想要。” “给你们了。”今汐大方地说:“请你们赶紧把他带走,解放受压迫的劳动人民。” 吃完早饭,几人朝着寝室走去,林洛和楚昭的巴拉巴拉的一通说教以后,今汐觉得自己刚刚对沈平川说的那番话,好像真的有点过分了,正低头编辑短信要给他道歉。 没成想,走到男宿门口,今汐发现沈平川竟然没走。 他堵在门边,见一个男生出来,便拎着人家的衣领,凶狠威胁道:“410,我妹的寝室,警告你不准骚扰她!” “臭小子,别想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看你长这一脸犯罪分子样儿,是不是对我妹妹动歪心思了?” 今汐:...... 她果断删掉了道歉内容。 ** 晚上,三运的操场要举办迎新晚会。 根据往年的经验来看,不限观看人数,但是座位肯定是有限的,所以先到先得。 寝室三人商议决定,派一人先去三运操场占位置,另外两人去吃晚饭,顺便给占位的人打个盒饭。 今汐自告奋勇去操场占位置。 操场那一排排的椅子上已经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件,书啊本啊水杯啊,都是别人用来占座的。 她找了好半晌,发现了边缘的几个空位子,连忙跑过去坐下来,拿出书本占了位。 迎新晚会是校级举办的,每年都能吸引不少新生前来观看,今汐也是听学姐们说,演出质量很高,不去看准后悔。 夕阳斜落,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小板凳上,等待演出开始。 操场边,国防学院的绿色的方阵队伍训练结束,刚刚解散。 薄延拎了瓶水,仰头一气喝,满脖子都是水珠,分外凉爽。 他抖抖湿润的短发,正要回去冲个澡。一转眼,看见不远处,某个丫头躬着身子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看手机。 他嘴角扬了扬,一双大长腿跟不受控制似的,朝她走了过去。 今天小丫头没扎蝎尾辫儿,而是换了两个小尾巴翘在耳后。夕阳将她的小耳朵照得红彤彤,隐约能见细细的白绒,分外可爱。 她坐在小椅子上,时不时伸手推推眼镜框,专心致志地看手机,似乎是在编辑信息。 薄延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溜达来,溜达去,小丫头愣是没抬头看他一眼。 他索性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低头看向她的手机屏幕。 她肉肉的小指头戳进了某个深黑色的头像里,编辑信息—— “柏言学长,你看迎新晚会吗,我占着座。” 点击,发送。 薄延开口:“我没带手机。” “wow!” 今汐又被他吓了一跳,小板凳一掀差点儿仰着翻过去,幸而薄延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兜了回来。 “学长你是幽灵吗!”今汐责怪道:“走路没声儿的。” 薄延笑了笑:“还怪我了?” 他释放了那么多信号,她一个都没接住。 今汐捂着小胸脯:“吓死了。” 薄延目光在她起伏的胸脯边驻留了片刻,移开,淡淡道:“我的名字,不是那样写的。” “咦?不是柏言吗?” “那个字用作姓氏,念bai,不是bo。” 今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感觉自己好像很蠢很没有文化,把人家名字念错还被当场抓包,有点小尴尬。 她只能故作淡定地问:“学长是哪两个字?” 薄延像是蓄了坏主意的老狐狸,眼尾一勾:“手伸出来。” 今汐乖乖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她的手心纹路繁复,柔软且干净。 薄延接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今汐抬头看向他,他眼睛真的好漂亮啊! 一双丹凤眼,笑起来特别撩拨,而垂眸的时候,睫毛又细又密。 如果这双眼睛长在女孩的脸上,不知道是何等的漂亮,肯定让所有男人神魂颠倒。 薄延写完之后,将她的掌心合拢,问道:“记住了吗。” 今汐错愕地摇摇头。 咦,他写了什么吗?完全没注意。 薄延:...... 踏马完全撩不动。 荆迟那一帮子男生在边上看了半晌,实在忍不住,出声道:“学妹,你薄延学长的名字,轻薄的薄,延时的延,记住了哟!” 今汐回头:“轻薄我知道啊,延时是什么?” 荆迟笑着说:“延时壮阳......” 薄延摘了帽子朝他们扔过去,男生们一哄而散。 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再望向今汐,她眨眨眼睛,一脸茫然。 这丫头眼神清澈,压根什么都不懂。 “学长,他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以后别和他们讲话。” 今汐乖乖地点头,又问道:“学长要一起看迎新晚会吗?” “不了。”薄延单膝半蹲在她身边,手撑着膝盖,蹙眉望望远方夕阳:“回去洗个澡,今天训练了一整天。” “哦,好吧。” “你不吃饭?”他看了看手表时间:“现在还早,八点才开始。” “我得把位置看着,我朋友去吃饭了,她们一会儿给我带。” “饿不饿。” 今汐摇了摇头,目光下移,落到薄延指尖拎着的矿泉水瓶上:“就是有点渴。” 薄延手里的矿泉水瓶里还剩了一小半的水。 喝过的水递过去,好像有点轻薄;不递过去吧,人家巴巴地看着,好像又显得有点小气。 轻薄和小气之间,薄延选择了前者。 他晃了晃矿泉水瓶:“还剩了点。” 今汐自小被俩大老爷们拉扯大,是个大咧咧的性子,以前总跟她哥抢可乐喝,也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防。 她接过了薄延的矿泉水瓶,扭开瓶盖咕噜噜地喝了一气。 薄延挑眉睨着她。 她叼着瓶口,没让水流从嘴里溢出来,一小口一小口,水流经过喉咙的时候,洁白的颈部微微滚动。 女孩喝水和男孩喝水,完全是两个样子。 薄延舔了舔干燥的薄唇。 她一口便将剩下的水喝了大半,看样子真是渴得不行了。 今汐喝完以后,秉持着爱护清洁环境的美好品德,准备将空水瓶拿去扔了。 边上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的清洁工大爷,走过来:“这瓶儿还要吗?” 薄延不想把她喝过的瓶子给别人,顺手接过了空水瓶,说道:“要。” 清洁工大爷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空矿泉水瓶,见薄延是真的没有要扔掉的意思,这才讪讪离开。 今汐开口问道:“学长还收废矿泉水瓶吗。” “收。” 今汐没想到学长这样爱护环境,于是说道:“学长,我支持你,以后我们寝室的矿泉水瓶,我都给你留着。” 薄延:“......好。” 8、军训 林洛总算打听清楚,四朵金花为什么总不待见她们。 “不是因为小屁汐贪恋美色老盯着人家看,也不是因为咱们就长得招人讨厌,这里面还有隐情,梁子是老早就结下了。” 楚昭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难不成你上辈子挖了人家祖坟?” “那倒没有。”林洛一本正经道:“不过,听说当初分寝室的时候,她们去找过后勤部,想要和咱们宿舍对调,后勤的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换宿舍,我当时嫌麻烦,就说不换呗。因为这个原因,那四朵金花一直记恨咱们。” “这有什么好换的呀。”今汐疑惑不解:“都在同一层楼,同一朝向,宿舍不都一样的吗?” “那可太不一样了!”林洛神情无比严肃:“她们那头,多是其他学院的男生混住,咱们这头,国防学院的居多,这里面的差距,你懂吧.......” 今汐和楚昭同时摇了摇头。 “不然怎么说你俩不开窍呢。”林洛解释道:“国防这边男生宿舍,清一色的整洁干净,被子叠成豆腐块儿,学院派人不定期抽查呢。那边就不一样了,没人管,鞋袜乱扔,什么味儿都有。” 今汐一拍脑门:“原来如此!” “还有,薄延学长不是也在我们对门吗。”林洛补充道:“咱们寝室现在空缺了一个床位,在女宿那边,报名的人都抢破头,全都想往咱们寝室这一间宿舍挤。” 楚昭有点不爽:“那对门寝室不也还空了一个床位吗,这么想跟薄延学长住一块儿,干脆搬到对门寝室去得了。” 今汐看着自己对面空荡荡的床位,心头不免升起一丝担忧。 咦,担忧什么,这跟她又没关系。 ** 九月中旬,炎炎烈日之下,声势浩大的军训拉开了帷幕。 因为b城属于军区重点部署城市,作为重点985高校,不久前,b城大学和军事工程学院合并,拥有了自己的国防军事学院,培养的都是最正规的高学历军事人才。 正因如此,学校便没有舍近求远,到部队上去招揽教官,而是直接让国防学院的大二大三学生担任了训练新生的教官。 教官的报名暑假便开始了,薄延这种“万事不过心”的闲散人,自然是对教官这种苦差事没兴趣。 但事无绝对,当他看到室友许朝阳的学生训练名单上,今汐的名字没心没肺地横在第一排。 薄延开始有点小小的…不是滋味了。 当天下午,许朝阳登录了教务系统,对着自己的学员的照片,挨个记着新生的名字。 许朝阳立志要当好一个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的优秀好教官,因此,他要在第一天就把学员的长相和名字挂上,给他们一个惊喜。 薄延轻飘飘地从他身后经过,目光落到了他电脑屏幕上今汐的证件照上。 许朝阳认认真真地看着照片,记她的名字。 薄延随口问:“这学生眼熟吗。” 许朝阳一本正经道:“还真眼熟,看着她,我就在想这谁,哪儿见过呢。” 薄延提醒:“像不像你对门寝室的。” 许朝阳一拍大腿:“哎我去!要不然咱导员总夸薄延呢,这记忆力太好了,以后谁再说他脸盲我跟谁急。” 薄延:...... 智障吗,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她“有点”面熟。 他拎了拎裤腿,坐到椅子上,语重心长道:“智障...我是说朝阳啊,当教官很辛苦,需要很有耐心。” 许朝阳翻开下一张照片:“耐心我有啊,等明天开始训练的时候,我要把他们的名字全叫出来,给他们一个超大的惊喜。” 薄延皱眉:“你这么想当教官吗?” 许朝阳:“那肯定啊,我从暑假就期待着呢,你想想,领一帮小破孩在操场上踢正步,我喊什么口令他们都得照着做,多威风。” 薄延放弃了,许朝阳铁了心要当教官,名额肯定不会让给他的。 许朝阳的确是个认真负责的大暖男,当教官肯定没问题。 临睡前,薄延又叮嘱了许朝阳:“你别动不动扯着个大嗓门瞎几把吼,把学生吓着,知道吗。” 许朝阳:“学生该吼就得吼,不然他跟你蹬鼻子上脸,教官的威严就没有了。” 荆迟从杂志里抬起头来,笑呵呵地说:“薄爷的意思是,你别把他媳妇儿吓着。” 许朝阳:...... 难怪从今天下午开始,总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呢。 薄延关了灯。 黑暗中,荆迟惨叫一声:“操,谁拿拖鞋砸我!” ** 第二天,因为军训的缘故,国防学院停了所有的训练,薄延背着他的画板出去写生了。 晚上回来,许朝阳憋了一肚子的话,拉着他吐槽。 “现在的学生也太难管了吧!” “男生女生一个样,调皮,不服管,居然还跟我顶嘴。” “不叫我教官,喊我学长,还有直接叫老许的。” “威信立不起来,这教官没法当了。” 薄延眼尾勾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却还强忍着,问道:“哦,某人不是说自己大暖男,很有耐心。” 许朝阳哼哼:“我今天抓了几个典型出来好好教训了一顿,那帮家伙,人群里闹得厉害,单独拎出来,一个个都给我偃旗息鼓了。” 荆迟补充道:“对门寝室也有妹子遭殃了,让他拎出来太阳底下罚站了俩小时。” 薄延故意漫不经心道:“总不能是......” “就戴眼镜那个,今汐,看着小小的一只,乖乖的,骨子里叛逆着呢!” 薄延脸上的笑意倏忽间沉了下去,生硬地问:“她顶撞你了?” “那倒没有。”许朝阳喝了一口水,用本子给自己狂煽风:“那丫头嘴上没什么,性子执拗,就不肯给我好好站着。我让她挺直腰板,抬头挺胸,偏不,非得按自己的姿势站,无精打采,看着我就来气。” “站不好,你就好好教呗。”荆迟乐于和稀泥:“你把人家拎出来干啥,小姑娘面皮薄,看着可怜劲儿,眼睛都红了,硬憋着没哭。” 许朝阳说:“我这不是第一天走马上任,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吗。” 薄延:...... 夜风习习,天空中漫洒着几粒星子。 今汐站在线杆前,晾晒着自己洗好的绿军服,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溜达了过来。 薄延望向她,背影瘦小,肩膀单薄,小身板看着的确不太精神,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想来今天被许朝阳折腾得不轻。 他心底莫名升起一丝淡而细密的刺疼。 今汐拎着皱巴巴的裤子,转身看到薄延:“学长啊,这次你没有吓我了。” “前几次也不是存心,没这么无聊。” 今汐目光下移,落到薄延手里的水桶,里面装着洗好的墨绿色军装。 “学长也晾衣服啊?” 薄延鼻息发出一声清浅的“嗯”。 “晾这边。”今汐将自己的军装往边上挪了挪,给薄延让出位置。 薄延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晾在今汐衣服的旁边。 “今天许朝阳教训你了?”他漫不经心问。 “哦,没事的!”今汐大度地摆摆手:“因为动作总是不让许教官满意,所以他很生气。” 薄延看着她那双无比清澈的杏眼,知道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还哭了?” “没有哭!”今汐连忙说:“就是觉得被拎出来有一点点丢人,但也是我自己不对。” 因为着急,她那白皙的脸蛋漫上了几缕绯红,而后渐渐延展到了耳廓,看得薄延心痒痒的。 “所以明天要是还做不对,又被拎出来怎么办?” 今汐沉重地说:“认命。” 薄延无奈一笑,朝她走近了些:“站给我看看。” 今汐见薄延是要指导她的样子,非常高兴,憋足一口气,挺直了腰板,站在薄延的面前。 薄延从前面走到了她的侧面,这次是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她的体态身形。 稠质的睡裙布料,非常柔软,胸部有小小的凸起的点,若非近距离的看,根本不明显。 可是他看到了。 内衣大概是不合体了,女孩子的身体宛如含苞的花骨朵儿,还带着一股子青涩和稚嫩的味道,不够成熟,却也在慢慢地长开。 他不自然地别开了目光。 “胸,挺起来。” 今汐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着胸,但肩膀还是没有打开。 薄延的手轻轻地落到了她的背上,见她并没有排斥和反感,于是用力地往前推了推:“前挺。” “不行了学长,快炸了。” “谁让你憋气。” “噢~~” 今汐吐了一口气,又挺了挺。 但薄延还是不满意:“再挺。” “学长,还要挺到哪里去呀。” 薄延想了想,用以前教官教他们的方法,将自己的手伸到今汐胸前约莫几厘米的位置—— “你试试用胸…够着我的手。” 9、勇气 “你试试...够着我的手。” 他的指尖修长,手背白皙,有几条淡青色的筋络,一直漫上了手臂。 说这话的时候,薄延的脑袋是侧向一边的,他没好意思看她,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有点像是在偷笑。 今汐没有注意到他眼底促狭的笑意,她专心致志,努力地吸气,挺着小胸脯要去靠薄延的手。 当那软软的小棉花即将触到他的指尖,薄延突然抽回了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傻啊。” 今汐憋的气一泄而空,小身板被他拍得往前面突了突,不满地抬头,杏眼圆瞪:“干嘛呀。” 不是按他说的做的吗。 薄延有些无奈:“假如你教官让你这样靠过来,你也这样?” 今汐“啊”了一声,眼神越发不解。 薄延郑重其事地警告她:“这是错误示范,任何人让你这样做都不可以,教官也不行。” 今汐点点头,咕哝道:“哦,那正确示范是什么?” 薄延站到她的身后,双手搭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往后掰了掰:“双手自然下垂,不要憋气。” 他的手又落到她的凹陷的腰窝处:“背,屁股,都要碰到我。” 今汐明显感觉自己的背贴在他坚硬的腹肌位置,隔着单薄的衣料,他的体温比她高了好多。 今汐额间渗出了薄汗。 薄延低头,能看见她小巧的耳廓变红了。 他松开了她,说道:“就像刚刚靠着我那样,每天对着墙壁站半个小时,没多久你的体态就会纠正过来。” “咦,这样我以后走路是不是就会像你们一样呀。” “这只是站姿,让你变得更有气质,至于怎么走路,随意就好,不然会很奇怪。” “是哦。” 她想起薄延平时走路,也不会像训练的时候那般,雄赳赳气昂昂,他在闲暇的时候比谁都轻松随意,耷着一双夹板拖鞋四处溜达。 今汐向薄延道了谢,拎着自己的小盆子转身离开。 薄延抬眸望向铁丝网上那一大一小的两件军装,觉得还挺顺眼。 ** 军训的第二天,今汐这心里是七上八下,一直不敢抬头看许朝阳,生怕和他来个视线交错,又被单独拎出来罚站。 幸而没有。 今天的许朝阳全程温柔,没有惩罚任何一个同学,有同学做得不对,顶多也就咋咋呼呼骂两声。 昨天他可弄哭了两三个女生呢,估摸着晚上回去也做过了自我反思和检讨,所以今天的许教官就像换了个人。 早上九点,薄延出现在了操场。 休闲黑t背面印着一只瞪眼的卡通熊猫logo,下身七分裤,裤脚挽起来,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颈,脚上踏着运动板鞋,散漫又随性。 他背着他的画板,目不斜视地穿过操场,找到一处偏阴凉的梧桐树边坐下来,搭好了画板。 许朝阳发现,自己排队女生的目光全让薄延这家伙给吸走了。 “注意!” 没人搭理他,女生们小声叽叽咕咕道:“是薄延学长哎!” “我日他怎么帅成这样!” “眼睛好漂亮,像我们家猫。” “学长是在画画吗,画我吗?” “啊啊啊,他看我们了,快站直站直,美美哒!” ...... 许朝阳很无语,他练了这么久,都没见妹子们认认真真地站过军姿。薄延一来,得嘞,一口气把胸憋得比谁都挺。 许朝阳有点吃醋了,他别扭地说:“你们要是都这么喜欢薄延,我就把教官让给他,让他来教你们。” “好哇!” “完全ok的!” 许朝阳心贼痛,昨天一天嗓子都喊哑了,教出这样一帮小白眼狼。 这时候,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来:“许教官挺好的呀。” 许朝阳眼睛一亮,望向说话的那女孩,她站在队伍里,她的几根狗啃刘海盖在眉毛上,蓄着《这个杀手不太冷》中玛蒂尔达的高短发,笑眯眯看着许朝阳。 许朝阳记得她,对门寝室的楚昭。 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关键时候还是自家邻居靠得住。 “真的假的,楚昭。” “你不会是讨教官喜欢,让你少罚站吧。” 楚昭就是特正直一小丫头,严肃地说:“许教官让你们出列的时候,叫的可是你们的名字,不是几排几列。” 此言一出,同学们才回想起来,还真是啊,每次被许朝阳点名,那是真的点姓名。 这才两天时间,他就把全班同学名字记下来,并且和长相挂上了! 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接下来的训练,同学们的动作认真了许多,许朝阳颇感欣慰,朝着楚昭投去感谢的目光,楚昭浅浅一笑,示意不必客气。 整顿休息期间,今汐和朋友们去休息棚接了水,走到阴凉的树梢下小坐片刻。 薄延等了很久,都没见这丫头走过来,他抬起头望向她。 今汐坐在小石椅上和朋友们交换抹防晒霜,厚厚的一层乳液,将一张热扑扑的小脸涂得白白净净。 薄延又耐心地等了几分钟。 她也不知道在讲什么,笑得七零八乱,乐不可支,结果喝水还差点呛到。 眼看着休息时间就要过去了,今汐丝毫没有过来和他打个招呼的意思。 薄延耐着性子,眯起眼睛看了她许久,她朝他投来了无意的一瞥,两人的视线便遥遥地撞上了。 薄延心头乱七八糟炸了一簇电火花。 这妹子...他妈有点勾人。 今汐则抬起手冲他扬了扬,然后扭头继续跟朋友们聊天。 薄延:...... 就这样?是你丫跟我不熟还是老子魅力有限? 就在薄延几乎放弃的时候,今汐终于迈着缓步子,朝他走了过来。 “咦,学长在写生吗?” 薄延没好气地将画板摊开给她看:“找找你自己。” 洁白的纸上,绘着好几个方阵的素描图,每个学生都被他绘了进去,高矮不一,几乎还原了从他这个角度目所能及的大半个操场。 这些学生的脸部并没有绘制,仅仅只是用一种模糊化的手法绘了身影轮廓。 今汐躬着身子,仔细地寻找着。 她的发丝散落到了他的肩膀上,薄延微微抬头,便能望见她颈下的皮肤,因为太阳的暴晒,原本白皙的肌肤微微有些发红。 他将她的头发轻轻撩开,放在掌心摩挲了片刻。 而今汐浑然不觉,嘴里喃喃道:“我是在这个方阵里面,这个人是许教官,咦,不对,许教官应该是这儿,那我应该是在......” 她找不出来,这画里的人也太多了,她是站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而且脸都没有画,找茬游戏都没有这么难的。 “找不出来。”今汐望向他:“有正确答案吗?” 薄延淡淡一笑:“有,不过需要条件。” 今汐粉嫩的小嘴撇了撇:“还要条件呀。” “当然。” “那你说说吧。” “凑过来。” 薄延修长如葱的指尖对她勾了勾,于是今汐听话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她的耳廓浑圆,耳垂莹润饱满,泛着潮红,看上去十分可爱。 薄延将她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低声说道:“待会儿全连休息的时候,会抽小朋友出来表演节目,你自告奋勇走一波,给你学长唱个歌或者跳个舞。” 今汐:...... 谁是小朋友啊! “那我还不想知道了呢。”今汐咕哝着说:“别想骗我出丑。” “还没有上台,如何预设自己会出丑?” “肯定会。”今汐一口咬定:“我就没这天赋,懂吗,别人会笑死我的。” “你是没有勇气吧,小怂包。” “随便你怎么说咯。” 今汐才不吃他的激将法,站起身,拍拍自己裤腿上的青草:“走了,拜拜。” “哎。”薄延突然伸手牵住她的手腕。 今汐低头:“怎么。” “我不会笑话你。” 她潇洒又酷炫地甩开了他的手。 诚如薄延所说,果然没多久,几个方阵排在教官的指挥下,全部坐了下来,开始拉歌。 许朝阳气壮山河地喊了一声:“二排的同学,有没有自告奋勇出来表演节目的!” 当然二排的同学异常之团结,齐声大喊:“没有!” 许朝阳:...... 要不要这么给面子。 “咳咳,那我就要点名了。” 人群中,今汐惊悚地望薄延,薄延靠着树干随意地做在草地上,远远地睨着她,冲他比了个嘴型:“来啊。” 今汐慌忙摇头:“别想!” 许朝阳:“咦,今汐同学看来有想法,大家鼓掌!” 今汐:...... 有你大爷的想法。 热烈的掌声已经响了起来,今汐硬着头皮出列,面红耳赤。 今汐扯了扯许朝阳衣袖,低声说:“我没什么才艺呀!” 许朝阳:“那你会什么?” 今汐:“我会胸口碎大石,行吗?” 许朝阳:“好的,今汐同学要给我们唱一首歌,大家鼓掌!” 今汐:....... “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周杰伦的《醉赤壁》吧。” 许朝阳诧异的问:“周杰伦还有这首歌吗?” 今汐:“啊?” 看着她那张红得要滴出血的小脸,眼神无比虚浮。许朝阳知道,这家伙现在已经紧张得元神出窍了。 “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今汐唱完这句的时候,又和薄延眼神撞上了,她声音跟着抖了抖,紧接着调子开始天南地北地乱跑,台下笑成了一锅粥。 她发誓,那一定是她这辈子最灰暗的时刻。 今汐上一次开口唱歌,是在小学一年级的儿童节汇演上,她脸上挂着两坨嘟嘟红,眉头点着美人痣,穿着她继兄为她特意准备的昆虫装,就跟个长了翅膀的小白蛆似的,傻了吧唧站在舞台上唱《虫儿飞》。 那次,沈平川站在台下离她最近的地方,在她唱完以后使劲儿鼓掌,差点热泪盈眶,迫不及待告诉周围人:“那是我妹妹,我妹妹好他妈可爱啊!” 那满脸欣慰的老父亲表情,今汐现在还记忆犹新。 这次,她的调子依旧是跑了十万八千里,周围笑声不断。 “恕我直言,曹操的棺材板都摁不住了!” “周杰伦听了眼泪掉下来。” “妹子有点可爱啊。” ...... 当然,都是没有恶意的讪笑,今汐早就料到了,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有始有终地坚持唱完了这首歌。 同学们给她鼓掌,她顶着红透的脸蛋回到自己的队列里面,再度望向薄延。 薄延那英阔的眉宇下,眼角盈满了笑意,伸出手,疏懒地拍了两下,算是给她鼓掌了。 今汐冲他做嘴型,愤愤道:“我谢谢你了。” 晚上,她拎着空盆走回宿舍,发现门口放着一张纸。今汐好奇地拾起来,打开外面的薄纸垫,里面夹着一幅画,正是薄延今天坐在树下画的那一张。 不过有不一样的地方,所有人都是没有脸的黑白色调,而唯独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子,有了清丽的面孔和漂亮的颜色,瞬间就突显了出来,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衬。 她挺着小胸脯,双臂紧贴身侧,鼻梁上挂着眼镜,紧皱着眉宇,表情无比认真而严肃。 画的左上角有两个流畅而遒劲的小楷字—— 勇气。 10、吃药 今汐收到薄延送的那副名为《勇气》的画,特别珍惜,军训的时候也比以往认真了许多,连许朝阳最近都经常夸她,说她大有进步。 晚上吃过饭,两位室友去散步溜达,今汐便独自回了宿舍,宿舍楼下,她看到一个穿绿色军服的女孩子,正在和薄延讲话。 女孩扎着马尾辫儿,军训外套被她系在腰间,一件单薄的迷彩t,勾勒着她丰满的身材,前凸后翘,高挑又性感。 今汐认出那女孩,正是走廊尽头四朵金花之一。 她看薄延时的眼神无比热烈,眉飞色舞地对薄延说这什么。 夕阳黄昏之下,薄延侧脸的轮廓透着光,很是漂亮,眼角微微一抬,勾出了几分撩拨之色。 小金花从背后拿出了一件礼物,羞怯怯地递给他。 而这时候,薄延眸子一抬,恰好和今汐撞了个正着。 今汐呼吸一滞,转身跑路了。 一口气走出去老远,她才反应起来,跑什么呀!她又没做坏事,怎么反而显得是她作贼心虚呢? 当今汐重新回到宿舍楼下,已经没见俩人的身影了。 说不定已经好上了,手拉手去小树林了呢。 她回了宿舍,将挂在墙上的那幅名为《勇气》的画取下来,塞回了课桌里。 ** 半个月的军训进入尾声,许朝阳收到了不少女学生送来的书信和小礼物,有包装精美的小蛋糕,还有漂亮文艺的笔记本和进口的巧克力。 许朝阳高兴得像个三百斤的狗子,每天都要向寝室里唯一不是教官的薄延炫耀五百遍,还把女生写给他恋恋不舍的感谢信,用标准的新闻联播腔调播报一遍,那副贱相连荆迟看了都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薄延并不羡慕他,因此总是面不改色,左耳进右耳出,直到...... 许朝阳收到了今汐送的糖果礼盒。 礼盒包装精美,系着蝴蝶结的丝绒带,盒子里装着好些口味不同的糖果,有大白兔奶糖,还配了喜之郎果冻,看样子是她精挑细选自己亲手diy的成品。 随糖果盒送出的,是一张粉粉的少女心卡片,上面有一行隽秀的字迹—— 许教官,这些日子以来您辛苦了,我们从你身上学会了朴实和刚毅。虽然军训即将结束,但是我们会永远记得您的教诲,严格要求自己。最后,一首《七律.长征》送给许教官: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此致敬礼 今汐 许朝阳将一枚大白兔奶糖搁薄延的桌上:“请薄爷吃糖糖,对门的小屁汐送的哟!” 薄延拆了糖衣,许朝阳继续捅刀子:“小屁汐还送给我一首诗哦!” 薄延面无表情:“哦。” 那天晚上,409寝室门进出的撞门声大了不止一倍,震得人肝颤,荆迟正在玩游戏呢,手一抖,差点让人给干了。 他摘下耳机,冲进门的薄延道:“谁惹你了。” 薄延依旧是平日里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有。” 说完,又是“砰”的一声,他手里的水杯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吓得荆迟赶紧戴上了耳机,缩回被窝保平安。 接下来几天时间里,许朝阳严重怀疑,薄延已经和他单方面绝交了。 具体表现在,军训期间,他因为抽不开时间,便请薄延每天路过团委的时候,代他签个到。 结果几天后,许朝阳兴致勃勃拿签到表去兑换操行分的时候,赫然发现,那一排原本应该是“许朝阳”的名字,全变成了“薄延”。 操行分也都加到了薄延的账上。 许朝阳气冲冲地质问薄延,薄延挠挠头:“哦,写错了,不是故意的。” 他那一脸报复的快感,摆明了“老子就是针对你,不服忍着。” 而后许朝阳发现,薄延每天晚上夜跑也不叫他了,甚至两个人一起去上厕所,薄延都是等他上完了出去,才矜持地解皮带。 所有不同的征兆都在预示着同一个讯息:他和薄爷友谊的小船快要翻了。 许朝阳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可能出在今汐送给他的礼物上。 糖果礼盒就摆在桌上,许朝阳每次从里面拿出糖果,塑料包装撕得哗啦作响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背后射来的一道阴恻恻的目光。 许朝阳决定跟今汐聊聊。 那天晚上解散以后,许朝阳单独把今汐留下来,问她道:“今汐同学,明天军训就结束了,你没有准备给你薄教官送点什么?” 今汐:“哪个薄教官?” 许朝阳:“就你邻居,薄延教官。” 今汐:“咦,他是教官吗?” 许朝阳:“你薄教官不是每天都在天台上教你动作吗?虽然你的军姿依旧站得很丑,几乎可以说丝毫没有进步,也不知道他每天教你些什么玩意儿,不过...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教了你,一日为师,终身都是你爸爸,你不得孝敬孝敬他老人家。” 今汐被许朝阳这一席话说得愣愣的,想了想,说道:“他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许朝阳:“薄爷都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今汐:“我看到有女生跟他表白来的,还送礼物。” 许朝阳淡然一笑:“给薄爷送礼物的女孩子多了去,但不是谁都够格当他女朋友,薄爷这方面还是很挑剔的。” 今汐抬头:“咦,他没交女朋友啊?” 许朝阳:“这几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什么火气都冲老子来,交了女朋友能这样?” 既然还是单身,今汐觉得送他礼物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当天晚上,薄延也收到了一份今汐亲手做的糖果小礼盒,比许朝阳的礼盒大一寸,糖果更多,还附写了一首《沁园春.雪》。 走廊尽头的露台边,薄延收到小礼盒,眼角微微上挑,榛色的眸子里暗流涌动,满脸写着“宝宝很开心,但是宝宝不能表现出来”。 今汐说:“谢谢薄延学长帮助我,这是一点小心意。” 薄延强压着嘴角的笑意,面无表情喃了声:“幼稚。” 今汐一双乖巧的鹿眼盯着薄延,她很聪明,看得出来薄延其实很高兴,只是要面子死不承认而已。 薄延见她抬头,顺势伸手捏住她的下颌。 今汐:“呃。” 她能感受到这男人指腹的粗砺质感:“干嘛呀。” 薄延捏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喃了声:“晒黑了。” “那我就很奇怪了。”今汐也伸出手,抬起了薄延的下巴:“你每天都在太阳下面晒,也没见变黑呀。” 男人挑女人的下巴,带有占有的味道,而这世上,还没人敢对薄延做这样具有挑衅意味的动作,今汐不仅挑了薄延的下巴,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学长的皮肤还真是好,又细又滑。” 薄延:...... 这他妈绝对是被轻薄了。 今汐十分好奇:“所以学长是怎么保养的呢?” 薄延捏住她的手:“多晒早上的太阳,以毒攻毒。” 今汐蹙起了眉头,怀疑地问:“真的吗?” 别是晃点她的吧,晒太阳还有以毒攻毒一说? “为什么要晒早上的太阳啊?” “因为我早起。” 咦,好像没毛病。 薄延说:“明天早上开始,跟我去晨跑,多晒晒。” 今汐差点双腿一跪:“薄教官,放过你学妹吧!” 好不容易挨过军训,今汐可不想再过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的艰苦革命生活了。 次日清晨,今汐五点就醒了,生怕薄延来敲门,忐忑地在床上捱到了七点。 对面寝室门在六点一刻的时候打开了,脚步声在门边逡巡了片刻,便离开了。 幸好,他没有敲门。 今汐安心地闭眼睡觉,然而,睡不着了。 所以她到底是在瞎折腾什么呢! 中午,从学院的新生宣讲会出来,在食堂门口又遇到了薄延,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墨绿军装,挺拔又精神。 穿军装军靴的薄延,和平时穿夹板拖鞋疏懒的模样全然不同,看上去精气神十足,连眼睛都要亮一些,举手投足间,英气十足。 一个人怎么能把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如此完美地融合呢,今汐觉得这人真是挺厉害。 薄延看见她,微微抬了抬下颌:“今天早上,我在门口等了你十分钟。” 今汐一秒戏精上身,靠在墙边作弱柳扶风状,捂着嘴:“你学妹生病了,咳咳,好晕。” 薄延抱着手臂,一副“我就看着你演”的架势:“哦,病了,吃药没。” “吃了。” “吃的什么药?” 今汐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字一顿:“六味地黄丸。” 薄延微微挑眉:“原来学妹是肾虚了。” 他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那学妹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有需要学长的地方,尽管开口。” 今汐:...... 你学妹肾好着呢! ** 迟来的校园卡终于发放了,今汐拿着校园卡,兴致勃勃地去食堂给自己刷了个炸鸡腿。 对桌的一个平头背心男,似乎是有意无意在盯着她看,被今汐发现以后,他礼貌地笑了笑。 他的鬓间剃了一道闪电,手臂肌肉仿佛是要爆出来似的,看着挺能吃。 今汐以为他觊觎自己手里的大鸡腿,于是指了指食堂东南角窗口:“那边买的。” 那平头闪电哥似乎对鸡腿没兴趣,他起身离开,路过今汐身边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校园卡丢下了。 今汐看看地上那张遗落的校园卡,又抬头看看他。 他走出食堂大门以后,故意回头望了望今汐,似乎是在期待她叫住他,把校园卡送还。 然而......今汐淡定地吃完了鸡腿,擦了嘴,这才慢悠悠地捡起了校园卡,送到了食堂的失物招领处。 刚把卡放上去,那平头闪电哥便匆匆跑回来,对今汐感激地说:“同学,谢谢你捡到我的卡!这样吧,我请你喝奶茶!” 今汐:...... 她把卡放到失物招领台,然后说:“不好意思哦,我现在很撑。” 平头闪电哥立刻接茬:“我真的很感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卡上几千块钱就没有了呢。” 今汐:...... 拥有数额上千的校园卡黄金土豪吗。 “不用谢。”今汐说完转身离开。 平头闪电男立刻追上前来:“学妹,这样吧,加个微信,以后我再请你喝奶茶。” “不用了,这是小事。” “加一个吧,学妹,就当交个朋友。” 今汐见他这死缠烂打的架势,要是不同意的话,估摸着是要一直跟到自己的宿舍楼下。 “好吧,你扫我。” 她说完点开手机相册,戳开了沈平川的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11、别害羞 平头闪电哥兴奋地添加今汐为好友,还忍不住夸赞她:“学妹,你这微信名真文艺。” 沈平川的微信名是:山川潮汐。 这微信名,沈平川用了好多年了,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昵称,既包含了他的名字,又有他妹的名字,看上去还特壮阔,特有气势。 他的微信头像,是大白机器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脑袋埋进大白那胀鼓鼓软绵绵的肚子里,远处夕阳日暮,满满的暖意。 大白是他,小女孩是今汐。 很少有男孩会用这种温暖的卡通图片作为头像,因此平头闪电哥丝毫没怀疑,开开心心地加了微信。 刚刚下课的沈平川看到一条新的好友添加,还没戳进去,便收到今汐的信息。 小屁妹:“沈平川,跟上次和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一样,帮我礼貌拒绝人家哦。” 沈平川:“又到处拈花惹草。【敲打】” 小屁妹:“木有。【委屈】” 沈平川:“算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今汐软萌可爱,桃花朵朵开,大部分时候直接拒了,遇到死缠烂打的实在招架不住,她会留给她哥处理。 一般情况下,加了沈平川的男生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今汐面前。 沈平川通过了好友添加,戳进对话框,准备直接告诉那人,不要打他妹妹的主意。 消息还没有发送出去,平头闪电哥“吧唧”一下甩给沈平川一张果照。 沈平川他妈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照片里,闪电哥赤着上身,秀出了自己的肱二头肌。 肌肉块很结实,看着让人恶心。 沈平川骂了声我ri你先人,正准备把人拉黑,然而放大了照片,他感觉这男生的模样,有点眼熟。 上次男宿查寝,这个男生好像和他发生过冲突。 可他怎么会突然找上今汐呢? 沈平川心下疑惑,因此没有直接拉黑,而是发去了一个试探性的问号。 “学妹,我叫孙凯,军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羞涩】” 沈平川:“你想做什么?” 孙凯:“想和学妹交个朋友呢。【嘻嘻】” 沈平川:“发照片是什么意思。” 孙凯:“学妹别这么严肃嘛,你看学长照片帅不帅。【调皮】” 沈平川:...... 孙凯:“学妹,你朋友圈的封面真好看。” 沈平川朋友圈的封面,挂的是今汐的照片,去年家庭旅行的时候,今汐在大马路上撸起袖子吃麻辣烫,辣得她直翻白眼,这一幕让沈平川给拍了下来,挂成了朋友圈封面。 今汐好几次要求沈平川删掉这张没有任何美颜滤镜的照片,苹果前置相机那就是“360度放大你的丑”,什么仇什么怨,沈平川居然拿这张照片当封面。 但沈平川就觉得这张特真实特可爱,死都不删。 孙凯:“学妹,你这么漂亮,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呀,不合理哟!【调皮】” 沈平川被他油腻的语言风格恶心得早饭都要吐出来了,他不想再和这家伙废话,直接将他删了。 然而没两分钟,这家伙又发来了好友添加申请:“学妹,好好的,为什么删我?” 沈平川拒绝添加,而孙凯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连着给沈平川发了四五条添加信息。 沈平川重新通过添加。 孙凯:“【委屈】【委屈】” 沈平川看着他发送的表情表,心头直冒火:“你烦不烦。” 孙凯:“学妹别生气嘛,我想约学妹出来玩。” 沈平川:“不约。” 孙凯:“学妹好凶,怕怕。” 沈平川:…… 孙凯:“学妹会喝酒吗?” 沈平川:“不会。” 孙凯:“不会可以学嘛,学长带你,这周五晚上,你把你的室友啊朋友啊都叫上,咱们去酒吧玩玩。” 学生会办公室里,面前的椅子被沈平川一脚踹飞了。 以前也有错加他微信的男生,不过好歹人家是真心诚意想要认识今汐,所以他说清楚之后,就把人家删了,没发生矛盾。 这个叫孙凯的,居然一来就想直接把自己妹妹往酒吧拐,居心不良可见一斑。 沈平川打算给他点教训,当下便回了信息:“行,到时候联系。” ** 男生宿舍里,孙凯赤着胳膊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大叫了一声:“卧槽!居然同意了!” 室友问:“什么同意了!” 孙凯高声道:“沈平川那漂亮妹妹,同意跟老子出去玩了。” 室友:“真的假的,你不是刚刚才加了人家的微信吗,这么快就同意了?” 孙凯得意一笑:“我把那张健身房拍的照片给她发过去了,看了照片,估计已经爱上我了。” 室友:“哇,凯哥,你也太鸡贼了吧。” 孙凯:“就这周五,我肯定搞定她。” 室友:“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啊。” 孙凯:“有什么不厚道的,沈平川收了我们多少东西,现在是该给他点厉害瞧瞧。” 室友:“你把她妹妹上了,是不是就成了沈平川的妹夫了?” “屁个妹夫。”孙凯冷冷道:“要是那小丫头听话上道,我还可以跟她玩玩,要是她不讨人喜欢,我玩两天就扔。” 室友竖起大拇指:“凯哥好样的。” ...... 没过几天,孙凯约了沈平川妹妹出去玩的事情,便私底下在男生中传开了。 孙凯在b城大学是出了名的渣,借着自己有一身肌肉,长相也还不错,喜欢用各种社交聊天软件勾搭妹子,美其名曰交女朋友,实际上就是约p,交往时间最长一个月,最短不过三五天,隔三差五就能看他带妹子去校外酒店开房,声名狼藉的浪荡子。 众人纷纷感慨,孙凯那种猪居然都能把今汐约到手,这世道,真是渣男横行,无法无天。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薄延的耳朵里。 课堂上,荆迟低声说:“男十二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孙凯约了小屁汐今晚出去玩。” 许朝阳正在玩游戏,闻言抬起头来:“咱对门的今汐?” 荆迟指尖的笔转了转:“说的是沈平川的妹妹,沈平川还能有几个妹妹,老早就听说他们要报复沈平川,这不,上手了。” 许朝阳手机一放:“那可不行,今汐是我学生,我可不能让他被孙凯那畜牲祸害了。” 荆迟淡淡一笑:“人家单身成年男女出去玩,许教官你还能拦在门口不让人家出门吗!” 许朝阳想了想,觉得荆迟说得有道理。 “那我去找孙凯!”许朝阳说完便要起身,被荆迟一把拉住:“正上课呢!你找他干嘛,揍一顿然后你自己背处分?” 许朝阳:“你说怎么办。” “人家薄爷都没说话呢。”荆迟回头,发现薄延位置空荡荡:“咦,人呢?” 桌上剩了一只铅笔,以及半张未完成的许朝阳luo体素描画。 许朝阳:??? 是魔鬼吗。 薄延冷着脸,大步流星朝着教室大门走去,上思修课的老师见状,连忙喝止:“这位同学,你去哪里!” “厕所。” “下课再去。” 薄延眉眼一挑,眼角划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老师,憋不住了。” 思修老师是个年轻女教师,被薄延这一抹浪荡又轻狂的微笑击中了心弦,竟然还脸红了:“那你...快去吧。” “谢谢老师。” 薄延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神了。”身后的荆迟看得一愣愣的,这薄爷不愧是老少通吃的师奶杀手啊。 许朝阳偷偷收起了自己的裸画。 宿舍里,今汐给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刚跨出寝室门,便见薄延懒洋洋倚靠在墙边。 他手插兜里,漫不经心地望着天花板,狭长漂亮的丹凤眼,宛如珠子般通透明净。 “学长,我记得这个时间,你们要上公选课呀。”今汐诧异地问:“你翘课啦?” “嗯。” 薄延尾音一扬,侧过身睨着她:“上课好无聊。” 今汐皱起眉头,义正言辞说:“学长,翘课不好,万一待会儿老师点名,你就完蛋了。” “我怎么完蛋了?”薄延有意要逗逗她。 “我听说,那个思修老师总是在课后点名,要是她发现你不见了,就会扣你的分,期末拿不到好成绩,就没有奖学金了!” 今汐神情非常严肃,仿佛奖学金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如果学长拿不到奖学金,会怎么样?” “如果拿不到奖学金...” 今汐想了想:“好像也不会怎么样。” “所以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今汐看着薄延那疏懒清淡的神情,说道:“因为,这是正确的事情呀。” 因为是正确的事情,所以即便不愿意,也要去做,当一个能拿奖学金的好学生,成为不让父母操心的好孩子,成为优秀的人。 薄延发现,这女孩心思特别单纯而直接,不会绕弯子,只有在土壤温厚的家庭里,才会培养出这般剔透无暇的心灵。 别看沈平川对别人贱兮兮的,但这小继妹,他必然是放手心里疼着的。 薄延望向今汐,她穿着漂亮的格子布连衣裙,扎着一个蝎尾辫儿,辫儿上还系着红头绳,俏皮又可爱,脖颈处的皮肤很白,脸上还挂了淡妆。 他问道:“你要去哪儿?” “约了朋友一块儿玩。” 今汐手上还拎着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看来还要送礼物。 薄延脸色转了阴:“一定要去?” 今汐理所当然地说:“老早就约好了,怎么能放人家鸽子呢!” “行,我跟你一起去。” 今汐:...... 在她确定薄延是真的铁了心要跟她一起去参加高中闺蜜聚会的时候,还有些小担忧。 路上,她不止一次地问:“学长,你真的要跟我去玩啊?” 薄延踏着碎步子,坐在她的身后,淡淡道:“不欢迎?” “那倒也不是。”今汐忐忑地说:“就...你也不认识我的朋友,确定要和她们玩?” “我喜欢认识陌生人。”薄延说。 今汐不相信,他可不像喜欢结交陌生人的样子。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哟,不然到时候无聊,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汐闷声说。 薄延脸色沉了沉:“怎么,我不方便去?” “也不是。” “那就行了。” 今汐放弃了,人家满心想跟你一块儿出去玩,你也不好硬拦着不让人家去。 俩人下了轻轨又转了公交,商区a馆,今汐通过微信好友共享位置,找到了她的闺蜜小伙伴们。 她们正在逛一家非常可爱的hello kitty主题馆,馆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猫周边,几个女孩站在店门口,用手机疯狂自拍—— “今汐来了!” “来的正好,快快快,一块来拍照!” 今汐哒哒哒地跑过去:“这家店好可爱哦!你们怎么找到的。” “嘿嘿,微博上我都关注好久了,今天开张,特地约你们过来拍拍拍!” 女孩们好奇地望向薄延:“咦,今汐,你还带了朋友啊?” 今汐:“他说也想和我们一块儿玩。” “那既然是今汐的朋友,过来跟我们一起拍照呗!” “哎呀,别害羞呀,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待会儿跟我们一块儿逛街。” 薄延:...... 他看了看周围粉粉嫩嫩的卡通周边,四周全是摆着姿势各种拍照的女孩子。 整间店就他一个男生,沉着脸,手插兜里,僵硬地站在几个可爱的妹子身边,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一个大写的—— 尴尬。 12、成交 那一晚的经历,对于薄延来说,可以称得上是魔幻了。 几个女孩逛hello kitty主题店,仅是自拍就花了一个小时,然后又去吃甜品,甜品店继续拍拍拍,接着逛街买衣服,他妈又是一顿狂拍! 拍完以后精挑细选,选出几张大家都赞同的照片,加上各种美颜滤镜然后发了朋友圈,还相互按赞。 薄延全程黑人问号脸。 今汐觉得薄延跟着她们着实挺无聊,于是拉着他过来一块儿拍照,让他更有参与感。 薄延挺不爱拍照,这回算是舍命陪君子,硬打起精神来,顶着“职业假笑·jpg”,和几个女孩完成了自拍。 “汐汐,朋友圈我们能发你学长的照片吗?”闺蜜低声问今汐:“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跟咱们一块儿玩啊!发出去羡慕死别人了。” 今汐又转身问薄延:“朋友圈能发你的照片吗?” “你想发吗?” 今汐强调:“我朋友想。” 薄延睨着她,眼尾微微一挑:“你想吗?” 今汐眨了眨清澈的鹿眼,说道:“我都行啊。” 薄延说:“要我同意,那你也得发。” 今汐回头望望自己的闺蜜们,她们冲她一个劲儿点头。 无可奈何,今汐只好编辑照片发送—— “一辈子的朋友……” 以及某个走错片场的哥们。 晚上九点,几个女孩亲亲抱抱相互道别。 踩着今夜月色,薄踱着步子,陪今汐回了学校。 天上无星无月,夜风轻抚,送来一阵初秋的凉爽。 薄延手插在兜里,走在她的身后,一股子慵懒散漫的调儿。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陪在今汐身边,今汐总是特别犯困,想倒在他身上睡觉觉。 挺有安全感。 今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为什么突然要跟我一块儿玩啊。” 薄延也不隐瞒,直言相告:“有人说你今晚约会,我想见见你男朋友。” 今汐愣了愣,脸红了:“男朋友!谁造谣呀真讨厌!” 薄延:“你许教官他室友,回去帮你揍他。” 今汐顿住脚步,抬眼望向薄延:“那也很奇怪,即便我要约会,学长你为什么想见我男朋友呀?” 薄延从容走到她面前,俯身,缓缓靠近她的脸。 今汐明显感觉到他那英俊的五官渐渐放大。 “唔…” 这是干嘛? 两个人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对视着,今汐感觉好像有点...不能呼吸了。 她的视线移到别处,薄延则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扭过来,逼她看着自己。 他的五官分明,轮廓颇具攻击性,眼神凌厉—— “不准谈恋爱。” 今汐的眼睛眨了眨,睫毛宛如小刷子一般,扫了扫他的鼻梁:“啊?” “你还太小了,现在的男孩不单纯,不要和他们接触,知道吗。” 今汐往后退了几步,抬头望着薄延,看得薄延有些不太自在,耳根发烫—— “想谈恋爱,要找好一点的男生。” 比如你面前的我。 良久,今汐“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 薄延顺手撸了撸她的脑袋,嘴角扬了起来,带着她往学校走。 女孩跟在她身边,很乖很听话,这不免让他有些羡慕沈平川。 有这样乖巧可爱的妹妹陪着长大,沈平川还能长得那么招人讨厌,真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走到学校门口,今汐接到了继父沈石山的电话。 “小汐,你在哪儿?” “我在学校呢。”今汐有些心虚,毕竟这么晚了。 虽然,没进校门,也算是在学校吧。 “沈叔叔,怎么了?” 沈石山愤声说:“你哥打架被抓进派出所了,我怕你出事,打过来问问,没事就好。” “沈平川打架?还进派出所了?” 薄延抬头望向今汐。 今汐一口咬定:“沈平川好学生一个,哪会打架呀,肯定是误会!” 沈石山道:“我现在去派出所领人,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这么晚你别乱跑了,乖乖呆在学校。” 今汐挂了电话,满心担忧。 “学长,沈平川怎么会跟人打架,还进警察局,沈平川从来不打架,都是讲道理的呀,他是学生干部一直以身作则,他肯定被人揍了。” 薄延本来想说,沈平川被人揍其实挺正常,不过见今汐挺着急的,他也没忍心说风凉话,走过来,摁了摁她的肩膀:“先别急,让你叔叔处理,你先回去。” 今汐摇头:“我得回家等着,沈叔叔都气坏了,肯定揍他,我得回去拦着些,不然沈平川今天肯定医院二进宫。” “我送你。” “不用,寝室快宵禁了,我家挺远的,学长不要送我了。” 今汐说着已经打开了叫车软件。 “住得远就更不能放你一个人了。”薄延说:“你没见新闻么,女大学生失踪,几天后尸体在荒山野岭被发现。” 今汐哆嗦了一下,显然有些害怕:“那...还是麻烦学长送送我吧。” 她家的确住得有些远,在市郊的一处高档小区。 薄延知道这处小区,是城里少有的比较低调的富人区,之所以低调,是因为小区没修大别墅,都是三四层的花园小洋楼,并不显眼,但是环境和物业管理都特别好。 车停在小区门口,薄延问她:“家里有人吗?” 今汐摇头:“不知道呢,沈叔叔可能还没回来。” “你妈妈呢?” “啊,妈妈已经不在了。” 薄延微微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诧异地望向她,她情绪挺正常,应该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今汐刷卡走进小区的大门,踱了几步之后回头,发现薄延还没有离开,孤零零地站在灯下,目送她。 他手插兜里,眼睛埋在灯光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颀长的身形似有些萧索。 今汐对他扬了扬手,让他快回去。 ** 她到家之后没多久,沈石山扯着沈平川的衣领进了屋,跟拽了条狗崽子似的。 沈石山脸色难看,进门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 “跟人打架居然还打到局子里去了!你可真能耐啊沈平川。” 沈平川一个趔趄,险些摔跤,幸而今汐跑过来,稳住了他。 沈平川脸上挂彩,嘴角有淤青,眼角也有些肿皮,还真是跟人动了手英勇负伤啊。 “虎父无犬子,老爸有钱有势,我天大的能耐也是拜老爸所赐。” “你还有脸贫!老子不打死你!” 今汐连忙挡在沈平川前面:“你就再多说两句,看来今天还没被揍痛快。” “你回来做什么?”沈平川见着今汐,有些讶异:“谁让你回来的。” “我回来看沈叔叔怎么揍你啊。”今汐说:“真有本事呀,居然还会跟人打架。” 沈平川忿忿地推了推她:“去去去,回你的房间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巴巴跑回来,就这么喜欢看你哥遭殃。” “你还有脸说你妹妹。”沈石山气得拿脚下拖鞋砸他:“我让你给妹妹做好榜样,这就是你的榜样!泡酒吧,还跟人打架!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平川躲开了脱鞋暴击,低着头也没再顶嘴。 沈石山气呼呼地指着他:“我还指望你将来有出息,毕业之后把公司交给你来管,现在看来,你妹妹都比你有出息!” 沈平川望了望今汐:“她懂什么呀,小屁妹一个,还不姓沈。爸,我才是你亲儿子。” “今汐是我亲闺女。” 沈平川乐呵呵道:“那你让她叫你一声爸试试。” 沈石山右脚的拖鞋又飞了过来,沈平川脑袋一偏,闪躲开。 今汐把两只拖鞋都给沈石山捡了回来,狗腿地放在他脚下,回头冲沈平川道:“别想转移矛盾,快老实交代,为什么泡酒吧,还跟人打架!” 沈平川像看小白眼狼似的看她一眼,说道:“我是为了谁!” 今汐拧眉:“总不能是为了我吧,我请你去泡酒吧的呀?” “还不是因为……” 沈平川踟蹰了片刻,终究还是放弃,乖乖对老爸认错:“还不是因为最近学习压力大,朋友拉我蹦野迪,遇到小流氓对老子出言不逊,我一时没忍住,把他揍了。” “这不是刚开学,哪来的学习压力呀?” 今汐才不信沈平川这套说辞,她还不知道他吗,他简直就是台学习机,能有什么压力? “沈叔叔,你别信他,肯定有别的原因。” “小屁妹你闭嘴,又皮痒了是不是。” “你还有脸凶你妹妹!”沈石山直接抄了撑衣杆回来要揍他:“你到底说不说实话!为什么打架!” 沈石山是个老糙汉,不太会教育小孩,他从小就是吃棍子长大的,因此一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也好在沈平川从小乖觉,很少挨打。今汐又是继女,虽然有时候调皮了些,就更打不得了。 这会儿两杆子落在沈平川的背上,结结实实地吃了痛,他嗷嗷叫了两声,最后还是很没出息地躲到了妹妹身后。 今汐站出来护住沈平川:“沈叔叔,您别动手,我哥这皮细嫩肉的不经打,您快坐下来歇歇,有话好说。” 沈石山一直想要个女儿,得了今汐之后更是当成自己的幺女疼着宠着。她这巴巴地跑回家,看热闹是假,当父母的还能不知道么,她是要护着他哥呢。 沈石山指着沈平川气呼呼道:“看在你妹妹的份上,老子饶了你,再有下次,没这么轻松了。” 沈平川还想分辨几句,今汐使劲儿给他甩眼色,他这才偃旗息鼓。 夜深了,今汐拿了消毒碘酒和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偷偷钻进了沈平川的房间。 屋里亮着小台灯,他坐在书桌前夜读,神情专注。 “叮叮叮,三好学生今天也挨揍咯。” 沈平川头也没抬,翻了一页书继续看,鼻息发出一声轻哼:“小白眼狼。” 今汐走到桌边,自顾自地用棉签沾了碘酒,然后捏着沈平川的下颌,给他擦拭嘴角。 他下颌间缀着少年人青色的小胡茬,这会儿今汐才发现,她的小哥哥是真的长大了。 不仅个子高,身上腱子肉也多了,小男孩变成了大男孩,大男孩变成了男人。 沈平川别开脸,咕哝道:“走开,老子还气着呢。” “别动。” 今汐鹿眼一瞪,沈平川便立刻老实了,任由她给他擦试着嘴角的创口:“嘶,疼!” “知道疼还跟人打架。” “那家伙也不轻松,老子把他门牙都打掉了两颗!” 今汐:还挺得意的哈。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板着脸问:“你怎么会去酒吧那种地方。” 很多话不方便对父亲讲,但兄妹之间总是无话不谈的,他总能告诉她吧。 沈平川却不耐烦地说:“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是不是学校有人看不惯你,要对付你?” “看不惯老子的人多了去。”沈平川说:“今天老子杀鸡儆猴,以后他们都得掂量着点,敢把主意打到我妹......” 他顿了顿:“敢打我的主意,我扒了他的皮!” 今汐手下用力,沈平川疼得嗷嗷叫。 她瞪他一眼:“那就是学校的人咯,我让你不要太出风头,非不听,这下好了,全校都讨厌你。” “随便他们,我才不在乎,我只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说这些了,小屁妹,你今天不是和高中同学约逛街吗,玩的怎么样?” “很开心啊,小贾她们还是老样子。”今汐嘴角突然翘了翘:“不过有件好玩的事,今天薄延也跟我一块儿去了。” “薄延?”沈平川脸色一变:“他去干嘛?” “说是以为我出去瞎约会,要看着我呢。”今汐越想越觉得好笑:“你不在场,都不知道他跟着我们一兜女孩去逛hello kitty主题店,那叫一个尴尬,简直了......” 沈平川微微张开嘴,然后又缓缓地阖上,竟一句话也吐不出来,良久,他撸撸今汐的脑袋:“快回去睡觉了。” “你也是啊,早点睡。”今汐收拾了桌上的药瓶:“我会跟沈叔叔说,让他别生你气了。” 沈平川一脸嫌弃:“小屁妹,你别想鸠占鹊巢,那是我亲爸,还你帮我说好话,你个继女。” 今汐耸耸肩;“晚安了,傻大白。” ** 晚上,薄延回宿舍的时候,果不其然宿舍已经关门了,不过这家伙嘴甜,三言两句几声问候,就把宿管阿姨哄得开开心心给他开了门。 刚洗漱了睡下,便接到了一条微信添加请求:山川潮汐。 看到这个名字,薄延有点淡淡地蛋疼,也猜到了加他的人是谁。 通过了好友请求之后,沈平川直入主题:“薄延,你们寝室的色qing杂志,明天来我学生会办公室取。” 薄延:“你老人家看完了?” 沈平川:“滚犊子。” 薄延:“丑还不会说话,挨打不奇怪。” 沈平川默了片刻,说道:“那个...今天谢谢你了,看着我们家小屁妹。” 薄延没回他,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 沈平川:“你住得近,帮我盯着些,别让混蛋王八羔子打她的主意。” 薄延挑挑眉:“好处呢。” 沈平川:“以后查寝,409白名单,听说你爱喝牛奶,再两箱澳洲脱脂纯牛奶。” 薄延:“成交。” 13、发育 枯燥的现代汉语课上。 今汐昏昏欲睡,手撑着桌面,轻轻打了个呵欠。脑袋下垂,立刻清醒过来,撑了片刻,意识又模糊了,一搭一搭跟啄木鸟似的。 午后一二节的课,真是够要命。 嘿,一放学,今汐立刻精神矍铄,迈着抖擞的步子,随人流走出教室。 “马上十一假了,咱们出去玩好不好啊。”楚昭提议:“出去旅游。” 今汐还没说话,林洛道:“十一长假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就你俩这身高,就看看人类的起源地,得了。” 楚昭搡搡今汐:“小屁汐,她讽刺你长得矮,只配看人家屁股。” 林洛是东北女孩,高挑又漂亮,穿上高跟鞋直奔175去了,比好些男生都要高呢。 今汐和楚昭是典型的南方女孩,个子上吃了些亏,都还没够到160的门槛,和林洛站在一起,就像她带了俩小女朋友似的。 今汐说:“我听着,她是连带讽刺了我俩,昭昭,你怎么看。” 楚昭:“她很凶,我决定隐忍,你呢?” 今汐点点头:“我也忍。” 俩怂货打定了注意,依旧没出息地跟在林洛身边,才不和她计较。 “我看景区就算了,不过可以去市区玩玩啊。”林洛说:“吃饭逛街,听说有一家恐怖密室上新主题了,试试去。” “密室三个人不够玩吧。” 林洛想了想:“再叫几个男生护体,也没那么恐怖。” 几个女孩正商量着,便在这时候,走廊正对面有男生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今汐认出,正是那日食堂遇见的平头闪电哥。 平头闪电哥好像负伤了,脑袋开了瓢,现在还裹着纱布呢,门牙好像也少了两颗。 几天不见,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平头闪电哥带着几个兄弟走了过来,冲今汐怒声道:“臭女人,你玩我!” 今汐见他来者不善,本能地往个子最高的林洛身边靠了靠。 林洛站出来护住今汐:“打群架还是吓唬人,比谁家嗓门大啊?” “老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拜你所赐!” “我可没…没这么大本事。”今汐躲在林洛身后,露出一只眼睛,怕兮兮地看着他。 孙凯指着今汐,气得不轻,手都在抖:“有胆子跟老子玩阴的,骗老子去了酒吧,自己不露面,叫你那贱男春哥哥上来就给了老子一酒瓶脑袋开瓢,你现在装什么可怜啊。” 今汐转念一想:“wow!就是你害我哥进派出所!” 想到前两日沈平川出事,她大概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过去沈平川帮她解决烂桃花,事情做得干净利落妥妥帖帖,这次竟把人给揍了,如此冲动并非学生干部一贯作风。 想来这个平头闪电男肯定不是好东西,才惹怒了她家那位“老干部”。 “贱男春敢对老子动手,老子就从你身上讨回来。” 今汐有些生气了,辩解道:“沈平川不是贱男春,你再乱叫,我...” 孙凯上前两步,气焰嚣张:“你怎么样?” 今汐往后挪了挪,鼓着腮帮子,故作凶狠地瞪他:“我告教务处去,扣你操行分!” 国防学院这边公共课刚巧下课,薄延几人见这边有热闹,拖着懒散的步子走过来,刚挤进人群,便听见今汐威胁要扣人家操行分。 奶凶奶凶的。 薄延淡淡一笑,抱着手作壁上观。 孙凯:“你他娘还真不愧是沈贱男的妹妹啊,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楚昭都要吓哭了,推着林洛低声道:“他怎么还会说成语呢!” 林洛:“那你也说,咱们是中文系,输人不输阵,怕他个鸟鸟。” 楚昭鼓起勇气冲孙凯一顿炮轰:“你们一帮男生聚众欺负女生,才是同流合污,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今汐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孙凯:...... “行,要讲道理是吧。”孙凯伸手推搡了今汐一下:“你哥把我打成这样,你总要给我个说法。”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手关节处遭到重击。 “哎哟!”孙凯发出一声惨叫,胳膊肘瞬间叫人卸了力,身子都疼得蜷了起来。 薄延的擒拿术考核学院第一,出手向来稳准狠,半点余地不留。 孙凯落到他的手里,干净利落三五招,分分钟便收拾了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引得周围吃瓜群众纷纷叫好。 薄延将孙凯扔到许朝阳面前,嗓音冷淡:“许教官,交给你了。” 许朝阳拎起孙凯的衣领,毫不客气地说:“要说法没胆子找沈平川,搁这儿欺负我学生,你还是男人不是!” 孙凯空有一身健身房练出来的腱子肉,但绝对比不上国防学院这几个真刀实枪的练家子,立刻缴械投降,有气没力说:“我这不是来要个说法吗,这妹子玩我,我就不能过来问问清楚?” 今汐傻乎乎上前要回答,薄延拎着她的衣领,将她兜到了自己身后,望向孙凯,以极低极冷的调子道—— “你不能。” 孙凯心虚气短,强撑着一口气:“凭什么!” 荆迟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两箱牛奶,对孙凯说:“看到了吗,沈平川孝敬你薄爷的,从今天开始,沈平川这个小屁妹,归你薄爷管了。” 今汐:!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些人瞎几把胡说,仔细看荆迟手上的两箱还没开封牛奶,这特么不是她沈叔叔前阵子去澳洲出差带回来的那两箱助她长高的脱脂牛奶吗! 怎么一转眼就到薄延手里了! 孙凯看看牛奶,又看了看缩在薄延身后的小兔子今汐,感觉他娘的沈平川有点阴险啊!把自己的妹妹交给薄延罩,他还有毛线机会,别说他了,全校男生都没机会了! “打扰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孙凯无奈摇摇头,扶着生疼的手臂灰溜溜地要离开。 今汐却突然开口:“道歉。” 孙凯回头:“什么?” “你骂沈平川贱男春,道歉。” 孙凯踟蹰地看向薄延,薄延漫不经心道:“骂人道歉,天经地义。” 孙凯真是惹不起这帮国防学院的,英雄气短,来日方长,现在就先暂时委曲求全一下吧。 他讪讪地道歉:“对不起。” 许朝阳笑说:“大声点,我学生听不见。” “对不起!”孙凯放开了嗓门:“我不该骂沈平川,对不起!” 一场风波,在薄延的武力干预下,得到“和平”解决,孙凯的遭殃,也让学校里很多跃跃欲试想要从今汐入手,来对付沈平川的家伙放弃了。 沈平川这一招釜底抽薪,以两箱牛奶将自家妹妹托付给了薄延,干得真是漂亮。 全校都知道,薄延爱喝牛奶,沈平川送这两箱牛奶也算投其所好了。 既然俩邻居宿舍撞在一起,又到了饭点的时间,大伙便一道去校门外吃火锅。 今汐坐在薄延身边,幽黑小巧的鹿眼死盯着薄延的牛奶盒子,满眼哀怨:“沈叔叔给我带的。” 薄延将牛奶往自己身边挪了挪:“找沈平川去,搁我这儿扮可怜没用,一口都不会给你喝。” 他话音刚落,今汐“吧唧”一口叼吸管上,咕噜咕噜秒秒钟给他解决了大半瓶,直到瓶子里发出呼呼的空气声,见底了。 薄延:…… 你赢了。 今汐低声咕哝:“果然是继妹,我才值两箱牛奶呢。” 薄延眼底闪动着笑意,放下手里的筷子,看向她:“那你自己给自己开个价。” 今汐郑重其事地想了想:“两箱牛奶,再加五包小浣熊干脆面和一袋妙脆角。” 薄延勉为其难说:“既然如此,待会儿吃完饭,你就去超市补齐这些东西,再给我送过来。” 今汐想了想,觉得没毛病:“好吧。” 晚上,今汐特意去超市大采购,给薄延补齐自己的“身价”,许朝阳埋怨薄延:“就你能套路,我学生多单纯一小孩,落你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手里,以后还能好了?” 薄延心情似乎非常不错,没搭理他,加快了步伐朝前走。 夜色降临,校园操场上时而传来少年们的阵阵呼喊。 荆迟笑着对许朝阳说:“你学生现在是薄爷的姑娘,人家大哥钦定,你就眼红吧。” “我还以为他闹着玩玩。”许朝阳追上薄延,追问:“真的假的,你来真的啊?” 薄延走到单杠边上,单手一个引体向上,白皙的手臂漫起淡青色的血管脉络,他喃了声:“什么真的假的。” “你看上小屁汐了?” 薄延从单杠边落下,调子不咸不淡:“一还没发育的破小孩,我能看上她什么。” 许朝阳正要松口气,却又听薄延道:“等她发育了再说。” 14、小傻逼 今汐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还真送了薄延好几口袋的零食。 荆迟知道,这些膨化食物一贯被他视之为让人便秘的“垃圾食品”。 荆迟和他商量,想把这些零食拿去寝室楼道推销兜售。晚上这些个四肢发达的汉子们晚上总爱肚子饿,宿舍门禁以后,零食转手卖,价钱能翻个倍,到时候俩人五五分。 薄延反手就是一本书喂他脑袋上:“做梦。” 那几天,每天晚上,许朝阳都能听见下桌传来“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脑袋落下去,看见他薄爷大长腿搁桌上,一边看书,手上捏着薯片,吃得很香。 许朝阳凑过去,无比悲壮地说:“薄爷,我知道你不爱吃这些垃圾食品,作为兄弟我可以为你分忧...” 说完他将罪恶的狗爪子伸向了薄延的妙脆角,薄延没拦着,许朝阳满心欢喜抓过妙脆角,不成想袋子已经空了。 “操!你什么胃口啊,这就吃完了!” 荆迟嘲笑许朝阳:“没吃完还能让你得手。” “他不是养了神仙胃,最讨厌吃零食吗。” “也要看是谁送的零食。” 许朝阳恨得牙痒痒,觉得薄延真的很过分。 自从他和沈平川达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君子协议,他在小屁汐身边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自己这个操碎了心的婆妈教官。 现在俩人关系可好得不行了。 每天晚上,薄延都会带着今汐夜跑,美其名曰强身健体,不过就是为了多和人家独处。 除了夜跑以外,今汐每天都要向她家薄爷汇报生活和学习情况。 多是细碎琐事,薄延时不时看着手机里蹦出来的消息,眼底的神色都会温柔许多。 两天后的国庆假。 林洛最惨,临时被家里抓去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全家游,登泰山。 她在群里发了一段视频,视频中满是人头,熙熙攘攘一眼望不到边。 可怜的东北大姑娘,被堵在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的云梯之上,视频拍到了她那被挤成肉饼而生无可恋的绝望脸。 每隔十秒钟,往上级阶梯挪一步。 保持着这个频率,她爬了整整俩小时,终于他妈到了排队买票的地方。 然而…林洛的朋友圈,发的照片是朝霞云彩衬泰山苍松,配的文字是—— “历代帝王封禅之地,浓浓的文化古韵兼之以绝美的自然风景,令人心旷神怡,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在路上,嘻嘻!” 今汐:...... 楚昭:小婊砸 现在只剩了楚昭和今汐俩人,玩密室人数肯定不够。 楚昭:“把你哥也叫上呗。” 今汐:“沈平川因为前段时间打架事件,被沈叔叔禁足,国庆那儿都不能去。” 沈平川以狗蹲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冲今汐道:“要不,你去跟老沈求求情,放你哥出去浪一天。” 今汐:“其结果很可能是,老沈顾念我俩兄妹情深,让我留下来陪你禁足。” “行啊,咱俩找部恐怖电影来看,也挺好。” 今汐抬起光着脚丫子,踹开她哥,故意气他:“一个人看恐怖电影岂不是更有气氛,我和傻大昭去玩密室了!” “哎!你俩女孩怎么玩,人数也不够啊。” “刚刚打电话预约,老板说可以帮我们拼玩家。” 沈平川不太放心:“把薄延叫上,多几个男生才好。” “薄延啊。”今汐顿了顿:“真的要叫他吗?” “不然你以为你老哥两箱牛奶白送的?以后你就尽管使唤他,千万甭客气!” 今汐给薄延发了一条短信。 彼时,偌大而空荡荡的四合大院里,薄延刚从侧屋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有些微润,肩头搭着一根白毛巾。 院子里,薄老爷子正在打太极。 薄延倚在雕栏红柱边看了小半晌,笑着说:“爷,别打太极了,刘爷还等着您一块儿去蹦野迪呢。” 他爷退役之后,日子过得悠闲舒心,逗逗鸟下下棋,时不时出去跳跳广场舞。 老司令鼻息间一声轻哼:“骨头硬了敢笑话你爷爷,觉得我掀翻不了你了。” “哪能,爷爷您身子骨还硬朗着,我哪儿是您的对手。” 几句话总能哄得老人开怀,他是薄老爷子最疼的长孙。 “咕咚”一声,薄延的手机里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备注是小屁汐。 “今晚约密室,学长一起吗?” 薄延嘴角微微一勾,正要回复,这时,老司令淡淡开口:“国庆正该跟你叔叔伯伯们聚聚,今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薄延微微一愣,站直了身子:“今晚?” 老司令望向他:“院里的叔伯都挺想你,他们是你爸生前的战友同事,你念大学了和他们见面机会不多,这次正好见见,对你前途发展也有好处。” “定在今晚?” 老司令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薄延:“你有事?” 薄延挠挠头,温雅一笑:“朋友约我了。” “你大了,应该知道事有轻重缓急。” 薄延指尖落在屏幕上,却很不情愿按下拒绝的文字。 “爷爷…” 他自小懂事,养在老人身边,过的是军事化的家庭生活,很少违背长辈的意志。 能让他这般眷恋,只怕不是一般的狗崽子聚会吧。 “有女娃家约你?” 薄延眼底升起诧异:“这都知道了。” 薄老司令冷哼一声:“跟你爸一个德行,有女人什么江山都入不了眼,没出息!” 薄延丹凤眼扯出一抹微笑,风流倜傥:“没江山怎么养女人,今晚我去,但是…让我早些走,可以吗,爷爷。” 老司令也心疼长孙,也没为难他,只说道:“至少八点以后。” “行。” 薄老爷子顿了顿,又问:“是个好女娃?” 薄延无奈道:“爷,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老头子沉声道:“穿上这身军装,切不可行差踏错半步,任何污点都可能毁了你的前途,交女朋友我不管你,但是绝不可胡来。” 薄延应了老爷子,回屋给今汐短信:“八点行不?” 今汐:“会不会太晚了呀,一场密室玩两个多小时呢,沈叔叔让我十点前回家。” 薄延指尖编辑了几个字,又被他快速删掉,又重新编辑,又删掉... 反复几次之后,他说:“那行,我帮你约许朝阳他们。” 今汐:“学长不来吗?” 薄延:“我这边结束,可能会比较晚了,让你许教官带你玩。”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今汐的回信编辑了很长时间,然而发送过来的却只有几个字:“哦,那好吧。” 薄延不知道这几个字里是否有包含失望的意味,又或许是自己想太多。 今汐还是订了八点十五的局,让许朝阳转告薄延,如果他能抽身的话,可以过来的。 然而这句话落到许朝阳嘴里,发给薄延直接变成了:“晚上八点,爱来不来,过时不候!” 酒席之上,薄延穿着得体的白衬衫,礼貌地向席间的叔伯们敬了酒。长辈面前,他便又是另一番姿态,说话得体,颇有见地。 薄老爷子满意地看着自家的乖孙儿,眼里眉间一片得色。 既然和老爷子说好了八点,薄延看着手表时间,时间一到,立刻起身告辞,薄老爷子摆摆手,对众人道:“臭小子,大学谈了个女娃,成天握着个手机,魂不守舍的。” 长辈们无妨地笑笑:“延延长大了。” 薄延匆忙走出了宴会厅,给今汐发了一条短信:“现在过来行吗?” 今汐:“我等学长。” 薄延心情雀跃了,一路小跑着赶过去。 幸而吃饭的地方距离商圈不远,十分钟不到便赶来了。 今汐坐在奶茶店的高脚凳边,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在她点到第二十一下的时候,抬眼见到了薄延。 衬衫勾勒着他匀称的身形轮廓,肩臂肌肉线条略微明显,衣角扎在裤子里,松松地露出来一截,显得稳重了许多。 穿衬衣的薄延,干净而清秀。 薄延到的时候,正巧听见许朝阳那傻逼扯着大嗓门对妹子们说:“给你们港,薄延胆子特别小!你们想要找强t,他没戏,但别怕,有许教官带肯定没问题!” 薄延:…… 每次看恐怖片都捂着眼睛嗷嗷叫的不知道是谁。 薄延手肘撑着桌面,俯身平视着今汐白皙的小脸蛋,柔声问:“屁汐国庆过的开不开心?” 今汐:“唔...” 他站在她身边,靠得好近,她甚至都能嗅到他身体的薄荷淡香。 今汐想了想,清澈的眸子望向他,一本正经道:“看书学习散步健身,感觉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对付老师的标准答案不过如此。 见她如此郑重其事,薄延清浅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傻逼。” 楚昭、许朝阳:...... 怎么他妈“小傻逼”还听出一股子宠溺的味道了。 许朝阳笑着对薄延道:“我正跟妹子们说呢,薄延胆子最大!有你在肯定没问题。” 楚昭:“咦?你刚刚不是说薄延学长胆小如鼠……” 许朝阳轻轻踹了楚昭一脚,楚昭:“嗷!” “时间差不多了,进场吧!” 今汐捏着她的奶茶吸管,颇为可惜地说:“我的奶茶里还有好多巧克力爆珠,舍不得扔,浪费。” 楚昭说:“别喝这么多水呀,待会想上厕所就糟糕了,密室一旦进入,除非通关,否则是出不来的。” 今汐戳戳吸管:“可还剩了很多。” 薄延目光侧移,落到了今汐的奶茶杯上。 淡杏色的纸杯,配色舒服,有一种舒心的暖意。 “听说很恐怖,我去买瓶牛奶压压惊。”薄延说。 许朝阳一眼看出了这只老狐狸诡谲的心思,他鄙夷地翻了个小白眼,将自己的奶茶推过来:“这哪儿有牛奶给你买呀,薄爷你就喝我的奶茶,我还没喝几口呢,全给你。” 薄延没有接,骄矜自持地卷了卷袖子,露出白色的一截手臂—— “我不喝同性的奶茶。” 来自直男最后的倔强。 许朝阳:...... 我他妈,抢老子汽水的时候你不说这话! 今汐那卷翘而浓密的睫毛掀下,望望自己手里热乎乎的奶茶杯,又望了望薄延。 薄延漫不经心看天花板,全然一副守株待兔的老狐狸奸相。 片刻之后,善良的小白兔将自己手边的奶茶推到薄延面前—— “学长,喝我的吗?” 15、好怕好怕 薄延勾起唇角,慢条斯理接过了奶茶杯,不想许朝阳一把握住了杯子,对今汐道:“今汐同学,他可是男的!” 今汐单纯无害地看着许朝阳:“我哥也是男的呀。” 她和沈平川从小就各种抢奶抢鸡腿抢蛋糕,反正就没有不抢的食物,这让万贯家财的沈石山总是产生错觉,好像他们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俩孩子吃不饱还要互相夺食。 许朝阳恨铁不成钢:“今汐同学,许教官必须严肃地教育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定要保持距离!” 今汐清澈的眸子眨了眨:“也包括许教官吗?” “许教官当然不一样,我只会关心爱护你们,不像某只老狐狸,满肚子坏水。” 许朝阳瞪了瞪薄延。 薄延推开许朝阳的手,夺回奶茶,嫌弃道:“你教官还当上瘾了,我帮你学生喝水,避免浪费。” “哼,狡辩!” 奶茶是焦糖奥利奥爆珠口味的,薄延捻碎了一颗爆珠,立刻有香浓的巧克力浆从爆珠里流出来,化在舌尖。 “好喝。” “是吧。”今汐看着他上下翻滚的喉结,扯扯他的衣角,担忧地说:“学长你给我留点。” 薄延晃了晃瓶身:“噢~已经没有了。” 今汐:...... 她刚刚半小时都没喝到三分之一,这男人两三口竟然把她的奶茶喝光了! 男人究竟都是什么生物,奶茶这么美味的饮品当白开水解渴吗! “那珠珠呢?”她心疼地问:“还有吗?” 薄延打开奶茶瓶盖,朝里面看了看:“还剩了好多。” “我要吃!” 薄延便将瓶子递了过去,今汐咬着吸管,对准了平底一颗颗的小爆珠,认认真真地吮吸着,咬爆,甜腻融化在舌尖,她眉宇间不自觉展露幸福的神色。 “你这样一颗一颗得吸到什么时候,来,我帮你。”薄延接过了奶茶杯:“张嘴。” 今汐乖乖地张开樱桃小口,薄延倾倒纸杯,一颗颗爆珠滑入了今汐的口中。 “你俩差不多得了。” 许朝阳看得真是好生气,打断他们:“人家谈恋爱也没你俩这么腻歪,还喂奶茶喂珠珠,感情怎么好,你俩今晚去楼上过夜好了。” 今汐满嘴爆珠,牙齿一嚼一个准,满脸幸福之色:“楼上是哪里呀。” 楚昭心直口快,嘻嘻一笑:“情趣酒店。” 今汐又咬碎了一颗爆珠:“哦。” 薄延见某人白皙的脸颊漫起了绯红,一双小耳朵也红扑扑像兔耳似的,还强装淡定呢。 他横了许朝阳一眼,充满鄙夷:“现在的年轻人,思想真复杂。” 许朝阳气不打一处来,发誓待会儿密室里一定要让薄延在妹子面前颜面扫地! 工作人员带他们来到密室门口,时不时能听见隔壁传来男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许朝阳心头开始发怵了。 他强撑着脸面,故作淡定:“嘁,瞎叫唤什么,还是不是男人了,到...到时候女孩子们就跟在我后面,别走丢了啊。” 薄延将今汐揽自己身边,只剩楚昭,很给面子地跟在了许朝阳的身后。 这次进密室的总共也就五人,荆迟有事没来,店家这边又帮他们另外组了一个身材圆滚滚的小胖子,凑齐了最低人数。 他们戴上眼罩,排成了一行纵列进入了密室。 进入之后,今汐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光线暗了下来。 这时候,一个低醇浑厚的男声背景音响了起来—— “你们是来到长陵镇的写生的学生,天黑了,你们迷路了,只能在郊外的一所废弃的学校过夜。当你们进入了学校以后,发现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你们被困在了这所阴森恐怖的小学里,等待你们的,将是什么……” 背景音结束,众人摘下了眼罩,赫然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一条黑漆漆的学校走廊上,光线非常阴暗,周围灰蒙蒙一片,墙上贴着几张废旧的板报画和卷了边的奖状。 “这环境也太逼真了吧!”许朝阳回头对两个女孩道:“教官在,不会让你们有危险!” 然而话音刚落,一个东西突然从黑漆漆的走廊尽头滚过来。 许朝阳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妈呀!什么玩意儿!” 今汐距离那东西最近,滚过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还算淡定。 她看清了那滚过来的不明物体,是个灰黑色皮球。 正对面的走廊尽头,依旧埋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许朝阳被吓得不轻,躲到了楚昭的身后,脑袋埋在她的肩膀上:“有鬼啊!” 楚昭用力挣开他紧攥她的手,无奈道:“许教官,是个皮球,没有鬼。” 许朝阳声音都变了:“没有鬼它...它怎么滚过来的!” 楚昭解释:“前面肯定有工作人员扮演的npc埋伏呢,别怕,你不是还要保护我们吗。” 许朝阳这才抬起头来,但他还是不敢看那皮球:“是是,我要保护你们,今汐,你快到我身后来!” 今汐也被吓得够呛的,看看情势,还是觉得目前最淡定的薄延学长比较靠得住,于是她自觉地挪到了薄延的身边。 薄延嘴角抿了抿,问道:“怕吗?” 今汐不诚实地摇摇头。 薄延眼角微勾,柔声道:“怎么办,我好害怕。” 今汐沉思片刻,说道:“那我们走一块儿,我保护你。” 薄延将自己束在裤子里的衬衣全部扯出来,递到今汐的手边:“好好保护我,别让我被鬼拖走。” 今汐看着白衬衣松松垮垮地耷在腰间,略有些皱了,他正装的样子很少见,还是这样轻松随意的打扮,看得比较顺眼。 她拾起衬衣的一角,攥住了,声音颤抖:“放...放心。” 薄延探查了一下邮箱,从里面取出了几陈旧的照片,借着昏暗的顶灯,看清照片上似乎是几张学上运动会一类的照片。 板报边宣传栏正好空出了几张照片的位置,他凭借直觉,将这几张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放进了板报栏中。 触动机关,只听“咔嚓”一声,走廊拐角处的教室门,开了。 门缝里透出昏惑的鹅黄色灯光。 小胖子赞叹道:“哥们,可以啊,你这是二刷吧,这么容易就解密了。” 薄延:“第一次。” 小胖子:“那肯定经常玩密室游戏。” 薄延:“不是,第一次,我胆子小,现在超级害怕。” 说完他还把今汐往自己身边兜了兜:“屁汐,保护我。” 筛糠似的瑟瑟发抖的今汐:“好...好。” 小胖子:...... 教室里放着几张课桌椅,讲台上摆着通关的道具。 揭秘环节,许朝阳基本上已经废了,他185的身高,瑟缩在人家158的楚昭身后,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脑袋埋进人家头发里,嘴里一个劲儿念叨:“教官保护你们,别怕别怕。” 楚昭回头看了看许朝阳苍白的脸色,感觉到这货可能有点靠不住,她兀自走到教室后面去找线索。 许朝阳连忙跟上去,攥着她手腕:“你别乱跑,小心受伤,还是教官牵着你吧。” 楚昭明显感觉到,他手掌湿热,冒了一层薄汗。 这什么破胆子啊! 今汐拿起讲台上的一个小本子,借着微弱的灯光,断断续续地念着:“小红性格孤僻,不喜欢和...和...什么人坐,哎,光线太暗了,看不清。” 薄延接过了笔记本,垂眸扫了一眼,念道:“小红性格孤僻,不喜欢和女生坐,李大伟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周平经常扯小芬的辫子,邓云性格调皮,总是一个人坐在讲台下面...” 今汐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的眸子埋在眼廓阴影中,宛如黑曜石般幽深。 这是什么神仙眼睛,夜视镜吧!这都能一字不落地看清楚。 “应该是要给每位同学安排座位。” 薄延放下了破烂的笔记本,环扫了教室里的课桌一眼,很快便在角落发现了刻有同学名字的积木,他根据笔记上的提示,将积木挂在了墙上的课桌表内,立刻触发了情节。 音响再度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接下来,招魂仪式已经启动,外来者啊,请你们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接下来,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可以离开位置,否则,将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情。 两个妹子连忙坐在教室最后排,那里是看似安全的位置,男生们则自觉地坐在比较危险的前排,薄延回头对今汐道:“抓着我别松手,否则我不确定你还在。” 今汐:“学长你真的这么害怕吗?” 薄延面无表情:“好怕好怕。” 于是今汐将手递过去,在课桌下和薄延手牵了手。 薄延的掌心温度略低于她,柔软而带着淡淡的凉意,被他牵着,今汐感觉忐忑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很奇怪,这男人好像自带镇定气场。 不过在这样的教室场景里牵手手,倒有某种奇怪的...初恋的感觉。 许朝阳不肯独自坐在位置上,他瑟瑟发抖蹲在楚昭的课桌边,抱着楚昭的手臂不肯撒手:“我不会离开你的。” 楚昭:...... 学长请你自重啊。 就连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发来一段对讲语音:“请各位玩家自觉遵守规则,呆在各自的课桌上,不然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许朝阳哭丧着说:“还有可...可怕的事情,楚昭同学,你是不是不想玩了,要不咱们出去吧。” 楚昭拉开了他的手:“许教官,别怕。” “我哪里怕,我...我不怕。” 许朝阳战战兢兢坐到了位置上。 所有人坐好,各就各位。 原本就昏暗的灯光一瞬间熄灭,教室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教室门传来“咯吱”一声古老的脆响,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这东西在讲台上流连了一会儿,又走到过道边。 脚下,是沙沙声。 今汐明显感觉到,这东西好像就在她身边,冲她耳朵吹气。 今汐猛地握紧了薄延的手,颤栗地唤了声:“薄…薄延学长...” 黑暗中,薄延低醇的嗓音传来:“走开,别吓她。”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淡定,颇有气势,以至于扮鬼的npc反而愣了一下,果然就离开了。 今汐重重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恐惧被极大的安全感所取代,被他紧紧握着,她竟然不怎么害怕了。 许朝阳还没忘安慰自己身后的妹子:“楚昭同学,你别怕,扶着教官的肩膀就好了,不怕不怕。” 楚昭:“许教官,我没有扶你的肩啊。” 许朝阳:!!! 现场骤然安静了几秒钟,许朝阳感受着无边黑暗里,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双冰冰凉的手,一度就要吓晕过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黑暗中,传来许朝阳军训时那粗犷豪迈的嗓音——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他唱得撕心裂肺,唱得沉痛又决绝。 扮鬼npc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没遇到过这种画风的逗比,“噗”的一声,居然他妈笑场了! 16、喵喵社 有薄延这样一位智商担当的淡定王者,但是后面跟了一堆瑟瑟发抖的破青铜,他感觉真是有点…带不动。 首先,许朝阳把人家npc给逗笑了,后面的剧情,人家npc是顶着无比尴尬的演技走完。 再后来,几个解密环节触发了恐怖剧情,这堆怂货完美展现了什么是坑比猪队友,死都不肯走单线剧情,非得聚在一起打团战。 许朝阳他妈还被吓哭了。 监控室工作人员实在无可奈何,只好放水让他们过了剧情。 游戏顺利通关。 出来以后,大家坐在沙发上休息,工作人员过来向大家讲解整个故事剧情,同时对薄延说道:“这位帅哥全程也太淡定了吧,完全没有被吓到吗?” “没有,我很害怕。”薄延懒洋洋倚在靠背上,指尖扣着手机,望向身边被吓得还没回过神的今汐:“全靠屁汐全程跟着我,给我很大的勇气。” 今汐本来都被吓得灵魂出窍了,听到薄延这样说,心里又升起某种成就感,她觉得自己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还能帮着薄延找线索…不像某个怂货教官,一惊一乍,被吓得嗷嗷的。 走出写字楼,许朝阳靠着一棵树开始干呕,看来后遗症真的相当严重。 楚昭轻轻拍着他的背:“刚谢谢许教官了,其实你还是很厉害的。” “是...是吧。” 得到夸奖的许朝阳,状态稍微缓和:“下次如果你们还…还想玩,也可以叫上许教官。” 薄延靠在路灯边,淡雅一笑:“刚刚在密室里,也不知道是谁,抱着桌子腿,哭唧唧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谁来谁他妈是孙子。” 许朝阳哼哼唧唧:“就你话多。” 薄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这护花使者当得还算不错。” 游戏的最后环节,真正扮演终极恶鬼的npc出来要拖人,楚昭因为跑在最后面,差点被拖走。 许朝阳虽然被吓成狗了,一见到自己学生被恶鬼拖向无尽昏暗的走廊里,他作为教官的责任感一下子冒了出来,一往无前地冲过去,虽然一路都在惨叫。 最后,他把楚昭从npc的手里抢了回来,将女孩的脑袋按照自己的胸膛里,简直红了眼,就像真的处于生死关头一般:“教官在,谁也不能伤害你!谁来谁死!” 楚昭后期几乎是被他完完全全圈在衣服里面抱着走的。 楚昭其实没那么害怕,因为她被“恶鬼”抓走的时候,还听见了“恶鬼”耳麦里传来控制室的声音:“npc注意,动作轻一点,不要伤害玩家。” 以至于她全程出戏,被拖走的过程里也非常配合。 许朝阳反而特别沉浸其中,演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若不是楚昭拦着,估计他就要暴揍npc了。 众人津津有味地讨论完情节,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许朝阳开车来的,准备把大家挨个送回家。 然而大家都不太放心让他开车,这家伙现在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云里雾里,开车估计也是开云霄飞车。 最后商议由薄延开车,依次送众人回了家。 车里只剩了今汐一个人,她靠在车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飞速流过的树影和路灯,脸上带着倦意。 薄延透过后视镜望向她,她蜷在座位角落,眼皮一点一点地下耷,看样子是困得不行了。 今天晚上这一波智力体力的双重挑战,连薄延都觉得有些筋疲力竭,更遑论是这小姑娘。 他伸手关上了车载音响,车厢里静了下来,他甚至能听见今汐轻微的小呼噜声,咕咕咕的,像一只入眠的小兽。 很快,车停在了今汐家的小区门口,薄延见她没有反应,似乎已经睡熟了。他走到车后座,拉开了车门坐进去。 此刻夜色浓郁,女孩那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显得生动而明晰,长睫毛宛如小刷子似的,垂在眼睑。 薄延不愿回到那个空空荡荡的家,因此他并没有立刻吵醒她,而是安静地陪着她,每一秒的时间都显得弥足珍贵。 很快,沈平川那张分明又立体的大脸,出现在了车窗边。 他的手圈在眼周围,趴在车窗上,努力朝黑乎乎的窗里探看,大喊了一声:“喂!你们在干嘛!” 今汐被他吵醒了,恍惚地发出一声沉吟。薄延慢条斯理地按下了车窗,神情略有不爽:“吵什么?” 穿着条纹睡衣的沈平川疑惑地望望车内,车里只有今汐和薄延俩人,可俩人都坐在车后座,他不禁问:“司机呢?” 薄延:“不知道。” 沈平川皱眉,拉开车门将今汐拎出来护在身后,指着对薄延说:“你小子,不老实。” 薄延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今汐被沈平川挡在身后,探出脑袋冲薄延道:“学长,路上小心。” “嗯,学校见。” 薄延走下车,站在驾驶位车门边,叮嘱她道:“健□□活,早睡早起,还有,记得按时想我...” 今汐微微一愣,却又听他调子上扬,嘴角勾了一抹清浅的笑意:“按时向我汇报情况。” “知道了。” “聊起来还没完了你俩。”沈平川不耐烦地打断:“在家里我看着小屁妹,薄爷你老人家就别操这份心了,走了走了。” 他兜着今汐往家里走。 进了小区大门,今汐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薄延一眼,他以后站在灯下,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有些萧索。 今汐总觉得,薄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热闹,他有一份孤独的气质,像是长年累月里寒潭浸骨,浸出来的一份冷清。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今汐想不明白,觉得有点心疼。 薄延回到家里,409的寝室群里热闹了起来。 荆迟:“兄弟们起来嗨!” 许朝阳发去一张葛优瘫的表情包:“老子不想说话。” 荆迟:“精/尽人亡了?” 许朝阳:“呸,缺德嘴,今天密室里全靠老子和恶鬼斗智斗勇,拯救无辜少女!” 薄延毫不留情地拆穿:“抱着人家姑娘的胳膊喊妈妈,斗智斗勇你莫非是讲冷笑话?” 许朝阳:“死皮赖脸要牵着人家姑娘的手说自己好怕怕,你有什么嘲笑老子:)” 荆迟:“我好像错过了什么精彩故事。” 许朝阳:“年度戏精,非你薄爷莫属。” 薄延:“【拱拳】” 国庆七天假期结束,今汐收拾收拾,又麻溜地滚回了学校。 过了国庆假,学校开始正式行课,大一的课程不算太多,学习任务比较轻松,今汐加了好几个社团。 然则大部分社团都属于神龙见首不见尾那种,每年只在招新大会上出现,其他时候都处于神隐的状态。 今汐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加入了哪些社团。 就在“百团大战”如火如荼之际,对面409男生宿舍门上,张贴了“喵喵社”招贤纳新的海报横幅。 于此同时,今汐在学校宣传栏,厕所门口甚至楼梯上,都看到了“喵喵社”的小广告。 小广告的画风异常清新脱俗,经常和“代考四六级”以及“绝密期末试题答案”贴在一起,给人一种夹缝求生的励志感。 后来今汐问过了团委的学长才知道,学校里还有几个未被团委承认的“野生社团”,喵喵社就是其中之一,这些野生社团是不够资格参加“百团大战”,因此只能偷偷发展社员。 初秋的阳光极好,中午的阳台边,薄延架好画板,专注地绘制着宿舍楼下大片金灿灿的银杏叶。 荆迟拿着一沓彩印宣传册,唉声叹气:“今年一个新社员都没有招到,好多社团在国庆前就已经满员了,话剧社他丫都招了一百多人,咱们喵喵社,还是哥几个老搭子。” 许朝阳坐在上铺,一双满是腿毛的大长腿挂在床边荡来荡去:“个人觉得,咱们社团的宣传定位有问题,你把小广告打印成巴掌大小,贴在各种隐晦场合,不知道的人晃眼看去还他妈以为是阳/痿广告,谁敢加入。” 荆迟嚷嚷道:“这还怪我了?咱不是正规社团,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招新。” 许朝阳跳下床,拍了拍荆迟的肩膀:“今年再申请申请,没准儿能通过。” 荆迟望向薄延:“喵喵社的薄/书记,你说说话。” 薄延在纸张上落下一抹金黄,淡淡道:“佛系招人,一切随缘。” 荆迟:“所以你这么佛系,当初为毛退了美术社,加入老子的喵喵社?” 薄延:“因为美术社不让我当书记。” 荆迟:...... 你这官瘾还有点重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请问这里是喵喵社招新吗?” 荆迟一跃而起,连忙冲出去开了门。 今汐和楚昭俩妹子站在门边,朝着房间里望了望:“喵喵社?” “是是是,学妹快进来,对咱们喵喵社有兴趣?” 薄延放下画笔,抬头睨了今汐一眼,她穿着墨绿色的方格子连衣裙,梳着一条细长的小辫儿,看上去清新动人。 今汐和楚昭俩女孩走进宿舍,荆迟殷勤地给她们让出椅子,许朝阳又给她们用纸杯倒了一杯热水。 “学妹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社团的?” 今汐抿了一口热水,然后从包里摸出一沓厚厚的小名片,上面画着一张折耳猫性感腿照—— “性感小野猫、风情田园猫、清纯学生猫、风骚社会猫...喵喵社,满足你所有需求,感兴趣请联系13872xxxxxx。” 今汐诚实地说:“学长,我们是来咨询喵喵社的,但是...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往我们宿舍门口塞小广告了?” “呃。”荆迟挠挠后脑勺:“这个...” 薄延鄙夷地看了荆迟一眼:“说了让你别塞小广告,还往女生寝室塞,你要脸点不?” 荆迟:“啊咧!这名片不是你薄书记亲手设计绘制吗!” 今汐连连摆手道:“没关系,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名片太多了,上面画的猫猫很可爱,我觉得扔了很可惜,所以过来还给你们。” 楚昭问:“喵喵社是个什么社团啊?” 荆迟当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发展社员的机会:“我们社团成立不久,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现有社长一人,正是在下;团支书薄延,就是阳台上那个正在画画的高冷男子,宣传部长许朝阳,你们寝室的小广告就是他塞过来的。” 今汐还在等下文,然而好像没有下文了,这社团所有成员,一共也就三人。 荆迟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大部分的学校社团都是围绕同学们开展工作,不过咱们社团主要是围绕学校里的流浪猫猫和狗狗。”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大约十多张:“这些是目前在我们学校安家的流浪猫狗,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保护这些小动物,尽可能照顾它们远离伤害,怎么样,学妹们考虑考虑?” 今汐看看楚昭:“我觉得也还是可以的。” 薄延收了画板走进来,对今汐说道:“想清楚了再加入,野生社团没有操行分。” 荆迟对薄延挤眉弄眼,低声埋怨:“薄/书记你这胳膊肘往哪边拐啊。” 今汐道:“我们考虑好了,想加入喵喵社,加不了操行分也没关系。” 楚昭点头:“反正在别的社团也没有操行分可加,还坑我们二十块钱入社费呢。” 荆迟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招呼许朝阳:“宣传部长,快拿入社登记表给学妹填。” 许朝阳耸肩:“我们这破烂社团,哪有入社登记表这东西?” “有啊,薄书记前两天亲手画的。” 薄延面无表情道:“前天宿舍厕纸用完了,那几张登记表被你宣传部长拿去应急。” 荆迟:...... 住嘴,住嘴住嘴,憋说了! 薄延现场给俩女孩手绘了一张登记表,用漂亮的艺术字写上姓名,学院和联系方式,还在边角的位置画了几只可爱的简笔小猫。 今汐和楚昭俩人趴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填好了登记表,递给荆迟,荆迟道:“恭喜学妹正式成为喵喵社的一员,来,请薄书记来给学妹们讲几句。” 今汐和楚昭一脸期待地望向薄延。 薄延一双漆黑的丹凤眼在今汐的身上稍稍停顿,淡淡道:“如果选择加入喵喵社,希望你们至少坚持一学期,不要半途而废,这是个爱心志愿社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目前人少,工作会比较繁重,这些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荆迟轻咳一声:“干嘛说得这样沉重,咱们社团也还是很有趣的,譬如会定期组织放风郊游。” 许朝阳:“啊咧?我们还有放风郊游的活动,本宣传部长怎么不知道?” 荆迟瞪他一眼:“以前没有,现在有了,不行吗!” 楚昭因为有事先行离开,今汐留下来,认认真真听荆迟介绍了社团工作,天色晚了,她起身离开,薄延跟着也放下手里的画笔,道:“天黑了不安全,本书记送送她。” 荆迟:...... 所以人家就住在对面,说不安全的那位,才是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吧! 薄延关上了宿舍门,转身将今汐推到墙边,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目光低垂,柔声问道:“我记得你很怕狗。” 前两天他在花园的草丛里放狗粮,引来了几只流浪狗,今汐正好路过,看见了但是踟蹰着没敢上前。 “为什么要加入我们的社团?” 今汐感觉到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不轻。隔着衣服的布料,他掌心的温度传导到她皮肤,使她不禁颤栗了一下,心跳开始加速。 “我不怕狗狗的。”今汐眼神闪躲,白皙的耳廓迅速泛红。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轻薄的唇微微一抿:“真的?” “好吧,我是很怕狗狗。”今汐叹息一声,承认了:“但我听说你们很缺人。” “是很缺。”薄延淡淡道:“一开始的确有很多同学加入,但是坚持不过一周,最长一个月,最后只剩了我们宿舍三人,这不是轻松的活儿。” 她那一双乖巧的鹿眼发出坚定的光芒:“学长能坚持,那我也能。” 薄延微微勾了眼尾,附身凑近她,湿热的气息就拍打在她的耳畔—— “你好像很喜欢我。” 今汐呼吸一滞,望着薄延,他眸子清澈坦荡,光明磊落,于是今汐也坦率相告:“对呀!” 17、轻狂 “你好像很喜欢我。” “对呀。” 接下来发生的一段对话, 让附在门边偷听的许朝阳和荆迟, 对薄延的无耻属性达到了叹为观止的程度。 “可是你还太小了。”薄延淡淡一笑, 伸手掌了掌今汐的小脑袋,然后平移到自己胸膛的位置。 “这么小一丁点, 咱们可能会合不来。” 今汐不解地问:“什么合不来?” 薄延眼角上挑,眸光漆黑又明亮,带着三分轻佻,七分认真:“尺寸。” 许朝阳磨拳擦掌, 恨得咬牙切齿:“太过分了,我学生辣么可爱他讲什么荤段子!” 今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尺寸。” 薄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问道:“有多喜欢学长?” “这个...学长对我蛮好的。” 薄延靠在墙边,手落到她的肩膀上, 薄唇微勾, 黑漆漆的眼底含着笑意,直勾勾盯着她。 “想不想学长对你更好?”他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哑,性感又撩拨:“疼你,爱你, 命都给你...” 今汐漆黑的眸子眨了眨。 “不用啊,我喜欢学长就和喜欢许教官和昭昭是一样的,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薄延他妈都准备下嘴亲了, 听到这话,动作一顿,松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脸上挂着“你仿佛是在逗我”的哀怨表情。 “和他们一样?” “对呀。” 今汐顺势从他身下溜走,保持了几步的安全距离,回头说:“学长你好会套路哦。” “嗯?” “难怪这么多女孩喜欢你,我刚刚心跳加速了都。” 说完她钻进自己的宿舍,关上了门,还小心翼翼地上了锁! 薄延手插兜里,站在空荡荡的走廊尽头,穿堂风一过,凄风冷雨。 感觉自己有点痴心错付的意思,这么长时间的明示暗示,以为是水到渠成,结果差点当了流氓。 当他沉着脸回宿舍,许朝阳幸灾乐祸道:“翻车了吧,让你瞎几把乱撩,人家现在把你当渣男,百口莫辩的滋味,爽不爽。” 薄延维持着自己最后一点男人的尊严,漫不经心道:“都说了她还小,小屁孩懂什么。” “你别小看现在的女生,厉害着呢。”荆迟道:“很多事情未尝不懂,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 当天晚上,今汐脑袋挂下来,长发倒垂,对下铺的林洛道:“薄延学长说我和他尺寸不合,你说他是不是在吹牛逼。” 林洛放下杂志,看了倒挂金钩的某人一眼:“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要是好奇,等他晾内裤的时候,自己去看眼不就知道了。” 楚昭插嘴:“内裤并不能反应真实尺寸,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林洛:“你这也太懂了吧!” 楚昭深沉地推了推眼镜:“书中自有黄金屋。” 今汐趴在床边,良久,咕哝道:“那他也太小看我了,就冲这一点,我也不能同意,矮子就不配当个深邃的女人吗!” 林洛:…… 神特么‘深邃’的女人,她室友都是什么污妖王! ** 下午的公选课结束,薄延走出教室门,恰好见今汐背着小书包从他面前经过。 她鬓间发丝挽到了招风耳后,一双小耳朵总是红扑扑的惹人喜欢。 一开始,薄延以为她是总对他耳朵红,久而久之,他渐渐发现,她的耳朵红得无缘无故,和他是没有半毛钱关系。 让你自作多情,活该了吧。 今汐正低着头和沈平川发信息吵架,起因是沈平川总盗她的图发朋友圈,譬如她精心摆拍了一组美食照片,秒秒钟就被沈平川盗了去,装成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美食的照片就算了,沈平川连她美美的自拍照都不放过,盗过去发朋友圈,认识的人夸赞说:“小屁妹越来越漂亮了。” 沈平川就回复人家:“主要她哥基因好。” 今汐发评论质问:“请问你老人家对我的基因做出了什么贡献?!” 父亲沈石山接着评论:“野生继兄不要乱找存在感,主要还是你继父养的好。” 今汐:“爱您【亲亲】” 沈平川:...... 对对,你们是一家人,老子是野生的。 薄延也看到了沈平川的那条朋友圈,他保存了那张照片,然后追上今汐。 “屁汐,去哪儿?” 今汐回头见是薄延,气冲冲说道:“到经管学院找沈平川干一架。” “先陪我去做一件事。” “什么呀?” 薄延淡淡扬了扬嘴角:“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他牵起了她的手腕,带她离开教学楼。 今汐低头看着某人骨节分明的那一双漂亮的手,正环握在她的手腕上。 她裤包里手机里不断传来震动的闷响,沈平川还在和她掐架,今汐迫不及待地要反击,于是说道:“学长,我又不是小孩子。” “嗯?” “你不必要牵着我呀,我又不会摔跤。” 薄延松开了她。 今汐两只手得了空,赶紧摸出手机,快速编辑文字和沈平川对骂,结果一个不设防,脚底梯子踩空,直直地朝着薄延扑了过去,一脑袋撞他背后。 啊,好硬。 薄延反应敏捷,迅速攥住了她的衣领,没让她摔跤。 今汐劫后余生,捂着自己扑扑跳动的胸膛:“惊险。” 最终,她还是选择牵着薄延的袖子,一路走出了学校。 这次今汐不发文字了,直接语音,兄妹就将来要去对方坟头蹦迪的事情,吵了一路。 薄延带着今汐来到一家宠物医院的大门口,今汐终于放下了手机,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护士将一只橘猫抱了出来,对薄延道:“手术很成功,你们结账以后,就可以带小猫咪回去了哦。” “谢谢。” 薄延接过了橘猫,橘猫温顺乖巧地趴在薄延的肩头,看样子非常喜欢他。 今汐惊喜地问:“薄延学长,这是你的喵喵啊?” 薄延眼中盛满了温柔,轻轻把猫咪抱到她面前:“这不是我的喵喵,这是咱们学校流浪喵,要抱一抱吗?” 今汐连连点头,小心翼翼接过了薄延手里的猫咪,抱在怀中,橘猫蹭了蹭今汐的手,今汐发出一声惊叹:“好可爱啊!” “小心一点,不要碰到它的伤口。” “哪里受伤了?” “它的蛋被割了。” “呃。” 薄延结了帐之后,将猫咪装进了太空猫舱里,背在肩后。 小猫咪时不时透过太空猫舱的圆形玻璃窗,好奇地往外探头探脑。 太空猫舱被薄延这样一米八七的大男孩背在后面,一人一猫走在路上,简直不要太吸睛了。 校园里,好多女孩都不禁驻足回头,还有拿手机拍照的,激动不已。 “薄延学长这也太萌了吧!” “想撸猫。” “想撸学长。” 今汐好奇地问薄延:“学长,喵喵社日常工作是什么呀。” 薄延边走边说道:“比较繁琐,定期投喂,纠正不良行为,还要带学校的流浪猫狗去宠物医院做绝育手术。” 今汐:“绝育啊,这样会不会很残忍啊,我是说,它们肯定不愿意吧。” “当然。”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薄延沉声道:“遏制生殖就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死亡,如果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他。” 今汐沉默了片刻,突然攥住了薄延的衣袖。 “怎么了。” “没什么。” 今汐心里有点难受,她渐渐开始明白,为什么薄延会照顾学校里的流浪小动物。 他也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学校里,薄延将橘猫放回草丛里,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别想女朋友了,反正心有余而力不足,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安静的美男子。” 猫咪蹭了蹭薄延的掌心,冲他喵喵叫了几声,然后离开了。 今汐执意要请薄延喝奶茶。 奶茶店里排队拿号,今汐对他说:“如果喵喵听得懂你的话,肯定气死了。” 薄延站在她身边,淡雅一笑:“以前全校母猫都是阿黄的女朋友,你说它气不气。” “唔…” 这下没蛋蛋了,还真是挺气人的。 拿到热乎乎的奶茶,今汐分给薄延一杯,俩人在靠窗的桌边坐下来。 天色已晚,街边华灯初上,微凉的晚风带来了早秋的讯息。 薄延手撑在桌边,叼着吸管,问道:“为什么请我喝奶茶?” “没有为什么。” 今汐努力寻找着珍珠,吸管对准,小心翼翼地吸入,然后用后牙槽碾碎,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任何事情都有原因。” 薄延融化了舌尖的甜腻,垂眸睨着她,不依不饶追问:“嗯,为什么。” 窗外起了一层朦胧的薄雾。 今汐喝出一口白雾,目光侧向一旁:“天气冷的时候,喝到一杯热奶茶是挺幸福的事,我也喜欢学长能感觉到。” 幸福。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七岁那年父母边境缉毒以至尸骨无存,自那以后,薄延再也没有想过它会是什么形状。 他的目光落到今汐握着奶茶杯的手上,指甲盖莹润剔透,小月牙十分饱满。 他眉梢微挑,拉过她的手,指尖触到她的指甲盖上,轻轻敲了敲:“冬天喝小屁汐请的奶茶,是一件幸福的事。” 弯弯的月牙,大约是他心里幸福最初的形状。 ** 两个寝室在十一长假之后,各自迎来了新室友。 410女生寝室搬进来一位身材高挑,模样俊朗的女孩子,名叫初棠。 她一头短发,眉宇间挂着一股淡淡的英气,长相十分俊秀,性格也相当之冷酷。 而409男生寝室,则搬进来一位时尚骚包——夏尤,一身的爆款潮牌,脚下的耐克鞋在黑夜里都会闪闪发光的那种。 这位精致boy一搬进来,首先便将包里的瓶瓶罐罐护肤品摆满了桌,让一屋子大老爷们叹为观止。 他还给隔壁女生准备了礼物,每人一盒前男友面膜,引得女孩们尖叫不已。没几天,他便和对面几个女孩子们亲亲热热打成一团,成为整条楼道的男生公敌。 410和409的成员们不约而同地感觉,男女宿舍各自搬来的新成员,完全他妈怼反了吧。 十二月初,气温越发寒凉。b城的冬季又湿又冷,宿舍使用大功率电器的机会也多了起来。 学生会联动保卫科,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学生宿舍检查,力求每间宿舍都要走一遍,排除用电安全隐患。 依旧是男生们嘴里杀千刀的贱男春沈平川带队,各宿舍收缴的违规电器直接用卡车装,一车一车地运到了保卫科。 轮到410女生宿舍的时候,众人门口围观,满以为他会对自己的妹妹手下留情。 然而并不。 沈平川对这小屁妹了如指掌,走进来二话没说,反手掀了今汐的被子,从里面搜出一个大功率电吹风;转身拉开她衣柜,找出一个电水壶;脚一勾,还在她行李箱里摸出一个电磁锅。 今汐低着头都要哭了,一个劲儿揪着沈平川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喊了声:“哥~” 沈平川没好气地看着她,平日里一口一个沈平川你大爷,这会儿知道乖乖喊他“哥”了。 他有些来气,嚷嚷道:“电吹风就算了,这锅是干什么,三个学生食堂还养不活你吗?” “不是,烫...烫牛奶。”她低声哀求:“哥你放过我吧,真的知道错了。” 别人就还算了,今汐是自己的妹妹,沈平川第一个就不能徇私枉法,否则真出了安全事故,他可不敢想。 东西全给今汐没收了,临走的时候,沈平川还说:“违规电器你买多少,老子给你收多少,你要是再胡闹,我告诉你沈叔叔,停了你的零花钱!” 今汐眼见着无力回天,将他的袖子一扔,翻脸不理他了。 沈平川搜完女生宿舍,出门又直接进了对面409男寝。 荆迟和许朝阳这俩门神,端端正正站在门口,宛如迎接玉皇大帝似的,点头哈腰:“沈爷辛苦了,沈爷请进,沈爷你千万别客气,随便搜。” 沈平川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进了屋。 薄延坐在桌边,修长白皙的手里拎着一本画册,正绘着素描。 沈平川好奇挪到他跟前,发现他绘的是刚刚今汐捏着自己袖子哭兮兮的肖像。 薄延随手将画撕下来,拍在了沈平川胸口上:“沈爷大义灭亲,我辈楷模,孝敬你老人家。” 沈平川知道这家伙讽刺他呢,正准备将画撕了,不过画里的今汐楚楚动人,眼里眉间的韵致有九分神似,别说,真挺娇俏可爱。 他真有些舍不得,将画折好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清了清嗓子道:“你们男生宿舍,比隔壁女寝还整齐呢。” 荆迟赶紧说:“我们国防学院宿舍不可能有任何违规违禁用品,沈爷你自己搜,搜出一件来,我把它吃了。” 这话沈平川听了不下八百遍,才不信他的邪,这帮家伙狡猾着呢,像洗手间衣柜这些地方,他都不屑于搜了,直接趴下来,把每个人的床底检查一遍,果然有发现。 床底下,搜出几瓶老陈醋。 沈平川拿着cia特警的腔调,将醋推到众人面前:“说说吧,这醋干什么的,难不成是用来当饮料喝。” 薄延轻笑一声:“没这癖好,不过上面有贴纸,你自己看。” 果不其然,几瓶老陈醋的背面都贴着标签呢,几个正楷大字写着:泡脚专用。 沈平川:...... 神他妈泡脚! 然而,人家有理有据,沈平川还真是抓不到什么把柄。 他又扫荡了一圈,没搜出什么东西,离开的时候,愤愤冲他们喃了声:“泡脚的时候,别忘了撒点孜然。” 荆迟笑眯眯道:“得嘞,送沈爷,沈爷您一路请好嘞!” ...... 今汐被没收了电吹风,晚上就只能到走廊边吹自然风晾干头发。 对面寝室门打开,许朝阳穿着裤衩坐在桌上刮腿毛,迎面撞上今汐的一双黑漆漆鹿眼。 他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冲薄延高声嚷嚷道:“哎哎!谁让你开门的,关上关上,老子没穿衣服呢!” 薄延走出来,迎面看见了今汐,她穿着冬日里棉茸茸的保暖睡衣,站在走廊边,发丝微润,垂搭在肩头,显得她脸越发地小了。 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对视了一眼,今汐继续低头发短信给他沈叔叔告状,薄延转身朝着楼道口走去, 脚步声渐远,今汐抬起头来,从背后看,黑色铅笔裤将薄延那一双腿勾得又长又直,整个腰以下全是腿了,笔直而挺拔的身形,令人羡慕。 今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薄延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回头睨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去我宿舍有热牛奶,让你许教官拿给你,热水温好的。” 今汐“咦”了声,正要说话,薄延却转身下楼,离开了。 这么酷,话都不让人家说完吗。 今汐又在走廊里呆了几分钟,然后叩响了对面宿舍的房门,门没关严实,刚一叩响就自己开了。 今汐见宿舍没人,几个大男孩全挤在阳台边,朝楼下观望,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 她好奇地走过去,探头探脑地朝楼下望去。 宿舍楼下,薄延斜倚在路灯边,手上把玩着一枚钢制打火机,带了几分吊儿郎当的轻狂模样。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女孩子长头发齐刘海,肤白貌美,非常漂亮。 面对这个女生的一番情真意切的告白,薄延面色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我还有事,先走了。” “薄延!”女孩声嘶力竭地叫住他,看样子是准备上演琼瑶戏码:“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薄延淡淡一笑,眼角勾出一丝轻挑的渣男气质—— “我跟你不熟,为什么要给你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二更 18、吃药吧 荆迟说:“你说有些人的桃花, 他怎么就一朵败了一朵开, 源源不断呢。” 许朝阳:“这是命。” 夏尤:“世界上没有丑男只有懒汉, 你俩拾掇拾掇,不怕没有妹子喜欢。” 许朝阳:“你面膜还有吗, 借我用一下。” 夏尤:“行啊,一张一百。” 许朝阳:“操!抢人啊!” 夏尤:“土冒。” 荆迟:“这还算好的,上一个跟他表白的女生,那一身香水味把他熏吐了, 是真在大马路上吐了,求问那女生的心理阴影面积。” 今汐好奇地问:“所以他拒绝她了吗?” 荆迟:“很明显啊...” 就在这时, 三个男生同时回头,诧异地望向今汐, 异口同声:“卧槽!你怎么来了!” 今汐眨眨眼睛, 无辜地说:“门开着,我就...” 许朝阳连忙将今汐兜过来, 不让她再看楼下的俩人。 “小屁汐是过来拿牛奶的吧,你薄爷早就吩咐好了,温着呢。” 许朝阳从大红盆里取出了热水温泡好的牛奶袋, 递给了今汐。 “谢谢许教官,那我把钱给你吧, 买牛奶的钱。” “不用, 薄爷说都是你哥送来的,一家人没什么请不请。” “哦,那谢谢许教官。”今汐转身出门。 荆迟叫住她:“小屁汐, 那个...你薄爷没别的毛病,就是招人喜欢。” 今汐咬开牛奶袋子,说道:“我知道呀。” 她离开以后,许朝阳问荆迟:“她啥意思啊?” 荆迟说道:“意思就是,革.命尚未成功,薄延同志仍需努力。” ...... 薄延同志急匆匆出门,是去学校外面的电器店买东西的。他流连在货架间,看着商标仔细对比,买了一台最小功率的电吹风,并且再三向商店老板确认,这是学生宿舍用电范围内允许使用的型号。 晚上十一点,410宿舍房间门被叩响,林洛开了门之后,门外空无一人,门把手上挂着塑料口袋。 “哟,这时谁啊,做好事不留名,给咱们送来一台电吹风。” “来的正好。”今汐说:“我头发现在还湿着呢。” 她好奇地拆开了包装盒,取出了吹风机,里面贴着一张便利贴纸张,什么也没写,只用简笔画了一个安睡的小橘猫。 林洛问今汐:“这是谁送的?” 今汐顿了顿,说道:“我...不知道,没写。” 她将便利贴纸张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书页的夹层中。 ** 有约莫两三天的时间,今汐没见到薄延,问许朝阳才知道,薄延请假回家了,原因不详。 要不要关心一下呢? 作为好朋友,关心一下应该是正常的,她连短信都编辑好了—— “薄延学长,你这几天都没有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久久没有发送。 课堂上,林洛脑袋凑过来,长长地喃了声:“哟~~” 今汐斜着眼睛瞪她:“窥屏可耻!” 林洛笑着说:“你这几行字修了改,改了修,磨磨蹭蹭大半节课,小屁汐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担心他直接问不就好了?” “他对我挺好的,我关心一下人家的去向,很正常!”今汐一本正经地解释。 林洛:“没说不正常呀,我也很关心学长的去向。” 楚昭回头:“我也关心加1。” 帅帅的新室友初棠回头:“我也关心加10086。” 于是薄延收到来自今汐的信息内容如下: “薄延学长,你这几天都没有在学校,410全体成员都很关心你的去向,发生了什么事,方便告诉我们410全体成员吗?” 他嘴角扯出一抹轻笑,也只有这点力气了,半死不活地躺在沙发上,摸出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38.3。 手机一振,把今汐给激动得不行:“回了回了!” 薄延发来的是一个体温计的照片,今汐横着手机看了半晌,说道:“他发烧了。” 除此之外,薄延还截屏了百度百科,说38.5度以下是低热,38.5~39是中度发热,39以上是高热。 林洛看着那段百度百科,愣愣地说:“你学长是生怕你这沙雕智商看不懂,他生病了。” 今汐:...... 至于吗! 无论如何,人家都已经表明了自己在生病,那么需不需要前去医院探望呢? 就这个问题,今汐咨询了最可亲可靠最值得信赖的许教官。 许朝阳穿着一身绿军装站在单杠边,皱着眉,引体向上:“小毛病,你薄延学长身体素质好,不用住院,吃了药回家躺两天,一准儿能活蹦乱跳。” “那就好。”今汐稍稍有些放心了。 “不过吧...”许朝阳话锋一转:“你薄延学长家里没有人照顾,生了病孤零零也挺可怜的。” “他家里没人?” “对啊,薄延从小跟着薄老爷子,高中的时候搬出来,现在一个人住。” “那生病了也没有人照顾吗?” 许朝阳沉痛地点了点头。 今汐想了想,问许朝阳:“你能把他家的地址给我吗?” 许朝阳给今汐发了薄延家的地址,松了口气,戳进薄延的聊天对话框:“我徒弟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善良是真的,你不在这几天,咱们学校的流浪猫猫狗狗都是她照顾着呢。” 薄延现在也就剩手指头还有点力气了,戳着手机屏幕,直接打缩写:“sytswnpybsnnpy。” 许朝阳:“说人话。” 薄延:“wnpyrmxstxdy。” 许朝阳:...... 谁看得懂啊! 他找到荆迟帮他翻译薄延的天书:“你快看看,这货是不是又拐着弯儿骂我呢。” 荆迟正在挨个寝室兜售新进的一批套套,看了眼字母缩写,喃道:“第一句说:所以是我女朋友不是你女朋友。” “那第二句呢?” “我女朋友人美心善天下第一。” 许朝阳:“瞧把他得瑟的...太不要脸了,我学生什么时候成他女朋友了。” 荆迟笑着耸耸肩,意味深长地说:“人家都发烧了,你还不让人家犯犯‘迷糊’?” 许朝阳越想越不对劲:“不行,我得去给我学生说说,不能看着她往那老狐狸的坑里跳啊!” 荆迟一把按住了许朝阳的肩膀:“你把薄爷的好事闹没了,面临的就是接下来三年中每一天,你薄爷的横眉冷对和背后小鞋。” 许朝阳哆嗦了一下,还真他妈有点怕怕的。 今汐作为一个资深路痴,早上出发,按照许朝阳给的住址,乘坐公交车又换乘轻轨,转了好几条线,同时又坐错了几条线,跋山涉水千难万难,抵达薄延的小区楼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沉了。 她手里拎着一袋沉甸甸的水果,感觉肩膀都快脱臼了。 也怪她太笨,早知道这么费劲,直接打出租过来不就好了。 按照地址,今汐走进了电梯,在一间暗红色的防盗铁门前,仔细对了对门牌号。 没错,就是这间。 叩了叩门,很久很久以后,房间里传来男人拖沓无力的脚步声。 “咯吱“一声,门打开。 “薄延学长,我来看望你,祝你早日康......” 今汐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男人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双手从她的肩膀穿过,脑袋无力地垂在她肩后,全身的重量压了下来。 他弱弱地说:“开个门,全部力气都用完了,你学长现在好虚。” 今汐微微睁了睁眼,侧面望去,男人耳朵红红的,头发蓬松凌乱,呼吸似乎十分滞重,湿热的气息拍打在她颈项肌肤间,撩着她的痒痒。 她都能嗅到男人身上那绵软无力的气息。 “薄延学长啊,你能不能站直呢。” “学长很虚弱。” “哎…” 今汐勉强撑着他的身体,艰难地带着他进了屋,关上了房间门。 “学长你好重呀。” 薄延闭着眼睛,八爪鱼似的挂在她的身上,嗓音松软无力,带着某种低沉的沙哑感:“没力气,你带我去床上。” 今汐费劲地将他搁在了沙发上,放平了身子。 “学长你怎么病得这样厉害呀。” 今汐摸了摸薄延的额头,温度是真的挺高的:“去医院了吗?” “有药。”薄延伸出手,指了指茶几。 今汐检查了一下口袋,都是处方药,上面写着剂量和用法,可是她数了数,薄延这通共也没怎么吃呀。 她严肃地问:“学长,你是不是没吃药啊?” 薄延的眼睛眯成了线,眼睫又黑又密,脸色却苍白如纸,有气无力道:“看不清写的什么,随便吃了几颗。” 今汐也没办法责怪他,只将这些药包全部一一摊开,在按照处方上所写的用量和次数分门别类放好,又在饮水机边接了热水。 “学长,吃药吧。” 薄延的唇微微张开了一条缝,她耐心地将药片一颗一颗地给他喂了进去,然后托着他的下颌,给他喂了些温热的清水。 他喉结微微动了动,作出下咽的动作。 “学长,咽下去了吗?” “没,卡在喉咙里了。” 薄延恍恍惚惚间看了她一眼:“屁汐,再给我喂点水。” 今汐将他的脑袋抬起来,轻轻给他喂了水,每次一小口,生怕他给呛到,比照顾喵喵社生病的小猫还悉心。 薄延吃了药,索性就枕在今汐的腿上,昏昏欲睡。 小姑娘现在可是心疼极了,没舍得推开他。 她心地善良,学校的小猫病了都担心得整夜睡不着觉呢,何况是个大活人。 “学长,你病得这样严重,怎么不告诉家里人呀。” 薄延眼睛睁开一条缝,柔和地看着她:“我爷爷今年七十六了,还让他来照顾我,不忍心。” 今汐又问:“家里别的亲戚呢?叔叔伯伯,婶婶阿姨?”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这点小毛病。”他微微侧了侧身,平躺着:“撑一撑就过去了,劳烦人家做什么。” 终究不是自己家里的人。 今汐前所未有地觉得,她薄延学长需要一个女朋友,好歹生病的时候还能照顾他,不至于撂在这儿无人问津。 越想越觉得可怜,今汐眼睛都红了。 “屁汐,你在想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管我在想什么。” 今汐说完还是没忍住,一颗眼泪“吧嗒”一下,掉在了他的眼睫上。 他微微眨了眨眼,那滴眼泪润着他的眼睫,迷迷糊糊间,心也被润活了。 ...... 在今汐离开以后,薄延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微信群里,许朝阳了他不下二十遍。 许朝阳:“我学生还没回宿舍!你干什么了!我警告你啊!你不准乱来!” 薄延:“她回了,我送她下楼,看着她上出租,到了你告诉我一声。” 许朝阳:“哟,到手的羊羔崽子你还能轻易松口,不容易啊。” 薄延顿了很久,说道:“wyqt。” 许朝阳低头问荆迟:“人形翻译机,你看这货是不是又骂我了!” 荆迟正拿计算器算着他今天的收益,撇了眼手机,喃了声:“你薄爷开口说了这辈子第一句人话。” 许朝阳:“他说啥了?” 荆迟:“他说,我要娶她。” 19、不速之客 薄延身体向来不错, 吃了药, 状态好了不少。惦记着昨天今汐说还会过来的话, 特意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拿出了实打实的精神头来伪装虚弱。 黄昏时分, 薄延家的门被叩响了。 他迈着拖沓懒散的步调,打开了房门,蓄势待发,准备好了往人家姑娘的脖子上挂, 却不曾想,出现在他眼前的, 是沈平川那张讨人嫌的大脸。 沈平川手背在腰后,停直了胸膛, 跟个执行公务的衙门捕快似的, 凶狠狰狞地看着他。 薄延险些栽他身上了,把这门稳住身形, 错愕地问:“怎么是你?” 沈平川皮笑肉不笑,一脸的刻薄:“看到你爸爸,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薄延直接想关门。 这时,沈平川身后, 穿着白羽绒服的今汐冒出小脑袋。 她头上戴着圣诞小红帽, 扬了扬手里精心包装的红苹果,冲薄延笑道:“学长,圣诞快乐, 病好些了吗?” 薄延见到她,脸色方才缓和,让开了门,把两个人迎了进来。 屋里暖气充足,今汐进屋以后,便脱了羽绒外套,露出内里的圆领浅杏毛衣,毛衣贴身,勾勒着她小花蕾一般的身材。 平日里见她总是裹得严严实实,不想腰条凹陷处,竟也有几分女儿家的味道。 薄延挑挑眉,接过她的外套,挂在了架子上。 “麻烦学长。”今汐对他解释道:“沈平川知道你生病了,强烈要求,要跟我一块儿过来看望你。” “谢了。”薄延这位强烈要求过来“探病”的不速之客,并没什么好脸色:“随便坐。” 沈平川挡在他和今汐之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小屁妹说你路都走不了了,不过我看你精神好像还不错。” 薄延倚靠在沙发上,随意地说:“吃了药,好多了。” 沈平川冷笑嘲讽道:“我小屁妹来看你一眼,你就能百病全消了?” 薄延挑眉:“主要还是年轻,又经常锻炼着,不比你老人家上了岁数,肾虚腰痛的说到底还是身体虚,得补,我室友卖海狗丸,了解一下?” 沈平川:…… 去你娘的海狗丸! 要不看他还是病人,沈平川撸起袖子就想干架了。 这货说话也忒气人了吧,如此刻薄又毒舌的家伙,也不知道他家小屁妹看上哪点好,巴巴地送上门来嘘寒问暖。 沈平川“腾”地一下站起身,拉着今汐便要出门。 “哥,咱们说好陪学长过圣诞的啊!” “你看看,他哪有生病的样子,明显就是装的!” 今汐回头,薄延顺势躺在了沙发上:“啊,虚弱。” “看吧!学长都被你气晕了!” “我日,你这都信!” 沈平川想打人。 今汐甩开沈平川的手,固执地说:“要走你自己走,我陪学长过圣诞。” 薄延睁开眼,有气无力对沈平川道:“出门右拐304公交站慢走不送。” 沈平川哪能把今汐一个人留下,哼哼唧唧半晌:“老子偏不走。” 今汐其实是想着,薄延这几天生病,肯定没吃好,便去超市买了些菜,要给给薄延做顿饭,和他一起过个圣诞。 沈平川看今汐拿刀砍萝卜这架势,摇摇头,把她赶出了厨房。 今汐的妈妈几年前去世,把她留在了沈家。沈叔叔平日里工作忙,沈平川长兄如父,虽不是一把屎一把尿,但绝对是一把又一把黑暗料理,将今汐瞎几把拉扯到现在这么大。 今汐一直觉得,就沈平川这破厨艺,她这么多年吃下来,没长成畸形儿,是她的功德造化。 今汐担忧地看着沈平川:“你要是把薄延学长毒死了,我们都要完蛋。” 沈平川穿上小碎花花的围裙,悠闲地说:“你放心,恶人活千年,他没那么容易挂。” 今汐从厨房门边出来,见薄延坐在沙发边,身体前屈,手肘撑着膝,正在削苹果。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日常又居家的色调,在暖黄的顶灯照耀下,令她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的皮肤也是白得通透,脸上没有一点血气,平白多出一股子柔弱病态的美感。 他握着小刀的手势特别灵活,分分钟边将苹果皮一丝不断地削了出来。 今汐拎起单薄如蝉翼的果皮,叹了声:“技术活啊。” 薄延将苹果切削下来一小块扔嘴里,睨着她笑:“你学长活儿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沈平川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不准给我小屁妹讲骚话!” 薄延一副你待怎样的架势。 沈平川愤愤道:“老子毒死你。” 今汐盯着薄延手里白澄澄的苹果,咽了口唾沫:“学长,我也想吃。” 薄延给她削下了一块果肉。 今汐伸手去接,薄延嫌弃道:“手脏,张嘴。” 于是今汐乖乖张嘴,他把果肉喂进了她的嘴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探病买的苹果真是特别甜,汁水多。 俩人坐在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把苹果吃了只剩核儿。 沈平川在厨房里看得咬牙切齿的,过去他没少给今汐削苹果,她从来吃一半就扔了,这会儿吃人家的苹果吃得这么有劲儿。 果然是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他敲敲锅铲:“哎哎!你俩坐太近了!小屁妹,你离他远点,当心传染...” 薄延:“那个人好讨厌哦。” 今汐连忙说道:“他就看着讨厌,其实人还是挺好的,这次是主动要来给你探病。” 薄延唇角淡淡一抿,主动来的他信,不过探病是假,当护花使者才是真的吧。 沈平川稀罕他妹妹,冲他顶着学生干部的身份,敢在酒吧给人脑袋瓜开瓢,薄延知道,他是把今汐当亲妹妹疼着。 就冲他这一点,薄延对沈平川的好感度也是正数。 沈平川还算用心,做了一桌子比较清淡的菜,味道勉强,能入口。 本来没什么胃口,不过薄延还是多吃了一碗饭,因为今汐不断给他夹菜。 沈平川吃一嘴飞醋,他妹妹还从来没给他夹过菜呢。 薄延见沈平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嗯哼”了又“嗯哼”,索性给他夹了块鸡腿肉:“沈爷,招待不周。” “哼。” 吃饭过程中,沈平川东张西望,打量薄延这房子。 大是非常之大了,四室两厅的错层,但就是有点空,兴许是没什么人气的缘故,他随口问了句:“你爸妈呢,怎么你生病了还把你一个人扔家里,也太不关心你了吧,看来是从小缺爱,脑子才这么缺钙。” 本来是一句怼人的风凉话,不想今汐一脚给他踹过去,发很用力,疼得沈平川使劲儿一哆嗦。 操,还真下狠手啊! 今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你就不痛快是吧! 薄延却没什么情绪,淡淡道:“墙上挂着呢。” 沈平川一抬眼,便看见正对面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的遗照。 照片里的父母都相当年轻,笑容特别好看,尤其是母亲,眼角上挑的弧度,和薄延平日里微笑的样子,宛如复刻。 沈平川噤声了,喉咙里像是梗了什么东西似的,一顿饭食不知味,满心忐忑。 今汐真是被他哥蠢到了,那么大两张照片搁那儿他都没看见,还傻兮兮戳人家痛处,真是无药可救。 她也再不搭理他了,不住地给薄延碗里夹菜,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什么。 薄延眉眼柔和,她给他夹多少,他照单全收。 吃完饭以后,兄妹俩也没急着离开,而是陪薄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平川因为说错了话,耿耿于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今天是平安夜,各大商圈都有圣诞活动,气氛特别好。以前每年圣诞,今汐和沈平川都会出去溜达,瞎凑热闹,美美地吃上一顿大餐。 薄延现在正生病,肯定不能出去吹冷风了。于是今汐和沈平川蹲沙发上看电视,两兄妹一左一右,将薄延夹在中间。 沈平川要看游戏直播比赛,而今汐想看《圣诞惊魂夜》的电影,说这样应景,俩人为了争遥控器还差点打起来。 薄延挤在中间,好几次险些他们被误伤。 对于很早便开始一个人生活的薄延来说,这样热热闹闹的家庭氛围,他早已经忘了是什么感觉。 薄延看着争执不休而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几乎可以想见他们在家里鸡飞狗跳的生活,别说,细想起来其实挺温暖。 今汐还是争不过沈平川,气得脸蛋红扑扑,祭出她的终极武器—— 向继父沈石山告状,控诉沈平川的暴行。 没多久,沈平川的电话响起来,听筒里,沈石山暴躁粗旷的大嗓门十里外都听得见。 “把遥控器给妹妹!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让着妹妹!信不信老子回来把电视给你砸了!腿都给你狗.日打断!” 遥控器重新回到了今汐的掌控中,今汐调到《圣诞惊魂夜》的电影,看了会儿,昏昏欲睡。 恍然想起,这是在薄延的家里啊。 她看向身边的薄延,他好像已经睡着了,脑袋倚在松软的沙发靠背上,手臂随意自然地垂下来,蓬松乌黑的短发,丝丝缕缕掩住他细密的眼睫,没注意很难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生病的人,总是比较嗜睡。 今汐给沈平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去屋里拿来棉毯,轻轻地给薄延披上,然后关了电视机。 “我们走吧。” 今汐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薄延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一截小拇指。 她低头柔声说:“吵醒你了。” 薄延睁开狭长的丹凤眼,漆黑的眸子露出一点光,嗓音带了沙哑的质感:“我没有睡着。” “我们准备回家了。” “你等一下。” 薄延掀开薄毯,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今汐和沈平川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很快,薄延手里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兔毛围脖,走到今汐的身边,将围脖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的动作很轻,向上拉着毛领的边缘,让毛茸茸的围脖盖住她乖巧的小嘴。 今汐白皙的脸蛋被圈在了围脖里,严严实实,只露出了黑漆漆的鹿眼,看着他。 “学长...” “是圣诞礼物。”薄延敛眸看着她,无声地弯了一下唇角:“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 走出了小区大门,沈平川揉了揉兔毛围脖,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这怎么保暖,花架子,还不如你哥送你的毛线大围巾。” “你轻点,你把毛都扯下来了。”今汐立刻往边上挪了挪,小心翼翼掇着自己的兔毛围脖。 “瞧你那宝贝的样儿。” “你才不懂,我就喜欢这样式。”今汐努努嘴:“比你的大红毛线围巾好看多了。” 沈平川揽着今汐的肩膀,走在热闹的街道边:“他薄延什么人,百花丛中过的风流二世祖,他当然知道什么礼物能讨女孩子欢心,就这,中看不中用。” 今汐对此不屑一顾,摸着自己的兔毛领,侧头看见橱窗里精美又漂亮的圣诞树,圣诞树上结着许许多多的礼物。 “沈平川,来一起拍照。”今汐摸出手机,以圣诞树作为背景,打开了美颜相机。 “得瑟,戴个新围脖还臭美起来了。” “少废话,你拿手机,我站后面。”今汐将手机递给了沈平川。 沈平川看了看屏幕:“哎操,老子的脸怎么变成锥子了,这有问题啊。” 今汐笑了起来,伸手将瘦脸功能关了。 沈平川鄙夷地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不肯面对真实的自己。” 今汐狡辩:“美颜相机里的自己就是最真实的自己!” 兄妹来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她挽着沈平川的手,做出各种卖萌的表情,沈平川表情更是搞怪,和平时在学生会严肃正经的样子判若两人。 今汐发了条朋友圈,圣诞树前的自拍照配了一段文字:卖继兄,跳楼价两瓶牛奶。 然后她对沈平川说:“你看,跳楼价都没人要你。” 沈平川不服气,把她的图盗走然后发了一条报复性的朋友圈:“小屁妹不要钱,谁要啊!” 两分钟后,薄延给他留言:“我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在明天九点。 红包雨继续! 20、兄弟 沈平川为人公正严明, 小学生的时候, 他手挂五道杠, 脖挂红领巾,站在国旗下敬着少先队礼, 一张肃穆的小脸绷得紧紧巴巴。 他是老师的亲信,同学中谁要有个风吹草动,他下课一准汇报老师。 从小到大,沈平川都是老师心目中的优秀少年好学生, 也是同学们心目中的“贱男春”,“特派员”, “小红wei兵”,老师有多喜欢他, 同学们就有多讨厌他。 正因为如此, 沈平川就没几个朋友。 但是他并不在乎,他自认为自己坚持原则, 做的是对的事情。 进入大学,沈平川如愿以偿加入了学生会,从小到大培养的卓越管理能力让他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 同时, 他也一如既往地招人讨厌。 今汐对沈平川的讨厌半点不比别人少,每天都在想段子和他吵架。 讨厌归讨厌吧, 有时候, 看见他孤零零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样子,又觉得好可怜,于心不忍。 所以中午晚上每每临近放学的时间, 她都会给沈平川发消息,问他有课吗,约饭吗,三食堂见哦。 沈平川板着脸孔教训她:“好好听课!还没放学呢就想着吃!吃这么多也没见你长个儿,我们家都快被你吃破产了!” 今汐:...... 我他妈,闲的呀! 下午的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今汐在操场边看见了沈平川。 沈平川穿着白色的运动衫,一个人站在篮球场的塑胶跑道边。 他手里抱着篮球,自顾自地拍了会儿,又抬头望了望球场。 篮球场有四个场地,八个篮筐。 男孩奔跑着,传球,上篮,热汗淋漓。 沈平川拍了拍球,鼓起勇气走过去,故作矜持喃了声:“一起啊。” 几个穿黑球服的男生见沈平川过来,相互对视,传递着促狭的眼神:“我们人数够了。” “哦。” 沈平川站在篮板下,抱着球看他们打了会儿,然后自己拍了拍。 有点尴尬,他准备转身离开了。 手里的球突然被人抢走,沈平川回头,见今汐小胳膊小腿的,抱着篮球“噔噔噔”跑到空场下,对着篮板就是一通猛掷。 篮球反弹回来,今汐抱头鼠窜,大喊了声:“哎呀我的妈,好险!” “笨蛋。”沈平川笑了起来:“不是你这样打的。” “谁还不会打篮球啊。” 今汐说完捡起球,又投向了篮筐,这回球在篮筐周围旋了一圈之后,落地。 “我来教你吧。”沈平川走过去,接过了球,三两步一个上篮,将球稳稳投入了篮筐中。 虽然沈平川是讨厌了些,但帅是真的帅,尤其是打篮球的样子,那叫一个雄姿英发。 今汐本来对篮球没什么兴趣,不过陪着沈平川玩,所以也没认真学,拿着球一顿乱投。 沈平川一边嫌弃她菜鸡,一边还挺兴致高昂地给她示范动作。 “你不能带着球跑,你得拍,拍球懂吗?” 今汐抱着球拍了两下,球滚了,于是她固执坚持:“我就抱着跑。” “犯规了!” “那又怎样。” 沈平川有些无奈,这小丫头浑脾气,自由散漫惯了,他索性也就让着她,球落下来,他便传给她,让她投篮。 今汐的室友们见俩人玩球,还挺欢乐,索性也加入了阵营里。沈平川带着几个女孩子,玩得还挺开心的。 之前拒绝沈平川的那几个穿黑球服的男生见状,很有些不解。 平日里打球,要有女生过来围观,他们铁定是志得意满要好好表现的。 现在被他们拒绝的沈平川,不仅被女孩围观,还有女孩主动和他玩球。 这让他们有点不爽。 一颗陌生的篮球,猛地砸向了篮板,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篮球反弹,直直地飞向今汐。 沈平川眼疾手快,扑过来将篮球接住,往草丛里一掷,转身怒吼道:“你们什么毛病!” 几个黑球服男生走过来:“你和女生打球是什么毛病。”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为首的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道:“你占了我们半场,现在我们要打全场了,沈平川,你滚远点。” 今汐见他们如此不讲理,上来就赶人,奶凶奶凶地说:“篮球场是你们修的呀,凭什么叫我们让。” “妹子,这是跟你没关系。” 那帮男生似乎不乐意和女生吵架,只针对沈平川一个人:“沈平川,带妹打球你还挺风光的,就你这水平,也只够和女生玩了。” 沈平川被他这样一激,怒声道:“既然如此,来比一场啊。” 为首的黑球服男生冷笑:“比一场,我们这么多人,别到时候输了说我们欺负你。” “我一个人打你们绰绰有余。” 今汐眼见这势头不对,拉了拉沈平川的衣角:“算了吧,你一个人怎么打。” 这时,草丛里的篮球被人捡了起来。 “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只见几个穿着迷彩军服的家伙走了过来。 薄延站在中间,外套随意地扣在腰间,露出了肌肉线条流畅的臂膀。 篮球在他灵活的指尖掂着。 他挑起了下颌,漆黑的眸子透着森然的寒意:“我朋友碍着你们事了?”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低声嘀咕—— “国防学院的薄延。” “他怎么和沈平川站在一起了?” 为首的黑球服男生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翻白眼道:“有没有搞错,薄延,你还要帮沈平川这贱男春?” 今汐最讨厌听见“贱男春”这三个字,站出来护犊子:“不准骂他!” “哇,妹子你这么可爱,还给贱男春当女朋友,是不是瞎啊。” 穿黑球服的几个男生嘿嘿地笑了起来。 今汐气呼呼地还要说什么,薄延的手却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她兜到了身后。 他抬起头,漆黑明亮的眼睛望向黑球服男生,嗓音带着几分疏懒:“这妹子是我的,你有什么意见。” 今汐望向薄延,他眼角微挑,唇边挂着撩拨的笑意。 “薄延,这妹子是你的,就当我们哥几个什么都没说。” 黑球服们显然是十分不愿意得罪薄延:“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薄延睨了沈平川一眼:“我们这边,算上我沈哥正好五个人,跟你们来一局。赢了,你给我沈哥道歉,输了,我薄延再也不来三运打球,怎么样。” 黑球服男生们面面相觑,一脸错愕,显然不能相信薄延居然管沈平川叫“沈哥”? 他妈能让薄延看得上叫一声“哥”的人在整个b大能有几个,他沈平川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的沈平川自己都懵了,懵逼之后,回过味来,还他妈鬼使神差地脸红了。 居然有点害羞呢。 黑球服们同意了薄延的约战,不能不同意,这么多人看着,本来就是他们先找茬,现在沈平川有后援靠山了,他们就开溜,这成什么了,欺软怕硬。 虽然对手是国防学院的,但是几人刚刚下了训练,这会儿估计是没什么力气,要5v5打篮球他们不一定会输。 楚昭和林洛则站在了篮板下,期待地看着他们上场:“学长们加油啊!” “好好教训这帮目中无人的家伙!” 薄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塞到了今汐的手里:“拿着。” “哦。” 今汐接过外套,给他规规整整地叠好了抱在身前,听话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沈平川回头看了看自己胡乱扔在地上的外套,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夏尤是个花架子,他直接站在了篮板下的女生堆里,对薄延道:“薄爷,我给你们加油哟,干巴爹!” 薄延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抓了回来:“雅蠛蝶都不行。” 夏尤哭丧着脸:“老子不会打篮球啊,老子从小只打羽毛球、踢毽子和跳橡皮筋。” 比赛正式开始,薄延和许朝阳等人算得上是王者级别了,沈平川勉强也还不错,带夏尤一个青桐水平绰绰有余。 一场四十分钟的求财,他们把那帮黑球服的男生打得七零八落。 这几个男生玩球的水平看起来也还行,但是遇上薄延几人,就完全没眼看了,无论是速度还是体力,都跟不上这帮国防学院的野狗。 不过打了半场,他们就累得瘫在地上呼呼地喘粗气,最终让薄延打出一个34:12的成绩,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结束的时候,几人垂头丧气走过来,挨个给沈平川道歉。 沈平川拿出了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海纳百川的宽广胸怀,摆摆手,没有和这帮家伙计较。 今汐将外套递给薄延:“学长你可快些穿上吧,病才刚好,一热一冷别又着凉了。” 薄延接过被叠得整齐的外套,还挺有些舍不得拆开,说道:“现在热,回寝室穿。” “听话呀,现在满身汗,风一吹肯定得感冒。” 今汐夺过衣服,抖开了踮起脚给薄延披挂上,薄延顺手拎起了外套,然后俯下身,与今汐平视。 冷风里,她鼻头有些红,细碎的空气刘海垂下来,掩住白皙的额头。 薄延凝望着她的眼睛,弯起了唇角,轻笑一声:“小屁汐,想让你学长听话只有一个办法。” 今汐细密的长睫毛如小刷子似的眨了眨:“嗯?” 薄延看了眼沈平川,淡笑道:“像叫他一样,叫声薄延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沈平川:总有人想取老子而代之。 21、真心话 马哲课上, 今汐握着笔, 认真地勾画着书上的重点。 林洛凑过来, 低声问她:“元旦回去吗?” “不回,期末复习。” “好嘞!昭昭和棠棠都不回去, 明天晚上咱们去市中心跨年!” 今汐抬头睨她一眼,说道:“辅导员不是警告过,过节期间不让去人多的地方吗,还是你这个班委代为传达呢。” “只说建议不让去, 又没在校门口给你设关卡拦着,阳奉阴违走一波。” 楚昭回头道:“最好别去, 这些网红景点过节期间人可多着呢,我才不要被挤成肉粽。上次国庆节某些人去了泰山, 屁股还没看够啊?” “那你说怎么玩。” 楚昭想了想:“既然大家都不想出去跨年, 咱们就买点零食啤酒什么的,约对门寝室的学长一块儿跨年呗。” 今汐赞同:“可以。” 林洛冷笑道:“这会儿想起你对门的学长哥哥, 晚了,你对门寝室那几颗国防大白菜,可是全宿舍楼品相最好的, 早就让人家摘走了。” “不是吧,谁啊?” “还能有谁, 走廊尽头那几朵金花呗, 约了他们联谊跨年。” “答应了吗?” 林洛冷笑道:“有美女约,还能不答应,最高兴的就是你们许教官, 今天下午在操场上和小金花说话,笑得跟条狗子似的。” 楚昭骂了声:“大猪蹄子。” 今汐咬着笔头,闷闷地看向窗外,南方的冬日里碧叶依旧青葱,一阵狂风过,簌簌作响。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哎呀!”她突然惊叫了一声:“我衣服还晾楼顶没收呢!” 几位室友都还挺淡定,俨然只有她一个人干着急。 “我得回去收衣服了。”今汐匆忙忙收了书准备开溜。 林洛连忙拉住她:“以咱马哲老师的尿性,下节课肯定点名,人不在,肯定扣你期末成绩,你这一个学期都坚持没翘课,这个档口开溜太不划算了吧,奖学金要不要啦。” “那我的衣服也不能不要呀。” 楚昭出主意:“要不你问问你学长们,谁在寝室,帮你收一下呗。” 今汐想了想,给薄延发去一条信息—— “薄延学长!!!” 搏击室里,薄延练刚出一身燥腾腾的热汗,兜里手机震了震。 看到三个感叹号,他嘴角微扬,编辑短信:“屁屁学妹。” “学长在寝室吗,在寝室能帮我收一下衣服吗,我还在上课,走不了。” 薄延回头看了看搏击场上,同学们被他打得七零八乱,累瘫在了地上。 他回道:“在。” 今汐:“麻烦学长!【拜托】【拜托】” 薄延:“是麻烦薄延哥。” 今汐:“呃。” 这时候,林洛的脑袋又探了过来:“让人家冒雨给你收衣服,叫这一声哥,不吃亏。” 今汐连忙捂住手机:“窥屏可耻!” …… 在她犹豫的片刻,薄延已经脱下护膝护腕,扯了外套快速走出搏击教室。 “薄延,还没下课,这就跑了?” “给我姑娘收衣服。”薄延面色带笑,大步流星走出了搏击教室。 这声“薄延哥”,今汐还是忍辱负重地叫了。 沈平川想给她当哥,薄延也想给她当哥,许朝阳辈分那就更高,直接跳到师长这一档去了。 这些大猪蹄子怎么都喜欢玩这一套啊,有劲没劲。 林洛说,像今汐这样软萌可爱的小兔几,别说是男生了,连女生都想把她关到小笼子里养起来呢,没事儿就抱一抱揉一揉呢。 变态! 今汐自觉地离她们远些了,低头编辑短信:“薄延哥,衣服收到了没,认识吗,我经常穿那几件。” 薄延:“看到了,天台没几件,都是你的。” 今汐松了一口气,发了个小兔几点头卖萌的表情:“谢谢。” 薄延发来一段语音,语音里似乎风很大,薄延的声音显得非常浑厚:“清点一下,两件毛衣,灰的和白色,围脖我送你那条。” 今汐:“是的是的。” 她注意到,屏幕显示对方一直在讲话,可是又久久不见语音发送过来。 良久,只见薄延发来一条文字信息:“还有,一件粉色的那个...” 那个…哪个? 今汐想了想,猛地按下了手机。 “卧槽!” 差点忘了,她还挂了条粉色的文胸。 ** 没多久,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了,窗外茂盛的碧叶被大雨冲刷的哗啦作响。 手机屏幕里消息横了出来。 薄延:“带伞了?” 今汐:“木有。” 中性笔在她的指尖转了几圈,接着也没下文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课,今汐惦记着她的衣服,等不及室友们慢吞吞地收拾书本,她匆匆忙忙离开了教室。 走廊边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叫住了她:“今汐。” 今汐回头:“啊,班长,什么事?” 班长比今汐高个十多厘米,也有一米七左右,戴着斯文的黑框眼镜,生得白净,长相清秀,看上去文质斌斌。 班长白皙的脸上透出几缕红血丝:“明晚你...你...你...” 今汐这里正急得火烧火燎,班长“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今汐索性道:“班长,那我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啊。” “我是想问你明晚有事吗?” 班长追上今汐,和她一起走下楼梯:“如果没事的话,我想...想约你一块儿跨年。” “没什么事,不过...” “那就这样定了啊。”班长怕被拒绝,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出口,便匆匆告辞了:“明天晚上学校的eco咖啡店通宵营业,我们就在那里跨年!” 看着班长弱小而文质的背影,今汐微微蹙了蹙眉,正在这时,只听墙边传来一个男人慵懒散漫的声音—— “看来有约了。” 今汐回头,见薄延懒洋洋地站在走廊护栏边,背后有珠串般的雨点打着雨棚哗哗响。 他挽起了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手里握着一柄黑伞,骨节分明的手背连接指尖的关节微微凸起,挂着湿润的水珠。 他逆着光站着,望向了她,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冲她招了招手,手指根根长而有力。 “我正要回去找学长呢。”今汐捏着自己的斜挎包带子,朝他跑了过去。 只听“哗”的一声,薄延撑开了黑伞,晶莹的水珠顺着黑伞边缘一颗颗地滚落。 他望了望距离自己两尺外的今汐,调子疏淡而不耐,却又那样理所当然—— “走啊。” 今汐顿了片刻,还是钻进了薄延的黑伞之下。 伞不算很大,庇护着两个人,不可能全然不沾雨水,今汐靠在他身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透过单薄的衣衫熨烫着她的肌肤。 她连步子都迈得有些僵硬了。 薄延恶人先告状,喃了声:“你干嘛?” 今汐不解:“我什么干嘛?” “你挤我。” 薄延的嗓音有种沙哑的质感,低沉而有磁性。 今汐离他远了些,心说还不是怕雨水弄湿你的衣服,才靠得更近一些,不识好人心。 她这小模小样的神态,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薄延的笑点,他嘴角扬起来就没有落下去过,伞边缘朝她倾斜了几个角度。 “小屁汐,明天你要和那只瘦鸡一起跨年?” “你别乱叫人家,他是我们班长。” 薄延挑挑眉:“他喜欢你。” 今汐漫不经心说:“他工作很认真负责,我也挺喜欢他的呀。” 薄延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哼:“所以这学校里有你不喜欢的人吗?” 今汐低着头思考了一圈,好像还真没有,就连凶巴巴的楼管阿姨,她每天都还跟人家笑眯眯地打招呼呢。 薄延无奈地叹息了。 就在这时,道旁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溅起路边淤积的雨水,水花四溢。 薄延连忙揽过今汐的肩膀,一整个将她提起来,护在自己的另一侧。 今汐感觉自己像只猫,轻而易举就被他拎起来,到处乱甩。 她要是和他打架,肯定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今汐哆嗦了一下。 “在想什么?”薄延见她脸色变来变去,不知道脑子里横着什么鬼念头。 今汐坦诚道:“我在想,沈平川身手肯定不如你。” 他清浅地笑了笑:“这倒是句实在话。” “沈平川连我都打不过。”今汐说:“他超级弱。” 薄延低头望向她,她额前有几缕湿润的发丝,漆黑的眸子与白皙的肌肤达成了某种透亮的鲜明感,使她的五官显得格外立体。 “敢拿酒瓶给人脑瓜开瓢,沈平川可不弱。”薄延柔声说:“你是他的软处。” 今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以后就不欺负他了。” “真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总喝牛奶的缘故,今汐好像嗅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奶香。 原来男孩子身上也会有这种香香软软的味道啊。 后半段的路程,薄延的手顺势落在了今汐的肩膀上,自然而然地揽住了她。 今汐没有觉得不适,或许是因为这雨太凉了吧。 男八舍,薄延收束了黑伞,领着今汐回了自己的宿舍。 今汐靠在门边,见他从柜子里将她的衣物取出来。 衣服被他叠得整整齐齐,成了一个个的小豆腐块。 今汐不可置信,赞叹道:“你这是什么神仙技术!” “想学可以教你。” 今汐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要!” 每天让她这样叠衣服叠被子,干脆直接死亡好了。 最后,薄延将她的粉色文胸拿出来。 今汐脸色一红,伸手去夺,薄延手一扬,没给她。 “你...干嘛。” 薄延眼角微弯,无声地笑了一下,漂亮的指尖将文胸的双瓣合拢,然后藏到了衣服的中间的夹层里。 “多吃点吧,小学生。” 今汐脸颊和耳廓都烧了起来,本来还挺不好意思,听到他这话,不服气地轻哼一声:“才不是小学生!” 小学生都穿小背心,她穿的是名副其实的文胸好吗。 薄延那黑漆漆的视线在她的胸前驻留片刻,便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推了出去:“以后,那个不准挂在外面让别人看到。” “楼顶天台又没人。”今汐回头说:“更何况我们寝室里没地方挂呀。” “可以挂我寝室来。”薄延漫不经心说:“我给你打几个钩子。” 今汐:...... 那还是不劳动薄爷了吧。 当天晚上,薄延果然带了锤子绳索一类的物件叩响了410寝室门。 他给今汐她们阳台的墙壁上咚咚咚打了几个铁钩子,牵了几条晾衣服的绳索。 待他离开以后,林洛不解地问今汐:“学长这是什么意思啊?” 今汐艰难地说:“他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内衣晾在屋里。” 几个女生同时瞪大了眼睛:“卧槽!” 今汐:“是不是特尴尬。” 楚昭:“很暖好吗!” 林洛:“妈妈我要嫁给他!” ** 31号的傍晚,许朝阳走进宿舍里 “奇了怪,刚刚下楼遇到对门寝室几个女孩,我跟她们打招呼呢,没一个好脸色。” 荆迟床上堆满了没有开封的避孕套,他一边拿货一边记账:“让你昨天下午嘴贱,答应那四朵金花联谊跨年的事。” 许朝阳不解:“就为和妹子们跨年的事,咱邻居就不理咱了?” “是不理你了,我和薄爷可没招她们。” “那今天晚上跨年,你们不去?” 荆迟伸了个懒腰:“我不去,摆明了和那几朵小金花跨年会得罪全宿舍楼的男生,以后哥的套套生意还怎么做。” 许朝阳又望向薄延:“你去吗?” 阳台上,薄延放下画笔,拾起一块铅粉,淡淡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去。” 许朝阳这下子有些急了:“可我都答应人家了,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 薄延回头,清清浅浅睨他一眼:“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最好不要参加动机不纯的男女联谊。” 许朝阳:...... 就在这时,对面女寝的门打开了,女孩们打扮得漂漂亮亮走出来。 许朝阳抬了一嗓子问道:“学妹去哪儿啊?” 今汐:“超市买点零食,晚上咖啡店跨年。” “那还挺好的哈。” “学长不是也要和那边的401联谊吗,还不收拾收拾?” 许朝阳无奈地挠挠后脑勺:“我们不去了。” “怎么又不去了?” “你薄延学长说,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乱参加什么动机不纯的男女宿舍联谊。” 今汐展眉,笑了起来:“那你们就在宿舍瞎玩啊。” 许朝阳:“对,打游戏。” “那学长要不要跟我们去咖啡店啊?” “就不去了吧,主要你荆爷和薄爷都不太想和女生......” 他话音未落,脚爪爪被路过的某人给狠狠地碾了一下。 薄延懒洋洋地从许朝阳身边走过,将画挂在墙上风干,散漫的视线落到今汐的身上,喃道:“我们去。” ** 许朝阳关上房门,指着薄延嚷嚷:“你你你...刚刚怎么说来着,洁身自好、保护自己!现在怎么又答应女孩了?” 荆迟笑了起来:“‘真香’定律听过吗。” 薄延拉开衣柜开始给自己试衣服,随口道:“我今晚本来就打算要和屁汐一起过,没有‘真香’。” 许朝阳:“得了吧,小屁汐就不是女的了?” 薄延:“不一样。” 许朝阳:“有什么不一样。” 薄延淡淡睨他一眼:“别人是别人,她是我姑娘。” 许朝阳:...... 不要逼脸! 咖啡店很大,班长看到今汐进来,托了托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立刻站起身,超级无敌紧张。 “今汐同学,你来了,快请坐。” “学长晚上好。” 然而,当他看到今汐身后跟了三个室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你...还带了同学啊。” “对呀,人多好玩一些。” 林洛见班长面色不好看了,问道:“班长大人这是不欢迎我们来吗?” 班长勉强地笑了笑:“哪里,请坐请坐。” 几人坐下来,开始漫长的尬聊。 半小时后,今汐出门,回来居然又领了几个男生。 班长的脸色一下子由绿转了黑。 “这...这也是你的朋友啊?” “对呀,说一起玩桌游,所以多约了几个朋友,这几位是我们对面寝室的男孩子。” 从她糯糯的嘴里说出“男孩子”三个字,非常好听。 薄延轻笑,舌尖抵了抵齿关,无声地学了一下。 因为人太多,于是几人换了雅座。 本来一开始,班长订的是墙角非常浪漫双人桌,就为了和今汐共度良宵,没想到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双人桌换成了中桌,又换了个大桌。 今汐则坐在雅座最里面的位置,边上排着三个女孩。 薄延看这局面...想攻进去有点难。 幸好,今汐中途又出去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把沈平川给领进来了。 班长脸色就更沉了些:“这又是谁啊?” 今汐解释:“沈平川,我户口本上的哥。” 沈平川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荆迟正要给今汐让道,薄延轻咳了一声。 男人当然最懂男人的心思了,荆迟立刻站起身,对今汐道:“学妹,你就坐我这位置吧,挨着你薄延学长,我坐里面去。” 今汐“哦”了一声,没有多想,坐到了薄延的身边。 她穿着棉茸茸的白色毛衣,圆领之上,颈部的肌肤分外白皙无暇,脖子上挂着小手套,手套上还缝着一只卡通小兔。 薄延捏了捏她手套上的软毛,今汐问道:“你手冷吗?” “你摸摸不就知道了。” 今汐用手背靠了靠他的手,温温热,却不算很烫。 念着他大病初愈,别又感冒了,今汐索性摘下自己的手套递过去,轻轻说:“给你戴。” 许朝阳很想说,你薄爷没那么娇贵,在寝室他狗.日都是脱光了衣服做俯卧撑,哪能被风一吹就生病,这成什么了,薄黛玉吗。 但是薄延好像铁了心不要老脸,居然他妈真的接过了那两只小兔子手套,一点一点给自己戴上了。 女式手套根本容不下他那双宽大颀长的男人手掌,也没有全戴进去,带了半个手掌,就把人家姑娘手套给撑了个满满当当。 手套里,还残留着女孩身体的余热,细软的绒毛包裹着他,他突然喜欢上了女孩子这种松松软软的感觉。 许朝阳冲他翻白眼,荆迟笑而不语,而夏尤盯着今汐的手套犯病,说真的超可爱的也!自己也要买一双。 班长看得目瞪口呆,他们都是魔鬼吗。 咖啡店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聚在一起等待跨年,气氛也越发地热闹了起来。 林洛准备了牌,大家一块儿玩狼人杀。 这种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游戏,薄延挺擅长,不管是当狼还是当村民,都能带着队友稳赢,然则出乎大伙儿意料的是,今汐居然也很能伪装,扮猪吃虎,总是能骗倒一帮傻逼,尤其今汐和薄延同时当狼,几乎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文质彬彬的班长大人,最后输得索然无味,于是告辞离开了。 玩了半小时以后,林洛提议:“只是这样玩,多没意思呀,要不咱们来一些奖惩措施?” “什么奖惩措施?” 林洛想了想:“就最烂大街的真心话大冒险呗。” “又是这个,有劲没劲啊。” 虽然大家伙抱怨着这游戏烂大街,但也想不到更新的招了,集体活动里,真心话大冒险永不过时。 第一轮,今汐和薄延便打了个擂台,薄延作为狼人,被今汐扮的女巫给直接kill。 按照规则,谁干掉他,就该由谁来提出惩罚措施。 众人早就翘首期盼着薄延□□掉,好好地整他一回,以报方才碾压之仇。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薄延挑挑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心话”。 如果选真心话就要问三个问题,才抵得上一次大冒险。 薄延坦荡,不怕他们问。 今汐正要开口,许朝阳连忙附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薄延看他这奸诈阴险的模样,就知道没有好事情,他对今汐道:“你别搭理他,提你自己想问的。” 今汐暂时想不出问题,还是用了许朝阳给她支的一招—— “许朝阳问,你昨天晚上一点在厕所里呆了半个小时,干什么了?” 男生立刻不怀好意地交换眼神。 沈平川嚷嚷道:“哎哎,怎么能让我们家小屁妹问这么不健康的问题!” 今汐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让薄延当众承认自己拉粑粑这种不文雅的事情,就算是整蛊他了。 却没想到,薄延淡笑一声,坦坦荡荡道:“老子发泄,怎么了。” 女生们听明白了薄延的意思,捂着嘴笑了起来。 许朝阳不依不饶地追问:“厕所里好像还有光线透出来,你那个的时候,是不是看谁照片了?” 薄延:“特么该你问吗,你就问。” 许朝阳推推今汐,今汐反应道:“该我问哦,那你是不是看谁照片了?” 荆迟几人早已经笑得趴在了桌上。 薄延犹疑了片刻,终于低沉地“嗯”了声,脸颊居然还挂了红。 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肯定就是呼之欲出的:“你看了谁的照片”。 薄延的手机就明明白白地摆在桌面上,能有谁的照片,女生们抓耳挠腮非常好奇。 一开始觉得不健康的沈平川,这会儿闹得比谁都厉害,扯着嗓子激动地问:“你看谁的照片了?快说快说!” 薄延睨他一眼:“老子为什么要告诉你。” 最后一个问题,还是应该由今汐来提问。 沈平川催促今汐:“小屁妹,就问他看谁的照片。” 今汐觉得这样问下去,实在有点过分了,这几乎就把人家的隐私给扒了个底朝天,就算是真心话大冒险,也不该这样子玩别人。 但是众人又这般期待。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你照片的人,她不在我们当中吧。” 这个问题抛出来,算是相当温和了,只要薄延承认不在,那么这事就算了结了。 沈平川大失所望:“你问的这是个啥问题啊!会不会问啊,不会让我来问啊。” 今汐瞪了他一眼,然后期待地望向薄延:“不在吧?” 却不成想,薄延嘴角微勾,一双充满了攻击性的狭长丹凤眼,意味深长地望向她,嗓音低醇—— “她在。” 22、跨年 狼人杀又来了几轮, 其间许朝阳中招, 薄延壮烈牺牲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 他可不敢再选真心话,于是选了大冒险。 大冒险也不是什么好游戏, 几个男生卯足劲儿要整人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尤其薄延,刚刚被他出卖,这会儿铁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几个男生商量之后, 荆迟笑说:“咖啡店的所有女生,你挑一个看得顺眼的, 和人家亲个十五秒的嘴。” 许朝阳跳了起来:“卧槽!过分了!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家扇我巴掌吗!我不去!” “刚刚你整我们薄爷的时候,厕所里那种隐私的问题都问出来了, 这会儿耍赖, 不够意思吧。” 薄延手撑在桌边上,望着他, 漆黑的眸子泛着危险的冷意,想来主意铁定是这腹黑大魔王出的。 真是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啊。 许朝阳有点后悔,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呢。 “这他妈什么破游戏啊!”他哭唧唧说:“人家不乐意怎么办,扇我怎么办?这就是赤果果地耍流氓嘛。” 今汐心地善良, 给他支招:“你不一定要选陌生人呀。” 此言一出, 薄延的大腿立刻惩戒性地碰了碰她。 “就你烂好人。”他低眉看着她,柔声说:“等你中招的时候,看这货怎么欺负你。” 今汐冲他笑了笑, 就跟春天里的小柴犬似的,把薄延的心都给暖化了。 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许朝阳对今汐千恩万谢,她可提醒了他。 对啊,不一定要选陌生人,陌生女孩肯定当他是流氓,只要选在座的女孩子,知道是在玩游戏,就不会当真了呀。 他求助地看向几个女生:“小姐姐们人美心善,谁帮帮我啊。”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谁都没率先开口。 谁要亲他个大猪蹄子啊!几个女孩可都没谈过恋爱呢,这还是亲嘴,这一亲,初吻可都交待了。 对面寝室这几个女生里,许朝阳和今汐关系最好,他一望向今汐,薄延冷冽的目光就刺过来了。 这他妈是绝对不能选的,除非他想当场暴毙。 其次就是楚昭了,上次在密室里,他还救过楚昭呢。 “昭昭学妹。”许朝阳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恳求道:“行不。” “行你个大鸡腿呀。”楚昭说:“谁要亲你呀。” 许朝阳都要哭了:“洛洛学妹,棠棠学妹。” 林洛道:“还是求你昭昭学妹吧,我俩跟你可没那么熟。” 许朝阳最终还是转向了楚昭:“学妹,就一下,碰一下就好,帮你许教官把这一关过了,以后你有啥事,许教官绝无二话,刀山火海都给你去闯!” 楚昭见他实在可怜,绞着衣角低头思虑了很久:“你…干嘛选我啊!” “不是…没别人了吗!” “那…不准伸舌头。” “那肯定啊!我保证!” 还伸舌头,碰一下他都快炸了好吗,人家是初吻,他难道不是吗! 众人兴奋地给两个人让出了位置,楚昭坐到许朝阳身边去,不满地说:“你们真的是坏透了,瞎出什么主意。” “学妹不厚道,刚刚没cue到你的时候,你还跟着瞎起哄呢!” 楚昭:“行,反正你们都有机会!” 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闭上眼睛:“来吧许教官。” 许朝阳手肘撑在桌上,缓缓地靠近了楚昭。 感受到他的靠近,楚昭身体本能地后仰,结果让他给单手按住了背。 许朝阳怀着一股子上刀山下火海,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托住楚昭的后脑,一嘴巴凑了过去。 楚昭要紧了牙关,只感觉一片柔软的唇搭了过来,她睁开眼睛,迎面便是男孩那放大的英俊五官。 他脸都红成热气球了。 楚昭脑袋里开始嗞拉嗞拉地冒火花。 男人似乎是天生的调情高手,许朝阳的唇居然轻轻地碾了碾她。 周围人叫嚣着计时:15、14、13......3、2、2、2、2.... 楚昭一把推开了许朝阳,红着脸对众人说:“你们干什么呀,2了这么久,你们…...” 她上气不接下气,都他妈快晕过去了。 许朝阳:“过分!太过分了!” “嘿你个许朝阳,得了便宜反过来找我们算账。” 许朝阳现在不敢看楚昭,楚昭也不敢看他了,俩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开始游戏。 许朝阳是卯足了劲儿要报复回来,接下来的几把,荆迟和沈平川被他整得够呛,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没多久,今汐败在了荆迟的手上。 荆迟“嘿嘿嘿”地盯着她笑了很久,沈平川这会儿也不维护她了:“往死里整,这臭丫头,刚刚害老子丢了人,这会儿必须让她吃点教训。” 刚刚今汐让沈平川去问隔壁桌的女孩要微信,结果人家男朋友上个厕所回来,正好撞上,沈平川尴尬得简直不要不要的,一张老脸没地方搁,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不再护着今汐了,非要给她好看。 今汐扫了一眼自己的姐妹,知道如果选真心话,指不定被这帮家伙掀了老底呢。 相较于此,她更愿意选大冒险,不就是做点傻事吗,问人要微信要电话,这有什么难的。 今汐清了清嗓子:“我选大冒险。” 此言一出,荆迟和许朝阳俩人那小眼神啊,相互交换着,早就已经有了计谋,就等着这小丫头上钩呢。 薄延倚在座位靠椅边,气定神闲喃了声:“别太过份了。” “哟,怎么着薄爷敢情你还要护着是吧。”荆迟笑着说:“沈平川都还没说话呢。” 薄延活动了一下手腕:“别太出格,我不管。” 今汐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朝薄延身边靠了靠:“你们听见了,别太出格啊。” 荆迟眼尾勾了起来:“马上就要跨年了,咱们这游戏就这一局,搞个大事情,在场所有人,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小纸团上,放在一起让今汐抓阄,抓着谁,今晚跟那个人去酒店开房,跨年过夜。” “卧槽,这个刺激啊!” “我赞同,就这么干。” 今汐:...... 这他妈还不叫出格! 她立刻望向薄延:“学长,你看他们是不是过分了!” 薄延和荆迟两个人对视着,眼神里不知道交流了什么信息,漫不经心道:“你还有一半的机率抽到妹子,怕什么。” “那也...过分了吧。”今汐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沈平川:“哥,你看他们!” 沈平川气还没消,板着脸说:“今天晚上,我不管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今汐无语了,早知道刚刚整沈平川的时候就该给自己留条生路,这会儿好歹还有个兄长护着自己啊。 荆迟说:“小屁汐,你也别怕,过个夜而已,抽中了某个幸运儿,就算是男孩子,咱也没让你们做什么呀,你要是乐意,和他一起通宵复习功课都可以。” 今汐:...... 你开房是去复习功课的呢。 这是最后一局游戏了,今汐也没有耍赖皮扫大家伙儿的兴,反正她还有一半的几率抽到女孩子,怕什么。 沈平川还挺积极,去问咖啡店前台要来了纸和笔,然后撕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纸片,递给了众人,特意叮嘱道:“都写自己的名字啊,别他妈乱写。” 几人拿到了笔,挨个写上了名字,许朝阳去看荆迟的,荆迟像捂了个宝贝似的,偏不给他看。 薄延接过了笔,大大方方地在纸团上写下了“薄延”两个字,揉成团,当着今汐的面,第一个扔进了碗中。 动作还挺潇洒。 荆迟熟练地将碗倒扣在桌上,摇骰子似的摇了小半晌。 “小屁汐,来选一个吧。” 今汐闭着眼睛随手抓,抓了小纸团递给荆迟:“就这个啦。” 荆迟接过纸团,神秘兮兮地说“能跟我们小屁汐同个被窝跨年的幸运儿,已经诞生了,他会是谁呢?” 沈平川催促:“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宣布啊!” 荆迟打开了纸条,然后故弄玄虚地做出惊讶的表情:“wow!” 沈平川刚刚跟着起哄,这会儿也开始有些着急了,他的宝贝妹妹真的要跟这帮大猪蹄子开房过夜,他真有点不太乐意,索性一把夺过荆迟手中的纸团,看了看,脸色骤变—— “薄...薄延。” 今汐也感觉脑袋空了一下,脚底轻飘飘的,还问了声:“是...是薄延学长啊?” 尴尬的气氛扑面而来,今汐感觉耳朵开始火烧火燎了起来,都不敢去看薄延的脸。 荆迟笑着说:“看来,今晚你注定要和你薄延学长一起复习功课了。” 今汐灵机一动,回头对薄延说:“要是学长不愿意,可以拒绝呀!” 反正是她的大冒险,又不是薄延的,只要薄延拒绝,游戏就不作数的吧! 今汐满心期待地望着薄延。 薄延身形后仰,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懒洋洋地靠着,那漆黑狭长的眼眸扫向她,似笑非笑——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火快被掏空了。 为了千字收益榜有个好位置,下一更,在周六晚上23点59哈。 23、新年快乐 酒店是几个伙伴拿着薄延的手机订的, 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替他谋划, 兴奋得好像是他们自己要去开房一样—— “这个好, 这个地中海主题。” “不不,情趣圆床房。” “卧槽, 这个这个,洗澡澡都没有门的呀。” 今汐:…… 她能不能溜了! 今汐望望薄延,明亮的灯光下,他色瞳子宛若黑色的猫眼石一般深邃通透, 神情坦然,清风霁月。 今汐忽然觉得周遭空气有些燥热。 沈平川气呼呼地夺过手机:“屁个情趣房!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啊我警告你们!老子来选!” 在继兄的保驾护航精挑细选之下, 酒店终于订好了,天街商圈写字楼里的一家高档酒店, 套房, 三个房间,两个独卫。 荆迟说:“你订套房做什么, 咱们的游戏规定可是两个人一间房。” 沈平川不甘地唧唧歪歪说:“我自己住不行啊,我得看着我小屁妹,要是这禽兽晚上对我小屁妹做什么, 我得第一个冲进去。” 今汐几个室友妹子相互对视着,说道:“那要不然...咱们也住进去吧。” 半个小时后, 酒店大厅。 前台的小姐姐看着这蝎蝎赫赫的一大群年轻男女, 不确定地问:“你...你们真的不再多开一间套房?” “不用,就这间。” 当然还是要大家在一起才好玩,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 今汐和薄延住一间房,一兜男生挤一间,三个女生挤另一间。 今汐无奈地说:“这...又是何苦呢。” “不苦不苦!成全你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们高兴呢。” 几人坏笑着,迫不及待地将今汐和薄延推进了房间里。 关上房门,大家一个靠着一个,帕在门边听墙角。 “怎么样,有动静吗?” “开始了吗?” “你他妈硬得这么快啊?还不得酝酿酝酿!” 只有沈平川崩溃地捶墙,嚎啕大哭:“屁妹啊,大哥对不起你。” 这时候,许朝阳似想起了什么,问荆迟:“你纸条上写的谁的名字?” 荆迟说:“还能有谁,当然是薄爷啊。” 许朝阳嘿嘿一笑:“巧了,我也是。” 楚昭挠挠头:“那个,其实...我也写的薄延学长。” 林洛:“我也写的薄延。” 夏尤:“我他妈当然写的薄爷啊!” 初棠:“别看我,我跟你们一样。” 沈平川一口老血。 回过头继续崩溃捶墙:“我的屁妹啊。” 今汐并不知道,所有人都心有灵犀地写了薄延的名字,除了沈平川。 关上门,喧哗热闹就全部挡在了外面,房间墙壁孤伶伶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 男人站在床边,深邃的眼睛一半埋在了眼廓阴影中,英挺的轮廓倒是分外清晰。 今汐首先将床头的灯全部打开,提高了房间的整体照明亮度,然后又打开了窗帘,让视野更加开阔。 好像这样做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然而,并不。 大床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薄延坐到床上。 今汐迅速地往后退了退,贴在墙边,敏感地说:“你干嘛!” 薄延无辜道:“我坐下来。” 今汐指着他,没有底气地质问:“刚,刚荆迟偷偷把你拉到走廊,塞给你一盒东西,是什么?” 薄延看着她葱白玉润的手指头,低头抿了抿唇,眼角挑起笑意:“你猜?” 今汐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左边裤子口袋,有一盒东西撑着薄薄的布料,露出了方形的轮廓。 她那一双漆黑如点墨般的鹿眼,盯着他:“薄延,那是什么?” 薄延看着她紧抿的红唇,唇角都泛起了粉白,耳廓绯红,显然已经紧张到不行了。 “你自己过来摸,摸到了就给你。”他手撑着床,往后仰了仰,展开身子迎着今汐。 他的羽绒服外套已经脱下来挂在了衣钩上,现在穿着一件淡灰色的圆领羊绒毛衣,松懒地修饰着他匀称的身形,显得健硕却又并不鲁莽,是非常典型的衣架子身材。 他就这样仰面迎着他,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漆黑的眼神带了危险的气息,像在故意引诱她似的。 今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踟蹰了片刻,慢慢走过去,伸手摸他左边的裤子包。 不想突然他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一股力道顶在她的后背,轻而易举将她翻转了过来,按压在了松软的大床上。 今汐骤然跌入松软的大床中,天旋地转。 薄延的双膝跪在她的身体两侧,单手将她的两只纤细手腕交叠扣住,按在了头顶,使她整个躺在他的身下,宛如脱离了水面的鱼儿,无法动弹。 她猛地睁大眼睛,心跳噗噗噗敲打着胸腔。 薄延缓慢地附身,凑近了她的脸。 “唔!”今汐发出一声嘤咛,宛如受惊的小兽,将脸别向旁侧。 他轻慢的呼吸,拍打在她的额头,热热乎乎。 薄延没有说话,一双黑漆漆的丹凤眼就这样看着她,两个人隔着咫尺的距离,对视着。 今汐从脸颊道耳廓,都已经红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 薄延心痒难耐,缓缓地凑近了她的唇。 今汐感觉到不妙,用力闭上了眼睛。 唇间的触感并没有传来,男人的脸埋忽而进了她的肩窝里,开始笑了起来,笑得整个床都在颤。 今汐睁开眼,只见他颀长的指尖拎着一盒烟,放到她的耳边,笑得没完没了。 “刚刚让荆迟帮我买包烟而已,你在想什么?” 今汐发觉自己被耍了,用力推开了他,气呼呼地坐在边上。 薄延走过来,拉拉她的小拇指,不依不饶:“嗯,你以为他给我的是什么?” 今汐甩开他的手:“我哪知道呀!你们这么坏!” 薄延坐近了她身边,歪着身子低头看她:“我对你怎么坏了?” 今汐想说,却又说不出来,他从来没有对她怎么样过,就是感觉...经常欺负她。 可是他真的欺负了她吗,今汐说不上来。 “你们今天...合起伙来整我,算吗!” 薄延面不改色,摊开手坦然道:“别忘了,你学长在第一轮,就被你亲手扒得骨头都没剩了,还有许朝阳和你那小室友接吻的局,全场数你闹得最开心,现在轮到自己了,就是我们合起伙来整你?” “我……” 他这一堆大道理,堵得今汐是哑口无言。 还真是怨不了别人,这也算是她自己孽力回馈。 她赌气地往边上挪了挪,说道:“就不该玩这种游戏,相互伤害,有意思吗。” 薄延扬着调子说:“与其后悔刚刚发生的事情,不如想想今天晚上怎么办,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要过。” 今汐连忙说:“你不准动歪心思。” “我动什么歪心思了。”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又拉开了衣柜看了看,柜子里空空如也,连多余的棉被都没有。 整个房间就是一张床,一套被单。 她幽怨地问:“学长,今天晚上怎么睡啊。” 薄延手撑着后脑,半躺在窗边,长腿交叠:“学妹想怎么睡?” 这个时候,今汐感觉一口一个“学长”“学妹”的,反而还带了点角色扮演的意趣,反正气氛就是怪怪的。 今汐走过去,一双白皙的小肉爪抓起了被单:“学长困吗?” 话音未落,薄延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那学长你就睡床吧。”今汐端着小板凳,来到墙角边,面对着墙壁坐下来。 薄延看她这架势,是打算静坐一晚上。 “那我不管你了,先去洗澡。” 薄延说完进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今汐轻手轻脚地来到洗手间门口,听了听,里面穿来了哗哗哗的水声,她这才放心地走到门边,拉开门要出去。 不想伙伴们全都挤在门边听墙角,见她出来,立刻又把她塞回去—— “干嘛呀,进去进去。” 今汐恳求道:“我就出来透透气。” “说好了你俩呆一晚上,少一分钟,少一秒都不是一晚上。” 她又被这帮损友给塞回了房间里。 薄延洗完了澡出来,穿着一件单薄的黑t恤和四角短裤,露出了那条白皙修长的腿。 以前在宿舍倒是经常见他这样穿,轻松自在,不过现在...… 她别过脑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薄延见她红得通透的一张小脸,嘴角无声地勾了起来,也不说什么,走到床的左边躺下来,拿出手机玩。 今汐连忙钻进了洗手间,锁上门,洗手间里带着一股暖暖的热雾,鼻尖能嗅到沐浴露的清香。 不管了,今汐脱了衣服开始冲澡,热水拍打在她的身上,将全身的寒意都驱逐了。 她鬼使神差地站在镜子前,看着水雾朦胧的自己—— 白皙的身体已经腰线流畅,凹凸分明,已经有了女孩家的美好轮廓,前面的小胸脯,还是比减震带要稍稍好一些吧,果实青涩,像是还未睡醒的感觉。 薄延肯定瞧不上她这身材。 等等,她连忙背过身,这是想什么呢!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磨砂的玻璃门外,站着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黑乎乎的一圈,整个人面对着玻璃门而立。 今汐惊呼:“你什么?” 门外,薄延沉声说:“过12点了。” “啊?” “过12点,跨年了。” “哦...” “想和你一起跨年,我能进来吗?” 今汐:…… 卧槽,能就怪了! “别!你别进来!我在洗澡呀!” 门外,薄延轻笑一声:“逗你的。” 今汐松了一口气,感觉和他相处,跟玩过山车似的,他总是有办法引得她心潮起伏。 “总之,新年快乐,屁汐。” “今年快乐。”她慌里慌张,口齿都含糊不清了。 薄延笑了声,离开了。 今汐看着他模糊的轮廓消失在磨砂门前,松了口气,回过头,有自顾自地纠正自己刚刚的话:“新年快乐。” 她拍了拍水花,咬牙切齿说:“新年快乐啊,臭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肯定一个被窝,对灯发誓! 来,有红包 以后每天更新都是早上9:00哈 谢谢【猪猪航妈妈】【我很皮呀】【沈十六的故事】的长评,微博私信我,赠签名书。-3- 24、秋裤 今汐洗完澡出来, 径直走到墙角, 坐在了小板凳上。 薄延放下手机, 望向她。 漆黑的头发吹过之后,显得异常蓬松, 皮肤白皙,带了些水雾蒸腾的红润,楚楚动人。 这丫头,还小眉小眼地偷看他呢。 薄延顺手关了床头灯, 房间立刻陷入了浓郁的夜色里。 “我睡了。”他嗓音低醇。 今汐“哦”了声,趴在椅子靠背上。 过了十二点, 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渐渐消停下来,这帮最佳损友终于是闹够了, 各自回房睡下了。 今汐的困意渐渐地漫上来, 她打了个呵欠。 很快,她的手肘便有些撑不住沉甸甸的脑袋, 索性窝进了座椅里,蜷着膝盖,脑袋搭在靠背上, 打着蔫儿,当起了啄木鸟。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今汐立刻惊醒。 “过来睡吧, 我不碰你。” 黑暗中,薄延的嗓音有一种沙沙的质感。 今汐心里的那点防备,也早已经抵挡不住强烈的困意, 她起身,磨磨蹭蹭地走到了空出来的床铺边。 “你不准动。” 她声音娇娇弱弱,在这静谧的夜里,尤其诱人。 薄延背对着她,身形如山脉绵延—— “我不动。” 今汐掀开被单,躺了进去,动作甚是轻柔小心,像是害怕惊扰了身边酣睡的野兽。 被窝很温暖,全是这男人的温度。 今汐躺进了松软的枕头里。 他果然是如自己保证的那般,没有动,甚至都没有转身。 今汐闭上眼睛,绷紧神经感受了十多分钟,确定了身边的男人不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总算放松下来。 慢慢地,睡意席卷,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中,薄延睁开了漆黑如墨的眼睛。 身边女孩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他的睡意却已经全然消退。 被窝里全是女孩身体的馨香。 这他妈还睡个屁啊! 只能看着,闻着,吃不了。 所以他到底是给自己找的什么洋罪受? ** 元旦假期之后,第一学期的课业正式进入了尾声,全校同学开始了紧张的期末复习。 409和410两个宿舍的关系在跨年夜之后,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楚昭看见许朝阳,不再一口一个许教官,舌头开始打结,支支吾吾地话都说不出来几句。 本来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现在两个人见面就脸红,从此形同陌路。 相比于他们,今汐和薄延还算融洽。 事后,在沈平川的一再追问之下,今汐向他坦言,俩人虽然同一个被窝睡过觉,但是没有发生任何事,薄延根本没碰她。 沈平川摸着下颌,皱着眉头说:“没碰你,一晚上都没碰?” “对啊。” “这他妈不科学。” 今汐跺跺脚:“你是不是还挺失望啊?” “怎么会!”沈平川连忙摆手,解释道:“我一开始以为他对你意图不轨,现在都睡一块儿了,这哥们居然还能这么稳,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呀。” 沈平川笑了笑:“薄延对你没心思呗。” 今汐顿了顿:“可能人家是修养好。” 沈平川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道朝着图书馆走去,向她灌输自己的理论:“什么修养,脱了裤子的男人都一个熊样,我还能不知道。” 今汐心里不太舒服:“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 “你还不信我。”沈平川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薄延什么人,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个顶个都是细腰大胸的魔鬼身材,他能看上你个土唧唧的秋裤妹?” 今汐脸蓦然胀红:“谁秋裤妹呀!” 沈平川笑了:“你敢说没穿秋裤?” 今汐心虚,加快步子离开,嘴里嘟哝着:“秋裤招你惹你了。” 她给自己买保暖秋裤的时候,还没忘给沈平川也买呢,不识好歹就算了,还嘲笑她。 有哥哥真讨厌。 迎面走来的女孩子便是高腰小短裙配丝袜长靴,衣着单薄,身材高挑。 今汐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白羽绒服,怎么都觉得臃肿,心情有点小郁闷。 图书馆门口,楚昭正在等着她。 “现在才来,早就没位置啦。” “这么快就没了?” “现在是期末复习季,什么牛鬼蛇神都来图书馆了,早上六点外面就排长队。” 两个人在自习室兜了好几圈,都没见一个落单的座位,全让人占着了。 有女生用几支笔也占了好几个位置。 楚昭走过去问她:“我们可以坐这儿吗?” 占座的长发女生很不客气道:“你瞎啊,没见这里有人了吗?” “噢。” 楚昭讪讪地回身。 今汐却说:“就坐一会儿,人来了我们就走,行吗?” “不行,谁知道你们呆会儿走不走呢。”长发女生说话非常不客气。 要林洛在还好,楚昭和今汐俩都是小怂妹,也没想和人发生冲突,只能离开了。 转过身,楚昭戳了戳今汐的腰,努努嘴。 只见自习室最后排,恰是对门宿舍的几个男生。 除了荆迟在认真看书做笔记以外,其余三人要么打瞌睡,要么就索性趴在桌上玩手机。 荆迟看见了抱着书本的今汐和楚昭,于是招招手:“学妹,过来坐。” 今汐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学长好。” “坐这儿吧。” 今汐望向周围,几张小桌还不够几个大男人趴桌睡觉呢。 荆迟踹了踹许朝阳的凳子:“挪挪,给学妹让个座。” 许朝阳脑袋从厚厚的毛概书里抬起来,迷迷糊糊地看了楚昭一眼,睡意全消,猛地站起身来。 剧烈的动作也弄醒了薄延,他高挺的眉弓微微蹙了蹙,狭长的眼睛间带了点起床气,正要踹向许朝阳,却见今汐抱着书本站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收回长腿,喃了声:“你来了。” “薄延学长,你们这里也没位置了呀。” “来坐我这儿,我得去上课了。”夏尤站起身背着三宅单肩包离开 夏尤的座位紧靠许朝阳,今汐没动,眨眨眼睛看了看楚昭。 楚昭一脸惊吓:看我干嘛! 今汐的意思很明显,初吻都交代了,你不坐过去,难道让我坐? 两个女孩眼神间对战,最后楚昭还是红着脸坐了过去。 今汐搁下书包,准备站着背会儿单词。 这时候,薄延原本伸直的大长腿,躬了过来,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的腿。 今汐甩给他一个“你干嘛”的眼神。 薄延眼角挑了一抹笑,对她比了一个无声的嘴形—— “坐。” 今汐低头,见他的长腿靠着她。看这意思,还要让她坐他腿上? 今汐狠狠瞪他一眼。 薄延回头对几人道:“挤挤吧,给小屁妹让个位置。” 自习室的座位是连排的,几个男生挤成一团,薄延身边的位置便空出来一小块。 他收拾了桌上自己的书本和笔,给今汐留出学习空间。 今汐索性也就坐了过去,小屁股占着椅子最边缘的位置,尽可能和他保持距离。 即便如此,两个人共用一张椅子,不磕着碰着是不可能的。 他身材高大挺阔,时而拿笔,时而在本上写写画画,施展不开,最后直接从后面环着今汐。 现在这局面,她就像是坐在他的怀里似的。 隔着单薄的衬衣布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感受到他紧致的肌肤,以及肌肤之下燥热鲜活的心跳。 她回头看他,他侧脸的轮廓英挺锋利,眼睫细密而纤长,甚是好看。 他指尖握笔,继续勾勒图形:“看书,还是看我。” 今汐连忙收回心神,专心看书。 薄延在书上勾出一段重点,膝盖碰了碰她的厚实的腿,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穿秋裤了。” 今汐:...... 我穿秋裤还影响你学习了? 她低头,看到自己圆滚滚的小萝卜腿,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残废。 楚昭补了一刀:“她不仅穿秋裤,还穿了两条。” 今汐狠狠瞪她一眼,说道:“这么冷的天,你们不穿啊?”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还真没穿。” 为了证明清白,几个男生纷纷将自己单薄宽松的运动裤拉起来,果然,里面一截光秃秃的小腿,除了腿毛什么都没有。 今汐低声自顾自地嘟哝了几句。 一个小时后,薄延起身离开,今汐连忙问他:“你去哪儿?” “有课,先走了。”薄延收了书装进背包里,单肩挂上,顺势按了按今汐的小脑袋:“别走神,认真复习。” 今汐的脑袋被他按进书里,“才没有走神呢!” 薄延离开,他的位置总算宽敞了,不过背后的那股子温暖源也随之消失。 她回味着刚刚被他环抱着的感觉,不仅仅是温暖,还有一种窝心的安全感。 409宿舍的国防生每天早上五六点就要起床出操,因此,他们每天都能在图书馆占到座位。 那天以后,对面起得比鸡还早的男生会帮女孩们留足四个位置。 每次去图书馆,今汐总能见几个大男孩横七竖八地趴那儿打瞌睡。 那天下午,今汐刚从教室里出来,便被宿舍几个女孩兜着去了国防训练场。 “今天有国防生的打靶考试,去看看热闹。” “打靶这有什么看的呀。” “重点不是打靶,重点是国防学院!一水儿的制服长腿小哥哥,多诱惑啊。” 今汐新说,薄延一双大长腿成天在她面前晃悠,还不够她看的么。 国防学院的训练场在学校后山脚下,场地周围种着短枯草,地面粗糙,设置了不少训练障碍物。 周围已经聚了不少女孩子,想来都是被“制服诱惑”吸引过来的。 有穿迷彩服的男孩子拿枪射击,不管有没有中靶,都能引得女孩子们的呼喊尖叫声。 今汐低声问楚昭:“真枪啊?” 楚昭道:“当然,国防生将来都是要入军编的,谁还给你打假.枪啊。” 她目光扫向训练场,一眼便望见了薄延那高挑的身影。 他穿着英挺的军装,身形修长而笔直,手指灵活地快速拆换着弹夹,枪在他手上玩得就跟玩具似的,分分钟便组装完成。 女生掀起了新一波的尖叫声。 今汐捂了捂耳朵,目光注视着他。 他挺直了上身,眼睛深埋在眉弓下,偏头,闭眼,透过瞄准镜,调整精度。 即便隔着几百米遥远的距离,今汐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所释放的张力,每一个紧绷的动作,甚至眼角微勾的细纹,都包含了某种深邃的力度。 今汐的心平白揪紧了。 “砰”一声枪响,稳稳命中了靶心。 “啊!”她蓦地尖叫了起来,激动地拉着楚昭和林洛的衣袖:“中了哎!” 两个人无语地看着她,刚刚别人也中了,怎么没见这么激动啊。 面对俩人质疑的目光,今汐尴尬地松开了她们的衣袖,没底气说:“学长打得好嘛。” 薄延的确打得好,后面的几枪全部命中十环靶心,这精确度毫无疑问能拿下全院第一了。 林洛说:“上学期的期末考,薄延学长就拿下了学院的十项全能,每门实战训练都是第一名,这样的好成绩真是不多见。” 楚昭道:“将门无犬子,听说他自小在部队上摸爬滚打长大的。” 今汐注意到,薄延打完靶下场的时候,有同样穿迷彩装的女孩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了几句话,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她像是在向薄延请教问题,说了几句话之后,薄延便向她示范了握枪的姿势。 看样子,应该是同班同学。 今汐终于明白了许朝阳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你薄延学长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女孩子。 就算睡到一张床上,他连她手指头都没碰一下,就她这小身板,人家可能是真没看在眼里。 虽然她并不想真的和他名副其实地“睡觉”。 但是作为女孩子,缺少必要的性吸引力,还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呀。 她闷闷不乐地回了宿舍。 晚上,今汐进了洗衣房,正好薄延也在,穿着一件黑色工字t,露出胳膊流畅的肌肉线条,他躬身搓洗自己的迷彩服。 今汐磨磨蹭蹭,走到了洗衣房角落,离他远远的。 半分钟后,薄延端着盆,懒洋洋地走到她的身边。 “今天来看我的打靶测试没?”他开口问。 “没有,我今天有课。” “我中了五靶,靶靶命中十环。” 这话说得有些迫不及待,像是故意向她炫耀似的。 见今汐闷声不语,他以为她不懂,于是耐心解释道:“全学院靶靶命中十环的...只有我。” “哦。” 薄延见她依旧没反应,微微蹙眉:“怎么了?” “没有啊。” 薄延满心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几句赞美和鼓励,可是这丫头不温不火的一个“哦”,多少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只说道:“今天很热闹,很多女孩都来了,我以为你在里面。” 今汐放下手里的盆,力道有些重,盆底溅起水花—— “那些女孩来,我就要来吗,你又不缺我一个观众。” “你今天吃火/药了?” 这时,楚昭进了洗衣房,见到薄延第一句话就是:“学长,恭喜哦!” 薄延淡淡一笑:“你来看比赛了。” “对呀。”楚昭走到他对面,放下桶,说道:“你命中的时候,把小屁汐激动得跟条狗似的,嗷嗷地叫着喊着‘学长中了好棒棒’!” 今汐:......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薄延意味深长地望向今汐,喃了声:“骗我啊。” 今汐放下手里的衣服,扭开水管冲了冲手,临走的时候还甩他一身水—— “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昭昭小可爱:我说错什么了吗?_(:3∠)_ 25、讨好 对于今汐突然讨厌自己这件事, 薄延百思不得其解。 他扪心自问, 好像并没有做过任何招人讨厌的事情。 除了偶尔“借用”一下对面寝室的wifi。 晚上, 薄延翻来覆去睡不着,抬脚踹了踹隔壁被窝里看片躁动不已的荆迟, 问道:“女孩什么时候会无缘无故生气?” 荆迟:“在你弄痛她的时候。” 薄延:...... “我说真的。” 荆迟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问度娘去,老子又不是百科全书。” 薄延还真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女孩无缘无故生气是为什么? 没想到还真有收获,在一个戳进去就是满屏广告的网页里, 薄延看到如下几种可能性—— 【撒娇式生气,以图引起你的重视, 你不要总是觉得自己倒霉。其实你很幸福,这说明她没有把你当外人。】 他嘴里低声念道:“她很喜欢你, 故意假装生气, 目的是想得到你的宠爱。” 隔壁的荆迟连片都看不下去了,探出脑袋对薄延说:“你够了, 大半夜瞎几把yy什么。” “比你从日本姐姐那里学知识靠谱。”薄延一本正经道:“我看着挺有道理。” 荆迟:“有个锤子道理,我告诉你,女孩生气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她们来大姨妈了。” 薄延语滞,仔细那么一琢磨, 觉得这比网上找的答案更合理。 他又顺手一搜:女孩来大姨妈怎么办? ** 第二天早上, 今汐的手机里横出一条短信,来自薄延。 直男四字箴言—— “多喝热水。” 今汐:...... 自习室里,薄延格外乖巧, 给今汐的座位垫了粉粉的坐垫,还准备了暖呼呼的热水袋,她一落座,便将热水袋放在她的肚子上。 今汐每每起身去洗手间,薄延如临大敌,不知所措,那小眼神还时不时飘到她屁股后面。 今汐受不了了,在他第三次帮她换了杯子里热水的时候,她按住他的手:“薄延学长,到底想干什么?” 薄延还是那句语重心长的话:“多喝热水。” 林洛没忍住笑出声:“学长,你小屁汐日子不是今天,你误会了。” “不是今天?” “对呀,是月底的日子,记着别忘了。” 今汐总算明白了薄延的意思,这一上午,又是坐垫又是热水袋的这般殷勤,原来是以为她...... 今汐一张老脸羞得通红,起身跑出了教室。 蠢死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蠢! 薄延回头瞪了荆迟一眼,荆迟摊手,表示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呀。 中午,大家趴在桌上午休。薄延凑到今汐身边,下颌搁在桌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小屁汐...” 今汐握着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要以为你用李准基的眼睛看我,我就会原谅你,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我哪里不好了?惹你生气。” “哪里都不好。”她气呼呼地继续写字,不理他。 薄延伸手戳了戳她白白的小爪子:“总能说出一二三来,说吧,学长听着,真的不好,我就改。” 男人奶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今汐垂着细密的眼睫,强忍住想摸摸这小奶狗的欲望,咕哝道:“你没有不好,不好的人是我。” 薄延:。。。 所以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搞不懂女孩子。 你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恳求了吧,要是真的有做得不对的地方,道个歉,事儿也就算完了,偏偏人家还不给你这个机会。 换了男生,一瓶酒,要么一顿乱揍也行,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偏偏女孩子,骂也骂不得,揍也不能揍,阴着跟你撒气,除了受着,还真是无可奈何。 薄延伸手却抓她的小爪子,今汐拳头攥紧紧的,藏到自己的背后不给他碰。 “是不是我说你穿秋裤了?”薄延问:“如果是,我给你道歉,行不?” 今汐脸颊一红:“有什么好道歉的,我本来就穿了,又、又不是丢人的事。” “本来就不是大事,两条秋裤算什么大事。” “我今天只穿了一条!”今汐辩解:“我没有穿两条了。” “好了。”薄延揉揉她的脑袋:“别生气了啊。” 今汐低着头,委屈地说:“你要是喜欢不穿秋裤的女孩子,那我和学长就没朋友当了。” 薄延微微一怔,愣了半晌,总算回过味来,低头笑了笑:“我几时说过喜欢不穿秋裤的女孩子?” 其实不是他说的,是沈平川说的,但今汐觉得,这是事实。 荆迟睡醒了,睁开迷迷糊糊地眼睛,冲今汐道:“你学长还就喜欢穿秋裤的女孩,你穿一条迷死他,穿两条这家伙直接给你硬...” 薄延一脚踹荆迟椅子上:“胡扯什么,嘴里放干净。” 今汐被逗笑了,没再和薄延闹别扭。 次日周末,她和室友去逛街,买了那种薄薄的打底袜和小裙子,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小裙子是格子布的,很可爱,今汐还特意为自己梳了两个娇俏的小辫儿,搭在耳后。 收拾妥当,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觉得没毛病,美美哒。 当天晚上,她故意在薄延寝室门口走来走去,瞎晃悠。 然而薄延戴着耳机看书,并没有注意到门外某个戏精。 荆迟摘下耳机,回头手肘戳了戳薄延:“你家小屁妹出去拿了三次外卖了,你好歹看人家一眼。” 薄延这才反应过来,朝门边望去。 今汐站在门边,装模作样从兜里拿钥匙开门,不过钥匙找了半晌,也没找出来。 为了配裙子,她还特意穿上了带后跟的马丁靴呢,现在她也变成学校里那种美美哒女孩子了。 今汐心里喜滋滋的,心说薄延你快看我呀,看我看我。 荆迟问薄延:“你看她有什么变化?” 薄延从上到下把今汐打量了一番,然后费解地问荆迟:“她是不是胖了?” 荆迟翻了个白眼,这唯恐死得不够快的姿态,活该他妈找不到媳妇。 ** 马哲的最后一节课,要交社会调查报告,不过这今汐寝室这一兜女生都属于火烧眉毛才开始着急的类型。 现在连报告的题目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关于男生恋爱观的社会调查,题目就定这个。”小组长楚昭拉着寝室妹子们开大会:“谁有异议可以提出来。” 几个妹子毫无主见地摇了摇头,于是楚昭一锤定音:“就定这个,我安排一下工作,你们各自想五个问题,咱们搞个调查问卷,林洛你挨个寝室发问卷,今汐你现在开始着手写报告,初棠你就负责帮今汐写报告。” 今汐举手:“现在就开始写?” 楚昭:“对呀。” 今汐:“那调查问卷有什么用?” 楚昭:“给老师看。” 今汐…… 楚昭说:“没时间啦姐姐们!因为明天就要交作业啦!” 女孩们匆匆忙忙整出几个问题,打印了几十张调查问卷,在男生宿舍分发开来。 设计男大学生的恋爱观的调查,完全是因为住在男生宿舍方便,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问卷搜集。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因为是妹子们的请求,这些个平日里二五不着调的男生对于调查问卷的态度,无比虔诚,每一个选项都是经由认真思考,慎重做出的选择。 小组速战速决,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问卷的搜集工作。 “来了来了。”林洛从隔壁宿舍搜集完最后四份调查问卷:“快来看看你们学长的恋爱观。” 楚昭好奇地接过她手里的四张问卷:“不记名,谁知道是谁啊。” 林洛笑着反问:“你想看谁的问卷。” 楚昭老脸一红:“那就随便挑一份呗,反正...我是无所谓的。” 今汐随手挑了一份,这份问卷是特别有辨识度的小楷字,笔锋遒劲有力,跟其余三份的狗刨字截然不同,除了薄延也没别人。 他既会画画,又会书法,都是跟着家里的老爷子学的。 “这是薄延的。” “看看学长的回答呗!” “快念快念!” 今汐念道:“问题一:你谈过恋爱吗?薄延学长的答案是没有;问题二:没谈过恋爱,请说说原因,这个问题薄延学长写的是...长得丑。” 楚昭看了看其余三人的答案,还挺统一,都是“长得太丑”。 今汐继续念道:“问题三:你有过性行为吗?初次性行为是在什么时间?” 她抬头问:“这是谁提的问题啊,太污了吧!” 三个妹纸面面相觑,拒不承认,今汐翻了个白眼,知道她们中肯定有人在演戏。 今汐继续往下念:“问题四:你如何看待大学生不受保护的性行为,薄延学长的答案是: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会给女孩子造成伤害,我们应该拒绝不受保护的性行为。” 念完之后,她自顾自地评价了一句:“薄延学长的三观很正哦!” 楚昭扬扬手里的问卷,笑道:“看来是标准答案,他们仨的回答一模一样,一个字都没改哦!” 今汐撇撇嘴,继续念道:“问题五:如果你在大学期间有了女朋友,你会要求和她发生性行为吗?喂,我说你们怎么...问题绕来绕去就这些啊?” 林洛道:“男大学生恋爱观,提到关于‘性’的问题,这不是很正常吗?快看看学长怎么回答的。” 今汐低头念道:“薄延学长的回答是,会。” “相当坦诚呀。” “很好,不虚伪不做作。” “下一个问题,如果女朋友不愿意发生性行为,你会强求吗?薄延学长的回答是...…” “怎么不念了。” “念啊念啊,学长怎么说!” 今汐清了清嗓子:“薄延学长说,我不会强求,但是,我会引诱。” 作者有话要说:  薄优秀同学,请坐下。 谢谢【慕寒】和【陌上午时斜暖阳 】两位同学长评贡献,微博私信我吧,赠签名书-3- 26、香饽饽 “我不会强求, 但是, 我会引诱。” 今汐放下问卷:“哎, 不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太污了。” 几个女孩听得也是面红耳赤,小心脏噗噗乱跳,都是没谈过恋爱的豆芽菜,谈及这些禁忌问题, 还是禁不住害羞。 晚上,几人分派工作, 熬了个通宵,终于在上课之前, 完成了几千字的社会调查报告。 楚昭坐在灯下, 整理问卷的时候,偷偷将一份调查问卷取出来。 之前在收取试卷的时候, 她留了一个小心机,将许朝阳的试卷捏了一个角的褶皱。 调查问卷的第十个问题是:你现在有喜欢或者暗恋的女孩子吗? 这份有褶皱的问卷上,他的回答是, 有。 **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几个女孩为了应付期末考, 复习得昏天黑地。 今汐这个月的大姨妈都不来问候她了, 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女孩们就赶着最后的审判,每考完一门,心头沉甸甸的包袱便松懈一些。 荆迟趁着两个寝室的成员都还没有离开, 召集喵喵社的成员们开社团大会。 因为喵喵社日常工作比较繁重,社员们给学校里的流浪猫戴上了猫牌,给它们打疫苗,修剪爪子,定期定点投喂,有时候如果发现了新来的猫猫,还要抱去宠物医院做绝育手术。 于是今汐把沈平川抓进来当免费劳动力使唤。 因为喵喵社是野生社团,没有社团经费,所以绝大部分开支是由409几个男生共同凑钱。几个男生除了荆迟以外,家境都不错。 荆迟有自己做小生意的各种收入,也会拿出一部分贴补喵喵社。后来女孩子们加入以后,也说自愿要拿出部分生活费贴补社团。 荆迟没有同意,只让她们出力就行了。 不过沈平川加入社团的时候,可是让几个男孩狠宰了一顿。 按照薄延的原话来说,若是不给沈平川放点血,怎么配得上他豪门沈家大少爷高贵的身份。 现在喵喵社成员都不叫沈平川名字了,恭恭敬敬的统一称呼——沈太子。 沈平川觉得,他还得穿一身貂,手上戴十个翡翠扳指,镶颗大金牙,才配得上这个称呼。 喵喵社的社团会议在三食堂召开,今汐走进食堂,看见东南角的座椅边,薄延早早到了,他怀中抱着一只猫咪。 猫咪全身的毛是雪白的,一双小肉爪子正勾扯着薄延的灰色毛衣。 薄延任由它撒欢耍赖,眉眼低顺,嘴角微扬,眼底仿佛有光。 今汐有些怔了。 这样的薄延,真的好温柔啊,即便是这零下的冬日里,在他身边总有温暖。 薄延抬头望见她,微笑着冲她扬了扬手。 今汐立刻飞奔过去,趴在他肩膀边,伸手摸了摸白猫。 “你把大白白也带过来了呀。” 薄延将猫咪放到今汐的腿上,说道:“刚刚它跑到八宿门口等我,出来之后一直跟着,我走过去,它便躺下来,翻肚子给我摸,你猜怎么回事。” “我猜不到,要和你玩吗?” 薄延浅浅一笑,握着今汐的手,摸了摸小白猫的肚子:“它有宝宝了。” 今汐仔细摸了摸,好像是稍稍有些硬。 她惊喜地说:“大白白特意过来告诉薄延学长这个好消息,神奇呀。” 荆迟坐过来,解释道:“你薄延学长自带猫薄荷气场,学校里的流浪动物,猫猫狗狗都喜欢他。去年有只新来的耷耳小黄狗,被他投喂过几次,一整个学期,每天都来八宿楼下等他,陪他晨练。我们集合之后,那只耷耳小黄狗就在操场守着他,风雨无阻,你能想象小黄有多爱他吗,教官要是凶了薄延,小黄会冲他吠叫,好像要保护他似的。” 几个女孩听得入神了:“好感动哦。” 今汐能够感受到,在和猫咪相处的时候,薄延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别说小动物了,就连她都想要和他多亲近温存呢。 “现在怎么不见小黄狗了?” “去年三月份开学初,学校保卫科有过一次清理行动。”薄延嗓音略有些低沉:“很多狗和猫都被卡车拉走了,不知道下落。” 今汐望着薄延,他眸色很深,看不出情绪,但她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将心比心,那些小动物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当时你薄延学长还去保卫处闹了一回,险些记处分。” 说到这个话题,荆迟脸色也很沉重:“我们喵喵社就是那个时候成立的,学校里剩下那些没被抓走的猫咪,我们给它们做了疫苗和绝育,宠物医院的文件也在保卫科有报备,算是一种相互的妥协吧,现在保卫科的老师见着有牌的小动物,不会驱赶了。” 沈平川笑着说:“你们还真是挺有爱心的哈,就这么几个人,也能干这么多事。” “这跟人多人少没关系,看你想不想去做。”许朝阳道:“其实这些猫猫和狗子很可怜的,谁对它好,它心里都知道。前两天上课,就那只大橘猫,叼了只老鼠大摇大摆走进教室,搁我面前,看这架势还请老子吃。” 沈平川哈哈大笑起来:“那它对你还是相当不错了。” “反正沈太子在我们社团呆久了,会有感受的。” 成员到齐之后,作为社长的荆迟宣布开会了—— “主要是有几件事要说一下,快放寒假了,寒假期间,我们也需要社员定期来学校看看,频率大概一周一次,每次最好两个人结伴。” 在场除了林洛和荆迟以外,大家都是b城本地人,都有时间来学校照看着。 “这样你们就自选队友吧。”荆迟说道:“最好新社员和旧社员搭配着来。” 许朝阳笑着说:“队长你就干脆说男女搭配呗。” “行了,你们自己私底下商量吧,今天晚上给我个名单就行,散会散会,老子毛概还没看完呢,先走了。” 晚上,女生寝室里,楚昭问今汐:“你和谁组啊?” “我哥想和我组,但是他一新人小白,我也半个新人,带不动,我得跟个老社员才行。” “那你和薄延学长吗?” 今汐摇摇头:“不知道,他没有说要和我组。” 于是楚昭又抬头望向初棠:“亲爱的,你和谁组?” 初棠坐在床上复习功课,闻言,慢条斯理放下书,反问:“你想让我和谁组?” 楚昭红了红脸:“你爱和谁组,和谁组呗。” 初棠笑了笑:“那我和许朝阳一组好了。” 楚昭:...... 她踟蹰片刻,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坐回自己的书桌位置拿出书本。 晚上,薄延把今汐叫出去,也没废话啰嗦,直言道:“寒假我带你了。” 今汐笑着说:“沈平川也要找我一组,刚刚夏尤也说跟我一组,我还真是香饽饽呢。” 薄延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嗓音低柔:“是啊,你是个香饽饽。” 今汐伸出手臂要反捏薄延,他侧过头躲开了她的攻击,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反压在了墙边,嘴角微弯,懒洋洋地笑着:“还跟老子动手动脚?” “哎呀,你快放开我。” “答应和我一组,我放开你。”他的膝盖分开了她的腿,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压在今汐有些不能喘息了。 “薄延学长,你这不是逼宫么。”她还真有点不畏强权的意思:“就你这态度,我也不能答应啊学长。” 薄延松开了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淡淡道:“大白白的预产期就在寒假,本来想等小猫咪出生之后带你去看,既然你这样不乐意,就算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哎!”今汐一听这话,连忙追上去:“学长我跟你!” 刚出生的小猫咪可不是轻易能见着的,母猫会把小猫藏起来,除非是特别特别亲近的人,否则根本见不着,那只白猫平时高冷着呢,连荆迟许朝阳它都爱搭不理呢,就喜欢薄延。 “学长,带我好不好。” “你学长不要面子?”薄延没有停下脚步:“晚了。” “学长啊。”今汐急忙拉住薄延的手,学着他刚刚的样子,攥住他的手腕,直接把他壁咚在墙边,膝盖用力挤进他的小腿里面:“薄延哥,你带我看小猫好不好。” 薄延任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把他按在墙边,低着头,唇角勾了起来,黑漆漆的一双丹凤眼,含笑盯着她看—— “再叫一声。” 今汐超级想看小猫咪,这会儿叫祖宗都行。 “薄延哥,你带我吧。”她拉着他的手哀求:“求你了。” 薄延能感受到她肉肉的小爪子,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柔软的掌腹触感柔软。 “香饽饽?” “没有没有,我算什么香饽饽呀,我薄延哥才是呢。”今汐这会儿一张小嘴抹了蜜,尽心尽力地讨好着他:“我薄延哥最好了,平时什么都想着我,特别照顾我,这次肯定也带我去看小猫咪的。” 薄延心里被她酿酿酱酱的话弄得痒酥酥的,他对她勾了勾细长的手指,于是今汐踮起脚凑近他。 薄延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可以带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今汐都答应他呀。 “你说。” “你啊,长点心,以后不要喜欢那么多人。”他的嗓音带着某种沙哑的性感,指尖撩起她的一缕发,挽至耳后:“只喜欢一个人就够了。” 湿热的呼吸就拍在她的耳畔,撩得她心痒痒,她的脖颈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颤了颤。 “谁...谁呀。” 薄延浅浅地笑着,没有回答,松开了她,转身溜达回了宿舍—— “你自己想。” 今汐耳朵红扑扑,心跳也噗噗地跳着,她冲他背影喊了声:“学长你还没答应我呢。” 薄延没回头,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 国防学院的实践能力测试早早地结束了,而公共文化课考试则与其他学院同期进行。 每个同学选修课不同,考试时间安排也不一样,有的同学考完便收拾行李,早早地离开学校回家过年了。 今汐终于考完了最后一门专业课,收拾收拾,准备要回家了。 “今汐拜拜哦。” “路上小心。” “洛洛也是,回家路上当心些,别丢三落四。” 和室友们道别以后,今汐提着行李出了门,正巧对门寝室的门拉开了。 拎着牛奶瓶的薄延,扫了她一眼,笑问道:“回去了?” “嗯,学长拜拜!” 薄延踩着人字拖,迈着懒散的碎步子走过来,随手便拎起了她巨大的红色行李箱,另一只手将她的女款书包也拎了起来,挂在单肩。 看样子,是要帮她一并提了下去。 今汐愉快地跟在薄延的身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关心地问他:“学长什么时候回家呀。” “还有两门公共课没考。” 薄延提着行李箱下了楼,路上遇到女生,见薄延提着行李,还背着女孩子的包,纷纷向今汐投来艳羡的目光。 “学长过年回去走亲戚吗?” 薄延漫声道:“和往年一样,去爷爷那边,陪老人家过年。” “哦。”今汐点点头。 到了宿舍楼下,今汐远远望见了继父沈石山的黑色奔驰轿车,沈石山刚下班,还穿着黑色的西服,打扮得体,站在车门边候着今汐。 “薄延学长,我叔叔来接我了,拜拜哦。” 薄延将行李拉杆递给她,揉了揉她的脑门顶:“寒假记得给我发信息。” “嗯,我会的。”今汐心里有些不舍,走两步回头:“学长,小猫咪的事,说话算话哈。” 薄延无声地笑了笑:“嗯。” 沈石山接过了今汐的行李箱,放进车里,笑着说:“刚刚那个男孩挺英俊。” “是呀,他是我的学长,很照顾我。” 沈石山启动引擎,又问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啊,这个...我也不是很太清楚。” “那寒假可以请他来咱们家作客嘛。” 今汐按下车窗:“左拐,最里面的那栋就是哥哥的宿舍楼。” 她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再聊下去,估摸着她八卦的继父真的要跟她说对象了。 奔驰车停在了沈平川的男十二宿楼下,沈平川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停下来,他拉开后备箱,将自己的行李全部放进去。 室友站在路边送沈平川,他跑过去叮嘱室友几句,告诉他临走时一定要记得做清洁卫生。 没成想一回头,奔驰车“呼”地一声,居然他妈开走了。 沈平川连忙追上去,喊着—— “爸,我还没上车呢!” “爸!等一下啊!” 沈石山也没注意,开着车便绕出了校园,还对今汐道:“趁早出去,不然晚些时候,赶着下班高峰期,又得堵车。” 今汐摸了摸书包,薄延居然还给她塞了瓶牛奶,她高兴地插上吸管:“那是得快点。” 咦,总感觉好像不对劲,哪里怪怪的。 后视镜里,沈平川一路狂奔,追着奔驰车跑了小半个校园。 最后,沈石山的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他儿子。 沈石山惊讶回头:“你哥呢?” 今汐一口牛奶险些喷出来:“对啊,哥呢?” 奔驰车在路口靠边停下来,沈平川拿着手机,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去,上气不接下气—— “老子不是亲生的!不配坐沈总你的车!” 沈石山是真的把自己这个亲儿子忘了,有些讪讪的,又听他一口一个老子,怒斥道:“没大没小!我本来就是来接小汐,顺便把你捎上。” 沈平川很生气,嚷嚷道:“不过一继女瞧把你宝贝得...” 今汐踹了沈平川一脚,沈平川又回了一脚,两个人在车后座掐了起来。 “你妈的...” “你妈的!” “打死你!” “我打shi你!” “啊,你压着我头发了!” “你他妈属猫的啊!还挠老子!” “沈叔叔你看他!” 沈石山十分头痛地扶了扶额,都他妈上大学了,见了面一言不合还撸袖子干架上辈子是什么对头冤家。 最后,还是沈平川先消停下来,在今汐一记夺命腿之后,他满脸酱紫地坐到了角落里,手捂着下身,沉着脸一言不发。 今汐知道自己刚刚一脚顶到不该顶的地方了,看着沈平川这闭着眼睛的痛苦模样,她有些心虚,挪过去柔声问:“哥哥,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踹着蛋了你说气人不。 27、性感国防生 两兄妹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家。 家里帮忙的阿姨从厨房走出来, 笑着说:“少爷小姐回来了, 哎哟, 这是怎么回事,看这一身乱糟糟的。” 今汐精心梳理的蝎尾小辫子被沈平川给扯散了, 沈平川脖子也全让她挠出了红色的抓痕,走路还侧着身,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开了。 沈石山没好气地哼了声:“这俩人,哪里是去念大学, 根本就是刚念幼儿园回来,这么大的人了还打架, 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今汐连忙拉沈平川沙发边坐下来:“你没事吧,我刚刚真是不小心, 痛不痛?” “踹你一脚试试?” 今汐笑了笑:“那我也没东西给你踹啊, 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打我一下, 我不还手。” 沈平川手巴掌拍过来,最后也只是轻飘飘地推了她一把,没舍得打。 他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了, 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脸色苍白无比, 拉长了调子悠悠道:“沈家绝后了。” 今汐殷勤地给他端来一杯热水:“哥哥,我错了。” 现在知道叫哥哥了,沈平川很不客气地使劲儿揉了揉她的脑袋。 今汐便乖巧地蹲在他身边, 抱着膝盖看着他。 “以后不和你打架了。”沈平川没好气地说:“每次都是老子吃亏。” 今汐哼道:“每次你都这么说,每次你都先动手。” 沈平川立刻哼哼唧唧:“啊!绝后了绝后了。” 于是今汐跟小猫咪似的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给他按摩,捶腿捏脚,作为补偿。 虽然力道很小,不过也还算舒服。 沈石山换了衣服出来,见兄妹俩人又和好如初了,自小便是如此,俩人见面就吵,合不了,却也离不了。 有一年,他带着不过十岁的沈平川去临市参加儿童科技比赛。结果那天阿姨家里有急事离开了,留了年幼的今汐独自在家里,半夜今汐哭哭啼啼给沈平川打电话,说一个人害怕,沈平川便陪着她讲电话到深夜,听着她睡着了,这才能放心睡觉。 后来回家,今汐听见开门声便第一个冲出来,拥抱的不是她平日里嘴上“最好最亲”的沈叔叔,她抱的是“最坏最讨厌”的沈平川。 而今眼见着一双冤家儿女都长大了,相依相偎靠在一起,别说,还挺温馨。 人过中年,儿女双全,是福气。 沈石山心情很不错,准备亲自下厨炒两个菜,给吃了一学期食堂的兄妹俩,打打牙祭。 吃饭前,今汐把沈平川偷偷拉到自己的书房,神秘兮兮地在书包里翻找了半晌,摸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笔记本,递给他。 “喏,给你的。” 沈平川挑挑眉,接了过来。 笔记本硬纸封皮是浅粉的糖果色,每一页都有漂亮的边框,少女感十足。 沈平川扬扬手里的本子:“送我啊?” 今汐解释道:“这是我们班的团支书向梦媛托我转交给你,她也进了学生会,你应该知道吧。” “记得,组织部的。”沈平川看看手里的本子,又望了望今汐,面露出狐疑之色:“她托你送我笔记本?” 今汐点头,狡黠地坏笑。 沈平川思忖片刻,将本子拍桌上,大义凛然道:“老子不收贿赂,明年的干部评选,能者居之,让她不要动歪心思!” 今汐:...... 神经病啊! “谁要贿赂你啊,再说,人家用一笔记本贿赂你,人家傻啊?”她急切解释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不懂,向梦媛喜欢你,这才送你礼物的啊。” 沈平川愣了愣,恍然大悟:“哦...”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张老脸居然还羞红了。 不忍直视。 他翻了翻笔记本,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让今汐给人家还回去。 这总事当然也强求不来,今汐只能把笔记本收回去,只能想着怎么好好地安慰一下人家女孩吧。 “沈平川,这学期好多女孩子托我帮忙,说想认识你,就...…一个都没有看上的呀?” 沈平川偷偷看了眼门外,见老爸不在,做贼似的关上了门,谨慎地对今汐说:“你别让老爸知道。” “知道了也没事,沈叔叔又不会管你谈恋爱。” “你懂个屁,老子将来是要商业联姻的,作为他老沈手下的一颗棋子,用婚姻的形式实现优势资源的强强联合。现在谈恋爱,只是浪费时间。” 今汐笑着拍了拍他脑袋:“你以为你拍电视剧呢!还棋子,沈叔叔根本没这个想法好吗!” 沈平川撇撇嘴:“就算他没这个想法,我也不喜欢向梦媛,她太矮了,不是我的菜。” “有没有搞错,向梦媛还矮?” 她整整高出今汐半个脑袋呢! 沈平川充满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已经矮得天怒人怨了,比你矮的估计只有小学生。” 今汐:…… 撩阴腿又蠢蠢欲动了。 “我喜欢个子高的,身体得好,强壮,得有点肌肉,最好要有腹肌,看上去性感,要正直,善良,有爱心,对了,最好是单眼皮。” 今汐:。。。 薄…薄延学长了解一下? 诚然她学长是直得不能再直的铁棍子,如果知道沈平川有这想法,肯定把他揍得爹都不认识。 沈平川和今汐心怀鬼胎地吃着饭,时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不知道在交流个什么鬼。 沈石山开口问:“平川,六级过了没有?” 沈平川:“过了,爸。” 于是沈石山又转头望向今汐:“汐汐,四级过了没有?” 今汐:“哈?考了四级吗?” 沈平川真的想暴揍她,不过大敌当前,当哥的还得给妹妹打掩护:“大一上学期不考四级,等明年再说。” 今汐感激望向他,却换来沈平川威胁的一横,估摸着下学期肯定要被他天天盯梢了。 沈石山给今汐夹了一块肉,今汐连忙殷勤地拿去孝敬沈平川他老人家:“来,哥哥你念书辛苦,多吃点。” 沈石山说:“你俩都给我上上心,等实习的时候,就来公司帮忙,熟悉熟悉。” 沈平川说:“老爸,我来公司就行了,小屁妹就算了吧,爱干啥干啥去,你甭管她。” “你说的什么话,她也是我沈石山的女儿,是沈家的人。” “说到底一小继女,我才是沈氏集团的正牌继承人。” 沈石山捏着沈平川的耳朵:“一天到晚你这脑子都在瞎琢磨什么东西!” 沈平川咧着嘴说:“你看着丫头三五不着调的样子,她能管好公司吗,不如放她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沈石山转向今汐:“丫头,你也要努力用功,知道吗,别听你哥瞎扯,将来你要是成器,叔叔不会不管你的。” 今汐知道沈石山这话的分量,沈氏集团可是全国知名集团企业,资产过百亿,沈家也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豪门世家了,养在沈家的她,捡个漏,阴差阳错还成了富二代。 今汐的亲生父母在她四岁那年便离婚了。 她的妈妈出身书香世家,父母是大学教授,在今汐的印象中,妈妈特别温柔,说话轻轻的,也不会和人争辩,是温润水土里养出来的如玉般美好的女孩子,但柔弱中不乏刚强。 而今汐的爸爸,典型的凤凰男,小地方来的,研究生的时候认识了今汐的妈妈,两个人相恋结婚,今汐的爸爸后来做生意赚了钱,买了大房子,父母也搬来了b城居住。 爸爸家里面比较传统,看重家里香火传承,尤其是做生意赚了点钱,一心想要生儿子,奈何头胎偏偏是个女儿,家里婆婆对媳妇便没什么好脸色。 今汐的妈妈生了她以后没多久,又被催着生二胎,可是今汐妈妈一则想要拼事业,二则也担心如果生了儿子,家里会亏待女儿,所以不肯再要孩子,没多久,丈夫便出轨了。 今汐爸爸的出轨对象是自己的女助理。 今汐妈妈不堪屈辱,便和爸爸离了婚,带着孩子开始独立创业,后来在生意场上遇到了沈氏集团的沈石山,沈石山迷恋她的柔软与温存,欣赏她的坚强和勇敢,爱她一发不可收拾,很快便和她结婚了。 好景不长,妈妈生弟弟的时候,羊水栓塞,一尸两命,沈石山伤心欲绝,决意终身不娶,独自抚养家里的两个孩子长大。 今汐的身世很坎坷,不过好在家里的叔叔和哥哥把她当成小宝贝一样疼着养着,半点没让她吃苦受委屈。 吃过晚饭之后,今汐接到了亲生父亲的电话。 “喂,爸爸。” 电话里,父亲今茂道:“今年回家里来过年。” “啊,这个...我要和沈叔叔商量一下。” 今茂说:“你和他商量什么,你是我的女儿,回家过年是天经地义,再说了,今年你弟弟满六岁,生日也是过年那几天,难道你不回来给弟弟过生日吗?” 他口中的弟弟,当然是他和那个助理小三后来生的孩子。 当初父母离婚,今汐还太小了,并不懂大人之间的恩怨纠缠。即便是后来长大了,沈石山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事,所以今汐对于自己的父亲没有特别强烈的爱或者恨的情绪。 今家虽然重男轻女,但今茂见女儿越发长大了,担心自己父亲的地位被沈石山夺走,因此也很注意和今汐培养父女感情,经常买东西去学校看望她。 今汐并没有直接答应今茂,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心里也亲疏之别。 挂掉电话以后,她告诉了沈石山这件事,并询问他的意思。 “不成。”沈石山一口拒绝:“过年汐汐必须在我们家,怎么能到他们家去,我不同意。” 沈平川吃饱了饭,坐在沙发上玩psp游戏,悠哉悠哉道:“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别人家的女儿,你还拦着不让人家回去过年了?” 沈石山气呼呼地说:“我怎么不能拦着,汐汐是入了我们沈家的户口本,现在是我沈家的孩子,我就是她老爸。” 沈平川笑着说:“人家亲爸还在呢,你算哪门子老爸,别自作多情了,你就我这么一个亲儿子,以后可多想着我吧。” 今汐推搡了沈平川一把:“说什么呀,沈叔叔是我最亲的人,你要是再讲这种话,你就是影响咱们内部家庭和谐,你搞fen裂!” 沈石山夺走了沈平川手里的psp,教训道:“你心思给我放到正道上去,别成天总想着你妹妹要抢你什么东西,不务正业。” “哟,我这说大实话的都还不爱听了是吧。”沈平川躺在沙发上,偏头问今汐:“你继父不同意,过年还回你亲爸那边去吗?” 今汐想了想,说道:“那我就不去他们家过年了,不过弟弟生日那天,我过去一趟。” “哎,这才是我的好孩子。”沈石山老怀欣慰,还没忘教训沈平川:“你还亲儿子呢,赶不上你汐汐十分之一孝顺。” “得,你俩父女情深,我是个塑料儿子,行了吧。”沈平川拎着psp游戏机,懒洋洋地回了房间。 ** 是夜,今汐给薄延发了一条信息—— “薄延哥,在吗?” 今汐没事的时候,成天学长来学长去,有事找他帮忙,就一口一个“薄延哥”叫得亲亲热热。 薄延和几个室友们连着视频,进行“性感国防生,在线俯卧撑”的寝室友谊赛。 薄延数着:“294、295、296...” 肌肉充血,热汗淋漓。 几个大男孩都到达了体力巅峰的临界点,就看谁最后这一口气撑得久,哼哧哼哧。 从来都拿第一的薄延,这会儿却最先放弃,坐了起来,拿着手机编辑信息。 几个男孩同时趴到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卧槽,王者薄爷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你没看有人给他发信息了吗。” “你没看刚刚好几个电话打进来,他都没接吗,谁的信息这么重要!” 荆迟用毛巾擦着脸,笑说:“除了小屁汐,还有谁让薄爷心甘情愿认输。” 薄延一脸臭屁地关掉了电脑视频,拿着手机去了洗手间。 薄延脱了衣服,打开花洒开始洗澡,顺便将手机放在水台边,戳了个视频过去,很快,今汐那边也接通了。 “什么事?” 薄延给自己抹洗发水,站在花洒下,开始搓头发。 今汐看清屏幕上的画面,猛地瞪大了眼睛,反应了有十秒之久,不确定地问:“学长你...是在给我直播洗澡澡吗?” 薄延搓头发的手突然顿住,眼睛被泡沫迷糊着,脑子“嗡”的一下,空了。 操!!! 他在干什么!!! 刚刚跟寝室那几个狗崽子视频结束,这会儿薄延的脑回弧完全没反应过来,就直接给今汐戳了视频。 他像个全身被淋湿的鸵鸟似的,无助地站在视频前面,眼睛还被泡沫迷糊着。 视频的范围从他的头一直到框到他的大腿,中间这一段雄起壮阔的“秀丽江山”,在浴霸的强照灯下,应该是被她尽收眼底了。 薄延顺手扯来毛巾,故作镇静地遮住了自己的下身,走过来关上视频。 今汐看到,他的手指头明显都在抖。 “拨错了。” 视频结束,今汐愣愣地放下手机,反应了半晌,嘴里吐出两个绵长夸张的音节—— “wow!” 28、试衣间play 410美少女寝室群, 今汐发了一条信息—— “我给你们港, 薄延学长, 超-级-有-料!” 楚昭:“哪里有料?” 今汐:“胸肌,腹肌, 大腿肌,人鱼线...【狂喷鼻血】” 林洛:“你俩上床了?” 今汐:“啊啊啊!木有!” 楚昭:“说清楚呀,到底怎么回事。” 今汐:“...不说,反正有料。” 她放下手机, 内心躁动不已,不知道该如何纾解, 于是踏着风火轮冲进沈平川的房间。 沈平川趴在床上玩游戏,见今汐进来, 冲她招招手:“来, 陪你哥玩一局。” 今汐跳到床上,掀开他的衣服, 看着他平坦的腹部,嫌弃道:“哥,你这腹肌也太小了吧, 还打游戏,起来运动啊!” “你个死丫头。” “还有你这胸肌, 基本就没有嘛。” “老子胸再没有, 比你大!” 今汐:...... 她用力踹了他一脚。 沈平川嚷嚷着骂道:“你今晚抽什么风!” 今汐被沈平川赶出了房间,手机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室友们轮番轰炸今汐—— 楚昭:“话说一半, 真的很讨厌啊。” 林洛:“快讲,怎么回事!你怎么看到薄延学长的玉体了!” 今汐:“就刚刚...他可能点错了,给我表演了一段洗澡直播。” 楚昭:“哇!” 林洛:“都看见了吗?” 今汐:“嗯。” 林洛:“那学长的那个,也看到了?!” 楚昭:“嗷嗷嗷!” 今汐:“咦?我只顾着看他腹肌了。” 林洛:“所以,这么好的机会,你眼睛就盯着人家腹肌= =!” 今汐:“呃。” 对啊,她为什么只盯着他的腹肌看呢? 半小时后,薄延的视频重新接过来,这次今汐做好准备,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视频接通。 薄延:...... 她的眼睛为什么瞪那么大!她想看什么! 今汐见薄延身上穿了一件居家休闲款式的棉质卫衣,错愕地问:“学长,你洗完了啊。” 他极不自然地“嗯”了声。 今汐乖巧地说:“那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哦。” 薄延无奈:“怎么你还有点小失望。” 今汐心虚地说:“木有,木有失望。” 他坐到沙发边,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漫声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按错了。” “我知道,肯定是学长按错了。”今汐笑着说:“学长身材好哦。” 薄延的脸庞有些泛红:“还说什么都没看到。” 今汐挠挠头:“啊,这个,就只看到腹肌而已。” “你还想看什么。” 今汐偷偷地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像只狡黠的小动物,又还挺娇羞:“木有。” 薄延今天失去了男儿贞操,现在有点丧,倚在沙发窝里,有气无力问:“找我什么事?” 今汐这才想起来,她是有事想要咨询薄延。 “想问问学长,六七岁的小男孩过生日,送什么他会比较喜欢呀。” 薄延边看电视,漫不经心问:“沈平川给你的建议是什么?” 今汐惊呼道:“学长料事如神,沈平川就让我给人家送psp游戏机,我要送了游戏机,老爸家的阿姨铁定给我脸色看呢。” 薄延想了想,问道:“明天有时间吗?” “有的。” “我待会儿给你一个地址,你照着地址过来找我,我带你去选礼物。” 今汐狗腿地笑着:“你真好。” 薄延眼角上挑,看着视频里的女孩子,她穿着法兰绒的花边绒睡衣,粉粉的颜色,盘着腿坐在松软的大床上,背景的房间装饰也格外清新。 属于她的一切,都那么可爱。 “学长,你在看什么呀。” “参观你的房间。” “哦。”今汐将手机的镜头调到后置,给薄延看自己的公主房:“这些都是我哥弄的。” “沈平川?” “对呀,他给我弄这一屋毛茸茸软绵绵的粉色调,直男的恶趣味!” 薄延脱口而出的“好看”两个字,又被他半路磕磕巴巴地咽了回去。 ** 下午6:28,今汐走在车流攒动的街头,又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 “他有什么权力不让你回家过年,你回的是你爸的家,也是你自己的家,他凭什么拦着不许!”今茂似乎有些来气:“你也答应了?” 今汐坐在路边的横椅上,低头自己杏色的雪地靴,闷闷地“嗯”了一声。 “不行,过年必须要回家,也让你爷爷奶奶看看你,他们年纪也大了,想见见孙女。” 今汐说:“弟弟生日那天我会回来,过年还是留在沈家。” “你这丫头,你还胳膊肘往外拐了,沈家跟你什么关系?说白了就没关系!你认他们当亲戚,他们有没有把你当亲戚这还两说呢,如果你还小,抚养权我就要回来了,现在你大了,爸爸不想伤害你的感情,这才让你留在他们沈家。” 今汐闷声道:“当年妈妈走的时候,你也没有把我要回去呀。” 喋喋不休的今茂听到这话,突然语滞了。 他当时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今汐也才十岁,因为是女儿,不怎么受家里老人待见。 前妻去世后,沈家并没有主动把女儿送还回来,而是自家养着了。今茂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女儿留在了沈家。 现在女儿大了,懂事了,今茂时常回想起当年和原配的感情,也希望和亲女儿多走动走动,培养父女感情。 “总之,弟弟生日的时候,我会回来的。”今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倾盆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下来,周遭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行人被突如其来的大雨逼得四散奔逃,今汐连忙躲到街边商店屋檐下避雨。 街道便被雨水染湿,倒映着城市斑驳的光影。 今汐摘下自己厚厚的方框眼镜架,用纸巾擦干镜片上的水珠。 她按照薄延给的地址,来到学校后街的一个狭窄小巷里。小巷里开着各种美容美甲或副食小铺,还有各种红灯发廊,光怪陆离。 今汐走到小巷尽头的一间没有招牌的商店门前。 与其说是商店,还不如说是工作室,并不宽敞的店里很没有诚意地放着几张桌椅板凳,墙上挂着油彩画。 许朝阳和荆迟坐在柜台边打牌,见今汐进来,许朝阳冲她扬了扬手:“小屁汐来了,你学长在楼上睡觉,你等一会儿。” “这儿就是你们的画室呀!” “随便参观。” 店里很乱,并不似一般的画店那般明亮整洁,四面的墙上挂着各种风格的素描和水彩画。 “这些都是薄延学长画的呀?” 许朝阳笑说:“他一个人哪能画这么多,这些是美院的学生挂这儿卖的,能卖出去我们拿抽成,铺子是荆迟和薄延合租的,我就没事过来帮忙打工。” 今汐望向荆迟:“荆迟学长还没回家呢?” 荆迟放下手里的牌:“过年这段时间生意好,我留下来看铺子,顺道也照应学校里的猫狗,火车票买的年三十,反正就在b城周边的镇上,能赶回去。” 今汐知道荆迟经常在男生宿舍倒卖一些小商品,却没想到他和薄延还真的做着自己的生意,租了这么大一间店面。 难怪喵喵社的开支,全由他们一肩扛呢。 今汐不禁有些佩服他们,在所有的学生都还用着家里接济的时候,他们能够自己挣钱,特别了不起。 尽是今汐来的这半个小时里,就有不少客人上门看画,铺里的画价位在一百到六百之间不等,都是学生自己画了挣外快。 在今汐这个外行看来,这些水彩油墨画非常漂亮,挂在家里当装饰品,绰绰有余。 这些画丝毫不比起城里专业的画廊里的作品逊色,且价格也不算贵,难怪生意好。 “也不知道薄延要睡多久,小屁汐,你上楼去找他吧。”许朝阳提议:“在这儿干等着,就不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行。” 她沿着楼梯走了上去,楼上是真正的画室工作间,凌乱地摆放着画板,油料盘,还有未完成的画作。 三面的落地窗,视野和采光极好,此刻夜幕降临,窗外一片阑珊的灯火,星星点点。 一盏壁灯懒洋洋地亮着,房间依旧昏惑。 “学长,你醒了吗...” 今汐刚走进去,就被脚下什么东西给拌了一下,直挺挺地往前一扑。 哎哟。 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痛,不是摔在地上,触感很软,还带了温度? 今汐诧异地抬起头来,灯光下,男人的五官显得极立体,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细密的长睫毛在眼睑边投下阴影,榛色的眸子带了些微倦意。 “唔。” 她绊着他了。 薄延垂眸睨着她,她长头发搭在前面,皮肤特别白,身上香香的。 是女孩子特有的那种干净的味道,挺好闻。 “学长,你就睡地上啊?” 薄延揉了揉脑袋,闷闷地“嗯”了声,嗓音低沉,带了初醒的懒散。 地上铺着用废的画纸,他刚刚正画画来着,睡意袭来,倒头便睡下了。 今汐则趴在他的身上,手撑着他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料,隐约能感受到他块状的坚硬腹肌。 她的手攥着薄延的衣领,呼吸柔柔地拍在他的颈部,痒酥酥的。 他关心地问:“摔着没?” 今汐感受了一下,好像没毛病,她摇摇头。 “那把你的腿,挪挪。” 今汐目光下移,发现自己的膝盖正稳稳顶在他下身的不可言说处...... 而她全身的力量,此刻都撑在膝盖上。 今汐心头一慌,连忙挪开膝盖,想要爬起来,却不想没稳住身形,碾了一下。 她明显听到耳边传来男人的一声低沉的闷哼。 “啊,对不起!” 这是肉眼可见的疼痛了。 今汐手忙脚乱地站起身,退后了两步,满心愧疚。 “学长...没事吧?” 薄延正要说你让老子顶一脚试试,不过看着今汐这唇红齿白的乖巧模样。 真让他顶...还他妈有点舍不得。 薄延站了起来,长腿笔直,只是扣了个内八字。 看样子......伤的不轻啊。 今汐觉得自己这体质也是没谁,怎么总是一不小心就把身边的男性同胞狠狠“伤害”了呢?她很内疚,关切地问:“学长,要不要去医院?” 薄延:...... 让他去看男科,那不如杀了他。 “没事,老子撑得住。” 这是来自薄延最后的倔强。 今汐真心诚意地夸赞:“学长,你真行。” 薄延:...... 不妙,怎么他妈有点要硬了的感觉? 薄延缓了缓,感觉好些了,四处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画板工具挪到边上去,随口问道:“怎么现在才过来。” “刚刚下了一场雨,耽搁了。” 今汐的目光落到了薄延的画板上,洁白的素纸上似乎画了一个女孩子的轮廓,她好奇地走过去:“好漂亮。” 然而她还没看清楚,薄延一个闪身上前,将画扯下来卷好。 “学长...” 薄延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还没画完。” “没画完不能看吗?”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看。” “那...学长画完了给我看吗?” “看我心情。” “嘁,小气。” 薄延拿着画进了内室,小心翼翼地展开—— 画中的女孩子,模样与今汐像了九分,坐在窗台边,屈着膝盖,身体前倾,鹅蛋脸放在膝盖边,侧脸望着他,光从窗外透射而来,她美的宛如一只柔软的天鹅。 只是画里的她,并未穿上衣,宽展柔软的背,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飞,柔软的胸部微压在膝中,边缘位置却有明显的起伏。 这是薄延无数个长夜未眠的肖想。 这画...决不能给她看到,也不能给任何人看到。 薄延收好了画出来,见今汐独自坐在画室的飘窗边,微屈着膝盖,望着玻璃窗外模糊的夜景,微风撩动着纱帘,也撩起了她额间的几缕发丝,倒与画中人有了几分神似。 只是他想象中的她,还是不及她本人的百分之一的美好。 薄延心下一动,柔声道:“屁汐,什么时候来给我当模特。” 今汐回头望他:“啊?” “给我当画模,我想画你。” 他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某种认真而虔诚的意味。 今汐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画呀。” “都可以,姿势随意。” 反正怎样他都觉得好看。 “那可以呀。”今汐点点头:“等下次我穿漂亮些,让学长给我画。” 薄延其实觉得...她要是不穿,就更好了。 今汐没忘是有正事过来的:“学长,你说带我给弟弟选礼物的。” “跟我来。” 薄延踏着懒散的步调下了楼,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硬纸板,上面用线条勾勒着繁复的卡通人物轮廓,只需要自由上色就行了。 今汐看出来,这张卡通人物像一笔一划都是他亲手绘制上去的,并非某宝上卖的打印版涂鸦,这种手绘简笔,自行上色的涂鸦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小孩子的益智涂鸦。”薄延柔声解释:“去年暑期,我们办过少儿绘画班,五六岁的小孩挺喜欢画这种卡通涂鸦,你觉得还行,我就给你配一套植物的水彩颜料。” 何止是还行,这简直太行了,今汐本来就是想送这种益智的礼物,比沈平川瞎出主意送什么游戏机可好多了。 “谢谢学长,我就买这个!特别棒!” 薄延将涂鸦画递给许朝阳:“给你学妹装礼盒。” “学长,这个多少钱呀。”今汐低头摸钱包。 薄延动作顿了顿,侧眸望她,清浅一笑:“你觉得值多少。” 今汐这可不好喊价,她拉了拉薄延的袖子,无比狗腿地说:“薄延哥画的,无价。” “马屁挺会拍。”许朝阳笑眯眯道:“不过小屁汐,你薄延哥昨天晚上可是熬了通宵,给你画出来的这么一副四开的填充涂鸦,你跟他谈钱,不如谈谈谈感情呗。” 今汐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低头想了半晌,说道:“那我换别的方式感谢学长吧。” ** 这么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画室,包装方面还真是没的说,涂鸦画经由许朝阳悉心装裱之后,与水彩颜料一起装进了礼盒中,非常拿得出手,丝毫不会比那些高雅画廊艺术品逊色。 这几人还真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有模有样。 薄延让今汐自己开价,今汐非常狗腿地开了个“无价”,拿钱肯定是不成了,她说要换一种方式感谢薄延。 薄延便让她陪自己去买几件过年的新衣服。 出门的时候,沈平川给今汐的小书包里塞了一个保温暖水杯,杯里装的蜂蜜大枣茶,今汐嫌碍手碍脚不肯带,沈平川手脚并用堵在门边,不带不准出门去。 “外面这么冷,渴了不得喝点热水啊?” “我可以喝奶茶呀。” “奶茶有我给你泡的大枣茶好吗!” “哎呀,麻烦死了。” “嫌麻烦,你下辈子就别当女孩。” 成长的大部分时间,沈石山忙于工作,今汐几乎是由“管家婆”沈平川给一手拉扯大的,冬天喝各种养生养胃的枣泡水,夏天又给她腌柠檬,做冰冻银耳和绿豆汤。 要是个弟弟,沈平川才不会把自己变成“管家婆”呢。正因为是女孩家,才被他养得格外娇惯。 女孩多金贵啊,柔柔弱弱的,不能轻易磕着碰着,还要提防着别被人欺负了,可不是万事小心吗。 十二岁那年,沈平川给今汐报了一个暑假绘画兴趣班,老师要求大家要交一副《我和妈妈》的水彩绘画,别的小朋友都画了自己和妈妈手牵手的画像。 而今汐的水彩画里,穿漂亮白裙子的小女孩身边,蹲着一只和自己同样高的金毛狗,金毛狗脖子上围着黑色的围巾,张着嘴微笑,吐着大舌头。 金毛狗的头顶,浮着歪歪斜斜的“沈平川”三个字。 在今汐年幼的心目中,沈平川那只蠢笨的大狗,就是像妈妈一样的存在。 ** 天街a馆外的广场边,薄延见到了今汐,她穿着白色的披风样式的外套,帽子尖挂着一个毛茸茸的小球,贴身的黑裤下,是一双杏色的雪地靴。 她坐在广场雕塑下的长椅上,左顾右盼,四下里张望着。 她的手里握着保温的暖水杯,时不时地打开瓶盖,对着吸管喝一口。 恰在这时,和她穿同款披风衫的小朋友,蹦蹦跳跳从她面前经过。今汐看看那个小朋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同款披风,目瞪口呆,手里的水杯都差点掉了。 她给沈平川发了一条语音过去:“你给我买的童装吗!” 沈平川悠哉地回她:“对呀。” 今汐:...... 狗.日沈平川! 薄延捡起了地上的暖水杯,打量了今汐一眼,笑道:“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才怪!” 今汐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领和后衣摆。 要是没看小朋友穿,她还真觉得这件披风挺可爱的,现在一看,还真是是童装店的款式。 好气,想立刻回去爆捶沈平川! 薄延其实还挺喜欢今汐的衣服款式,虽然是童装,不过她身板小小的,看上去和小学生没多大区别。 薄延兜着她的肩膀,就像兜了个女儿在怀里。 “闺女,爸爸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今汐:“不好!” 谁是你闺女! 当然,今汐是陪薄延买衣服来的,说好要感谢他,正好过年了他准备买几件新衣服,逛街可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了。 天街有abcd四个场馆,各式各样的品牌服饰应有尽有,今汐带着薄延出入各大运动休闲品牌男装店,尽心竭力地替他选衣服。 薄延懒洋洋地跟在今汐的身后,看着她这般兴致高涨地挑选架子上的男装。 逛衣服是其次,她为他尽心挑选,拿着衣服在他面前比试的那股子当家主母的劲儿,让薄延觉得特别窝心。 他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沈平川的衣服也是你挑选的?” 今汐放下衣服,说道:“才不是,沈平川的衣服全是他自己淘宝买的,他瞧不上我给他挑的衣服。” 薄延松了一口气。 就沈平川那种low破地心的直男穿衣风格,如果是今汐帮他拾掇的,薄延今天还真有点不太敢相信这女孩的眼光。 不是就放心了。 今汐知道薄延嫌弃沈平川的品味,别说他,当妹妹的都嫌弃得不行了。 她一次性挑选了好几件衣服,然后拉着薄延去试衣间更换。 年末将至,商场人流量大,连试衣服都需要排队,好不容易轮到了薄延,今汐将他推进去的时候,薄延顺手也将她给拉进了试衣间。 “哎...这怎么!” “这里好几件,你帮我参考参考。” 薄延不由分说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头顶光线很强,她无所逃遁地被关在了逼仄狭窄的四方隔间里。 薄延站在她的面前,两个人距离非常近,几乎是贴身站在一起。 这样的距离换了平时或许没什么,但是在这种存在无限种可能性的狭窄空间里,关着一男一女,即便是今汐这种神经粗大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全无察觉,无动于衷。 今汐惊悚地靠在墙边,尽可能地离他远一些:“你...想干嘛!” 薄延本来还真没想干嘛,不过见她这般惊慌,他心里反而升起了想要捉弄捉弄她的意思。 他卷起了袖子,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手轻轻落到她的肩膀一侧。 今汐呼吸急促,小脸涨红:“薄...薄薄延” 他凑近了她绯红的耳廓,柔声说:“嘘,不要出声,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在干坏事。” 闻言,今汐果然紧紧地闭上嘴了,一双黑漆漆的鹿眼紧张地盯着他。 薄延伸手摘下了她的黑色眼镜框,她的视线立刻变得有些模糊,不过男人英俊的五官她看得一清二楚。 此刻,两个人不过咫尺之距。 今汐的手本能地挡在了胸前,才勉强隔开了他的威压,只是更衣室太过狭窄,她像是被野兽追到无处可逃的绝境里的善良小动物,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今汐急促地呼吸着,小胸脯一起一伏,紧紧闭上了眼睛。 薄延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颌,迫使她的脸仰起来对着他。 “你闭眼做什么?” “啊?” 今汐睁开眼睛,便看见他嘴角的笑容促狭又玩味,像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等我亲你啊?” “才...才没有!” 这就是本能的反应而已啊。 今汐低着头,捂着自己滚烫的脸蛋:“你整我!” “好像有点失望?”薄延再度按住她的肩膀,低头便要吻住她:“玩真的也可以啊。” 这一次的动作非常之快,今汐全然猝不及防,在他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她连忙伸手挡住了嘴唇。 薄延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轻轻柔柔,还有点冰凉。 如果她不遮挡,兴许自己的初吻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来真的!”她生气地推了他一下,当然,这点力量聊胜于无,没能将他推开。 薄延睁开那双漆黑的眸子,眼角勾了一丝撩拨的微笑:“我从不玩假的。” “你太过分了!” 他眼底依旧含笑,耐心地看着她:“怎么过分了?” “谁让你亲我的!” “不能亲吗?” “不能!”今汐防备地用手肘挡着自己的唇,支吾着说:“你不能亲我!” “为什么?” “你这么会撩,谁...谁知道你亲过多少女孩子。”今汐红透了脸,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薄延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他低头笑了笑,为她戴上了眼镜:“好了,试衣间play到此为止,我要试衣服了,你帮我看看。” 因为是冬日,所以只需要换外套和毛衣就好,也没有那么多的禁忌。 今汐心里虽然有些小小的不是滋味,不过还是尽心尽力地替他挑选衣服。 他的身材是真的非常好,胳膊肘的肌肉块非常明显地凸出来,腰身线条也很平展,即便里面穿着打底的衣服,也很难掩饰住他完美的衣架子身材。 这种身材是完全不挑衣服的,今汐他觉得无论穿什么,只要合体,都能让他穿出不一样的味道。 她压根给不出意见,觉得自己选的这几件都好看,挑来捡去的,薄延索性全都买了下来。 挑选好了衣服,今汐又拉着薄延去逛了宜家。 她对逛宜家的兴趣超过了服装店,像小仓鼠爱筑窝似的,今汐也很喜欢给自己的小家添置各种各样可爱温馨的日用品。 在一个圆形的白色加湿器前,今汐停下了脚步:“加湿器和精油套卖打折了!啊,想买!” 薄延站在她身边,手揣兜里,随口道:“买啊。” “寝室没地方搁了,放在家里肯定让沈平川那个讨厌鬼拿去熏他的臭袜子。”今汐撇嘴叹息一声:“等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再买吧。” 薄延伸手扑了扑加湿器里喷出的白雾:“我喜欢柠檬的味道。” 今汐恋恋不舍地看了加湿器一眼:“到时候我们家就买柠檬味的精油。” “一言为定了。” “一言为...” 咦,等等,为什么她要和他一言为定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批准了,原地结婚。 29、同学,不约 两个人出了宜家, 迎面走过来的一家人, 让今汐怔了怔。 他的父亲, 今茂。 今茂也有四十五六了,身形有些发福, 体格不比沈石山高,也远远不及他的壮硕,这一点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就有体现,今汐的身高遗传了老爸, 也是瘦瘦小小的个子,沈平川则高大健硕。 今茂是苦出身, 干过活儿,年轻的时候身材还算不错, 有些腱子肉, 精神头十足。只是现在做生意赚了些钱,便端了些老板的架子, 发胖了,人一旦长胖,再清秀的五官也失了立体感。 今茂的身边跟的自然是他现任的妻子, 也是当年他出轨的对象小三儿,那位神通广大的女助理。 女助理的年纪比今汐的妈妈小很多, 妖娆漂亮, 很有柔弱女人的妩媚感。书香世家出身的今汐妈妈,总是秉持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范儿,对于已婚男人而言, 诱惑力自然不如外面的莺莺燕燕。 小三儿的手边,还牵着他们六岁的儿子。 这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出现在宜家的店门前。骤然的会面让今汐不知所措,本来想着如果他们没看见自己,就低着头赶快离开了,却不想今茂看见她—— “小汐。” 今汐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叫了一声:“爸。” 然后她又转向小三儿,叫了一声:“蒋姨。” “今汐姐姐!” 小男孩圆糯糯的非常可爱,他丢开了自己妈妈的手,过去抓住了今汐的衣角。 今汐揉了揉他的胖乎乎小脑袋,笑着说:“小宝,你怎么又长胖了呀!要多多锻炼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了。” 蒋姨脸上挂着伪善的微笑:“你看看,这小祖宗,全家人说他都不听,今汐一说,立马答应了。” 今茂顺势对今汐说:“你没事儿还是多回家看看,小宝也很想和你玩,多多培养感情,他才是你的亲弟弟呢。” 今汐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小宝生日的时候我就回。” 今小宝拉住了今汐的手,说道:“姐姐,你到我家里来玩,奶奶给我买了超大的变形金刚,你到我家来做客,我拿给你看!” 她听着心里莫名有些刺,脸色也不太好看。 今茂道:“小宝,说什么作客,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咱们家也是姐姐的家,姐姐到家里来不是客人。” 小孩子当然听不出这里面的区别,困惑地看看姐姐,又看了看爸爸:“不是客人,那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住?” 这时候蒋姨蹲下身,对自己的儿子说:“因为姐姐已经有了新的家人,新爸爸和新哥哥都很爱姐姐,舍不得姐姐离开,所以姐姐不会和我们住的,不过这也不影响她喜欢你呀。” 今小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我的爸爸,就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了?” “当然,你的爸爸是你一个人的,你是我们家的小宝贝呢。” 今汐的手攥了攥拳头,幸而披风宽大,无人察觉。 “爸,我和朋友逛街呢,先走了。” 今茂看了看等在门边的薄延,点了点头:“去吧,晚上早些回家。” “嗯。” 今汐和薄延离开以后,蒋姨对今茂说:“别说,小汐的男朋友还挺英俊。” “哼,交往男朋友都不告诉我,看来这个女儿,真是跟我生分了。” 蒋姨将小宝推到他面前:“这才是你的亲儿子呢!” ** 今汐加快了步伐,匆匆走出了a馆,寒风瑟瑟,她揉紧了衣领。 薄延虽然没有多问,但是刚刚的情境他也看得真切。 虽然是哄小孩子的言辞,不过这蒋姨话里话外都把今汐给摘了出去,从小便在孩子心里埋下了“姐姐是外人”的种子... 今汐明显不高兴了。 “学长请你吃冰淇淋。” “哎……” 薄延不等今汐回答,拉起了她的手,带她走进了正对面的哈根达斯店。 他点了一份超大的冰淇淋套餐,蔓越莓、香草、抹茶和巧克力雪球滚在一起,雪球上撒满了奥利奥和巧克力渣,一圈刚刚烤好的酥脆华夫蛋卷漫着热乎乎的香味。 今汐看着这么大一份冰淇淋,惊喜道:“学长!这个好贵的吧!” “对啊,好贵好贵。” “那我跟学长aa。” 薄延挖了一勺冰淇淋糊她唇上:“a你个头。” “哎!我还没拍照呢你不准动它!”今汐扯了纸巾擦掉唇上的奶油,拿出手机给冰淇淋各种摆拍,配上美美的滤镜和边框贴纸。 薄延有些无奈。 对于这些女孩子而言,吃东西好像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吃东西之前拍照修图才是正经事。 “能吃了吗?” “等一下。” “老子想吃了。” “马上就好。” “快化了。” “好了好了。” 今汐大功告成:“你快吃吧。” 他拿起小匙,挖了一勺巧克力和蔓越莓混搭的冰淇淋,递到她的嘴边:“张嘴。” “第一口给我呀。”今汐抬眸看看他,一双黑莹莹的眼睛露出几分笑意,乖乖地张开小嘴。 然而勺子只在她嘴边晃了一圈,便喂进了薄延自己的嘴里。 她推搡了他一下:“耍我。” 薄延笑着说:“让你顾着拍照。” 今汐给自己挖了一大勺,奶油在舌尖划开,浓郁的巧克力配这酸酸甜甜的蔓越莓,好吃到没朋友! 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拉了拉薄延的袖子:“这两个和这两个搭,好吃,学长你试试!” 薄延也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好吃吧!” “嗯。” “幸福死了。” 薄延也觉得幸福死了,和她买衣服、和她逛宜家、和她吃同一份冰淇淋。 这些甜蜜的滋味汇聚在心里,一点一滴...都是幸福。 冰淇淋被两个人你争我抢地吃了个精光,薄延发现,和这丫头吃甜品,还不能点小份了,必须点最大号的,否则肯定不够吃。 “学长,下次咱们得点双份冰淇淋。” “可以。” 今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他突然说:“别动。” 今汐立刻不动了,漆黑的眼珠子下移,眼睁睁看着他修长漂亮的指尖,落到了自己的唇角边,轻轻一拭,一粒华夫蛋卷碎屑跃然指尖。 然后,今汐眼睁睁看着他将那片华夫蛋卷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今汐:...... 别这样,你要是还没吃够,我再给你打包一份啊学长。 两个人逛到了天黑,薄延送今汐回家。 今汐家的小区管理严格,不让陌生人随意进出。 铁门边,薄延揉揉她的小脑袋,认真地说:“闺女,谢谢你陪爸爸逛街。” “谁是你闺女。”今汐扯开了他的手:“你试衣间捉弄我的事,我还记着呢。” “我没有捉弄你。” 今汐压低了声音:“你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好,有时候又很讨厌。” 想到更衣间的事,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了,朦胧的月色里,显得分外诱人。 薄延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扬声说:“我没有吻过很多女孩。” 她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着他。 “我没有吻过女孩,一个都没有。” 一阵微风轻轻扫过,今汐低下了头,耳根开始发烫。 “哦~” 干嘛解释。 下楼取外卖的沈平川,正巧听到了薄延的这句话,瞅着这俩人含羞带臊的样子,这他妈好像有点要表白的意思了。 他走过来拉起今汐就往门里走,对着薄延大手一挥—— “同学,不约!我们不约!” 今汐不住地回头看他,薄延对她笑了。 她抬头望月,月出树梢,好美。 ** 年二十九那天,是弟弟今小宝的生日。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儿,按今茂的意思,今汐年三十晚上最好也留下来。 他才是她的亲爸爸。沈家的两个男人,和她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过年还留在沈家。 沈石山自然不同意,他拿今汐当亲女儿养的,自然容不得别人横刀夺女。 为了这件事,沈石山亲自给今茂去了一通电话。 今茂对着今汐就是一口一个沈家那老男人,然而电话里,却还是要规规矩矩唤了他一声:“沈总。” 而沈石山对今茂的称呼,是“老今”。 两个人身份地位的悬殊差异,在称呼上也能略见端倪。 今茂是一步一个脚印奋斗出来的土老板,虽然这些年气象不错,但资产却远远及不上沈家的积累,说白了一个土老板,一个是真正的豪门。 今茂和沈石山之间的地位,隔着阶层的悬殊。 “老今,汐汐每年都是在我们家过年,家里的亲戚平日里走动少,年三十儿晚上想看看孩子,我不同意让她去你们那边。” 今茂耐着性子说:“沈总,往年汐汐都是在你们家,可是今年家里的老人想念孩子了,我也是为了成全老人的心愿,今年就让她过来吧。” “老人家,不是还有你儿子陪着吗,我们家就汐汐这孩子能闹腾,说实话,缺了她还真没什么年味儿,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定了。” “哎哎...沈总,您看再商量商量,要不让汐汐初一回来吧。” “你这是跟我谈生意呢,老今,没这理儿,啊,今汐是我们沈家的孩子,入了户口本的,她必须在我们沈家过年,行了,就这样。” 今汐和沈平川两兄妹一左一右蹲在沈石山身边,附耳听着电话。 沈平川低声说:“沈总不愧是沈总,拉家常都能拉出一股气吞山河的商业谈判气势。” 今汐赞同地点点头,她亲爸可没有沈石山这份魄力。 最终谈判的结果,今汐在年二十九去给弟弟今小宝过生日,当天晚上就留宿今家,年三十大早,今茂开车把孩子给送还沈家。 临走前,沈平川给今汐的书包里装了换洗的衣服和暖水杯,叮嘱她:“别吃亏,把平时对付我那阵伶牙俐齿劲儿放出来,该骂就骂,该挥拳头就挥拳头,别一过去就怂得跟老鼠似的,任人摆布。” 今汐还真是个“窝里横”的,也就只敢跟沈平川挥挥拳头,换了别人,她可没这胆子。 “其实我爸爸对我也蛮好。” 沈平川闷哼:“也就你稍稍长大些了他才对你好,小时候他搭理过你没。” 今汐闷声不语。 沈石山开车送她过去,沈平川也跟着,两个男人都不太放心,今汐再三向他们保证,不会吃亏。 今家的大宅坐落在江边的一处高档江景别墅群里,修缮得气派恢宏,家里的家具一应是全实木,有型有款,极具暴发户气质。而相比之下,沈家则低调许多,以为家里人口少,住的是小区花园洋房公寓,论气势比不上今家的大别墅,不过对今汐来说,却十分温馨。 今茂和蒋姨将今汐接进了屋,寿星今小宝拿着变形金刚模型冲了出来:“今汐姐姐来了!小宝今天超开心!” 蒋姨拍了拍今小宝的背:“小宝,你招呼姐姐坐啊,姐姐是客人,你要有当主人家的样子。” “姐姐,坐!”今小宝给今汐端来了小板凳。 “谢谢小宝。” 今汐看了看这偌大的宅子,装潢陈设基本上未变,还是她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 只是时过境迁,宅子换了主人,她反倒也成了客人。 今汐将礼物送给了今小宝,蒋姨礼貌地道了谢,让家里的仆人将礼物收回去。 今小宝拉着今汐的手:“姐姐,我有个vr游戏室!爸爸特意帮我装的,我带你去看看!” 今汐跟着今小宝朝着二楼走去,今茂叫住他们:“要吃饭了,看什么游戏室。” “哎呀,孩子们闹着玩,你就让他们去嘛。”蒋姨笑着说:“小汐难得回来一趟,今天就让孩子们尽情地玩。” 今小宝牵着今汐上了楼。 vr游戏室的确很大,里面放着真人全身体感游戏机,都是最高端前沿的游戏设备。 今汐的注意力并不在游戏机上,她环顾着整个游戏房,这里...是她小时候住过的房间,现在改造成了今小宝的游戏室。 今小宝拉着今汐要一起打游戏。 父亲今茂心里有愧,将小宝从游戏房拎了出来,不客气地说:“打什么游戏,吃饭了。” 蒋姨见今汐闷闷不乐,于是走过来解释道:“汐汐,你别介意啊,你爸呢,是考虑到反正你也不在家里了,房间空着也是浪费,这才改造成了小宝的游戏室。” 这话明面上是安慰她,可实际上话里句句可都带着刀子呢,想让她明白,她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位置了。 一整天,今汐脸色都不太好看,即便是笑,也是强挤出来的。 今茂听沈石山说起过,她在沈家的时候可是个开心果,怎么一回了自己家,就拘拘束束闷不吭声了呢? 吃过了小寿星的寿宴饭,爷爷奶奶拿出了大红包打发小寿星。 “祝愿我们小宝,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 今茂见老人家发完了红包,只有今小宝的,却没有今汐的,以为二老是忘了,于是笑着提醒道:“爸妈,汐汐的压岁钱呢?” 老人家轻轻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 按照老人家的意思,只有家里的男孩子才能拿压岁钱,女孩子是没有压岁钱的。 蒋姨脸上展露了笑容,今茂显然有些尴尬。 吃过饭以后,他将今汐悄悄拉到阳台上,给她包了个大红包,让她赶紧揣好,别让爷爷奶奶和蒋姨看见了。 红包厚厚的,今汐稍稍估量也知道数额不少。 不过她是被沈家娇惯着养大的,沈家秉持着“穷养儿子富养女”的原则,今汐日常零花钱是沈平川的三四倍还多,所以她眼里倒也从没有装过钱。 既然是父亲给的红包,今汐也就收下了,却没有出现父亲所期待的那种感动的表情。 她云淡风轻地道了一声谢。 父亲叹息一声,对今汐道:“这些年,老爸是亏待你了。” 今汐从来没有感觉到被亏待过,她所有缺失的感情,沈家的父亲和兄长都给她补了回来,把她宠成了掌上的明珠。因此她对于这个亲生父亲,总表现得淡淡的。 晚上,今茂吩咐家里的佣人,给今汐收拾出一间客房。 入睡前,沈平川给今汐发来了视频聊天。 “哥。” 沈平川盘腿坐在沙发上,劈头盖脸一顿乱问—— “你是打地铺还是睡阁楼?” “有没有让你做家务?” “你后妈有没有暴揍你?” 今汐无奈道:“你当我是辛德瑞拉,还睡阁楼,想什么呢?” 沈平川嫌弃地说:“辛德瑞拉好歹还有南瓜马车和水晶鞋,你有什么,一没人要的小丫头。” 今汐故意讨好着说:“我有哥哥呀。” 沈平川听到这话便高兴了,关心地问:“饭吃饱了没?” 今汐捂着肚子说:“蛋糕吃了好多,没怎么吃饭呢。” “明天一大早我来接你。” “好哟。” 沈平川一张大脸凑近了屏幕,挑挑眉:“小屁妹一天都没见哥哥了,想不想哥哥呀。” “想哦,我想你个龟儿子。” “喝,老沈你快来听听,平时我说她骂人你还不信,这回亲耳听到了吧!骂我龟儿子呢哼,这不就骂你老王八吗” 今汐:...... 沈平川你妈的! “来,老沈,给你宝贝闺女打个招呼。” 视频画面里,沈石山坐在沙发边,一边看报纸,扶了扶眼镜框:“汐汐,不要骂人,要淑女。” 今汐都要哭了,维持了这么久的心机乖乖女的人设,崩了。 她心虚地说:“沈叔叔,木有骂人。” 她骂大猪头呢。 沈石山:“想不想你沈叔叔啊。” 今汐:“想,可想了。” 沈石山欣慰地说:“汐汐,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守夜。” “知道呢。” 某心机girl继续装乖。 沈平川的大脸再度充斥了整个屏幕,冲她做鬼脸:“小屁妹,说谎要吞一千根针哟,晚上还要做噩梦哟。” 沈石山白了他一眼:“行了,让你妹妹睡觉。” 今汐嘻嘻一笑,心情好了不少。 沈平川拿着手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压低声音问今汐:“跟你哥说实话,今天开不开心。” 今汐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过沈平川,她摇了摇头:“不太开心,想快些回家。” 沈平川不再嘻嘻哈哈,他的手指头落到屏幕前,做出揉她的额头的样子:“明天一早哥哥来接你。” “嗯。” 今汐挂掉了电话,平平展展地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为什么,竟还有些想念沈平川呢。 窗外时不时能听见烟花爆竹声,这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才会格外地想念亲人。 这里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爸爸也不再是她的爸爸。 今汐将小脑袋塞进被窝里,想着小时候在家里的无忧时光,心情有些低落。 半个小时后,她拿着暖水杯出了房间门,想接点热水。 家里人多已经休息了,今汐走到楼下,恍然间听见后阳台传来蒋姨和仆人说话的声音。 “把这个拿出去扔了,扔远一些,别让人看见。” “可...这是小姐送给小少爷的生日礼物呀。” “谁知道这些水彩颜料是不是劣质的化工原料,说不定有毒呢,指不定她就是故意送这些东西,快扔了吧。” “不会的吧,小姐不会这样做。” “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谁知道肚子里有什么坏主意,我可不能用小宝冒险,让你扔就扔了,哪那么多废话。” ...... 仆人刚走出后院,迎面撞上今汐,吓了一跳:“小姐。” 蒋姨闻言,惊了惊,跟着走出来,脸上挂了一丝尴尬的笑意:“汐汐啊,这个...” 今汐面无表情地接过了仆人手里的水彩涂鸦:“这个是植物原料,没毒,蒋姨不喜欢也别扔了,还给我就是,这是我朋友费了心血亲手画出来的。” 她抽出画板,看着上面流畅的翻覆的卡通线条画,捧在怀中宛若珍宝。 她不能忍受薄延的画被人当成垃圾,随意丢弃在路边。 “汐汐,蒋姨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今汐抬头望向她:“你觉得我会对小孩子用这样恶劣的手段吗?” 蒋姨自知理亏,咳嗽了一声,轻声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嫉妒弟弟。” 今汐心里窝了天大的火气,转身跑回房间。好心当成驴肝,她越想越气,收拾了自己的背包,下了楼。 “这么晚了,小姐去哪里啊。”仆人追上来想拉她,今汐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我回自己的家。” “要走就让她走,本来也不是她的家。”蒋姨见她是铁了心要走,索性也就不再拦她。 仆人担忧道:“夫人,会不会有事啊?” 蒋姨抱着手臂冷冷道:“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丢了不成。” 今汐一路小跑,跑出了别墅区。 大街上灯火霓虹,道旁树上挂着明亮的彩灯和红红的灯笼,非常热闹。 今汐紧紧抱着手中的画板,心疼极了。 今天在家里所受的委屈,全都涌上了心头,她难受至极,忍不住抹了两把眼泪。 这个时间了,周围街景陌生,今汐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抱着画蹲在路边,用毛衣的袖子给自己擦了擦眼泪,然后摸出手机,第一反应是给沈平川打电话。 打开通讯录,首页的第一个通讯号码,是薄延。 今汐手指头顿了很久,终于按了下去。 晚上十一点,秉持着“早睡早起养好肾,一夜七次战无不胜”的民科精神,薄延已经梦了周公。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他懒洋洋从被窝里伸出手,摸过床头的手机,也没细看是谁,憋着重重的鼻音道:“你薄爷睡觉了,有事明天说。” 电话那端,很久都没有人说话,却又有喧闹的背景杂音。 紧接着,他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气。 薄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不确定地问:“是...屁汐?”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薄延听着她声音似乎不太对劲,立刻坐起身来,拉长了调子开玩笑,想让她放松下来:“谁欺负我闺女了,告诉爸爸,收拾他去。” 却不成想,听到这句话今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不知为什么便委屈了。 听着电话里女孩颤栗的哭腔,薄延的心猛地抽了抽,从床上翻身而起,扯了外套便匆匆出了门—— “你在哪里?” 今汐望了望周围陌生的街景:“我...不知道。” “发个定位,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有个诗会活动。1. 在《小夜曲》评论区发评,第一行写:元宵赛诗会 下面附上你的诗作,与本文契合即可。 一共有15个中奖名额,分别有10000、5000、3000、2000、1000晋江币的奖励。 命中机率超级大的啊!哈哈哈因为感觉写诗挺难的,凉凉的。【笑cry】 瞎几把写吧,打油诗啊、现代诗啊,什么都可以,作品会在活动页展示出来。 详细内容可见站内短信or晋江文学城官博。 30、十级愤怒 薄延见到今汐的时候, 她独自坐在seven便利店门外的塑料椅上, 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漆黑的鹿眼,左边看看, 右边望望。 夜里寒风一吹,她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鼻尖红红的,她白色的雪地靴边放着油彩涂鸦礼盒。 薄延加快步伐小跑过去, 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望着她:“怎么回事?” 今汐抬头绯红的眼睛, 看看他,闷声说:“和那边家里闹了点别扭。” 薄延坐到她身边, 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呼气, 手撑着膝盖,附身检查了一下油彩盒:“怎么没送出去。” “我不送了。”今汐抱起了礼盒, 面上露出忿忿之色,瓮声瓮气道:“改变主意了,我自己留着。” 薄延大约也能猜到礼物被拒收了, 惩戒般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大过年的,不要为小事不开心。” “这不是小事。”今汐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算了, 不说了。” 薄延索性脱下了自己的羽绒外套,搭在今汐的肩膀上,柔声说:“搞得这么狼狈。” 衣服带了他的体温, 暖意融融,他给她穿好了,然后悉心地扣上拉练,从底拉到了头。 今汐的身形瘦小,穿着薄延宽大的羽绒衣,更显脸小了,整个缩在了衣服里面。 她抬头,见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圆领毛衣:“学长,你不冷吗?” “不冷。” 薄延说完,打了个喷嚏。 “你可算了吧。”今汐说完要脱下羽绒衣还给薄延。 都已经送出去的衣服,再让人家女孩还回来,男人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薄延单手揪住了今汐的衣领,直接将小丫头提了起来,放到自己的眼前,和她对视:“老子不冷。” 今汐:...... 不冷就不冷吧,你凶什么呀。 她挣开了薄延的手,像猫咪似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别弄我。” 别弄我...三个字反倒让薄延听出了几分不可捉摸的意味,他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脑:“走吧,送你回家了。” “这时候回去,沈平川肯定会闹起来,我明天早上再回去。” 薄延挑眉问:“你想在人家便利店门口坐一晚上?” 今汐站起了身:“我准备住酒店来着。” 薄延单手拎着油彩口袋,带着今汐进了一间酒店,大厅前台,今汐在书包里翻了许久,暖水杯、手纸、唇膏都翻出来了,就是没有摸到身份证。 她尴尬地看向薄延:“有没有那种...不要身份证的酒店呀?” 薄延将她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通通装进了包里,随手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挂,无奈道:“有。” 今汐跟着薄延来到了他家门口,顿住了脚步。 不要身份证的“酒店”,原来就是他的公寓啊。 薄延摸出了钥匙,见今汐站在电梯口没有动,他回头望望她:“怎么了?” 今汐又往后挪了一步,半条腿迈进了电梯里,卡在门边,心虚地问:“学长怎么带我回家了?” 钥匙环在他颀长的指尖兜了一圈—— “住我家还是无证营业小旅馆,随你。” 今汐踟蹰着还未说话,却听薄延继续道:“听说无证营业的小旅馆,床单很久都不会换,墙壁也不太隔音,嗯...如果有人半夜敲你门,千万不要打开。” 他话音未落,小丫头已经蹿到了他的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惊恐地说:“我住学长家。” 薄延打开房门,将今汐迎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开到了最亮的程度,今汐打量四周,环境并不陌生,三室厅的大套层,他一个人住,显得有些空荡荡。 一应陈设家具都是简约的风格,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 今汐看着墙上两张纪念照片,对他们点点头,低低地说:“叔叔阿姨,打扰了。” 闻言,薄延回头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还挺真诚。 他抿抿嘴,随手将钥匙扔柜上,然后打开了暖气。 很快,每个房间都变得温暖而舒适。 今汐抱着自己的小书包,拘谨地坐在沙发边,薄延去了厨房,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今汐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点播了一集《蜡笔小新》。 薄延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个玻璃水杯,杯子里装着白白的牛奶。 今汐接过牛奶,温度刚好,想来是他刚刚热过了。 薄延见她低头浅浅地抿了一口,上嘴唇环了一圈乳白色,他温煦地笑了笑。 “今汐小朋友,牛奶好喝吗?” “嗯,好喝的。” 薄延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她的,杯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他将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 今汐抱着温热的玻璃杯,看着薄延:“学长很喜欢喝牛奶,才长这么高。” “所以你也要多喝牛奶。” 今汐放下玻璃杯,凑近了薄延,小脸在他胸前逡巡着,鼻子动了动,像只小狗似的在他身上嗅着:“我发现,学长身上有一股...” 薄延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退。 今汐抬起头来,微笑着说:“学长身上有一股奶香味,特别好闻。” 奶香味? 这是在笑话他吗,他身上除了男人味,怎么可以有别的味道? 薄延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水杯塞她手里,催促道:“快喝,喝完睡觉了。” 女孩子还真是和男孩子很不一样,今汐喝牛奶不是像他那样,一口解决大半杯,她喝一口,似乎要停下来歇一歇,然后再轻轻地抿一口,再歇一歇。 薄延坐在她身边,守着她喝完这杯牛奶,二十分钟便过去了。 好不容易等她喝完了,他拎过了她手里的牛奶杯,顺手扯了纸巾给她擦嘴。 终于知道沈平川为什么这么婆妈了,从小养着这样一个慢吞吞的小闺女,再糙的男人都能给磨得平平顺顺。 薄延在水池边洗了牛奶杯,今汐走过来靠在门边,问他:“学长,今天晚上我睡哪里呀?” 薄延漫不经心说:“睡我的床。” 今汐连忙往后退了退,说话开始磕磕巴巴:“那...那我睡学长的床,学长睡哪里...” 薄延见她这模样,心下觉得有趣,擦了手走出来,拎着她来到房间里,关上了门:“家里只有一张床,你说学长该睡哪里?” 房间里还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原样,暖暖的一盏壁灯照得周遭暖意融融,正中间的深蓝色大床上,被单凌乱地随意敞着,床头放着手机充电线和一个智能小闹钟。 薄延走过去,将手机充上了电,回头重新理了理床单:“快过年了,这是早上新换的被单。” 今汐靠在墙边挪不动脚。 根本不是被单的问题好吗! 她惊恐地看着薄延:“学长,没有别的房间了吗?” “有,但是很久没人住了,如果现在让我给你收拾出来,恐怕需要好几个小时。” “这样...” 她借宿别人家里,总归随主人家的便,不好要求太多。 “那我...就睡这里。” 薄延嘴角淡淡一抿,俯身摸了摸床板,很硬。 他习惯睡硬床,所以床下也没有垫毯子,如今小丫头要借宿在这里,只怕睡不习惯。 他回身便从柜子里取出了厚厚的羽绒毯,平平整整地垫在了床上:“好了,早点睡吧。” 今汐点点头,将自己的小书包放在了床柜子,抬头看向薄延。 他穿着单薄的圆领毛衣,露出了修长的脖颈,颈部有一颗突起的喉结,他下颚的下颌弧形优美,棱角分明,薄嘴微微地弯了起来。 今汐小心脏扑哧扑哧地跳个没完,她快速地缩进了被窝里,缩在左边的位置。 反正又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有过第一次就不怕第二次了。 “你...你先出去。”她用被子蒙着脸,然后将自己的小书包也抓进了被窝里。 薄延见她在被窝里扑腾的手忙脚乱的样子,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笑了起来:“不行。” 不行? 今汐身形微微一顿,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凹陷了下去,他...他他他进来了! 她连忙往边上挪了挪,等了半晌,见男人迟迟未有动作,她拉开被单的一角,望向他。 他气定神闲地撑在床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嘴角挑起一抹轻挑的微笑:“想和你学长睡觉,没那么容易。” 今汐愣了愣。 薄延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蛋,目光下移,落到她的小胸脯上,挑眉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顺带给她带上了房门。 “晚安。” 今汐错愕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 这是...嫌她小?! 今汐伸手揉了揉自己软软的小棉花,虽然不是那种巨无霸,但好歹还是有点料的吧! 你薄延有...有什么资格嫌弃! 今汐关了灯,气呼呼地钻进了被窝里面,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 一夜安好,她睡得格外香甜。 ...... 早上,今汐被窗外的一阵鞭炮声惊醒了。 年三十了,外面热热闹闹,一派祥和的节日气氛。 今汐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整洁的房间有点陌生。 这是薄延的家。 她揉揉眼睛,快速穿好了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门去。 客厅的遮光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只有淡淡的晨光从缝隙中泄入,周遭显得幽暗而昏惑。 薄延穿着浅灰色毛衣和居家的棉裤,仰躺在长沙发上,一只手枕在后脑,另一只手随意地落空,身上覆着单薄的小毯子。 沙发不够容纳他颀长的个子,他的腿伸出了沙发边缘,露出一截白白的腿颈。 今汐来到薄延的身边,半蹲下来,趴在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的睡颜。 他的五官特别锋利,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还有些凶,很难让人靠近,尤其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锐利又冷清。 只是他平日里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眉峰线条便柔和了很多,一双眼睛添了几分多情的撩拨。 今汐用手指尖轻轻拨弄着他的长睫毛,男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睫毛呀。 而就在这时,男人的手突然伸过来,准确地捉住了今汐的手腕。 今汐猝不及防,连忙缩回,只是男人手上的力度极大,她挣扎动弹不得... 薄延缓缓地睁开了狭长的眸子,露出了漆黑的眼瞳,显出几分冶艳之感,真像只勾人的狐狸。 他将今汐拉近了自己,调子上挑:“我好玩吗?” 今汐一个劲儿地后移,奈何这家伙手劲太大了,她根本没有办法挣开:“我没有做什么呀,就是...摸摸你的眼睫毛而已。” 薄延淡淡一笑,松开了她:“谁允许你随便乱摸。” “我没有乱摸。”今汐无辜地说:“不该摸的地方,我又没有摸。” 眼睫毛而已嘛,要不要这样小气。 他倒是觉得有些意思,掀开了被单,屈着膝盖坐在了沙发上,反问今汐:“哪里是不该摸的地方?” “唔。”今汐的目光下移,落到了他的裤头上。 薄延漫不经心地扯来了被单,掩住了自己的下身,喃道:“知道不该乱摸,但也不能乱盯。” 盯出反应来了你负责吗。 今汐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是有话要告诉学长。” “嗯?” “学长你...以后不要随便带女孩子回家。” 薄延偏了偏头,望向她,她满眼的真诚和担忧:“尤其是学长这么好看的男孩,一定要注意安全。” 怎么还教训起他来了? 薄延没好气地撸了撸她的脑袋,将她拍在沙发边:“为什么?” “我不是坏人,别人就说不定了,总之,你一个人住,一定要注意安全。” 怎么这话听着怪怪的。 薄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缓缓凑近了她,严肃并且认真地说:“这话应该是我告诉你才对,你绝对、绝对不可以跟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生,回家。” “为什么要除了学长以外?” 薄延松手,懒洋洋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扬起下颌睨着她:“因为学长爱你啊。” 今汐:...... 我谢谢你的爱。 ** 今汐的手机昨晚没电了,她放在床头充电,忘了开机,刚刚一打开,几十条未接来电疯狂地涌进来,从早上七点到现在八点四十,每隔几分钟便有一个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沈平川。 今汐的电话脱手而出,被吓的灵魂出窍,脸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完了。” 薄延捡起她的手机,看了眼:“你真的完了。” 沈平川这哪是什么未接来电,这他妈就是夺命连环轰.炸机。 今汐哪能料到他会这么早就去今家接人,平日里这家伙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所以她还打算一早回家,瞒天过海呢。 沈平川是一大早就去了今家大宅,发现她昨天晚上便已经离开了,现在电话又打不通... 从这几十条未接来电就能看出来,沈平川这个时候该有多么疯! “学、学长,我该怎么办呀。”今汐脸色惨白,无助地望向薄延。 薄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走到餐桌边,拎着椅子坐下来:“要听我的建议吗?” 今汐连连点头。 薄延说:“搬到我家来,沈平川这辈子都找不到你。” 今汐:...... 这算哪门子建议啊! 就在这时,魔咒般的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来电显示—— 沈平川。 今汐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哆哆嗦嗦压根不敢接,望着薄延,向他求助。 最后,还是薄延拿过了手机,按下了接听。 沈平川的声音压得非常之低沉—— “今汐,在哪里。” 不是歇斯底里的愤怒质问,也不是破口大骂,甚至连称呼都改了,不是小屁妹,是今汐。 现在的沈平川,宛如平静中酝酿的一场龙卷风,如果说破口大骂是六级愤怒,那么现在的沈平川,绝对是满十级了。 薄延淡淡道:“沈平川,是我。” 电话那端,沈平川愣了愣:“薄延?” 薄延看了眼瑟瑟发抖的今汐,说道:“不用担心,昨天晚上今汐睡在我家。” 说完之后,也不等沈平川反应,他立刻挂掉了电话。 今汐不解地问:“你挂了干嘛?” 薄延摸摸心口,如实回答:“老子也有点怕。” 作者有话要说:  你暴走哥还有十秒到达战场。 参加诗会的小伙伴,诗歌下面不要添其它内容了哈,系统会实时抓取【元宵赛诗会】的关键词,把你们的诗放在活动页滚动展示。 31、总裁范儿 小区大门边, 沈平川开着黑色奔驰车, 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 停在了薄延面前。 他从车里冲出来,重重关上车门, 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今汐宛如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躲在薄延身后,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压根不敢看沈平川的脸色。 “你真是长本事了!” 沈平川怒发冲冠,一张脸气成了猴子屁股, 走过来想把今汐拎走:“居然敢夜不归宿!” “学长,学长救命。”今汐死死攥着薄延, 把他当成了挡箭牌, 吓得瑟瑟发抖。 薄延挡在沈平川面前,沉声道:“你别吓着她, 有话好好讲,昨天晚上...” 然而,没等他的话说完, 沈平川忽然一拳招呼了过来。 拳头稳稳地落在了薄延的脸颊边,他被这股劲头带得往边上趔了趔, 嘴角立刻见了血。 今汐惊呼一声, 连忙撑住了薄延的手臂,惊叫着回头:“沈平川你疯了吗!” 沈平川眼睛充血,冲过来揪住薄延的衣领:“你他妈动我妹妹, 老子杀了你。” 今汐压根抵不住沈平川这一身野蛮劲,揪扯中被带着差点摔跤,幸而薄延在混乱中还紧紧攥着她。 “沈平川,他什么都没做!”今汐护在薄延身前,颤声解释道:“我睡房间,他睡的沙发!” 听到这话,沈平川激动的情绪方才稍稍恢复,他扯着今汐的手臂,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远离薄延。 薄延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头望向沈平川,眼神里透出刀锋般的冷冽。 “气消了?” “没有!”沈平川说着还想上前,却被今汐死死拉住。 薄延的身手不凡,年年学院格斗赛都是能一挑十拿名次的,沈平川这小学鸡能揍他这一拳还安然无恙,不是他牛逼,而是薄延没打算和他动手。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有点逼数啊,你打不赢薄延学长。” 沈平川闻言,满腔的怒火转向了今汐,揪着她的耳朵嚷嚷:“夜不归宿,还住在男人的家里?以为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哎呀,痛...哥,我痛...” 薄延脸色一冷,走过来三两招折了沈平川的手腕,卸了他的力道,将今汐兜自己身边。 她左边小小的耳朵被捏红了。 薄延心疼地揉了揉,回头睨向沈平川,语调冰冷:“骂可以,但是你不能对她动手。” 沈平川微微一怔:“你他妈还管起我妹妹来了,你有什么立场管她!” 又和他谈立场。 薄延的手搭在今汐的肩膀上,就在今汐满以为他要放出什么超级无敌霸道总裁的狠话的时候,薄延却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是她爸爸。” 今汐:...... ** 沈平川终究还是没再对今汐动手,倒不是怕薄延,而是因为这小丫头确实被吓得不轻,回家的路上缩在车后座,连看他一眼的胆子都没有。 今汐把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断断续续地讲给沈平川听,沈平川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边,目视前方,一声不吭,漆黑的眼睛里似有暗流涌动。 “沈叔叔,他......” “上班了。”沈平川面无表情道:“早上我去接你,那边你老爸听说你没回家,急疯了,把你后妈狠狠数落了一通。我正要去公司找老沈,路上你电话就开机了。” 听闻沈叔叔还不知道这件事,今汐松了一口气:“哥,沈叔叔这么忙,你不要告诉他哦。” 沈平川并没有回家,他将车靠边停下,去seven便利店买了几个热乎乎的包子,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后座。 今汐连忙往角落里缩了缩,防备地看着他。 沈平川将热包子扔她手边,沉着脸没有说话,气还未消。 今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口袋,乖乖将包子塞进嘴里,小口小口地嚼着,还时不时抬头看看他的脸色。 “咳。” 她呛了一下,伸手摸到了书包,从里面取出暖水杯,喝了一口。 沈平川手撑着鼻翼,沉声说:“我以为你丢了。” 今汐抬头看他,他脸色有些苍白,微厚的唇间有些干燥起皮。 “我以为你丢了。”他重复了这一句,缓缓闭上眼睛,脑袋靠在座椅上,满脸疲倦。 今汐能够想象,在最初联系不到她的那一个小时里,沈平川经历的是怎么样的折磨。 小学那会儿,班上有男同学约沈平川去网吧玩游戏,沈平川以前很少和这些男生鬼混,那一次没忍住诱惑,便去了。 他让今汐自己打车回家,结果晚上回去没见到这小丫头的人影,沈平川懵了,一个人跑出去找。 今汐没有走丢,她拿着沈平川给她打车的钱,买了杯奶茶,坐在街心花园发呆。 见到今汐的时候,沈平川哭得“哇哇”的,那还是今汐第一次见沈平川掉眼泪,以前沈叔叔死命揍他都从没哭过。 他吓坏了。 沈平川一边哭,一边牵着今汐回了家。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去过网吧,每天放学都要在教室外面等她,就算有小朋友约今汐去家里玩,沈平川也都跟着,实在不行就在楼下等,反正是一定要看着她。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初二,今汐渐渐有了自己的朋友闺蜜,每天要和闺蜜一块儿回家,他才放手。 今汐见沈平川这样子,于心不忍,拉了拉他的手:“哥,我错了。” 沈平川默了片刻,然后径直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启动引擎,将轿车驶了出去。 今汐发现,沈平川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开,而是朝着...今家的江景别墅驶了去。 “哥,不回家吗?” “沈平川,我想回家了。” “停下来呀!” ...... 沈平川在今家大宅的门前停了车,今汐拉扯着沈平川的衣袖,想把他拽走:“沈平川你想做什么?” “讨个说法。”沈平川面无表情,叩响了宅门。 大宅的门打开了,家里张灯结彩一派过年的景象,今小宝穿着红色的新羽绒服,在家里跑来跑去。 不少今家的亲戚小孩也都来了,一大家子人坐在客厅里,热热闹闹拉家常。 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使家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今茂原本坐在沙发边和亲戚聊天,看见今汐进屋,连忙迎上来,关心地问:“小汐,你没事吧,早上听说你没有回家,可把老爸急坏了。” 今汐站在沈平川的身后,没有说话。 蒋姨见状,迎上来笑着说:“哎呀,没事儿就好,小汐,以后可不能任性乱跑了,阿姨知道你是想家,不肯呆在这里过夜。但你是大姑娘,这晚上一个人跑出去,万一出了事,那可真是要命了。” “我不是想家。”今汐低声咕哝,却没敢大声说出来。 今茂摇了摇头:“小汐,你要是想回家,爸爸也不是不肯,你跟爸爸说,爸爸开车送你回去就是了,你一个人跑什么。” “我没有。”今汐委屈地说道:“我没想一个人跑,蒋姨要把我送给今小宝的礼物扔了,我有点生气。” 蒋姨连忙说:“孩子还小,不好碰油彩这类含铅重的东西,我本来想偷偷收起来,也是为了顾全大家的颜面,谁知道这丫头,竟这样误会我。” “你的意思…明明就是我要害今小宝!”今汐急得满脸通红:“我气不过,这才走的!” “谁说你要害他了,这小丫头真不懂事,蒋姨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蒋姨,本来嘛,当后妈的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但你也不能这样冤枉我啊。” “大过年的,就为这点小事,有什么闹的。”今茂望向今汐,无奈道:“蒋姨是为了弟弟好,你长大了,也该懂事了,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们小孩子最好不要掺和。” 今汐眼睛一下子红了,死死攥着沈平川的衣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委屈,眼泪啪嗒地掉出来。 爷爷奶奶不喜欢她,爸爸妈妈离婚,妈妈离开人世,她的爸爸成了今小宝的爸爸,她的家也成了别人的家,这些...她都没有怨过谁怪过谁,大人自己做的一团糟糕,凭什么反过来要她懂事。 “哥,我想回家了。”今汐带着哭腔低声说。 沈平川拍了拍今汐的手,回头看向今茂,冷冷道:“刚刚我打电话告诉你,小汐没有回家,你出去找了吗?” 今茂脸色有些难看:“今天年三十,家里来了这么多亲戚客人,我一时没有脱开身。” “你是她的亲爸爸,孩子丢了却不去找,反过来要我这个外人帮你找女儿,你和你的家人在这里团团圆圆过大年,天底下哪里你这样的父亲!” 今茂动怒了:“你一个后生晚辈,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的确没有资格对你说三道四,明天我就让她去改姓,从今往后,她跟你们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敢!你敢这样做,信不信我闹上法庭,把孩子要回来!” 沈平川冷笑:“我们沈家行商几十年,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平白帮你养了十多年的女儿,现在你说要回去便要回去,我告诉你,没可能。” “你这后生晚辈,怎么这样没有教养了!”爷爷气得拍桌而起,指着沈平川:“你爸妈难道没有教过你,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长辈!” 沈平川不卑不亢地说:“我爸只教过我一件事,就是保护好我妹妹。” 他的手落到今汐的肩膀上,拍得她往前面突了突:“谁让她受委屈,我沈平川便要讨回一个说法。” 今汐又没出息地往沈平川后面缩了缩。 “受什么委屈,谁给她受委屈了!她来家里,我们难道不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吗?她自己要跑,还能拦着啦?”奶奶摊手对今茂说:“早就说了,女儿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还是儿子好。” 沈平川望了望这一大家子人,嘴角浮起一丝轻蔑的嘲意:“小汐在你们家是不值钱的女儿,而养在我们沈家却是掌上明珠,今叔叔,实话告诉你,年前你找我爸谈的项目,我爸全是看在小汐的面上,才跟你合作。如果你今天容忍你的妻子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小汐,我敢保证,我爸知道了这件事,不仅不会跟你合作,以后你想在b城做什么生意,恐怕都不会轻松。” “你这孩子,你还威胁我了是吧。” 沈平川面不改色:“我爸这么多年没有再娶,就是怕委屈汐汐,他有多疼这个宝贝女儿,你要是不信,尽可以试试。” 蒋姨脸色难看地望向今茂,今茂紧抿着绛紫色的唇,气得手都在抖,半晌,他回头对蒋姨说道:“去给小汐道歉。” 蒋姨花容失色:“全家的亲戚都看着,现在你让我给这个孩子道歉,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快去!”今茂没有跟她废话,厉声呵斥道:“汐汐好心送礼,你拒收就算了,还诬陷她,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 蒋姨被今茂这样一凶,吓得不轻,讪讪地走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假笑”,对今汐道:“小汐啊,是蒋姨不好,误会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事儿过了就过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以后还是欢迎你来家里作客。” 今汐抓着沈平川的手,鼓起勇气说:“这栋房子是我妈妈和爸爸一起买的,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财产,房子有一半是妈妈的,现在是我的,你没有资格欢迎我来家里做客,因为你才是客人。” “你……” 蒋姨脸色难看至极,当着家里这么多的亲朋好友,今天她算是颜面扫地了。她本来就是以小三的身份嫁入今家的,家里的亲戚在背后颇有微词,今天看了这样一场大戏,以后不知道怎么议论她呢。 今茂说:“这件事过去了,小汐你也不要得理不饶人,行了,快中午了,过来了就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 今汐拉了拉沈平川,沈平川爽朗地说道:“不必,我们家也要团年了,告辞了今叔叔。” “那个,今天这事,如果沈总不知道的话,就不要...” “我爸一早就去公司忙着了,我不会说。”沈平川面无表情道:“以后今叔叔想小汐了就来我们家看她吧,她不会再来这里了。” “哎...” 今汐回头看看今茂,什么也没说,乖乖让沈平川牵着离开了。 回到家里,沈平川全没有了刚刚在今家的那番气势,优雅地瘫在沙发上翻白眼—— “累死老子了,找了你一早上,和薄延打了一架,还跑到那边去闹一场。”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感觉身体被掏空。” 今汐连忙给沈平川倒了一杯水,乖乖递过去:“哥,今天的你很不一样哎。” 且不说学生干部居然敢撸袖子和薄延打架,就说他在今家那一番严辞作势,居然能把四十几岁的今茂都唬住,生生地逼得蒋姨给今汐道了歉。 这简直...太霸道总裁了吧。 沈平川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他找了她一上午,滴水未进,现在还真是口干舌燥。 “我今天要重新认识你了。”今汐拍了拍他的胸脯:“哥,你太行了。” 沈平川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在长辈面前一贯立的是“温良恭俭让”的好孩子人设,今天脑子一热,跑到今家去大闹一番,这是他几辈子都干不出来的事情。 “谁让你这么弱。”他无可奈何地看了今汐一眼:“你要不是个小怂包,哪儿还轮得到我去给你出头。” “刚刚你用沈叔叔去压我爸的行为...”今汐一脸正经地说:“真的很社会,我服了。” 沈平川淡淡道:“这叫‘有钱有势,欺负死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让老沈知道,他要知道老子打他的名号狐假虎威,老子别想好好过年了。” 今汐连连摇头:“我不会说!” 沈平川帮他隐瞒借宿薄延家的事,她肯定不会出卖沈平川的,小孩子永远都是绑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今汐狗腿地说:“哥,就冲你刚刚这范儿,你以后肯定会成为最霸道的总裁。” 沈平川挑挑眉,反问:“霸道总裁是什么范儿?” 今汐压着沈平川的肩膀,凑近了他,抽抽鼻子,嗅着他的胳肢窝:“这该死的女人,竟如此甜美。” 沈平川:...... 你给老子滚! ** 三十跨年夜,沈家的亲戚们聚在大酒店吃了年夜饭,沈石山给家里的孩子包了好几个大红包,亲戚们纷纷也拿出了红包打发小孩子。 趁着大家坐在客厅看春晚嗑瓜子聊天之际,沈平川将今汐拉到阳台,俩人一块儿拆红包。 “哈,今年你跟我居然一样!”沈平川拿着今汐瘪瘪的红包:“老沈偏心不是一年两年了,今年终于一碗水端平了。” 俩人的红包也都只有几张红票子,随便意思意思,换了往年,今汐的红包必定是胀鼓鼓的,比沈平川可多了去了。 沈平川笑着说:“看来小屁妹也有失宠的一天。” 今汐神秘地笑笑,不言语。 沈平川:“他不会给你私包压岁钱了吧?” 今汐:“木有。” 沈平川疑惑地皱眉:“真的么?” 今汐终究还是揣不住宝,啊哈哈地笑了起来,拿出手机扬了扬:“老沈木有私包压岁钱,因为他学会了用微信发红包!” 沈平川看见今汐微信里那一列已收红包,气得抓耳挠腮,跑出去找老沈理论:“见过偏心的,没见偏成这样的!” 沈石山气定神闲喝了一口茶,理直气壮:“妹妹现在念大学,本来花销就比以前更高,大学室友平时聚餐不得花钱?她将来交往男朋友,一起吃饭看电影旅游不得花钱?” 沈平川:“那...万一我交女朋友了,不得花钱啊?” 沈石山:“等你有那本事交到女朋友,再说!” 本来沈家一贯“穷养儿子富养女”的原则,沈平川无话好说,不过最后今汐还是偷偷给沈平川的红包里塞了钱:“交女朋友这个事,妹妹全力支持你!” 沈平川揉了揉她的脑袋,坐到床上玩游戏去了。 今汐站在阳台边,看着远处深邃悠远的夜空,时不时升起一朵璀璨烟花,她的手机里跳出一条红包消息。 今汐好奇地打开,红包是薄延发的,66块。 薄延:“闺女,快给你爸爸拜年。” 今汐撇撇嘴,收了红包以后,又给他发了一个88块的红包—— “儿砸乖,赏你的。” 薄延轻笑一声,问道:“视频方便吗?” 今汐看着房间里的沈平川,他戴着耳机沉浸在游戏中,于是今汐坐到床上,打开小夜灯,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方便。” 很快,薄延的视频通话发了过来。 画面并非是他的家,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家具陈设都是比较老式的木制样式,周围有不少杂音传来,听起来似乎有不少人。 “在爷爷家。”薄延解释。 他坐在高脚凳子上,单手撑着桌台,穿着规整的浅色衬衣,衬衣纽扣随意解开了两颗,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他的头发往后梳过,刘海没了,露出了挺阔的额头,看上去非常精神。 不过,他的嘴角位置贴着一个创可贴,是今天沈平川的“杰作”。 “你家里人有没有问你。”今汐指他嘴角的创可贴。 “问了。”薄延漫不经心道:“我说让猫挠了。” 今汐挺有些不好意思,代沈平川向他道了歉。 “关心则乱,换我也会这样。”薄延毫不在意,问她道:“你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矮油。”今汐眼睛眯起来,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我们薄爷今天梳妆打扮过唷!” 薄延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冲她扬扬下颌:“真不好意思,帅到你了。” 今汐完全不否认,薄延穿衬衣的样子,真的帅到没朋友! “那薄爷看我有什么变化?” 今汐把手机拉远让薄延看她,因为晚上要和沈家的叔叔婶婶们一起吃饭,今汐特意化了淡妆,还把眼镜摘了,戴了美瞳,自觉今天肯定是美美哒。 薄延盯着她,仔细地看了半晌:“你肚子...是不是又吃撑了?” 今汐:...... 想打人! 今汐反手就想把视频挂了,不过薄延叫住了她:“马上要跨年了,上次你洗澡,没来得及,这次陪我跨年吧。” “好哦。”今汐还是不想放弃:“不过你就真的没看出来我有变化吗。” “嗯...”薄延又盯着她看了许久,像做考题似的,不确定地问:“是不是穿了新衣服?” 今汐:...... 所以为什么女生和男生不能当朋友!女生可是连你今天有没有擦防晒霜都看得出来!男生呢,你化个淡妆在他眼里就是素颜,你稍微涂个口红就约等于浓妆艳抹。 他连她的新衣裳都注意到了,就是没有注意到她变美了吗? 这时候,沈平川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傻逼~~” 薄延:“哟,我沈哥还在呢。” 他神情自然,丝毫没有计较今天打架的事情。 今汐坐到沈平川的身边,踢了他一jio:“哥,你给学长说说,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沈平川摘下耳机,回头不耐烦地睨了手机屏幕一眼:“她今天懒得洗头,头发超级油,这都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汐:不想和你们做朋友。 32、找猫 今汐鼓着腮帮子生闷气。 薄延清浅一笑, 柔声道:“屁汐今天很漂亮。” “咦?” 今汐看向手机, 视频画面里, 薄延眉眼柔顺地望着她:“精心打扮过。” “原来你看出来了呀。”今汐心满意足地说:“刚刚还骗我。” “穿着睡衣就能下楼取外卖的邋遢鬼,突然打扮起来, 辨识度很明显。” “谁穿睡衣取外卖呀。” 今汐心说,好歹还会套一件羽绒服的好嘛。 就在这时,薄延的手机突然被人抢了,画面变得摇晃起来,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来:“爸!外公!快看薄延哥哥女朋友,他和女朋友视频聊天呢!” 混乱的画面里出现了一大家子人, 老少皆有。 薄延追出来,声音听着有些微怒:“手机还我!” 今汐连忙将摄像头捂住, 心跳扑哧扑哧, 脸羞得通红。 而这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个浑厚的老者的声音:“没礼貌, 把手机还给哥哥。” “唔...”受到训斥的小丫头把手机还给了薄延。 薄延见屏幕是主页菜单,视频已经被今汐挂了,便按下了锁屏将手机放回包里, 使劲捏了捏表妹的耳朵:“皮又痒了,待会儿收拾你。” 女孩吐了吐舌头, 慌忙躲回了父母身边。 满鬓斑白的爷爷望向薄延, 问道:“小延,交往女朋友了?” 薄延淡淡一笑:“还没定。” 小婶子柔声说:“小延自小不容易,找个温柔体贴、知冷知暖会疼人的才好啊。” 薄延默了片刻, 轻柔地“嗯”了声。 手机的屏幕里一片漆黑,背景音里能听见一大家子人热闹拉家常的碎语。 今汐心虚地挂断了视频通话,一个人愣愣地盘腿坐在床铺边发呆。 沈平川见某人突兀地安静了下来,摘下耳机看了她一眼:“你傻了?” 今汐爬到沈平川身边,蹲在他面前,笑眯眯地问:“哥,你觉得我温柔不?” 沈平川捂着胸口,受惊状:“你干嘛?” 今汐又坐到他腿边,抓起了他满是粗毛的小腿,轻轻地捏了起来,笑吟吟说:“哥,你觉得我体贴不?” 沈平川受惊不小:“妹啊,你有啥话就直说,你别这样,老子心里害怕呀。” “没有呀!”今汐又抓起了沈平川的脚丫子,眯起眼睛笑:“哥,你照顾我辛苦了,我给你剪脚趾甲吧。” 沈平川爬到床头,惶恐地问:“你...你是不是想我死?” ** 元宵那日,薄延终于带今汐去看她期盼已久的小猫咪。 两人在学校门口约了见面,今汐穿着一件浅色的羽绒服,围着薄延送她的兔毛围脖,松松泡泡的感觉活像一只小白鸽。 她站在学校门边,时而左顾右盼,时而低头咕咕地自言自语说着什么。 薄延嘴角一扬,走了过去。 “闺女。” “你别叫我闺女。” 今汐抬头,见他迎面走来,敞开的风衣外套,打底浅色v领的毛衣,阳光下,清新又温暖 他提着小口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华夫蛋卷冰淇淋。 今汐高兴地想要接过了他手里的冰淇淋:“谢谢爸爸,不是...我是说谢谢学长。” 呸!一个冰淇淋而已。 今汐,你站直了! 今汐还拎着一小袋猫食,是沈平川大早去市场卖了猪肝猪肺,煮熟剁碎了拌饭,猫咪最爱。 薄延嫌她手不干净,索性便替她拿着冰淇淋,今汐掌着他的手,踮起脚尖舔了几口。 薄延看着她红润的舌尖,就跟小猫咪的舌头没什么区别,他扬了扬眉,嘴角挂了温煦的笑。 今汐见薄延盯着她,眼神好像还挺特切挺渴望,问道:“学长也想吃?” 薄延垂首望着她:“想。” 他想吃她的小樱桃。 今汐咬下一块华夫蛋卷,嚼得咯吱咯吱响:“那也不给你。” 冰淇淋都是她一个人的。 两人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学校。 寒假的学校几乎没有什么人,显得冷冷清清,操场上偶有几个打篮球的男生,长长的梧桐道边只有他们俩人慢悠悠地走着。 阳光透过梧桐叶缝隙,洒落在地上,光影斑驳。 今汐舔舔下嘴唇:“学长,我们在学校兜了两圈了,猫咪呢?” 薄延淡定道:“不是还在找吗?” 今汐无语。 敢情你说带我来看小猫,你自己都不知道小猫在哪里。 薄延轻咳一声,淡定解释道:“小猫刚满月,大白白把它藏得很好,不会让别人轻易见着,我们只有先找到大白白,让它带我们去看小猫。” 今汐:“那大白白在哪里呢?” 薄延看了看安静的校园,发出一个冗长的音节:“emmm...” 今汐:...... 好的我知道了,继续找吧。 薄延带今汐来了学校北区一座人迹罕至的实验楼,这栋实验楼上世纪留下来的,因为年代久远,现在已经荒弃了。 灰色的砖瓦墙,墙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 这栋废弃的实验楼,是校园里许多流浪小动物的据点。 薄延牵着今汐走上青苔横生的台阶,推开了实验楼的北门,木制的大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呀”。 实验楼走廊尽头有微弱的薄光,通道空荡荡,有废弃的纸物。 今汐低声问:“学长,大白白在这里吗?” 薄延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回荡在走廊里。 不知哪里传来几声“喵喵”叫,今汐眼前一亮:“呀!” 薄延对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然后带她走了进去。 因为年代久远,空气中弥漫着某种陈旧而腐质的味道,穿堂风阵阵,寒冷阴森,今汐情不自禁地拉住了薄延衣袖。 “学长,这里好黑呀。” “嗯。” “大白白在这里吗?” “不知道。” 今汐情不自禁地又靠薄延近了些。 就在这时,有一对男女从教室里出来,突兀地闯入了两人的视线。 这对男女看上去非常疯,男孩直接将女孩按在了墙边,热吻,同时手抚摸着女孩的身体各处。 今汐猛然瞪大眼睛,就在这时,她感觉一张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唇,捂住了她,没让她出声。 他站在她的身后,另一只手从她脖颈边横过来,将她往后带了带,紧贴着墙边,隐没于黑暗中,避免被那对缠绵的恋人看到。 那对恋人已经不再仅仅满足于亲吻,男孩将女孩从后面按在墙上,开始了激烈的“身体运动”,喘息阵阵,娇啼阵阵... 今汐被薄延从后面揽着,她的背紧贴着薄延的坚硬的腹肌,他的手则横在她锁骨的位置,将她紧紧反扣着。 黑暗中,一场激战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薄延垂下眸子,目光下移,瞥见小女孩脸蛋红扑扑,耳根滚烫,睁大了一双鹿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 薄延:...... 他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却没想到,小丫头还掰开了他的手指,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眨巴眨巴,继续看。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轻吐气,气息温热:“就这么好看?” “唔...” 今汐乖乖地把他手指的缝隙合拢,不看了。 那对恋人纵情忘我,声浪很强。 薄延明显感觉到,小丫头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她的手攥紧了他的衣角,一张小脸温度升高,快要不行了。 不知人事的小丫头尚且如此,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又如何能够幸免。 今汐伸手想要摸摸自己的后腰,好像什么东西硌着着她了,薄延的手快速落下,一把攥住了今汐的手,沉声警告:“不要乱摸。” “哦。” 薄延轻声说:“走吧。” “怎...怎么走。” 薄延不等她反应,攥着她的手,带着她朝前方走廊尽头走去。 天知道这对男女什么时候结束,薄延可不想顶着今汐的腰看完他们的全程表演。 那对男女没想到这里竟会有人,惊惶失措。 薄延目不斜视,攥着今汐经过他们的身边,未曾看他们一眼,手还没忘捂着今汐的眼睛。 “对不起,打扰了。”今汐边走边慌慌张张地解释:“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 两个人走后几乎是一路小跑,一口气跑出了实验大楼。 “我的天呐。”今汐捂着起伏不平的胸口,喘息着说:“他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见薄延没有回应她,今汐好奇地回头:“学长...” 薄延背对着她,站在一棵树边,沉声道:“别过来。” “你怎么了?” “让你别过来!” 薄延突然加重语气,今汐吓了一跳,身子耸了耸,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凶什么。” 薄延摘下了背上今汐的小书包,挡在自己身前,转身便走。 “哎,学长...” “去三运等我。” 薄延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一路小跑,跑没了影。 今汐全然无解地站在原地,什么毛病? 第三运动场草坪枯黄,她踱着碎步子来到观众坐席边,恍然想起自己的书包还被薄延带走了,她的水杯还在包里呢,现在口干舌燥。 今汐摸出手机,给沈平川发了一条短信—— “川川,刚刚发生了一件超级无敌尴尬的事,居然有情侣在实验楼那个,被我和学长撞见了。” 沈平川:“哪个?” 今汐:“xxoo啊。” 沈平川:“哟,会玩。” 今汐:“烦死了,猫猫也没有看到。” 沈平川:“薄延呢?” 今汐:“不知道,跑了,让我等他,都半个小时了还没回,不晓得干什么去了。” 沈平川:“呵,男人。” 今汐:“?” 沈平川:“没事。” ...... 正说着,薄延拎着她的小书包走了回来,脸颊绯红,眼底漾着水色,看上去竟然还挺诱惑。 今汐学着沈平川刚刚的调子,冲他道:“呵,男人。” 薄延脸色更红了,他手揣兜里,坐到她的身边,脑袋直挺挺倒在了她的单薄的肩膀上:“汐汐,爸爸被掏空了。” 他声音里,竟还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 今汐好奇地问:“你刚刚干嘛去了?” 薄延蹭了蹭她的肩膀:“你不知道我干嘛去了,乱呵什么呵。” “我就随便呵一呵。” 薄延靠在她的肩头,望着远方夕阳西垂,倒是觉得分外惬意。 他的短发撩着她耳根痒痒的,肩膀不止承受着他脑袋的重量,这家伙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汐汐,爸爸好爱你。”他嗓音懒散。 今汐嫌弃地垂眸看他:“有病吗?” 薄延有望她身上靠了靠,蹭着她的肩骨:“汐汐,你什么时候长大?” 金黄的夕阳在她柔软的脸上洒下一抹暮色,她随口说道:“你管我什么时候长大呢。” 薄延抬起头,对着她耳畔吐着湿热的气息:“学长快忍不住了。” 今汐不明所以:“什么啊?” ......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喵喵。” 俩人回头,却见一只大白猫坐在观众席位上,尾巴绕在脚边,看着他们。 今汐惊喜地喊了声:“学长,大白白来了!” 薄延冲大白猫招招手,白猫窜过来,敏捷地爬上了他的腿,亲亲热热地在他怀里撒娇。 “大白白,好久不见啊。”今汐摸了摸它的下巴,柔声问:“你的宝宝呢?” 薄延放下了猫咪,冲它扬了扬手中的猫粮,大白白似乎明白了什么,扬起了尾巴,迈着猫步缓缓地走下了观众席。 今汐和薄延立刻跟上了它。 两个人尾随着一只猫,离开三运,路过墨绿色的湖畔,穿过两栋教学楼之间狭窄的小道,来到了国防学院训练基地边的一块儿空白场地。 场地边堆着几块预制板,预制板下,传来了一兜“喵喵喵”的叫声。 今汐小跑过去,在几块预制板堆叠的草丛中,发现了三只黑白间配的小猫咪,小猫咪不过巴掌的大小,一只在呼呼大睡,另外两只正玩闹着... 薄延修长的手伸进去,将三只小猫抱了出来,放在空地上。 大白白“喵喵”地叫了几声,满脸自豪之色,似乎是在向薄延炫耀着自己当妈妈了。 薄延摸摸它的小脑袋,以示鼓励。 今汐把沈平川准备的“猫咪最爱粮”打开,递给了大白白,大白白心满意足地叼着口袋去边上享用。 几只小猫咪丝毫不怕人,薄延坐在草地上,它们便爬上了薄延的身上,用小爪子挠着他的黑裤和毛衣。 薄延将小猫咪抱到今汐的手边,结果小猫咪不搭理今汐,全部又都爬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今汐感觉非常不可思议,他真的自带猫薄荷技能,以前接触过的猫猫便罢了,这几只小猫咪可是第一次见到薄延呀。 “它们都好喜欢你哦。” 今汐蹲在薄延身边,羡慕地说:“学长上辈子是拯救了小动物的神仙吗,怎么会这么招小动物的喜欢呐。” 薄延将小猫咪一只一只全部提到了今汐的身边,奈何小猫咪就只亲他,一个劲儿往他身边凑。 小猫咪全都不搭理今汐,只围着薄延,挠他,蹭他,往他身上爬。 薄延单膝微曲,另一条腿伸直了搁在草地上,揉着小猫咪的脑袋。 夕阳照着他,暖洋洋的。今汐蹲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薄延见今汐默不作声,抬眸望向她:“怎么了?” 今汐撇撇嘴:“宝宝吃醋了。” 猫咪都不和她玩。 薄延嘴角微弯,眼角浮现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之色,他伸出手,像揉猫咪一样,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别醋,学长更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汐:呵【冷漠.jpg 本章红包有。 谢谢【愿玥】同学的长评,私信我吧,赠书-3- 33、我如果爱你 寒假结束, 三月初, 莺飞草长, 迎来了热闹的开学季。 消失了整一个学期的文学社,终于在开学之际召开了一次社员大会。 教室稀稀落落也不超过十个人, 今汐和楚昭糊里糊涂就被抓壮丁,成为了文学社组织部的干事。 她低声对楚昭说:“校级五星社团的萧条程度,和咱们喵喵社有的一拼了。” 楚昭回道:“咱喵喵社好歹还有你薄爷颜值担当,荆迟哥财富担当, 许教官劳力担当,文学社emmm...” 就在楚昭emmm的时候, 一个男生走进教室,立刻抓住了所有女生的目光。 组织部长, 简斯寻。 简斯寻生得白白净净, 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私底下大家都叫他四哥, 因为曾有女生向简斯寻表白,唤他为“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虽然最后不出所料那女生惨遭拒绝, 不过“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个梗却留了下来,衍生为了简斯寻的外号——四月学长。 他一个人, 可以说是整个文学社的颜值与才华担当。 他刚走进来, 文学社妹子们便躁动不已。 “我四哥来了。” “嗷嗷,加入文学社就是为了我们四儿啊。” 今汐瞅着,这位简学长还挺有偶像气质。 简斯寻进了教室以后, 径直走到今汐的面前,低头看着她。 伴随着他的步伐,全场所有女生的视线都落到了今汐的身上。 今汐:? 什么情况。 她心虚地望望身边简斯寻,又望望楚昭,低声嘀咕:“这个简学长要干嘛?” 楚昭同样不解:“难道看上你了?” 今汐老脸一红,不会吧,这就看上了,言情小说也不带这么苏她的呀。 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 简斯寻嘴角微扬:“同学,你坐到部长的位置了,麻烦让让。” “......” 她用力捅了捅楚昭,楚昭朝边上挪了挪,今汐挪到了楚昭的位置上,简斯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尴尬。 简斯寻是组织部的部长,时而低头和今汐楚昭小声说几句。今汐和楚昭和他对视的时候,都有被电到的感觉。 这什么神仙学长,这双黑幽幽的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简斯寻不仅长得好看,且非常有才华,参加过全国大学生古诗词竞赛,拿了名次还上了电视,被誉为是“渝大最有才华男神校草”。 现在“男神校草”活体就坐在今汐和楚昭身边,和所有女孩一样,俩人同样好奇又激动。 “关于谷雨诗会的事情,刚刚社长已经说过,我就不再重复了。”简斯寻对今汐和楚昭说:“接下来我安排一下咱们后面的工作。” “等等,刚刚社长说了什么的吗?” “什么谷雨诗会?” 俩妹子只顾着看男神了,社长在讲台上口干舌燥噼里啪啦一大堆,她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简斯寻无奈地摇摇头:“那我就再重复一遍,这下听好了。” 今汐和楚昭立刻正襟危坐,打起了军训时的十二分精神。 “谷雨时节,文学社会举办一场校级谷雨诗会,这是每年的惯例,需要社员们齐心协力,把诗会办好。” 楚昭说:“所以文学社消失了半年,现在突然出现,是为了抓我们干活呀。” 今汐手肘戳戳她:“净瞎说什么大实话。” 简斯寻似乎并不生气,轻咳道:“我们文学社的活动一般都是在下学期开春了进行,上学期新生刚来学校,很多方面不适应,匆匆举办活动,效果可能不是很好。” 今汐和楚昭乖乖点头,是是是,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简斯寻拉了一个微信群,将今汐和楚昭拉进了组织部的群里,方便接下来安排工作。 接下来的大半月时间,今汐和楚昭隔三差五便要抬着小木桌,来到学生们较多的食堂门口,宣传谷雨诗会,吸引同学们报名参加。 第一天摆摊的时候,今汐看着小木桌上挂着的宣传海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谷雨诗会四个方块字写得还行,但是周围的几多小花花,画得也...太丑了吧。 楚昭点评:“这菊花看着让人菊花一紧。” 今汐:“啊,这明明是荷花。” 楚昭:“这次的海报真的丑出新高度,墙都不扶就服他们宣传部。” 简斯寻站在边上,尴尬地说:“那个...其实这是海棠花,是我画的。” 今汐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楚昭,我觉得这海棠一枝独秀真的好看呢,你觉得呢?” 楚昭一本正经:“对的呢,抽象与写意交融的现象级画作,没点功底真的不敢轻易尝试的呢!” 简斯寻:...... 我谢谢你们捧场。 下课铃响,同学们纷纷走出了教学楼,朝着食堂这边走过来,不过他们大多扫了一眼海报便离开了。 楚昭疑惑:“为啥没有人报名呢?” 今汐:“这锅肯定不是出在海报上。” 简斯寻看了眼自己的海报,说道:“还是要吸引眼球,你们有什么才艺吗?” 今汐和楚昭相互对视一眼,楚昭指着今汐:“她会胸口碎大石。” 简斯寻:“可以,那今汐就给大家朗诵一首诗歌吧。” 今汐:...... ** 黄昏时分,薄延和荆迟等人从训练场下来,穿着短袖,拎着迷彩的外套衫,走在夕阳下,倒影狭长,走得那叫一个张扬野迈。 刚结束一场无障碍穿越,他们的手臂和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泥灰,几人身形高大,英挺俊朗,走在路上非常引人注目。 路过三食堂门口,青涩脆生的嗓音传进薄延耳中——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薄爷,一起吃饭啊?” “我不饿,你们先吃。” 薄延循声朝着人群中大步流星走过去,穿过拥挤的学生,他看到了站在小桌边念诗的今汐。 她小脸绯红,双手紧张地交握着放在胸前,傻了吧唧——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薄延挤进人群中,个儿高出了周围男孩一大截,很有辨识度。 今汐看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穿着绿色的迷彩体恤,肩上挂着外套,手臂胳膊肌肉线条匀称而流畅,脸上沾了灰,衣服上也有灰,不过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英俊,恰恰相反,添了几分粗犷不羁。 他扬起下颌微笑,漆黑的眸子里扫出懒洋洋的霞光。 今汐嗓音抖了起来——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对着他念诗,感觉怪怪的。 荆迟走到薄延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什么这么入迷。” 薄延神情很认真:“我屁汐给我念诗。” “你就自作多情吧,人家怎么就念给你听了。” “就是念给我。” “行行,您老人家说是,那就是呗。” 薄延将肩上的迷彩外套抖了抖,重新给自己穿上,走到今汐的小桌边,雄赳赳地喊出一声:“屁汐!” 周围女生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今汐脸上还挂着绯红的流云,愣愣地唤了声:“薄延学长。” 薄延走过来,熟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干什么?” 她递给薄延一张宣传纸:“诗会,了解一下?” 薄延对诗会倒没什么兴趣,低头睨着桌边这张宣传海报,怎么看怎么难受:“这你画的?” “不是,是...” 简斯寻走过来:“这是我画的。” 薄延挑挑眉:“你这荷花挺有性格。” 今汐拉了拉他,低声说:“这不是荷花,是海棠。” 简斯寻也知道自己这几笔海棠,可以说是毁了整个谷雨诗会,他索性将海报叠好收了起来:“我请美院朋友帮忙重画一张吧。” 楚昭望了望薄延:“不用请别人了吧,咱这儿不是有位现成的大触吗,薄延学长,要不劳动你帮我们画一张海报?” 今汐扯扯她的衣袖:“学长训练很忙。” 薄延含笑望着今汐,淡淡道:“你开口,我不忙。” 楚昭使劲儿给今汐挂眼色,今汐本来是真的不想给薄延乱添麻烦,不过话都说到这茬了,算是赶这她这小鸭子上架。 “那...那就麻烦学长帮我们画一张,好吗?” “行,明天给你。” 今汐瞥见薄延灰不溜秋的袖子,走过来,认认真真地替他掸去了衣服上的泥灰和草芥。 “学长你是到哪里去偷鸡摸狗,把身上弄这么脏。” “你学长有偷鸡摸狗的本事,直接偷人了。” 今汐被他逗笑了:“你要偷大姑娘啊?” 薄延揉揉她的小脑袋:“当然是大姑娘,要不然,偷你这小学生么?” 今汐鄙夷地撇撇嘴,扯着他的衣裳:“你帮我画海报,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吧,今天就洗好,不耽误明天穿。” 薄延爽快地脱下外套,挂在了今汐的肩膀上。 “洗干净。” “知道啦。” 待他离开以后,今汐将迷彩军装规规矩矩地叠好,小心翼翼装进了自己的书包了。 ...... 次日,文学社摊位边,巨幅的手绘海报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围观。 “谷雨诗会”四个行楷大字,遒劲有力,行云流水,丝毫不逊于今汐在书法展览馆看到的艺术作品。 除了“谷雨诗会”四个行楷大字以外,周围点缀着几簇腊梅,泼墨的枝丫上,几点嫣红,配色美极了。 同学们被海报所吸引,纷纷驻足拍照。 简斯寻叹道:“你的这位国防学院的学长,深藏不露啊,居然还会写书法。” 今汐怔怔地看着这张海报,眼底泛着光:“他…是很厉害的。” 简斯寻从她神情中读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意味,不仅仅是崇拜。 薄延这个名字,简斯寻时常听俩人提及,楚昭倒还罢了,主要是今汐,几句话便离不开“薄延学长”四个字。 “薄延学长好像又长高了,你说女生得要多高才配得上他啊。” “薄延学长射击比赛又赢了,他怎么那么强呢。” “薄延学长又又又被告白了,啊,这该死的魅力!” ...... 从她们的话语间,简斯寻大概领略了这位“薄延学长”的人气究竟有多高。 然而事实上,女生们的闲言碎语窃窃私谈中,又怎么会仅仅只有一个男孩呢。 “简斯寻”这个名字,在410寝室被提及的频率也是直线飙升。 “简斯寻学长竟然拉到了瑞达集团的赞助,我的妈,太牛了!” “简斯寻学长自己也准备了诗歌,我脚得可能没其他人什么事了,都是陪练。” “简斯寻学长的双眼皮真的很漂亮,实名羡慕。” ...... 这些话,当然不全是今汐说的,但提及“漂亮的双眼皮”的那一把嗓子...路过409的薄延听出来,妥妥是今汐无疑了。 他走回宿舍,拿起夏尤桌上的面镜照了照,镜子里的他,狭长的丹凤眼,透着一股子疏懒寡淡的意味。 荆迟说:“别看了,你这个小单单,再看也变不成双眼皮。” 薄延手里的镜子“啪”的一下拍桌上:“双眼皮就那么好看?” 荆迟笑了笑:“那要看长在谁的脸上,简斯寻,上过电视的渝大男神,公认的校草,你说好不好看。” 薄延冷嗤:“那他会做负重二十公斤的单手俯卧撑吗?” 荆迟:“不会,但他会吟诗。” 薄延:...... ** 下午,宿舍楼开展了一次大扫除,走廊刚刚拖洗过,非常湿滑。 楚昭因为赶着给部长简斯寻送一份资料,出门一路小跑,结果“吧唧”一下,摔在了走廊上。 409宿舍门敞着,荆迟拿着笔,正在他的小本上仔仔细细地记着收支盈余,听见走廊里传来一嗓子“哎呀妈呀”。 声音还挺熟悉。 他放下计算器,懒洋洋地走出门。 不远处,楚昭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咬牙皱眉,疼痛不已。 荆迟倚在门边,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楚昭和荆迟有私人的恩怨,俩人见面就吵架,楚昭对他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要说深仇大恨,其实也算不上,无非是荆迟发现了楚昭好像有点喜欢许朝阳。 而后,他无情地告诉楚昭:“你心大的许教官压根没把大冒险闹着玩的那个吻,放在心上,且你也不是你许教官喜欢的款,你许教官喜欢辣妹,不是书呆呆。” 许朝阳对楚昭没心思是真的,因为他看上了艺术学院播音主持专业的系花,春心萌动,每天都在寝室叨叨系花多美,身材多好。 那一次的调查问卷,许朝阳说有喜欢的人了,说的就是系花呢,是楚昭误会了。 荆迟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他,隔壁四个妹子,让他选一个,他选谁。 许朝阳选了林洛都没有选楚昭,那时候荆迟就知道,楚昭这种萌妹子不是他的菜,许朝阳喜欢气场强势,身材火辣的女孩。 自从少女心事被戳破,楚昭就再也不理荆迟了。 荆迟慢条斯理地溜达过来,将边上的一块黄色三角注意牌拎到楚昭面前,轻笑道—— “小心地滑。” 楚昭努力将地上散落一地的文件收回来,没搭理他。 “楚昭同学,铁了心再也不和我说话?” 荆迟撑着膝盖,半蹲在她面前,笑了笑:“难不成,这辈子都不理荆迟学长了?” 楚昭脸蛋红透了,咬着下唇,唇肉泛着粉白,她还是一言未发:“走开,讨厌鬼!”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粉色喷泡球鞋:“受伤没?” 楚昭忍不住“嘶”了声:“疼!” “扭了。”荆迟无奈道:“得去校医院看看,上点药。” 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他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掌着她的背,另一只手落在弯曲的膝盖下,稳稳当当地将她横抱而起。 楚昭猛地睁大眼睛,小脸就跟烧开的水壶似的,噗噗噗地冒着热气。 她还从来没被男生这样公主抱过。 “放我下来!” “偏不。”荆迟笑了,抱着她“噔噔噔”快速下楼,她的手没地方搁,只好顺势环在了他的脖颈位置。 荆迟和许朝阳他们都不一样,他的皮肤没那么好,并非是那种白白净净的男孩,恰相反,他的肤色泛着某种麦黄,就像阳光下饱满的谷粒,充满了能量。 楚昭能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紧绷的力量。 她将脸埋在了他颈项的位置,低着头,不想被别人看见。 “多管闲事。” 她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不过是窝在他耳朵边说话,所以荆迟听得清楚真切。 “终于肯开口和我说话了?” 她闷哼。 楚昭是真的讨厌他,讨厌他那洞悉一切了然于心的眼神,也讨厌他告诉自己那所谓的真相。 自以为是的家伙。 今汐拿着冰淇淋走进宿舍大门,正好看见荆迟抱着楚昭出来,楚昭小鸟依人地埋在他的怀中,一张小脸通红不已。 “wow!” 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俩人从她面前经过,吓得手里的冰淇淋都掉了。 这是在演什么王子公主的校园梦幻言情大戏? 今汐一脸懵逼,而同样懵逼的还有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蓬松自然卷的脑袋都从值班窗口探了出来,伸长了脖子,饱受惊吓地看向那两人的背影,然后锐利的目光扫向今汐。 今汐立刻撇清关系:“我不认识他们!” 宿管阿姨气冲冲走出值班室,将面前的小黑板上的“寝室不准高声喧哗,不准传播不健康读物”的粉笔字擦掉,改成了:“男寝女寝不准相互窜门,不准拉拉扯扯,不准谈恋爱!” 今汐匆匆忙忙跑上楼梯,冲到409门口,迎面撞上薄延硬邦邦的腹部。 薄延伸手拎住她的衣领,俯身看着她那惊恐的鹿眼,沉声道:“见鬼了?” 今汐一只手里抓着已经没有了头的蛋卷冰淇淋,另一只手拉着薄延的袖子,急匆匆带他来到走廊边,指着不远处的荆迟—— “快看他们...他们...” “嗯?” “你说他抱着她是去哪里呀?” “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今汐眼底露出一抹狡黠的坏笑:“去那个了。” 薄延惩戒一般地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什么这个那个,你这小朋友脑子里整天装不健康的东西。” “那你说,他们干嘛呀,还公主抱呢!” 薄延解释:“你室友摔跤了,荆迟抱她去医务室。” 今汐恍然:“摔了呀,那我得去看看她。” 然而,她刚走到门边,便又匆匆地跑回来:“完了完了,宿管阿姨上来查寝了!” 今汐吓得六神无主,直接往厕所里躲,薄延拎住她的后衣领,说道:“阿姨查寝,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厕所信不信。” 今汐有些慌了,乱跑男生宿舍这要是被抓出来,通报批评那可就丢脸了。 宿舍四四方方就这么点空间,平日里藏点违规电器还算容易,要藏个大活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完全没地方躲啊。 “算了。”薄延沉声说:“我不喜欢这样。” “不喜欢怎样?” “不喜欢让女孩躲躲藏藏,你在我的宿舍,这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呀!”今汐着急道:“宿管阿姨查男女寝谈恋爱呢!要是被揪住,麻烦就大了。” “有麻烦我顶着。”他素来磊落,直言道:“即便是谈恋爱,谁还能管着不成。” “谁谈恋爱了。”今汐嘟哝着说:“没影的事,我才不要被人误会。” 薄延脸色冷了下来:“你不想被谁误会?” 宿管阿姨的脚步声近了,今汐想往阳台边躲,薄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躲也没用,不如面对。” 今汐使劲儿挣扎,奈何薄延就是牵着她,非常用力,骨头好像都要被他捏碎了似的。 恰是这时候,宿管阿姨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两个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画面。 宿管阿姨微微一愣,勃然大怒,中气十足地斥责道:“你们两个,躲在寝室里做什么!” 男生们好奇地凑到了寝室门口,八卦地朝着屋里探头探脑—— “哇靠,居然真的有被抓包的!” “孤男寡女能有什么好事。” “薄延可以啊,这就把妹子拐进宿舍了。” ...... 今汐低着头,胀红的脸都要滴出血来了,手还被薄延死死地攥着。 他漫不经心道:“大学生谈恋爱也要管,阿姨,这说不过去吧。” “年轻人谈恋爱我不管。”宿管阿姨愤怒地说:“但是不能在宿舍,男八宿混住,我就要管着你们规规矩矩!要是谁都像你们一样,男女谈恋爱互相窜门,宿舍岂不是乱套了?” 男生们眼神里透出些许玩味。 阿姨记下了两个人的寝室和名字,转身下楼。 今汐满脸羞色,用力甩开了薄延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哭腔说:“薄延,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讲道理!” 她跑回了自己的宿舍,重重关上门。 薄延脸色冰冷,抬起漆黑如潭的眸子,对众人吼了声:“看够了还不滚!” 众人一哄而散。 薄延脑海里旋着她带了哭腔的那句“你不讲道理”。 无比烦躁,一脚踹向宿舍紧闭的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谁家小情侣还不吵吵架呢~ 来,薄延学长躺平了,使劲儿骂 34、雨夜 楚昭的脚是真的扭伤了。 医务室里, 女护士给楚昭上了跌打的药, 嘱咐她这些天要小心些, 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着。 方格玻璃窗外, 碧绿的树梢发出嫩芽,在日光里显得无比鲜活。 楚昭看着窗外绿枝,居然会觉得心情不错,想笑。 女医生见她摔跤了还这么开心, 自然是有别的乐事,她眯着弯弯的眼睛, 说道:“你的男朋友很帅,抱你进来, 一路好多人都在看呢。” 楚昭心下一慌, 连忙解释道:“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怎么可能,那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女护士笑了笑, 不再多说什么。 荆迟给楚昭取了药,回到病房,医生叮嘱他:“这位同学的腿上需要格外小心了, 少走路,实在不行你也要多搀着些。” “我知道了。” 荆迟坐到楚昭身边, 低头看着她的左脚, 光洁的脚踝位置有淤青,上过药之后,楚昭给自己穿上了袜子。 他捡起了地上的粉鞋, 松开鞋带,让鞋口张到最大,抓住了她的小脚,轻轻地灌入。 “疼的话,告诉我。” 他低着头,漆黑的眼睛透着认真与专注。 平日里他总是吊儿郎当不正经,喜欢开玩笑,很少见他这般用心的样子,帅是真的。 讨厌也是真的。 他给楚昭慢慢地穿上鞋,碰到伤口的位置,有些刺疼,楚昭小爪子不禁用力捏了捏他的衣角。 荆迟察觉,放缓了动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说话,我怎么会知道呢?” 楚昭感受着他那双温热的手掌,捧着她的脚,一点一点地给她穿鞋子,动作温柔极了。 终于穿好了鞋子,他也松了口气,为她系了个扎实的蝴蝶结。 “你有没有说?” 他漆黑的眸子望向她:“说什么?” 楚昭微微抿了抿红润的唇,低声说:“你有没有告诉许教官,我...我喜欢他的事。” 荆迟低头轻笑一声,无可奈何道:“我怎么可能说,说了你约他自习,他还能去吗,动动脑子。” 楚昭急切道:“你千万不要说!” 荆迟心里有点涩涩的,沉声道:“我抱你回去。” “你背我就好。” “也行。”荆迟蹲下了身,楚昭撑着手臂,趴到了他的背上。 他稳稳地站起身,托住了她的臀,让她双腿分开架在腰间,顺手拎起了她的书包:“走咯。” 楚昭注意到,他的肩膀非常宽,趴在上面很有安全感。 “小昭学妹,以后不要胡冲乱撞了,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 很奇怪,这男人本来应该是隔壁宿舍最不着调的那一个,此刻却让人感觉格外安心。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他了。 宿舍楼下,楚昭向宿管阿姨解释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宿管阿姨关切地询问了几句,便叮嘱她要注意休养。 回到寝室,荆迟将楚昭放到了床上,对她说道:“宿舍门我就不关了,你有需要叫我一声。” “谢谢。” ** 晚上,今汐不想呆在宿舍,一个人去了三运的操场边坐着。 想到刚刚被宿管阿姨抓包的场景,想到那些讨厌的男生背后窃窃私语,今汐羞愤难当,委屈极了。 她从小到大,规规矩矩,不爱调皮捣蛋,也没有顶撞过老师和家长,最多...和沈平川斗斗嘴。 在沈平川的看护下,她也从来受过什么大的委屈。沈平川平日里看她很紧,连和男生单独看场电影都没有过。 薄延是除了沈平川以外,今汐最信赖的男孩子。她单独都去过他家里了,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怎么能拉扯着她,在宿管阿姨面前说那样让人误会的话,还让这么多讨厌的男孩看她的笑话。 他就完全不在考虑她的感受吗。 她紧咬着下唇,直到唇肉隐隐发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她就是心里特别特别难受。 今汐揉了揉眼睛,挤掉了眼角冒出来的不争气的眼泪。 她才不哭呢,这算什么大事,根本不值得掉眼泪。 就在这时,今汐接到了简斯寻的电话:“小汐学妹,因为小昭不小心扭伤了腿,关于瑞达赞助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接洽一下,有时间吗?” “啊,有的。” “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三运。” 很快,简斯寻来到了三运,球场上奔跑着男生们的矫健身影。 简斯寻四下望了望,见她孤零零坐在观众席,手揣在橙色的卫衣兜里,戴着连衫帽,乌黑的发丝搭在脖颈两端,帽子上还挂了两个熊耳朵,甚是可爱。 简斯寻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直入主题—— “是这样的,明天咱们得去一趟瑞达公司,本来应该是小昭跟我去,但今天她扭伤了脚,就要麻烦你了。这是赞助合作的策划书,你拿回去看看,明天和我一起过去,也算是锻炼学习。” 今汐接过了资料,闷闷地听简斯寻说话。 “本来咱们的校园活动,是拉不到瑞达公司这样的大赞助,不过瑞达近期推出了一款校园交友app,想要借助咱们的谷雨诗会帮他们宣传,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啪嗒”,一滴眼泪掉在了策划书上。 简斯寻立刻识相地闭了嘴,坐在她身边,眨巴眨巴双眼皮,默默地看着她。 今汐用袖子使劲地擦了擦眼睛,吸吸鼻子。 简斯寻立刻东摸西摸,从包里摸出一袋纸巾递给了今汐,小心翼翼问:“学妹,你…是不是失恋了?” 今汐摇头,用纸巾拧了拧鼻涕。 简斯寻陪在她身边,专注地望着她,好想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哭似的。 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今汐抬起湿润的眼睫看他一眼,他便立刻坐直身子,时刻准备着什么。 准备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今汐这女孩,不可能扑进他怀里哭,但是万一呢...他的肩膀,还算坚实可靠吧。 反正看着这女孩掉眼泪,他挺心疼的。 “小汐学妹,我带你去吃哈根达斯吧,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 今汐心里一刺。 那次薄延见她不开心,也说请她吃哈根达斯,念及至此,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最讨厌吃冰淇淋了。”今汐咬着唇,上气不接下气:“我这辈子都不想吃冰淇淋了。” 简斯寻连忙哄道:“你别哭,咱们去吃麻辣烫?” 今汐摇了摇头:“我不想吃东西。” 简斯寻轻轻地叹了一声,又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那明天我叫别的同学吧,你好好整理一下情绪。人生路很长,以后会遇到更多的坎坷和波折,一些小事,不值得掉眼泪的。” 今汐用力点头,擦掉眼泪:“对,不值得,我不哭了,学长明天我和你去。” 简斯寻嘴角扬了扬,觉得她好乖,是那种很能听进劝的女孩。 他露出一抹温煦的微笑:“那就好。” 今汐怔怔地看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女孩说他是人间的四月天,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像四月里的风,暖融融吹拂着柳梢,很治愈。 ...... 国防学院夜训集合,在学校梧桐主干道踢着正步。 路灯下,一排排墨绿色的队列,连影子都保持着高度的整齐划一。 不少女生拿出手机,对着国防学院的队伍“咔咔咔”拍照。 简斯寻送今汐回寝室,俩人走在梧桐道上,他手里拿着纸巾,给今汐擦了擦脸上残余的泪痕—— “走一会儿再回去吧,省得室友们担心。” 今汐点点头,迎面便遇上了国防学院的队列。 薄延走在左边的第一排第一列,今汐望见他,怔怔地停下了脚步。 眼睛又红了。 薄延的帽檐微抬,阴影中,那双刀锋般凌厉的眼,扫向她。 只有几秒的时间,他立刻抽回目光,视线平视前方,迈着步子从她身边经过,再不看她一眼。 今汐也不理他,袖子擦擦眼睛,加快了步伐匆匆朝宿舍走去。 简斯寻不明所以,赶紧追了上去,低声安慰着。 薄延眸低暗流涌动,心里横生了一根尖锐的刺。 一晚上没回来,他就怕她躲到哪里哭去,急得要疯了。 却没想到...... 教官吹响了解散的口哨,薄延转身朝着梧桐道尽头走去,荆迟和许朝阳见势不对,赶紧追上去。 薄延走到路边,猝不及防间,猛地踹向了道旁的垃圾桶!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铁质的垃圾桶整个连根断,倒在路边,吓得路过的女孩子惊声尖叫。 许朝阳和荆迟连忙跑过来攥住了他,生怕他一个急火攻心,有什么踹什么,垃圾桶就算了,误伤路人那就真的夭寿了。 薄延眼底划过一丝狠绝,挣开两人,手攥紧了拳头,猛地砸向了路灯杆子。 又是沉闷滞重的一声响,路灯都晃了晃,几只飞蛾扑扇扑扇着,绕着光源,四处翩飞。 “薄延,你发什么疯!”教官走过来,看着倒地的垃圾桶,愤声道:“吃饱了有力气没处使,去给老子跑操!跑一晚上!” 薄延阴沉着脸,转身跑上了操场。 ...... 男八宿,荆迟训练结束,拎着外套路过409,门开着,他站在门边望了望:“小昭,好些没?” 楚昭坐在床上背诵四级单词,包扎好的脚晃荡在床檐边:“不疼了。” “明天上午几点课?” “十点半。” “行,我有时间,背你去教室。” “谢谢学长。” 今汐回头,透过荆迟,朝着对面宿舍望了望,只回来了三个人,没见到那个人。 她心下疑惑,不过转念一想,管他做什么,他爱怎样怎样,左右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今汐撇撇嘴,继续看手里的策划书。 荆迟故作不经意地喃了声:“刚刚解散了,路边有个垃圾桶丑到你薄爷,二话没说,上去一脚踹翻了。” 林洛不解地问:“他怎么这么大火气呀。” “可能吃错药了吧。” 荆迟望着今汐的背影:“这傻逼,作死也不挑时候,刚解散就胡来,被教官逮个正着,现在被罚跑操场,估计没个大半夜是回不来了。” 今汐突然站起身走到门边,对荆迟说:“不早了学长,你该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荆迟反应,“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床边的楚昭抬抬脚:“他是来找我的,你赶他干嘛。” 今汐撅着嘴坐了下来,心情烦躁。 让他乱发脾气,活该。 不就是跑跑步吗,几百个俯卧撑都能做下来,还能跑坏了不成。 自以为是的家伙,就该多吃吃苦头。 今汐冲了个热水澡,早早地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什么都不想,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室友们也都陆陆续续地爬上了床铺,熄了灯。 今汐没有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注意听着走廊的声音。 隔壁寝室倒是没有动静。 没回来。 没回来就没回来,关她什么事! 今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窗外,一声春雷乍起,随后,沙沙的雨声漫天覆地。 及时的一场春雨,万物复苏,柔和的微风带着雨点,浥入了屋里。 今汐跳下床,穿上拖鞋跑到窗边朝外望,路灯下,细密的雨线明明灭灭,打在地上溅起水珠。 林洛探出脑袋:“小屁汐,不睡觉看什么呢?” 今汐轻声说:“下雨了。” 她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我知道下雨了,乖,快睡了。” 今汐连忙跑到她的床边:“洛洛,你是不是有楼下宿管的门禁卡?” “哎我去,你怎么知道。” “耐克哥说他卖了你一张门禁卡。” “他还真是欺负了你一回,就对你言听计从了。”林洛坐起身,神秘兮兮地说:“这事儿可别千万保密,要是宿管阿姨知道,我们都完蛋了。” 宿舍门禁卡,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神通广大,居然从宿管阿姨那里偷来,想办法重新制作了一模一样的,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阿姨放了回去还没被察觉。 八宿好多男生手里都有,回宿舍晚了,偷偷开门混进来,的确是方便了不少。 今汐从林洛抽屉里拿到了门禁卡,拎了伞便要出门,林洛连忙叫住她:“你可小心些,别被宿管阿姨发现了!” “我知道。” 今汐匆匆下楼,站在角落边探头探脑地望向值班室,现在已过了午夜,值班室的灯已经灭了,想来阿姨已经睡下。 她猫着身子走到了贴门边,将门禁卡递到了凹槽边,只听“嘀”的一声,铁门开了。 今汐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侧着身子从门缝中钻过去,然后轻轻关上了铁门。 这一阵春雨伴雷,不算瓢泼,但雨量也不小了,淅淅沥沥,夹杂着微凉的风,寒意刺骨。 今汐撑着伞,加快了步子,朝着三运的操场走去。 周围没有行人,路过的宿舍楼,有的窗户还亮着灯,大部分都已经熄灭了。 雨滴拍打着伞面,传来整齐细密的哒哒声。 运动场的高射灯已经灭了,路边的几柱昏暗的路灯照耀下,隐隐约约,可见操场上有男人奔跑的身影。 绿色的迷彩军装已经全部湿润了,头发湿嗒嗒地贴在额头,脚下迈着虚浮的步子,绕着操场小跑着。 教官早已经离开了,没有人看管,那句让他跑一整夜的话,不过是气话,薄延根本没有必要再这样,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过不去... 今汐撑着碎花伞,躲在树干后面偷偷地望他。 薄延抬头,看见了女孩单薄的身影,渐渐地停下了脚步。 两个人隔着半个操场,遥遥地对视了小半晌。 薄延顿了顿,迈开了步子,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今汐心跳加快了,她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靠着铁丝网,退无可退。 薄延走到距离她约莫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雨水顺着他高挺的眉弓滴落下来,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眉心微微皱着,望向伞下的女孩—— “你来做什么?” “我怎么...” 今汐嗓音有些哑,她轻轻咳嗽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薄延不着痕迹地舔了舔唇上的雨水,沉声说:“快回去。” 今汐看了看周围,操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 她身子缩了缩,打了个寒噤,一副可怜样儿。 薄延想到那个什么校草给她擦眼泪的样子,心情无比烦闷,一脚踹开了脚下的小石头。 只有大雨能洗掉他心里的不痛快。 这些日子,他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惦记着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最好的都给她,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每天晚上都在想她,想要她,想到了骨子里,却连伸手抱抱她的勇气都没有。 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 你就像个笑话。 天际闪过一声惊雷,她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几乎整个牛仔裤小腿部位都被雨水润湿了。 薄延跑过去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我让你回去了,听不懂吗!” 今汐被她拉着,就跟风雨飘摇的木偶似的,伞也掉了,她身子轻飘飘,根本承受不住他的力道。 “薄...” 薄延不等她说完,按着她的肩膀,声音压得很沉,听起来还有些凶狠:“你以为老子很在乎你吗,淋个雨老子就会心疼吗,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左右我!” 今汐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泪顺着脸蛋滚落,和雨水混在了一起。 她颤抖着,用力挣开薄延的手,退后两步,带着哭腔说:“明明...就是你不对。” “明明就是你不对,你还凶我。” 眼泪很不争气地从她的眼眶滚了出来,她的眼睛本来就红肿着,此刻眼泪润得眼睫毛耷拉着,一双琉璃般的黑瞳如水洗过一般的莹润。 “你还凶我,我哥都没有这样凶我,你凭什么……” 她委屈极了,难受极了。 薄延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抽搐了,他微微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酸涩堵在了他的喉咙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肝都绞在一起,拧成了疙瘩。 “你别...别哭。” 他招架不住她的眼泪,什么火什么气全都烟消云散了,现在除了心疼没别的感觉。 “我不凶你,再也不了。”他慌张地走上前去,伸手捧着她的脸蛋:“汐汐,求你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今汐往后退了一步,薄延便又上前一步,想把她摁进怀里,却又怕抱坏了。这样一个柔软娇弱的小女孩,他纵使满身的力气,却总是没处发泄。 憋得难受极了。 今汐愤恨地瞪他,颤声说:“你只顾着自己,从来不顾我的想法,我说了我不想那样,不想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可你根本不听,不在乎。” 薄延看着她哆哆嗦嗦的身体,听着她带了哭腔的控诉,第一次觉得真他妈的该...… 王八蛋。 活到如今二十年,他一直觉得,男子汉就应该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干什么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他喜欢这女孩有什么丢人。 可这是他的想法,不是她的...... 你让人家丢了面子,你让人家委屈,你还把人家弄哭了。 薄延真的很不得给自己来两拳,他算什么男子汉。 她身体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是一片冰冷,嘴唇哆嗦着。 薄延心疼至极:“汐汐,对不起。” 大雨冲淋着他的头,顺着他的脸颊下颌滑落,他凶狠的眼神已经软了下来,调子也软了下来:“我错了,好不好?” 近乎是恳求了。 “你就看在我每天给你温牛奶的份上...要不,看在大白白的份上,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今汐用袖子擦了眼泪,不哭了,但是也没理他,兀自低着头。 他身体宛如一块滚烫的烙铁,身体的温度顺着他的手传导到她的身上,成为了唯一的热源。 薄延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想也没想,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抱住了她。 他的手不住地摩擦着她的后背,为她生些热量。 “女孩子不能淋雨着凉。”薄延紧紧地抱着她,为她提供温度:“以后会不容易有宝宝。” 今汐用力地推他,可是这力量聊胜于无,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她吸吸鼻子,生气地说:“你扯什么宝宝。” 她和他的事情都还没完呢,这家伙…扯那些乱七八糟的。 薄延捡起地上的伞,给她撑着,带着她快速地离开:“你抱着我就没那么冷。” 今汐不肯抱他,薄延便牵起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 今汐不肯抱他,薄延便牵着她的手让她抱着,几次之后,她终于妥协,手颤颤巍巍地…环住了他滚烫的身体。 靠着他真的很舒服,很温暖。 “汐汐,都是我的错。” 今汐没有说话。 薄延柔声道:“你讨厌我,不如杀了我。” 35、和好 瑞达公司也是比较有名气的企业, 在市中心拥有一栋独立的写字楼, 能拉到瑞达的赞助, 对于校级社团来说,算得上是件值得庆贺的大事了。 学校不少社团春秋两季都会举办学生活动, 但并非所有的学生活动都可以拉到商家赞助。 瑞达公司的办公室里,简斯寻穿着合体的黑色西服,坐在桌前,与瑞达公司市场部的工作人员洽谈赞助的事情, 举止从容,神情稳重。作为干事的简斯寻不仅有才华, 还很有领导组织能力和交际能力,瑞达公司的赞助全靠他一人谈下来。 今汐坐在简斯寻的身后, 花边白衬衣打底配小风衣外套, 扎着马尾,看上去很精神。 她仔细地听着简斯寻和对方的商谈, 他需要什么资料,她便赶紧从文件袋里翻出来,递过去。 两个小时的洽谈, 双方敲定了赞助合作的具体细节。瑞达的工作人员也爽快地签了合同,说赞助款项这两天就会给他们汇过来。 走出写字楼,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简斯寻擦了擦额间的薄汗:“刚刚真是紧张死了。” 今汐回想方才, 他谈笑风生镇定自若,以至于她还跟着傻乐,完全放松了下来, 也不害怕了。 结果他说他紧张死了,影帝也不带这么会演的啊。 “跟学长出来,学到了很多。”这话今汐完全不客套,说得是真心诚意。 至少让她提前见识到了一些职场上的风景,同时,今汐也感觉到,和学校里那些社团小打小闹不一样,简斯寻是真正在用心地做事情。 她感觉,在这样的学长手底下做事,肯定能锻炼自己。 现在时间不早,两个人正好又在市中心,于是简斯寻提议,去附近一家音乐餐厅吃晚饭,犒劳犒劳今天的辛苦。 今汐欣然同意。 音乐餐厅装修极具小资情调,台上有驻唱歌手,弹吉他唱民谣,曲调悠扬,周遭绿植掩映,静谧幽雅。 两人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来,服务生递来菜单。 在等餐的过程中,今汐的手机屏幕上横出一条微信消息,来自薄延。 薄延发来一段短视频,视频中,他穿着迷彩的外套,单腿微曲,坐在训练场的枯草地。 猫咪大白白趴在他的膝盖上,喵喵地叫了几声。 薄延握住大白白的肉垫爪,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大白白说,汐汐怎么还不理学长呢” 大白白:“喵。” “大白白说,汐汐不要生学长的气,学长知道错了。” 大白白翻开白肚皮:“喵。” “大白白说,汐汐要是不理学长,我就不和汐汐玩了,小猫咪也不和汐汐玩了。” 大白白:“喵喵喵??” 今汐的嘴角不觉浮起了一丝笑意,她编辑信息:“你是你,大白白是大白白,它才不会不和我玩。” 不过写好之后,今汐踟蹰片刻,还是全部删掉了。 不想和他说话。 热腾腾的精致融合菜呈了上来,江湖惯例,还是先拍照。 简斯寻耐心地等最后一道菜上齐了,今汐摆拍完成,才动筷子。 越和简斯寻学长接触,就越觉得人家有礼貌,有绅士风范。 薄延每次见她拍照,都使劲催催催,讨厌死了。 这时,社团两个女生挽着手逛街,路过落地玻璃窗边,看见今汐,冲她挥手打招呼。 今汐也连忙回应,几个女生目光不住地往简斯寻身上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情。 简斯寻可是学校里鼎鼎有名的校草男神,还是单身,从来没有见他和女生单独吃过饭呢。 有八卦的女孩走到角落,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两人在音乐餐厅吃饭的照片,然后发到了自己的寝室小群里。 寝室小群又转发到社团群,社团群转发到干事群,干事群又转到闲置物品交换群,再转到菜鸟驿站快递群...... 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四月学长和女孩约会的谣言,传得满城风雨。 照片是沈平川最先在快递群里看见,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发给了薄延—— “我擦!!小屁妹谈恋爱了???!!!” 薄延双腿分开,坐在障碍墙顶端,黏着泥污的脏手放大了手机里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孩穿着好看的浅蓝色小风衣,没有扣纽扣,衣服随意地敞着,很精神。身后的壁灯暖黄的光,映着她红扑扑的鹅蛋脸,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笑起来多好看。 “薄延,磨蹭什么!”教官的呵斥声从底下传来。 薄延跳下两米高的障碍墙,却没有再继续接下来的障碍穿越,他独自走到休息棚边,接了水,猛喝一气。 胸前的衣襟被水染湿了一大片,颜色更深。 “薄延,重新入队!”教官命令。 薄延小跑入队,教官又道:“谁让你训练还带手机!收好。” 他摸出手机,漫不经心地往草丛里一扔,嗓音懒散:“满意了?” 周围训练的男孩纷纷停下脚步,看向他—— 他看似在笑,眼底结着一层凉薄的寒霜。 胆子不小啊,居然敢这样跟教官说话。 “原地四百个俯卧撑!”教官背着手,不满地说:“跟吃了几百吨火/药似的。” 两个小时后,天色暗了下来,训练场已经没有人了,夜空中,几点星子,稀稀落落。 薄延翻过身,躺在枯草地上,胸脯起伏不平,大口地喘息着。 大白白竖着尾巴走过来,叼着手机放到他身边,然后爬上他的身体,蹲坐在他的腹肌之上,“喵喵”叫了两声。 薄延望着天,嗓音有气无力,似自言自语—— “她可能...真的不要我了。” ** 今汐穿着卡通睡衣,披着小薄毯蹲在松软的靠椅中,给她哥疯狂解释简斯寻的事。 “我们是谈完了赞助顺便去吃个饭啊,不是特意约的啊!” “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话呢!” “啊啊啊真的木有!”她快崩溃了:“简斯寻学长可是校草级别的男神!你也太看得起你屁妹啦!” 今汐还把策划书拍下来发给沈平川看了,沈平川这才有点相信她。 沈平川:“就你那破社团,还能拉到瑞达的赞助?” 今汐:“所以我说学长厉害吧。” 沈平川发了个哼哼的表情图—— “我和简斯寻共事过,他的确是挺厉害。” “对啊,我觉得有他在,谷雨诗会肯定能办得特别盛大。” 沈平川:“那他跟你哥比,谁更能干。【左哼哼】” 今汐发去一个【憨笑】的表情包:“你要听客观事实,还是听我心里的主观想法。” 沈平川:“当然是客观事实。” 今汐:“简斯寻学长。【憨笑】” “那他跟你薄延学长比呢,这次我要听你心里的想法。” 今汐的手指尖顿了顿,说道:“你别告诉别人哦。” 沈平川:“放心,别人并不care你怎么想。” 今汐舔了舔柔软得下唇,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里泛出了柔和的神色—— “在我心里,谁都不能和薄延比。” 就算他总惹她生气,肉眼可见的一千一万个不好,但谁都不能和他比。 虽然沈平川满口答应,绝对不告诉别人,不过反手就是一个截图,直接甩到了薄延的微信上。 薄延本人又不是别人。 没毛病。 沈平川:“你在我屁妹心里的份量还挺重的,快跟老子平起平坐了。” 良久,薄延回了一条:“就你,还想跟我平起平坐?” 沈平川:??? 我他妈... 室友们发现,薄延这几天变脸跟变天似的,上一分钟阴云密布,下一分钟,一个人看着手机屏幕,露出无声无息的迷之微笑。 看得还挺渗人。 早上,今汐刚推开寝室门,正对面,薄延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起身一跳,双手敏捷地抓住门框,开始引体向上。 他抓着寝室门的门檐,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轻微地鼓胀着。他皮肤太白了,所以手臂上青色的脉络也特别明显。 黑t衣角下,几块腹肌若隐若现,人鱼线向下蔓延,一直延伸到他的裤头里面。 他吊在门框上,一边做引体向上,一边用沉滞的声音和她打招呼:“屁汐,早上好!” 大清早,薄优秀同学就甩她一脸腹肌。 今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神经病吗! 课间,今汐收到一条来自薄延的信息:“我明天要带小猫咪去收养人的家里,一起?” 今汐知道,喵喵社有微博和微信公众号,上面会经常发布小猫咪和小狗的收养信息,粉丝还不少。 学校里的流浪猫狗,很多都会被好心人家收养,拥有自己的家。 大白白生的三只小猫,已经送出了两只,现在还剩一只身上有白斑的小黑猫,明天也要送出去了。 今汐当然超级想去,前两次因为课程耽误,她都没机会去送猫咪,明天刚好周末,很好的时机。 只是...… 她犹豫是因为这几天薄延给她的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过,憋着这口气,难不成要为了小猫咪,泄了吗。 今汐握着手机,纠结地想了很久, 薄延似乎察觉到她的小心思。 “这样,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等十分钟,你想过来就过来,好吗。” 今汐莹润的小手指头,抚了抚屏幕,松了一口气。 还有时间呢,再考虑考虑。 次日下午,文学社的社干们开了一场大会,报名这几天便要结束了,谷雨诗会定在在四月初。 因为拿到了瑞达公司的赞助,高额的奖金吸引了不少同学积极参与,也给干事们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今汐坐在位置上,时不时戳亮屏幕,看时间。 2:45,2:50...... 社长正在分派比赛当天的现场工作,因为文学社干事人数不够,每项工作都是要落实到每个人身上。 这个时候,她不方便请假离开。 “到时候组织部就分管整个现场,维持现场的秩序...” 今汐双腿轻轻地磕着地面,又看了看时间:2:58。 身边,简斯寻注意到她心神不定:“你是有什么事吗?” 今汐低声道:“没、没事。” 反正她也没答应薄延一定要去,他说是等十分钟,等不到他也会走的。 简斯寻:“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坚持一下,等组织部工作安排全部落实,就可以走了。” 今汐点头。 组织部要统筹整个比赛的现场管理,今汐则组织安排选手入场进行比赛,还要联系艺术学院播音专业的学姐学长们,过来担当评委。 事情还挺多的。 等社长安排完具体的事项以后,已经是3:30了。 今汐也来不及等会议结束,向简斯寻匆匆告了假,拎着自己的书包朝着校门口跑过去。 她跑一阵,体力不支,便停下来歇一阵,跑了小十来分钟,来到校门口,气喘吁吁。 她抚平起伏的胸脯,左右望了望。 同学们进进出出的校门口,并没有看到薄延的身影。 今汐蹙起眉头,又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确定薄延是真的走了,失落的情绪阵阵地涌上心头。 本来就是自己失约,没什么可说的。 薄延只等十分钟,她隔了半个小时才过来,难不成还期待着他一直等她吗。 今汐低下头,踢开了脚边的碎石子。 她好像的确是在期待着。 像个傻瓜。 碎石子一直滚,滚到了路边的梧桐树下,然后被人一脚踩住。 “迟到了半个小时,我该怎么罚你。” 熟悉的嗓音,声线略带了某种沙哑的质感,低沉而有磁性,宛如树叶般轻飘飘地落下来。 今汐错愕地抬起头,见薄延抱着手臂,懒洋洋地倚靠在树边。 阳光下,他那榛色的眸子宛若玻璃般,清澈澄明,漆黑的丹凤眼勾着清浅的笑意,凝望着她。 “你还没走啊?” 薄延走到她身边,使劲儿地薅乱了她的刘海,神情温柔:“本来想走了,但心里总有声音说,小迷糊或许记错了时间,再多等十分钟。” 然后他就一直等着,等了好几个十分钟。 今汐轻轻咬住了下唇:“那…和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子雅呀的长评,联系我吧,赠书-2-。 36、宣战! 薄延单手插兜, 挺直的背上挂着太空舱包, 走在街上。 小猫咪从远远的玻璃窗里探出脑袋, 好奇地观望着四周,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今汐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薄延身后, 自言自语和小猫咪讲话:“到了新家,你要乖一些哦。” “没有给你取名字,就让新妈妈给你取吧。” “有时间我也会和薄薄学长来看你的。” 薄延停下脚步,今汐一脑袋撞他背上, 又被他拎到前面来:“薄薄?” “呃。”今汐揉揉脑袋,解释道:“猫咪还小嘛。” 薄延颀长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觉得你也还小, 幼稚得像个小学生。” 今汐不服气,看向趴在圆窗边的小猫咪:“全世界就你薄延学长是大人, 别人都是小朋友, 猫咪,你说对不对。” 小猫咪“咩咩”地叫了两声。 薄延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勾, 勾起一段风流意态,顺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拍得她往前突了突。 她低着头, 像鸽子似的叽叽咕咕骂着他。 等一个红绿灯。 以前在过马路,沈平川总会伸出手牵着她, 就算后来长大了, 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所以几乎是出于本能,在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今汐将手递了上去, 牵住了薄延的手。 薄延微微一怔,低头。 小丫头脸色如常,依偎在他的身边,无比乖巧。 她掌心柔软干燥,手温比他低很多,微凉。 薄延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紧了。 当然,愉快的时光永远都是短暂的,过了马路,今汐丢开他几乎可以说是毫不犹豫,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她把薄延当成了沈平川,当成了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信赖他,也依赖他。 薄延的掌心虚无地握了握,还在回味刚刚转瞬即逝的感觉。 俩人转下地铁,来到一处高档小区,按照地址找到了收养人的单元号,上了楼。 收养人是一位新婚不久的小姐姐,这里是她的婚房。 她有计划想养只猫咪,本来准备去买宠物猫,不过无意中看到朋友圈转发喵喵社关于小猫的送养信息,于是决定收养一只小奶猫。 微信公众号一直是荆迟在管理,经由同学们转发以后,散步转播范围广泛,很多报名收养。 喵喵社会对收养人进行谨慎的评估筛选,尽可能避免将来产生遗弃的悲剧。 温馨的新房里,小姐姐早已经准备好了柔软的猫窝和营养猫粮,还有清洁用的猫砂,万事齐备。 薄延将黑白间色的小猫咪从太空舱背包里取出来,送到了小姐姐的手中:“没有取名字,由新主人来取吧。” “好的,谢谢你们。” “请好好照顾它,定期疫苗,这是喂养指南。” 小姐姐接过了薄延手中的手绘小本,内容也全是手写字体打印,每一页都绘着可爱的猫咪卡通简笔画。 “好可爱啊!” 今汐自豪地说:“每一页都是我们学长自己画的。” “你们真用心。” 在薄延帮忙设置猫窝的时候,小姐姐低声对今汐说:“你的男朋友,超帅的!” “哈。”今汐怔了怔:“他不是...” 薄延站在门边,对今汐招了招手:“闺女,走了。” 今汐:…… 小姐姐:…… 现在的小情侣,会玩。 ** 回学校的时间,恰好赶上了下班的高峰期,地铁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 这样的环境里,薄延爸爸当然得要护住他的闺女了。 他心安理得地把今汐堵到了角落里,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吊着把手。 今汐被她圈在了一个拥挤狭窄的小空间里,进退不得。 抬头便能望见他那脉络分明的脖颈。 今汐回想方才,小姐姐看薄延的时候,眼睛都在冒光。 他并非简斯寻那种浓眉大双、一眼就能分辨的帅,恰恰相反,他五官特别有味道,神情是活的,气质是流动的。所以帅得深沉,帅得隐忍,帅出了绝尘隐士的高深莫测。 今汐不再看他,低头轻轻吸了吸鼻子。 地铁人多,本来味道间杂着不好闻,不过现在,她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反而觉得好闻了。 有点奶,淡淡的。 男孩身上会有奶味,今汐倒是头一次遇到,她又凑近了他的衣服,吸吸气。 这一次,嗅到的是衣服的洗衣粉清香,间杂在一起,融合成了薄延独特的体味。 哺乳动物对于味道是敏感的,雌性生物也会根据雄性身上散发的味道来挑选自己的配偶。 今汐脑子里莫名冒出了《动物世界》的画外音:一年一度交/配的季节又到了…… 薄延的味道,一定所有雄性生物中,最致命的。 旅程还在继续,今汐摸出手机和室友们瞎几把扯淡聊天。 薄延低头望见她头顶的两个小旋儿。 她盯着手机咯咯地笑,她笑点很低,随便什么弱智的冷笑话都能让她开怀。 薄延也摸出了手机,给她发去一条信息:“屁汐。” 今汐手机“咕咚”一下,薄延的消息窜进来,她抬头问他:“干嘛给我发信息。”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今汐也随了他莫名其妙的癖好,发送信息—— “说吧。” 发完她抬头疑惑地望他。 薄延葱玉般的指尖快速按着手机屏幕,今汐看见他好像打了很多字,但是最后又全部删除了。 “咕咚”,消息进来。 今汐好奇地戳开,他给她发来一排字:“以后,你可以对很多人笑,但是……” 她问:“但是什么?” 薄延编辑短信—— “但是只准在我面前哭。” 看完那一行字,今汐蓦然抬头,他也正望着她,漆黑深邃的眸底,隐着某种炽热的光,把她的心给烫了烫。 ...... 你可以对很多人笑,但是只准在我面前哭。 深夜里,今汐缩在被窝里,将薄延微信对话框的这句话,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最后轻轻地笑着说:“幼稚死了。” 三月,因为诗会的事情,今汐和简斯寻接触变得十分频繁。 好几次,薄延晚上训练回来,走到男八宿门口,还能看见简斯寻拿着策划书跟今汐说话。 他放下肩上的迷彩外套,抖开给自己穿上,慢条斯理一颗颗地拧好扣子,溜达到两个人身边,停了停。 听来的三言两语,也都是关于谷雨诗会的事情。 薄延与今汐擦身而过,瞥了她一眼。 她那双漆黑的鹿眼紧盯着简斯寻,全神贯注地倾听他讲话,时而点点头,生怕有丝毫的遗漏。 这么认真。 连他经过都没有发觉。 薄延走进了门内,偏头望了望宿管阿姨值班室,走了过去。 值班阿姨坐在窗口小桌边,正在看中央八套播出的家庭剧。 薄延手肘撑在窗口边,道了声:“阿姨晚上好。” 值班阿姨是认识薄延的,上次男朋友女朋友的事儿闹得很大,后来薄延找到阿姨,再三解释,阿姨才相信他和今汐在宿舍的确没有做什么坏事。 “臭小子,有什么事。” 长相俊朗又会讨巧的男孩总是深受广大中老年妇女喜爱,宿管阿姨对薄延那真是又爱又恨,但总的来说,还是前者多于后者,即便他偶尔回来晚了,阿姨也会过来给他开门,顺利放行,换了旁人可没这份优待福利。 薄延看了看手表,笑说道:“怕阿姨看电视忘了时间,十点该门禁了。” “忘不了,电视剧广告的时间,刚好十点,还没到呢。” 薄延耸耸肩,索性便撑在窗口,陪宿管阿姨一起看电视。 宿管阿姨知道这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探头朝门边望了望,看见了今汐和简斯寻俩人,没好气地说:“女朋友跟别的男孩好了?” 薄延嘴角挂上一抹轻痞的笑意:“都跟阿姨解释好多遍了,您可别打趣我了。” 宿管阿姨做了这么多年学生工作,什么事看不明白,薄延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她么。 她走出值班室,对门外的男女道:“门禁了门禁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聊,都回了啊。” 今汐连忙钻进了铁门里,回头对简斯寻告别:“学长,我回去咯,明天再聊。” 简斯寻似欲言又止,良久,他说道:“晚安。” 今汐转身,路过薄延身边时,望了他一眼。 薄延假装翻阅架子上的报纸,漫不经心地背过了身去,等今汐的脚步声远去了,他再回头,却发现简斯寻还没走,怔怔地望着今汐的背影。 还挺不舍。 操。 ...... 简斯寻的目光在薄延心头拧了一块小疙瘩。 他回宿舍以后,坐在椅子上越想越不爽,抬头问荆迟:“文学社那个校草,什么来头。” 荆迟整理着他满床的套套,漫不经心道:“那是一个拥有百度百科的男人,动动手指头自己看。” 薄延打开电脑,搜索了简斯寻的名字,果不其然,这家伙真的拥有自己的百度百科,号称“渝大最有才华的男神校草”,曾经参加过电视台举办的古典文学知识竞答比赛,斩获第二名,第一名是名校中文系的研究生。 这闪瞎眼的履历。 顺藤摸瓜,薄延又摸到了简斯寻的微博,他的微博有粉丝四十多万,微博认证就是“渝大校草”。 薄延看着他的资料,舌尖不爽地顶了顶后牙槽,喃了声:“多大脸,自封校草。” 荆迟说:“还真不是人家自封的,全校妹子认证,这年头长得好看不算什么,咱学院那些狗崽子收拾打扮出来,个个都是校草。只有集颜值与才华于一身,才担得起‘男神校草’四个字。” 薄延的照片曾经也被好事的女生弄到论坛上参与什么校草的评选,后来结果如何,他也没在意过。 而现在,他翻阅着简斯寻的资料,深感竞争对手的强大。 这个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现在虎视眈眈地觊觎着他对门的傻逼学妹,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 薄延问荆迟:“女孩子都喜欢这样的?” 荆迟放下记账本,说道:“比起他简斯寻,我到觉得你薄延的人气更高。” 但他没有四十万的粉丝。 荆迟理智地分析:“这就是人设问题了,看看人家简斯寻,走到哪儿都是面带微笑,谦和有礼;在看看你狗/日,走哪儿他妈都是一副已婚男人矜持的冷淡相,生怕人家妹子不知道你心里有人了似的。” 薄延:...... 如果那种柔柔弱弱的清纯白莲花是女生眼中的绿茶婊,那么简斯寻这种货色他妈妥妥就是男生眼中的虚伪绿茶渣。 薄延现在非常不爽简斯寻。 次日黄昏,谷雨诗会报名的最后几分钟时间里,薄延训练结束,带着一身沸腾腾的热气,走到诗会报名点,大笔一挥,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今汐叼着棒棒糖,站在桌边,略感诧异地看着他。 他穿着迷彩短袖t,身形颀长,体格健硕,胸肩都有明显的肌肉块头,弯着腰填写报名表,臂膀有力地撑着桌面,白皙的皮肤翻出淡青色脉络。 今汐将棒棒糖抡到了左边脸颊,鼓出了圆滚滚的轮廓,囫囵地说:“学长,你会念诗吗?” 薄延写完报名表,随手扔了笔,漫不经心道:“不会。” “那您报名参赛,这是要表演什么?” 荆楚说:“你学长不用表演,站在台上就是一枝独秀。” 今汐:...... 好的,重在参与。 简斯寻拎着薄延的资料报名表,对他说:“这么多届诗会以来,薄同学是第一位来自国防学院的参赛者,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薄延直起身子,个头便比简斯寻要高了半个脑袋,此刻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颇有些威压之势。 “我也很期待赢你。” 众人:…… 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 简斯寻长相清秀俊朗,笑起来给人一种四月艳阳天的温暖感觉;而薄延的五官轮廓,极具攻击性,狭长的丹凤眼埋在深邃的眉弓之下,挑出几分危险的意味,仿若寒冬里静止的深潭,让人不寒而栗。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同时察觉到了对方眼底的不善,情敌之间总是保持着某种心有灵犀的默契,看破不说破。 薄延淡漠地开口:“听说某人说,有简斯寻学长参加的比赛,其他人都是陪练。” 今汐又拆开了第二颗棒棒糖,叼进嘴里,眨眨眼睛。 这话可不是她说的,是楚昭说的。 简斯寻温和地笑笑,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报名不过是凑个数,主要还是为了唤起同学们对于诗歌的兴趣和热情,这是我们举办诗会活动的初衷,也是我本人最大的愿望,所以薄同学能来参加诗会,我真的很高兴。” 薄延发现,简斯寻这家伙说起话来,这一口的官腔,和沈平川是一个调调。 不过按荆迟的话来说,这种虚伪的官腔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看上去大义凛然的样子,没心眼的小女生最喜欢这样的学长。 果不其然,今汐鼓着棒棒糖腮帮子,开口道:“我相信,通过学长的努力,一定会让更多同学热爱诗歌!” 薄延看着她眼底流露的崇拜之色,不爽地磨了磨后牙槽。 她怎么就不能睁大眼看看清楚,这种绿茶渣,有什么好值得喜欢! 简斯寻对薄延说道:“届时我就期待薄延同学的表现了,一定要好好准备,别紧张得上不了台。” “不会让你失望。” 薄延顺手扯掉了今汐嘴里棒棒糖,叼着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汐:?? 37、鹿死谁手 晚上, 409寝室。 许朝阳正刷着牙, 听到薄延说409要一起参加谷雨诗会, 惊得口吐白沫:“诗会?什么东东?你想干嘛?” 荆迟解释:“跟你薄爷一起站到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吟诗。” 许朝阳咕噜咕噜地漱了口:“这还用我们几个吗, 薄爷自己站上去,就是淫.诗一首。” 薄延随手拎了本《诗歌大全》招呼到他脑袋上。 许朝阳敏捷地躲开:“非得哥几个都上,我能不能不去?” 荆迟说:“你薄爷的意思,在台上整段垮掉的时候, 多个人就多张脸皮,加在一起厚如墙, 无所畏惧。” 许朝阳:...... 神他妈厚如墙。 “不想去也没关系。” 薄延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朗诵视频,漫不经心道:“听屁汐说, 他们会邀请曲萱萱同学来担任评委, 播音系的系花,到时候见着了, 我们会帮你问好。” 薄延祭出播音系的系花,许朝阳立马高.潮:“我萱萱女神也会来,还当评委?卧槽卧槽卧槽!” 他连忙捡起地上的《诗歌大全》:“老子必须好好表现, 让萱萱女神知道,国防学院才不是头脑简单, 四肢发达!” 荆迟笑着说:“说你自己, 少带上别人,国防学院的高考录取分数超重本了四十多分,谁敢说我们没脑子。” 对于这个问题, 薄延倒不是很在意:“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拿下冠军,你们也可以用实力打他们的脸。” “拿下冠军谈何容易。”许朝阳翻着书,喜滋滋道:“不过能在我萱萱女神面前大展拳脚,也不错。” 次日清晨,今汐刷了牙出来,见对面409寝室门虚掩着。 她看看四周无人,蹑手蹑脚地猫在门缝边,听墙角。 寝室里传出抑扬顿挫的男声,清晰爽朗,听着像是许朝阳。 就在今汐贴着门仔细听的时候,不想木门往里一拉,今汐重心不稳,脚底踩空,直直地跌了进去。 混乱中,她扑住男人的劲瘦的腰。 腰线很硬,脑袋像砸在硬邦邦的墙似的,还是有点疼... 她抬起头,迎上薄延那漆黑的眸子。 他低头地望着她,笑了笑:“一大早赶过来给你学长投怀送抱。” 今汐攥着他的衣角,稳住了身形,咕哝道:“我是过来看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朗诵的题目选好了吗。” 薄延抱着手肘,挑眉问:“你很关心?” 今汐当然关心,也很忐忑,她不知道薄延参加比赛的目的,但是她隐隐的...总是害怕他出什么差错。 仿佛表演不好,尴尬的会是她自己一样。 “学长,你会朗诵吗?”今汐试图向他讲解:“不仅仅是要念出来噢,还要有情绪,能打动人心。” 薄延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略有不满:“你觉得,就简斯寻会念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今汐掰开他的手:“这样吧,比赛的时候,我帮你们把表演顺序排到第一。” 薄延问:“为什么排第一?” 今汐想了想,低声说:“那个,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臭丫头。”薄延反手要拎她,今汐见势不妙拔腿开溜,躲得远远的,边跑边说—— “学长你放心,整段垮掉的时候,我不会笑话你的,顶多假装不认识你!” 那几天,409宿舍的几个男生每天晚上夜训结束以后,都要留在空旷的训练场,进行诗歌朗诵联系。 他们系主任是相当支持这几个狗崽子参加谷雨诗会这种有意义的文娱活动,亲自给他们选了《历史的天空》这种气壮山河的红诗。且每天晚上都要留下来,指导他们,让他们给国防学院争争气。 今汐时不时会去训练场,躲在树后面偷看他们训练,有几次被薄延望见,小丫头心慌意乱拔腿就跑,遮遮掩掩像是见不得人似的。 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的心思。 ** 比赛定在周二晚上七点,当天下午,今汐亲自去艺术学院接播音系大三的学姐曲萱萱。 楚昭悄眯眯跟在今汐后面,被今汐发现了。 “礼堂现场布置忙成一锅粥,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楚昭好像还画了妆,脸蛋光洁白皙,睫毛卷翘着,眼影是地色,唇色浅粉,很自然。 她故作淡定:“我去见见我情敌。” 今汐知道楚昭喜欢许朝阳,然则许朝阳却在元旦晚会上,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了劲歌热舞的曲萱萱。 一开始吧,楚昭知道许朝阳有喜欢的女孩,还以为是自己呢,直到荆迟无意间察觉她的小心思,在她进一步行动之前,及时地戳破了她的美梦,告诉她,你许教官已经芳心暗许了。 楚昭着实难受了好一阵子,但年轻女孩的初恋,总是有一股子倔强不服输的冲劲儿,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曲萱萱何许人也,播音系的系花,漂亮得像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似的,神仙姐姐一个。 “你去见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今汐无奈地说:“只会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曲萱萱是标准的女神一枚,不仅漂亮,还多才多艺,任何女孩在她面前都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楚昭咕哝着说:“我就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人。” 终究还是不服气,意难平。 艺术学院的录音室门外,今汐和楚昭见到了曲萱萱,曲萱萱穿着干净的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坎肩小外套,脸上带了精致的淡妆,眉眼如画,举止落落大方,声音也是甜美动人。 “学妹不用亲自来接我,我待会儿自己找过去就行了。” 她的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社长交代了,让我们来接学姐。”今汐礼貌地说:“学姐先忙,忙完了和我们一起过去,不着急。” “我这儿没什么可忙的了,走吧,现在过去。”曲萱萱锁上了录音室的门,和两个妹子一起走出了艺术学院大楼。 “学妹是文学院的吗?” “是啊,学姐。” “文学院出美女呢,你们很漂亮。” “谢谢学姐。” 楚昭一直没讲话,只留今汐和曲萱萱不咸不淡地全程尬聊。 今汐把评委评分的流程交待给了曲萱萱:“届时学姐就按照这上面给的四个标准打分就好了,和其他评委的分数汇总之后,就可以排出名次,然后每组选手朗诵结束以后,还要请学姐点评一下。” “没问题。” 比赛定在学生活动中心的大礼堂进行,礼堂修得气势恢宏,呈阶梯状,足够容纳几百人观赏比赛。 观赛的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入场了。 今汐带曲萱萱学姐进了礼堂,安排在评委席入座,随后又被简斯寻叫去组织选手进入各自的赛场。 尽管忙碌,但她还是留意着薄延几人的身影。 这个时间本来是有训练的,但是教官破天荒地提前放了几人的假,让他们回去收拾打扮,规规整整地去参加比赛。 几个大男孩依旧穿的是迷彩绿军装,英俊挺拔,很有辨识度。刚走到大学生活动中心门口,便在女生堆里引发了阵阵喧闹。 “都不想比了,想去看薄延学长的朗诵。” “学长加油啊!” ...... 今汐穿过拥挤的人群,拉着薄延的衣袖:“快跟我来,我给你们安排在实力稍弱的理工科的同学后面,这样胜算更大。” 薄延顿住脚步,脸色有些沉—— “屁汐,这么看不起你学长。” 今汐拽了他几下,纹丝不动,她无奈解释道:“不是看不起你啊,就...拿到名次就有操行分加了,你们辛苦这么多天,总得要有回报吧!” 她苦心孤诣地筹谋着,一定一定要帮自家学长们拿到名次。 “我不是来加操行分的。”薄延将她的手一点点从自己的衣袖边扯开:“我是来...” 不等他说完,荆迟插嘴:“你家薄爷是来吊打简斯寻的。” 今汐轻轻笑了一下:“他怎么惹着我们家薄爷了。” “夺妻之恨不共戴...”荆迟话音未落,薄延踹了他一脚:“闭嘴。” 许朝阳左右张望着,问今汐道;“曲萱萱学姐呢?” “喏,评委席。”今汐努努嘴:“你可以过去跟她说说话。” 许朝阳含羞带臊说:“现在不去,待会儿比赛的时候在她面前帅一波,结束了再去搭讪。” 他说这话的时候,楚昭兴冲冲地走过来,想鼓励鼓励许朝阳,却不想便听到他说要找曲萱萱搭讪的话。 笑容卡在脸上,有些尴尬。 今汐无可奈何地叹了声,带他们去后台准备。 ...... 活动中心空寂无人的楼梯口,楚昭独自坐在楼梯上,偷偷地抹眼泪。 曲萱萱真的很漂亮,就算是女孩子都很难抵挡她浑身上下散发的个人魅力,更何况是男孩。 许朝阳对她的倾慕毫不遮掩,这让楚昭心里难受极了。 她又想起了那一个吻,她的初吻,那二十多秒的时间,是她人生中最意外的时间,事后回想起来,也是充满惊喜的。 纸巾被她揉成了团,润润的,她越想越觉得伤心,根本顾不得什么工作了。 这时,有拖沓的脚步声从走廊边传来。 楚昭连忙擦掉了眼泪,将脸埋进膝盖里,只希望路人别理她,赶紧离开。 脚步声渐渐近了,最后在她的身边停下来。 楚昭润着眼抬头,见荆迟半蹲在她的面前,皱着眉,很无奈地望着她。 许朝阳那傻逼竟然半点都没有觉察到楚昭对他的心思,刚刚当着人家的面,一口一个我女神我萱萱,楚昭当时眼睛就红了。 本来荆迟是想过来说说风凉话,劝她别满心记挂着许朝阳那二货,然而此刻看着她独自抹眼泪的模样,什么刻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难受,憋屈,想打人。 “你喜欢他什么啊。” 荆迟拎着裤腿坐到楚昭身边,低着头看她:“就亲了你,你就喜欢他,是不是老子亲你一口,你也就喜欢...” 楚昭推了他一把,生气地说:“你走开,讨厌死了。” 荆迟拉住她的手,沉声说:“许朝阳对你没想法,你这样跟自己过不去,有什么意思。” “不要你管。”楚昭挣扎,荆迟没有放开,一张粗砺的大手,劲儿大得惊人。 “如果不甘心,你就去跟他告白,让他明明白白地拒绝你,然后死心。”荆迟将她拉近自己,手用力禁锢着她的肩膀,就像捉着一只小鸡仔似的。 他黑眉横斜,眸子里泛着冰冷的光,嗓音低沉:“你不敢告白,拿不起又放不下,只敢一个人委委屈屈地躲着哭,谁会心疼你,嗯?” 楚昭全身的力气用完了,只能软绵绵地被他拿捏着,低着头,眼泪跟珠子似的往下掉—— “我不甘心,我都没有试过,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真的好喜欢他,我第一次这样喜欢别人。” 她带着哭腔,声音软软糯糯,还有些沙哑,听着很让人怜惜。 荆迟感觉自己的心被戳了个血口子似的,嚯嚯嚯地漏着风。 “是我的错。” 他终究还是松开了她,嗓音柔和了许多:“老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晚…我不该起哄,不该出那种馊主意。” 他理了理她凌乱的领口,又用衣袖子给她擦了擦眼睛:“好了,别哭了,我来想办法,让那傻子看到你,然后喜欢你,好不好。” 楚昭抬起头望着他,琉璃般的眼眸宛如水洗过一般清澈:“你愿意帮我?” 荆迟皱着眉头,柔声说:“只要你别再哭了,就算哭,也不要躲着一个人,多难受。” 楚昭擦了擦眼泪:“我不哭了。” 荆迟站起身:“我要去比赛了,记着,以后不开心就来找我,发微信也成,反正你得让我知道。” “嗯。” 楚昭起身目送他:“学长加油,一定没问题的。” 荆迟嘴角扬了扬,笑容里多少有些酸楚的滋味,为着这一句“学长加油”,他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 不知道是人为还是巧合,薄延的出场顺序,恰好在简斯寻的后面。 上场前,夏尤看着前排简斯寻的背影,低声逼逼:“肯定是那家伙故意安排的,把我们排在他后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是想把我们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啊。” 薄延指尖拎着一只笔,随意地转着,眼角划过一丝冷冽:“鹿死谁手,还说不准。” 荆迟说:“你真的觉得,就咱们这朗诵水平,能干得过他?” 薄延:“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这么多人,他一个人,怕什么。” 荆迟:...... 你以为这是打群架吗! ** 简斯寻朗诵的诗歌是戴望舒的《雨巷》 他穿着规整的白衬衣,站在台上,聚光灯的强白光落在他清秀的脸上,更显得俊秀出尘。 这首诗,也很适合简斯寻。 伴随着轻柔的背景音乐缓缓溢出,简斯寻那柔美的嗓音,徐徐地吟出——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此时此刻,他仿佛如同那结着愁怨、宛若丁香一般的姑娘,独自彷徨。 全场都被他细腻的嗓音,还有他丰富的情绪代入了情境之中,安安静静,仔细聆听。 音乐结束,诗歌吟诵完毕,每个人都还沉浸其中,没有回过神来。 简斯寻已经不仅仅是在朗诵诗歌,更像是独白,是有剧情的表演。 台下掌声如雷。 简斯寻下台的时候,特意朝着薄延投来微笑的一瞥。 这一个眼神,被薄延视之为是挑衅。 两个男人之间,火.药味也渐渐浓烈起来。 简斯寻朗诵之后,有中场休息十分钟。 这会儿就连信心满满的许朝阳,都有些忐忑了:“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比不过人家专业的水平。” 荆迟往后一仰,靠在松软的椅子上:“老子已经看开了,这种娘唧唧的比赛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专长,有本事让他来和咱们比狙击和越野啊,看谁干得过谁。” 薄延被这帮“衰兵”弄得心烦,索性起身离开了礼堂。 今汐站在靠墙的过道边,认真看完了简斯寻的朗诵。 简斯寻上台那一股范儿,台风可以说非常稳了,看得出来是很有表演的经验。 她不禁为薄延捏了一把汗。 薄延沉着脸走出礼堂,手里拎着烟盒,朝男厕走去。 今汐连忙追上去:“薄延学长。” 在薄延走进男厕的前一刻,今汐揪住他的袖子:“下一场就该你们了,别抽烟,保护好嗓子。” 诗歌朗诵跟唱歌跳舞一样,一个停顿接续不上,整个表演就全毁了。 今汐见薄延脸色不好看,知道是简斯寻的表演珠玉在前,他心里没底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薄延手中的烟盒拿走,塞进自己的挎包里,柔声说:“我帮你保管,比赛完再还给你哦。” 薄延任由她拿走了烟盒,转身走到阳台边,手撑着台面,望着远处阑珊的宿舍楼,眉心微蹙。 “屁汐,如果我赢不了怎么办。” 连日来,他都表现得踌躇满志,这还是今汐第一次...见他这般的不确定。 “赢不了就赢不了呗。”今汐背靠着护栏,轻松地说:“又不会怎么样。” 薄延低头看着她,她化着淡妆,马尾辫儿利落地扎在脑后,黑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睫毛又弯又长。 “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如他。” 薄延总算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的话,问完之后,他脸上挂起了迷之红晕。 今汐突然一笑,伸手拍了拍薄延的背:“学长啊,你是不是傻呀!” 薄延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傻子。 既然薄延向他交了心,今汐也不隐瞒,说道:“这样讲,学长,当你觉得窘迫的时候,我也会觉得窘迫;你紧张,我也会觉得超紧张;相反,你要是从容淡定,我会安心;你表现一级棒,我会跟你一样开心,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今汐踮着脚,伸手弹了弹薄延挺阔的额头:“小傻瓜,我们是自己人呀!” 薄延怔怔地望着女孩,她眼神清澈如泉,微笑的时候,嘴角挂着两个好看的梨涡。 所以她经常跑到国防学院训练场,偷偷躲在树下看他的朗诵练习,还“滥用私权”,想方设法帮他们拿到名次。 因为在她心里,薄延上台就和她自己上台一样。 自己人,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薄延心里堵塞的情绪一瞬间...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随鸣歌】的长评,微博联系我,赠书 38、呸! 休息时间很快过去, 薄延重新回到后场, 几个大小伙儿正在后台哼哧哼哧进行着热身运动, 俯卧撑的俯卧撑,原地跑的原地跑, 还有吊在门上引体向上的... 薄延漆黑的眼底透着笑,喊了声:“注意!” 几个小伙儿立刻列队站齐,然后小跑上台,在台上整整齐齐站了一排, 动作标准,一模一样。 这股子气势倒是一下子将观众的眼球吸引了过来。 工作人员将配乐放了出来, 伴随着气势雄壮的旋律,他们齐声朗诵道—— “今夜。翻过七十三张历史厚重的扉页, 应该记得那段带有刺骨朔风的峥嵘岁月, 沿着风雨飘摇的红色轨迹,一种金戈铁马般的呐喊, 开始在我的耳膜边炸响......” 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弭了,整个礼堂充斥着男孩们中气十足的朗诵。 今汐望着台上的薄延,他眉宇高挺, 神色肃穆,眼睛里凝着坚毅和庄严。 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黑白色, 只有他那一抹绿, 成为了最鲜明的存在。 “那时的天穹不曾苏醒,那时的土地布满伤痕,那时的面孔只剩下麻木, 徘徊于亡国灭种的边缘......” “让所有欺压者明白,让所有世界人民明白,我们中华,从来不缺少挺直的脊梁!” 他们的声音雄浑而低醇,激荡着男儿最昂扬的血性。 今汐竟也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家国情怀不止男孩有,女孩也有,那是深埋在整个民族血脉里的东西。 她仿佛被他们代入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和北平与上海的青年大学生,一起走上街头,为民族的崛起而奔走呐喊。 朗诵的结束,全场掌声如雷,不少同学都掉了眼泪,那一张张单纯的面孔,饱含着最真挚炽热的情感。 他望向今汐,今汐一个劲儿地为他鼓掌,小爪子拍得啪啪啪的。 薄延这一组没有什么朗诵技巧,却凭借着雄浑的气势和真挚的情感,赢得了评委和老师们的青睐,拔得头筹。 与他们相比,简斯寻的朗诵虽然抑扬顿挫且很有技巧,但是显得气势上有不足。 比赛结束,薄延几人走出了礼堂,今汐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薄延:“天呐,积分第一!你们表现太棒了!” 薄延眉宇间蕴着一份从容不迫:“你学长不是好惹的。” 今汐笑了起来:“这就飘了,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还问我会不会觉得比不上别人呢...” 话音未落,薄延突然将她按进了怀中,俯着身,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有力的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背。 这个拥抱,用力而持久。 “呃。” 她拍了拍薄延的背,又道了一声恭喜,而他似乎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那个,这么多人看着呢。” 今汐本来还想礼貌地再拥抱一下荆迟和许朝阳,结果薄延一直兜着她,没让这几个狗崽子碰她一根手指头。 薄延看到了对面的简斯寻,脸上浮现一丝淡笑。 简斯寻同样报之以微笑:“你赢了。”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还会虚伪地告一声“承让。”,但薄延并没有,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你输了。” “虽然不太服气,不过输了就是输了,没好说的。”简斯寻理了理袖子,面无表情道:“可是薄延,这并不代表,你一定比我强。” 薄延眼角泛着丝丝冷意:“是么。” 两个男人眼神之间的暗流涌动,就连傻愣愣的今汐都察觉到了,她挺想不明白,为什么薄延总是针对简斯寻,他平时可不像是会与人计较的性格。 而让她更不明白的是,简斯寻那种温柔又平和的男生,竟然也会真的接了薄延的招,暗暗地和他杠上了。 唱哪出呢,这俩人。 谷雨诗会的比赛视频上传到学校的论坛,引发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以前国防学院从来没有学生参加过此类的文娱活动,而薄延几人的诗歌朗诵,倒是让不少同学刮目相看。 相比于其他男生娘娘唧唧的朗诵,薄延组在台上,简直就是暴走的荷尔蒙。 国防学院的系主任看过比赛的视频,简直不要更满意,坐在办公室里直言高呼,这才是他们国防学院的好儿郎!是中国少年!祖国的栋梁! 最终决赛前三名,由薄延、简斯寻以及另外一名播音系女生包揽,因为有瑞达公司的赞助,除了高额奖金以外,名列前茅的参赛选手,将参加由文学社组织四天五夜的郊游活动。 今汐和楚昭作为郊游承办社团,当然也要随行,而同时,作为感谢,评委学姐曲萱萱也被邀请参加郊游。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今汐和楚昭去了超市进行大采购,正巧碰上隔壁宿舍几个男孩也要去超市,索性同行了。 薄延推着购物车走在今汐的身畔,她流连在一排排的货架间,时而抬头,时而低头,也没有计划,就看见什么买什么。 “唔,薯片要买,咱们这么多人,要多几包才行。” “方便面也要,万一没有时间吃饭...” “还有还有,水果也买一点吧。” ...... 她专心致志地挑选着商品,薄延则耐心地跟着她,看着她挑挑拣拣,时不时提醒道:“少买一些,不是出远门。” 女孩子真的是天生的购物管家一把好手,什么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周周道道。 薄延随手捡起一片毛巾,扔进购物车里。 今汐连忙制止:“你怎么挑也不挑,就随便买了呀。” “挑什么?” 她无奈俯身,仔细地挑选质地的不同的几片毛巾,翻来覆去地对比,看看价格,摸了又摸,最终选出了价格适中,质感又相对柔软的毛巾,放在了购物车里。 毛巾的颜色由之前薄延选的深蓝色,变成了卡通浅粉色。 薄延无可奈何说:“你确定?” 今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薄延也只好要了这条浅粉色毛巾,尽管回去可能会被几个室友笑话八百年,他也认了。 家里从来没有女人,薄延的生活质感就像那又冷又硬的铅块,过得很糙,也很无所谓,买东西从来不会货比三家,更不知道原来挑挑捡捡,就会以更合适的价格,得到更好的东西。 看着购物车里的零食和用品,他恍然发现,原来生活也是可以变得这样精致温馨,变得柔软,变得毛绒绒的舒服。 他简直快要爱上和今汐一起逛超市的感觉了,当生活被喜爱的女孩子一手安排起来的时候,那种幸福感是无可言说的。 今汐停在了男士内裤的货架前。 薄延眼睁睁地看着她,取下了几条内裤,看了看size,然后诡异的目光,落到了薄延的腰臀位置。 薄延惊悚了一下:“不是吧。” 今汐一本正经说:“出门在外,你们这些男生懒起来,内裤都不知道多久才换。” 她将好几条大号size的内裤扔进了购物车,然后踱步离开。 薄延推着车追上来,故作随意地解释了一句:“我和他们不一样。” 今汐问:“什么。” 薄延嘴角扬了扬:“你学长每天都洗澡,绝对干净。” 今汐眨眨眼睛,反应了小半晌...耳朵红了。 呸!你爱洗不洗,关我什么事。 ** 清晨,学校安排的旅游大巴车停在三食堂门口。 作为文学社干事,也是郊游活动的承办方,今汐和楚昭自然早早地出发,坐在车上等候参赛选手的到来。 薄延和室友们出了早操,回宿舍大澡堂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穿上各自轻松随意的便装,来到三食堂门口。 一路上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和训练时整肃的样子,全然不是一个画风。 原本安静的大巴车,因为这几个男孩的到来,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今汐觉得,他们就像太阳似的,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散发着光和热。 简斯寻放下书包,不咸不淡地说:“大清早,他们挺精神啊。” 今汐说:“他们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训练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特骄傲。 男孩们捡了空的位置,随意落座。 今汐和简斯寻因为是干事的身份,所以坐在最前面并排的两个位置,这样方便和导游交流。 薄延上车扫了她一眼,然后坐到了最后排。 今汐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他,他随意地坐在大巴车最后排的正中间,穿着迷彩体恤和外套,双腿微微敞开,书包放在旁侧的位子上。 凤眼微挑,眸光锐利,在她望过来的瞬间,他似笑非笑地冲她扬了扬下颌。 不知道为什么,今汐莫名还有些小心虚。 身边的简斯寻找她讨论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因为咱们是主办方,很多事你需要多看照些,别让人走丢了。” “放心吧,学长,我一定会做好的。” “嗯,我相信你。” 简斯寻回头望了望薄延,目光带着一丝挑衅。 薄延的脸色顷刻沉了下去。 楚昭特意坐在后排的两人座,她坐里面,将身边的空位留了出来。 带着一丝希冀,她的心上人或许会坐过来。 许朝阳上车以后,环扫了一圈,发现曲萱萱学姐还没有来,于是他抱持着与楚昭同样的心理,也选了一个空闲的双人座,将自己身边的空位留出来。 楚昭见他在前排落座,不免有些失望。 荆迟倒是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楚昭的身边,道了声:“早上好。” “呃,你也早上好。” 荆迟笑了笑,喊道:“许朝阳,我们换个位置,我晕车,想坐前面。” 许朝阳回头,不满道:“前面这么多位置,你干嘛一定跟我换。” “我想坐你的位置,行不行。” “有病啊,不换不换。” 荆迟还要坚持,楚昭突然按住他的手,示意他——千万不要再说了! 荆迟无奈,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这时候,曲萱萱和另外一名播音系的女选手上了车。 曲萱萱依旧穿着一身清淡的白色裙子,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及腰,两条腰线在长裙的修饰下,流畅婀娜,一米七的女神身高,更衬得她气质不凡。 许朝阳眼睛都亮了:“萱萱学姐,早上好。” 曲萱萱对他礼貌地笑了笑:“许朝阳,早上好。” “学姐,坐这儿吧。”许朝阳将自己身边的位置让出来:“我正好有几个朗诵发音的问题,想向学姐请教。” “行啊。” 曲萱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许朝阳的身边。 荆迟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所有人到齐,大巴车缓缓启动了。 许朝阳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问题,拿出来和曲萱萱交流,两人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车里气氛挺奇怪,大家都没有说话,只听得见许朝阳和曲萱萱的声音。 曲萱萱:“你们的朗诵真的很棒,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很有感情,能打动人心的作品。” 许朝阳:“是啊,这几天除了出训以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练习朗诵,教官还给我们找了老师。” 曲萱萱:“你们的精神面貌是最大的优势,现在拥有这样阳刚之气的男孩可不多了。” 许朝阳含羞带臊地笑了笑:“学姐是这样想的吗。” “对啊,你们真的很优秀。” 说这话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忘了薄延一眼。 ...... 楚昭偏着脑袋,视线一直凝望着窗外。 她心里涌着酸楚,眼睛里泛着水色。 荆迟心头一阵烦闷,再度开口道:“许朝阳,我们换位置。” 许朝阳正和曲萱萱聊得正high呢,哪里舍得和荆迟换位置,压根就没理会他。 “许朝阳!” 许朝阳有些来气了:“荆迟,你什么毛病!一定要跟老子作对是不是!” “我他妈就是不爽你坐在那里!” “我招你惹你了?” 就在这时,车后传来薄延的一声怒斥:“要吵滚下车去,吵干净了再上来!” 他嗓音微怒,带着不容辩驳的威严气势,荆迟和许朝阳讪讪地闭嘴了。 虽然薄延的年纪不算最长,但无论是本事还是气场,妥妥是他们中的老大无疑。 他开口了,哥几个都会给他面子。 楚昭扯了扯荆迟的衣角,感激地看着他,低声道:“没关系的,你不用为了我这样...我就和你坐。” 荆迟从自己的黑色背包里抽出降噪耳机,轻轻地戴在了楚昭的耳朵上,然后连着自己的手机线,为她播放歌曲。 切了好几首,荆迟选了一首曲风甜美轻快的少女系小情歌,调子轻松,避开了感伤和愁绪。 楚昭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大咧咧的男孩,手机里居然会有这样甜美的小调儿,她当然不知道,他只是希望她能快乐起来。 楚昭抬眸看向荆迟,他的瞳子并非全然的黑,而是某种巧克力般的深榛色,阳光透入,显得宛如玻璃珠子般的澄澈透明,非常好看。 他嘴角浅浅地抿了起来,似乎在对她笑,又似乎不是。 楚昭闭上眼睛,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前排的今汐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不过很快,下身的一股暖流,让她陡然清醒。 不是吧! 千万不要啊! 这种时候......她的亲戚不会这样和她开玩笑吧。 今汐紧张不安起来,她问了问司机:“师傅,还有多久到啊?” 司机回道:“早着呢,至少还有两个小时的高速。” “那...前面有服务区吗?” “有,快了,还有二十分钟。” 今汐忐忑不安地蜷起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简斯寻见状,询问道:“不舒服吗?” 今汐摇摇头:“没事。” 她给楚昭发了一条短信:“救命,有木有姨妈巾呀!” 不过楚昭好像是戴着耳机睡着了,脑袋偏靠着荆迟,没有看手机。 这种事又不好声张,今汐现在连起身离开座位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车大多都是男生,女生除了楚昭就是曲萱萱,她又没加曲萱萱的微信。 没多久,“咕咚”一声,薄延的微信消息横了出来—— “回头。” 今汐回头,那家伙单手撑在膝盖上,担忧地看着她,比了一个无声的嘴型:“怎么了?” 或许是她东张西望坐立不安的神情,引起了他注意。 今汐低着头,踟蹰了半晌,编辑短信回道—— “我...我亲戚可能来了。” 薄延低头看着那条信息,还反应了半晌。不过因为上次的乌龙事件,他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 “别急,有我在。” 今汐看着信息,心说你一大男人能顶什么用啊。 终于盼到了服务区,汽车停了下来,薄延一个箭步走上前来,快速脱掉自己的迷彩外套,搭在了今汐的身上,自己则站在她的身后,手落在她肩膀上,紧紧地贴着她,挡住后排众人的视线。 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薄延扯开嗓子说:“屁汐,陪你学长下去买点东西。” 他一贯是这样霸道且不讲道理,所以众人也没有多想,只有简斯寻说:“今汐可能不太舒服,要买什么你自己去买,不要让她下车了吧。” 薄延冷冷睨他一眼,没说话,不过简斯寻还是从他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话—— 关你屁事。 下车后,薄延拐着今汐快速去了服务区的洗手间。 今汐套着他的外套,小跑着进了洗手间。 而薄延则像守候在产房外的年轻父亲似的,搓着手,紧张地踱着步子。 很快,洗手间里的今汐给薄延来了一条短信:“学长,我完蛋了qaq” “别、别急,我想办法。” 薄延放下手机,心跳“噗噗噗”开始八百码加速,他回头看到了边上的便利超市,狂奔着冲了进去,找到目标,不管三七二十一,各种颜色的都买几袋。 “闺女,我买到了,我给你送进来。” “不!!!我自己出来取!!!” ...... ...... 今汐再度从洗手间出来,脸色缓和了很多,一看薄延,四月的凉天里,他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看到她的时候,手足无措,眼神慌乱。 今汐:...... 要不要这样紧张,又不是给你生儿子! 两个人重新回到车上,这一次,都不用薄延开口,今汐跟着薄延径直地来到最后一排,坐在了他的身边。 简斯寻不解地回头,却看不明白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薄延将自己的外套垫在座位上,让今汐坐下来。她嘴唇略白,脸颊和耳根却在发烫,看上去绯红不已。 今汐注意到,薄延将黑色的口袋装进了他的黑色书包里,他这傻子,一口气买了七八包,跟抢商店不要钱似的。 她的小书包装不了,也只能装在他的书包里。 这种事,让男生陪自己解决,实在是无可奈何了。不过好在对方是薄延,她的顾忌倒没那么多。 薄延就像是和沈平川一样亲近的存在,对别人绝对讲不出口的事,面对薄延的询问,她可以毫无防备地说给他听。 薄延见今汐发呆,以为她肚子不舒服,温热的手掌覆了过来,捂在了她的腹部。 今汐掰开他的手:“哎呀,没事的。” 薄延的神情却好像很紧张,如临大敌般,丝毫不敢懈怠,非得要把手伸过来捂着她。 捂着就捂着吧,今汐闭上眼睛,想休息片刻。 “暖水杯带了吗?” “带了。” 今汐已经预料到薄延要说什么,果不其然,薄延开口:“多喝热水。” 今汐:...... 除了这句,你就没别的话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红包有。 -3- 大家多吃肉肉哦! 39、学长,劝你善良!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 不过曲萱萱立刻察觉了端倪, 她询问过许朝阳之后, 加了今汐的微信,关切地询问:“学妹, 是不是姨妈来了?” 今汐:“嗯。” 曲萱萱:“哎呀,你应该告诉我的,也怪我,没有早些加你, 这种事,让男生帮忙总是不方便。” 今汐心里暖暖的, 连忙回道:“谢谢学姐,没事了。” 曲萱萱:“你和薄延的关系真好啊。” 今汐:“我们是‘邻居’嘛, 出门在外, 相互关照。【憨笑】” 曲萱萱:“总之,后面有事都可以找我, 我比你们大两届,理应照顾你们。” 今汐:“好的,学姐。” ** 旅行的目的地是距离b城不远的大峡谷, 现在是四月春,峡谷和苍南山的花都开了, 很适合郊游踏青。 酒店位于风景区, 山风带着清润的气息,徐徐地吹拂着树叶,沙沙作响, 众人感觉精神一阵,兴致也昂扬了不少。 晚上,众人约着要去市区吃晚饭,今汐因为身体不太舒服,便说不去了。 薄延正要开口,曲萱萱赶在前面说道:“这样吧,我留下来陪着学妹。” 曲萱萱不去,许朝阳立刻说:“那我...我也不去了,我还没饿呢。” 楚昭的脸色沉了下来:“还是我留下来陪汐汐吧。” 今汐无语了,怎么她还成了香饽饽呢,以前也没见这些家伙这么贴心。 当然,只有荆迟把当前局势看了个清清楚楚,真正想要留下来陪今汐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薄延一个。 曲萱萱这一路盯了薄延多少眼,荆迟都替她数着呢,估摸着是看上了,不想让薄延留下来陪今汐,这才开口,说自己留下来。 而许朝阳则是爱神丘比特附体,平时食堂抢饭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儿饭都不吃了,只想留下来陪曲萱萱。 楚昭是不爽许朝阳的行为,索性自告奋勇。 ......这他妈混乱的关系! 最后,今汐把他们全部都赶出去了,留个清净。 她一个人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惬意地躺着,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电视,肚子饿得咕咕叫了,索性摸出手机,点了个口味清淡的外卖。 十分钟后,门铃响了,今汐诧异,居然这么快,这里的外卖是开火箭送的吗! 她好奇地将房间门拉开一条缝。 薄延穿着瞪眼熊黑t,手里拎着清淡的蔬菜粥,还有几样小菜,懒洋洋地倚在门边:“叮,外卖送到。” 她眨眨眼,诧异问:“学长,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和沈平川有君子协议,你现在是我的人,我有义务要喂饱你。” …… 饭店,大家围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几样当地的特色菜。 薄延连饭都顾不得吃,直接问服务员做了清粥小菜,他打包带回走。 曲萱萱起身叫住他,说好歹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回去也不迟。 薄延说不用管他,拿到饭盒便直接叫了出租车,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酒店。 曲萱萱掩饰着脸上的失望之色,笑着说:“薄延学长真是很关心学妹,很有爱心呢。” 许朝阳立刻接茬:“可不是,他最有爱心了,有一次学校后山小花园的流浪狗生病了,他也是连饭都不顾得吃,抱着狗子赶去了宠物医院。别看他外表冷冷淡淡,其实是心肠最好了。” 曲萱萱眼底泛着柔软的神色:“这样的男生,真好。” 楚昭撇了撇嘴。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曲萱萱对薄延抑制不住的欣赏之意,偏偏许朝阳这个大猪蹄子,傻兮兮地什么都不懂。 “你怎么能把流浪狗和汐汐对比呢。”楚昭对许朝阳说:“薄延学长可不是对谁都像对汐汐这样好的。” 许朝阳呵呵地笑了声:“那倒也是,薄爷还真从没有对什么女孩,有对小屁汐这般上心。” 楚昭瞥了曲萱萱一眼,说道:“所以啊,萱萱学姐,薄延学长暗恋汐汐,这谁都看得出来。” 桌下,荆迟拉了拉楚昭的衣袖。 她对曲萱萱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也太强烈了,这样非常不好,如若曲萱萱察觉到里面的前因后果,那么楚昭一定会处于被动状态。 曲萱萱玲珑剔透,自然也感觉出来,这个小姑娘一路上气鼓鼓的小心思。 她看了看许朝阳,又看了看沉着脸的荆迟,突然有些明白了。 她什么也没说,和众人谈笑聊天,吃完了这顿不那么愉快的晚餐。 ** 今汐穿着卡通色的小睡裙,坐在松软的白沙发上,一只腿蜷着,另一只腿耷拉在沙发边缘。 薄延坐在她正对面的茶几边,慢条斯理地吃晚饭,先是吃完了买回来的蔬菜粥,接着又把今汐点的外卖煲仔饭也吃掉了。 今汐只喝了一瓶热牛奶,吃了几口粥,便吃不下去了,索性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看薄延吃饭。 他动作很慢,修长的指尖拿着筷子,一口饭,一口菜,细嚼慢咽,吃相优雅,全然不像许朝阳他们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相比于填饱肚子而言,他更像是在品尝食物,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吃得香极了。 因为每天运动消耗量大,虽然他看着斯文,但是胃口也是挺恐怖的。 今汐看着他吃东西,越看越觉得香,于是又捡起筷子,跟着吃了几口。 薄延抬头,看着咯吱咯吱小口吃饭的今汐,笑说:“你在家里也这样吃东西?” “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也能发呆走神?” 今汐咕哝:“我不是在看你吃饭吗,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看我做什么?” “你吃饭,好慢啊!”今汐感叹:“你在学校也这样慢?” “不会。”薄延说:“因为训练很紧迫,每天解散之后,吃饭、午休时间都是固定的,没有很多时间给我挥霍。” 今汐这就好奇了:“那学长为什么吃得这样慢呀?” 薄延手中的筷子搅动着碗里的白米饭:“我喜欢跟你吃饭,感觉就像...和爸爸妈妈吃饭一样。” 今汐怔了怔,这是第一次从薄延的口中,听到“爸爸妈妈”几个字。 她听荆迟说起过,薄延的父母是在边境出缉毒任务的时候,壮烈牺牲的,那个时候薄延才八岁呢。 他一定特别特别想念他们。 今汐坐直了身子,拿起桌上的筷子,一个劲儿给他夹肉:“你多吃点。” 薄延看她,她便冲他甜甜地笑—— “儿砸,以后你要是想和妈妈吃饭,就提前给妈妈发短信。” 薄延伸手捏住了她的小脸蛋:“你个黄毛小丫头,你还想当妈妈了。” “哎哎!”今汐吃痛,连忙挣开了他:“我怎么就...就不能当妈妈了,我也是女孩子,我迟早都要当妈妈的。” “那也行。”薄延笑着说:“勉为其难,同意你给我儿子当妈妈。” 今汐绕了半晌,反应过来,一脚给他踹过去:“你想得美呀!” 俩人打打闹闹地吃了晚饭,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又瞎斗了几句嘴。 她抱着靠枕做在沙发里,穿着浅色的卡通睡衣,露出了白皙的一截锁骨,领口敞开,隐约能见淡青色的肩带。 薄延漆黑的眼微微挑起:“屁汐,来玩个游戏。” 今汐见他奸诈的模样,知道他在酝酿坏主意。 “什么游戏呀?” 薄延从桌下找来一盘黑白五子棋:“会玩吗?” “这谁都会玩好么!”今汐卷起袖子,蹲坐在了沙发边:“我技术好着呢!” “真的?” “那当然。” 今汐帮他摆好了棋盘,两个人来了几局,每一次今汐都被薄延堵得无路可走,但是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薄延的棋艺的确不错,但是比她嘛...还是差了些。 几轮激战,薄延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最后,他说道:“这样玩,没意思,不如来下点赌注。” 今汐赢了几局,满心得意,喜滋滋地说:“你想怎么玩,本姑娘都奉陪到底。” 薄延眼角微弯,带了些轻挑促狭的味道:“不如...输一局,脱一件衣服。” 今汐:...... 这什么流氓玩法! “怕了吗?” 怕!她几时怕过,五子棋可是她最拿手的游戏,薄延显然不是她的对手,她有什么可怕的。 “我就穿了这一件,我能不能多穿几件再玩。” 今汐踟蹰说:“虽然、虽然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不过…...” 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薄延欣然同意:“随你,穿多少都可以。” 今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跑到行李箱里翻找了半晌,把她带的所有衣服都穿上,还戴了帽子,最后连被单都裹在了身上。 “为了公平,你也可以回去多穿几件。”今汐说。 薄延淡定一笑:“不必。” “呵,手下败将的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呢?” 薄延已经整理好了黑白子:“手下败将的我,今晚肯定扒光你。” “看谁扒光谁!” 今汐裹得跟丐帮帮主似的,坐在薄延对面,严阵以待,专心致志地走着每一步棋。 然而,第一局不过走了几步,她便输了。 今汐诧异地看着棋盘上的五子连珠,心说她真是轻敌了,绝对是大意! “再来!” “等等。”薄延看着她:“先脱,再玩。” 今汐摘掉了鸭舌帽:“帽子可以吧。” “可以。”薄延气定神闲地重新收起了棋子,摆好棋盘。 然而让今汐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她全部败下阵来,死得那叫一个透凉。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黑白相间的棋盘,又抬头看看薄延,薄延颀长白皙的指尖衔着一枚黑子,笑得月明风清:“学妹,脱吧。” “你装了什么外挂,刚明明还不是我的对手...” 薄延耸耸肩:“你学长就是外挂本人,不好意思。” 今汐全部的装备都被扒光了,她低头看了看,就剩了一件睡衣,最后,她想了想,把自己的袜子扯下来。 “你...这都行。” “你又没说袜子不可以。” “行吧。”他点点头,依了她的小赖皮:“还来吗?” 今汐是抱着最后一把“不成功便成仁”的死亡赌徒心态,振臂一挥:“再来,这局我肯定赢你!” 薄延漂亮的指尖把玩着棋子,睨了眼她单薄的睡衣,睡衣勾勒着她姣好的轮廓,隐隐约约,令人垂涎—— “学妹,劝你止步,如果这局输了,是真的...要脱哦。” 今汐绝对不是一个心理素质好的赌徒,但一定是最受赌场欢迎的那种赌徒,她是输红了眼,偏不信这个邪—— “再来!” 薄延整理了棋盘,这一局,今汐步步小心,全神贯注,每一子,都思量再思量。 没想到最后这一局,竟然真的让她给扳回一局。 今汐五子连珠的时候,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啊,赢了!轮到你脱了!” 薄延嘴角含笑,没想到让她赢这一把,赢得这么开心,看来真是输红眼了。 他也只穿了一件t恤,毫不犹豫便脱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的臂膀,胀鼓鼓的胸肌和漂亮的巧克力板块状腹肌。 他的胸口挂着一个红绳吊坠,是一块玉质的观音。 今汐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身体看了半晌,居然还含羞带臊地冲他竖了大拇指,笑了起来:“学长身材棒棒。” 薄延重新整理好棋盘:“不知道学妹的身材,是不是也值得期待。” 今汐心里这他妈有点怂了,下一局,如果她输,脱衣服在所难免,但如果薄延输,他就要脱裤子了啊! “学长,还...还玩吗?” 薄延漫不经心说:“随你。” 今汐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那就...不玩了吧,咱们别太过火了。” 薄延挑眉看她:“你倒是挺会见好就收,把我看了,就不玩了。” 今汐嘻嘻一笑:“愿赌服输呗。” 薄延坐到她的身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烟:“怎么都觉得是我吃亏了,怎么办呢。” “你说怎么办。” 薄延将打火机递到今汐的手上:“帮你学长点根烟,游戏就算完了。” “行。”今汐爽快答应,拿着打火机,凑近了薄延。 “咔嚓”一声,火苗窜了上来,今汐用手捧着火苗,小心翼翼地递到烟头前。 烟头泛着橙红的火光,一点点地燃了。 今汐盖上打火机,正要起身,却发现薄延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他吸了一口烟,捏在手中,烟雾袅袅。 浓郁的薄荷烟雾中,薄延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勾,勾出一段倜傥风流。 他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屁汐,你觉得学长怎么样?” 他的嗓音带着某种沙沙的质感,在这缭绕的烟雾中,显得格外性感。 今汐目光落到他坚实的胸膛位置,如果真的要她来回答,她会说:我觉得学长的胸,比我的大。 当然,这种羞耻的话她是没真的说出来。 “学长身材好。” 对,这是事实。 薄延淡淡地笑了一下,伸手撸了撸她的额前头发丝:“什么时候,你才会开窍呢。” 今汐目光下移,落到他双指间衔着的烟头上,一截烟灰看上去即将掉落,莫名,紧张了起来。 薄延俯身,将烟头捻进了烟缸,回来的时候,凑近了她,轻轻地嗅了嗅。 她身上有股属于女孩子的淡香,很软,很舒服。 “屁汐,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意。” 这个姿势,或多或少有些暧昧了,今汐红着脸,本能地想往后缩,奈何薄延攥着她的手腕,反而将她拉近了自己。 今汐重心不稳,手撑在了薄延坚硬的腹肌之上。 滚烫。 只听“咯吱”一声,房间门打开,楚昭走了进来:“小屁汐,我给你带了烤串......” 周围,是无比凌乱的衣物,而沙发里,今汐趴在未穿上衣的薄延身上,动作无比惹人遐思。 楚昭捂着嘴,目瞪口呆:“打、打扰了!” 她连连后退,猛地一把关上了房间门,站在门外平复心绪,还没忘冲门内喊了一嗓子—— “薄延学长,我劝你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新年快乐!多吃肉肉哦! ps:渝城我改成b城了,看到我满满的求生欲了吗?你们再乱讲,男主就…就入赘到沈家跟你们沈舅哥姓了信不信!! 绝望.jpg 40、情敌之战 标准间两张大床上, 今汐和楚昭裹在被窝里, 只露出了小脑袋, 柔软的夜灯亮着,俩人大眼瞪小眼。 良久, 楚昭含羞带臊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今汐无语了:“不管你在想什么,马上stop!我和学长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是在...下五子棋。” 她语气渐弱, 有点小心虚。 楚昭笑着说:“屋里好大一张床,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薄延学长光溜溜,你们下的什么情趣五子棋。” 今汐:...... 不解释了!爱咋地咋地! 她将被子掀过头顶, 闭上眼睛。 这时楚昭突然又问:“小屁汐, 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的呢?” 今汐睁开眼睛, 看着墙壁上的夜灯,夜灯周围笼着一圈微弱的光芒,宛若黑暗中独行的帆船。 “齐天大圣。”她说。 楚昭不解地望向她。 今汐喃喃说道:“小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我未来的男朋友是要像齐天大圣一样,他会爬树, 会打妖怪, 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如果我被妖怪抓走了,无论他在哪里, 都会翻山越岭赶到我身边。” 楚昭拧着眉头:“这也...太不切实际了吧。” “对啊。” 这是今汐豆蔻年华懵懵懂懂之际,对于爱情最初的幻想。 可是除了齐天大圣,她想不到自己未来的心上人会是什么样子。 “别说七十二变了,你去哪里找一个会爬树的男朋友。” 今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问楚昭:“那你呢?” “我的要求一点也不高,开朗乐观,典型的阳光大男孩,蠢蠢的什么都不懂,允许他胆子小,但如果我遇到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朝我跑来,救我于危难。” 今汐:“好了,你不用说了,这就是许朝阳本人谢谢。” 楚昭老脸一红:“上次在密室,他都被npc吓成那样了,最后却还是哭着跑来救我。” “你记到现在。” “对呀。” 今汐严肃地看着她:“可是昭昭,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换了别人,我,或者洛洛,你许教官一样会救啊,他是个大好人没错,但他是对谁都好啊。” 楚昭抿了抿嘴:“我都知道,你不用说了。” 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轻易放得下。 ** 次日清晨,几人乘坐景区的观光巴士,来到了大峡谷。 峡谷里微风清润,温度较低。 不过这里的空气质量非常好,深呼吸,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一路走过来,山花遍野,茂林繁翠,郁郁葱葱。 简斯寻站在悬崖边的人工筑梯边,看着大好的风景,诗兴大发,念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几个男生走在后面,谁也没搭他的话,于是今汐说道:“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 简斯寻回头看了看今汐,微微笑道:“你们上古代文学史的课程了吗?” 今汐摇摇头:“没有,下学期才上呢。” 简斯寻说:“可以提前背一背《古文选》上的诗歌和文段,期末考和考研的测试,都能用得着,这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 “嗯,谢谢学长,不过教材还没发呢。” “回学校之后,我借给你。” 薄延走在最后面,时而抬头望望前面两个人。 今汐穿上了稍稍厚实一些的卷绒白外套,看上去就像一只咩咩的小羊羔崽。 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这样开心。 他的心情有些不太美丽。 身边许朝阳说:“不知道这种文绉绉的男生有什么好,怎么女孩都喜欢这样的,屁用没有。” 荆迟说:“这叫才华。” 许朝阳不忿:“会念几句酸诗,这就才华了?” 荆迟翻出许朝阳刚发的朋友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只会发‘妈个鸡这也太美了!’,你要这都能找到女朋友,我免费送你十盒套套!” 许朝阳一开始没察觉,后来对比简斯寻,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文化了,他翻出手机删掉了这条状态,一个人暗搓搓在边上悉心斟酌了小半晌,重新发送—— “春天出游,美景洗涤心灵,感受世界的美好,心情舒畅!” 配图是一张红艳艳的山花。 “……” 中老年人灵魂朋友圈。 “能聊到一块儿去,这叫心有灵犀,灵魂伴侣。”荆迟继续教育许朝阳:“你说说,你和女孩在一块儿,你跟人家聊什么,战役战术核突击还是纵深打击?” 许朝阳若有所思:“这他妈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荆迟循循善诱:“眼光不要放得太高了,找个喜欢你的女孩,不管你和人家说什么,人家都会感兴趣。你要是找曲萱萱那种女神级别的女孩,以你这程度吧...还真不一定能长长久久。” 许朝阳充满疑惑地看着荆迟:“我怎么听着...你这是一环套一环呢?” 荆迟无辜地耸耸肩:“我又不喜欢你女神,套路你做什么,这叫忠言逆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薄延加快了步伐,和简斯寻一左一右地走到今汐身边,简斯寻就像个语文老师似的,一路上滔滔不绝地给今汐讲着文史知识,今汐听得还算认真。 她时不时地瞥薄延一眼,这家伙面无表情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这让她有些不安。 简斯寻无视了薄延的存在,继续对今汐道:“学妹,你对汤显祖的‘至情论’,有什么看法吗?” 今汐:“这个...” 薄延:“学妹,你对天边那朵云,有什么看法吗?” 今汐:“呃...” 简斯寻继续道:“学妹,关于‘至情论’,我有些观点,想要和你分享。” 薄延:“学妹,关于天边那朵云,我准备写一篇论文,你觉得怎么样。” 今汐:...... 神经病吗! 她加快步伐,走到了楚昭身边,才不理会边上这俩猪蹄子。 简斯寻和薄延相互对视了一眼,火花四溅。 岩梯陡峭,从上往下看,深翠的峡谷中,坐落着一座四四方方古风古韵的四合院,乌黑的墙瓦,周遭有绿竹陪衬,宛若置身于画卷一般。 电影里有一段峡谷追杀的画面,便是在这这座四合院取景,从上往下的俯瞰角度,正好可以将峡谷全景尽收眼底。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路过一段狭窄陡峭的斜梯,薄延和简斯寻同时回头,寻找今汐的身影。 今汐拿着手机拍照,慢慢吞吞地下了楼,眼见着俩冤家好像又杠上了,这一人一边,跟门神似的卡在斜梯边,等着她。 她索性一把攥住了许朝阳的衣角:“许教官,你带我下去。” “好嘞。” 许.暖男.朝阳欣然同意,牵着今汐下了岩梯。 路过薄延和简斯寻身边,许教官还冲他们笑了笑:“你俩杵在这里眉目传情呢?” 薄延:...... 简斯寻:...... 悬崖底有商铺贩卖玉米烤肉和水一类的食物,给沿途的游客补充能量。 简斯寻见今汐脸蛋红扑扑的,有些闷热,于是去小摊贩那里买了瓶冰冻红牛递给她:“学妹,喝点水解解渴吧。” 薄延跟着也从自己的黑书包里取出了今汐的暖水杯:“红枣水,热的。” 今汐:...... 谁的都不想接。 这个时候,薄延恰如其分地祭出了他的‘终极武器’——沈平川。 “听话,这是你哥吩咐的,必须喝热水。” 今汐顿了顿,终于还是接了薄延手中的暖水杯,打开瓶盖,小小地喝了一口,然后对简斯寻说:“谢谢学长,我这几天不能喝冷饮。” 简斯寻:“没关系。” 薄延嘴角淡淡地扬了扬,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顺手拿走了简斯寻手里的红牛:“别浪费,我帮她喝。” 前面几轮平局,这一回合薄延险胜。 简斯寻脸色下沉,低声说:“走着瞧。” 薄延:“我等着。” 游玩了风景如画的峡谷,几人又坐观光巴士去了天生桥,悬崖边,突兀地横出了一截玻璃栈道,栈道透明,站在玻璃上,仿若置身于悬崖。 有恐高症的人走在玻璃栈道上脚都会软。 今汐低头看着脚底的万丈悬崖,紧张又兴奋,拿出手机咔嚓咔嚓给自己拍照。 简斯寻站在入口的位置,看样子好像有些害怕,一直没过来。 今汐走过去,问道:“学长有恐高症吗?” 简斯寻无奈道:“是啊,一个人不太敢走。” “那可怎么办?” “没关系,你不用管我,自己去玩吧,我就站在这里看看。” “好可惜噢。”今汐想了想:“那我带着你吧,没关系,一点危险都没有。” 简斯寻欣然同意:“好啊,麻烦小汐了。” 他的手刚刚落到今汐的肩膀,就在这时,只听“吧唧”一声,玻璃栈道上,薄延他妈直接晕倒了! 今汐惊呼一声,朝着他跑过去—— “薄延!” 奥斯卡影帝趴在玻璃栈道上,似弱柳扶风般,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好晕。” 今汐扶着薄延站起来:“学长,你恐高吗?” 薄延虚弱地点点头,揽着她的肩膀:“是的。” “那你快坐到边上休息一下,千万不要往下看了。” 今汐扶着薄延坐到边上的休息椅,拿出自己的暖水杯给他喝。 她很关心他,非常非常关心。 “屁汐,你陪我。” “我当然陪你啊!” 荆迟看着薄延的影帝本色,扶了扶额。 还有完没完了,什么天大的矛盾不能打一架解决问题,两个大男人,这他妈是在演校园宫心计吗。 果然,简斯寻受不了了,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冷睨着他:“薄延学长你这随地就晕的身体素质,很难相信是国防学院的十项全能优等生。” 薄延眼角颤了颤,看着从玻璃栈道平平稳稳走过来的简斯寻:“简学长你这随手就来的浮夸演技,很难相信是文学院最高冷的男神校草。” 简斯寻:“我是装的,难道薄延学长不是吗。” 薄延:“我不是,我真恐高。” 谁比谁厚脸皮。 今汐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半点恐高的意思都没有。 她甩掉了薄延的手,站起身,愤怒地说:“你们两个什么毛病,还有完没完,好好的心情都让你们毁了!” 她拉着楚昭的手离开,再不想和这俩人说话。 薄延站起身目送她,唇峰微抿,脸色沉了沉。 荆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个大男人争宠吃醋,有什么意思。” “争宠?”薄延睨他一眼,冷哼道:“他有什么宠,不过是仗着屁汐心地善良。” 荆迟笑了笑:“难道你不是?” 薄延:...... 后来今汐真的不理他俩,拉着楚昭几个妹子拍照游玩。 薄延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架好了画板,调好色盘,准备开始写生了。 不过无论怎么画,他的心情总是静不下来,荆迟的那句“难道你不是”,宛若灵魂拷问,让他的心情染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烦闷。 其实一直都拿捏不准,所以他不敢贸然相问,害怕自作多情,也害怕到最后,一无所有。 以前薄延是何等的决断,从来不会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想要的,无论是争还是抢,他都不会有半分犹豫,那个无人敢招惹的薄家二世祖少爷,好像变得不再那么浑了。 他不敢,因为这丫头,他抢不来... 半个小时后,楚昭跑到玻璃栈道边,气喘吁吁说:“薄延学长,刚刚今汐手机掉坡下了,她去捡,结果自己也滚下去了,现在上不来呢,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哪里?” 楚昭指了指:“就在前面。” 薄延连画板都来不及收了,沿着楚昭所指的栈道,狂跑过去。 不远处的山道边木桥上,简斯寻扶着栏杆,跃跃欲试地往下探身—— “今汐,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薄延朝着坡下望了眼,这是一段小山坡,斜面约莫四十五度。今汐站在坡底,抱着一棵粗壮的大树,瘦弱的身子动也不敢动,害怕地望着上面:“哎,你们快些打紧急电话吧,不要冒险下来了,我还能撑得住。” 她往下看了看,底下的坡度就要陡峭许多了,如果滚下去,那是真非常危险。 薄延单手撑着木桥直接翻了下去,手臂扶着树干,另一只手直接将身形笨拙的简斯寻给托了上去。 “大才子,你可省省吧。” 简斯寻手臂实在没力,支撑不了太久,见薄延这般轻松地一跃而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赶来的荆迟和许朝阳合力将简斯寻拉了上来。 简斯寻紧张地说:“快,快打电话叫人来!” 荆迟望坡下望了望,淡淡一笑:“用不着,这种难度的障碍,对薄延来说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薄延分分钟便攀爬了下去,脚踩着坡地光秃秃的岩石,伸出手臂,将今汐捞了过来,关切地问:“受伤没?” 今汐死命地捞着薄延的颈子,吓得一动不敢动:“没,没事。” 薄延单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上面提了提,让她的腿勾在他的腰间,手环着他的脖子,宛若抱崽子的树袋熊似的。 他望了望四下,在一堆枯草藤边发现了今汐的手机,手脚并用攀了过去,捡起了手机,然后攥着树藤往上攀爬,身形敏捷,手臂肌肉张力感明显。 今汐近距离地望着薄延。 他脸颊微红,眉弓挺阔,睫毛又密又长,眼弧自然的上挑,给人一种轻挑随意之感,但是眸子里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坚毅。 我喜欢的人是齐天大圣,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只要我遇到危险,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翻山越岭赶到我身边...... 今汐的呼吸轻轻柔柔,拍在薄延的眼边,轻轻撩着他的睫毛,他柔声问:“你看什么。” “我觉得你像一个人...” “谁?” “齐天大圣。” 薄延嘴角淡淡一扬:“因为我会爬树吗?” 今汐红了脸:“对。”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41、亲昵 住在景区的酒店, 距离市区稍稍有些距离,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薄延荆迟拿了桌游牌, 来了今汐的房间玩狼人杀。 酒店的原木地板上铺着松软的地毯,非常暖和, 几人坐在地毯上围着茶几玩桌游。 薄延背靠沙发坐着,一条腿盘曲着,另一条腿伸直,手肘撑着膝盖, 随意地倚着,颀长漂亮的指尖衔着一张狼人牌。 今汐依旧穿着白日里的小绵羊外套, 戴着毛茸茸的连衫帽,靠坐在了薄延的腿边。 薄延发现, 今天晚上的小屁汐好像格外温顺, 过去狼人杀她虽算不上王者,但好歹小脑瓜子够用, 扮猪吃虎也是铂金级别水平吧。 今晚这家伙脑子里跟塞了浆糊似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 宛若猫咪似的依偎在他的身边,时不时看看他, 又看看他手里的牌子。 一反常态。 薄延还莫名有点小紧张, 生怕她是要憋个大,套路他。 然而几轮之后,他看明白了, 今天晚上小绵羊是真的磕药了。 “靠我这么近,不怕我是狼人灭了你?”他低醇的嗓音传来。 “不怕,学长才不会灭了我呢。”今汐柔顺地说。 薄延指尖捏着牌子,嘴角叼着一根烟,丹凤眼微弯。 今汐觉得,这货不穿军装的样子,看上去真是斯文败类极了。 不过这种斯文败类型,别说,有时候感觉还挺带感。 今汐靠他坐得更紧了些。 薄延以为自己是挤着她了,于是一个劲儿地往边上退,最后都退到没路了,他无奈道:“你到底想干嘛?” 今汐盯着薄延看了许久,嘴角噙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薄延学长好帅的。” 薄延愣了几秒钟,拿手里的牌拍了怕她白皙的额头:“你今天是不是把脑子摔傻了?” 今汐吃痛地捂了捂脑袋,横他一眼,撅起嘴:“讨厌。” 话虽如此说,薄延的脸颊还是微微发烫,将腿抽回来,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好,矜持地理了理衣领和袖腕,神情整肃。 今汐依旧靠着他,两人亲昵地坐在一起。 楚昭中途出去了一趟,因为许朝阳今晚没有过来玩,她有些担心。 一般这种游戏局,许朝阳都是最热心的,他今天竟然缺席,还真是非常奇怪。 曲萱萱也没有来。 楚昭心里琢磨着,这两人不会在一起吧? 怀着某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她走到许朝阳的门边,轻轻敲了敲:“许教官,你在吗?” 房间门竟然没有锁,楚昭推门进去,赫然发现许朝阳趴在地上,身体蜷缩着,脸色惨白,表情非常痛苦。 楚昭惊呼着扑到他身边:“许教官!许教官你怎么了?” 许朝阳嘴唇发白,额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他虚弱地说:“肚子...肚子痛。” “你等一下,我马上...马上叫人来!”楚昭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房间,大喊着:“许...许朝阳他好像生病了!你们快去看看!” 男生丢下牌,几个箭步跑回了房间。 今汐拉着楚昭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冰凉了,看样子这丫头是吓得不轻。 房间里,薄延将许朝阳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许朝阳皱着眉头,无比虚弱地说:“肚子里像有条屁眼虫在钻洞。” “......” “打电话叫救护车吧。”今汐摸出了手机。 薄延轻而易举将许朝阳横抱了起来:“不用,这货就是胡吃海吃,吃坏肚子了,叫辆车送他去医院吧。” 救护车一来一回也挺折腾。 许朝阳勾着薄延的脖颈,由他一路公主抱,抱下了酒店大楼。 楚昭秀眉紧蹙,跟在薄延身后,跟上了出租车。 车上,她坐在他身边,见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又不敢多问什么,只能攥着他的衣角,担忧地看着他。 路上许朝阳好几次叫停车,跑出去一阵狂吐,吐得肚子里都没了东西,也只能干呕。 楚昭陪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拿纸巾给他擦嘴。 急诊科,薄延给许朝阳挂了肠胃科,值夜班的医生问了他些许症状之后,说是急性胃肠炎,挂水吃药,再观察观察。 病房里,许朝阳吃了止痛药,手上挂着水,倒是缓和了许多,现在虚弱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忙完了这一切,薄延和今汐俩人靠在另一张病床上凑合着睡着了。 楚昭一直陪坐在许朝阳的身边,在他熟睡以后,她偷偷地捏住了许朝阳的手指。 他的手也很白净,一根根指头细长,骨节分明,看得出来,是那种富贵人家生养出来的一双手。 也只有这种温厚水土里才能养出来这样单纯的大傻逼。 荆迟倚在门边,看着女孩握着他的手,忧心忡忡。 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有的人,生来什么就有,没有那么多计较,性格也好,温暖又大方,这样的男孩总归是吸引女孩喜欢的。 可惜,自己不是她喜欢的样子。 荆迟走过来,低声对楚昭说:“你去休息会儿,他应该没事了。” 楚昭摇头:“没关系,我现在还不困。” 荆迟估计她也睡不着,索性便陪坐在她的身边,和她聊聊天。 “你看他们,别说,俩人还真挺搭。” 楚昭回头望了望对面的床铺—— 今汐猫咪似的靠在薄延的腿上,睡得正香,小脑袋一个劲儿地往薄延身边拱,本能地向着温暖源靠近。薄延的手环过来,搭在她深陷的腰窝间。 画面很美好,像童话故事。 楚昭挺羡慕他们。 “许朝阳是个好男孩,也很单纯,你这么聪明,搞定他不难。” 夜里,荆迟的嗓音放得很低。 楚昭抬头看着他:“可你之前还说,我不是许朝阳喜欢的类型。” 荆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总要试一试,这样才不会有遗憾。” 楚昭低头看向许朝阳,他的侧脸埋在洁白的枕头里,睡颜安静,没了白日里的张扬莽撞。 “荆迟,谢谢你。”她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这样帮我。” 荆迟笑了笑,没作声。 次日,许朝阳情况有所好转,肚子倒是不疼了,不过全身脱力,很虚弱,连路都走不稳,需要由人扶着才行。 楚昭今汐和薄延几人留下来陪着许朝阳,而简斯寻则带着曲萱萱等剩下几人,去苍南山游玩。 许朝阳感动得眼泪汪汪的,病床边,他抱着薄延的手臂,说一定要报答他,必要的时候,以身相许完全没问题。 薄延无比嫌弃地推开了他。 荆迟漫不经心说:“昨天晚上一直守着你的人是楚昭学妹,你要是真的以身相许,许你学妹吧。” 楚昭呼吸一滞,白皙的脸颊有些热。 许朝阳伸手揉了揉楚昭的小脑袋,开玩笑道:“人家学妹也不要我啊。” 荆迟看着他,似笑非笑说:“你又没问过,怎么知道学妹不要你。” 楚昭脸红透了,心脏也跳得厉害,可是许朝阳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到旅游的第四天,许朝阳的身体也渐渐恢复,没能去苍南山游玩,有些遗憾,不过简斯寻发了不少风景的照片在群里,也算是给他们饱饱眼福了。 回程的大巴车上,薄延依旧坐在最后排,这一次,今汐难得地主动坐到了他的身边。 汽车缓缓启动,驾上了高速路,带着旅途的疲倦,众人靠在椅子边,昏昏欲睡,车厢里非常安静。 薄延的衣领的领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脉络分明的脖颈,颈部的肌肤显白,喉结突出。 他脖子上挂着一个淡杏色的u形靠枕,脑袋往侧边偏移,双臂自然地合抱在胸前,闭上了眼睛。 今汐注意到,他的睫毛又黑又长,带了一点自然的卷翘,嘴唇比较薄,唇色显淡。 他真的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 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薄延警惕性地睁开了眼睛,今汐猝不及防被他逮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她眨眨眼睛:“唔...” 薄延防备地问:“干嘛?” 今汐直接闭上眼睛往他身上一靠:“好困呀,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薄延感觉到这丫头的小脑袋压在了他的肩头,她柔软的发丝撩得他皮肤微痒。 他垂下眸子瞥向她,小爪子攥着他的衣袖,温顺地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她的皮肤是真的白,因此也显得眼睛尤为黑,嘴唇尤为红,给人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 薄延柔声问:“很困?” 今汐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薄延站起身说:“你躺着睡吧,会舒服一些。” 说完这话,他还体贴地将自己的书包放到了座位上,给她垫着脑袋,脱下外套搭在她的身上,起身坐到了荆迟的座位边上。 今汐无语。 这男人,有什么毛病。 荆迟回头看了看懵逼的今汐,笑着摇了摇头,骂了声:“傻逼。” 薄延:“傻逼你说谁。” 荆迟没上他的当,指了指前排的简斯寻,说道:“你要是非得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前面那位才子学长不介意帮你给你学妹当靠枕。” 薄延眨眨眼睛,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他连忙回头问:“屁汐,你想靠着我睡觉吗。” 声音之大,整个车厢都听到了。 今汐平躺在最后排椅子上,揪着他的外套,闭着眼睛,冷漠道:“不想,滚。” “......” 好像错过了什么。 ** 五四青年节,国防学院会举办一场大型的比武检阅。 隔壁寝室的几个男孩投入了艰苦的训练中,每天早上五点便出操了,晚上十点之后才会回来,平日里对面大门紧闭,几乎见不到他们的人影。 偶尔饭点在食堂里碰见,说不上几句话,他们匆匆忙忙吃完了饭,便又要去训练场集合了。 林洛不禁感叹:“每当这个时候,才会真切地感受到国防学院的同学们,和咱们普通学生的区别,要让我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今汐抬起头,望向食堂东南角的几个迷彩军装男生,他们专心致志地埋头吃饭,动作非常快,争分夺秒一般,丝毫不敢耽误。 楚昭道:“这叫‘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然国防学院的男生怎么就比其他学院的男孩要帅几个维度呢!” 林洛含笑:“我怎么觉得,某些人是意有所指呢,具体说说啊,是你许朝阳教官帅,还是你荆迟学长更帅?” 楚昭皱眉:“喂,干嘛要把他们放在一起比。” “他们俩怎么就不能比了?”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 俩女孩你一言我一语地打着太极,今汐快速吃完晚饭,对室友道:“我去散步了。” 楚昭不怀好意地笑了:“你又去散步啊,你这一天早上也散步,中午也散步,晚上还要散步,学校的绿道石板路都要让你给磨平了吧。” “......” 散步怎么还碍着你了,我愿意! 今汐说完收了盘子,小跑着出了食堂。 林洛不解地问;“看上去另有隐情啊,所以你们这次出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楚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荒山野林里,被她发现了一只会爬树的孙大圣。” 林洛更是诧异:“这他妈是什么哑迷。” 正西的日头宛如鸡蛋黄,晕染着周遭的云霞,训练场地常年生长着短枯草,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恹恹的。 几十个穿迷彩装的男生们分散开来,在训练场各处进行自由搏击练习,今汐迈着碎步子,漫不经心地围着网栏兜了一圈。 在那片绿色的海洋里,她凝神定睛,仔细地寻找着,依旧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轻轻地叹了声,正要转身,赫然发现正对面站着几个迷彩军服的大男孩儿,其中有她认识的荆迟许朝阳,当然也有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薄延就站在他们中间,袖子挽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了流畅精壮的小臂,夕阳斜照着他,他挺阔的眉弓微蹙起来,眯着眼睛望向今汐。 肩头勾着一杆黑幽幽的狙击,显出冷森森的质地。 被他这样远远地凝望,今汐呼吸一顿,心跳莫名加速,有些进退不得。 有不认识的男生吹了声口哨:“小学妹,好几天了,你每天都来,是看上哪位哥哥了,说出来我们帮你介绍啊?” “肯定不是你,这么热心做什么。” “关你屁事。” 几个少年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今汐脸颊发烫,手紧紧攥住了斜挎包的肩带:“我...我来找...” 找找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薄延笑着,慢条斯理地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到铁丝网边:“找我?” 今汐红着脸点了点头,除了他,她也不认识国防学院别的人了啊。 他的声音很温柔,和他这一身冷硬的装备倒是非常不搭:“有事吗?” 今汐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左右望了望,慢吞吞地说:“我就是...好几天没见着你了。” 得有十多天了吧,感觉真的过了好久好久。 她耳廓绯红,这次不是自然的红,而是充血发烫的那种红。 薄延清浅一笑:“你不是每天都来看我训练,怎么能是好多天没见?” “啊。” 意外被抓包,今汐呼吸都快要不顺畅了,脑子烧成一团浆糊,本能地否认:“没有!” “我看见你了。”薄延眼底晕着意味深长的柔光:“每天都来,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会带着你的小室友。” 危机时刻,今汐果断卖队友,毫不犹豫且斩钉截铁:“楚昭一定要过来看许朝阳!对。” “那现在?” 今汐犹豫了小半晌,终于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暖水杯,顶着一张红透的小脸,低声说:“我给你泡了菊花茶。” …… 星子散乱地落在夜空中,训练场晚风微凉,周遭草木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啼。 休息的时候,众人要么拿一次性纸杯,要么就喝矿泉水,只有薄延画风迥异,手里握着浅蓝色的哆啦a梦暖水杯,格外突兀,还带了几分可爱。 几个大男孩围坐在枯草地上,望着天空的星辰发呆,薄延突然喃道:“我要向她求婚。” “噗。” 荆迟刚喝了一口水喷出去,咳嗽了起来:“神经病啊,害老子差点呛到。” 薄延那漆黑的瞳子凝望着远方明明灭灭的星辰,说得格外认真:“我要给她买最漂亮的钻戒,举办最盛大的婚礼,我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荆迟:“少年,醒醒,别瞎几把做白日梦。” 薄延低头看着怀里的水杯,柔软的声音宛若梦呓:“真想时间过得再快些。” “我也有想娶的姑娘。”荆迟手往后一撑:“可惜人家不愿意嫁给我,而且,老子也太穷了。” 薄延抬头睨他一眼:“现在说穷没意思,过几年看你的本事。” “过几年,姑娘都是别人的了。”荆迟放下水杯:“算了,都是瞎扯。” 许朝阳听着这俩人的话,笑道:“他妈一个两个连女朋友都没着落,就想着娶媳妇,你以为媳妇这么好娶的啊?” 薄延放下水杯,目光里透出坚定之色:“等忙完这段时间的五四检阅,老子就去表白。” “我记得某人可是被拒绝过一次。” “她要是再拒绝我,我就...” 众人满以为他会说“我就放弃”这样的字眼,却不成想,薄延嘴角一咧,露出一个轻狂且败类的微笑—— “我就再求求她。” “......” 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昨晚高反,一觉醒来好多了。 42、情书 五四青年节前夕, 学校给同学们放了一天的假, 各大社团和学生会都组织了内部的联谊活动。 今汐其实挺想看薄延的五四检阅, 不过听说学院内部举行,并不会对外开放。 检阅结束, 薄延迫不及待地跑回了宿舍,洗了一个小时香喷喷的热水澡,然后关起门来给自己好好地打扮了一通,为今天晚上的告白行动做足了前戏。 他给自己吹了个清爽的发型, 刘海全部薅了上去,露出了高挺饱满的额头, 看上去非常精神。 荆迟洗了澡回宿舍,看见薄延桌上的两个粉红色信封, 他冲许朝阳努努嘴, 眼神里蕴了坏主意。 许朝阳一瞬间秒懂,就在薄延回身的刹那, 他一跃而起、扑过去用背顶住了阳台的门,将薄延关在外面。 荆迟走到薄延桌前,拆开了他桌上的粉红色信封。 信封里是薄延写给今汐的告白情书, 用的是清爽的的浅绿色信纸,他还在边缘位置画着可爱的卡通动物简笔画, 纸面散发着一股淡栀子香。 薄延将门砸得“砰砰”响, 沉声威胁道:“你们想死吗!” 许朝阳憋红了脸,痛苦地催促荆楚:“老子快顶不住了,薄爷的情书写的什么, 快念啊卧槽!” 荆迟捏着信纸,念道—— “亲爱的汐汐:这几日,学长训练太忙,没有时间关心你的学习和生活,不知你最近过得好吗?” 许朝阳顶着背后的大门,兴奋地大叫:“鸡皮疙瘩掉一地了!” 荆迟笑着继续念:“这段时间,我在训练场每每看见你的身影,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全身充满了力量,我知道,这是爱的力量。” “老子快不行了,太肉麻了!” 荆迟问:“还听不听?” “听!” 荆迟继续道:“亲爱的汐汐,我没有办法停止想你,停止爱你...” 半晌,他停了下来:“操,老子不念了!受不了了!” 阳台上,薄延已经要暴走,直接操起塑料桶开始砸门,就连左邻右舍的同学都被吸引过来的:“隔壁吵吵什么呢!要拆房子吗!” 许朝阳放开了门,薄延沉着脸走进来,一把夺过了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装进信封里,用力瞪了许朝阳和荆迟一眼。 俩人立刻退后几步抄家伙,一个拿着撑衣杆,另一个拿着拖鞋,严阵以待。 薄延冷冷地抽回目光,矜持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袖子,今天他才懒得和他们动手,他要保持干净,保持美丽,等他的屁汐回来,向她告白。 荆迟见薄延是放过他们了,凑过来笑说道:“薄爷,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写情书啊,太老套了吧,你见哪个和你告白的女生,是写情书的。” 薄延放下信封,问道:“不然?” “个人觉得,发微信都比你这肉麻情书更能让妹子接受。” “发微信,太不正式。” 许朝阳提议:“你想要正式,要不我给你做个告白的ppt吧,明天你拿到今汐她们班上去放!” 薄延:...... 神他妈ppt。 他捏着自己的粉红色情书,思来想去,决定把情书内容背下来,然后今天晚上,当面说给她听,这样既正式,又不乏浪漫。 于是接下来漫长的半个小时里,两条单身狗的耳膜备受煎熬。 “喜欢一个人是很傻的事,为什么我却依然执迷不悟?” “看着你那美好的微笑,我真的觉得,喜欢你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汐汐,我想要你。” ...... 许朝阳抱头崩溃:“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荆迟淡定地给自己堵上了耳塞。 其实薄延并非记不住内容,但是因为太紧张了,看了上句忘下句,总是无法保持最佳状态,这样下去,今晚还告什么白啊! 荆迟好奇地望向薄延:“对了,你桌上还有一个信封,是什么?” 薄延将底下的另一封信取出来:“这是求婚的情书,准备将来给她。” 荆迟咧咧嘴:“你还真是充分准备啊,连求婚的台词都准备好了,没考虑过今晚被拒绝,一切泡汤?” 薄延嫌弃地瞪他。 “乌鸦嘴。” 求婚的情书比告白的情书要简单一些,只写了几个字:汐汐,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至于后面的内容,在未来的甜蜜相处过程中,再慢慢填充,他一定会很疼很疼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他会让她快乐。 薄延这厢兀自激动了大半晚,今汐影儿都没见着。 情报员许朝阳去对面宿舍打听了,今汐参加文学社的内部联谊,还没有回来呢。 薄延肾上腺素一直保持着高速分泌的状态,坐立不安,时而去阳台边望望,时而又去走廊上兜兜转转。 有些沉不住气。 今晚的文学社联谊,社团里的干事们aa去吃了自助烤肉。晚饭后,又去ktv唱歌,大家玩得很开心,说要不醉不归。 今汐也被朋友们闹着喝了几杯酒,简斯寻见状,过来替她挡开了众人的敬酒,温和地说:“我替她喝。” 众人开玩笑道:“四月学长,你是你,今汐是今汐,你有什么身份替她喝啊?” 简斯寻浅浅一笑:“我是组织部长,今汐是我的干事,我当然有身份替她喝。” 众人逮着话里的歧义,起哄道:“哟,今汐是‘你’的干事,你俩这算是公开了吗?” “别开玩笑。”简斯寻皮肤很白,脸颊泛起的酡红非常明显,不知是醉意还是害羞。 今汐拉了拉简斯寻:“学长,少喝一些。” 简斯寻果真听话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那我就不喝了。” 又有男生起哄道:“四月学长,你这也太听媳妇的话了吧,标准的妻管严啊。” “你们别胡说!” 文学社里的确有很多人在言传,简斯寻喜欢今汐,还有说他们在谈恋爱的,今汐从来没有把这些空穴来风的话放在心上,本来同学们就挺八卦,最喜欢传谁谁谁在一起了,有时候两个人稍稍走近了些,他们就能曲解是非,这没什么好在意的。 今汐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手机里还横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来自薄延—— “早些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消息是半个小时前发的,ktv太吵了,她没有听见铃声。 今汐靠在角落里,低下头准备回复信息,简斯寻突然凑过来,低声对她说:“今汐,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今汐的信息敲了一半,又删掉了。 怎么今天晚上谁都有话要跟她说? 而就在这时,荆迟给楚昭也发了一条短信:“怎么还没有回来?” 楚昭:“我们还在ktv呢学长,估计还有一会儿。” 荆迟:“那薄延可难熬了。” 楚昭:“怎么了?” 荆迟:“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今汐。” 楚昭最喜欢听秘密了,连声说:“我保证!不说!” 荆迟:“薄延准备今天晚上跟今汐告白。” 楚昭:“嗷!刺激!” 荆迟:“你早些带她回来吧。” 楚昭犹豫了片刻,对荆迟道:“学长,我给你港哦,情况可能不妙,刚刚简斯寻学长把小屁汐叫出去了,我看他这架势,说不准也是要告白呢。” 荆迟抬起头,望了望站在阳台上吹冷风抽闷烟的薄延,心说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各路人马都上杆子凑同一天了。 荆迟思忖片刻,走到阳台边对薄延道:“有件事提前告知你一声,有个心理准备。” ...... ktv走廊七拐八绕,简斯寻领着今汐来到稍稍安静一些的角落。 简斯寻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眼底晕着些许醉意,脸也很红。 今汐关切地问:“学长,你还好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了?” 简斯寻认真地说:“不用,我没有醉,我现在头脑很清晰。” 今汐“哦”了声,问道:“那你要跟我商量什么事?” 她本能的反应就是简斯寻有工作要交代给她,毕竟两个人在一起,也多是聊与关于工作的事情。 简斯寻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小汐,我想告诉你,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 今汐反应了半晌,确定简斯寻此时此刻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喝醉了。 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呃...” 简斯寻眼底含光,期待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单就容貌而言,简斯寻算得上男生中数一数二的相貌,他温文尔雅,身上有种出尘的气质,若放在古代,那就是诗里面描绘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类型。 但他不是今汐的菜。 今汐想要的男朋友是大闹天空的孙大圣,简斯寻...更像是清秀娴静的唐三藏,或许人人都稀罕他,但今汐不喜欢。 “学长,我觉得我们可能...” “不太合适”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简斯寻立刻道:“我明白,今晚贸然告白十分唐突,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你对我也不算了解,或许可以再多了解了解彼此。” “那个...” “今汐,我是真心诚意的,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今汐顿了顿,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了:“学长,我已经有喜欢的男孩了。” 想到他,今汐眸子里一片柔软,嘴角浅浅地抿了起来。 简斯寻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这不是借口,她是真的已经有了心上人。 只需要这一句话,简斯寻所准备的一番深情告白,全被遏在了喉咙里。 他轻轻地叹了一声,虽有不甘,更多的是翻涌而来的失意。 今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相对无言。 隔壁包间里有人正唱着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 “是我来迟了。”简斯寻艰难地开口:“其实早已经猜到了,但总是觉得不甘心,抱着一丝的侥幸,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我也要想要试一试,现在知道答案,我的心就算落定了。” 这个时候,再问“如果我比他早出现在你身边,你会喜欢我吗”这样的话,已经没有了意义。 简斯寻不再坚持。 ...... 走在回男八宿的梧桐道上,楚昭逮着今汐的袖子,好奇地问她:“简斯寻学长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 “哎,你怎么还瞒着我了!” 今汐无可奈何道:“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别问了,也别到处讲。” 楚昭深吸一口气:“所以你是拒绝了。” “当然。” 她笑着说:“简斯寻学长那是什么级别的白马王子啊,你居然把他拒绝了,全校女生都想要掐死你了。” 今汐哆嗦了一下:“所以让你千万不要出去讲。” 俩人走到男八宿门口,今汐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 薄延。 他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衣领的领口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一截漂亮的锁骨,手随意地揣在兜里,听见她的声音,他抬起视线望过来。 他斜倚在灯柱旁,眉眼深邃,激荡着某种汹涌澎湃的躁动与不安。 楚昭自觉地进了宿舍大门,一只脚刚迈进去,便被埋伏在门口的许朝阳给拉了过来,捂住嘴—— “嘘,好戏要开始了。” ** 薄延站直了身子,迎着今汐。 他的皮肤很白,在明耀的灯光下,唇色越发地红,将他的五官勾勒得分明。 晚风带了了初夏的潮热,今汐心跳加快了。 她走进了路灯的光晕中,乖小的身影被暖得有些朦胧。 薄延准备了好多好多的话,情书被他翻来覆去地背了几十遍,可是临到此刻,思绪像被这燥热的夜风吹散在空中,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今汐故作无恙,漫不经心地走过去,问道:“这么晚了,学长呆呆站在这里做什么?” 薄延张嘴轻轻地“啊”了声,随口道:“我,赏月。” 今汐抬头,漆黑深邃的夜空里,半个月亮的影子的影子都没有。 薄延抬头,望了望盯上的路灯,说了人生第一句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逼的无聊话—— “你看它,像不像月亮。” “......” 所以,赏灯吗。 她薄延学长可真有雅兴。 今汐慢吞吞地走到他的身边,抬起头望着路灯,陪着他一块儿“赏灯”。 门后偷看的一众人:...... 绝配。 薄延低头望着身边的女孩,路灯下,她皮肤越发白皙,乌黑的眉目分外闲明,她眨巴眨巴眼睛,冲他浅浅地微笑。 薄延收起纷乱的心绪,深呼吸:“你刚刚没有回我信息。” “哦!” 今汐这才恍然想起,之前薄延给她发了信息:“刚刚简斯寻学长把我叫出去了,回来我就...忘了。” “对不起哦,学长,”她挠挠头,甚是抱歉:“你说有事情要告诉我,是什么呀。” “简斯寻跟你告白了?” 今汐讶异地看他:“你这都...” 不等她说完,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问:“你答应了?” 今汐感觉到被他温热的手掌略微有些湿润,薄延手腕力气很大,捏得她有些疼。 “我答应...” 她本来是想说“我答应什么呀”,可是话到嘴边,突然留了一个心眼:“答应了啊。” 薄延脑子“嗡”的一声响,脸色变得惨白。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情急之下,他的嗓音都快要变声了,这话用了力气问出来,竟像是质问和责难—— “你怎么能答应!” 今汐本就是开玩笑逗逗他,蓦然被他凶了这一下子,心里慢慢爬上细密的酸楚和委屈,推了他一把:“你凶什么凶。” 若是换了过去,随便薄延怎么凶她骂她,嘻嘻哈哈的也不会当回事,可是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没有办法接受,好像变得小气了,也变矫情了。 又或许,变得更加在意了。 今汐转身朝宿舍门走去,薄延一把拉住她,将她单薄的身子拉回来按在灯柱边,沉声问:“你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难不成喜欢你吗!”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因为你很讨厌啊!”今汐想要挣脱他的手:“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好像我就应该等着你跟我告白,你不跟我告白,我就应该一直等下去。” 哪有这样的事,凭什么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 “我现在就跟你告白。”薄延按着她,恶狠狠地说:“你给我听好了。” 他微微张口,一阵风过,他又闭上了嘴。 操,被她这一激,什么都不记得了。 今汐的小胸脯因为激动,上下起伏得厉害,她错愕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啊,告白呢,怎么不说了? 薄延心一横,手伸进包里,取出了情书信封塞给她:“你...你自己看吧,我想说的都写在上面了,你别念出来,看着就好了。” 说完他转过身,深呼吸,心跳加速,手都开始抖了—— 操操操操操! 今汐错愕地看着手里皱巴巴的信封,居然还他妈是粉红色的。 她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便将信纸重重地拍在他的背上:“薄延,你是傻逼吗!” 薄延诧异地回头,信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信纸上写的是—— “汐汐,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今汐愤怒地转身,红着脸跑回了宿舍。 靠在墙边的许朝阳摸了摸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另外一封粉红情书,眨眨眼睛,冲薄延扬了扬:“哥,你拿错了...” 43、告白x2 今汐愤然离开, 薄延沉着脸回了宿舍。 荆迟和许朝阳两个闯祸精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临到睡前,都没敢讲话。 晚上, 薄延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手机给今汐发短信道歉,信息都编辑好了,点击发送—— 汐汐, 对不起,信拿错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信息出去, 左边出现了一个标红的感叹号。 “......” 嘛?被拉黑了? ** 隔壁宿舍, 今汐蜷在被窝里,脑袋对着洁白的墙壁, 爪子里握着手机,看着微亮的屏幕发呆。 这家伙,真是蠢死了! 不仅蠢, 还凶,凶起来像是要吃人了似的。 从小到大, 沈平川也没少凶她, 今汐不是玻璃心的女孩。可是偏偏薄延对她说了重话,她便受不了,觉得委屈。 对床的楚昭用被单把自己裹成了毛毛虫, 只露出了一张小脸,好奇地问今汐:“薄延学长的情书写了什么,这样惹你生气。” 今汐揉揉凌乱的头发,嘟哝说:“他说叫我和他结婚。” “噗。” 楚昭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薄延学长的深情告白,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什么告白,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在恶搞,整我的!” 今汐决定再不搭理他了。 次日清晨,她拿着书和室友们一起去上课,楼梯口正好遇上出了对门宿舍早操回来的几个男孩。 他们操练结束,t恤襟前颜色很深,沁着明显的一层汗,擦肩而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他们身体散发的腾腾的热量。 薄延脸色不太好看,眼角晕着浅浅的一层黑眼圈,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他伸手拉了拉她:“屁汐...” 今汐挣开薄延的牵扯,闷声说:“难闻死了,别碰我。” 此言出,薄延立刻松开了她,往后退了退,沉着脸上了楼,朝着公共浴室走去。 几人离开以后,楚昭才说道:“哪里难闻,你薄延学长身上最干净了。” “他就是臭男人。” 今汐心情烦闷极了,她总算明白什么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对薄延的恶语相向,只会让她心情更加糟糕。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自己都有点讨厌自己了。 今汐整天都是闷闷不乐。 中午,沈平川约了今汐一起吃饭。 三食堂二楼的小炒窗口,沈平川端了盘子走过来,习惯性地将盘子里最大块的肉选出来放在一边。 平日里的这个时候,今汐这小馋猫肯定会虎口夺食,把他盘里的瘦肉挑走。 不过今天倒是很奇怪,这丫头拿着筷子,若有所思地捯饬着碗里的白米饭,也没吃几口,全程走神。 沈平川叫她一起吃饭,是想要警告她四级考试的事。 “准备得怎么样了?上次咱爹问起,我帮你打了马虎眼糊弄过去,这学期要是再通不过,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今汐愣愣地望向她:“四级什么时候?” 沈平川放下筷子,愤慨道:“连什么时候考都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准备!” “有啊,我每天都在背单词。” 今汐说着还拿出了口袋里的单词本,以证清白。 沈平川没好气道:“好好准备,争取一次考过,下学期过六级,大三就开始备战考研。” “你都帮我安排好了啊?” 沈平川理所当然道:“我是你哥,这些事,当然应该我帮你安排,本来呢,是想让你考个雅思出国读研,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你这丫头迷迷糊糊,一个人出国我还真不放心,留在国内,到时候念本校也行,你想考更好的大学也可以。” “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挑选喜欢的工作,做喜欢的事情。” “那我能去沈叔叔的公司吗?” 沈平川防备地问:“干嘛,又想跟老子争家产啊?” 今汐笑起来,露出两颗白白的小虎牙:“咱们兄妹一条心,争什么家产。” 沈平川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沈家积重,旁系众多水深似海,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之,有哥一口饭吃,就饿不着你,不用担心,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今汐“哦”了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饭的过程中,沈平川漫不经心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今汐呛了一口辣椒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眼泪鼻涕都被呛出来了。 沈平川看她这样子,皱眉道:“还真是啊?” “木有!”今汐连忙否认:“谁会跟他谈恋爱啊!” 沈平川疑惑:“他?真有人啊。” 今汐看着碗里的白米饭,心慌意乱:“你听谁乱讲呢。” 沈平川笑了起来:“我乍你的,傻逼。” 今汐听了想打人,回想起以前念高中的时候,沈平川可没少乍她,不过她问心无愧,他的套路从没成功过。 沈平川放下筷子,疑惑地问:“那男人是谁?” 他这副审问犯人的语调,让今汐感觉她像电视连续剧里面失身的女主角,被家人审问奸夫是谁似的。 “木有。”今汐有些小心虚,低声说:“木有奸夫。” 沈平川:…… “我知道了。”他眼底已有了然之色,愤声说:“果然是他,那臭小子!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搞我妹妹!” 今汐脸颊红透了,慌忙辩解:“没有,不是他!他没有搞我!” “这么长时间,你没事儿就往社团跑,除了简斯寻那个伪君子,还能有谁!” 今汐愣了愣。 “哈?” 沈平川不爽道:“跟你明说,简斯寻那样的,我就不同意!” 今汐心里的石头重重落地,松了口气,还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意思:“为、为什么呀?” “在学生会我和他打过交道,这家伙...” 沈平川仔细想了想,简斯寻性格谦和,办事周道,好像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 “反正就是不行!他...他身体不够强壮,连肌肉都没有,怎么能当我的妹夫!” 在沈平川看来,全世界就没几个男人配得上他宝贝妹妹,如果让他选,他肯定要给她挑最好的。 “那哥哥觉得,许朝阳学长呢?”今汐小心翼翼地声东击西:“他身体强壮啊。” 沈平川连声否决:“那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想当我妹夫,做白日梦!” “那荆迟学长?” “他倒是没什么毛病,就心思太多,你这傻丫头hold不住那种腹黑。” “那...”今汐兜了一圈,连沈平川的室友都挨个问候了,最后最后,终于绕回了那个人身上。 她紧张地抬眼看他,问道:“那薄延学长?” “他嘛。”沈平川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想了半晌:“他……” 今汐的手紧紧捏着筷子,盯着他都快要不能喘息了。 “哎我说小屁妹,你是不是套路我呢?” “哥,我晚上去图书馆复习四级,拜拜!” 趁着沈平川还没回过味来,今汐赶紧起身开溜。 ** 连着好几天,今汐都没怎么搭理薄延。 薄延心下琢磨着,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他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五月底的某个下午,烈日骄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薄延双腿横跨在训练场的障碍墙上,望着远方的几片浮云,久久未动。 他身后,荆迟三两步攀了上来,见薄延坐在上面发呆,拍了拍他肩膀:“在想什么?” 薄延望着远方飘着的几片流云,喃道:“置之死地而后生。” 荆迟看着他眼底蕴着某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绝之色,还没反应过来,薄延双眼一闭,只听“吧唧”一声—— 他从三米高的障碍墙上一跃而下,直挺挺地栽在枯草地上。 荆迟他妈都惊呆了。 他赶紧翻下障碍墙,查看薄延的伤情,这货挺有技巧,避开了所有重要部位,膝盖着地,磨出血了,身上却没大碍。 “操!你这也太狠了吧!” 荆迟扶起薄延,对匆匆跑过来的许朝阳喊说:“快去医务室叫人!” 薄延一把攥住许朝阳,把自己膝盖磨破的鲜血,糊了他满脸:“去图书馆叫屁汐,说老子要死了。” ** 校医院飘着淡淡的消毒酒精味。 薄延坐在病床边,将长裤挽到了膝盖以上。 穿白大褂的护士将涂了药的纱布,仔仔细细地缠在了他的膝盖伤口的位置。 荆迟站在门边放风,回头压低声音冲薄延道:“来了!” 伤口处理室突兀间发出来的一声惨叫,把护士吓了一跳。 紧接着,某人宛如戏精上身一般,直挺挺晕倒在了病床上。 护士吓得连忙站起来,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发生了什么事?她做了什么? “同学,同学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许朝阳推门而入,今汐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薄延微微睁开眼,望向床边的今汐,气息无比虚弱:“屁汐,你来了。” 今汐看着他膝盖上缠绕的厚厚的纱布,紧咬着下唇,唇肉被她咬出一圈粉白。 “没事。” 他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还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道:“小伤,你学长撑得住。” 护士眼睛都要瞎了,这特么不过是膝盖受了点皮外伤,怎么弄得好像绝症晚期似的,你还喘,你喘个什么劲啊! 不过当她看到这小女孩绯红的眼角,立马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给伤口上消毒药水,最疼的时候,都没见这男孩哼一声,这会儿倒是嗷嗷叫了。 敢情是女朋友过来了,这是要开始撒娇了。 今汐还是没有理薄延,而是转向护士,紧张地问:“姐姐,他伤怎么样啊?这样严重,是不是要送医院。” 护士回头看了看薄延,薄延眼睛里冒着星星,这诚恳劲儿,就差给她跪下了。 “嗯...情况不太乐观。” 护士姐姐于心不忍,昧着良心说:“膝盖伤得挺重的,流血过多可能影响智力,总之,需要关爱跟呵护。” “噗。”旁侧的许朝阳听到“关爱和呵护”几个字,差点笑场。 这护士姐姐也是个人才。 待她离开病房以后,荆迟立刻拉着演技不佳的许朝阳离开:“走走,跟我拿药去。” 他还非常贴心地给他们轻轻掩上了房门,冲薄延眨眨眼。 脚步声渐渐远了去。 午后的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斜着射入窗棂,房间笼上一层暖黄的色调。微风掀起柔纱的窗帘,驱散了屋里的燥热。 薄延曲着受伤的膝盖,抬起眼睛,看看她,有些小心,有些心虚。 因为一路小跑赶过来,现在她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胸脯起伏,剔透的黑眼睛有些湿润。 她轻轻咬住了下唇,带着愠怒,又像是受了委屈。 两个人相对无言,多时。 薄延终于扯住了她腰间的裙子系带,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今汐夺回带子,讨厌地瞪他。 薄延重新给她扎好蝴蝶结,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腰窝,直接将她揽到了自己身边。 “汐汐。” 今汐坐在病床的边缘处,低着头闷声道:“许教官说你快死了,我...这才来的。” 薄延突然附身下来,额头搁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身体沉甸甸的重量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干嘛!” “让我抱一下。” 他的前胸贴在了她的背后,灼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迷彩t恤,传到了她的身上,她的后背像是烧了一团炭火。 此时病房格外地安静,窗外微风拂过树梢,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今汐甚至能够感觉到他左边胸膛疯狂跳动的心脏。 “你…放开我。”她回头,左边的那只小耳朵擦过了他的鼻梁。 薄延顺势用鼻翼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垂,手臂环着她的腰,加紧了力度。 “我好想你。” 他嗓音低柔,像铅笔划过素描纸发出的沙沙声。 她不再挣扎,也挣脱不开,闷声道:“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好想的。” “你不理我,这比杀了我还难受。”他的气息近在咫尺,那灼烫的湿润轻轻扑在她耳边,撩动着发丝,痒痒的。 “不要折磨我。”他抿着唇,轻轻刮着她的耳垂。 今汐脊梁骨蹿上来一个激灵。 “你...你干什么。” 在他的撩拨之下,她声音软绵绵的,全身使不上来劲儿。 “当我的女朋友,让我好好地疼你,再也不欺负你了。” 这才是他的表白,真心诚意,满腔热忱。 这种情况之下,今汐的脑子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只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掉进了他编织的巨网里,被越缠越紧,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你快..快停下来。”她缩着身子,闭着眼睛说:“你不要这样弄,很...很痒。” 也很舒服。 身体强烈的欢愉感,让她根本没有力量脱离他。 薄延抬起头,见她的耳朵早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了,他嘴角微微一勾,稍稍远离了些,说道:“你也太敏感了。” 今汐愤然转身,鼓起腮帮子狠狠瞪他:“你下流。” “哪里下流。”薄延清浅地笑着:“我在跟你告白啊。” “哪有你这样告白的!” “不然呢?” “简斯寻就很礼貌,没有动手动脚,真情实感地说了好多感人的话。” “可你还是拒绝他了。” “你烦死了。” 薄延很享受听她着急又带了些娇嗔的调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薄延的女朋友了。” “你别乱讲,我还没有答应呢。” 薄延的微笑加深,宛如一只轻挑的狐狸:“你喜欢我,对吗。” “才没有。”今汐脸红透了,固执地否认:“谁瞎了才喜欢你这混蛋。” “原来你不喜欢我啊,那是我自作多情。”薄延指尖不知何时多出一片粉红的信封,在她眼前晃了晃:“八百字真情实感的情书也白写了。” 还真有情书啊。 今汐伸手去拿,薄延指尖一收,没有让她够到。 “算了,扔出去,肯定有很多女孩愿意捡。” 今汐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夺过他手里的情书,薄延扬在指尖,举高了,她索性站起来,踮起脚,伸长手臂去抢夺。 “怎么这样!写给我的,还转送给别人。” “你又不要。” “谁说我不要!” 抢夺过程中,今汐的手肘不小心碰着他的膝盖伤口处,薄延轻轻地“嘶”了一声。 今汐即刻停下来,手逮着他的袖子,急切地问:“我弄疼你了吗?” 薄延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疼。” 今汐伸手过去,不敢用力,宛如羽毛般轻飘飘地碰了碰他膝盖上的纱布,心疼道:“你千万不要动了。” 薄延靠在了病床的枕头上开始耍赖撒娇:“好疼,疼疼疼。” “我去给你叫医生!” “不用。”薄延拉住她的手腕:“这样,你叫一声亲爱的,可能我就没那么疼了。” 亲爱的你大爷啊。 今汐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甩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去:“你就是活该,疼死你好了。” 他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坚实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肩,颀长漂亮的指尖将情书信封送到她的眼前,扬了扬—— “写了一个晚上,我想对你说的话,我的心意,都在里面。” 今汐接过了情书,正准备打开,薄延突然按住她的手:“打开它,就算你答应了。” 她脸颊绯红,那白皙莹润的手指尖划过了信封的边缘,终于还是打开了用胶水黏好的封口。 她阅读着信里肉麻麻火辣辣的小情话。 与此同时,薄延的手落到她的腰线间,轻轻地掌住。 她并没有挣开,以准女友的身份,她默许了他的任何亲昵动作。 这令薄延欣喜若狂,他想用力抱住她,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想狂热地吻她,抚摸她... 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靠在了她的耳畔,深呼吸,嗅着她身体的味道,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从今往后,这是他的姑娘,不可轻薄。 他将会用余生,敬她,爱她…… 守护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如愿以偿的某人,带着我的祝福滚吧! 44、教室里 今汐扶着薄延回宿舍。 宿管阿姨见薄延受伤了, 连忙从值班室出来, 关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伤成这样啊。” 薄延笑了笑,答道:“训练的时候不小心, 没事,皮外伤。” “那可要多多注意了,这几天就不要出操了,哎呀真是...怎么这样不小心呢你这熊孩子。” “阿姨, 我这才到哪儿啊,你是没见过熊的, 我们宿舍就有一个,昨天引体向上直接把门框拆了。” “哼, 你们这些狗崽子, 都成年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快回去休息吧, 别瞎折腾了。” “走了,阿姨再见。” 今汐觉得薄延真的挺厉害,不仅讨小动物喜欢, 还能讨得这位以脾气暴躁闻名的宿管阿姨的喜欢。 每天他路过值班室,宿管阿姨有好吃的水果啊糕点什么的, 都会给他捎带上。 这男人, 到底是什么狐狸精转世啊。 回到宿舍,今汐将薄延搁在床上,仔细地叮嘱他:“医生说你最好少走动, 我在对面就不关宿舍门了,你需要什么,叫我一嗓子,我就来。” “嗯。” 今汐准备离开,薄延却拉住了她的手:“陪陪我。”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掌心温热,抓着她柔软的小爪子,用力回拉,她便自然而然地跌坐在了他的身边,就像老鹰叼住小兔子似的,无处遁逃。 今汐的心脏噗噗直跳,不敢直视这男人灼烫的目光,感觉周遭的空气瞬间沸腾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半点经验都没有,和这血气方刚的男人呆在一起,一切充满了未知。 薄延见她脸色吓得惨白,他稍有动作,这丫头便敏感地往后退,看起来是怕他,怕得不行了。 他不解地问:“你怎么这样怕我?” “我哪有。” 今汐死不承认。 薄延做了一个吓唬她的假动作,今汐立刻敏捷地挪到床角,抓着枕头护在身前。 “不要!” “不要?” 薄延舌尖抵着下齿,意味深长地捻着这两个字:“你以为我要怎样?” 今汐见他笑得促狭,知道自己被耍了,将枕头砸在他身上,清澈的眸子里蕴了些许怒意。 薄延挑眉微笑:“我发现你这小姑娘,满脑子都装着不健康的玩意儿。” “才没有。”今汐脸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跺跺脚,转身走出宿舍,低声骂着他大猪头。 薄延微笑着,摸出了手机,向室友们汇报情况—— “一切顺利。” 荆迟:“请吃饭必须了。” 许朝阳:“吼吼吼,我要是蒸汽海鲜!狠宰薄爷一顿!” 薄延:“想吃什么都可以,但有一点,受伤这事必须保密,她要知道了指不定跟我急。” 荆迟:“那肯定。” 许朝阳:“人头保证!” 沈平川:“我想吃澳门豆捞,对了,谁跟你急?” “......” “......” 薄延:“哪个傻逼把他拉进来的!!!” 荆迟:“呃,好像是你自己。” 薄延:“哦,那踢了。” 他毫不犹豫便将沈平川踢出了409宿舍群。 几分钟后,今汐似想起了什么,走到409宿舍,对薄延道:“你...你把衣服脱了。” 薄延搁下手机,反应了一会儿,笑说:“这...也太快了吧?” “少废话。” “那你转过身去。” 今汐转过身面对着白墙,身后传来男人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当她再回头的时候,这大猪蹄子已经缩进了被窝里。 “汐汐,我好了。” 他白皙流畅的左臂将毯子拉到胸前,遮掩着自己的身体,而衣服和裤子都已经规规整整脱下来放在边上。 他害羞地问:“要学长带伤上阵吗?” 今汐咧咧嘴,你可滚吧! 她捡起他染了血的衣裤,说道:“流氓学长,我拿去帮你洗了。” 她转身离开,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薄延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望着上铺那粗糙的木制板,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起来。 被人疼着的感觉,真挺好。 ** 六月初,国防学院给一众兵崽子放了十多天的假期,让他们专注备战四六级。 别看他们平日里体能训练的时间比较多,但是学院对他们公共文化课的要求更加严格。 他们的直系教官系主任已经下达了最后通牒—— 大一的冲四级,大二的保四冲六,大三的必须过六级。 每个人都是立了自己的军令状,过了有奖,过不了就面临严重的惩罚。 许朝阳向上一届学长打听过,大二生如果在今年六月还过不了四级,面临的体能惩罚极有可能会要你半条狗命。 六月初,国防学院兵崽子们跟疯了似的,图书馆的自习室现在已经被军绿色的浪潮席卷了。 不仅如此,今汐走在操场上,还能看见有学长倒挂单杠练腹肌,手里拿着新东方单词小红本一顿狂背。 不怕当兵的野,就怕当兵的勤奋好学。 这让今汐越发感觉自己是个废柴。 当初她哥沈平川念大一的时候,上学期干四级,下学期杀六级,且分数全在570以上,现在已经开始冲考研英语了...她却还在徘徊在奋战四级的道路上。 今汐抱着厚厚的单词听力阅读书,来到了图书馆,按照薄延给她短信里的坐标位置,找到了图书馆五楼的一间自习室。 从门缝里向内望去,整间自习室全是国防学院的男孩们,有的在专注看书,有的则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更有甚者,在过道边单手俯卧撑,另一只手拿着单词本。 今汐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什么奇怪的世界,她踟蹰了片刻,摸出手机给薄延发送短信—— “学长,我到了。” 两分钟后,薄延从自习室里走出来,将她领了进去。 见有妹子进来,自习室的男孩们不约而同放下了手里的书,齐刷刷望向了今汐。 今汐不太好意思,红着脸冲他们礼貌地点点头。 见薄延将妹子领到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氛围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男孩们顷刻炸开了锅,纷纷簇拥过来—— “我去!” “薄爷交女朋友了?” “妹子好小一只啊,受得了吗!” “你可别太禽兽啊。” “成年了吗?大几啊,哪个学院?什么时候和我们薄爷好上的啊?” ...... “成年了,大一,文学院...” 今汐耐心地回答他们的问题,看上去乖巧极了。 一帮崽子们嗷嗷地叫着,不知道薄延是从哪里拐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妹妹当女朋友。 薄延坐到她的身边,眯起眼睛扫了众人一眼,不耐道:“查户口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到底是有纪律的兵,一阵玩笑之后,众人自觉地转过了身干各自的事情,给后排这对“新婚燕尔”留出了空间。 薄延的迷彩外套披挂在靠椅之后,今汐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很有被保护安全感,同时也有令人安心的归属感。 薄延从黑色书包里取出了温热的牛奶及一盒小面包,递到了她的手边。 今汐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懒觉睡到现在才过来,食堂已经不售早饭了。” “对哦。”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薄延替她将吸管插在了牛奶盒上,递到了她的手边,提醒道:“别吃太多,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牛奶还带着余温,非常暖胃。 薄延见她叼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很有种养小动物的成就感,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养着她,呵护着她,为她挡风遮雨... 幸福啊。 盒装的面包有七八个,今汐拆开面包盒,将第一块送到了薄延的嘴边:“学长先吃。” “学长吃过早饭了,都是你的。” “那也学长先吃。” 今汐坚持要把第一个喂给他,在她看来,第一口的总是最好的,以前在家里和沈平川饭桌上打架,争的永远是第一份的鸡腿,哪怕帮厨的阿姨重新做了再多份,也永远比不上第一份。 现在她有了男朋友,亲密度超过了所有人哪怕是沈平川,是她最亲最爱的人,所以今汐愿意把自己觉得最好的都给他。 薄延并不知道今汐有这样的想法,他叼走了她手里的小面包。 分明应该做三四口吞咽的面包被他一口咬进了嘴里,咀嚼,浓浓的淀粉麦香,总是让人充满能量,精神振奋。 吃过了早饭以后,两个人开始复习英语。 自习室很安静,能听见沙沙的写字声,每个人走路说话都是轻轻的,避免打扰到其他人。 相较于其他学院而言,国防学院的男孩子私底下比谁都闹腾,但是绝对分场合,他们的组织纪律性,比别人更强,非常懂得自我约束。 今汐侧头,看见薄延修长的指尖拎着六级的乱序单词书,一页一页地翻着。 阳光斜入窗框,将他那精致的五官照的白皙透亮,那浅榛色的眸子和殷红的薄唇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书的时候,他相当之专注,视线随着书页的内容而游走,一页一页,今汐注意到他几分钟的时间,他都翻了好几页了。 这是什么背单词的学习机,好像他全都能记住似的。 今汐听许朝阳说起过,薄延的记忆力好到没有人性,公共课所有课程,他都能拿下全班最好的成绩,这样的水平还没过六级,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今汐低声问他:“你也考六级?” “嗯。” “还以为学长这么聪明大一就把六级过了呢。” 薄延抬头望向她,粲然一笑:“二刷,上次599,这次准备冲6,学妹有什么想法?” 今汐:...... 有种不想和他做朋友的想法。 薄延四十多分钟差不多把单词本看了小半,然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关节咔咔作响。 男孩的身体骨骼总是异常活络。 今汐趴在桌上,仔仔细细地做着英语阅读,非常专注,也万分地艰难。 她穿着一件碎领的柔软白t恤,质地非常顺滑,同样也非常单薄,透过衬衫,隐约能见她肌肤的色泽,因为颜色很透,她内里还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作为保护。 薄延的目光移到了她袖口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透过短袖的袖口,能看到里面的风光。 她的胸脯宛若微凸的小山丘,在背心的包裹下,显出浑圆的弧形。 薄延喉结动了动,干痒难耐。 他不是愣头青,高中的时候也和哥们下了a片看,即便里面的女人身材如何傲挺诱人,他都不会有特别大的反应。 面前这姑娘乖巧地趴在桌上,宛如含苞未绽的一枝春桃,即便只是瞬间的春光乍泄,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快要炸了。 薄延立刻抽回了视线,不敢再乱盯乱看,否则会出麻烦事。 “学长,你帮我看看这个长句子。” 今汐将阅读书递过来,身体也挪了过来,浑然不觉他的旖旎心思。 薄延看了看句子,拿笔帮她划分了成分,分析讲解,比参考答案要详细多了。 今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懂了。” 薄延向她的身边挪了挪,与她坐得更近了些。 今汐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亲近有任何问题,回头对他笑笑,然后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手臂间,拿着草稿纸,继续看着长句子。 不知不觉间她恍然发现,薄延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腰间,轻轻地掌住了。 他的掌心灼烫,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达到她敏感的肌肤上。 初夏的燥闷感伴随着薄延的触碰,渐渐漫上她的心头。 今汐的心跳不知不觉地开始加速,耳廓漫上一层红晕。 这是正常的,今汐告诉自己,她现在是在谈恋爱,她允许身边的男人对她的接触。 她假装自己没有察觉,仍旧继续看题。 几分钟后,某人不老实的手掌竟然从她衣缝间游了进去,掌腹的粗砺感摩擦着她细腻的肌肤。 今汐脊梁骨窜上来一阵机灵,心里又害怕又紧张。 这里是在教室啊! 今汐握住了薄延的手,将他拉了出去—— “...不要这样。” 她的声音软绵绵没有力气。 薄延没有坚持,将她的衣角拉了下来,仔细地捻好。 今汐松了一口气。 半晌,他凑近她的耳畔,说道:“汐汐,我快死了。” 今汐回头望他,他眼底中含杂着某种深邃又荡漾的味道:“老子快被你搞死了。” 她一脸无解,又无辜。 明明做坏事的人是他啊,怎么就赖她了。 薄延懒洋洋地推了推她,趴在桌边,有气无力地说:“算了,你离我远点,不要再碰我了。” 今汐:...... 我踏马碰你什么了! ** 六月中旬,四六级考试如约而至。 上午四级,下午六级,每个人的死亡时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早上,薄延将今汐送进了考场,今汐攥着薄延的手,舍不得松开。 他穿着白衬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了颈部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装逼的平光眼镜,准备下午六级的时候伪装成四眼学霸。 没穿军装的薄延学长,别有一番斯文败类的渣男气质。 今汐紧张地说:“我这学期要是再过不了四级,沈叔叔肯定会觉得我是个猪,配不上当他们沈家的女儿,要是他把我赶出去,薄延哥,我怎么办?” 薄延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思索了片刻,说道:“我们薄家的大门永远...” 今汐满心期待地看着他,却不想他话锋一转,冷笑道:“我们家大门永远不会对过不了四级的家伙敞开,搁我这儿哭唧唧的撒娇,不如鼓起勇气滚进去考,薄延的女人永不认输。” 今汐抬脚要踹他,薄延敏捷地闪开,笑着将她的橙黄色小书包挂在肩上,透明笔袋递给她,安慰道:“不要紧张,听力注意抓关键词,实在听不懂瞎几把猜,学长相信你,考个426分应该没有问题。” “……” 426,还是你亲生的女朋友吗? “行了,快去吧,别太有压力。” 今汐捏着透明笔袋来到教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她的手机放在书包里,由薄延给她保管着,待会儿考完之后他再来接她。 上午,薄延在射击室练了两个多小时,掐准了考试即将结束,拎着书包朝着二教学楼走去。 走廊边,今汐的考室门口,薄延一过转角便发现了沈平川。 沈平川也是来接妹妹的,他搓着手站在教室外,焦虑地等待着。 薄延转身便要走,然则沈平川已经看到了他—— “嘿,薄延!” 薄延转过身,皮笑肉不笑:“沈哥,真巧。” 沈平川疑惑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薄延溜达到他身边,扩了扩胸,说道:“散步啊。” “奇怪,你教学楼散步?” “奇怪,你管我在哪里散步。” 沈平川显然是不相信,他一眼望见了薄延肩上背着的mcm书包,怎么看怎么熟悉。 “奇怪,你怎么背着我小屁妹的包?” 薄延面不改色,继续演戏:“奇怪,我怎么背着小屁汐的包?” 沈平川眉头皱了起来:“薄延,你该不会...是来等我妹妹考四级的吧?” 薄影帝哈哈一笑:“这么聪明又机智,风流又倜傥的沈爷的妹妹,居然还没过四级?这也太奇怪了。” 沈平川被他这一捧,心情倒是舒畅,念着这单眼皮还挺会说话。 “她没你想的那么聪明,就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傻蛋,这次要是再考不过,我把她吊起来揍一顿。” 薄延脱口而出:“你他妈敢...” 沈平川眼底射出一丝锐利的寒光。 薄延立刻改口:“你他妈是个干大事的,四级都过不了,这必须揍啊。” 沈平川轻哼一声。 就在这时,教学楼广播响起来:“四级考试结束,请同学们立刻停笔,依次有序离开考场。” 很快,教室门打开,今汐垂头丧气走出来,抽抽气,一脸哭相张开双臂要抱抱:“薄延哥,我好像又考砸了。” 沈平川一脸懵逼地和她对视着。 今汐的手臂僵在半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沈平川:你就嗦,你要干啥! 今汐:我…我抱住我自己 45、小草莓 图书馆的咖啡店, 薄延撕开原木色的奶茶吸管, 正要给今汐cha进去, 却被今汐自己接了过来。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薄延一眼,眼底的暗示非常明显。 沈平川坐在他们对面, 眉头紧蹙:“你们…...” “薄延学长一直在给我辅导四级考试。”今汐率先开口解释:“他帮我预测了四级作文,这次都吻合哎!我把他交给我的范文都写上去了。” “这么厉害所以你能过425?” 今汐捧着温热的奶茶杯,轻轻地叹息:“这…随缘。” 沈平川翻了个大白眼:“你这家伙,平日里玩闹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随缘。” 今汐笑着说:“到时候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现在谁能保证呀,反正今年过的机率肯定比去年大, 今年有我薄延学长保驾护航,肯定事半功倍。” “我平时追着赶着要给你补习四级, 你见了我就跑, 怎么他给你保驾护航,你就巴巴地凑上去了?”沈平川有些吃味:“别人家的米总要香一些是吧?” 今汐那双漆黑的杏眼眸子弯了起来, 笑着说:“我跟学长,我们方便嘛。” 沈平川看看今汐,又望望薄延:“我感觉, 你俩有猫腻。” 今汐:“绝对木有。” 坐在高脚椅上一直没有讲话的薄延,此刻稍稍坐直了身子, 正要说什么, 今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柔软的指尖捏了捏他的掌心肉。 不要说! 她给他的的眼神里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薄延其实并不很想掩饰,他和今汐在一起, 坦坦荡荡,为什么不能说,即便是沈平川反对,那又如何。 过去沈平川总说他没有立场,现在他有立场了,且他的男朋友立场似乎比沈平川继兄立场更加坚固,为什么不可以说。 今汐叼着吸管,恳求的小眼神漫不经心地飘向薄延。 琉璃似的黑眼瞳就像会说话似的,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就这么一个小女朋友,他总是什么都要顺着她依着她, 薄延平展的眉心蹙了蹙,迎向沈平川:“当初让我看顾她的人是你,现在平白猜忌的人也是你,沈平川,如果你总是这样,屁汐我还给你,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不管了,爱怎样怎样。” 他说完起身要走,沈平川见他像是有些动怒了,连忙拉住他:“哎,薄延,别这样。” 薄延冷声道:“我不喜欢被人怀疑。” 沈平川连忙道:“别别,薄延,我给你道歉,行吧,这样,咱们的君子协议还有效,屁汐你还帮我看着,她既然肯听你的话,四级六级,还有期末复习,你老人家就多多费心,以后查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不。” “每个月再加两箱牛奶。”薄延:“我考虑考虑。” 沈平川:“完全没问题。” 今汐他妈看傻了。 性感薄影帝,在线飙演技。 这货的套路特么也太深了吧,就她傻逼哥哥这级别,完全不够他吊打的。 ** 晚上,今汐和薄延并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来到了学校外的一间欢乐迪ktv。 庆祝四六级考试结束,许朝阳开房约了几位伙伴一块儿过来唱歌放松。 薄延和今汐进入包间的时候,房间沙发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国防学院的男孩们,几个经常在薄延身边见到的熟面孔,还有林洛和楚昭,甚至曲萱萱也在。 夏尤正拿着话筒唱蔡健雅的《红色高跟鞋》。 房间里光线昏暗,薄延挑了角落的位置,和今汐落了座。 男孩们还点了几箱啤酒,打算今天晚上不醉不归,薄延一进来,几个男孩端着酒杯便凑了过来。 迟到了要罚酒,谈恋爱了也要罚酒,什么理由都能诹出来,几个人打定了主意要灌薄延的酒。 薄延眼底含笑,心里高兴倒是来者不拒,一杯复一杯,他眼底渐渐笼上了一层氤氲的醉意。 今汐挡在薄延身前,不叫他喝了。 荆迟笑着说:“今汐,这就护上了。” “当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像喝奶茶一样吗。” “那可不行。”荆迟将酒杯递过来:“薄延是我们寝室最早脱单的,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咱们也必须把他掀翻了。” “不行不行!他再喝就真的醉了。” 薄延看着今汐一本正经护犊子的模样,就真像毛茸茸的小白兔挡在了狐狸的身前,不让张牙舞爪的野兽有可乘之机。 他接过了今汐手里酒杯,柔声说:“小朋友喝什么酒,你就乖乖喝饮料。” 薄延没扫兄弟们的兴致,仰头饮尽了那杯酒,剩了空落落的玻璃酒杯,搁在众人面前:“最后一杯了,再喝我姑娘真的要生气了。” 薄延平日里素来是个张扬跋扈的,竟不成想,女朋友一句话便能让他这般顺从。 众人也不再逼迫,各自回了位置上。 曲萱萱坐在许朝阳的身边,抬头望了薄延和今汐一眼,低声问道:“他们,在一起了?” “对啊。”许朝阳说:“我薄爷为了把屁汐追到手,那可算是机关算尽,连苦肉计都用上了,喏,你看薄延的左腿,伤口刚刚结痂,还没好全呢!” “怎么回事啊?” 许朝阳邀约了曲萱萱一块儿来ktv唱歌,曲萱萱不冷不热,看似礼貌实则疏离,话也不多。一整晚许朝阳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既然她主动开口询问,他自然是知无不言。 “要说薄爷,对自己是真狠,三四米高的墙,这家伙说跳便跳了,玩了一招釜底抽薪,这才把屁汐追到手。” 曲萱萱手攥了攥裙角,不动声色地问:“伤的重吗。” “皮外伤,没事。” 曲萱萱默了会儿,突然对许朝阳热情了起来,还和他唱了一首《好心分手》的情歌。 许朝阳简直受宠若惊,整晚都在和她说话,眉飞色舞,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领,逗得曲萱萱好几次掩嘴微笑。 楚昭坐在荆迟身边,假装毫不在意,甚至视线都刻意地避开了他们。 此刻,她倒真希望自己能变成木头人,没有心,就不会嫉妒,也不会疼。 可她不是啊。 杯里的啤酒,她当饮料一般喝着。 就在这时,温热的大掌按了过来,将她手里的啤酒杯挪开了。 楚昭抬起头,迎上了荆迟的漆黑的目光。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 荆迟站起身,坐到曲萱萱身边,打断了两个人的聊天:“萱萱学姐,我想敬你一杯。” “好啊。”曲萱萱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 “学姐,你大三应该很忙吧,还有时间过来跟我们一块儿玩啊?” “我暑假会去电视台实习,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想着跟你们一块儿玩还挺开心的,这就过来了。” “是挺开心。”荆迟嘴角挂着一抹稍冷的笑:“毕竟我们朝阳小朋友,挺会逗趣儿。” 许朝阳见着这俩人是要聊起来了,一个劲儿给荆迟使眼色,让他别破坏他的好事。荆迟却仿若视而不见,和曲萱萱聊得很开心。 “对了,朝阳,你去看看,你楚昭学妹今晚有点上火,拿啤酒当汽水喝呢。” “我……” “你看看她去吧,别真的喝醉了。” 许朝阳虽然挺舍不得离开,不过他也是当过教官的人,一直觉得自己理应好好照顾身边这几个小学妹。 他起身坐到了楚昭的身边。 “昭昭学妹,啤酒虽然度数低,但也没你这样的喝法,你要是口渴,我给你点杯果汁。” 许朝阳这一坐过来,楚昭便有些傻眼了,她没预料到荆迟竟然会这样帮她,现下有些不知所措,低低地“哦”了一声,便放下了酒杯。 许朝阳见她这般听话,心下也是很高兴,觉得自己比荆迟那家伙有用多了,他顺手挠了挠楚昭的脑袋:“以后许教官不在场,不许喝酒,知道吗。” 一股温暖的感觉沿着楚昭的皮肤,细细密密的蔓延至全身。 他也没有离开,便一直坐在她的身边,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散发的热量。楚昭的心脏砰砰打鼓,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闷了许多。 许朝阳全然没有注意到女孩的情绪变化,他抬头看看荆迟,低声对楚昭说:“我感觉,这家伙想和我抢女人?” 楚昭低声说:“荆迟学长不会的。” “每次我一有机会接近萱萱学姐,他总是莫名其妙窜出来,破坏我的好事。” 楚昭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看向许朝阳:“你真的很喜欢萱萱学姐?是非她不可的那种喜欢?” 许朝阳想了想:“非她不可,倒也不至于,不过女神嘛,谁不喜欢,如果我能追上她...”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乐了,嘴角扬着一抹灿烂的微笑,似乎幻想到将来和曲萱萱在一起的光景,便非常开心。 ...... 这边许朝阳陪楚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那边荆迟非得拉着曲萱萱尬聊,若换了别的女孩,倒以为荆迟对自己有意思,不过曲萱萱非常聪明,一便看懂了眼下的情形。 “把自己喜欢的女孩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忍辱负重到你这份上,我挺佩服。” 曲萱萱捏着酒杯,轻轻碰了碰荆迟的。 都是聪明人,荆迟索性也不再遮掩:“你如果对许朝阳有意思,我绝对不会瞎掺和,但你看不上他,何必吊着人家的胃口。” 曲萱萱掩嘴轻笑了一声,精致的五官格外生动:“不管追男生还是追女生,最好靠自己,纵然你这军师再怎么神通广大,难不成还能代你的小学妹和许朝阳谈恋爱吗?” 荆迟没再说话,几分钟后,楚昭点了一首情歌对唱的歌曲,然后将话筒递给了许朝阳:“许教官和我一起唱吗?” “可以啊。”许朝阳欣然接过了话筒。 情歌缠绵婉转,两个人的嗓音都非常好,许朝阳时而望望楚昭,脸上露出笑意。 荆迟端起酒杯,碰了碰曲萱萱:“我这小学妹,还挺争气,对吗。” ** ktv的光线昏暗,墙面上巨幅的显示屏幕散发着银白的光,一盏旋转灯游着斑驳的光影。 中途,今汐接到了沈平川的电话。 她告诉他今天晚上可能会晚些回寝室,叫他不要太担心。挂掉电话刚一转身,迎面便撞上了薄延。 薄延在她的身后不知站了多久,今汐走过去,捏了捏他的手:“你怎么出来了?” 薄延顺势反握住了她,他的掌心干燥而柔软,指尖的位置略有些粗砺,很硬,是常年握枪射击磨出来的茧子。 “想和你说会儿话。”薄延说:“里面有点吵。” “说什么呀?” 今汐耐心地看向他,他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了一段白皙的颈子,横着漂亮的锁骨。 他穿着柔软的衬衣,衣上带有某种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给人一种特别干净的感觉。男孩子通常都会有体味,或浓或淡,当然,薄延身上也有,但是他的味道很淡,混在衣服的清新里,是薄延特有的那种味道。 今汐吸吸鼻子,记住了他的味道,这似乎是哺乳动物的天性,熟悉自己配偶的味道,将其标记为是属于自己的。 薄延开口询问:“今天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沈平川?” 这个问题,他肯定已经憋了一晚上了,一直没有机会问她。 今汐回答道:“我哥那人,你知道的,就觉得全世界的男孩都配不上我,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肯定唧唧歪歪要说好多好多。” 薄延垂眸望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眼神里判断她的话。 “不对,不是这个原因。” 他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线里,宛若黑色的猫眼石般深邃通透。 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似的。 她的手轻轻地攥住了他的衣角,柔声说:“薄延哥,我如果告诉你,你会不会生气。” 薄延又朝她走了一步,呼吸轻轻地拍着她的头顶,湿湿热热。 “你可以试试。” 他的嗓音宛如铅笔划过磨砂纸一般,带着某种低醇的性感。 今汐叹息一声:“我从小没有妈妈,沈平川也没有妈妈,我是被他带着长大的,他每天带我上学,等我回家,他为了我努力学做饭,学着做家务,学着了解女孩子成长过程中会发生的一切。从某种意义而言,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如果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可能会...难过,我想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薄延哥,你看这样可以吗?” 女孩眉心微蹙着,眉宇间流露出某种前所未见的柔软质地,绯红的唇微抿着,上唇中间有莹润的唇珠。 她并非如表现出来的无忧无虑,她的心里也装着很多复杂而深刻的感情,从来不会在沈平川面前表现出来,但是她会默默地为他着想。 她和沈平川之间的因缘际遇,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亲生兄妹,他们之间没有血缘的纽带,可是,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是死亡,是丧失至爱的悲伤,是成长的孤独。 薄延很难理解这样的感情,他有些羡慕,但也有些嫉妒。 今汐说完了这话,他伸出手臂,落到了她的背后,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摁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今汐不及防,整张脸便已经贴在了他的胸膛。 隔着单薄的衬衣布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感受到他紧致的肌肤,以及肌肤之下燥热鲜活的心跳。 他的手臂开始用力,她的身体本能地前倾,不仅仅是脸,还有腰,腹,还有她的腿,全部都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 “你...” 她的脸燥红不已,嗓音都有些变了,紧张,害怕,同时有隐隐地带这些兴奋,最后,所有的情绪全部化作了安心。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带着些许沉闷:“老子有点吃醋了。” “唔。” “抱我,我不开心。” 今汐垂在两边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从他胁下穿过,用力环住了他劲瘦的腰。 她乖乖地将脸蛋贴在他滚烫的胸膛位置,轻轻抱着她的男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漫上她的心尖。 紧紧地拥有另一个人的感觉,是那样满足而幸福。 周遭偶尔有人经过,似乎对情侣拥抱的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今汐却觉得有些羞,她想要松开他,却不想被薄延抱得更紧了,他几乎是整个将她抵在了墙上。 就在这时,今汐明显感觉到,冰凉的唇落到了她的颈边。 她的心猛地一颤,伴随着他的吮吸,她的整个灵魂好似都要被抽空了一般,阵阵愉悦的感觉蔓延遍全身。 “薄...薄延哥,你做什么...” 他并没有胡乱开垦,而是只停在她后颈的那一处,细细密密地啃噬着:“标记一下。” 今汐全身软了下来,手攥着他的衣角,想要推开他,可是那点力量在这个强大的男人面前,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终于,男人松开了她。 今汐软嗒嗒地趴在他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太讨厌了。”她将脸整个埋进他柔软的衣服里面,红着脸根本不敢看他。 薄延看着她颈边的那株嫣红的小草莓,满意地笑了笑—— “汐汐,从今以后,你是我一个人的。” 46、坏男人 微热的晨风带来初夏的讯息, 窗外朝阳灼眼, 气温开始缓慢升腾。 今汐站在阳台的面妆镜前, 偏过了脑袋,目光下移, 落到侧脖颈畔。 颈部的肌肤细腻,是少女特有的水嫩嫩的白,然而此刻,白皙的侧颈畔, 却落着一颗嫣红的草莓,触目惊心。 昨日的情景还萦绕在脑海里。 这家伙, 也太过分了,竟然这样...他们连接吻都还没有, 他便做这样过分的事。 今汐的手指头紧紧捏着自己的衣领, 面颊滚烫。 在她为数不多的与情爱有关的阅读经验中,青春小说里的恋爱模式, 永远循序渐进,牵手,接吻, 抚摸,最后才是...他竟然直接跳过。 “坏男人。” 她压低了声音, 喃喃地念出这三字。 今汐在柜子里翻了半晌, 特意换了件带领的半袖衫,试图遮掩脖颈上的印记,然而初夏降临, 衣衫单薄,衣领根本不够长度遮掩。 今汐借了林洛的粉底液,扑在颈畔,可是那多草莓颜色那般红艳,就像某人嚣张跋扈的笑脸,向她昭示自己强大的存在。 最后她的脖颈肤色突兀地白了一个维度,可是偏偏遮掩不住那颗红草莓。 她要怎样出门见人啊!今汐崩溃地嚎了一声。 ...... 恰逢沈平川约了今汐一起去食堂吃早饭,今汐索性从药箱里翻出一块邦迪,贴在了脖颈边,遮住了小草莓。 她出了宿舍门,沈平川已经倚在梧桐树下等她了。 他的日常打扮很随意,黑色的三叶草t,运动短裤和运动鞋,典型的直男日常装,也没有意识要主动拾掇自己。 沈家的基因一贯强大而优秀,沈平川的英俊中带了几分粗犷的豪气,显得有点野,不过长年书卷的浸透下,他的野迈之气又有所收束,中和起来,竟意外地和谐。 这样的沈平川跟任何人都不一样,帅出了自己的味道。 他要是肯好好打扮,指不定还能评选个院草什么的。今汐曾经一度想要改造他,给他买了很多潮牌的衣鞋。 然而没几天,这些潮牌衣物便让沈平川压箱底了,说是被室友哥们嘲笑骚包。最后今汐也只能放弃,她想把沈平川从直男堆里救出来,委实任重而道远。 沈平川的早饭向来清淡,稀粥咸菜配几个夯实的白面大馒头,大嚼大咽,吃得津津有味。 今汐嚼着饼子,黑漆漆的鹿眼看着他,嫌弃地说:“怎么说也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你跟小说的豪门少爷男主角,怎么那么不一样呢?” 沈平川喉结一滚,咽下馒头:“那我该是什么样?” 今汐想了想,说道:“高冷矜持,优雅稳重,从不多看女人一眼,走路自带一股霸道总裁的冷感。” 沈平川又稀里哗啦喝了口粥:“那霸道总裁还吃食堂不?” “吃什么食堂!” 今汐放下大烧饼,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说:“女人,这个食堂已经被我承包了,无论是鸡米花还是甘梅薯条,你喜欢随便吃,刷我的500亿校园卡!” 沈平川眨眨眼睛,目光下移,落到她油腻腻的狗爪子上—— “女人,请放手,否则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总裁的愤怒。” 今汐哈哈一笑,松了手:“你学得还挺快,继续保持,肯定能找到女朋友。” 沈平川从包里摸出纸巾,攥过她的狗爪子,替她擦拭油腻的手指头,教育道:“有空多学习,少看不营养的电视剧。” “哪有。” 沈平川抬眼望见了她脖颈上的邦迪贴,随口问:“脖子怎么了?” 今汐心头一颤:“啊,那个,让蚊子咬了。” “咬了就咬了,顶多冒个小疙瘩,贴什么邦迪。”沈平川说着便要将她颈边的邦迪扯下来:“你有没有常识。” 今汐连连后退,避开他:“被我挠出血了,所以才贴这个。” “是吗?”沈平川拧着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似乎不太相信。 “哥,我想起来,我和楚昭约好图书馆,我先走了!您老人家慢慢吃!” “哎,你再让我看看!你跑什么!” 今汐拎着小包拔腿开溜,跟老鼠似的分分钟便蹿没了影。 沈平川无奈地坐下来,继续啃他的大馒头。 炸鸡窗口飘来阵阵油香,耳边传来嗞拉嗞拉的油炸声。 他心里还吐槽说,谁家霸道总裁会看上她这爱吃鸡米花的小吃货啊。 便在这时,他只听炸鸡窗口的阿姨的声音传来:“同学,你这卡我们刷不了。” “怎么会刷不了呢?”说话的女孩嗓音带着低哑的质感。 “你这卡,是特困生补助卡吧,只能在学校的打饭窗口使用哦,我们这边是商户窗口,刷不了补助卡。” 沈平川侧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迷彩t恤的女孩,站在炸鸡的窗口边,她身材纤瘦而高挑,乌黑的长发扎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脖颈。 她手里紧攥着绿色校园卡,乍眼看和其他同学的校园卡一样,不过内部芯片设置不一样。 学校今年开春颁布了春苗计划,对学校的贫困生发补助卡,每个月学校会拨八百块在这张卡上,作为生活补助。 但也仅限于在打饭窗口使用,商户承包的窗口便用不了这张卡。 阿姨继续说:“同学,你如果要买炸鸡,就要付现金哦。” 那女孩将自己的绿色鸭舌帽往下压了压,挡住周围同学异样的目光:“不要了,谢谢。” 作为学生会干事,沈平川当然义不容辞地走过去:“来,同学,我帮你刷。” 那女孩诧异地望了望沈平川,立刻说道:“我没带现金,就,就不要了,谢谢你。” “以后还给我也没事。”沈平川把自己的校园卡递到了刷卡机边,阿姨按下金额,十块。 那女孩见卡已经刷了,无可奈何,望望沈平川,道了声谢谢。 沈平川耸耸肩,继续回了自己的座位边吃饭。 很快,女孩捧着热腾腾的鸡米花,坐到了沈平川的对面:“同学,你把微信给我,我给你转钱。” “不用了。”他毫不在意地说:“没多少钱。” “一定要!”女孩很坚决。 沈平川侧眸望了望她,她个子比一般的女孩要高一些,身材匀称,偏瘦,穿着军绿色的迷彩装,显得特别精神。而脸庞也不似一般女孩的秀气可爱,她的唇很薄很锐,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与其说是漂亮,不如说是……俊美。 “国防学院的?”他问。 女孩点点头:“嗯。” “那加一个吧。”沈平川从兜里摸出手机,把自己的二维码打开让她扫。 女孩加了她以后,把自己的名字发给他:“国防特警班一年级,夏轻。” “沈平川,经管学院的。” “你就是沈平川?” 沈平川拿纸巾擦了嘴,问道:“认识我?” “你是学生会的,我知道你,上学期学生会招新干事,你把我筛掉了。” 沈平川:...... 尴尬。 “那个,下学期招新,你可以再来试试,我们对大二生是放宽条件的。” “下学期训练多,我就不来了。” 那女孩似乎不怎么爱笑,一直绷着脸,看上去性格有些内敛,还有些冷感。 沈平川心想,如果自己当时真的筛了她,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夏轻一边吃鸡米花,一边低着头,给沈平川转账。 “真的不用了。” “一定要。” 她给沈平川转了十块钱,他无可奈何,也只好收下了。 “我妹妹也喜欢吃这些油炸食品。”沈平川的神情温柔了许多,不自觉地便要叮嘱她道:“这些都不太健康,尤其是早上,最好吃些清淡的。” 夏轻愣了愣,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地说教起来,只好点点头。 沈平川收拾了自己的桌子,转身离开,不过没走几步,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倒回来重新坐下。 夏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还有事吗?” “学妹,你是国防学院的,那你知道薄延吧?” 她当然知道了,整个国防学院谁能不知道十项全能的薄延学长。 “那个,如果他有什么动静,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夏轻不解地“啊”了声:“什么?” “就是...”沈平川索性直说:“他最近有没有谈恋爱,有没有交往过密的女孩?你们一个学院,肯定有言传的。” 夏轻皱了皱眉:“这个,我平时训练很忙,不太关注这些。” “学妹,如果你知道,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了。”沈平川看起来非常真诚:“以后我请你吃鸡米花。” 夏轻见沈平川这般紧张的样子,心说薄延学长的魅力还真大,不仅招女孩和阿姨们的喜欢,现在连男生都沦陷了。 她也没有答应沈平川,毕竟不好私下道人是非。 口袋里的鸡米花还剩了一半,夏轻吃不了了,于是小心翼翼地装好,收起来,准备带回寝室再吃。 沈平川见状,老妈子的毛病又犯了:“哎,女孩子别吃冷食。” “没事,拿回寝室烤一下就可以,我室友买了烤箱。” 沈平川:...... 姑娘,你知道我在学生会是干啥的? 夏轻反应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攥着鸡米花,犹豫了片刻,然后趁沈平川不注意,拔腿开溜了。 ** 体育期末评测,刚刚跑完了八百米的今汐倒在塑胶操场上,累得宛如一条死狗。 楚昭攥着她的手腕,想把她拉起来:“别坐着了,待会儿还有仰卧起坐呢。” 今汐抱着她的腿,痛苦地嚎了声:“让我死吧!” 室内体育馆,同学们按照学号单双排成了两列,做仰卧起坐。 学校对学生的体育素质要求很高,每个学期的体育期末测试异常严格,通不过的同学,不仅要补考,分数也会直接影响期末总分,到时候拿不到奖学金事小,如果因此影响了将来评优和保研的总测评,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绿色的垫子上,女生们抱着头,艰难地控制着腹部那聊胜于无的少量肌肉,呼吸粗重,一张张白皙的小脸憋得通红,大部分女生坚持到二十多个就不行了,有少部分女孩十个都坚持不下来。 体育馆的另一边,国防学院的男孩正在打篮球,薄延被其他队员替了下来,走到篮筐下,用脖颈间挂着白色的毛巾,擦掉了额头那一颗颗饱满的汗粒。 尽管体育馆开着空调,但是男孩们训练之后依旧是热气腾腾。 不远处总是传来女孩们仰卧起坐时的呻.吟声,听得这边的男孩们心头毛燥燥的。 许朝阳扔了球,走到薄延身旁坐下来,暴躁地说:“她们什么意思啊,这球没法打了。” 荆迟手里拎着半瓶水,蹲在篮筐下,笑着说:“怎么人家做个仰卧起坐,也招你了?” “这嗯嗯啊啊地叫着,大热的天,谁能受得了。”许朝阳拉了拉湿润一片的球衣衣襟:“薄延你受得了吗。” 薄延喝了一口冰镇茉莉清茶,狭长的眼睛睨着他,特文艺地喃了声:“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去你的清风自来。 许朝阳一脸无解,不过还是学着薄延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塑胶地面,平心静气地开始坐禅,不听不看。 荆迟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脑袋:“薄爷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这单身狗,就算盘在这儿开出一朵花来,也没人帮你解决问题。” 许朝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顾自说道:“看样子,我得尽快跟萱萱学姐表白。” 荆迟抱着手说:“行啊,我百分百支持你,要点蜡烛还是摆玫瑰花,招呼兄弟一声,义不容辞。” 许朝阳回头:“哟,你不跟我争了?” 荆迟冷笑道:“你要是能拿得下她,你这三年的内裤,我帮你洗了,但是如果搞不定,就别他妈整天叨叨她了,听得老子耳朵都起茧子了。” 许朝阳立刻来劲儿了:“完全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薄延望了望对面的女生。 就像有某种磁场的牵引,人群中,他总是能够一眼锁定他的女孩。 小姑娘穿着耐克的黑色运动衫,面颊带着运动之后特有的潮红,明亮清澈的眼底透出几分不安与忐忑,和朋友们玩笑说话的时候,嘴角微扬,挂起甜美的酒窝。 薄延站起身,朝她走了过去。 恰好轮到今汐的仰卧起坐,她对楚昭千叮万嘱:“你千万按住我的脚啊,不然我真的会起不来的!” 她躺坐在了绿色的垫子上,双腿紧闭,弯曲了膝盖,楚昭则抱住了她的小腿:“加油加油!想想你家沈平川大魔王,你要是体育考试挂了科,那不得被他嘲笑八百年啊!” 今汐咬了咬牙,拼了。 就在这时,楚昭感觉人有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头,居然看见了薄延。 “我来吧。”薄延对她笑了笑。 于是楚昭自觉地站到了边上去。 今汐抬头看见薄延,他穿着火红色的篮球服,蹲在她的脚边,两只手帮她按住了运动鞋。 “咦?” 薄延抬起琥珀般通透的眸子,望了望她:“准备好了就开始。” “等一下。”今汐平躺着,深呼吸,紧张地准备着。 楚昭冲今汐道:“国防学院六块腹肌的男朋友都出马了,今汐你可一定要破掉仰卧起坐二十个的菜鸡记录。” 今汐哭丧着说:“男朋友的腹肌,跟我有个几毛钱的关系啊。” 薄延清浅一笑:“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着呢。”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今汐脑子里冒出不健康的画面,身体更软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吧! 评测老师吹响了口哨,今汐开始艰难地支撑着身子,一个又一个做着仰卧起坐,六十秒的时间,30个算及格线。 今汐坚持到第20个的时候,感觉腹部都快要被撕裂了,小脸胀红,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任凭她身体东摇西晃地乱滚,薄延这边按住她的运动鞋,稳如泰山。 “汐汐加油。”他柔声鼓励:“来,看着你对象的眼睛,再坚持几个。” 对...对象你妹啊! 今汐紧咬着下唇,唇肉泛出了粉白色。 二十九、三十...… 啊,终于及格了! 今汐宛如死狗一般,筋疲力竭躺在了垫子上,然而老师手里的计时器还没有结束。 薄延轻轻拍了拍她的臀侧:“起来,再做五个,你可以的。” 今汐粗重的喘息着:“我不可以...” 薄延想了想,嘴角挑起了一抹微笑:“汐汐,学长给你准备了五颗草莓,现在做一个,咱就抵消一个,怎么样。” 啊啊啊! 绝望之中,今汐又挣扎着坐起来,吊着一口气干了七八个。 楚昭目瞪口呆。 这他妈大夏天的,上那儿去摘草莓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grant、试用千梦的长评,微博私信我吧,赠书。 47、性感学长 今汐惧怕薄延的“草莓”攻势, 连着有好几日都躲着他, 不敢和他独处, 即便走在一起,情况稍有不妙, 她也会赶紧溜之大吉。 黄昏时分,今汐和室友们食堂吃饭,碰巧遇道了曲萱萱。 曲萱萱穿着水红色的长裙子,柔顺的长直发披在肩头。 面对情敌, 楚昭自然没有好脸色,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开始端着矜持的姿态,连吃饭都变小口了, 俨然一只小刺猬, 满身的刺都竖了起来,全副武装, 专心对敌。 今汐跟曲萱萱打了个招呼,曲萱萱索性便端着餐盘坐到了几人的身边。 她的盘子里装的是两根瘦红薯,还有一碟水白菜。 今汐问道:“学姐晚上就吃这个吗?” “我一直在减肥, 也是没办法。” “学姐很瘦啊,不用减肥。” “不行, 我这都上九十了, 必须控制。” 楚昭闻言,筷子上里的油炸鱼排又放了下去。 这饭,没法吃了。 几个女孩交换眼色, 既然都没心思吃饭,要不就赶紧撤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曲萱萱接了一个电话—— “我还在吃饭呢。” “嗯,待会见。” “我知道,我会散会儿步再过来。” 她声音很好听,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里又带了些许撒娇的调子。 挂了电话,曲萱萱微笑着对众人说:“是你们许教官。” 闻言,楚昭手里的筷子落了地。 气氛凝滞了好几秒。 今汐捡起楚昭的筷子,赶紧解围道:“你今天筷子掉了几次了,跟小孩子似的,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楚昭很难再绷着脸,假装一切毫不在意,她望向曲萱萱,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你想什么呢,是他约我夜跑,好几天了,我一直没时间,这不,今天才空闲下来,就答应他一块儿跑步锻炼。” 桌下,今汐捏了捏楚昭的手,她的手触感冰凉,掌心已经渗出了汗。 “学姐,大家都看得出来,许教官对你有好感。”林洛是个爽利的直肠子,索性今天干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事情各自都说清楚了:“学姐你怎么想啊?” 曲萱萱笑了笑:“哎呀,你们真的想多了,他只是约我跑步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今汐轻轻拍了拍楚昭的手背,楚昭明白她的意思—— 你永远无法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女孩子之间的暗流涌动,永远保持在台面上最甜美得体的微笑中。 她们也没有再咄咄追问,毕竟这件事,曲萱萱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是被追求的那一方,也是有选择的那一方。 几人没再说笑,晚饭寡淡无味,楚昭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临走的时候,曲萱萱对今汐说:“你和薄延在一起,我还没有恭喜你们呢。” “噢,那谢...” 今汐话音未落,却听曲萱萱道:“他也真是很在乎你了,居然为了讨你回心转意,故意从墙上摔下来,把腿摔伤了,这份勇气和魄力,一般的男人还真没有。” “你说什么?”今汐错愕:“你说他故意?” “对啊,我听你们许教官亲口说的。”曲萱萱又故意望了望楚昭,说道:“三米高的障碍墙,他说跳就跳了,啧,他是真的很在乎今汐啊,不过这种行为也挺幼稚的,我只能说年轻真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不顾一切。” 今汐的手紧紧攥着挎包的肩带,抿着唇,脸色沉了下去,一言未发。 “我散会步,待会儿还要和许朝阳跑步,拜拜了。” 曲萱萱说完,转身离开。 林洛看着曲萱萱昂首离开的背影,摇头感叹道:“性感学姐,在线吊打,血腥现场,惨不忍睹。” “我晚上还有事,就不去图书馆了。”今汐说完,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楚昭想了想,也说道:“我先回寝室了。” “哎,你们...这么意志消沉,还要不要期末考了!” ** 初夏的夜风凉爽,训练场的铁丝网护栏边,薄延朝着今汐小跑过来,带起一阵澳热的风。 “来看我啊?” 他穿着长袖长裤,扣子敞开着,里面是略紧的t恤,挺阔健硕的胸膛轮廓隐隐显现,因为刚刚训练过,身上沾了不少枯草和泥土,所以只站在边上和她讲话。 “薄延,你的腿都好了吗?” “薄延?没大没小,该叫什么?” 他想伸手揉揉她的脑门顶,不过小丫头每天出门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梳着干净可爱的蜈蚣小辫儿,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连衣裙配小凉鞋。 他手上有草灰,就不碰她了。 今汐抬头问他:“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薄延嘴角扬起来,一双丹凤眼挑起几分撩拨之色:“学长,哥哥,爸爸,老公,这么多,还不够你选?” 今汐的手攥紧了:“哥哥,学长...你算哪门子的哥哥...你比我哥哥,差远了。” 薄延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束了,宛若日暮西陲,最后一缕光从他漆黑的眸子里消失。 “我比他,差远了?” 他的嗓音上扬,质问中带着隐忍的戾气:“你再说一遍。” 今汐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的变化,她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障碍墙,那么高,看起来那么可怕,从上面摔下来,多疼啊! 她的心脏哆嗦颤栗,缓缓抬起手,指向那堵高耸的障碍墙:“你...你就是从那上面跳下来?” 薄延怔了怔:“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就说是不是。” 他做过便做过,坦率地承认:“是。” 今汐真的是气急了,手握成拳头,用力掷他:“你想没想过,那么高摔下来,万一摔死了怎么办!残废了怎么办!你怎么这么幼稚!” 薄延没有动,默默地承受着。 这小丫头打人不疼,小胳膊小腿的,就跟猫儿趴在他身上挠痒痒似的。 薄延生来骄矜自负,绝不会允许他人伤及自己身体分毫,不过自家女人的拳头,他且受着,甘心情愿。 今汐打得累了,退后两步,胸膛起伏,怨忿地看着他,一双漆黑的鹿眼盛着清晰的愤怒。 “发泄完了?” 他的嗓音带了些许凉薄的倦意。 “你什么态度,难道我说错了吗。” 薄延的眼角泛着冷意:“你关心我,这没有错,但是刚刚的话,我听了很难过。” “什么话?” “我比你哥哥,差远了。” 今汐微微张嘴,说道:“我...我哥就从来不会做这种蠢事!” 薄延侧过身,背靠着铁丝网,逆着光,脸埋进了漆黑的阴影中,抬头望向她,眸光冰冷锐利,唇角扯开一抹刻薄的冷笑—— “在你心里,我比不上他。” 今汐绯色的唇张开了、又阖上,她感受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某种陌生的冷感。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今汐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以为他要动手。 薄延原本想要摸摸她的脸,可是手顿在半空中,片刻,还是收了回去。 不远处,教官吹响了集结的号令。 今汐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走出几步之后,她回头,男人还站在原地,背光的阴影中,他身形萧条寂寥。 ** 晚上,今汐能明显听到对面寝室开关门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暴躁的情绪宣泄。 她坐在电脑前看复习资料,心情十分糟糕。 分明就是他不对,怎么反而像是她说错做错了。 本来就幼稚,这种幼稚的行为,小学的时候她哥就不会这么干了! 今汐看着电脑边黑漆漆的手机屏幕,时不时会划开看一眼,没有任何信息进来。 她打定了主意,不会轻易原谅他。 今天晚上的女生宿舍,异常安静,楚昭坐在床上,拿着一本现代汉语书,怔怔地看着。 林洛洗了衣服回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漫不经心说:“书拿倒了。” 楚昭顿了顿,默默地将书摆正。 “你们那个曲萱萱学姐,王者级别。”林洛坐下来,说道:“轻飘飘三言两语,便把你们两个小青铜击得溃不成军,你说她图什么呢,薄延学长,还是你们许教官啊?我看都不像。” 初棠敷着面膜,漫不经心地说:“呵,或许人家只是为了赢。” “有点道理。”林洛无奈地望向另外两个女孩:“我说你们可长点心吧,无缘无故便给自己树了敌,还不知道原因。” 楚昭放下现代汉语书,咬着牙说:“我不会让她得逞。” “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占据上风,就凭许朝阳喜欢她这一点,她便稳赢了。”林洛分析道:“你想逆风翻盘,除非放弃许朝阳,这样她半点都伤害不到你。” 楚昭无力地躺在了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要是像你说的这样轻松,就好了。” 窗外刮了很大一阵风,看样子是快下雨了。 今汐挂在阳台上的一条防晒纱巾被吹下了楼,她穿着毛茸茸的脱鞋,匆匆跑到阳台边,朝着楼下探头望去。 纱巾悬挂在一棵香樟树的树梢间。 今汐和林洛拿着撑衣杆匆匆跑下楼,阿姨已经准备要关上宿舍大门了。 “阿姨请再等一下,我的东西掉下去了。” 宿管阿姨拿着钥匙,站在门边说:“那你快些。” 今汐和林洛跑到寝室正对的香樟树下,楼上的楚昭指挥着方向:“再往左边一些,看到了吗?” 白色的纱巾悬在树梢间,又是一阵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纱巾飘飘欲坠,就是掉不下来。 今汐尝试着用撑衣杆去够纱巾,不过差了点身高,没能够到。林洛接过她手里的撑衣杆,踮着脚,也还是差了一些距离。 她无可奈何地望望今汐:“你这纱巾贵不?” “沈叔叔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古驰,应该不便宜吧。” 林洛嘴角抽了抽:“那可...太不便宜了。” 今汐望了望树梢枝头:“看样子,只能等明天到后勤处跟老师借梯子了。” 林洛说:“那咱还是拎个小板凳坐在这儿看着吧,这他妈要是被风吹走了,好几万啊。” 两个女孩无可奈何之际,薄延和荆迟几个人慢条斯理地溜达了回来。 刚刚结束严酷体能的训练,他们也没什么力气了,走路的步履随意而散漫。 不久前才发生了矛盾,薄延经过今汐身边的时候,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她那过膝的睡裙笼在白色长袖外套里,漆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小小的一只,拿着撑衣杆可怜兮兮地站在树下。 林洛见状,连忙冲几个男生招手:“学长!学长帮帮忙啊。” 今汐立刻拉住她,不让她叫他们。 热心肠的许教官走过来,看看白衣服的今汐和黑衣服的林洛,笑着说:“你俩大晚上,搁这儿扮黑白无常呢?” “小屁汐的纱巾被风吹到树上了。” 薄延抬头,瞥见树梢枝头挂着一条柔顺的纱巾。 许朝阳接过了今汐手里的撑衣杆,跳起来尝试,够是够到了,不过撑衣杆尖锐的开叉对于丝滑柔顺的丝巾而言,却是一种毁灭性的伤害,再加之许朝阳动作粗鲁,几番下来,看得今汐心惊胆战。 “许、许教官,要不还是算了。” “不行,我一定要帮你弄下来!”许朝阳是铁了心。 “咱们想别的办法,哎,你别跳了!” 薄延心里窝着火,站在边上本来没打算插手。 今汐真的都快要哭了,手紧紧攥着,仰着脸,紧张兮兮地看着她的白纱巾,声音近乎哀求:“许教官,你别、别弄了。” 他还是烦躁地走了过去,夺过了许朝阳手里的撑衣杆,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迷彩外套,和撑衣杆一起,顺手给扔在了地上。 他径直走到了香樟树前,抱着树干,脚踩着树干上的轴轱辘,身形轻盈矫健,很快便爬了上去。 林洛惊喜地叹了声:“学长还会爬树啊!太厉害了吧!” 荆迟看着今汐,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某人自诩齐天大圣,当然会爬树。” 今汐看着他仍在地上的衣服,犹豫了片刻,还是替他捡了起来,拍干净地上的泥灰。 再度抬头,薄延膝盖撑在树干上,顺着树枝爬了过去。 许朝阳道:“薄延,你小心点,这他妈摔下来就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 今汐紧张地看着他,一开始目测觉得没有很高,可是现在看着,也委实不低啊。 薄延这样慢慢地挪过去,每一步都有可能踩空,今汐心惊胆战—— “你下来,我不要了!” 薄延小心翼翼地攀着树干,挪过去。 “薄延,我真的不要了。”今汐声音带了哭腔:“你快下来,好不好。” 他低头望了望她,漆黑的眸子里含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今汐满脸担忧,眉头蹙得紧紧的。 他那胀鼓鼓的手臂肌肉看上去充盈而有力,单手吊在树梢间,另一只手伸过去,终于将丝巾扯了下来。 拿到丝巾以后,他坐在树梢间,还没忘摊开来检查一下,有没有被许朝阳戳坏。 丝巾表面平滑柔软,幸而没有滑线。 他仔细地将它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下来还算顺畅,两三分钟,便稳稳落了地。 “薄延学长,好厉害啊!”林洛夸赞道:“这身手真了得。” 许朝阳笑着说:“不然你以为我们薄爷拿什么评上国防学院的十项全能。” 薄延没有归还纱巾的意思,路过今汐的身边,他看也没看她,径直离开了。 今汐踟蹰片刻,终于还是叫住了他:“薄延,我的纱巾。” 她本来以为他忘了,却不想,薄延解开手腕上的纱巾,揣进了兜里,面无表情道:“你自己说的,不要了。” “...... 今汐气鼓鼓地回了宿舍。 楚昭笑着说:“会爬树的男朋友好棒棒哦有木有!” 今汐坐下来,愤愤地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没有这样的男朋友!” 楚昭不明所以地望望林洛,林洛无可奈何道:“丝巾被你会爬树的薄延学长劫了,看这样子,轻易是不会归还了。” 今汐手里攥着他的迷彩外套:“他不还我丝巾,衣服我也不会给他的!谁怕谁。” 林洛嘴角咧了咧:“一件汗津津的破军外套,换你一条香喷喷的古驰丝巾,要是我笑也笑醒了。” 今汐将他的衣服扔进了盆子里,烦闷地端去了洗衣房。 409男宿里,薄延躺在床上,把玩着那条薄纱般轻柔的丝巾,时而在手腕上系成蝴蝶结,时而展开了铺在脸上,闭上眼睛,轻轻嗅着丝巾上沾染的她隐幽的香味。 荆迟:“你看他像不像个即将被玷污的小龙女。” 许朝阳看着对面床上薄纱铺面、还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哆嗦了一下:“这小龙女,我可不敢玷污。” “老子也不敢。” 荆迟对许朝阳说:“对着人家的时候一脸冷漠,背后拿着人家的手帕忏悔,这样的男人,就是在线教你怎么处不好女朋友。” 许朝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换我女朋友生气了,我肯定哄,让我做什么都行。” 薄延缓缓睁开了眼睛,长睫毛扫过纱巾,望着模糊的天花板白帜灯,平静地说:“她觉得我比不上沈平川。” 对床两人面面相觑。 良久,荆迟说:“我听楚昭说过,从小是沈平川在照顾她,给她做饭洗衣服,陪她踢毽子跳橡皮筋,人家还会编女孩的小辫儿,亲哥都做不到他这么体贴耐心。你这初来乍到的男朋友,还动不动就爱生气,你怎么跟人家大哥比?” 薄延拂下丝巾,攥在手里。 荆迟这一席话,说得薄延哑口无言,全无反击之力。 的确,即便今汐再喜欢他,他也无法取代沈平川在她心里的位置。 薄延翻身而起,下床踏上了运动鞋,蹲下身系好鞋带,又从荆迟的抽屉里翻出门禁卡。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薄延走到门边,烦躁地说:“老子出去跑几圈,泄个火。” ...... 作者有话要说:  牧羌 私信联系我吧。 另外长评活动到此结束 48、执拗 第二天早上, 沈平川给今汐送来了电热蚊香液。 宿舍楼下, 他掰着今汐的脖子看了又看:“你这是什么非洲野蚊子, 给你叮成这样,好几天了都没见好。” 今汐脖子上那颗小草莓, 虽然消退了不少,但还留有印记。 今汐将衣领拉了拉,不让他再看了:“谢谢哥,我先回去了。” 正在这时, 出完早操的薄延走了过来,他没再穿外套, 一条单薄的体恤,胸襟前让汗水润湿了一大片。 他看到了今汐和沈平川, 漆黑的眼底的又多了一层暗色。 “嘿, 薄延。”沈平川扬手跟他打招呼。 薄延冷冷地应了声,然后转身回了宿舍。 沈平川看着他冷然的背影, 挠挠头,不明所以:“他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今汐闷闷地咕哝:“谁知道, 爱怎样怎样。。” 沈平川诧异地望着今汐:“你不是最喜欢薄延学长吗,怎么回事?” “谁喜欢他啊!”今汐甩开沈平川的手, 愤声说:“你不要乱讲我告诉你, 没有的事!” “没有就没有吧,你激动什么。” “我激动吗。” 沈平川:“肉眼可见地激动了。” ** 冷战持续了好几天。 薄延死活不肯还今汐的纱巾,今汐当然也绝对不还他的外套。 室友们看着这俩人也挺无奈, 见了面跟陌生人似的,不过俩人赌气归赌气,事情半点没有耽搁。 大清早图书馆占座,薄延该给她占还给她占着,她来了,薄延便拿着书背过身去,不理她,但是桌边温热的牛奶吸管已经插好了。 而今汐去超市大采购的时候,也会给许朝阳或者荆迟发短信息—— “我在超市哦,学长有什么要带的?” 健身房里,荆迟对薄延说:“你媳妇在超市问你有什么要带的。” 薄延拿着哑铃练小臂:“告诉她,我就算死,也不会要她给我买的任何东西!这是男人的尊严。” 荆迟放下手机:“你他妈自己去说。” 薄延:...... 说就说。 薄延摸出手机,给今汐编辑信息,荆迟凑过来想看,薄延立刻背过身去:“老子要狠狠拒斥她。” 荆迟鄙夷地撇撇嘴:“我还真不信你有这出息。” 有出息的薄延躬着身子,编辑信息,客客气气道:“今汐同学,我男士沐浴露没了,麻烦你,谢谢。” 完了他还给今汐发了个一百块的红包:“剩下的钱,请你吃糖。” 今汐收了红包,不屑地“嘁”了声,回复道:“不用谢,薄延同学,我不吃糖,多退少补。” 今汐拎着红色的小篮子,来到了男士洗浴用品的货架边,仔仔细细地辨认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拿着不同种类的沐浴露,看成分,也看功效。 立刻有阿姨走过来,向今汐推荐洗护用品:“姑娘,你看看,这个牌子不错,我们在促销打折。” “谢谢,不用了,我要牛奶味的沐浴露。” 她自己用的是奶香型的沐浴露,因此本能地也想着也薄延挑选同款的沐浴露。 “学妹给薄延买沐浴露呢?” 今汐抬头,却见曲萱萱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学姐也来买东西。” 曲萱萱拿着一瓶男士沐浴露,推荐给今汐:“男生总是运动之后洗澡,不如给他买清爽薄荷型的沐浴露,也凉快些。” “哦,谢谢学姐。” “不用。” 曲萱萱新近烫了个栗色的波浪卷发型,披挂在肩头,穿着一件过膝的百褶裙,丝质的小蝴蝶结蓬松地挂在侧腰位置,发型配衣裳,显出几许俏皮之色。 今汐看着曲萱萱,说道:“学姐今天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过去的她,看上去端庄又成熟,不是走的这种可爱风。 曲萱萱笑着说:“可能会和年轻些的学弟在一起,当然也要让自己显得年轻一点啊。” 今汐错愕地望向她:“你是说...” “昨天你们许教官,跟我告白了。” 今汐拎着篮子的手紧了紧,却不动声色地说:“那...恭喜学姐了。” “恭喜什么啊。”曲萱萱道:“我还没想好答不答应呢,学妹,你说,我应该答应吗?” “学姐自己心里没有想法吗,怎么来问我啊。” “我和他本来也没有特别熟悉,反倒是你们,和他走得比较近,小昭学妹吧,她好像和许朝阳挺熟的。” 今汐抬眸望向她,她脸上挂着璀璨的微笑,却让她感觉,心底生寒。 “学姐,如果你问我的建议,那么我会说,不要答应。” “哦?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根本不喜欢许朝阳。” 曲萱萱挑眉看向今汐:“这你都知道。” “如果你真心喜欢许朝阳,在他跟你表白的时候,你就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而不是考虑到现在,反而来试探我的态度。”今汐平静地说:“你来问我,那么接下来我的选择,是不是会影响你的决定?” 曲萱萱脸上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哇,学妹,我发现你真的很聪明哎!” 今汐抿了抿嘴,其实这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寝室里四个女孩子晚上夜谈的时候,掰开揉碎了,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下曲萱萱的套路。 她明显对许朝阳无意,反而更关注薄延,这段时间,她故意和许朝阳走近,多半是想引诱许朝阳向她告白。 林洛分析说,曲萱萱不会答应,但也不会立刻拒绝,她会过来试探今汐的态度。 果不其然,当下曲萱萱真的跟她开口了。 “我知道,昭昭学妹喜欢你们许教官。”曲萱萱说:“我也不想让她伤心啊。” 今汐不动声色,这个时候她要是主动开口询问,肯定落下风。 曲萱萱继续说:“今汐学妹,你的运气真的很好,国防学院最优秀的男孩子,都成了你的男朋友。” 她“嗯”了一声,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 曲萱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和她拐弯抹角:“我知道楚昭有多喜欢许朝阳,你们是室友又是闺蜜,你肯定不愿意让她伤心,对吗?” “你想让我跟薄延分手?” 曲萱萱淡淡一笑:“你们不是吵架了么,情侣间吵架分分合合,多正常啊,你们分手,让我试试薄延,如果我拿不下他,你们再和好就是了,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见今汐沉默不语,曲萱萱将薄荷沐浴露放进了她的购物篮中:“学妹考虑一下吧。” 就在她即将离开之际,今汐突然说道:“不用考虑。” 曲萱萱回头:“嗯?” 今汐将薄荷味的沐浴露取出来,放回货架,然后取下了她喜欢的牛奶味沐浴露—— “我不会考虑这种事,也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薄延,我很喜欢他。” 喜欢薄延的事情,今汐从来没有真正开口对任何人说过,薄延就像是窝在她心底的一个小太阳,带给她力量和温暖,即便有时候,他锋芒太盛也会灼伤她,但是这些,都不会妨碍一件事—— 她喜欢薄延,且绝不放手。 曲萱萱眼色冷了冷,却依旧保持着笑意:“好吧,那就只能让你的闺蜜伤心咯。” ...... 她离开以后,今汐立刻摸出手机,戳进寝室群。 今汐:“林洛,你说的,全中!” 林洛:“她真的来找你了,让你和薄延分手。” 今汐:“嗯。” 林洛:“先引诱许教官,让昭昭难过。然后离间你和薄延学长,让你们闹矛盾,这样你提出分手,也是顺理成章,等薄延学长因为分手而伤心的时候,她不就可以趁虚而入吗?卧槽,真是好心机。” 楚昭:“你没有答应吧!” 今汐:“没有。” 楚昭:“那就好。” 今汐:“不过...昭昭你要有心理准备。” 楚昭:“我已经想好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要能每天看着他开心快乐,我就满足了。” 今汐叹了声,将手机揣进兜里,走出了超市。 树梢间有蝉嘶鸣,早晨的天空澄澈湛蓝,没有一片云霞。 燥腾腾的盛夏已悄然降临。 训练场地,薄延坐在枯草地上,望着远处苍蔼的树林,眉宇拧成了一座山。 荆迟走到他身边的垒堆上,拎着柠檬冰饮,递到薄延的手边—— “屁汐送过来的,说叫我不要告诉你。” 薄延接过了饮料,回头朝着铁丝网望了望。 今汐躲在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打量他,见他望过来,她立刻跑开了。 薄延拧开冰盖,仰头一阵猛灌,修长的脖颈间,喉结上下滚动,柠檬水清凉解暑,瞬间驱散了心头的烦闷和燥热。 “我媳妇还是疼我。”他自顾自地喃着。 “晚上回去跟人家认个错。”荆迟叼了根枯草在嘴里:“快放假了,暑期的拉练要进山,没个四十天回不来,你自己算着,你们还能有多少时间闹别扭。” “我知道。” 冷战了这好些日子,薄延已经撑不住了,过去他脊梁硬,从来不会轻易低头。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软骨头。 眼看着暑期将至,马上就要进山了,到时候手机全要上缴,整整四十天音信全无,念及至此,他妈什么骨气什么尊严,算个屁。 他只想在最后的几天时间里,跟他姑娘好好的。 中午训练结束,薄延心急火燎便要往回走,却偏偏被教官单独留了下来。 荆迟和许朝阳相互对视一眼,看教官这低沉的脸色,似乎来者不善。 这位平日里负责野外训练的教官姓严,平日里大伙儿都叫他催命阎王,他是整个国防学院最严格的教官,收拾起学生来,那叫一个辣手摧花,毫不留情。 他们不放心,并没有马上离开,担忧地站在操场边等着薄延。 薄延站在场地里,全身笔直,目视前方。 严教官面无表情地问:“马上就要野外拉练了,你的膝盖都好了?” “报告教官,都好了!” 薄延字正腔圆,嗓音浑厚。 “前段时间看你受伤,没有问你,你这腿伤,怎么来的?” 薄延抬起漆黑的眼眸望了严教官一眼,知道他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我问你,你这腿伤,是怎么来的?”他的嗓音沉了沉,带着某种压迫感。 “报告教官,是从障碍墙上摔下来。” “摔下来的?”严教官脸色泛冷,讽刺道:“你薄少爷什么人,去年无障碍穿越破全军三分零八的记录,这天大的本事,能从那种墙上摔下来?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弄的!” 薄延也没想要隐瞒,便直说道:“报告教官,是我自己从墙上跳下来,故意摔伤。” “为什么!” 薄延抿抿嘴,吼道:“追女孩!” 荆迟和许朝阳在边上听得还有些想笑,这种损招恐怕也只有薄延能想得出来。 “长本事了,薄延。”严教官手背在身后,厉声说:“当初你爷爷把你交给我的时候,说你顽劣,让我不用对你客气。大一新生就能拿下十项全能,你可是锋芒毕露大出风头,现在看来,跟能力无关,你是思想根源有问题,今天回去写一份检讨来,认识错误。”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却不想,身后的薄延顿了顿,突然说道:“报告教官,我的思想根源没有任何问题!” 许朝阳看着严教官低沉的脸色,冒了一身冷汗,对荆迟道:“这家伙,认个错不就完了吗,刚什么刚,跟严教官较劲,能有他好果子吃?” 荆迟抱着手肘倚靠在路边,淡淡道:“肯乖乖认错,就不是你薄爷了。” 严教官重新走回来,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军人的血,只能为国家而流。这样不管不顾任性妄为,你的所作所为,根本配不上你这一身军装!” 薄延的眉宇间,拧着一股子执拗的劲儿:“配不上又怎样。” “你说什么?” 他望着严教官,嗓音低沉干哑:“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我的血,永远只为我爱的人而流,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人的身边!” 听到他的这一席话,严教官心脏颤栗着,薄延的父亲是他的同学,也是战友。当初葬礼上,那个孩子穿着孝服站在灵堂前,看着殷红国旗裹身的父母遗体,他没有哭,那绝望如死木的眼神,一如此刻十多年后,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他走过来,伸手揪住了薄延的衣领,他想说你的父母是为国牺牲,光荣而壮烈。 可是此刻面对薄延那黑沉沉的眼眸,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能残忍地告诉一个孩子,你的父母是为了家国大义抛弃你,你要理解他们。 十年前的葬礼上,他无法讲出这样的话,如今依旧不能。 “强词夺理。”严教官只能憋出这四个字,气闷地说:“做错事你反而还有道理了,不过追个女孩子,跟我扯到什么流血牺牲!我告诉你薄延,要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这次暑期拉练,你就不要去了,呆在家里反省!” 严教官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许朝阳和荆迟连忙跑过来。 “能把阎王教官气成这个熊样,薄延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许朝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薄延翻了个白眼,正欲转身离开,却又见严教官气呼呼地返回来。 “臭小子,这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 午后日头正毒,今汐将晾晒在阳台边的迷彩外套收了下来,外套被她洗得干干净净,被太阳晒过,质感稍稍有些硬,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她将衣服平摊在床上,一点点地捋开。 男孩的衣服宽而长,平平整整地展开几乎占了她半张小床,她学着薄延叠衣服的样子,将这件军装一丝不苟地叠好。 虽然没有叠成豆腐块的手艺,不过好歹规规矩矩的。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荆迟走了进来,对上铺的今汐微笑说:“我来取薄延的衣服,这几天他都没换洗了,一件衣服穿到底,每天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今汐没好气地哼了声:“我的丝巾他就不预备还我了?” “他每天晚上都用那丝巾捂着脸睡觉,别提多恶心了,就那样,你还敢要回来啊?” 今汐:...... 惹不起,不要了! 她将叠好的军装外套递给了荆迟:“喏,给他吧,就说我扔垃圾桶里,让你捡回来的。” “明白。”荆迟笑了笑,准备离开的时候,似又想起了什么,对今汐道:“今天薄延跟教官顶嘴,让教官训斥了。” 今汐连忙问:“为什么?” 荆迟见她有兴趣,便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说道:“也不是大事,野外拉练算入结业考核,如果不去,便没有成绩,大不了延期毕业,对你薄爷来说算不了什么,你也太别担心哈。” “他现在在哪里?” 荆迟挠挠头:“我们那阎王教官事后一琢磨,还不解气,正罚他晒太阳呢,饭都没吃,你说说,这日头这么毒,搁那儿站着暴晒呢,要我说,都是这倔脾气自找的,你千万别去心疼他,不然他一准儿又蹬鼻子上脸。” “我才不心疼呢!”今汐嘴硬:“他就该涨点教训,爱谁谁,我就不管他。” 荆迟一走,今汐火急火燎跳下床,穿上衣服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薄爷不哭,媳妇儿来了 49、初吻 七月初, 炎炎烈日。 薄延直挺挺地站在塑胶操场上, 手臂紧紧地贴在身侧, 英挺的眉宇紧蹙,漆黑的视线平视前方, 表情严峻。 珠子似的汗珠顺着他侧脸落下来,胸襟被汗水润得湿漉漉,晕出明显的一片深色。 绿荫树下,严教官抱着手臂看着他, 拉长了调子道:“什么时候打报告认错,什么时候走。” 薄延劲腰挺直, 一言不发。 “桀骜不驯是吧,没人治得了你是吧, 那就给我晒!” 他还就不信, 今天收拾不了这硬骨头了。 今汐撑着小阳伞,偷摸摸躲在树后面, 望着操场上暴晒的薄延。 他迎着日头,紧蹙着眉,狭长的一双丹凤眼都眯成了条线, 深红的嘴唇干燥起皮。 严教官偏头望见了树下的今汐,随口问道:“同学, 你看什么。” “啊。” 今汐一门心思全在薄延身上, 竟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严教官。 严教官不愧号称修罗阎王,满脸的凶相,眉头一拧, 眼神一瞪,今汐的腿都快软了。 “老...老师好。” 严教官疑惑问:“这大中午的,你这女同学跑到训练场来干什么?” “我...”今汐怔怔地望着薄延:“我就瞎溜达。” “你是来找薄延的?” 她结结巴巴道:“不...不能找他吗?” 严教官也没想吓唬女孩子,只是因为本来就嗓门粗,听起来声音也特别凶悍:“你找他什么事?” 今汐害怕极了,小声说:“没什么事,我就随便看看。” 这时,薄延突然吼道:“报告教官!” 严教官望向他:“认错了?” “不认!” “那你乱打什么报告。” 薄延抿抿干燥的唇:“报告教官!跟那个女同学没关系,你让她回去!” 严教官冷声道:“好好站你的,还管起别人来了!” 薄延的喉结轻微滚动,咽了口干涩的唾沫,然后气壮山河地吼道—— “报告教官,天气热,你让她回去!” 严教官侧头望向今汐,她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薄延,满眼担忧之色。 “薄延受伤,就是因为你?” 今汐正要说话,薄延再度打断:“报告教官,跟她没关系!” 严教官怒道:“没让你报告,给我闭嘴!原地俯卧撑二十个!” 于是薄延卧下来,撑着手臂做俯卧撑,汗珠落在地上,立刻浸入了塑胶颗粒中。 严教官又问今汐:“你是他女朋友?” 今汐畏惧地往后退了退,心虚地说:“老、老师对不起。” 严教官看着她这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瑟瑟发抖宛若惊弓之鸟。 平日里面对那群顽劣的兵崽子,严教官倒没什么感觉,此刻看着今汐,他反而开始自我检讨,自己没这么凶吧,怎么能把一小姑娘给吓成这样? “女同学,你几年级,哪个学院的?” “文学院,一年级。” “国防生不能谈恋爱,你不知道?” “啊...” 今汐不知所措,紧紧抱着她的小阳伞,挽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声音微若蚊蚋:“对不起。” 其实国防学院规定了是不让谈恋爱,以免耽搁训练。不过这些狗崽子们正当青春年少,满身的躁动荷尔蒙,哪能真的禁得住啊,老师们也不会像高中那样严防死堵,大多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默许了,毕竟谁都年轻过。 薄延做完了俯卧撑,站起来还是那句话:“报告教官,天气热,你让她回去!” 严教官对今汐说:“你听到了,那臭小子不想你搁这儿晒着,回去吧。” 今汐战战兢兢地点了头,拔腿开溜,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重新绕过铁丝网,来到训练场的另一边,偷偷地看着这边的动静。 严教官又守了半个小时,见这丫头是铁了心不肯走,他这会儿肚子也叫嚣了起来,索性转身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他对薄延道:“你就给我站着,老子吃了饭再回来收拾你!” 等严教官一走,今汐立刻开着小马达,十万火急地冲到了薄延身边,从小包里拿出暖水杯,递给薄延:“这么热的天,肯定得中暑了,你快喝点水。” 薄延一动未动。 他是兵,没有命令,便不能动。 今汐索性打开了暖水杯的盖子,喂到了他的嘴边。 薄延紧抿着嘴,怎样她都灌不进去。 “你喝一点啊,我求你了。” 薄延目光低垂,望了望她,她的小脸红扑扑的,鼻头上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犹豫片刻,终于张开了嘴。 今汐踮着脚,将暖水杯里的水一点点喂进他嘴里。 水温冰凉,入口清爽,带着薄荷香,令他精神一振,神清气爽。于是他猛喝了几大口,水杯都快见了底。 今汐收了水瓶以后,又从包里神奇地摸出一盒苏打小饼干。 薄延看着她胀鼓鼓的小书包,心说这装备还挺齐全。 今汐将饼干掰成小块,喂进他的嘴里,心疼地说:“我宝宝饿坏了吧。” 她疼他的时候,总爱叫他宝宝,这个称呼让薄延心颤,这小丫头自己都还没长大呢,却仿佛是要补偿他这么多年缺失的母爱。 薄延大口嚼着饼干,囫囵地“嗯”了声,看着他的姑娘,心里难受,用力眨了眨眼睛,使劲咽下酸楚。 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议论他,不管教官怎么责罚他,他都不放在心上,都不会有任何怨怼和委屈,偏偏见着他姑娘,他就觉着委屈了,一颗顽石般坚硬的心顷刻间软成了泥。 他好想把这个女孩抱紧怀里,用力吻她,这辈子都不撒手了。 今汐没有察觉到薄延那刚烈外表下,暗流涌动的情绪。 她一边掰着小饼干,一边絮絮叨叨说:“你认个错不就完了吗,这得站到什么时候,中暑了可怎么办,就算不中暑,晒也晒成泥鳅了呀。” 薄延一言未发,只是垂着眸子,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喂了水,又喂了食,今汐磨磨蹭蹭好半晌,也没舍得离开。 薄延跟雕像似的杵在这儿,站了至少得有三小时了,现在喂了水和食物,今汐又开始担心别的问题。 她关切地提议:“宝宝,你要不要上厕所啊,现在教官不在,你去林子里解决,千万别憋着,我不会笑话你的。” 薄延:…… 在他姑娘面前掏家伙解决问题,那他宁愿死。 今汐抬头望望天,正午的日头狠毒,塑胶操场蒸腾着阵阵热流,就连风吹过来都是热气腾腾。 她摸出太阳伞他撑起了起来。 防紫外线的阳伞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片清凉的阴翳,薄延喉结上下滚了滚,脖间也爬满了汗珠流动的水痕。 “回去。”他嗓音压得很低,终于肯开口了。 “没事,我在这里陪陪你。”今汐又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便携式哆啦a梦小风扇,放到他的脸侧,给他吹风。 薄延咧咧嘴:“你还真是全副武装。” “当然。” 沈平川平日里怎样悉心照顾她,她就怎样照顾薄延,周到妥帖,无可挑剔。 没多久,今汐撑伞的手臂便酸软了,她又换左边臂膀。 薄延看着她热得红扑扑的脸颊,心疼不已:“听话,快回去。” “你跟教官认个错吧,我听荆迟说,你们暑期有训练,如果参加不了,就不能毕业。” “跟你没关系,不用管。”薄延面无表情,平视前方:“这是我自己的事。” “薄延,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今汐撇撇嘴,咕哝说:“那我跟你道歉,我脾气不太好,和沈平川吵架吵惯了,口不择言,我从来没有想把你和沈平川进行比较,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薄延的五脏六腑又绞了起来,良久,他压下这股子心疼的劲儿,还是那三个字:“你别管。” 今汐心里话都掏出来了,他还冥顽不灵,她真是又气又急,收了遮阳伞转身离开:“谁稀罕管你了,不识好人心。” 她嘟嘟囔囔走出小半个操场,回头看薄延,他依旧站在烈日之下,昂首挺胸,影子在身下只落了一个短小狭窄的斜影。 她跺跺脚,气都要气死了,这家伙倔得跟块臭石头似的。 没多久,某只小短腿还是慢吞吞地跑了回来,重新给他撑起了遮阳伞。 薄延目光下移,见她又气鼓鼓地走到他的身边,鼓着腮帮子跟条金鱼似的。 她一言不发地陪他站了四十多分钟,直到严教官重新走回来。 今汐心头噗噗打鼓,虽然怕他,但这会儿也没有挪开半步,只是往薄延身后缩了缩。 “哎,你这个女同学,怎么还没走呢!” “老师,薄延知道错了。”今汐恳求道:“他真的知错了,站了这么久,能不能请老师就饶了他。” “他知不知错,让他自己说。” 今汐胳膊肘碰了碰薄延,薄延却紧抿着唇,死活不肯开口。 严教官冷笑道:“同学,你看见了,他就这臭脾气,谁的话都不听,你想指望他主动开口认错,哼,不可能!我也劝你一句,还是和他分手算了,跟着家伙在一起,以后有的你委屈受呢!” “我不分手,他给我委屈受,我就告我哥。” “呵,你哥谁啊。” “沈平川。” “哟!你哥居然是沈平川啊,学生会的,我知道,那可是个脚踏实地的好孩子,帮我做了不少事,比这家伙强。” “是吧,我哥哥学习好,也很会做事。”今汐很喜欢听别人夸奖沈平川,满脸自豪:“那老师能不能看在我哥的份上,饶了薄延,我一定叫我哥好好批评他。” “呵,不可能。” “……” 今汐靠在薄延身边,继续给他撑着伞,陪他一起罚站。 b城是环山的地形,盛夏的高温酷暑很难散去,跟大烤炉似的,蒸着热。今汐晒了会儿便觉得头晕晕乎乎的,她望薄延身边靠了靠,倚着他,勉强支撑着身体。 薄延能感受出来身边丫头是快不行了,自小她是被沈平川娇惯出来的小小姐,那里能吃得起这份苦头。 可是不管他怎么赶她走,她是铁了心,寸步不挪。 “报告教官!”薄延终于开了口:“我认错!” 严教官抱着手肘,拧眉望着他,有些许讶异,没想到他竟然肯真的认错。 不过很快他便看明白了,不是他撑不住,是他身边这小丫头撑不住,薄延这是心疼他女朋友了。 他素来一意孤行,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来拉不回来,没想到竟然肯真的为了一个姑娘低头认错。 难得。 严教官趁热打铁问:“你错在哪里?” “不该任性妄为,损伤身体。” “还有呢?” “顶撞教官,自以为是。” 严教官火气被灭得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行了,回去吧。” 薄延一松下来,拉着今汐朝阴凉的树下狂奔而去。 今汐跌跌撞撞,几乎是被他夹在了胁下,整个人带着走的。 阴凉的梧桐树下,一阵风过,带起几分清爽的凉意,今汐胸口那闷沉沉的感觉也被驱散了不少,脑子也清明了许多。 薄延的手紧紧攥着她的小臂,透过掌心,能感受到他身体灼烫的温度。 薄延将她死命地摁进了自己的怀中,拥抱的姿势就像大熊扑人一般,今汐被迫踮着脚,仰着身,迎着他这一个灼烫而紧致的拥抱。 好像...有点太紧了,她感觉被着满身有力的肌肉压迫着,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下颌抵着他的胸口,胸襟处湿漉漉的满是汗,但是没有味道,即便有,也是他身体渗透的阳光般的热力。 今汐觉得自己的鼻子都快被他压弯了,眼睛也睁不开。 她本能地推了推他。 这头野兽反而更加发狂用力地抱着她,连日来的思念让他被某种浪潮一般翻涌的情绪控制住了,他只想把她摁进自己的骨血中。 小姑娘身体软乎乎的,感觉就像抱着洋娃娃似的,颈边有淡淡的青柠香。 今汐好不容易把脸侧过来,耳朵贴着他的胸腔,能够清晰地听到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 酷暑焦灼,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却丝毫不会觉得闷热。 今汐的手落在他的腰侧,轻轻地攥着。 “你,抱够了没有啊。” 薄延稍稍松开了一下,低下头,看着她,眸子里漾着危险的气息。 今汐略感不妙,但为时已晚,他低下头,一口叼住了她柔软的嘴唇。 “!”今汐猝不及防,连忙推他。 可是那点力气对于面前这“兽性大发”的男人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他含着她的下唇,用力地压了压。她紧阖齿关,他也不着急,叼着下唇舔舐了半晌,又转移到了上唇,唇与舌交缠着撩拨她,挑逗她,柔软的舌尖一点点地将她舔尽。 今汐脑子彻底放空,这比中暑还让人燥热难耐,她能明显听见他唾沫的吞咽声,也能听见两相纠缠的濡湿声,旖旎荡漾。 尽管薄延舌尖伸过来想要攻开她的齿,但今汐宛如最忠勇的将军一般死守着城池,没有让他得逞。 不知吻了多久,薄延缓缓松开了她。 她晕头转向,嘴唇变得殷红,含着湿润的微涨感,无比诱人。 耳根子也充血了,她垂着脑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你...讨厌死了。” 羞得不敢看他。 薄延扯着上扬的丹凤眼,露出了他素日里那轻狂的笑意。 连日以来,今汐见他都是紧绷绷的一张脸,直至此刻,他才终于又笑了。 他一笑,今汐的心情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她的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唇,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几乎是以一种霸道又强制的姿态,不由分说便夺走了她的初吻,而且还...还那样去吻她。 她原先设想的初吻,场景唯美,就像偶像剧一样,他站在桃花树下,穿着得体的西服,充满仪式感地与她接吻,她也要化好了妆,穿裙子才可以啊! 怎么能就这样草草地就... 两个人现在浑身都是汗津津的,头发凌乱,丑都丑一块儿去了。 今汐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个烧水壶似的,呼啦呼啦地沸腾着。 薄延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好像还挺失望?” 今汐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谁同意你那个我的!” “怎么我不能那个你?” “我...我都没有准备。” 她吓都快被吓死了。 薄延笑了笑:“那你就再准备一下。” 他话音刚落,便再度低下头吻住了她,这一次,不再如方才那般风卷残云地厮杀,而是温温柔柔地含着她,缓缓地交缠和舔舐,吻出了几许缱绻深情。 今汐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他闭着眼,睫毛长而密,如刷子一般轻轻扫着下眼睑。原来他的身上也有柔软的地方,他的唇,软而湿润。 良久,他也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隔着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眨巴眨巴,画风突然转向了某种诡异的喜感今汐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捏住了他柔软的耳垂,主动亲了亲他的下唇。 “薄延,我好喜欢你。” 50、能不能忘了他 许朝阳被薄延按在床上狠狠地蹂/躏了一顿。 他的手反扣在背后, 脸死死贴着墙壁, 腰被薄延掰成了九十度直角, 咔咔作响。 “荆迟你妈的,过来帮帮老子啊!” 荆迟斜倚在书架边, 随手翻着书,笑着说:“自己嘴贱,为了泡妞什么话都往外面说,连你薄爷的事都敢编排, 被打不冤。” “我以为萱萱学姐不是那种嘴碎的人啊,我也不知道她真的会去说。” “你以为...”荆迟放下书, 冷哼道:“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才接触多久, 你就把兄弟几个都卖了?” “你别乱讲, 她是我女神!”许朝阳正欲分辨,薄延屈着膝盖抵着他的腰, 用力一撑,他又痛苦地嚎叫了起来:“老大,我错了我错了!哎哎!我再也不乱讲了!饶了我吧!” 薄延把许朝阳按在床上练了一遍, 关节咔咔作响,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 解了气, 这才罢手,兀自拿了毛巾去浴室冲澡。 许朝阳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懒懒道:“这么多天萱萱姐都没给我消息, 多半是没戏了。” 荆迟问他:“那天晚上,你跟她表白,怎么说的?” “我就说喜欢她啊。” “你就空着手说喜欢她?” “怎么可能,我买了小蛋糕和玫瑰花的。” “她收了吗?” “收了,不过她说要再考虑考虑。” 荆迟坐下来,“嘁”了一声,不耐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许朝阳笑了起来:“可能女孩子想得会比较多,我可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以为她马上会拒绝我,没想到,居然还有希望。” “那曲萱萱可不是省油的灯,就你这样的傻小子,别说哥们打击你泡妞的积极性,你还真hold不住她。” 许朝阳皱眉,嫌弃地说:“就你满肚子坏水,把别人想得那么复杂,萱萱学姐是我见过最纯洁最善良的女孩子,她才不像你说的那样,我跟她告白的时候,她感动得都要哭了。” 荆迟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感动得要哭,却还吊你这么多天不给回复?我看他就是拿你当备胎,玩你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许朝阳扑过来要打荆迟,偏这时候,他忽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呆住了。 “干嘛,傻了你?” 半晌,他愣愣地望向桌边的荆迟。 “迟迟,学姐答应了。” 荆迟抖了抖鸡皮疙瘩:“什么答应了?” 许朝阳突然从床上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抓着手机兴奋说:“萱萱学姐答应了,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荆迟咧咧嘴,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许朝阳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衣柜翻找衣服:“学姐约我半个小时后在宿舍楼下见,老子要好好打扮打扮。” 他试了好几件衣服都觉得不满意,想到薄延还有几件人模人样的衬衫,索性要去开他的柜子,荆迟笑着说:“想死你就去翻。” 许朝阳顿了顿,还是放弃了。 等他和萱萱学姐你侬我侬约会的时候,冲过来把他衣服扒光这种缺德事,薄延也做得出来。 许朝阳找了件阿迪的短袖t恤穿上,想拿夏尤的香水给自己喷上。 “小树林约会,喷什么香水。”夏尤反手甩给他一瓶花露水:“就用这个,多喷点,保证你学姐寸步不离地贴着你。” 许朝阳是个大直男,拿着花露水给自己一顿乱喷,然后兴高采烈朝着楼下跑去。 荆迟和夏尤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同时起身穿好鞋,跟着下楼去看热闹。 此时正好黄昏时分,宿舍楼下人来人往,很热闹。 今汐和楚昭散步回来,正好撞见了许朝阳和曲萱萱两个人在宿舍楼前说话。 今汐安慰性地伸手牵住了楚昭。 “没事,我们快回去吧。” “嗯。”她反手握住她,两个人低着头朝宿舍楼走去。 还没进门,便听见身后传来曲萱萱的声音:“今汐学妹,小昭学妹。” 人家既然都叫了名字,再装没看见没听见,便显得刻意了。 今汐抬头,冲他们礼貌地笑了一下:“学姐好,我们还有事,就先...” 话音未落,曲萱萱突然牵起了许朝阳的手,依偎着他,娇俏一笑:“我和朝阳正商量去吃晚饭呢,要一起吗?” 许朝阳脸红了,这发展...太迅速了吧。 这就牵手手了? 今汐目光下移,看见曲萱萱牵着许朝阳的手,无比刻意,分明就是要做给楚昭看的。 许朝阳全然不觉女孩们的心思,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俩女孩解释道:“还没告诉你们,我和萱萱在一起了。” 楚昭脸色惨白,良久,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恭喜。” “谢谢,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他傻兮兮地笑着说:“我请客。” 今汐紧紧牵着楚昭的手:“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去吧。” 说完俩人便转身离开,落到曲萱萱的眼里,肯定像是落荒而逃,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八宿的门边,楚昭突然停住了脚步。 今汐不解地看着她。 “凭什么。”楚昭嘴唇干燥,嗓音低沉:“她明明不安好心,凭什么可以得到幸福。” 今汐扯着她的袖子,低声道:“可是你能怎么样呢。” 楚昭抬头望向今汐,幽黑的眸子泛着不甘的意味:“她根本不喜欢他,她在骗他。” 今汐很无奈:“可是都已经在一起了。” 楚昭沉思片刻,转身朝着许朝阳他们大步跑过去。 今汐想要拦住她,可为时已晚,楚昭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许朝阳!” 前面两人停下脚步,不解地回头。 楚昭跑到许朝阳面前,情绪激动,指着曲萱萱说:“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她故意挑拨今汐和薄延的关系,让他们吵架,她还用我威胁今汐,威胁她说如果她不分手的话,就...就...” 许朝阳皱着眉心:“你说什么啊?” 楚昭“就”了好半天,剩下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 此刻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血淋淋的真相,那么一切都会变得不堪。 她的喜欢、曲萱萱的心思、还有许朝阳那傻乎乎的迷恋...... 在阴谋诡计面前,一切都笼上了层丑陋的面纱。 楚昭顿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许朝阳那单纯的眸子里透着不解和探究... 楚昭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她舍不得他美好的梦境破碎,哪怕只是虚幻的泡沫。 曲萱萱料定了楚昭说不出口,她轻松地笑了笑:“学妹,我知道你喜欢你们许教官,不过现在他和我在一起,以后你就不要纠缠他了,好吗?” 楚昭呼吸一窒。 她深埋于心的秘密,竟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说了出来! 许朝阳有些不知所措:“什么啊,你别、别乱讲。” “楚昭喜欢你,所有人都知道。”曲萱萱撒着娇,带着女孩特有的娇嗔说:“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想你和她再有什么牵扯了。” “我和她...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许朝阳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今天这是演的哪出啊?” 楚昭站在原地,全身冰冷,这个无比燥热的盛夏黄昏,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打了一个寒噤。 他知道了。 所有深埋于心的秘密,所有的美好的憧憬,每一次见面说话之后的小窃喜,每一次看似无意的“偶遇”...都被扒了出来,以这般残忍的、丑陋的姿态,无所遁形。 周围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曲萱萱直接把楚昭打成了破坏人家关系的“小三”,哪怕他们才刚刚宣布在一起。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着楚昭的失落。 今汐看不下去,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将楚昭护在自己身后,怒声道:“你胡说什么,谁喜欢许朝阳了,我是她的室友我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了!” 曲萱萱扮作无辜状:“今汐学妹,我知道你是为了维护她的面子,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计较,只是希望以后她和许朝阳保持距离,不要破坏我们的关系。” 今汐转向许朝阳,严肃地说:“楚昭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你不要乱想。” “我没、没有乱想啊,真是的,你们吵什么啊!”许朝阳还没遇到过女孩吵架的局面,不知该如何应对:“你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我们不是朋友!许朝阳你这个蠢货!” 许朝阳是第一次见今汐发这么大的火:“我怎么了我?” “你就是个瞎子,曲萱萱根本不喜欢你,她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欺负楚昭,你还当她的帮凶!你......” 楚昭突然拉住今汐的衣袖,止住了今汐的话。 她回头,见楚昭低垂着脑袋,刘海微微遮着眼睛,有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她紧咬着唇,唇肉泛起了粉白。 曲萱萱冷哼道:“楚昭嫉妒许朝阳喜欢我,从诗会到出游,对我一直没有好脸色,怎么现在反而成了我欺负她,你们真会歪曲是非。” 楚昭的手攥紧了拳头,她全身颤抖了起来,面对众人鄙夷的目光,她就像被扒光了衣服一般,丑陋、嫉妒、不堪、屈辱...... 便在这时,温热的手掌忽然握住了她的小拳头,将她紧紧攥在手心里。 “你家许朝阳是什么人见人爱的香饽饽?” 一道低醇的嗓音带着轻蔑之意,从身后传来。 楚昭回头,看到了荆迟。 暮色中,他漆黑的眼睛宛如一潭平静的深渊池水,让人安心。 看到荆迟走过来,曲萱萱的脸色冷沉:“你们这是集体出动吗。” 许朝阳说:“荆迟,你又冒出来凑什么热闹?” 荆迟嘴角扬着一抹冰冷的笑,望向曲萱萱,嗓音轻挑:“只是看不惯你女朋友这副两面三刀嚣张跋扈的面孔,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楚昭嫉妒她么。” 荆迟扬了扬他紧握楚昭的手:“你们现在看清楚,牵着她的人是我。” 楚昭抬起湿漉漉的眸子,视线落到了他牵着她的手上,他手背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骨节根根长而有力,连接着手指的骨头凸起部分,隐隐发白。 他牵着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今天的刺激真是一个接着一个,今汐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不好了。 许朝阳愣愣地问:“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谁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荆迟冷冷地望向曲萱萱:“找了个男朋友,就他妈幻想全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情敌,未免自以为是。” 这下子吃瓜群众又沸腾了,纷纷朝曲萱萱投来鄙夷的目光。 曲萱萱脸色难看至极:“你、你说谎。” “没有说谎。”似乎被他的力量所感染,楚昭哑着嗓子说完这话,踮起脚,快速地在荆迟的脸颊亲了一下。 荆迟猛地睁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残留着女孩唇印的余温。 速来头脑清晰的他,现在感觉自己快要不能fu吸了—— “那个...嗯...” 等等,他准备说什么来着? 曲萱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素来温雅大方的人设也崩得渣都没剩了,面对众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她从来没有一刻这般丢脸过,甩开了许朝阳的手,小跑着离开了。 许朝阳望望曲萱萱,又望望今汐:“我、我要不要追啊。” 今汐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离开了。 ...... 暮色四合,空荡荡的楼顶天台。 女孩坐在高台边,望着远处垂垂欲落的夕阳,鼻尖有些红,睫毛缀着湿润的露。 她眼泪流得无声无息,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荆迟的心有些疼,他迈着滞重的步子走过去,来到她的身边,正好与她坐着的身高平行了。 “还难过?” 楚昭侧过了脸,单薄小巧的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着。 荆迟的手伸过去,想要替她擦掉眼泪,犹豫片刻,却还是抽了回来。 “哭什么哭,刚刚赢得多漂亮。”他背靠着高台粗糙的墙壁,侧头望着她,轻松地说:“咱这双剑合壁,直接把曲萱萱打回原形了,你没看见,她的脸色那叫一个惨白...” 楚昭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你的,怎样都不是你的。”他拧着眉心劝慰:“算了吧。” “都、都这样了,只能算了。”她紧紧咬着下唇,脸颊因为激动而漫着绯红:“曲萱萱说得没错,我就是嫉妒,每次见到她,我就难受,我好嫉妒她。” “她有什么好嫉妒的,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的嗓音微哑,带着哭腔:“你不懂那种滋味,你什么都不懂。” 荆迟深长地呼吸着,他又怎么会不懂嫉妒的滋味,他也好嫉妒那个傻子。 “你别哭了,哭的我心烦。” 楚昭喘息着说:“谁让你上来的,我、我自己哭,我碍着你什么了!” 荆迟看着她梨花带雨的一张脸蛋,凶巴巴地威胁:“你再哭一下试试。” “你凶什么凶,你让我一个人哭会儿不行吗,我喜欢的人有女朋友了,我就不能哭吗!” 不等她说完,荆迟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重重地按进自己的怀中。 楚昭猛地睁大眼睛,脸和耳朵开始发烫,他坚硬的胸膛硌得她鼻梁有些疼。 他有力的手还按在她的后脑勺,目光极不自然地望向旁侧:“现在哭吧,老子温暖的怀抱借给你。” 隔着单薄的衣料,楚昭能明显感受到他灼烫的体温和疯狂的心跳。 吓呆了,哪里还哭得出来。 她目光下移,落到他衣服上,简单的白t,胸前的字母颜色被洗得浅淡了,鼻息间有清新的皂角味,是很干净的味道,就像阳光。 荆迟感受到她身形的僵硬,松开了她:“不哭了?” 楚昭那漆黑的瞳子水润清澈,还带了几分惊慌。 荆迟漫不经心地望着天,“这个世界上,不只他许朝阳一个男人。” “哦!” 夜风微微凉,两个人不言不语地站了会儿。 荆迟不由得...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边脸颊,嘴角抿起一阵笑意,被楚昭望了一眼,他立刻松开手,清了清嗓子,保持严肃。 楚昭垂下眸子,指尖无意识地掰着指甲盖,闷声说:“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你把我情绪都闹没了。” 见她心情稍好,荆迟也松了一口气:“好心当回暖男,你还不领情,过了这村没这店了,下次要靠你迟迟学长的肩膀,收费的。” “谁要靠你。” “所以后面打算怎样,除了撬哥们墙角这事我不做,刀山火海随你吩咐。” 楚昭重重叹了叹:“他已经是别人的男朋友了,我决定放弃了。” “放弃就最好了,除了许朝阳,你要喜欢谁,不是手到擒来。” 楚昭漆黑的眼睫上还缀着水星子,不解地问:“我这么好啊?” 荆迟闷闷地“嗯”了声,有些脸红了。 楚昭的手轻轻搭在了荆迟的肩膀上,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可是荆迟却感觉,压了千斤重。 “我是说...咱们学校男生挺多的,没有别的意思。” 楚昭的手又收了回去,轻轻地叹了一声:“刚刚差一点就说出来了,只差一点,结果...还是让曲萱萱帮我说出来,真没用。” 荆迟加深了呼吸:“聪明的男人,不需要让女孩主动说出口,是许朝阳太笨了。” “你才笨呢。” 荆迟笑了:“你说我笨,那就笨咯。” “回去了,汐汐该担心我了。” 楚昭转身要走,而荆迟突然拉住她,手滑没拽住,袖子扯了一下,半边肩膀给扯出来了。 白皙的香肩宛若漂亮的峰峦,还有一根黑色的肩带,一晃而过。 楚昭连忙后退两步,将衣服捞上去。 女孩夏天的衣服就是这样,单单薄薄,质地轻盈,很容易就扯坏了,偏偏这又是个下手没轻重的男人。 荆迟故作镇静:“你这什么质量的衣服,一扯就坏了,这穿出去可还行?” “穿出去也没人乱扯啊。”楚昭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快放暑假了。” “对啊。” “暑假我们要进山拉练了,四十多天,这段时间,你好好努力。” “努力?什么啊。” 一阵风过,吹散了荆迟脸上的红晕,他手插.进裤兜里,目光移向侧边:“努力把许朝阳忘了啊。” 她更困惑了,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盯着他。 风起,少女柔软的碎发纷飞。 他呼吸紊乱,干燥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你忘了他,我才会有机会。” 51、去我家 “许朝阳这段时间经常出去约会吗?” “他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吗?” “曲萱萱来训练场看过他吗?” 今汐情报员开口许朝阳, 闭口曲萱萱, 完全忘了今天是她和薄延两个人难得空闲的约会时间。 树荫下, 她的辫子梳得跟小尾巴似的,穿着短袖背带工装连体裤, 很清新也很夏天。 薄延朝她伸出手,大掌盖在她满心期待的小脸上,不满地喃了声:“咸吃萝卜淡操心。” 今汐很激动地说:“你没见到当时的场面,曲萱萱火力全开啊, 可把一帮吃瓜群众给激动的...有的人连拖鞋都没穿,光着脚丫子就跑出来看了。” 薄延没有特别的反应, 迎着阳光,额头落下几缕发丝, 显得云淡风轻。 他本就是个散漫的性子, 随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重头戏就来了!”今汐激动得眼睛都在冒光:“荆迟学长从天而降, 宛如神助,瞬间拉回比分!” 她讲得兴起,全然没注意到斑马线的红绿灯。 薄延拎着她的后衣领, 轻而易举便将她兜了回来,柔声道:“看路。” “哦。” 薄延牵起了她的手, 他掌心温热, 干燥柔软,牵着她过了马路。 于是今汐不吵不闹,乖巧地跟在他的身边。 注意到身边人的沉默, 薄延低头问:“怎么不继续了?” “一直都是我在讲话,像个话唠似的。”今汐撇撇嘴,又立刻八卦地说:“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许朝阳最近有没有夜不归宿啊?” “夜不归宿,他倒是想。”薄延轻笑:“没机会。” “怎么回事?” “他这恋爱谈得有点费劲,女朋友爱搭不理,约会推三阻四。”他松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额前的发丝:“不像某个狗皮膏药,黏着甩不开。” “那肯定啊,都说了曲萱萱是别有用心才和他在一起的,等等,你说谁狗皮膏药!” 薄延没有回答,微笑着加快了步伐。 今汐追上前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耍无赖:“我就是狗皮膏药,怎么了。” 过几天薄延便要进山拉练了,今汐很珍惜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她不是那种扭捏的女孩子,她喜欢薄延,大大方方坦坦荡荡,丝毫不会掩饰。 虽然林洛经常教育她,不能这样,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可不能这么快便让你薄延学长觉得腻味了,你得端着,藏着... 可是今汐就是藏不住,喜欢一个人,看见他眼睛都会发光,这怎么藏啊。 大部分时间,薄延都是沉默的,他本来话就不太多,不过他会很耐心地听她讲话,脸上挂着霁月清风般的微笑,满足地望着她。 一路上,她这张小嘴叨叨叨,说着这几天发生的琐事,趣事,顺便再日常骂一骂沈平川。 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今汐险些撞上他,诧异地抬头,见薄延目光落在一间银饰店门口。 银饰店不大,但是有独立的风格。 他顿了几秒,然后拉着今汐走了进去。 隔着玻璃橱窗,他看中了一款耳钉,一颗穿西服打领结的银色大兔子,另一颗是纯银的胡萝卜。 薄延让店员取下这对耳钉,放在今汐的耳朵上试了试。 今汐目光侧移,防备地问:“干嘛?” “我喜欢,送给你。” 薄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直接转身去柜台边结了帐,今汐跟上去,见价格还真不便宜,都上千了,他刷卡刷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乱花钱了吧,我可没有耳洞。”她幸灾乐祸地说。 “是么。” 从薄延那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今汐读出不妙的意味。 今汐拔腿开溜,不想薄延早已经料到,伸手捉住了她的衣领,冲店员道—— “来,麻烦帮这个小妹妹戳个耳洞。” 银饰店的店员去柜子里取出了耳枪和酒精棉签。 “不是吧,玩真的啊!”今汐吓呆了:“宝宝你玩真的啊。” “谁跟你玩假的。” “我不...不戳,好疼的。” “一点都不疼,就跟蚊子叮似的。” 他这连哄带骗的,今汐姑且就信了他一点也不疼,尖针入耳,“噌”的一下,今汐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不疼你大爷的! 耳朵火辣辣的刺着,今汐胡蹬乱踹地踢了他几脚:“疼死了!” 薄延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猾,将两枚耳钉放到她面前:“选一颗。” 今汐毫不犹豫选择了西装革履的银兔子,戴在了左耳垂上。 薄延不能戳耳洞,于是将剩下的那颗银色胡萝卜耳钉,小心翼翼地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 “好了,这样就配一对儿了。” 男生戴耳钉,本来就会透着一股子淡淡的骚,有的人配合着流里流气的衣着打扮,骚得张牙舞爪,有的人则骚得隐忍,骚得有内涵。 薄延俨然属于后者,衣领上挂着这样一颗可爱的胡萝卜耳钉,配着他凛然如霜的直男气质,莫名竟还挂出一身的反差萌。 好几个女店员走出来偷偷打量他,还有想拿手机偷拍的。 国防生不能戴耳钉,被教官知道估计直接把耳朵削了都有可能。 今汐细长的指尖拨了拨他的衣领,笑了起来:“我宝宝真是太可爱了。” 薄延睨着她红扑扑的耳朵,阳光下,明晃晃的银色小兔子泛着敞亮的光泽。 她自己就是可爱多本人好吗。 他心里盛满了暖融融的阳光,忽而觉得山川湖海,那些遥远而空寂的理想,好像都比不上她粲然一笑。 薄延迈步朝前走去,嘴角溢着温柔的笑意。 “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呀。”今汐追上他。 “是你自己太慢了,小短腿。” “你说谁,谁是小短腿!哎,你站住,你又不听我话了...” 不等她说完,薄延忽然低头啄她一下。 温热柔软的唇轻轻一碰,今汐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下子僵住了。 “唔。” 猝不及防被他偷亲了,她小脸羞红,脑子突然短路卡壳。 要说什么,她自己也忘了。 她用手背捂着嘴:“讨厌...” 薄延笑了起来,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额头:“小傻逼。” 今汐急切地跺了跺脚:“王八蛋。” 薄延耸耸肩,装起了无辜的大尾巴狼:“快走了,磨磨蹭蹭赶不及看电影。” 今汐离他远了些,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薄延只是笑,仿佛刚刚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亲了别人还不承认。”她低着头,如小鸽子一般嘀嘀咕咕:“哪有这样的...” 虽然如是说,不过她心情宛如酿了蜜,甜丝丝的滋味一点点在心尖发酵,最后反而把自己逗笑了。 薄延走几步便会停下来等她,见她一个人在后面偷着乐,真像个... 小傻逼。 看电影的时候,薄延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 今汐侧头看他,他挺拔的眉弓笼上一层微光,视线平视屏幕,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 今汐的小爪子在他的手掌心拱了拱,然后穿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 从电影院出来,天色已晚,城市霓虹闪烁。 今汐站在路边招揽出租车,见薄延磨蹭,回头望向他:“怎么了?” 他单肩背着她的书包,路灯光影投在他的脸上,分出一半阴影。 他微微蹙眉,似乎有话要说。 她察觉到他的情绪,问道:“你怎么了?” 薄延走过来,按下她招揽出租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默了片刻,认真地问:“今晚能不能不回去。” “不回学校,我们住哪儿啊?”今汐全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 薄延那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光,虔诚而郑重地回答:“我家。” 今汐轻松地笑了起来:“为什么要去你...” 忽而间,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白皙的脸蛋漫起一丝不自然的潮红。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我要走了,想和你多呆一段时间。”他又解释了一下:“没别的意思。” 当然,这和“我就蹭蹭,不进来”一样,是男人说过的无数鬼话中使用频率最高的一句,今汐信他就怪了。 薄延向来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见今汐不好意思答应,又没有拒绝,于是果断地牵起她的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今汐像只断片儿的风筝似的,任由他拖拽着,朝着未知的前路走去。 薄延的步履很急促,她能够明显察觉到这男人迫不及待的情绪。 偏偏她步履拖沓,薄延都恨不得直接背着她一路跑回去了。 便利店门边,今汐忽然顿住脚步:“我要买牙刷。” “哦,好。” 两个人走进了7-11。 今汐来到洗漱用品的货架前,挑选了日常用的软毛款,回头却发现,薄延并没有跟过来。 她拿着牙刷走到柜台边,准备结账,却望见薄延站在卫生用品的货架便,拿着两盒避孕套,对比着,精挑细选,眉心微蹙... 还挺认真。 今汐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软,使不上力,她回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店员问今汐:“现在结账吗?” “等一下,还、还有。” 薄延选好了走过来,见她在等着他,嘴角轻微地扬了扬,将一盒避孕套递到了柜台边。 今汐继续假装看不见,表面故作淡定地结了帐,内心完全是一派兵荒马乱的局面。 家门口,薄延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今汐磨磨蹭蹭地站在门边,不肯进去,薄延拿着钥匙回头望她:“来啊。” 她口齿不清,压低声音说:“我没想和你那个...” 薄延浅浅笑了笑,嗓音上扬:“没有一定要,这种事,随你啊。” “你动机不、不纯。” 今汐感觉舌头都撸不直了,她怎么站在门边和他讨论这种事啊! “进来吧,别怕。” 他倚在门边,眼角挑起一抹懒散的笑意,像诱骗猎物入笼的老狐狸:“顺其自然。” 今汐捏着衣角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地走了过去。 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好像有些太矫情,她还是很信任薄延的,如果她不愿意,他是不会勉强她的。 薄延迎她进来,关上门连鞋都没来得及脱,直接将她按在了墙边,附身压了上来。 今汐被他用力按在墙上,肩胛骨撞得有些疼。 男人的动作带着某种急不可耐的生涩,不太温柔,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温热柔软的唇立刻覆了上来。 这一次,他甚至不等她紧阖上齿,他便长驱直入,探进来找到她柔软的舌尖,轻舔,碾压。 今汐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并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他的身体里像是住了一只野兽,现在野兽缓缓地苏醒了,亟待将她吞噬。 他的舌柔软而灵活,撩拨着她,一阵阵的酥麻感蔓从脊梁骨漫上来,她原本僵硬的身体也软了下来。 而薄延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伸手托起了她的腰,将她提了起来,膝盖分开她的腿,抵在墙上,让她双脚离地坐在了他的左膝上。 他再度抬起她的脸,垂下漆黑的眸子,欣赏她湿润绯红的唇瓣。 他舔了舔唇,眼神带着某种妖冶的意味。 听着她急促而紊乱的呼吸声,薄延再度吻住了她,左手牵起她的手,放在在自己的肩上。 今汐本能地便抱住了他的脖颈,仰起头,张开嘴迎接他的到来。 两个人的呼吸交织着,黑暗中纠缠着。 今汐的背不小心碰到了墙边的按钮,顶灯的强光自头顶落下,她清晰地看到薄延脸上也镀了一层绯红的红晕,漆黑的眼睛埋在他深邃的眉弓之下,涌动着翻覆的情/欲。 “啪”的一声,薄延按下了灯纽,周遭再度陷入到黑暗之中。 今汐轻微挪动了一下身子:“薄...薄延,你放开我。” “嗯?” “下面有点...疼。” 他的膝盖顶得她有些疼。 薄延突然笑了,膝盖好像还故意动了动,今汐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栗了起来。 “啊,不要。” “不要?” 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间,膝盖轻轻地顶着,做坏事的时候,嘴角笑意加深了。 今汐面红耳赤,羞得不敢看他,低着头,目光侧向一边,手软嗒嗒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全身无力。 薄延再度啄了啄她红润的唇,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放她落了地。 今汐宛如游鱼般迅速从他身下滑走,进屋之后,又打开了空调。 刚刚和他在门边厮磨的这一会儿,她背心都湿透了。 薄延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有些润,也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 今汐站在空调送风口,猛地一阵冷风吹,吹散了她脸颊的红晕,回头便看见薄延倒头趴在了松软的沙发上,将脸埋进了靠枕里。 “别看老子,老子有点羞。” “......” 今汐无语。 主动提议回家的人是他,强吻和做坏事的人也是他,现在特么故作娇羞的人...还是他。 这是什么魔鬼男朋友。 今汐挪到沙发边,抱着膝盖蜷缩着,拿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她抿了抿唇,嘴里还残留着刚刚亲吻之后的酥麻感。 薄延挪开抱枕,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看她,小眼神还真挺害羞,刚刚做坏事那股劲儿跑哪儿去了? 今汐不理他,调大了电视音量。 很快,薄延又挪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 今汐便乖乖地窝在了他的胸膛里,温顺得宛如一只柔软的猫咪。 “汐汐,我真不想走了。” 他的气息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头顶,湿湿热热:“好他妈舍不得你。” 今汐回过身,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牵起了他柔软的手,一点点摩挲,摸到了他指尖粗砺的茧子,淡淡道:“哦。” “哦?” 老子这么火辣辣的表白,你就“哦”? 今汐挑眉看着他,笑了:“早点滚吧!” 薄延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妈的。” 今汐感受着男人如山一般坚硬的身形,压在她的身上,有些重,可这却是完全可以承受的重量,是她男人的重量。 她呼吸有些滞重。 薄延并没有急于做出任何动作,他一点点将她脑门凌乱的发丝挽开,然后用高挺的鼻梁,轻轻碰了碰她的。 “薄延,你身上有味儿。” “老子是男人,身上当然有味儿。” “一股奶臭味。” “以前你说是奶香,现在变成奶臭了。” 今汐笑了起来:“就是臭,快去洗澡啊。” “待会儿再去。”薄延很不老实用脑袋拱着她的脖颈,他的头发一根一根,又细又软,挠得她颈窝痒痒的。。 今汐睁开眼睛,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五官,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今汐看到了他眼底幽深的光。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片刻,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照不宣。 “会疼吗?”她问他。 “会。”他的嗓音低醇,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你男朋友的尺寸...你要有心理准备,一定疼。” 今汐心里漫起一股酥麻感。 他的手滑了下去,每经过一处,她的身体便划开一道奇异的电流,颤栗。 然而就在这时,《樱桃小丸子》的手机铃声很不和谐地响了起来。 薄延的手掌落在她裤子上,却没有再继续,仿佛是耐心地在等待着。 今汐艰难地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惊呼了一声:“沈平川!” “接么?” 今汐太了解沈平川了,要是她不接,且原因不明,他肯定会一个劲儿地打,实在打不通,她暴躁哥是真的会报警。 今汐接了电话,电话那端,沈平川声音还算正常:“怎么这么久才接?” “唔...刚刚在,洗澡。”她胡诌了一个理由。 “在宿舍啊?” “呃。” “我在你楼下,快下来。” “啊。” “啊什么啊,快点,老沈出差回来给你带了好吃的,你要是不下来,我自己吃了。” 薄延颀长的指尖拨弄着她头发丝,狭长的眼睛笑吟吟地望着她。 “你吃吧,我不吃了。”今汐慌里慌张地说:“我都换睡衣了,不方便。” “换件衣服又不费事,快点,我等你。” “我真的不下来了。” 电话那端,沈平川沉默了片刻,今汐的小心脏扑通扑通打着鼓,半晌,听他道:“行吧。” 她蓦然松了一口气。 “那你到阳台上来,让我看看你。” “啊。” “又啊什么啊,我就在你楼下,看一眼我就回去。” 今汐慌了:“有什么好看的。” “今汐,你到底在哪里?” 薄延不再逗她了,坐起身来,手肘落在膝盖上,望着她。 “我...我在...” 良久,她终于如实说道:“我和薄延在一起。” “今汐,现在已经十点了。”沈平川嗓音低醇:“你和他还在复习功课?” “没,我们没有复习功课,我们...” 薄延握住了今汐冰凉的手,拨弄着她莹润的指甲盖。 今汐深吸一口,说道:“我在他家。” 那边刮过了一阵风,听筒传来呼啦啦的杂音。 沈平川一直没有讲话,久到今汐以为他是不是断线了。 半晌,沈平川才回过神来,问了句:“你们在一起了?” “嗯。”她低声说:“我们在恋爱。” ...... 后面今汐一直没有讲话,她怔怔地放下了手机。 “沈平川怎么说,骂你了。” “没。” 见她这模样,薄延抓起手机,沉声说:“老子给他打电话。” 今汐按住他的手,漆黑的瞳子和白皙的肌肤显得那般生动而明艳,她摇了摇头—— “沈平川只说,让我自己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设置存稿箱时间,抱歉。 52、你拱什么 今汐光着白嫩的大脚丫子, 盘腿坐在薄延的床上, 时不时担忧地朝着屋外阳台探头探脑。 风轻轻撩动着窗帘, 窗外夜色凝重。 阳台上,薄延踱着步子, 正跟沈平川讲电话。 今汐看着手机的时间,两个人大概聊了有四十多分钟了,即便是她自己,都没有和薄延讲过这么久的电话呢。 她心下实在好奇, 她穿好拖鞋,捏手捏脚走到门边, 探着脑袋朝阳台望去,这两人打电话还不够, 居然已经开始视频聊天了! 这是闹哪样啊。 薄延瞥见小丫头站在门缝边暗中观察, 他直接走过来,将她的脑袋摁了回去, 关上了阳台门,不让她偷听。 今汐一脸黑人问号,突然有种要被劈叉的危机感。 约莫又过了二十分钟, 哥俩总算是聊完了。薄延走回屋里,将手机放在床柜边充电, 今汐瞥了眼手机屏幕, 就剩了百分之十的电量。 敢情不是聊完了,是手机没电了。 她扯着薄延的衣袖,关切地问道:“沈平川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那你俩聊什么, 聊这么久。” “随便聊。” 今汐眨眨眼睛,看着他好像是不打算继续说了,还有小秘密了。 她倒在柔软的床上,用力拍了拍枕头,胡乱耍赖撒娇:“你俩瞒着我要好,这日子没法过了。” 薄延笑了起来,柔声道:“这话,本来是男人间的秘密,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沈平川说他有些难过。” 今汐坐起身,垂着眸子,抿了抿嘴:“就知道。” 她的发丝略有些凌乱,薄延伸手薅了薅,给她理柔顺了:“你不知道。” 她不解地望着他。 薄延柔声说:“你以为他难过的是失去你么,不是,他难过的是所有人你都没瞒着,作为你最亲的哥哥,他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我...” 今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睛蓦然有些红了。 薄延坐到她身边,颀长的指尖落到她的眼角边,轻轻地揉了揉。 “刚刚他一直在跟我检讨,或许是过去对你太严苛,所以即便是交往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敢告诉他,他说自己不是好哥哥。” 今汐连连摇头:“不是,才不是,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不好的人是她才对。 薄延捧起她绯红的小脸,晶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他用掌腹轻轻地擦了擦她的眼睛。 今汐按住了他的手,瓮声瓮气地问:“你们还说什么了?” “沈平川还说,要和我当最好的哥们。” 今汐讶异:“他...就接受你了?还要跟你当哥们。” “嗯。” “没这么轻松吧。” “我答应了他一件事,且要说到做到。” 今汐疑惑地问:“什么事?” 薄延伸手,轻轻拨了拨她莹润的唇瓣:“你今年刚满十八岁。” 今汐“昂”了声:“对啊,我六月份满十八,怎么了。” 薄延轻不可闻地叹了声:“真是小啊。” “所以你到底答应他什么了。” “我答应他,不碰你,至少...不能在你这么小的时候。” 今汐哑然,心底却升起一丝暖意。 薄延将包里的避孕套扔进了垃圾桶里,全身无力,重重地躺在了床上,拉长调子道:“老子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小。” 她抿嘴笑了起来,钻进被窝里,伸腿踹了薄延一脚:“那你睡沙发去。” “头晕。”薄延直直倒在了她身边,拿起枕头遮住脸:“不行了,快关灯。” “你怎么...怎么这样啊,耍赖可还行?” 薄延闭着眼睛,扯来了被单给自己盖上,往她腰窝里拱了拱:“只答应了不碰你,又没说不可以抱着你睡觉。” 今汐知道薄延不会轻易许诺别人任何事,一旦答应了肯定说到做到。她还是很放心他的,索性伸手关上了壁灯,缩进了被窝里。 因为男人的加入,被窝很快便暖了起来,不仅暖,还有些燥。 薄延贴着她的背,浑身上下就跟烧灼的烙铁似的,男人怎么能这么烫啊。 今汐便将胳膊肘探了出来,驱逐热意。身后的男人脸拱着她的后颈窝,弄得她酥酥痒痒的。 “你拱什么啊。” “就闻闻。” 他意犹未尽地说:“吃不了,闻闻还不行?” 今汐低低笑了起来:“你真是条狗。” 薄延的手搁在她凹陷的侧腰位置,将她环进自己的怀里:“这是我第一次抱着女人睡觉。” “谁、谁还不是第一次了。” 他的手不老实地往上面游走,被今汐一把握住,警惕地说:“你老实点。” 他发出一声沉闷而不耐的低吟,又将她抱紧了些:“老子好难受。” “哪里难受?” “下面。” “......” 她闭上眼睛,无情地说:“那我睡了哦。” “嗯。” 今汐安心地睡着了,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清醒了好几次,也翻了几次身,时而抱着他的手臂,时而和他贴着脸,时而拱进了他的胸膛里。 虽然睡得不太好,却感觉很安稳。 ** 那天晚上,薄延主动给沈平川打电话,向他解释和今汐在一起的原委,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到什么地步,都坦率地向他一一说清楚了。 薄延鲜少有这样的耐心,他素来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因此,当他敞开心扉与沈平川交流的时候,沈平川莫名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平心而论,薄延对自己真是好,好到什么地步呢,至少现在他的朋友比以前更多了。打篮球的时候,国防学院的场子里,有男孩见着他过来,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要请他加入一块玩。 沈平川知道自己并不讨喜,这两年得罪了不少人,愿意和他交往那都是看在薄延的面子上。 薄延既叫他一声沈哥,那就是当兄弟了。 以前沈平川不明白这份无缘无故的爱为什么会砸在自己的脑袋上,总不能是为了每个月的两箱牛奶吧。 现在他总算知道了,敢情这小子苦心孤诣琢磨的是要当他妹夫! 沈平川的妹控属性从五岁的那个清晨,见到那个胖乎乎的小团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他曾经幻想过无数个场景,将来屁汐的男朋友如何对她不好,自己如何要给她出头...而现如今,薄延连自己都关照得妥妥帖帖,可见他对今汐是怎样的疼爱。 总是,挂掉电话的沈平川,心情有点复杂,好像如释重负,又好像有些失落。 他没有回宿舍,一个人踱着步子来到学校外面的烧烤摊,点了几串烤肉和啤酒,好好地消化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嗞拉嗞拉的烤肉端上桌,清爽的啤酒下肚,驱散了盛夏的燠热。 b城的夜生活很丰富,大大小小的夜啤酒烧烤摊随处可见,男人们赤着胳膊喝酒划拳,大快朵颐,承载着满满的江湖气。 沈平川凳子还没坐热呢,便听见有男人嚣张的嗓音传来:“哟,怎么着咱们沈太子一个人吃宵夜啊,要不要哥几个陪陪你?” 沈平川肉串吃了一半,吧唧着油腻腻的嘴角,回头便看见孙凯脚踩在他旁边的凳子上,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身后跟了好几个哥们,诚然也是一帮人过来吃夜宵的。 上次在酒吧里,沈平川把孙凯的牙都给打掉了两颗,他知道孙凯一直怀恨在心,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沈太子您这尊贵的身份,怎么也来这种大排档吃饭啊。”孙凯说话的语调阴阳怪气。 沈平川不太想搭理他,只淡淡道:“你的牙补齐了?” 提到这茬,孙凯立刻炸了,抄起啤酒瓶砸在桌上,瞬间酒瓶开花,澄黄的液体溅在了沈平川的衣服上。 “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孙凯仗着这次是人多势众,存心要找沈平川的麻烦:“兄弟们,揍他!” 几个哥们一哄而上,围着沈平川就是一顿暴揍。 沈平川是个小学鸡,虽然平时多有锻炼,但也仅限于跑跑步、打打篮球。还是比不上孙凯这些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腱子肉,被他们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狼狈不堪。 很快,身边的几个男孩被人掀翻在地,孙凯直接被人卸了胳膊,脱臼了,疼得他嗷嗷叫! 沈平川被揍得眼冒金星,勉强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迷糊着眼睛,只见一个穿工字t迷彩长裤的女孩,敏捷地挡在他的身前。 她扎着马尾,身躯纤瘦苗条,光洁的小胳膊肌肉感明显,看上去很有力量。 有男人吼叫着冲过来,直接被她单手便撂倒在地。 沈平川眨了眨被鲜血迷糊的眼睛,恍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那女孩转过身,狭长的眉眼带着几分英气,侧脸锋锐,轮廓分明,清隽冷冽的面容很是熟悉。 沈平川恍然想起来,她是那个爱吃鸡米花的小学妹。 几个男人见来的不过是个女孩,还不死心又要冲上前来,沈平川立刻将夏轻拉到身后,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跟她没关系...” 话音未落,他又结结实实挨了几记拳脚。 夏轻甩开沈平川的拉扯,冲出来三两招收拾了剩下那几个男人。 孙凯几人眼见又是穿迷彩服的,知道惹不起,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夏轻回头望向沈平川,他躬着身子,捏着自己的鼻子,满手都是殷红的鼻血,却还咋咋呼呼道:“没事,没事啊,完全没感觉,几个娘们似的,腿脚半点力气都没有,呵呵。” 她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上前去,从包里摸出纸巾,柔声道:“你松开手。” 沈平川一松开,鼻血跟珠子似的滚出来,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夏轻将纸巾捏成竖状,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沈平川的鼻子里。 她很瘦,骨架小,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手臂的皮肤宛如一层薄薄的纸,覆着流畅的肌肉线条,看上去真是... 性感极了。 沈平川的体格几乎是她的两倍,不过他还挺惭愧,居然让这么一个小丫头给他解了围。 夏轻给他堵好了鼻孔,又用纸巾替他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 “学长身上有别处受伤吗?” 沈平川直勾勾地盯着她小臂性感的肌肉,看上去并不突兀,也不会觉得鲁莽,反而显出几分性感的味道。 他呆呆地“啊”了声。 夏轻被他盯得不太好意思,转身抓起凳子上的外套,给自己穿上:“有问题就去医院,骨折什么的。” “没事,我怎么会骨折,我骨头硬着呢,屁事没有!” 夏轻见他这愣头愣脑的样子,估计也是没什么大碍,这健壮瓷实的身板,是她两倍还多,别的不行,抗揍可还是一级棒的。 “我有点饿了。”她回头看了看桌上的烤肉串和酒。 沈平川连忙拉着她坐下来,豪迈地说:“想吃什么都行,学长请客!” 他又给她点了好些烤肉串,就着一碗白米饭,看着她吃。 夏轻吃饭很慢,可是饭量却大得惊人,很快便将桌上的烤肉串吃完了,米饭也是吃得干干净净。 她用纸巾擦了嘴,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把你的夜宵吃光了。” 沈平川估摸着也是没见过这么大饭量的女孩子,在他有限的经验里,女孩都跟兔子似的,哪有这等海量啊! “你还要不要?”沈平川关心地问:“不够告诉我啊。” “够了。”夏轻说:“谢谢学长。” “没吃晚饭?” “刚刚在工作,还顾得上吃晚饭,都快饿死了。” “这大晚上的,你在哪儿工作啊?” “喏,街道尽头那家火锅店,当服务员。” “暑假不回家?” “不回了,好不容易找到兼职的机会,多挣些,顺便在学校里复习功课。” 沈平川发自内心地赞叹道:“你真行,我妹要有你一半上进,我就不操心了。” 夏轻笑笑,不言语,走到他身边,轻轻拨了拨他鼻子上的纸头:“鼻血止住了。” “噢。”他赶紧拔掉了塞在鼻子上的纸,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肯定蠢透了。 “学长,我送你回寝室吧。”夏轻提议。 “你送我?” “我怕那些人不解气,在路上堵你,我送你回去,安全些。”夏轻说:“你是很好的人,有我在,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哎?” 话是令人感动的好话,怎么听着就那么怪怪的呢。 夏轻执意要送沈平川到宿舍楼下,目送他上了楼,这才放心地离开。 就为这件事,今汐嘲笑了他好几天:“哥,你是什么小公主吗!居然还要女孩子把你送回宿舍!” 沈平川当时是挨了揍,确实有点怂,可是事后回忆起来,感觉自己还真是很没有男人气概,不仅让一小女孩“美救英雄”,还让人家一路保护着回了寝室,这特么完全是拿错了剧本好吧! “你还笑我,我这是为了谁得罪孙凯的。”沈平川揪了揪着今汐的尾辫儿:“就你没资格笑我。” 今汐连忙躲到薄延的身后,冲沈平川吐了吐舌头。 薄延反手将她揽在身边,漫不经心对沈平川说:“你不要再扯她的头发了,本来就没几根,再秃顶了,我是不要的啊。” “你不要,还我。”沈平川伸手想把今汐夺走,薄延护在怀里没有给他,说道:“那位夏轻学妹,入校考核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文化课,成绩全学院第一,相当之优秀。” 沈平川赞叹道:“难怪啊,那天她能一个人打那么多男的,就跟武侠片里的女侠似的!” “我也是听辅导教官闲聊时提到过,她内向孤僻,朋友很少,但是人很好,很单纯。” 薄延说话的时候,今汐早已经登录了国防学院的官网,在系统里找到了夏轻的照片:“妈呀,哥!她是单眼皮啊!” 沈平川双手搁在后脑勺,和俩人走在操场,散步消食,懒懒说道:“单眼皮怎么了。” 今汐打量着夏轻的照片,她眉目清秀,那一双狭长的单眼皮看上去很有画里古典美人的气质。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就是越看单眼皮,越觉得喜欢。 今汐抬头望向薄延:“那这个夏轻姐姐有腹肌吗?” “当然。”薄延还挺自豪:“国防学院的女孩怎么可能没有腹肌。” 今汐激动地说:“单眼皮,有腹肌,这夏轻姐姐可不就是我未来嫂子吗!”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将来的女朋友一定得高,健健康康,身体强壮,要是单眼皮,还要有肌肉。” 薄延拧眉望向沈平川:“看不出来,我沈哥这口味还挺独特。” 沈平川结结巴巴说:“你俩...你俩别胡说,没有的事!” “没有你脸红什么。” “哪里脸红了,我是热的...”他扯了扯自己的t恤衣襟,给自己煽风,脸颊果真是烧了起来。 走到沈平川的宿舍楼下,今汐和薄延同时停下了脚步,望向沈平川。 沈平川:“干嘛?” 薄延说:“恭送太子爷回宫。” “......” 他特意陪这俩人散步消食共叙天伦呢,这半小时都没到呢,就撵他回去了。 他看着薄延和今汐俩人,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碍着你们了?” 今汐笑着说:“那肯定没有啊。” 薄延走过来,揽过了沈平川的肩膀,慢条斯理说:“沈爷,我强烈建议你纳个太子妃。”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赛诗会快要结束啦,目前来看中jjb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仙女们都出来尬诗呀~~【手动滑稽】 带上【元宵赛诗会】的标题,内容随意发挥,古诗现代诗都可以。 53、薄延,抱一下 夜深人静, 空荡荡的楼梯边, 坐着一对男女, 压低了嗓音讲着悄悄话,听起来像是呢喃的耳语。 “明天几点?” “早上六点出发。” “好早哦, 那我来送你吧。” “你起得来就鬼了。” 今汐抓着他的袖子轻轻地推搡了一下:“我起得来!” “好了,你就安心睡,明早手忙脚乱可能会顾不上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说是四十天,不知道会不会延期, 总之开学肯定能见。” 今汐垂着眸子,显然有些失落, 手指头揪着他的袖子,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好久哦。” “是啊, 好久。” 今汐伸手捏了捏薄延的衣领, 领上别着胡萝卜的耳钉:“你要藏好哦,别被发现了。” 薄延侧过脸, 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掌腹:“嗯,我别在内裤上,教官查不到。” “......” “我猜, 手机肯定也不能用了。” “应该是不能。” 今汐无力倒在他的胳膊上,拉长了调子撒娇:“怎么这样啊。” 楼梯间澄黄的夜灯有些昏惑, 照着她柔和的脸蛋, 她穿着单薄的小睡裙,领口有一圈细碎的花边。 薄延将女孩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手掌落在她的腰窝间。 “干嘛?” “嘘。” 他轻声说:“亲一下。” 今汐笑着凑过去, 在他脸颊的位置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薄延顺势捉住她,压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又凉又软,直到敲开她的齿,才捕捉到那灼烫的舌尖。 他乐此不疲地舔舐着她。 今汐睁开眼睛,发现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一丝邪性的光芒,不等她反应,薄延一口咬住了她的唇瓣。 今汐发出一声轻微的抽气,口腔里漫起了腥甜的血味,顷刻间便被他舔舐席卷。 今汐无力地推他,嘴里囫囵地说着:“你...你是狗吗。” 狗才咬人呢。 薄延享受地舔着她的唇,动作不太温柔,却非常地认真而深入,宛如品尝着一顿饕餮的盛宴。 今汐的唇都被他吮吸得麻木了,带着轻微的痛感,厮磨着又舍不得抽身而退,沉溺在他给的粗暴的温柔里。 她也试着轻轻地咬了咬他的唇,这种啃咬的交流,发现比单纯的舔舐要刺激很多,同时伴随着两人口腔里轻微的濡湿声,回荡在安静的楼梯间。 薄延捧着她的脸蛋,看着她绯红的唇,湿热的呼吸亦近在咫尺。 “你还咬我。” “报仇。” 他浅浅一笑,张开嘴:“来啊。” 今汐一口咬了上去,却不太舍得用力,只是轻轻地啃着他,留下寸寸的牙印。 “真想咬死你。”他捧着她的腰窝:“可是老子又舍不得你疼。” 真是快把他憋疯了。 今汐松开了薄延,低头笑了笑,嘴角挂起了浅浅的梨涡,分外诱人。 “你好变.态哦。” “这样就变.态了,以后有你哭的。” 她又吻了吻他的下唇,作为这个缠绵悱恻的亲吻的终结。 薄延也没有强求,将她揉进怀里,轻轻地抱着她,与她温存。 其实他倒没有觉得有多感伤,毕竟也只是离开四十多天,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了。 女孩子的情绪敏感许多,今汐好像特别舍不得他,时而牵牵他的手,时而又拱拱他的颈窝,叮嘱他要带这个带那个,不要逞强,也不要和教官顶嘴。 最后她还哭了,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她说好舍不得。 薄延很难受,他不想弄得这么感伤,可是他架不住她的眼泪,感觉自己的心被揪扯得快要碎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薄延低头,看见她睡衣下的轮廓,那里不像平时是鼓起来的浑圆,而是微尖的形状。 她没有穿内衣。 薄延的喉结滚了滚,感觉喉咙里有一股烧灼的味道,很干。 他用掌腹轻轻擦掉了今汐的眼泪,看着她柔软的胸部,忽然提议:“汐汐,我让你开心一下,好不好。” ...... 今汐溜回宿舍,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全身都软了下来,拉着被子裹进了被窝里,小脸火烧火燎,头皮发麻,如坠云端。 “混蛋。”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喃了声:“薄延这个混蛋!” 她跟他道别,真情实感地舍不得他,还掉了眼泪。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坏! 他没有伸进去,只是隔着单薄的衣料“那个”了一下,那一瞬间今汐全身都软了下来,几乎快要晕过去了,早就忘了掉眼泪的事情,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栗,都在崩塌,那种感觉,胜过了过去累积的所有的快乐。 她睁开眼睛,眼前的所有都是模糊的,只有他那翻涌着情yu的黑眸,她觉得天旋地转。 今汐摸了摸自己,完全没有感觉,为什么是他就会有那样的反应,那男人的手...是有魔力吗。 疯了疯了! 她决定不再去想,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不过睡觉之前,还是调了早起的闹钟。 然而事实是,今汐若睡深了,即便安排十个闹钟同时响起来,都不一定能把她弄醒。 伴随着闹钟在枕头下面的震动声,今汐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她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服和袖子,跑到校门口,薄延已经上了车,遥遥地冲她挥了挥手。 今汐放下心来,开始安心地睡大觉。 直到早起的林洛爬上她的床,拍了拍她的脸蛋:“懒猪,再不起床,就见不到你家薄爷最后一面啦。” 今汐猛地睁开眼睛:“妈呀!我怎么还床上呢!” 她看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了,她翻身而起,冲下床去快速洗漱,连头发都来不及梳,用爪子随便理了理,穿着拖鞋撒丫子跑下了寝室楼。 校门口停着好几辆大巴车,浩浩荡荡的军绿色队伍陆陆续续地上了车。 隔着远远的距离,今汐意外地发现,他哥沈平川居然也来了,正站在大巴车门边,和薄延说话,手里还拎着薄延的深蓝色行李箱。 今汐歪了歪眉毛,突然有点小吃醋。 这俩人关系...好得有点诡异离奇啊。 她慢慢地走近了两个人,只听沈平川道:“你放心去,不用担心我。” 薄延说:“其实并不担心你,行李还给老子。” 沈平川看上去分外不舍:“要不我再送送你,送你出市区。” 薄延冷笑:“不怕半路被严教官从窗边丢下去,那你就上车。” 沈平川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薄延的肩膀:“你可好好的回来啊,缺胳膊少腿我妹是不会跟你的。” “老子是去训练不是去打仗。” 以前今汐总说沈平川烦,薄延还没感觉,现在沈平川是真的把他当成妹夫了,处处体贴周到,完全是拿他当今汐一样关照着,薄延才慢慢觉出些滋味来。 这家伙,烦是真的烦,但体贴也是真的。 他疼爱今汐,所以爱屋及乌,居然连带着也开始疼爱薄延了。 被这样一个大男人疼爱,薄延感觉他妈有点...惊悚。 “行了。”他拍拍他的肩膀:“回去补个回笼觉,走了。” 沈平川挺不舍:“薄延,抱一下。” “抱你妈......” 他控制住爆粗口的欲望:“你快走吧,别跟女人似的,磨磨唧唧。” 沈平川又从书包里取出零食口袋:“牛奶和饼干,你在路上饿了吃,有晕车贴,哦,里面还有呕吐袋,听说是走山路,以防万一,别吐得满车都是招人嫌,还有橙子,要是晕车可以吃一个,很有效。” 薄延接过了袋子:“谢了。” 他是真切地感受到沈平川过往的年月里,如何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小屁妹,一点点慢慢长大。 长兄如父,长兄也似母。 薄延没有父母,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细致的关怀。 “行了,抱一下吧,别担心我,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薄延说完,还真和他拥抱了一下。 不过,当他听见身后的今汐突然花容失色地“wow”了声,一把推开了沈平川。 今汐满脸都写着“终于让我抓到奸情”的傻逼表情,谴责又鄙夷地看着两个人。 薄延错开了沈平川,朝着今汐走过去,笑着说:“我屁汐还真起来了。” “我要不起来,还不知道你和沈平川这么要好呢!” “你要是早点过来,我也不会被他叨叨这么久了。”薄延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门顶:“别瞎想。” “我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呢。” 他附身,温柔地低声对她说:“教官在,我就不抱你了。” 今汐咕哝道:“你抱他,就不能抱我了。” “行了,暑假在家乖一些,听哥哥的话。” 今汐点点头,靠在沈平川身边,恋恋不舍目送他上了车。 很快,汽车引擎启动了,薄延撩开蓝色的车窗帘,望着渐渐消失在朝阳晨曦里相依的两兄妹,胸膛里就像被塞了被日光晒过的棉花一样,暖意融融。 ...... 车后排的荆迟看着逐渐远去的校门,眸色渐渐转深了。 许朝阳探头朝外望了望,悠悠地说:“老子女朋友没来送我,你女朋友一样没来。” 荆迟嫌弃地睨他一样,闭上眼睛,喃了声:“关你屁事。” 自从那件事之后,神经粗大许朝阳已经将楚昭当成了荆迟的女朋友,见到楚昭的时候,偶尔还会开几句关于荆迟的玩笑。 不过总是吃冷眼。 楚昭没有解释,荆迟当然更加没有解释了,这几天楚昭一直躲着不敢见荆迟,荆迟知道,是那句“你不忘了他,我怎么会有机会”,把她吓着了。 荆迟其实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袒露心意,至少不是在她心里还装着许朝阳的时候。 那天是他这谨慎稳重的前半生里,唯一冲动的一件事。 荆迟或许聪明,聪明中还透着些世俗和狡猾,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样的聪明去对付心爱的女孩。 楚昭其实挺单纯的,荆迟知道,她若不再喜欢许朝阳,只要他花点心思,不是追不到。 他发誓,在说出那句话之前,他真的...没有要让她知道的意思,他明白,自己配不上。 或许是那天的风太温柔,撩拨他的心躁动难耐。 夏天啊,是恋爱的季节。 他终究还是冲动了一次。 管他妈的,回来之后会有一个答案,如果她忘不了许朝阳,他就死心,彻彻底底死心。 荆迟看了许朝阳一眼,随口问:“你怎么还没分手?” 许朝阳咋咋呼呼道:“你怎么就盼着老子分手呢?安得什么心。” 荆迟拿出水杯,平静地喝了一口:“你和曲萱萱能挺过这个暑假不?” “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咒老子,老子好不容易才追到萱萱呢。” 荆迟望着窗外,漫不经心说:“许朝阳,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你和曲萱萱能撑过这个暑假,我下学期挣的钱分你一半。” “卧槽,你这是下血本啊!” 许朝阳难以置信地看着荆迟,他知道荆迟虽然看着是小本买卖,可是积少成多,每个月也能挣好几千呢! “成交成交!我铁定给你撑过这个暑假。” 荆迟淡淡道:“你狗/日最好能撑过去。” 许朝阳皱起了眉头,神情不解:“我怎么觉得你有阴谋呢?” “你觉得有,那就有。” “那你再说说,要是我撑不过去,咋办。” 荆迟眸色渐渐转深,泛起了暗涌:“如果你和她分手了,答应我一件事。” “什、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 “那可不行,万一你让我去吃屎。” “......” 荆迟揉揉眉心,暗骂了声傻逼。 许朝阳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荆迟沉了一口气,说道:“有个女孩子喜欢了你很久,你答应我,给她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是都开学了呀~ 54、报仇 暑假刚开始, 今汐在家里温暖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还没睡热乎, 便跟着她亲爱的继兄一起, 被沈石山抓到公司实习了。 本来今汐是有幸可以逃过一劫的,奈何沈平川强烈要求, 一定要让今汐给他沈太子当助理,说什么小屁妹在家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了就叫外卖,信不信一个暑假她能胖十斤。 沈石山一听也有道理, 索性便让今汐和沈平川一起来公司锻炼锻炼。 每天早上八点,今汐就被沈平川抓了起来。 今汐心里头有怨气, 打着呵欠不肯挪步子,跟个弹跳青蛙似的, 推一下走一步。 沈平川给她灌了馒头稀饭, 挂上小书包,又精心地梳了小辫子, 临走前还没忘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防晒霜。 不过沈太子幻想中的坐办公室当老总,有温柔貌美的助理小姐姐递咖啡点烟的梦幻场景很快就破灭了。 没有凉快的办公室,也没有长腿助理小姐姐, 沈石山直接把俩兄妹下放到了售楼部,顶着烈日站在广场上当销售员跑业务。 既然是下放基层锻炼的实习生, 开大奔肯定是不行的, 沈太子便每天骑着自行车,载着今汐去售楼部。 今汐脑门顶着他的后背,还能再睡会儿。 沈氏集团主营房地产的生意, 售楼部也有自己的营业指标,只要能拉进客户进门了解,业务员便能拿到提成。 沈平川和今汐干的就是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活儿。 俩兄妹为了挣提成,开始了明争暗斗的角力。 今汐拿着宣传册来到商区广场,逮着路人认认真真地宣传,费劲口舌一上午,也不过完成三四人进店的指标。 而沈平川一阵忙活,回来身后跟了好十来个年逾花甲的老爷老奶奶。 他咋咋呼呼地招呼着:“来来来,大家排好队一一进门,有售楼的工作人员带你们去看样板房。” “小伙子,你说过来就能喝茶吹空调,还能拿卫生纸和洗衣粉,在哪儿啊!” “别急啊大爷,你只要跟着售楼人员走完流程,都有礼物送,来来,进门一杯茶,倒上倒上。” ...... 今汐将沈平川拉过来:“这样都行!” “怎么不行。”沈平川笑起来:“说了只要客人进门就算。” “你这不是捣乱吗!”今汐皱眉说:“这些大爷老奶都是冲礼物来的,根本不是潜在客户,你这...你这就是给售楼部增加无用的工作量和损失。” “老子只挣提成。” “我要告诉老沈,你捣乱!” 沈平川一把揽过今汐,胳膊肘锢着她的胳膊:“你要是乱说,我就把你跟薄延过夜的事情抖出来。” “啊,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兄妹俩又在售楼部门口大动干戈地打了起来。 不远处,趁着上班间隙过来“巡视”的沈石山按下车窗,冲两人吼了声:“又打架!你们俩能不能有半分钟的消停!好好工作!” 今汐连忙跑过去告状:“您看哥哥,他...他耍小聪明!” 沈平川冲过来捂住今汐的嘴,把她兜在身后,微笑着对沈石山说:“老沈您来了,我们这儿好着呢,完全不用担心,这不,您看看售楼部,多热闹,全是我招来的客人。” 今汐被沈平川捂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呜呜呜地叫唤着。 沈石山沉着声说:“不准欺负你妹妹。” “我哪儿能欺负她啊,她欺负我还差不多,老沈快回去吧,不用担心这只嘤嘤怪,我会关照她的。” 沈石山瞪了沈平川一眼,对今汐说:“嘤嘤怪,热了就进屋吹空调,想吃什么跟售楼部的人说。” 沈平川发出一声泼天的爆笑。 沈石山清咳着说:“老子都被你带偏了,汐汐,你别理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今汐被沈平川捂着嘴,使劲儿挣脱,却挣不开沈平川这一身蛮力,急切地嗷嗷地叫着。 “汐汐,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想吃冰淇淋叫你哥去买。” “哎老沈,您这是让她来干活啊还是来当小公主啊。” 沈石山哼了声:“你要有当哥哥的样子,多照顾妹妹些。” “不用你说,快回吧!” 沈石山按下车窗,轿车启动,呼啸着离开了。 沈平川这才放开今汐,今汐追了车跑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回头狠狠瞪了沈平川一眼:“王八蛋!” “不管你了,老子继续挣钱去。” 沈平川乐呵呵地溜达着离开了。 今汐坐在街边的长凳上休息了会儿,本能地摸出手机,给薄延发消息。 对话框里都是这几天她发给他的消息,薄延一条也没有回。他的手机上缴了,这些消息都看不到,不过今汐还是每天给他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着什么时候他说不准就能上线呢。 “沈平川太蠢了。” “哪有这样的人,专门坑自家公司。”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不要被他带坏了。” “宝宝,好奇怪,我从来没有这样念着快开学。” “呜,你快回来吧。” ...... 今汐低着头,将她和薄延的自拍合照设置成了手机屏保,然后拿起身边的宣传纸,继续分发给路人,老老实实地向路人们推售—— “春天巴黎新楼盘发售,先生小姐进来看看吧。” “临近一中和地铁三号线,学区房,交通便利。” “现在买房送车库哦。” 沈平川又带了好几批老人进了售楼中心,今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骂了声:“卑鄙小人!” 就在这时,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带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过来,正是今汐的继母——蒋姨。 她戴着墨镜,不过辨识度依旧很高,她似乎看到今汐在边上发传单,摘下墨镜,又仔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不能确信。 今汐转过身,希冀着这位难缠的夫人最好不要把她认出来。 “这不是今汐吗?” 今汐无可奈何地呼了口气,回身淡淡地应道:“蒋姨。” “这大晌午的你在外面发什么传单啊,热不热啊?” “还好。” 今汐知道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不是真的关心她呢。 果不其然,蒋姨对身边的女孩道:“你看看你今汐姐姐,都能自己出来勤工俭学了,你啊,在家里还像个小公主似的,羞不羞。” 今汐认得,那女孩是蒋姨的女儿,当然,是她和前夫的孩子。 蒋姨跟今茂是双向出轨,出轨前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女孩原名叫周可可,好像最近改了名字,改成了今可可。 今可可承袭了蒋姨的美貌,一双眉眼弯弯,勾着几分媚态。 “妈,我跟她怎么能一样啊,今爸爸那么疼我,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才舍不得我出来勤工俭学呢。” 今汐咧咧嘴,怎么连今爸爸都叫上了,这女孩还真是不认生。 蒋姨望了望售楼部,扬着嗓子说:“这不是春天巴黎的楼盘吗,我正准备想买一套呢,可可今年考上了b城一中,春天巴黎是距离学校最近的高档楼盘,正好,小汐,你带我们进去了解了解,要是不错的话,我这就定下来,算你的业绩,也能拿提成。” 今汐望望沈平川,他正把一兜穿着秧歌服的老人们领进售楼部,笑得嘴都开衩了。 她忙碌了一整天,可不想输给这耍小聪明的男人,谁还能跟人民币过不去呢。 于是今汐带着蒋姨和今可可进了售楼部,领她们来到户型模具展台边。 “这里有几种户型,两百平的、一百五十平和一百二十平的,都是精装修,蒋姨想看哪种?” 蒋姨皱眉:“你们就只有这几种户型啊?” “还有小洋楼和联排别墅、独栋别墅,如果是可可一个人住的话,或许用不着这么大,选择公寓就行了。” “你们这联排别墅怎么卖的啊?” “蒋姨如果说预估价,算下来一套大概三千左右。” 今可可惊呼:“三千一平米啊,好便宜哎,妈,我要住别墅!” 今汐笑了笑,说道:“不是三千一平米,是总价三千万,不带装修,独栋别墅稍贵,要五千万左右。” “五千万,你这里怎么卖得这么贵!” 蒋姨连忙拉了拉今可可。 今可可的脸有些红,表情讪讪的。 周围几个售楼部的小姐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知道,她们在心底肯定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呢。 今可可以前的生活本来就不太好。是因为妈妈嫁入了今家,她的吃穿用度才慢慢地提升了,也很喜欢跟周围同学炫耀她的今爸爸多么有钱有势。 蒋姨看不出来今汐是到底是有意要给可可难堪,还是无意的,这丫头平日里太闷了,不像是会反击的人。 蒋姨拍拍自家女儿的后脑勺,柔声说:“可可,你想要住别墅,你今爸爸肯定也愿意给你买,可是就你和佣人住,别墅太空了。公寓我看就不错,一套春天巴黎的高档公寓也不便宜呢,你今爸爸答应了全款给你买,公寓将来也写你的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她望了望今汐,脸上露出嘲讽之意:“你看看今爸爸多疼你,连汐汐这亲生女儿都没有房子,还住在别人家里呢。” 今可可感觉面子好过多了,她挑眉问今汐:“你家住别墅还是住公寓?” 今汐面无表情道:“公寓。” 她家里也就三口人,住公寓绰绰有余,且距离老沈的公司还挺近,交通便利。 只不过,今汐所在的公寓是全程最高档的小区公寓,价位当然是不可想象的。 今可可并不知道这一层,以为是普通公寓,于是满意地对蒋姨道:“妈,那就选公寓吧,我要最大最好的公寓。” “行,只要你喜欢,你爸肯定都会买给你。” “我知道,今爸爸可疼我了呢!” 今可可在今汐面前好一阵耀武扬威,心情舒畅极了,她年纪不大,心性未定,只觉得这个姐姐肯定是因为不讨人喜欢,所以今爸爸才不要她,自己只要多多讨好,嘴甜些,今爸爸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到时候想要什么都可以。 今汐摸透了蒋姨的性子,也不爱和她计较,左右是一个人自嗨,只要她不在意,她便伤害不了自己。 为着卖出房子不菲的提成,今汐耐着性子,陪着她们看了好几套户型。 这两位难伺候的主儿挑三拣四,大户型的,要么采光不好,要么楼层不行,极尽造作之能事。 “妈,我要选最好的公寓。” “可可啊,你看这些大户型的都不怎么满意,好楼层都没剩多少了,要不咱看看小户型,小户型温馨别致啊,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今可可皱眉:“可是人家想住大房子。” 蒋姨安抚说:“傻丫头,大房子空荡荡的,有什么好,选小的吧。” 几个在边上看热闹的售楼小姐交流眼神,也看明白了这所谓的“阔太太”,其实根本没货。 这样的人,她们见太多了。 什么大户型的不满意,是根本买不起吧,春天巴黎的房价算得上是b城高阶的房价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得起的。 今汐见俩人挑挑拣拣,嫌这嫌那,索性道:“今家大宅距离b城一中也不远,既然老爸这么疼可可,为什么不搬进今家大宅住,她一个高中生,单独住多不安全啊。” 蒋姨的心微微一刺,今汐的话戳中了她心里的伤疤。 今家的父母重男轻女,连自家亲孙女都不喜欢,更何况是她和前夫的女儿,更加不待见了,别说搬进来,连门都不许入呢! 之前蒋姨也委婉地向家里提过,今可可念高中了,希望能搬到家里来住,上学方便。 奈何家里的老人死活不同意,生怕今可可过来了会委屈着他们的宝贝孙子,他们嫌她碍眼呢,即便是改了名字姓今,但今可可始终没能入得了今家的户口本。 今茂又是个大孝子,无论她怎么吹枕边风,今茂都不肯违逆父母,最后烦了,便对她明明白白说清楚:“那是你女儿,又不是我女儿,凭什么要我养,我连自己的女儿都顾不过来,还帮你养女儿,笑话。” 蒋姨没有工作,现在是全职太太,吃的是自己的脸面饭,不敢和今茂撕破脸,只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给今可可买一套房子。 让今茂给今可可买房子是不可能的,别说他自己不乐意,家里老人知道了就会闹翻天。 但是今天刚好遇到今汐,蒋姨有意想要膈应她,才说房子是今茂给自家女儿买的。 缺什么就喜欢炫耀什么,她想让今茂前妻的女儿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风光”。 今可可全然不知这番因由,傻愣愣地问:“对啊,妈,干脆咱们就别买公寓了,我搬到今爸爸家里吧,和小宝做个伴!” 蒋姨心烦意乱,也窝着一股子憋屈的火气,放大了嗓音道:“搬什么搬!你搬进来干嘛,平白遭人白眼吗!” 今可可被她斥责,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是今爸爸的女儿,我怎么就不能搬进来了!” 这时候,边上传来一声冷笑—— “亲生女儿都没说话,你算是哪门子女儿。” 说这话的人是沈平川。 他抱着手肘站在边上看了好半晌的热闹了,本来是担心自己家里的小怂包又被人欺负,没想到她还挺稳得住,没受气,倒是冷不丁几句话把别人气了个半死。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薄延在一起之后,这丫头性子也变得锐利许多。 见到沈平川,蒋姨的脸色冷了下来:“又是你。” 沈平川走过来,手臂随意搭在今汐的肩膀上,笑得吊儿郎当:“蒋阿姨,好久不见。” 今可可本来觉得这男孩英俊帅气,心生好感,不想他一走过来就跟今汐这么亲密,她心里也是讪讪地,不客气地问:“你谁啊?” 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笑着说:“我是她继兄。” 今可可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也是在这里打工的吗?” 这时候,立刻有眼尖的售楼经理走过来,厉声斥责身后人道:“你们都瞎了吗,怎么能让大少爷和小小姐在外面招待客人呢!沈总知道了还得了!” 她恭恭敬敬对沈平川道:“沈总特意交代过,不能让你们累着,尤其是小小姐,快上楼休息,下午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 今汐咧咧嘴,可不就是这位售楼经理给他们派活干的吗,刚刚还疾言厉色说今天完不成指标,就要留下来加班! 这会儿,一口一个大少爷小小姐,还什么吃下午茶和点心,敢情他们还真是太子公主了不成。 这特么当什么售楼经理,不去拿金马奖影后都说不过去啊。 沈平川粗横的眉毛挑了起来,笑而不语。 售楼经理转向了今可可:“小姐,这位是我们沈氏集团的小沈总,是我将来的老板呢,他最疼今小姐了,你既然认识今小姐,这样吧,我给你们申请一个优惠价。” 今可可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也姓今,可是没有人真正把她当成“今小姐”。 她错愕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你不是说她是在这里打工攒学费的吗?” “这可说的什么话。”售楼经理笑着说:“这全公司谁不知道,小小姐可是我们沈总的掌上明珠,这不,暑期过来体验体验生活呢。” 蒋姨今天的脸都丢尽了,准备找个托词离开了:“你们这儿的公寓我不太满意...” “女士,我见您刚刚还挺满意的,如果您看好的大户型没有合适的楼层,这样,我把那些还没有交定金的客人的楼层让给您,由您自己选楼层,想要多少楼都可以,您觉得要是行,咱先把定金交了,怎么样?” 今汐望了望沈平川,沈平川冲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狡诈。 蒋姨本来也没有多少积蓄,在春天巴黎买个一室厅的小户型,兴许都够呛,哪里吃得下这里动辄千万的大户型啊。 她刚在今汐面前耀武扬威地膈应她,现在经理把她的路都堵死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真是难受至极。 今汐和沈平川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今可可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妈,我要最好最大的房子,你快给我买!” 售楼经理笑眯眯说:“女士,出了春天巴黎,你可再也找不到这么高档的小区了,我们这样的小区,就是专门为您这种身份的太太准备的呢,无论是用来投资还是自己住,都是可以的。” 蒋姨是个极要面子的女人,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咬牙交了定金,定下了一户两百平的公寓。 她可没这么多积蓄全款买这房子,只能选按揭,签协议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今可可那张脸更是铁青了,明明说好的是全款,现在又要按揭,真是丢死人了。 当然,蒋姨的这笔冤大头业绩,肯定是算在了今汐的业务上。 晚上,今汐高高兴兴拿着她的五位数的提成,说要请沈平川吃宵夜,沈平川嫌弃地说:“看你那得瑟的样,小人得志。” 今汐就是小人得志,不仅拿到了这么高的提成,还狠狠地除了一口恶气呢。 以前蒋姨看见她,就跟炸毛鸡似的,总是明嘲暗讽没个消停,今天这一出,可算是把今汐的陈年恶气都出了。 “哥,售楼经理陈姐姐这也太行了吧,早上还对咱们板着脸交待工作呢,当着蒋姨的面,一口一个少爷小姐,叫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不然你以为,她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了售楼经理的,在老沈手下干活儿的,个个都是修成了人精,你好好学着吧。” 沈平川迎着夕阳,轻松地蹬着着自行车往前走,今汐侧脑顶着他硬邦邦的背后:“哥,好累啊,挣钱真不容易。” “现在知道了。” “是啊,不仅辛苦,还要能忍气吞声才行。” 今汐脑袋埋进他的背里,瓮声瓮气地说:“今天要是没有哥哥撑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的确太累的缘故,身后这丫头柔顺得他都不太认识了,兄妹俩一言不合就撸拳头打架,很少有这般软语温存的时刻。 沈平川心里涩涩的,回过头,不自然地说:“你靠着哥哥,我永远给你撑腰,不叫任何人欺负你。” 今汐靠着他坚实的后背,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微风轻扫这她的长睫毛—— “好哦。” 55、目瞪口呆 沈平川停在一家火锅店门口, 今汐慢吞吞地从自行车后座下来, 望着面前的霓虹招牌。 “吃火锅啊, 哥。” 沈平川极不自然地“嗯”了声,像是生怕今汐多问似的, 快速将自行车推到了道旁的专用车库里。 今汐站在他身后,说道:“可是这两天大姨妈,吃不了辣。” “那就给你点个鸳鸯锅。” “所以你一定要吃火锅哦?” “嗯。” 今汐耸耸肩,跟他进入火锅店。 夏轻穿着服务员的条纹工作装, 正忙着端盘子,门边见到熟悉的面孔, 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浮现诧异之色:“咦, 沈学长, 你是来吃火锅吗?” 沈平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嗯,我妹妹哭着喊着要吃火锅。” 今汐错愕:“我什么时候...” 她话音未落, 沈平川一巴掌猛拍她背上。 “是啊是啊是啊。”今汐被他拍得猛然一突,极有默契地连续说了三个“是啊”,脸上挂了甜美的微笑:“超想吃火锅!” “快请进吧。” 夏轻带着两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今汐落座以后, 还会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着她。 她眉宇高挺,眼睛狭长, 带着某种东方女性特有的韵味, 却又柔中带刚,五官里透着一股子英气。 不愧是国防学院的小姐姐,好俊俏。 可能是因为今天见过了妖娆媚态的蒋姨母女, 今汐越发觉得夏轻是真的好看。 等夏轻去给两人拿菜单的时候,今汐立刻挪到沈平川边上,低声道:“难怪绕了大半个城也要来这家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吃火锅啊!” 沈平川有点小紧张,连忙道:“你别阴阳怪气的!表现正常点!” 夏轻走过来,沈平川立刻把今汐推开,然后理了理自己的领带。 今汐斜眼看着他,脸上挂了迷之微笑。 这几日在售楼部上班,沈平川每天都要穿衬衣打领带,看上去还挺精神。 沈平川点了菜,将菜单递给夏轻,柔声道:“麻烦了。” 夏轻疑惑地问:“不给妹妹点菜吗?” “不用,这小屁妹什么都吃,好养活。” 夏轻顿了顿,还是把菜单递给今汐:“妹妹你再看看吧,后面还有小吃和糕点。” 今汐简直不要太感动啊!拿着菜单狠狠地剜了沈平川一眼。 让你自作主张! 今汐几乎瞬间就喜欢上了她。 她捏着铅笔,笔头戳着肉肉的脸颊,认真地在菜单上勾勾画画。 沈平川斜眼看她,不住地提醒:“你悠着些,吃不完浪费了。” “我吃的完。” “那也别点太多,晚上吃多了长胖。” “沈平川你好啰嗦!” 桌下,沈平川踹了今汐一脚,今汐顿了顿,立刻笑眯眯地改口:“我们锅锅就是这么贤惠温柔的呢。” 夏轻低头笑了笑,接过了菜单。 她走以后,今汐立刻挪过去:“锅锅,我表现好不好?” 沈平川皱眉说:“你别太刻意了!人家看得出来好吗!” “是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蠢兮兮。” 今汐坐直了身子,郑重道:“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全听你的。” “夸人要夸得不动声色,不着痕迹,让人听不出你是在夸,但又能感受到你锅锅的好。” 今汐蹙起了眉头:“这...特么还是个技术活。”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别给我弄巧成拙。” “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拿下小姐姐。” 两兄妹像鸽子似的叽叽咕咕地讨论,身后,夏轻拿着花生奶,尴尬地说:“那个...打扰一下。” 沈平川身形一颤。 完蛋,刚刚说的话肯定让她听见了。 今汐微笑道:“夏轻姐姐,我锅锅是说这个火锅味道很好的呢。” 夏轻无奈道:“但是你们菜都还没上呢。” “呃。” 沈平川用手捂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 夏轻将一扎花生奶搁在桌上,说道:“我跟老板说,这个送给你们喝。” “谢谢姐姐!” “不谢。” 火锅店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夏轻也忙碌了起来。 今汐不住地给沈平川夹菜,小心翼翼地安抚他:“哥,没事的,你打起精神来。” 沈平川颓丧地摇着头:“带你来是想让你给我争口气,你这一顿操作,人家肯定以为咱俩是傻逼兄妹二人组。” 今汐又给他夹了块五花肉:“不要自暴自弃,咱要有信心!” 夏轻又过来了几次,给两人倒了茶水,跟他们说如果有需要就直接叫她,很是妥帖周到。 隔壁桌坐了几个年轻的男人,说话的嗓门有些大,咋咋呼呼的,有人甚至直接脱了衣服,光膀子开始划拳,输了的要么喝酒,要么玩大冒险,找周围好几个女孩要电话号码,不过没人搭理他们。 沈平川表情很警惕,所以他们没有过来骚扰今汐。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小平头在一桌女孩那儿吃了闭门羹,踉踉跄跄地回头,结果撞上了端着油碟的夏轻。 几盘油碟眼瞅着被撞翻,不曾想,夏轻端着盘子竟又给全部兜了回来,四平八稳地落在盘子里。 今汐瞪大了眼睛,赞叹道:“姐姐好身手啊。” 沈平川脸上浮起一丝骄傲的神色:“她很厉害,一般的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虽然稳住了油碟,不过还是有油星子飞出来,溅在了对面小平头男人的衬衣上,因为穿的是白衬衣,所以几滴油花倒是十分显眼。 夏轻对他道了声抱歉,却不想这小平头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她,说道:“服务员,你把油溅到了我身上,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做服务行业,不管客人对还是错,都不能和客人起争执。 夏轻只能诚恳再度抱歉:“先生你可以先把衣服脱下来,我拿去后厨帮你用水啄一下油星子,干了可能就不好洗了。” 小平头笑了起来,冲自己的兄弟哥儿们笑说道:“这小姑娘一来就让我脱衣服呢!” 几个男人开始起哄:“让你脱,你就脱呗!” 那小平头即便穿着衣服,也能看出干瘪瘪的“排骨”身形,他没有脱衣服,而是说道:“我这衣服不便宜,小姑娘,你给我弄了油,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我赔钱给你吧。” “钱,哥几个还要你这点钱?” 那小平头拎一瓶啤酒,递到了夏轻的手上:“来,陪哥几个喝一杯,喝开心了,这事儿就算过去。” “我在工作,不能喝酒。” “不喝是吧,行啊,叫你的老板来!你给我弄这一身的油,我得好好跟你老板说说!” 夏轻垂首想了片刻,终于还是接过了酒杯。 就在这时,有人擦身而过,手中一整碗的香油蒜蓉,全扣在了小平头的衣襟上。 夏轻诧异抬头,迎上了沈平川那双漆黑的眼睛,挑花眼微微一挑,笑着说:“对不住了哥们,我这手滑,弄你一身啊。” 小平头的白衬衣被亮晶晶的香油染了大片,还挂着蒜蓉和香菜葱花,臜污不堪。 他愤怒地质问:“喂!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吗!” “我眼睛只看得见人,看不见畜...”沈平川话音未落,身边夏轻忽然攥了攥他的衣角。 “畜牲”两个字都已经到嘴边了,又给沈平川生生地咽了回去。 如果在店里发生冲突,夏轻势必会被店老板责骂,沈平川还是忍住了脾气,端起酒杯碰了碰那男人的杯子:“这样,我来陪你喝一杯。” 小平头睨了那啤酒杯一眼,说道:“男人喝什么啤酒啊,来,哥几个,上白的。” 一大杯的白酒端了过来,沈平川一口喝了,笑着说—— “今天晚上的局,我请了,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几个男人就算是有心发作,现在也发作不起来,只能作罢。 沈平川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忿懑地骂了声:“操” 今汐看他胀红的脸颊,笑着说:“咱们沈太子什么时候这样憋屈过啊。” 他喝了口她的热花生奶,压下喉咙里难受的腥辣:“那还真没有。” 别看沈平川平日里总是笑嘻嘻的,不过他脾气要真上来,也是玩硬的。 没想到这位夏轻姐姐竟然还能制得住他,难得啊。 吃过晚饭以后,夏轻送兄妹俩出门,特意向沈平川道了声谢,沈平川大咧咧说没关系,上次她不也帮他了吗,都是小事。 等夏轻进店以后,今汐说:“哥,我自己回去。” “那我怎么办?” “你当然是留下来等她呀!”今汐在自行车的侧箱里捣鼓了一阵,摸出粉红色的软垫,仔仔细细地套在了后座位置:“你等她下班,说送她回宿舍,让她坐在车后座。” 沈平川看着那粉红色的坐垫套,那还是他高中的时候买的,本来准备每天骑车送今汐上学呢,结果这家伙压根不和他走,要和闺蜜一道,所以这垫子也一直没用过。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万、万一她拒绝怎么办?” “拒绝就拒绝呗。”今汐无所谓地说:“哪个男人追女孩不被拒绝几次。” “我、我我没追她。”沈平川不好意思,都开始结巴了:“哪里追她了。” “那你喜不喜欢她嘛,不喜欢咱就回家呗。” 沈平川低着头,脚尖拨弄着地上的一颗碎石子:“我不知道。” 别说,这破男人羞涩来还真挺可爱。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今汐以过来的人身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脑子里有没有经常浮现她的脸,随时都想看见她。” 沈平川想了想,低声对她说:“我想看她的腹肌,这个算吗。” “......” “你可以尝试告诉她,你的愿望。” 沈平川咽了口唾沫:“那我可能会死。”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等夏轻下班,送她回宿舍,今汐便自己散步消食回家。 晚风凉爽,华灯初上,今汐背着她的小挎包,走在街头,时而驻足在地摊边,逛逛小饰品。 身边有情侣挽着手经过,今汐看了他们一眼,又开始想念某个讨厌的家伙。 不知不觉,都已经一个月,音信全无。 她站在车流穿梭的路口,其实心里有些难受。 她在沈平川面前,表现得好像没事人似的,一个人才敢偷偷地难过。 就在这时,她手机传来了视频通话的铃声。 今汐看到手机屏幕的头像,差点背过气去。 薄延。 他的头像是一只大白熊,白熊的肩膀上坐了个小女孩,是仿着她的脸蛋画的卡通人物。 今汐再三确定了,屏幕上白色的手绘头像,真的是他。 她激动并且小心翼翼地戳开了视频连接,稳住心绪喊了声:“薄延哥。” 画面那段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听筒里传来凛冽的风声,伴随着电流,嗞拉嗞拉地响,薄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能听到吗,喂?汐汐?” “我能听到,宝宝,我好想你,我...我特别特别想你...” 今汐眼睛顷刻间便红了。 “营地没有信号,老子爬到山上才能搜到一点网络,听不清,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好想你!” 那边有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这破网,傻逼阳,你过来让我踩一下...” 画面又卡住了,隐隐约约好像能看到薄延坐在了许朝阳的肩膀上,终于画质流畅了很多。 “汐汐,能听见吗?” 今汐:…… 嗓子都特么哑了。 薄延总算是能看见手机上完整的画面了,今汐站在马路上,穿着白色的小衬衫,领口还打着一个漂亮的黑色单蝴蝶结,脸颊绯红,一双黑漆漆的鹿眼晕染着水色,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薄延蹙眉:“怎么哭了。” “没,我怎么可能哭,是路上风大,吹的。” 她明显听见薄延发出一声滞重的呼吸,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我这边太黑了,你到亮一点的地方,屏幕亮起来,就能看见我了。” 今汐抬头四顾,跑到对面的霓虹广告灯下。 霓虹光通过屏幕投在薄延的脸上,将他英俊的五官笼在了幽蓝的光影中,照亮了他清澈的眼睛。 今汐揉着鼻子,吸吸气,强忍住眼泪:“你在山上吗?” “今晚可以用手机,但是营地没信号,我跑到山上,才搜到网络,还怕你手机不在身上。” “在的,我...我睡觉都不敢关机,我就怕你什么时候联系我。” “汐汐,想不想我?” 今汐的拇指不住地抚摸着屏幕上他那放大的五官:“才没有,一点都不想你个大猪蹄子。” “可是我好想你,想疯了。”薄延满眼柔情:“老子现在看见一棵矮脖子树,都他妈觉得像你,都他妈想操。” “……” 突然想挂。 今汐吸吸气,嘟哝道:“你又在说什么垃圾话。” 还说得这样深情款款,也是醉了。 “让我看看,我闺女胖没胖。” 今汐将屏幕拉远了,让他看到自己完整的脸。 薄延深情的目光一点点描摹着她的五官,嘴角轻轻扬起:“真乖。” 身下,许朝阳“呸”了一声:“你俩磨叽的时候,考虑考虑这里还有个其他人。” 今汐问薄延:“许教官没有和女朋友打电话吗?” “打了,说了不到一分钟。” “哦,不是所有女朋友,都像薄延哥的女朋友这样温柔体贴。” “同意。” 许朝阳扯着嗓门喊道:“薄延你信不信,老子摔死你。” 今汐看着薄延,笑着说:“你好像变丑了,胡子拉碴。” 柔和的微光下,薄延的脸的确是变得粗犷了许多,下颌还缀着青色的胡茬,看上去更有男人味儿了。 “是啊,变丑了。”薄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一个月的训练,比过去一年都辛苦。” 今汐心疼地看着他,眼睛又红了:“我好想抱抱你。” 薄延柔声说:“好了,大姑娘了别哭哭啼啼,给你薄爷笑一个。” 今汐听话地扯出一抹哭笑。 他眼角微挑,评价:“难看。” 身下,许朝阳急促的声音传来:“对面好像有手电光,咱别是被发现了吧。” 薄延凝神望了望,喃道:“糟了,汐汐,我得走了。” “我等你回来啊。” 他后面说的话好像又卡住了,断断续续的今汐也没听清楚,只感觉画面天旋地转,然后骤然掐断。 她一个人站在街头,看着散发着微光的屏幕,良久,都没能缓过神来,心里有点涩,又有点甜。 晚上回了家,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沈石山发来信息,说今晚陪客户,或许会直接睡在酒店,叫他们兄妹俩锁好门。 今汐给沈石山回信,让他少喝酒。 随后,她又接到来自沈平川的电话。 “锅锅,情况如何!有木有搞定小姐姐啊!” 电话那端诡异地安静了几秒:“你好,我是夏轻。” “……” 呃。 她在楼下见到了夏轻和沈平川。 沈平川醉得迷迷糊糊,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粉红坐垫上,由夏轻载了回来。 “他好像有点酒精过敏。”夏轻停下车,将沈平川扶了下来:“白酒后劲大,我下班的时候看到他倒在路边不省人事,妹妹你怎么把他随便扔路边不管了呢?” “呃。” 走的时候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哪里知道一杯白酒后劲儿这么大,以前这小学鸡也从不喝酒啊。 “真是麻烦夏轻姐姐了。” 今汐说着接过沈平川,结果被他扑了个趔趄,兄妹俩人都摔在了地上,今汐感觉屁股都要裂了。 这男人……也太重了吧。 夏轻将今汐拉起来,无可奈何地蹲下身,把沈平川给搁在背上,单膝用力,竟然稳稳地站了起来。 “算了,我帮你把他弄上去吧。” 今汐看着夏轻背着沈平川,轻松地走进小区。 目瞪口呆! 沈平川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壮得跟头牛似的,居然被她这般轻而易举的背了起来。 国防学院的小姐姐,果然牛逼啊! “姐姐,你怎么找到我们家的啊?” “他手机上有地址。” “哦,真是麻烦姐姐了,还把我哥送回来。” “没事,总不能让他在大马路上睡一宿。” 今汐想说,其实这并不是不可以的。 进了电梯,灯光打在夏轻的脸上,显出不自然的潮红色。 今汐本以为夏轻是累着了,想说放他下来,拖回去。 但她一扭头,便看见沈平川迷迷糊糊间,粗壮的手臂掠过夏轻的肩膀,居然稳稳地捧住了她的胸。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像捏面团一样,揉捏着…… 夏轻虽然不动声色,但是脸都红透了。 今汐呼吸一窒,惊悚地别开了目光。 沈平川这狗.日,别他妈是装的吧! 56、告白 清晨, 温煦明媚的日光洒在客厅的遮光窗帘上, 房间笼着轻飘飘的暖光。 沈平川躺在沙发上, 抱着靠枕,鼻翼翕动, 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宿醉之后,他感觉脑袋很重,迷迷糊糊地不想醒来。 今汐蹲在沙发边, 用羽绒毯里扯出来的白羽毛,轻扫着他的鼻翼, 声音也十分轻柔:“锅锅~” “别睡了~~” “醒来接受制裁哦~~” 沈平川将她的手挡开,然后平躺在床上, 揉了揉额角:“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沈平川伸手, 将她脸上的嘟嘟肉捏了起来:“梦到我在搓汤圆,又大又圆。” 今汐发出一声爆笑, 捧着肚子差点笑晕过去:“老狗比!” 沈平川冲她屁股就是一脚踹过去:“干嘛,你笑什么。” 今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昨晚什么事?” 今汐的狗爪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地摇晃着他:“昨天晚上, 是夏轻姐姐骑自行车把你载回来的啊锅锅!” 沈平川骤然坐起身,满脸错愕:“真的假的!” 今汐说道:“她把你送到楼下, 老沈还没回, 我一个人盘不动你,夏轻姐姐便把你背了回来。” 沈平川诧异:“她,背我?开什么玩笑!” 今汐顺手抓起茶几水果盘中的苹果, 脆脆地咬了一口,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造吗,你他妈真是个小公主。” 沈平川抓过她手里的苹果,翻了一面怔怔地咬下去:“完了,丢人啊。” 今汐又把苹果抢了回去:“还有更可怕的,看你这脆弱的承受能力,我都不敢说了。” “还有什么比这事儿更丢人?”沈平川不相信。 “你知道你梦里搓的汤圆是什么吗?” “什...么?” “是夏轻姐姐的d罩大.波波。” 沈平川瞳孔猛然收缩。 “你这狗爪子,使劲儿揉着她的胸,把人家揉得面红耳赤,进屋之后连口水都不喝,放下你便跑了。” 她说着抓起了沈平川那双遍布纹路的平滑大掌,叹息道:“看不出来,我傻逼锅锅还有这本事呢,一顿操作猛如虎,你这哪是追嫂子啊,你这简直是要铁窗泪啊。” 沈平川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地愣了好半晌,摸到了果盘里的水果刀—— “看来只有以手谢罪了!” 今汐抓着水果刀:“锅锅,你可想好了。” 沈平川用抱枕捂着脸,生无可恋:“想好了,砍!” 今汐扬起刀,大叫一声:“来了!” 锋锐的刀刃落下,距离沈平川的手巴掌不过半寸的距离。 “啊啊啊!” “我还没碰你呢,瞎叫唤什么。” 今汐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将水果刀扔茶几上:“打个针都哇哇叫的太子爷,你可算了吧。” 沈平川躺回到了沙发上,抱着靠枕,全身酥软无力:“这下真的完了。” 今汐背靠着沙发坐了下来:“你先别丧,你想啊,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吃人家豆腐,以她那样的身手,能忍?肯定早就把你撂翻了。” 沈平川一双大脚丫子踹了踹今汐的背:“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哥,你机会大大的有啊!” 沈平川坐起身来,皱眉望着今汐:“我有机会?” “昨天我观察她的神情,好像只是害羞,却没有生气,这说明她并不反感你碰她。” 沈平川惨白的脸色一瞬间又羞红了,他将脑袋拱进了沙发里面,用卡通抱枕捂着脑袋:“你别说了,老子好难为情!” 今汐无语地看着这矫情的男人,耸耸肩,不想搭理他,回房间看书去了。 一个小时后,沈平川扭扭捏捏地来到今汐的房间,手里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车厘子,颗粒硕大,湿漉漉的,可爱极了。 今汐惊呼:“你刚刚出去买的?” “嗯。” 今汐端着碗大快朵颐,她吃车厘子不是一颗一颗吃,而是像喝水一样,直接拿着碗将车厘子倾倒进嘴里,满口甜汁,然后再吐出一嘴核。 “无事献殷勤,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沈平川立刻拎了凳子坐到了今汐的身边:“妹妹,你得帮帮你哥,我现在真的没辙了。” 今汐望向沈平川:“你想追她吗?” “我...”沈平川顿了顿,不自信地问:“能追到吗?” “那我怎么知道,你试试呗,我可以当你的军师。” “亲妹!”沈平川一把揽住今汐的胳膊,将她卡在自己的腋下:“就这么说定了!你当我的狗头军师。” 今汐使劲儿挣脱他:“等等等...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 沈平川志得意满,拍着胸脯:“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应你。” 今汐默了片刻,望向沈平川:“哥,老沈在苍南山上是不是有度假别墅?” 沈平川看着这小丫头黑漆漆的眸子,似乎是有备而来啊。 “是有一栋消暑度假的别墅,你想干什么?” 今汐狡黠一笑:“咱不是计划暑假旅行吗,要不就去苍南山?” “大夏天,山里的蚊子都是结网的,你血多了没处使,去献爱心啊。” 今汐推开他:“这都不答应我,算了,塑料兄妹就别相互指望了。” “没说不去啊,去,我屁妹想去那儿都成!”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今晚上我就跟老沈说,咱的暑期旅行,就去苍南山度假山庄。” “仗义!小姐姐的事,我帮定你了。” “一言为定!” 大巴掌和小巴掌,隔空一击,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沈平川走出房门,琢磨了小半晌,忽然想起来—— 他在学生会档案室整理国防学院日程安排表的时候,看到今年国防学院的野外拉练,不就在苍南山吗! ** 兄妹俩达成协约之后,今汐和沈平川每天都会去大排档吃火锅,沈平川逮着机会便和夏轻说几句,晚上兄妹俩一块儿送夏轻回宿舍。 约莫一周左右,沈石山开始嫌弃这俩狗兄妹,现在放个屁都是火锅味儿。 不仅如此,每天早上菊花也是饱受摧残,火辣辣地疼。 今汐觉得自己真的是用生命在给她哥追女朋友啊! 八月初的某个燥闷的晚上,沈平川送夏轻回宿舍的路上,夏轻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了。 “我的兼职快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呆在学校,泡泡图书馆什么的。” “那...那要不我来学校陪你上自习吧。”沈平川挠挠头:“我是说,我和屁妹一起来。” 夏轻拎着挎包,低头踟蹰片刻,终于开口道:“沈平川,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太好了,是我配不上。”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他回答,加快了步伐朝着宿舍楼小跑着离开了。 一阵风过,沈平川愣了半晌,才缓缓启齿:“噢~” 今汐推着自行车走到沈平川身边,看着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莫名也有些心疼。 她伸手拉了拉沈平川的袖子:“哥。” 沈平川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很慢,很慢,脑子放空,心跳在这一刻仿佛都要静止了,然后一阵细密的疼痛从心口漫遍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原来...被人拒绝是这样的滋味。 今汐踮起脚,伸手摸了摸沈平川的脑袋:“哥哥,你别哭。” “老子没哭!” “要不算了吧”今汐叹了声:“咱们不了解她。” “算什么,不算。”沈平川用袖子揉了揉鼻子,突然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夏轻。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走上前去,挡在她的身前,郑重其事地说:“你先听我说完,你再决定。” 夏轻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 沈平川深呼吸,鼓足了勇气:“我肚子上还有赘肉,体力也不太行,学校里大部分的男孩都讨厌我,叫我贱男春,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没人愿意和我做朋友,对了,我还脚臭,每次都把我妹妹熏得半死。” 今汐嘴角咧了咧,本来以为他要垂死挣扎一番,却没想到...他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连脚臭这样的终极“老底”都掀出来了,这他妈是在线教你怎么追不到女朋友吧! 沈平川继续道:“夏轻学妹,你说配不上我的理由,我不接受,在我看来,你比我那狗妹妹可爱一万倍。” 今汐:...... 夏轻都被他逗笑了,本来是想绷住的,但最后实在绷不住,捂着嘴低头笑了起来,狭长的丹凤眼浅浅地上扬,嘴角处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别这么说,妹妹还在呢。” 今汐懂事地走开:我哥幸福就好。 沈平川小心翼翼地说:“夏轻学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学长,你都不了解我,你喜欢我什么。” “你体重96,三围32、25、39,你朋友不多,经常一个人在食堂吃饭,酷爱鸡米花和甘梅薯条,你大一期末测试总成绩全院第一,但是因为没有加入社团,操行分不够高,拿一等奖学金可能够呛,没关系,今年我可以让你进学生会,一定帮你把操行分补上来。” 夏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平川学生会做事的,想看她的资料表易如反掌。 “还有,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就不要兼职打工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多去图书馆看看书,我会陪你的。” 她脸颊绯红,帆布鞋碾着脚下的碎石子,低声说:“学长,我饭量很大。” 沈平川连忙道:“我大三之后会慢慢跟着老爸实习做项目,我会挣很多很多钱!都是我自己的钱,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鸡米花都可以!我、我的校园卡给你刷!” 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样子是激动的,夏轻的语气已经松缓了。 今汐也默默地为他捏了一把汗,她哥没别的好处,就挺纯真,有一说一,好的坏的,他都说了。 看起来这次他是动真心了,行就行,不行...估摸着是要回去哭一场的。 夏轻突然哭了,是那种被呛哭的哭法,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抱着膝盖蹲了下来,捂着脸,身形一抽一抽地...号啕大哭。 沈平川吓呆了。 连今汐都有些吃惊,不必要这样吧,即便是感动,也不必要这样... 她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拍着夏轻的背,她身体抽得厉害,情绪是一瞬间崩溃了。 沈平川慌张了起来:“我...我我我,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不、不是鸡米花的事。”夏轻哭腔在不住地颤抖:“不是鸡米花,学长,不是鸡米花的事...” “我我、我再也不提鸡米花了。”他也蹲了下来,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你别哭,好不好。” “学长,我爸爸有病,是那种治不好的病,是那种每个月都要好几万的病,我们家欠了很多很多钱,对不起,学长,真的对不起...” 眼泪都把她的眼睛糊住了,长睫毛黏着,脸颊通红。 她崩溃又绝望的情绪,感染着兄妹两人,今汐的心长长久久地震荡着,她回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离开的那天... “哇”的一声,今汐也哭了起来。 夏轻见今汐哭了,连忙用手腕替她擦眼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哭着说了很多对不起,不知道是在对今汐说,还是对沈平川说,即便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夏轻终究还是拒绝了沈平川,而沈平川也不再坚持。 事后今汐也问过他,如果再坚持坚持,也许夏轻真的会答应,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他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夏轻姐姐如果嫁到咱们家,一个月几万块钱的医疗费,根本不算什么呀。” 沈平川无可奈何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好听的话。” 今汐忽然语滞了,她明白了沈平川的良苦用心。 如果他再坚持下去,这一切会立刻变味,变成另外一种...交易性质的关系。 “哥,你放弃了?” “怎么可能?” “那...” “等你哥先挣到钱再说吧。” 今汐觉得,当哥哥的果然还是哥哥,她还像个小孩子,可她哥哥已经是大人了。 ** 苍南山之行,定在了八月中旬。 沈石山在百忙之中,抽出七天的假期,陪着儿女一起去苍南山度假别墅消暑。 苍南山距离市区约莫半日的路上,下了高速之后,便拐上了十八弯的险峻山道。 苍南山层林苍翠,山间有碧湖峡谷,是消暑度假的好去处。度假别墅群环湖而建,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便会热闹起来。 轿车驶向度假区的路上,经过了一处训练营区,隔着铁丝网可以看见军绿色障碍物,穿迷彩装的少年们一字排开,正在训练。 今汐激动地扯着靠窗的沈平川的袖子,沈平川按下车窗,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望了小半晌,回头对她说:“没瞅见那小子。” 沈石山回头问:“谁啊?” “咱同学。” 很快,轿车驶入了度假景区。 度假区的物业经理带着景区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迎接沈石山,排场很大。 山间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含氧量丰富,空气清新,脚下踩着修缮过的碎石路,周围是经由修剪的绿植,宛若一座丛林花园。 物业经理对沈石山说道:“前面有军校生营区,有时候在林子里可能还会遇见他们环山跑,希望沈总不要见怪。” “真的能撞见吗?”今汐连忙问。 “能啊,在湖边和峡谷山路上,经常能见到他们负重环山跑,喝,大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结实。” 今汐和沈平川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 度假别墅两层高,日常都有阿姨过来维护清洁,所以房间很干净,今汐选了二楼的的房间,从阳台上举目眺望,隐隐还能见到丛林那头相距不远的训练场地。 下午,沈平川带着今汐走山路,绕过一个小山坡,朝着训练营区偷偷摸去。 山路崎岖,沈平川牵着今汐的手,连拉带拽地带着她爬上坡地。 营区有铁丝网护栏,无法进入,两个人只能坐在坡地上,看到营区一隅。 白天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大部分时间,队员们都是在林中进行特殊训练。 两个人坐在坡地上吹了会儿山风,太阳快落山了,沈平川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枯草,然后把今汐也拎了起来:“走吧,回去了,这边没信号,老沈要是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说不定他们待会儿就回来了呢。” “咱们要在这儿住几日,还怕没机会见着么。” 今汐恋恋不舍地跟沈平川往回走。 林子里,沈平川嘴里叼着根野草茎,对今汐道:“妹,你说我怎么对你这么好呢,要什么都给你,想去哪儿都依你,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锅锅了。” 今汐一听这话,顿觉有诈,谨慎防备地问:“你想干嘛?” 沈平川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笑着问:“卖房子你不是挣了好几万块,你觉得那里面,有没有你锅锅的功劳呢?” “......” 没有,坚决没有! 在沈平川的软磨硬泡下,今汐还是答应了分一半给他,另一半她要留着给她男朋友买生日礼物。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哥,这钱...你要干嘛?” “你嫂子不是有困难吗,我帮帮她。” “你不是说,不想变成交易关系...” “笨啊,只要她不知道,就不是交易了。” 今汐仔细一想,也对,只要瞒着夏轻,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以沈平川的本事,也不是做不到,毕竟是连人家三围数据都能搞到手的高智商学霸。 今汐确定,夏轻一定是喜欢沈平川的,就像长久困于寒冬之人见到初春的暖阳,喜欢,却不敢靠近,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哭得那样绝望。 今汐不禁握了握沈平川的手:“哥,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都给你,但是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将来刀山火海,你一定要把嫂子给我领回来。” “看不出来,你还有小金库呢。” “那必须有啊。” “多少?” 今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六位数。” 沈平川一把摁住今汐的脑袋往树上撞了撞,激动地说:“从现在起,我叫你大哥!” ...... 不远处狭窄的山径边,薄延背着二十公斤沙包,渐渐停下了脚步,朝着山坡的方向望去。 荆迟气喘吁吁地走在他的身后:“薄爷,发什么愣?” 薄延怔怔地说:“好像听见我大舅哥的声音了。” 许朝阳笑了起来:“我们薄爷的相思病到晚期都他妈出现幻觉了,前两天看见歪脖子树都觉得像自家媳妇,现在听见风声都像你家大舅哥那一把公鸭嗓。” 薄延望向不远处的湖区别墅群,漆黑的眸子里涌着暗流。 一阵风过,暮色降临。 他抽回目光,继续负重前行。 57、好想你啊! 第二天清早, 今汐被沈平川的“夺命闹钟”给弄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沈平川拧了洗脸帕给她一阵使劲儿揉搓, 然后各种护肤乳防晒霜,往她脸上一层一层地捯饬。 今汐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呵欠, 她望着窗外微亮的天空,崩溃地喊着:“没睡醒啊!啊啊啊!” 沈平川弄完脸,又拿起梳子给她梳小辫儿:“老沈去湖边钓鱼了,咱们收拾收拾, 也过去。” “钓什么鱼啊,你又不会。” “钓鱼不是重点, 我问过经理,每天早上六点半, 营区的那帮小子们的负重晨跑会经过湖区。” 今汐立刻精神抖擞了:“哥, 快,快给我梳个蜈蚣辫儿, 还有裙子,我要穿那条红裙子。” “你这毛燥燥的头发...” “哎,来不及了, 算了别梳了,你出去我换衣服。” ...... 兄妹俩收拾妥当以后, 拎着鱼竿, 拿着鱼箱,朝着湖区走去。 灰蒙蒙的天空隐隐泛出肚白,日出东方, 山隘被镀上了一层灿灿的金边。 晨风微凉,湖畔荡着层层涟漪。 沈石山坐在小凳子上,身前搁着两根鱼竿,回头见兄妹过来,叮嘱道:“昨晚下了雨,路滑,沈平川你看着妹妹,别摔跤。” 沈平川牵着今汐,小心翼翼地跳下了湿滑的青草。 今汐低头望着沈石山桶里的几条大鱼:“哇,这么多了!” “是啊,今天回去给你俩做全鱼宴。” “好哎!” 沈平川将野餐布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让今汐坐上去。 “来,摆个妖艳贱货的造型,迷死你饥渴的薄延学长。” “妖艳贱货是什么造型。” 沈平川给她撩了撩裙摆,露出了一截白皙交叠的小猪蹄子,然后将鬓间的碎发丝挽到耳后,还把墨镜给她戴上了。 见她嘴唇干干的,沈平川又从她的书包里摸出了口红,捏着她的下颌给她胡乱地画上。 今汐很怀疑沈平川的技术:“你会不会啊?” “废话,你哥有什么不会的。” “哥,这会不会太装了” “相信你哥,都快一个多月没见了,给他留个美美的好印象。” “你真懂。” 今汐按照沈平川的话,坐在毯子上凹了半个多小时的造型,说好的晨跑训练的队员们半个鬼影都没见着。 今汐等待着,时而理理自己的头发,时而撩撩裙摆,满心焦灼。 七点半了,还是没见人影。 “哥,我胳膊酸了。” “再坚持坚持。” 沈石山回头看了兄妹俩一眼,女儿坐在毯子上风情万种地凹造型,儿子撑遮阳伞,像狗一样蹲在草地上。 他总觉得兄妹俩酝酿着什么阴谋。 这两兄妹自小到大都是这样,感情太好,很多事情商商量量地做了便绕过了他这个当父亲的。 早上八点,日头高照,今汐表情都僵硬了,眯着眼睛看了沈平川一眼:“说好的人呢。” 沈平川不解地说:“奇了怪,经理说他们每天都来的。” 今汐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就不该信你,我陪沈叔叔钓鱼去。” 沈石山耐心地给今汐勾好了诱饵,教她洒钩,收线。 “慢一点,河边湿.滑,别摔着了。” 今汐乖乖地站在湖边,握着鱼竿,专心致志地看着浮漂,全然不设防身边的沈平川一个甩线,线挂在了树上,鱼钩飘飘荡荡地居然勾在了今汐的后衣领上。 “沈平川!” “哎呀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你别扯了!哎,裙子都坏了!” “不是我要扯,线缠在树上了!” 沈石山瞪了沈平川一眼,嫌弃地说:“毛手毛脚,快给你妹妹解开。” 沈平川赶紧跑到树下,拉扯这树枝,想把鱼线扯下来:“不行,缠住了,小屁妹,你过来,过来转个圈,把线解开。” 今汐的衣领整个都被勾了起来,她只能乖乖地按照沈平川的指挥,傻了吧唧转了几个圈:“行不行啊。” “再往左边一点,不对,是右边,右边走一点。” “到底哪边啊。” “你脱了算了。” “脱你妹啊!” 就在俩人手忙脚乱之际,只听一声尖锐的哨响。 不远处的小径边,迷彩装的队伍步履整齐地跑了过来。 每个人身上背着负重的沙袋,小跑着路过了湖区。 “我去,早不来晚不来...” 沈平川话音未落,今汐转身想跑,却不想又被鱼钩给猛地勾了回来,连带着树上哗啦啦地掉着叶片。 人群中,薄延渐渐停下了脚步,望向湖边的女孩。 鸭舌帽将他的眼睛笼入深邃的阴影中。 女孩肌肤白皙如雪,只是脸颊因为着急泛着自然的酡红,衣领被鱼钩挂着,满脸狼狈地躲在沈平川身后。 沈平川还在拉扯鱼线,看见薄延,尴尬地笑了笑,冲他挥手。 薄延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的臆想症好像更严重了,这种累得精神虚脱的时候居然还能看到他的沙雕女朋友和沙雕大舅哥。 薄延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跑。 队伍很快消失在了晨曦的雾霭中。 今汐愣愣地问沈平川:“他是不是无视我们了?” 沈平川:“可能觉得你有点丢人。” 今汐生气了,回头使劲儿捶打沈平川,沈平川拉着鱼线躲闪着说:“别闹,别闹我给你解开啊。” ** 晚上,今汐泡在舒适的浴缸里,洗了个美美的热水澡,然后穿着单薄的睡裙,坐在阳台上吹着山风。 山间月色格外清明澄澈,繁星点点,比之于城市又要明亮许多。 今汐闭上眼请,任由清风吹拂着她的脸蛋,柔软如纱,她嗅见了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就在她睁开眼的刹那,忽而望见了别墅的矮墙上,坐着一个男人。 墙灯光影下,他身形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今汐还是能够一眼地认出他来。 薄延! 他怎么过来了? 今汐立刻跑到门边听了听,沈石山应该是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外只有沈平川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她又急匆匆地跑回到阳台,薄延已经敏捷地翻过了围墙,站在了她的楼下。 他还穿着迷彩外套,里面是t恤,几月不见,他的轮廓褪去青色,越发成熟了。 他冲她伸出指尖,比了个小爱心,漆黑的丹凤眼微微挑起:“丫头,好久不见。” 今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你等一下,我这就下来。” “不用。” 薄延爬上墙边的一棵苍翠的大树,顺着大树的藤蔓,三五两下竟然直接攀上了她阳台的护栏,手臂肌肉胀鼓鼓地用力一撑,身体便敏捷地越进了阳台里。 前后用了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今汐看着他着矫健的身影,突然觉得以她男人这身手,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盗。 阳台的壁灯为他沉静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捉摸不透的阴影,他就这样站在她面前,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柔软的肌肤带着几分肉感,是真实的存在。 今汐被他捏疼了,退后一步,皱起了秀气的眉头:“你干嘛,一来就欺负人...” 话音未落,薄延忽然伸手抱住了她,手臂肌肉越收越紧,像是想把她给进自己的的身体里似的。 “老子倒真的想狠狠地欺负你。” 不知是不是因为连日来高强度的身体负荷,他的嗓音都要低醇许多了:“想你都快想出毛病了。” 今汐的脸被他狠狠地按进了他灼烫的胸膛里,她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山野间最自然的泥土和青草味道。 她眼睛突然红了红,唇瓣一瘪,眼眶便湿润了:“我今天...等了你好久,你都不出现,好不容易出现了,你也不理我。” “我...以为那是幻觉。”薄延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脏都酥麻了:“回去越想越不对劲,我猜你是过来了。” 今汐伸手环住了他劲瘦的腰,抬起头,眨着湿润的眼睛:“我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 薄延粗砺的指腹拂过她的脸蛋,将她脸上的泪痕全部拭去,无奈地喃了声:“傻姑娘。” 今汐闭上眼睛,像猫咪一样亲昵地蹭着他的手。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只有这栋宅子有光,我本来打算只在门外远远地看一眼。”薄延沉眸光沉了沉:“看到你站在阳台上,我忍不住了。” “什么忍不住?” 今汐还没反应过来,薄延抬起她的脸蛋,吻上了她的唇。 今汐明显感受到,他的唇有些干燥苦涩,她热切地吮吸着他,给他湿润。 薄延向里面探索着,手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尽可能最大地张开嘴,放他进来。 今汐被他吻得晕乎乎,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些许细细糯糯的沉吟声。 薄延懒腰将她抱了起来,手托着她的臀,像抱女儿一般,抱着她走进屋内。 今汐捞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滚烫,宛如烙铁一般,无比坚硬。 薄延将她放在了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来。 他双腿跪在柔软的床榻上,避免把怀中柔软的女孩给压怀了,在这个漫长而缠绵的亲吻中,今汐下意识地牵起了他的手,两个人十指扣住。 仿佛手指的力量就是他们相爱的力量,紧紧地贴合着,亲密无间。 今汐被他吻得喘不过气来,薄延便放了她,任她小小地喘息片刻,便又立刻吻住她。 今汐的意识开始发散,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颈子,唇舌缠绕,混合着轻微的吞咽声,显得有些撩拨。 他的吻落到了她的脖颈,热情又狂躁。 今汐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一片模糊,好像被抛入了云端。 她捧起了他的脸,他的睫毛垂下来,漆黑的眸底流着暗涌。 薄延用鼻尖蹭了蹭她,柔声问:“想我吗?” 今汐微微张开莹润的唇,却说不出话来。 薄延兴致盎然地欣赏着她的羞涩,耐心地等待着... 房间里光线昏暗,女孩躺在他的身下,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裙布料,便是她美好的身体。 “小东西好像长大了一些。”薄延评价。 今汐的脸蓦然胀红了,轻轻推了推他,侧向一边:“流氓。” 薄延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我能碰碰吗?” 今汐真是羞臊死了:“你想碰就碰,你问什么呀。” 难不成她不许,他就不碰了吗。 薄延的手正要覆上来,就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沈平川叼着牙刷推门而入:“无聊死了,屁妹出来陪我打游戏。” “......” 他和床上的两个人六目相对。 沈平川嘴里的牙刷都掉了,一只手伸手指着他们,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薄延还保持着将今汐压在身下的姿势,手落到唇边,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今汐红着脸急切道:“哥,你快出去!” 沈平川捡起牙刷,慌忙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间门。 薄延和今汐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门外的沈平川似有些不放心,趴在门边偷听,时不时地敲了敲房门:“哎,你...你们老实点,不准胡来。” 今汐推开薄延,坐起身来,问道:“你出来没问题吗?” “溜出来的,许朝阳帮我看着,如果没有夜间集训,应该没人发现。” 她知道薄延性子野,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在学校里便让教官老师们感觉到无比头疼。 “快回去吧,被发现的话肯定会受罚。” 他眉眼微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把玩着,问道:“心疼我吗?” “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 今汐撇撇嘴,忽而想起了什么,穿上毛茸茸的脱鞋,跑到书包边,翻出了驱蚊水、压缩饼干等一堆吃的用的,一股脑全塞给薄延。 薄延无奈道:“所有私人用品都上交了,这些要是检查出来,不好交代。” 今汐只好做罢,沮丧地问:“什么时候结束训练?” “没几天了。”薄延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你来看我,是意外惊喜。” 门外又响起了沈平川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喂喂喂,你们在干嘛!我进来了啊。” “不准进来!”今汐咕哝道:“烦死了。” “我该走了。” “你走大门吧。” “懒得麻烦。”薄延来到阳台边,双手一撑,敏捷地跨出了护栏。 “你这人...” 还真是偷鸡摸狗啊。 薄延攀在树藤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今汐道:“今年的生日快到了,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今汐故意说道:“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答应我一件事就好。” 今汐手肘撑在阳台护栏边,弯弯的眉眼仿若盈着月色:“薄延哥有什么心愿吗?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实现。” 薄延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意:“有啊,怕你不愿意。” “说来听听。” “生日那天,你到画室来,给我当模特。” 今汐爽朗一笑,大方地说:“这个容易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薄延下颌微微挑起,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领:“我是说,裸模。” “......” 虽然来苍南山度假的动机不纯,不过今汐依旧每天陪着沈石山钓鱼、爬山、喝茶下棋... 半点没耽搁她和沈老爹共叙天伦,她本来就讨人喜欢,小嘴儿也特别甜,还会撒娇,哄得老沈开开心心。 沈平川毫不怀疑,在老沈心目中,这个继女的地位已经超过了亲生儿子。 老沈瞅着自家这宝贝女儿开了枝发了芽,便踌躇满志地要给她挑选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晚上,兄妹俩陪着老沈看电视,兄妹俩照例还是为争抢遥控器而大打出手。 老沈拿着他的大屏手机,专心致志地用一指禅戳着手机屏幕,招呼两兄妹:“别打了,消停些,都过来,看看这小子怎么样。” 沈平川的大脑袋和今汐小脑袋同时凑过去,看着老沈手机里四眼男孩的照片。 沈平川好奇地问:“这傻货谁啊?” “这是你秦叔叔的儿子,剑桥建筑系高材生,身高有一米八六,汐汐,你看这孩子顺眼不?” 今汐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沈石山那蠢蠢欲动的想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八卦之魂。 她还没说话,沈平川立刻道:“老沈,你这也太早了吧,你丫头这十九岁不到你就赶着给她相亲了?” “你懂什么,现在优秀的男孩太走俏了,你试试过两年,这些男孩保准全都有女朋友了,我肯定得给我们汐汐选最好的,现在就先预留着,保险。” 沈平川咧咧嘴,嫌弃地说:“你这算什么优秀,长得就像个弱鸡。” “你懂个屁。”沈石山嫌弃地推开他:“不能以貌取人,要看能力和品德,汐汐,你看这小子怎么样?” “不是,其实我已经...” 沈平川踹了她一脚,止住了她的话头,这要是说出来,以老沈这爱女心切的脾性,那还不把薄延祖宗三代都给调查个底朝天。 “不行,我不同意,这家伙看着就不爽。” “关你什么事!” “屁汐,你自己说。” 今汐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不是喜欢这种,我喜欢长得帅有肌肉的。” “长得帅的也有,你自己选。”沈石山将手机递给了今汐。 今汐发现,他的微信群里那些叔叔伯伯们全都把自家儿子的照片发了过来,滑下来有好十几个呢。 沈平川抠着脚丫子,笑了笑:“老沈,你这是发征婚广告啊!就这么不自信,觉得你乖女儿找不到男朋友?” “男朋友怎么能乱找!”沈石山说:“外面那些男孩多坏,要是汐汐被骗了怎么办,我肯定得给汐汐找个知根知底的、将来能对汐汐好的男朋友” 今汐还真是仔仔细细地扫着这些男孩们的照片。 “唔,这个哥哥长得不错。” “这个也好。” “哇,这个哥哥好白呀我喜欢。” 沈石山眼角笑出深深的尾纹了:“行行行,喜欢的你都存起来。” 沈平川咧咧嘴,他怎么没看出来他屁妹还有这脚踩n条船的本事呢,要是薄延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呕血? 今汐选出来的男孩照片都是偏阳刚型的,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现在她的审美完全被薄延带偏了,但凡长得像薄延的,那都是好看的—— 有狭长的单眼皮,眼神里有味道,模样清秀干净,还要有肌肉块...... 薄延的所有,就是她喜欢的全部。 次日,兄妹俩陪着沈石山在峡谷散步。 沈石山又让他的老友们发来了不少男孩的照片,今汐是觉得这个也行,那个也不错,挑来捡去,竟然一个都选不出来。 “我觉得都好,都想要。” “那怎么行呢。”老沈扶了扶眼镜:“别的到还罢了,想要叔叔都能满足你,但是男朋友这个...你只能选一个啊。” “啊,选不出来呢,好纠结。” 沈石山想了想,痛心疾首道:“那...最多选两个,不能再多了!” 沈平川没忍住笑喷了出来:“你这是给你宝贝女儿选妃呢,后宫美男三千可还行!” “去去去,瞎说什么。” 沈平川这是看出来,这小屁妹不忍打击她老爹的积极性,故意打马虎眼呢。 峡谷前方有十来个穿迷彩装的少年们,正坐在栈道边的椅子上休息。 今汐在人群中望见了薄延,他驮着二十来公斤的沙包,正蹲下身给自己系鞋带,外套系在他的腰间,上身穿着紧t恤,勾勒出胸膛和臂膀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起身望见今汐,怔了怔,嘴角上扬,眼里眉间都溢出了阳光味的微笑。 不过因为周围人多,沈石山也在,他在今汐对面坐了下来,却没有说话,含情脉脉地与她对视着。 沈石山见今汐时不时的总看着对面的男孩,在沈平川拉着她去买水的间隙,他打量起了薄延来。 小伙子长得的确是眉眼清澈,一表人材,兴许是因为这一身绿迷彩,让他看上去正气凛然。 今汐果然喜欢这样的男孩子,挑选的照片也都是这一挂的。 今汐买了水回来,见沈石山和薄延居然还攀谈上了。 “小伙子还是学生吧,在哪里上学啊?” “b大,今年该大三了。” “巧了,我女儿也在b大,你们还是同学呢!”沈石山立刻激动了:“小伙子,有没有女朋友啊。” 今汐红着脸走过去,扯了扯沈石山的衣袖:“别这样啊。” 薄延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整队集合,他又去了队伍的前排。 沈石山还说:“那小伙儿看着不错,眼睛贼亮,一看就是有心胸的男孩,汐汐,你要是看着顺眼,抹不开面儿,我去给你要联系方式,这还没走远呢。” “不用了沈叔叔。” 今汐心里还挺高兴,自家长辈认可了她的选择。 薄延是那种能让长辈喜欢的男孩子,就跟有魔力似的,沈石山阅人无数眼睛何等毒辣,也能一眼便觉得好的还真是挺不容易。 沈平川哼哼道:“老沈就是外貌协会吧,看着人家长的好看,就赶着拉人家当你女婿。” “胡说,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那小子眼睛亮堂,心正。” “说不定是人面兽心呢。” 沈石山还没讲话,今汐踹他一脚,不满道:“你说什么呢!” “行行行,我可不说话了。”沈平川做出将自己嘴巴缝合起来的动作。 ** 沈家的度假之行结束以后没多久,薄延他们也回来了。 女孩们准备给对面寝室的学长们接风洗尘,吃饭唱歌,聚一聚。 今汐提前去了薄延的家里,他正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给自己的下颌抹了泡沫,偏着头,拿剃须刀挂着胡须。 她索性倚在门边,抱着手臂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上半身赤着,顶灯从上方落下来,照着他白皙的皮肤,深咖色的眸子显得异常通透,五官轮廓深邃而明晰。 他侧着脸剃胡须,轮廓锋利,显出十足的少年野性。 薄延将自己下颌的青茬子剃得干干净净,洗掉了泡沫,回头对今汐道:“我要洗头了,你出去看电视,茶几上有薯片。” 今汐捧着薯片走了回来,倚在边口,边吃边看他。 薄延在水龙头下冲洗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很好看吗?” “好看。” 今汐忽而提议道:“我给你洗头吧!” 薄延停下动作,见她这般有兴致,索性同意:“好啊。” 今汐放下薯片,给自己的手心摸了洗发水。 这次训练回来,几个愣小子的头发全给剃成了小平头。以前薄延的头发有些长,几缕刘海垂在额前,被他侍弄侍弄,还挺有偶像范儿,现在全部推平,成了青茬子。 今汐倒觉得,现在更有男人味儿了。 以前她欣赏不来男人的阳刚气质,她喜欢清秀少年,现在薄延从清秀少年变成了男子汉,她也喜欢。 自己肯定也已经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她给薄延的头上摸了洗发水,然后用短平的指甲轻轻柔柔地抓挠着他的脑袋。 短茬很硬,有些扎手,但还挺舒服。 薄延这短发也洗不出什么泡沫子,不过今汐湿润顺滑的小爪子按得他很舒服,他享受地闭着眼睛,任由她给他按摩冲洗。 “以前在家里,我也给我哥洗过脑袋,不过他可没有你听话,总是乱动,弄我一身泡沫。” “是这样吗?”薄延朝她怀里拱了拱。 “哎呀。”今汐惊叫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怎么这样经不起表扬呢,才说了你听话。” 薄延无声地笑了笑,冲洗了脑袋,走出浴室,坐回到了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 今汐拿着毛巾走了出来,给薄延擦头发。 薄延顺手将她兜进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落到她的腰间,将她环抱着,另一只手拎着烟。 今汐用毛巾给他擦拭头发,小茬子很听话,轻轻一擦便全干了,连吹风机都用不上。 “这四十多天把老子憋死了。”薄延捧着她的腰窝,顺势便将脑袋埋进了她的小胸脯里,蹭了蹭:“以后再也不和我屁汐分开了。” 今汐被他这大尺度的动作弄得又酥又痒,脸颊泛红,软糯糯的声音说:“你以后...以后也是要和我分开的,毕业以后...” “不,我会申请留在b城,我绝对不会...”他抬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非常认真—— “我绝对不会离开我的家人。” 今汐愣了愣,望向了墙上薄延父母的遗照。 他的脑袋又埋了过来,宛如撒娇一般,高挺的鼻梁蹭着她,衣衫单薄,触感明显。 今汐捧住了他的脑袋,低声咯咯地笑着:“你别弄了。” 薄延抬头吻了吻她的下巴:“我生日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今汐脸颊烧了起来,不自然地侧开了视线,瓮声瓮气地说:“流氓。” “哪里流氓了,只是画画而已。”薄延故意逗她:“你不做,我可以找别人。” “不准找别人!”今汐信以为真,用毛巾拍了拍他的肩膀:“敢找别人我就...” “就怎样?” “就不和你玩了。”她鼓起腮帮子,不满地瞪着他,活像只气鼓鼓的小鸽子。 薄延的手从她的腰间落到了臀部,略有力度地拍了拍:“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不是小孩子?” 今汐红着脸,脑袋亲昵地埋进他的颈项里,以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58、就一下 晚上, 几个伙伴约着一块儿吃火锅, 饭桌上, 许朝阳兴致盎然地跟伙伴们讲述军训时发生的事情。 林洛好奇地问他:“你们除了日常的训练以外,还要做什么啊?” “当然还有实战演练, 不同的班级实战演练内容各不相同,我们是特警班,会在丛林里模拟缉.毒战。” 林洛惊呼:“会有危险吗?” “虽然是模拟演练,但是那些个教官们也一个比一个狠, 虽然子弹是假的,但是刀子可都是动真格, 一场演习下来,免不了身上挂彩。” 今汐担忧地看向薄延:“你也受伤了吗?” 荆迟笑道:“谁受伤你家薄爷也不可能受伤, 他可是咱全连唯一一个让教官身上见红的队员。” 许朝阳也连连道:“这家伙跟猴儿似的, 林子就是他的地盘,只要有他在的小队, 每次成绩都能拿最优,那叫一个漂亮,就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薄延拎着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眼角抿着清浅的笑意。 他是个英雄,今汐一直这样觉得。 “不过厉害是厉害, 最不守规矩的也是他。”许朝阳笑着说:“那次他给你打电话, 手机还是偷出来的呢。” “偷的呀!” “可不是!蓄谋了好几天,趁着后勤所值守换班的间隙溜进去把手机偷出来,这还不算, 手机拿出来才发现居然没信号,这家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天晚上便翻出了营地,爬了一座山,跑到山顶去找信号给女朋友打电话。” “后来你们没被发现吧!” “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少了俩人,营区那几条警卫大狼狗都出动了,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最先冲上来的几条狗子,薄延都熟着呢,一排排坐他跟前,吐着舌头摇尾巴,直接放水让咱跑了。后来溜回营地,虽然教官心里明镜似的,但还是屁事儿没有,主要是抓不到证据啊。” 林洛感叹道:“薄爷这猫薄荷体质,神了,连军犬都能拿下。” 荆迟道:“所以啊,能偷出咱们寝室楼门禁卡的传奇人物,你们猜是谁。” 林洛拍案而起:“不会就是薄延吧!” “除了他,谁还有这本事。” 今汐手肘戳了戳薄延,低声道:“你这不去当江洋大盗真是可惜了。” 薄延用筷子敲了敲荆迟:“说什么呢,根正苗红的三好学生和优秀寝室长能干那偷鸡摸狗的事?你他妈少诬陷老子。” “是是,是我嘴漏,我自罚一杯。”荆迟说完将杯里的酒喝了,放下酒杯的时候,他用余光随意望了望楚昭。 楚昭安静地凝望着许朝阳,不知道是在听他讲故事,还是只是单纯地在看他。 荆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吃过晚饭以后,众人去了ktv,许朝阳给曲萱萱打电话说了一起玩,但她没有来。 许朝阳尴尬地笑着,说她现在在实习,工作太忙了。 所以忙到即便是男朋友回来,都没有时间过来见一面。 不过,几人刚走到ktv门口,楚昭便望见了正在等电梯的曲萱萱,她穿着漂亮的小短裙和长靴高跟,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眉飞色舞地与同伴打闹玩笑,一行人都是播音系的俊男靓女。 有同伴低声在曲萱萱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曲萱萱立刻朝着他们这边望过来,脸色稍稍变了变。 楚昭不敢看许朝阳的脸色,她走到了今汐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 ktv的侍者带着几人走过去,似乎是准备要和曲萱萱他们搭乘同一部电梯。 “萱萱,真巧。”许朝阳爽朗地和她打招呼,并没有质问,也没有拆穿她说在加班的谎言。 “是啊。”曲萱萱也尴尬地笑了笑,维持住表面的和平。 几人同乘一台电梯来到三楼,侍者带他们去了各自的包间,全程许朝阳和曲萱萱没有说一句话。 众人心里也都有数,各自缄默着。 坐到包间里,许朝阳很大方地说他请客,叫来了大盘的水果和零食,又让侍者提来了两箱啤酒,说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几个男孩各自兜来了玻璃酒杯,准备今天晚上陪他好好喝一场。 “喝什么酒杯啊。”许朝阳直接拎了啤酒瓶子:“是男人就吹瓶的。” 薄延夺过了他手里的酒瓶:“咱们喝醉了难不成待会儿要叫女生送我们回去。” “你怎么这么磨叽。”许朝阳皱眉:“行吧,你们用杯子,我用瓶子,可以了吧。” “你别一上来就喝酒。”今汐也上来劝道:“我给你点几首歌吧,你不是麦霸吗,今晚话筒全让给你。”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曲萱萱一双大长腿埋进来,手随意地揣兜里,嚼着口香糖,高贵冷艳地叫了声:“许朝阳。” 许朝阳回头:“萱萱...” “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噢,好。” 他放下酒瓶,跟着曲萱萱走了出去。 楚昭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许朝阳离开,荆迟则看着她,眸子里似有几分晦暗。 薄延的手环在今汐的肩膀上,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耐心地低头听她说话。 “我觉得许朝阳即将面临失恋危机,你待会儿拦着他些,别让他喝多了。” 薄延听话地“嗯”了声。 “还有哦,我看荆迟也有点不对劲,反正你多看着他们些。” “嗯。” 今汐捧着他的脸,笑了:“除了嗯,你还会说什么?” “我还会...” 他低头啄了她一下。 柔软的唇留下温热的触感,今汐脸红了,推了他一下:“你干嘛。” “汐汐,来玩个游戏。” 薄延似乎兴致很好,将指尖的烟递到今汐的嘴边:“抽一口。” “啊,不行。” 沈平川要是知道了,非得揍她不可。 “吸一口,含在嘴里就行。”昏惑的灯光下,薄延那双轻挑的眸子分外诱人。 今汐也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就一下。” 她咬住了烟嘴,轻轻地吸了一口,没有过肺,只含在嘴里,腮帮子鼓了起来。 薄延嘴角绽开一抹邪气横生的微笑:“来,一点一点,吐给我。” 他说完张开嘴,覆上了她的唇,唇齿缠绵间交杂着薄荷烟草香。 今汐就像完成作业一般认真,将气息全吐给了他,薄延吸入肺之后脑子瞬间放空,尼古丁的刺激让他兴奋了起来,将她按在了沙发上开始疯狂的激吻。 今汐发出一声软糯的低吟,随即便被他的气息弄得咳嗽了起来,脸色胀红,又被他封住了嘴,湿热的亲吻中令她窒息,却又伴随着阵阵快感,她感觉天旋地转,都要晕过去了。 这男人,是什么狐狸精! ** 楚昭去前台买水,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许朝阳和曲萱萱两人在走廊过道边说话。 她想离开,却见许朝阳拉住了曲萱萱的手腕,急切地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直接说要和朋友聚会,难道我还会阻止你吗” 曲萱萱甩开他的手,情绪比他更激动:“你能不能别管我!我最讨厌被人管着,你以为你是谁!” 许朝阳怔了怔:“我哪里管你了,我只是说...你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说谎。” “许朝阳,我真的受够了,分手吧。” 许朝阳看着她的眼睛,愣了许久,低声下气道:“我就当你是工作太辛苦,胡说八道的,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两个字了,否则我会当真。” 他那落寞的眼神,让楚昭的心莫名刺了刺。 这两个月以来,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了,每天疯狂刷题,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平静了,可是现在...看到他受伤的模样,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许朝阳,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分手吧。” “总...总要有个理由。”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这个理由够吗?” 许朝阳愣住:“你说什么?”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跟你谈恋爱也不过是想要气一气楚昭罢了。” “为什么,她怎么惹你了。” “她怎么惹我。”曲萱萱冷笑:“你是真的笨啊,那女孩喜欢你喜欢得要死,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许朝阳的心忽然被一双无情的大手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你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伤害她?” “没错,你都不知道她为你哭了多少次,想到这个,我心里就痛快。”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许朝阳不敢相信,他无法将想象中那个美丽大方又温和的女神学姐和面前这个表情狰狞、内心阴暗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曲萱萱根本不在意许朝阳怎么想,因为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她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我腻了,不想陪你们玩了,拜拜。” 许朝阳手里的拳头握紧了,脸色低沉得可怕,良久,他只对曲萱萱说了一个字—— “滚!” 许朝阳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也很喜欢帮助别人,对女生也总是客客气气。 尤其谈恋爱以后,他对曲萱萱格外温柔体贴,千依百顺。 他骤然发怒,吼了她一嗓子,这让曲萱萱措手不及。 她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包间。 许朝阳靠在墙边,颤抖的手伸进包里,摸出了烟盒。 暗淡的暖黄壁灯笼罩着他,他的眸子里涌着过去从不曾见的某种伤感。 失败的恋爱以最快的速度催化着男孩的成长。 ...... 包间里,许朝阳坐在沙发边,独自一人喝着闷酒,荆迟坐到他的身边,问道:“分了?” “嗯。”许朝阳顺手递给他一支烟。 荆迟嚼着烟嘴,却没有抽,他不怎么爱抽烟,平日里也没有闲钱去买烟。 “那个赌,我输了。” 荆迟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谁还没失过恋,别去想了,世界这么大,妹纸这么多,还怕找不到女朋友?” 许朝阳忽而问荆迟:“你早就知道了” “什么?” “楚昭喜欢我的事。” 荆迟拿烟的手忽然颤了颤,他没有回答,或许是没有勇气。 被喜欢的那一方可以任性妄为,而默默喜欢的那个人,永远卑微如尘。 许朝阳继续问:“那天你让我以为...你们俩在一起了。” “我不那样说,她怎么下得来台,都是你那宝贝女朋友逼出来的。” 许朝阳沉默了许久,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老子是个傻逼。” “你现在知道了,怎么想?”荆迟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突然很害怕,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可以勇敢地牺牲自己的感情,只为了让所爱之人幸福。 他的私心里更希望许朝阳和曲萱萱能坚持得更久,因为只要他们在一起,他...或许会有机会。 许朝阳想了很久,说道:“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知道...” 荆迟打断他,冷笑:“早知道,你就会和楚昭在一起了吗。” “当然!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这句话许朝阳说得异常坚定。 许朝阳的感情世界很简单也很纯粹,有人喜欢自己,他定然会百般珍惜。 ** 楚昭推开了曲萱萱包间的大门,房间里几名闹得正high的男女同时望向她。 楚昭脸色绷得很紧,嗓音低沉:“曲萱萱,你出来。” 坐在角落里的曲萱萱放下交叠的大长腿,朝着楚昭走了过去,倚靠在门边,脸色冷淡:“我和许朝阳已经分手了,你现在大可以去找他,当是我不要的,看你可怜施舍给你...” 她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楚昭的巴掌已经重重落到了她的脸上,曲萱萱的脸颊顷刻变得无比通红。 她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楚昭,没想到一贯温顺的小白兔惹急了竟也会咬人。 楚昭现在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又一个巴掌落了过来,被曲萱萱捉住了手腕。 包间里的男女们看见动静,都跟着走了出来,气势汹汹—— “上门欺负人,什么东西。” “给她点颜色瞧瞧!” 几个女孩拉扯推搡着楚昭,想把她拉进包间里,楚昭用力挣扎,衣服和头发也被撕扯得凌乱不堪。 “放手,别碰我!” 曲萱萱这会儿也是气急攻心,冷声道:“把她拖进去,给她点厉害。” 外面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荆迟见楚昭迟迟未归,出门寻找,刚打开们便看见这推搡的一幕。 “妈的。” 他大步流星冲过来,挡开了那些女孩,将楚昭拉到自己身边。 有女孩被他推到了墙边狠狠地撞了撞,他的动作很粗暴,并没有因为都是女孩子而留情,谁欺负楚昭,管他男的女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他护着楚昭便要离开,几个男人看不下去了,一拥而上冲过来,对荆迟拳打脚踢。 外面的阵势闹大了,薄延和许朝阳听见动静,赶了出来。 许朝阳见自己兄弟被人围殴,红了眼,冲上去就是一顿乱拳。薄延则冷静许多,走过来分开了两帮人,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别打了!”薄延将荆迟拉了回来:“女孩都在,别打架。” 他控制住了自家的两个兄弟,而曲萱萱那边的几个男生还跃跃欲试,薄延回头一个冷冽的眼神,将他们吓退了回去。 荆迟喘着粗气,将吓坏了的楚昭拉到自己身边,关切地问:“受伤没?” 楚昭摇了摇头,又紧张地打量他:“你呢?” “我没事。” 他是正经训练过搏击和格斗的国防生,那几个男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加在一起都不行。 曲萱萱眼睛都红了,捂着自己的脸,带着哭腔对许朝阳诉委屈:“她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许朝阳,你给我出气!”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朝阳的身上。 许朝阳看了看曲萱萱,又望了望躲在荆迟身后的楚昭。 “你打她了?” 许朝阳问出这话,楚昭的眼睛立刻红了,感受到某种万箭穿心的痛感。 “我...我打了。” 她知道许朝阳有多喜欢曲萱萱,这会儿曲萱萱被欺负,他肯定会帮她出头,叫她道歉。 荆迟将楚昭往自己的身边兜了兜,冷冷地望着许朝阳:“你搞清楚局面,谁才是自己人,别他妈胳膊肘往外拐。” 曲萱萱已经攥着许朝阳的袖子哭了起来,好歹是谈过几个月恋爱的女朋友,她料定了许朝阳会心软,一定会。 许朝阳望着曲萱萱,柔声问:“疼不疼。” 曲萱萱点头,眼泪汪汪地说:“疼,好疼的。” “那就记住吧。” 许朝阳冷冷地拉开了曲萱萱的手,用力一丢,她的身体连带着失去平衡险些摔跤。 曲萱萱诧异地看着他,难以置信百依百顺的许朝阳竟会对自己这样粗暴。 “我绝对不会给人第二次耍我的机会。”他冷声道:“我是楚昭的许教官,永远都是,你再欺负她,我会揍你。” ** 那天晚上,今汐躺在沈平川的床上,絮絮叨叨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现在总算柳暗花明又一村,曲萱萱退出,事情就轻松了,我觉得以许朝阳那种中央空调的暖男属性,指不定还真的会接受昭昭呢。” 沈平川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摘下耳机,漫不经心喃了声:“一帮小破孩。” 今汐将抱枕砸过去:“说谁小破孩。” “这种狗血三角恋,你哥高中就玩剩下了好吗。” “吹牛。” “还真不是吹牛,高中的时候,你小杨哥喜欢的女生跑来跟你哥告白,被你锅锅严辞拒绝,并且从那以后坚决不再和她说一句话,这才维系住和你小杨锅锅的革/命友谊,到现在,你小杨哥都惦记着你锅锅的好呢。” “真的假的!”今汐兴奋地坐起身:“你都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和小杨哥还经历过这样严峻的考验呢!” 小杨哥是沈平川从小到大最好的伙伴,俩人称兄道弟,穿同一条裤子长大、一起下河洗过澡的基友情。 “我记得当时小杨哥喜欢的可是咱们高中的校花啊!她还跟你告白?” “当然,你锅锅玉树临风一表人材,还是年级第一,惦记我的女孩多了去了。” 这话倒是半点不假,沈平川高中的时候喜欢穿白衬衣,高冷又矜持,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年年被选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国旗下发表演讲,喜欢他的女生简直不要太多了! “后来呢?”今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校花多漂亮啊,多才多艺,校园歌手大赛好像还拿了第一名,你干嘛要拒绝人家!” “她不是我的菜,我喜欢稍微强壮一点的妹子...” 今汐撇撇嘴,心说还真是亲兄妹呢,连对另一半的欣赏水平都一脉相承。 沈平川轻咳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是你小杨哥的心上人,我要是跟她好了,你小杨哥这辈子还搭理我?” “所以你们这些男生,都会为了哥们情,放弃喜欢的女孩咯?” “那当然,这是原则!” 女孩的脑回路和男生是不一样的,今汐当即评价:“渣!” “所以,许朝阳要是知道荆迟也喜欢昭昭,那他就绝对不可能接受昭昭了,对吗?” 今汐平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出悠长的叹息:“我可怜的昭昭。” “你也不能这么想。”沈平川走过来,坐到她的身边:“楚昭和许朝阳在一起,未尝幸福;接受荆迟,未尝不幸福,依我看,荆迟强过许朝阳千百倍。” “是吗?”今汐坐起身,认真地问他:“你觉得荆迟好?” 今汐一直挺信赖沈平川,别看沈平川表面上好像不太着调,但他绝对聪明且有见识。 长兄如父,沈平川这些年的成长绝对是开了倍速,他的心智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成熟得多。 因此今汐成长中遇到问题,也会向沈平川求教。 沈平川清清嗓子,说道:“许朝阳家境优渥,他又是独生子,下面没有弟妹,毫不夸张地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少爷,很多东西,不用太努力也能得到,得到了不一定会珍惜。” “不是吧,我觉得许教官人很好啊,很乐意帮助别人,心地善良,还特别开朗爱笑。” “当然,只有富庶温厚的土壤里才能养出来这样的阳光大男孩,别说,这样的男孩还真是挺有魅力,但是缺少一样东西。”沈平川望着今汐,沉声说:“那就是面对挫折的勇气。” 今汐认认真真地听着他说话,觉得蛮有道理。 “许朝阳的男孩虽然能为你带来短暂的快乐,但绝非良配。他缺乏的东西,正是荆迟所拥有的,稳重、隐忍、耐心、成全和牺牲的品质。” 柔和的灯光下,他嗓音带着某种沙沙的质感,不紧不慢地说:“拥有这些品质,他值得任何一个女孩托付终身。” “哇,锅锅你对荆迟评价好高哦!” 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我妹妹以后挑选老公的时候,眼睛一定要睁得大大的。” 今汐立刻抱住他的手臂,激动地问:“那你觉得薄延怎么样?” 沈平川挑挑眉:“你们都在一起了,我不作评价。” “别啊,我想听你说!” “真想知道?” 今汐真诚点头:“想!” 沈平川狡黠一笑:“那你去帮我把那堆臭袜子洗了。” “......” 今汐捏着鼻子,把沈平川的臭袜子拎到生活阳台,恰逢沈石山经过,见状,怒气冲冲推开沈平川的房门,将臭袜子扔他脸上,斥责道:“懒出毛病来了居然还叫妹妹给你洗袜子,真拿自己当大少爷!” 沈平川“呸呸呸”地扔开脸上的臭袜子,指着门后幸灾乐祸的今汐,蹬着脚大喊道:“是你宝贝女儿一定要给我洗啊,拦都拦不住!不让她洗她还跟我急。” 沈石山回头望向今汐,今汐委委屈屈地咬了咬牙:“是这样的。” 这下子沈石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摘了脚下的拖鞋对沈平川是一顿暴揍。 “看你把你妹妹都欺负成什么样了!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 沈平川抱着屁股一跃而起,抓起地上的臭袜子:“我自己洗,自己洗总行了吧!” 今汐咯咯地笑了起来,喊了声:“谢谢爸!” “臭小子,真拿自己当大少爷了。” 沈石山走了几步,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回头望向今汐:“你叫我什么?” 今汐突然发现,沈平川平日里一口一个咱爸咱爸的,她自然而然就叫了一声“爸”。 “我...我可以叫您爸爸吗?”今汐有些忐忑地看着沈石山。 沈石山还光着一只脚,手里攥着拖鞋,眼睛突然有些红了。 “哎!”他应了一声:“怎么不可以!太可以了!” 今汐又亲昵地唤了声“爸爸”,完了还挺不好意思,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沈石山穿好了鞋,踱着步子走到洗衣台边,漫不经心对沈平川道:“你妹妹的袜子,以后你也帮着洗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平川:我是垃圾桶里刨回来的。 59、吃醋 燥热的盛夏, 蝉鸣喧嚣。 篮球馆里, 少年们肆意挥洒着汗水, 面颊绯红,热气腾腾。 许朝阳时不时地会回到篮筐下, 捡起自己的手机看一眼,编辑信息,嘴角展露笑意。 荆迟一个三分上篮,球落到了许朝阳的身边, 他浑然不觉。 “还打不打了,认真点行不。” 许朝阳头也没抬, 说道:“我给楚昭回信息。” 荆迟投篮的手蓦然顿了顿,球偏移篮筐很远, 落到篮板的边缘, 随后他快速捡起球,回身望了望他, 漫不经心问:“你们最近经常联系?” “比以前多...那么一点点。”许朝阳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揍。 荆迟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了一口,没再追问下去。 这样其实挺好的, 他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撮合两人吗,现在任务圆满完成, 她以后会幸福, 许朝阳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男孩。 他甚至都能够想象两个小傻瓜在一起幸福甜蜜的恋爱日常。 心底漫上来的细细密密的疼痛,他深深地呼吸,烦躁地拍倒了身边的一瓶矿泉水。 “操。” 许朝阳发短信的间隙, 抬头望了望他:“干嘛?” “想暴揍你一顿。” 许朝阳拧着眉头,莫名其妙地说:“神经病啊。” 薄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了擦脸,接听了手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回身说要离开了。 许朝阳问:“又是今汐找啊?” “老爷子,让我晚上过去吃晚饭,先走了。”薄延拎起了自己的黑背包,转身离开了篮球馆。 ...... 薄延回家洗了个澡,然后骑自行车径直去了四合院老宅。这辆单车还是他从大舅哥沈平川那儿借来的,晚上气温降下来,便载着今汐去江边兜兜风,看看日落。 四合院周遭宽敞的大路两旁种着粗壮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气温比之与别处也要低了很多,非常凉爽。 b城的四合大宅已经非常少见了,即便是有钱都买不来这样一套宽宽敞敞两进两出的大宅,能住在这边的人家,身份地位都不会太低。 薄延推着自行车进屋,便嗅到了热乎乎的饭菜香。 他将车停在了老井边,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女声从内屋传来:“你回来了?” 薄延回头,看见一个穿t恤牛仔裤的女孩端着餐盘,站在门边望着他。 女孩五官端秀,眸子清冽,只是皮肤稍有些暗黑,个子与今汐一般高。 家里平日只有爷爷奶奶,至多还有帮厨的阿姨,怎么会平白多出一个女孩来。 “你是谁?” 薄延停稳了自行车,前后望了望,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时,爷爷拿着烟斗从侧屋走过来,介绍道:“这是你晓媛妹妹。” 薄延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只道是爷爷家里的亲戚,对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你好,薄延。” 杨晓媛打量薄延,不觉红了红脸。 他的五官英挺却并不和善,上扬的丹凤眼有几分攻击性,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高冷,不易接近。 她不太敢看他,视线侧向旁边,低声道:“这就是薄延哥哥吧,今天下午听薄爷爷说了好多你的事。” 薄延随口应和了一声,便说:“我去厨房帮奶奶的忙。” “去吧。”老爷子在树边打了打烟灰。 薄延挽着袖子进了厨房,奶奶系着围腰,正将一盘青菜落入锅里,回头见孙子来了,眼角皱纹笑弯了—— “臭小子,出去陪客人,来这儿做什么?” “是家里的亲戚?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爷爷没跟你介绍?” “没有。” 薄延也给自己系上了围裙,过来帮忙。 “也是,当着人面总不好多说。”奶奶翻炒着青菜,低声说道:“杨晓媛是你爷爷资助的贫困女孩,从小学就开始了,她一直很争气,到现在考上了大学,你爷爷非常高兴,今天亲自去火车站接她来家里,让她住下来,等着开学呢。” “原来如此。” 薄延打开水龙头,将两根胡萝卜清洗了,拿到案板上去切片。 没多久,爷爷也亲自进了厨房,对薄延说:“出去陪陪客人,晓媛今年考上了b大,跟你同一个学校,你和她说叨说叨大学的事。” 薄延回头笑说:“留着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说,我和她不熟,现在出去跟她大眼瞪小眼,尬。” 薄老爷子知道自己孙儿就是这样的性格,淡漠寡冷,很难与人相熟,尤其是女孩。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晓媛有出息的,今年还是他们县城里的文科状元呢,你学校里多帮助照应她,知道吗?” 薄延开玩笑道:“那不成,我有女朋友了,照应别的女孩,我女朋友会吃醋。” 薄老爷子被他一呛,伸手按了按他的后脑勺,气呼呼道:“你个臭小子,净胡说八道,你就拿晓媛当妹妹一样!” “小延心里有数,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让姑娘家一个人在屋里尴尬。”奶奶不耐烦地将老爷子推了出去。 薄老爷子出了厨房,奶奶细声问薄延:“女朋友多大了?” “十九岁不到。”薄延将胡萝卜片放进碗里,眉目显得温柔极了:“是我的小学妹。” “这么小啊。” “是。” “那她会照顾人么?” 薄延颀长白皙的指尖沾了湿漉漉的水,笑着说:“自小哥哥疼着,屁丫头一个,哪里会照顾人,我照顾她还差不多。” 奶奶接过盘子,叹息了一声:“你父母走得早,我和你爷爷也老了,只希望将来能有个知冷知暖的人陪在你身边,那才好呢。” 薄延知道奶奶是关心自己,他轻轻按了按奶奶的肩膀,半哄着说:“您老人家就别瞎操心了,她合我的心意,也能懂我。” 这世上,能觅得知心人,何其不易。 只这一句,奶奶便不再说下去了。 吃饭的过程中,杨晓媛很是乖觉,带着某种小心翼翼的谨慎,甚至连肉都不太敢下筷,只顾着低头扒白米饭和蔬菜,全靠坐在她身边的奶奶给她夹了鸡腿肉,关照她多吃一些。 薄老爷子让薄延给她讲大学里的事,薄延随口说了几句,什么学习要靠自主,多泡图书馆,挑选阅读书籍的时候要有针对性等等... 这些话还是沈平川作为学生会干事,在新生开学演讲里提到的几个要点,让他活学活用地搬了过来。 不过杨晓媛听得相当认真,在他讲话的时候,她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错过什么箴言哲理。 这让薄延感觉挺不自在。 “你报的是什么专业?”他随口问。 “是汉语言文学。” 薄延一听,倒是来了几分精神:“这个专业好。” 杨晓媛脸颊微微泛红:“薄延哥知道这个专业吗。” “我女朋友也念这个。” 杨晓媛诧异地抬头,见他眼睛都亮了。 想来...不是专业好,是女朋友好。 薄老爷子笑话他:“谈了个女朋友,跟揣了宝似的,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杨晓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听顺着老人家的话,礼貌地微笑着。 饭后,杨晓媛帮着薄延收拾碗筷,薄延拒绝道:“你是客人,不必做这些。” “男人做这些家务活不成样子,还是我来做吧。” “哪里的规矩。” 薄延嘴角清浅地扬了起来:“我有个朋友,家务活一把好手,会做饭、会泡大枣茶,最近还帮他妹妹洗袜子,照你这么说,他就没个男人样子了?” 杨晓媛听见这话,抿了抿紫红的唇,低下了头。 奶奶知道杨晓媛心思敏感,自家这孙子又是惯会与人开玩笑,嘴皮子顺口便来,也没有别的意思。 她怕杨晓媛会多心,于是岔开了话题:“晓媛,你之前说想买什么书来着?” “哦,是仓央嘉措的诗集。” 奶奶也不太懂这些,便说道:“正好,吃了饭没事,让薄延陪你去新华书店转转。” 薄延端着碗立在厨房门口,回头望了望奶奶,满眼的无奈和不情愿。 奶奶压根没接他的目光,将杨晓媛带到客厅看电视。 薄延慢吞吞地洗了碗,又把厨房收拾了一番,出来看见杨晓媛给爷爷奶奶削了苹果,宛如承欢膝下的小孙女似的。 见薄延出来,杨晓媛连忙将手里的苹果递给他:“薄延哥,你吃。” “我不爱吃苹果。”薄延随口拒绝:“饭后最好不要吃水果。” 这些生活小常识都是他万能的大舅哥给他科普的,什么饭后不能喝酸奶吃水果,他也不知道靠谱不靠谱,顺口一说。 杨晓媛拿着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尴尬得脸都胀红了:“哦,我不知道这个。” 薄老爷子见自家孙子也是客气得过分了,处处把人家堵得无路可走。 偏偏他还不能管教,因为这混小子压根就不是有心的。杨晓媛过于敏感多心,恐怕与他不易相处。 薄老爷子随口说:“吃个苹果还能把你噎死了不成。” 薄延忤逆所有人,也不会忤逆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奶奶,索性接过了苹果,但是没有吃,一直拿在手上,直到出门,才将苹果搁在桌上。 “不吃喝其他女孩递过来的水,不吃其他女孩送过来的食物。”是沈平川给薄延制定的“模范男友十不要”之首。 薄延虽然觉得这“十不要”完全是瞎几把扯淡,什么“不要在女友面前抽烟”;“只能对女友一个人好,不要当中央空调”;“女友生气的时候需适当顶嘴,不要说随便你怎么想”...... 但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还遵守得挺好。 荆迟对此评价道:你身上有沈平川的香水味,中了他的毒。 ** 天色渐晚,薄延领着杨晓媛出了门。 杨晓媛路过井边停靠的单车,突然提议:“薄延哥,咱们骑自行车过去吧,打车挺浪费的。” 薄延回头睨了那自行车一样,突然想到今晚得回家,这车不能搁在爷爷的院子里。 他索性推上了单车,走出了四合院大门,对杨晓媛道:“不远,走过去吧。” 杨晓媛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下垂,望见了自行车柔软的坐垫,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他的自行车是不会随便载其他女孩的。 薄延发现杨晓媛的脸颊很红,问道:“你很热吗,要不,还是打车。” “啊,不是,我不热,只是...” 杨晓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薄延一进屋便感觉特别不自在,薄延长得太好看了,严肃的时候五官充满攻击性,而笑起来又完全是另外一副轻痞的模样。 她说不上来,只觉得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某种致命的力度,让她脸颊发烫,发热。 “不、不用打车,走路就好了。” 薄延推着车走在街道边,这样一个长腿高个儿的英俊男孩,自然吸引了不少路过的女孩的目光,她们纷纷朝杨晓媛投来歆羡的目光。 薄延海拔太高,对此浑然不觉。 这些关注的目光却在杨晓媛心里渐渐催化了某种奇妙的感觉,她情不自禁朝他走得更近了些。 “对了,你不要叫我薄延哥。”薄延漫不经心地说:“叫名字就行了。” 杨晓媛自觉加一个“哥”会显得更加亲切,本来她就是把薄爷爷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对待,叫他一声“薄延哥”也是合情合理、甚至是名正言顺的。 薄延让她直接叫名字,反而生疏了许多。 杨晓媛想了想,问道:“那我叫你薄延学长,可以吗?” 这四个字在薄延心头激起一层涟漪。 他小屁汐就老爱叫他薄延学长,听见旁人这样叫,他哪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叫名字就行。” “哦。” 杨晓媛终于不再坚持。 ** 浪到开学前夕,今汐终于要开始闭关看书了。 老师们布置下来的阅读任务,她的完成度还不到百分之三十,赶在最后几天,她和楚昭俩人一起去书店逛逛。 新华书店足有三层楼,书籍浩如烟海。今汐和楚昭熟门熟路,直奔了二楼的文学读物书架区。 书店有不少客人,有的坐在阶梯边看书,也有人倚靠在书架旁,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今汐放轻了步履,轻缓地流连在书架边,没走几步,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书架隔层边。 他穿着一件浅白色衬衣,衬衣松垮地扎进了裤子里,领口敞开着,露出了他修长的脖颈。袖口挽上到了手肘下寸,干白的手腕皮肤上漫着几缕明显的淡青色脉络。 他翻阅着一本硬壳书,漆黑的眼睛埋入了深邃的眉弓里,长睫毛黑而浓密。 今汐见着他,眼底情不自禁涌起了一阵笑意,轻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左肩。 薄延回头,今汐立刻调皮地站在他的右边,在他扑了空之后扭头过来的瞬间,踮起脚吻了吻他的下颌。 “我们薄爷还来书店看书呢?” 薄延见到今汐,眼角顷刻间涌现笑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 “不是快开学了么,我这几天得闭关...” 今汐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女孩拿着书走过来,说道:“薄延哥,我选好了。” 今汐转身看见了杨晓媛,而同时,杨晓媛也注意到了今汐。 两个人面面相觑。 女孩打量女孩,关注点可能各不相同。 今汐首先注意到的是杨晓媛那一头粗密乌黑的长发,扎在成马尾挂在脑后,真跟长而浓密的马尾巴似的。 发量...真多呀。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耳边的蝎尾辫儿,好小一根。 而杨晓媛关注的点,在今汐的穿着打扮上,今汐穿的是格布裙,浅绿间白的简单样式,配着斜挎小包,穿出了清新的少女感。这格子布料的裙子她也有,可是她却穿不出面前女孩的感觉,总是显得土气。 女孩们用眼神便已经完成了初步的交流。 今汐抬头望向薄延,似乎是在等待他的介绍,或者解释。 薄延斟酌了半晌,总不能介绍杨晓媛说是自家爷爷资助的女孩,想了片刻,他说道:“这是家里的亲戚,跟咱们一个学校,算是你直系学妹,爷爷让我带她来买书。” 今汐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那本《仓央嘉措诗集》。 “是文学院吗?” “是的。” 薄延并没有对杨晓媛介绍今汐,亦或者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她也是第一天和他见面,连熟悉都算不上,更没有必要介绍她认识自己的朋友。 杨晓媛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虽然薄延不说,但她也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薄延低头和今汐咬耳朵说了几句话,顺带接过了她手里的书,准备待会儿一道拿过去结账。 今汐没同意:“我还要再看看呢,又不止买这一本。” “行吧。” 薄延从兜里摸出爷爷刚给他的购书卡,放到她的斜挎包里:“给你卡,随便刷。”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薄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紧着她,所以今汐也没有推辞,笑纳了:“我们薄爷,还真是霸道啊。” “老子疼不疼你?” 今汐浅浅地笑了起来,嘴角露出清甜的酒窝:“疼的。” 当然,两个人低声的打情骂俏是没有让杨晓媛听见的,但是杨晓媛看到那张购书卡,分明是爷爷临走时给薄延,让他给自己买书用的,现在他竟这般轻易地送了出去。 她心里五味陈杂,低声说:“那...我就不买了吧。” 薄延不解地望向她:“怎么了?” 杨晓媛将《仓央嘉措诗集》放回到书架上,低头咬着下唇,如果是要花钱买这本书,她宁愿不买。 今汐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薄延家里的这位“亲戚”是怎么一回事,但女孩天然的直觉,也让她察觉到或许是跟自己有关。 今汐摸出了那种购书卡,不确定地问:“那...学妹跟我们一起去结账?” 杨晓媛抬头望向今汐,唇肉都被她咬得发白了,眼神里满是屈辱之意:“不必了。” 她取下了《仓央嘉措诗集》,生硬地说:“我自己去结账。” 薄延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一会儿不买,一会儿又自己买,什么意思。 爷爷临走前给了他一张购书卡,却没说这张卡该怎么用,薄延念及自家女朋友的专业也需要买很多书,所以这卡本来就是准备给今汐留着。 他没弄明白杨晓媛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排队结账的时候,今汐和楚昭看着前排薄延的背影。 最终还是由薄延掏钱结账了,杨晓媛则抱着书,面颊通红。 楚昭低声说:“跟咱们一起结卡,她不乐意,你薄延学长掏钱买书,她倒是挺乐意的啊。” 今汐耸耸肩,心里莫名也有些梗着不舒坦。 买完书走出书店,杨晓媛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于是向今汐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购书卡是薄延哥给你的,我不应该用。” “你真奇怪。”楚昭很不客气地说:“明明有卡,偏偏还要让学长花冤枉钱。” 今汐察觉到杨晓媛神情里透露出来的某种屈辱感,她拉了拉楚昭,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会把钱...还给薄延哥。”杨晓媛抱着书低声说。 薄延随口道:“如果你希望爷爷骂我的话,可以还我。” 今汐听着杨晓媛一口一个“薄延哥”,心里更是不舒服了,她还没有大方到听着别的女孩管自己的男朋友一口一个“哥”。 杨晓媛见今汐的脸色沉了下去,她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不少,抱着书走在薄延的身后,乖巧得像个小媳妇。 薄延不住地回头望今汐,心头越发忐忑起来,他想和今汐并行,奈何今汐一直挽着楚昭的手,和她低声讲话,压根就不理他了。 走到楼下,薄延加快脚步走到路边,准备拦下出租车,对杨晓媛道:“我叫车送你回爷爷家。” “咦,薄延哥,自行车不用了吗?” 影帝薄延一秒上线:“什么自行...车啊。” “就是那辆啊。” 今汐回头,望见了商城楼下停着的那辆单车,她怎么会认不出来,那是沈平川借给薄延的那一辆,车后的软毛坐垫还挂着“小屁妹专用”呢。 好啊,他竟然敢用这辆车载别的女孩。 今汐凌厉的眼神如刀子般扫向薄延,薄延双腿一软,差点他妈跪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回学校了。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60、因为你是哥哥啊 杨晓媛见今汐脸色不太好看, 连忙解释道:“学姐, 你不要误会了, 我没有坐薄延哥的自行车,我们是一道走过来的。” 今汐望向薄延, 薄延连连点头,满脸无辜。 她接过了薄延手里的自行车龙头,闷声说:“车是我哥哥的,我要带回去。” 薄延忐忑地说:“行, 你先拿回去,跟咱哥说一声, 明天打球别忘了。” “谁跟你咱哥。”今汐撇撇嘴:“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又不是你们的传声筒。” 杨晓媛见状, 担忧地问:“我...我是不是哪里说错, 惹学姐不高兴了?” 今汐心头火气更甚了,她这般无辜可怜的模样, 好像是她盛气凌人故意欺负她似的。 楚昭按了按今汐的手,说道:“这样吧,既然用不了自行车, 学妹又舍不得坐出租车,咱们溜达溜达, 一起送学妹回去, 就当晚上散步了。” 今汐使劲儿给楚昭使眼色,表示自己不太愿意再待下去,不过楚昭无视了她, 只盯着杨晓媛,笑得意味深长。 杨晓媛本来以为今汐是要离开了,松了一口气,听到楚昭这样说,脸色垮了下去:“我不是舍不得坐出租,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浪费钱,本来就不远。” “对啊,本来就不远,咱们走走也就到了。” “不用劳烦学姐们送我。” 楚昭直接扔给了薄延:“薄延学长,你怎么说?” 薄延当然想要和今汐多待一会儿,后面的时间她要闭关看书,少有机会能见面了。 “一起吧。” 既然薄延这样说,杨晓媛自然不再坚持,她还是和薄延并排走在前面,今汐和楚昭走在后面。 楚昭拉着今汐加快步伐,直接插到了两个人的中间,让今汐和薄延走在一起,而她则走在杨晓媛身边。 薄延单手推车,另一只手顺势牵起了今汐。 今汐用力挣扎,奈何他手掌十分用力,紧紧地攥着她,根本挣脱不了。 薄延牵着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今汐用力掐了掐他的手掌心,以示惩戒。 而楚昭则问杨晓媛借来了那本《仓央嘉措诗集》,随手翻了翻,然后递给了今汐,笑着说:“学妹还挺文艺。” 杨晓媛说:“这不是文艺,我一直很喜欢仓央嘉措,觉得他的诗写得很动人,很戳心,让我很有共鸣,虽然我是小地方来的,但我也会上网,在网上看到他的诗,被深深迷住了。” 楚昭眼角挂了笑:“你如果对他感兴趣,进了大学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查阅文献资料,了解他的生平和创作,会比网络靠谱许多。” 杨晓媛感受到两个女孩对她的敌意,同样毫不客气地说:“我只是因为他的诗很美,所以才喜欢他,仅此而已。” “仓央嘉措其人近几年在网上被炒得很火,有很多看似戳心的经典语录和诗句都是无聊的网友杜撰来的。”今汐扬了扬手里的书:“现在市场对他过度消费,这里面第一首诗,便不是他本人所写,学妹你知道吗?” 杨晓媛诧异地拿过了书,翻了翻:“不是他写的?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 “仓央嘉措是清代人,你看这些诗里,有那么多现代的意象和现代人的情感,难不成他穿越时空了吗?” 杨晓媛拿着书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她仔细地读着那些诗句,也发现了问题,那些感动她的现代诗,根本不像是清代人写的。 她的面子有些绷不住了,犯了这么蠢的错误,还是在薄延的面前,她感觉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 今汐本来是不想这样,锱珠必较不是她的性格,但是杨晓媛那一口一个“薄延哥”,听得她实在烦躁。 走到四合院门口,杨晓媛红着脸,一言不发跑回了门里。 楚昭问薄延:“学长,她是你什么亲戚啊,跟吃了火.药似的。” “不算亲戚,我爷爷一直在资助她念书,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她。” 薄延回头对今汐道:“我送你回去。” 今汐推开薄延,让楚昭上自行车:“不要你送,我载昭昭回去。” 楚昭无可奈何地望了薄延一眼,兀自坐到了自行车垫上:“学长,不好意思咯。” 薄延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喊了声:“骑慢点。” 回家的路上,今汐问楚昭:“薄延说她是爷爷资助的贫困生,看样子家境不太好,咱们这一通操作,会不会过分?” 楚昭坐在后座,脚尖一颠儿一颠儿踩着地:“贫困生怎么了,初棠不也申请了贫困助学贷款,也没见她像那个杨什么一样,轻轻一碰就原地高chao,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似的。” “其实可以理解,她看起来很要强。” “你男朋友把书卡给咱们,肉眼可见她是不高兴了,不肯和咱们一起用书卡,还要让你男朋友自己掏钱买书,我姑且相信她不是故意占小便宜,但她这种低情商的行为,会让别人觉得很累,我不喜欢这样的家伙。” “我也不喜欢。” 楚昭冷哼一声:“以后在学校少不了打交道的机会,就当给她一个教训。” 晚上,今汐把自行车推回家,放在阳台上。 沈平川回家,看见今汐正拿着抹布擦试着他的宝贝自行车。 “我不是把这车送给薄延了吗,你怎么又搬回来了?” 今汐把自行车擦得锃亮干净,回头责怪道:“这车是你考上大学老爸奖励你的礼物,六万多,你说送就送,沈太子你是钱多了没处花吗!” 沈平川怔了怔,惩戒性地拍了拍今汐的后脑勺:“老子招你了!” 今汐捂捂脑袋,撇嘴。 沈平川蹲在她身边,拿过抹布帮着一起擦车:“和延延吵架了?” “延延。”今汐都快要呕吐了:“你能不能别叫得这么亲热。” “称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他惺惺相惜,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今汐烦闷地将抹布挂他肩上,转身离开:“你们在一起得了,两个大蠢蛋!” ...... 几天后便是开学的日子,薄延给今汐发了短信—— “汐汐,收拾好行李,明天早上十点,我来接你。” 今汐盘腿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的硬壳书,回道:“不用,我和我哥一块儿去学校,不劳薄爷大驾了。” 她编辑完这条信息,想了想,又忍不住发了一条:“反正你又不缺我一个学妹。” 发过去便后悔了,好像吃醋吃得有些太明显了,今汐点击了撤回,薄延的消息跟着进来—— “可我只有你一个闺女。” 今汐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心里溢着甜丝丝的味道,她没再回他信息了。 薄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反手给沈平川去了一条短信。 几分钟后,沈平川路过今汐的房间,懒懒散散道:“屁妹,明天开学你自己去学校。” 今汐从床上一跃而起,拉开房门:“为什么?” “明天我有事啊,得去老爸公司一趟。”沈平川倚在墙边:“又不是不认路,自己去学校完全没问题。” “可是我行李好重的。”今汐可怜巴巴地嘟哝:“锅锅~” 沈平川想到刚刚薄延许诺他的篮球联赛替补名额,心一狠,慈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叫‘铲铲’也没用,乖,自己想办法。” “好吧。”她瘪着嘴,失望地关了房门。 薄延的信息又进来了:“汐汐,明天早上十点,楼下等你。” 今汐看着自己那最大号的行李箱,纠结了片刻,决定妥协—— “好吧,给你一个机会。” 薄延看到短信,一跃而起。趴在地上干了几十个俯卧撑,心情雀跃了不过十多分钟,便接到了爷爷的电话:“明天八点,接杨晓媛去学校报道。” 薄延心里咯噔一下:“可能不行,爷爷。” “晓媛人生地不熟,你不送她去学校报道,难不成让我这老头子,提着行李大包小包地送她吗?” “......” 挂了电话,薄延翻开微信,沉吟片刻,给许朝阳发了一条信息。 ** 次日清晨,薄延梧桐树边焦急地等待着,看看手表,踢开了脚下的石子。 很快,今汐提着行李箱走出了小区。 她迎着阳光,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盛夏刺目的日光裹在她身上,将她笼上一层明媚亮丽的色调,风过,她额前的刘海纷飞散乱。 薄延微笑着走过去,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拉杆:“开学快乐。” “才不快乐呢。”今汐顺势挽住了他的手腕,和他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谁会喜欢开学啊。” “我记得某些人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哭哭啼啼说不想放假,好舍不得老子。” 今汐的脸颊羞红了,推了薄延一下:“我才没有说舍不得你,谁会舍不得你这猪蹄子。” 薄延俯下身,望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嘴角扬了扬:“每天睡醒就能见面的‘同居’生活,我还挺期待。” “谁跟你‘同居’生活了,想得美。” 薄延轻轻闭上了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显出浅褐的通透感,他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今汐知道他是臭不要脸在索吻了,她的手落在他的腰间,轻轻地攥住,然后踮起脚,吻了吻他干燥的下唇。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嘿”,吓得今汐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她回头,见沈平川坐在黑色奔驰车里,冲两人扬了扬手:“接吻注意尺度,我妹还小呢!” 今汐红着脸跺了跺脚:“你不是去老爸公司吗,还不快去!” 沈平川正要落下车窗,薄延突然开口道:“沈太子,要不你把车让给我们?” “嘛?”沈平川诧异:“为什么要让给你们?” 薄延的手落到了今汐的肩膀上,嘴角扬起理所当然的轻笑:“因为你是哥哥啊。” “......” 沈平川哑口无言,默了片刻,还是下了车,“哐”的一声打开了后备箱,将今汐的行李放了进去,车钥匙扔给薄延:“行行行,合该老子让着你俩。” 薄延坐进了车里,给今汐系好了安全带。 窗外的沈平川不放心地叮嘱道:“开慢一点,安全第一。” “放心。” “还有,篮球联赛的事...” “包在我身上。” “我要打前锋。” “可以” 薄延将沈平川的脑袋按了出去,关上了车窗,启动引擎朝着学校方向驶了过去。 ** 四合院门口放着杨晓媛大包小包的行李箱,她没有等来薄延,等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孩。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球服,短裤配球鞋,看上去清爽又阳光。 “你好,我叫许朝阳,是薄延的朋友,他让我过来接你。”许朝阳自我介绍之后,便伸手去接杨晓媛手里的行李箱拉杆。 杨晓媛没有给他,她本能地对所有陌生人充满了防备。 “薄延哥怎么没来?” 许朝阳笑道:“今天是开学报道的日子,他当然是要接他的女朋友了,只有我这种单身狗学长,才有时间过来接你。” 杨晓媛心里刺了刺,觉得不太好受。 许朝阳见她脸色低沉,哎呀哎呀地叫了两声:“学妹,不是吧,你喜欢薄延啊?” “啊,你胡说什么。”杨晓媛脸色瞬间红成了姨妈色,连声否决:“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许朝阳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学校喜欢薄延的女孩凑一起都能开个趣味运动会了,多你一个也不多,不过我得提前预警,就薄延疼他女朋友那腻歪劲儿,你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杨晓媛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对了,我有个朋友叫荆迟,人不错,也是单身狗,要不介绍给你?” “你...你神经病!” 杨晓媛转身便要走,许朝阳连忙追了上去,说道:“你生气了?我开玩笑的,抱歉啊。” 杨晓媛一路上都没有理许朝阳,她对许朝阳的第一印象不太好,觉得他有点轻挑,不稳重,和薄延比简直差太多了。 许朝阳大大咧咧,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女孩的心思,当然他也不在乎,毕竟只是完成兄弟的嘱托,把人活着带到学校,就算完成了任务。 ** 柏油马路漫着盛夏的高温,荆迟嘴边衔着一根野草,手揣兜里,倚在教育苑门前苍翠的榕树下。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伸手扯了扯圆领的黑t,胸襟的颜色更深一些,大片被汗水浸润的痕迹。 他体质多汗,每次训练结束都跟淋了场大雨似的。 每隔几分钟,他便会从包里摸出干净柔软的纸巾,擦擦燥红的脸。 楚昭乱糟糟的小脑袋探出窗口望了望,见男孩已经等在楼下了,忙不迭冲进洗手间,抓起梳子对着脑袋一顿乱薅。 荆迟微信消息进来—— “不用急,是我早到了。”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楚昭抓着电动牙刷一边漱口,一边将衣服塞进行李箱中。 母亲走进屋,望了望窗外,问道:“昭昭,那个男孩是来接你的?” 楚昭收拾着行李,随口应了声:“嗯,我学长。” “学长还是男朋友?” “不是啦,只是特别好的朋友而已。” 母亲眼睛里聚着疑惑的神色,但见楚昭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像是说谎,这才放心:“你现在还小,不必要这么早交往男朋友,学习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我学习挺好的。” 楚昭加快速度收好了行李,出了门:“妈我回学校了,再见!” 母亲送她到门口:“我看楼下那男孩的模样,不像是规矩的,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楚昭心里不太高兴,咕哝道:“你又知道了。” “开玩笑,我接触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什么样的没见过。” 楚昭的母亲是教师,学生时代孩子们最害怕的教务主任类型,整天板着扑克脸教训学生,在家里对楚昭的管束尤为严苛,同时也对她的未来寄予厚望。 “昭昭,妈妈说的都是为你好,未来很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不要为了这些无谓的事情,耽误前途。” 楚昭深知母亲执拗的性子,她认定的东西很难改变,所以她也没有争辩,兀自提着行李进了电梯。 荆迟见女孩出来,眼底盛满了阳光,上前接过了她的行李拉杆箱,笑着说:“许朝阳围魏救赵去了,我过来,希望你不要太失望。” “怎么会,你愿意来接我,我很感激的。” “那就好。” 他微笑的时候,眼角上挑,漂亮的桃花眼总带着几分轻痞的味道。 难怪母亲会说他不规矩,他身上总是自带着坏男人的危险讯号。 许朝阳那样的阳光男孩可能会更讨家长的喜欢,不过楚昭不喜欢拿荆迟和许朝阳对比了,没法比,许朝阳性格外向,荆迟气质内敛收束,各有各的好。 走到小区外,楚昭问荆迟:“薄延学长让许朝阳做什么?” “不太清楚,好像是帮忙接人。” “哦。” “你要是真不乐意,我马上给你许教官打电话,我和他换也成。” 荆迟作势摸出手机,楚昭连忙攥住他的手腕:“你别啊,我怎么不乐意了,我没有!” “我看你很有些小失望。” “真没有!你别这样想,你好心帮我提行李,我是很高兴的。” 荆迟本来也是为了逗逗她,不过他竟真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许诚恳,她不是在说谎。 这个发现让荆迟愉悦起来。 他走到路口,准备拦出租,恰逢这时候公交驶了过来,楚昭连忙拉着他上车:“这趟公交到学校一条线,学长快上啊。” “打车吧。” 荆迟既然是来接她的,怎么可能还让她坐公交。 “我这儿不好坐出租,有时候半小时都碰不到一辆呢。”楚昭已经上了公交,摸出公交卡刷了两人份,回头道:“快上来啊。” 荆迟站在门边,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来。 公交车没有座位了,荆迟护着楚昭走到车厢中部的窗边站着,用高大的身躯将她圈在了角落里。 车辆缓缓启动,荆迟视线扫向窗外,分明后面跟了好几辆出租,这里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不可能存在坐不到出租车的局面。 她骗他呢。 荆迟何等剔透,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楚昭,你其实不用这样。”他嗓音沉了沉:“学长没到坐不起出租车的地步。” 楚昭忐忑地低下头:“我...没有,我坐出租晕车我...” 就在这时,公交车驶过一个凹陷的路面,全车的人跟着跌了跌,楚昭重心不稳,扑向了荆迟的身畔。 荆迟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稳住身形。 楚昭的额头撞了撞他硬邦邦的胸膛。 等公交重新平稳上路,楚昭发现,荆迟好像并没有松开她,他的手还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承受着他沉甸甸的重量,心脏开始砰砰打鼓,不知道面前这男人,意欲何为。 “荆迟,你...” 荆迟立刻松开了她,目光瞥向另一边,说道:“谢谢你为我考虑。” 楚昭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没有啦,我是真的晕车。” 公交的路程并不近,足有二十多个站点,车上的空调不太给力,荆迟额头和鼻尖不免挂了汗粒。 楚昭从自己的包里摸出纸巾,本来想递给他,不过他既扶着把手,她索性用纸巾给他擦了擦脸。 荆迟原本闭目养神,感受到纸巾柔软的触感,他睁开了眼。 女孩额前的碎发有些湿润,黑眼睛明亮而清澈,唇瓣色泽红润。 荆迟微笑道:“干嘛?” 楚昭连忙解释:“你看起来好热,我只是帮你擦擦汗。” “我汗很多。”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挪近了自己的脸颊:“如果你要帮我,就不能停,明白吗。” “可以啊。”楚昭微笑着,抽出新的纸巾,替他擦拭高挺的额头、漆黑的眼睛:“我可以一直帮你。” 荆迟低垂的眼眸里涌着强烈的情绪,忽而,他还是牵着她的手,落了下来。 楚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荆迟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嗓音带了些许低哑:“楚昭,你喜欢我好不好,许朝阳不疼你,我疼你。” 楚昭低着头,目光挪向旁侧,脸颊通红,呼吸粗重。 荆迟平静地望着她,松开了她的手:“不用马上回答,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楚昭怯怯地抬头:“什么?” “许朝阳会向你告白。” 楚昭吓得往后退了退,难以置信地惊呼:“我去,真的假的?” 荆迟深呼吸:“在你答应他以前...” 他抿抿唇,深榛色的眸子虔诚而认真地看着她:“你考虑一下我,行么,我真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行行行行!太行了!!迟宝宝妈妈爱你! 61、情趣 热热闹闹的新生开学季来临了, 今汐她们也荣登了“学姐”宝座。 文学院特意为新生举办了一场交流会, 请了上年度表现优异的学姐现身说法, 与新生们交流大学生活和专业学习。 楚昭作为上年度的优秀学生代表,自然而然成为了新生交流会的主讲人。 今汐和林洛也凑热闹去参加了交流会, 坐在台下给楚昭拍照录视频。 教室很大,呈阶梯状分布,足以容纳百来人。 楚昭坐在教室正前方的讲台上,紧张地默着自己的演讲稿, 认认真真地记下自己要讲的每一个要点。 为了准备这次交流会,她熬了两个通宵, 希望把自己认为对的学习方法和态度分享给大一的学弟学妹们。 晚上七点,陆陆续续有新生们走进教室, 将阶梯教室的座位塞得满满当当, 来了不下百余人。 楚昭灵活的指尖转动着钢笔,平复紧张的情绪。 ...... 很快, 荆迟走进了教室,坐在了教室的最后排,冲楚昭扬了扬下颌, 以唇形告诉她:“加油。” 楚昭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为新生的的杨晓媛非常积极地坐在了第一排,当她抬头看见台上进行经验分享的学姐是楚昭的时候, 脸色明显地不高兴了。 那日楚昭让她在薄延面前丢了面子, 她一直记着。不过纵使如此,她还是拿出了笔和纸,认认真真地记下了楚昭所说的每一个要点。 在互动的环节里, 杨晓媛第一个举手站起身,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朗声说道:“学姐,你刚刚讲的第三点,让我们在课余时间多看文本作品,扩展阅读面,可是我查过了,我们要在大学的时候取得四六级证书,还有普通话和教师资格证,甚至还要考初级计算机...…所以我觉得,我们更多的时间应该花在这些有用的事情上面,至于文本作品,期末考试的时候涉及哪些作品,针对性地去看,或者只看简介,了解故事轮廓,才是事半功倍的做法。” 楚昭愣了愣。 刚刚她听得那样认真,还做笔记,原来就是为了故意找茬来的。 全场的大一新生都目不转睛地望着楚昭,有无所谓的、有看热闹的、也有为她捏一把汗的。 杨晓媛对自己所认定的学习方法非常有自信,她是他们乡县的文科状元,别的不说,对付考试她是有自己摸索出来的一套捷径和方法。 “学姐,我不认可你所说的海纳百川的阅读方法,咱们中文专业所要涉及的中外名著浩如烟海,真要一本一本地去阅读,那得读到什么时候啊!大学四年肯定是读不完的。” 杨晓媛夸夸其谈:“了解大概的故事内容和中心思想,在考试的时候能够概括出来,并且合理地套用进去,也同样能够拿到高分,这才是我们当下应该选择的学习方式。” 林洛看着杨晓媛满脸的得意之色,手肘戳了戳今汐,附耳低声道:“这新生好像是故意在找茬。” “她就是那天我和昭昭书店遇到的女孩。” “原来就是她啊。”林洛侧眼睨向杨晓媛,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这满脸红光,眉目锐利的样子,评价道:“这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 原本楚昭就挺紧张的,现在被杨晓媛这一打岔,就更紧张了,翻来覆去看着自己准备的演讲稿,断断续续说:“这个同学提出的想法是有...有道理的,可是我们也不能仅仅只是为了考试而去阅读,考试不重要,提升自己,扩展阅读量才是最重要的。” 杨晓媛似乎是铁了心要报那日的一箭之仇,咄咄逼人道:“虽然考试不是目的,但是考试分数直接影响我们将来的优秀学生评选、奖学金、保研资格...学姐,你敢说考试不重要吗?你要是误导了同学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楚昭她想了想,说道:“今天本来就是交流会,我说的话如果对你们有所帮助,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你们不认同我说的,也没关系,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法去提升自己,毕竟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学习方式。” “我当然是不认同学姐这种毫无效率的学习方式,站起来发言也是不希望同学们被误导,我们是理性探讨,希望学姐不要生气。” 杨晓媛弄得楚昭很没面子,心情自然无比舒畅,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身板挺得笔直,端的是学霸的做派。 周围同学朝她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难得会有新生这般让学姐下不来台,即便不认同也不会当众戳穿,她竟不给人家留半点情面。 面对教室里百来号人的目光,楚昭捏着演讲纸的手紧了紧,脸颊也开始火烧火燎,后面准备的内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林洛气急了,起身就要为好友打抱不平,被今汐一把攥住,她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冷静, “既然是讨论,那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这位新生学妹。”今汐望向杨晓媛,平静地问:“《安娜卡列尼娜》,学妹读过吗?” “我虽然没有读过,但是我知道这个故事的梗概内容。”杨晓媛朗声说道:“是讲了一个女人婚外情出轨的故事。” “一个女人婚外情出轨的故事却成了世界名著,学妹对此有什么感受?” 杨晓媛思索片刻,淡定应付:“关于这篇文本的具体内涵和中心思想,课本上肯定都有,背下来,就足以应付考试了。” “我问的是,学妹对这篇文本有什么感受?” 杨晓媛目光不善地望向今汐,依旧围绕自己的论点进行回答:“只要我能考高分拿到奖学金和助学金,我会感觉很开心,我相信大家也都是这样想的。” 今汐笑了笑:“作为一名中文系的学生,学妹对于文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和地位的作品,唯一的感受就是可以借此拿到奖学金?学妹真是有意思。” 周围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她自己就行了,可别带上我们。” “对啊,什么奖学金不奖学金的,我们可没想过。” “听说她还是文科状元呢。” “好牛逼的状元啊。” ...... 杨晓媛又羞又愤,目光变得非常锐利,情绪也有些收不住了:“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家境富裕不在乎奖学金,可以风花雪月谈论文学,可是我不行,我要拿到高分,我要拿奖学金,这有错吗!” 就在这时,坐在边上一言未发的初棠望了望杨晓媛,沉声说道:“同学,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这种走捷径学习方式,在考场上不仅拿不到高分和奖学金,甚至很有可能连及格都困难。”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 “咱们文学院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气,你不要把学院的教授们想得太简单了。你没有阅读过文本,仅仅只靠教材上的归纳总结就想要从他们手里取得高分,你以为教授们会看不出来你的小聪明?” 今天的交流会是让同学们自主交流,参与主持工作的辅导员本来是没有打算要加入同学们的讨论,可是听到杨晓媛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既然进了咱们文学院,我希望同学们都能够沉下心来,不骄不躁,广泛阅读把自己的基础打得扎扎实实,大学不是初中高中,只以考试分数为目标,大学是让你们树立正确的学习态度和人生态度,我不希望我们的学生养成投机取巧思维,无论是学习,还是做人,都不可以!” 辅导员的这一席话,可以说是相当之严重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她的矛头指向了杨晓媛。 周围同学们低声地议论了起来,看向杨晓媛的目光里,多少带了些嘲意和疏远。 交流会进展得还算顺利,楚昭被杨晓媛这样一闹,竟也不再紧张了,轻松地走完了剩下的环节。 结束以后,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今汐和林洛围着楚昭,将刚刚拍摄的视频拿给她看。 “啊,好傻啊!” “哪里傻,我们楚学姐明明这样有范儿。” “不行不行,这张照片必须删掉,黑历史。” “删照片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哈哈,不过我可以帮你把双下巴p掉。” 杨晓媛收拾了自己的纸和笔,走到了女孩们身边。 林洛防备地问:“你想干什么。” “我要跟楚昭学姐道歉。”杨晓媛神情严肃:“刚刚是我不好,不该故意找你的麻烦。” 楚昭冷冷说道:“不必道歉,反正都是无效攻击。” 初棠又补了一刀:“不仅无效,而且尽数反弹,某人的脸现在还疼着呢吧。” 几个女孩对视着,嘴角溢出了微笑。 自小在父母亲人的疼爱呵护下成长起来的女孩,柔软的皮毛下藏着锋利的爪子,抱起团来,谁都别想给她们颜色看。 只有今汐觉得,杨晓媛并不是单纯地过来道歉这样简单,不过她懒得搭理她,低着头给楚昭的照片修图。 杨晓媛继续说:“我想和你们冰释前嫌,毕竟同一个学院,以后我们接触的机会还有很多,我也不想树敌。”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那种会故意找你麻烦的小人似的。” “也不是怕你们故意找我麻烦,毕竟以我和薄延哥的关系,如果我和你们闹得太僵,他会很难做,我不想让他为难。” “......” 女孩们无语了。 杨晓媛说完这话,用眼神去瞅今汐,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不悦之色。 不过,让她失望的是,今汐好像没什么反应,一直低着头用手机p图,全程就没搭理她。 杨晓媛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林洛抱着手,故意问道:“学妹,所以你和薄延是什么关系啊?” “他算是我哥哥吧。” 林洛笑了起来:“全校女生都想给你薄延学长当妹妹,你单方面说他是你哥哥,你也要问他肯不肯认才是啊!” “不管你们怎么想,这是事实。” 薄老爷子都把她当成亲孙女了,她怎么不能当薄延的妹妹。 这时候,今汐才将视线抽离了手机屏幕,望向了杨晓媛,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哦,那这样,你既然是他妹妹,先叫我一声嫂子吧。” ** 篮球场,薄延放下篮球,用颈边的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转头问荆迟:“她真这样说?” “当然,我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嘴角扬了起来,眼底划过一丝甜意:“我姑娘还学会护食了。” 荆迟作为唯一的见证者,想到当时的情形,不禁哆嗦了一下:“一个个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许朝阳起跳投篮,喘息着说:“什么事不能靠打一架解决。”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了,咱们打一架能解决问题,但是武力解决不了女人的问题。” 薄延问荆迟:“那她们靠什么解决问题?” 荆迟懒洋洋道:“我他妈要是知道,早就脱单了,还能在这儿陪你们几个沙雕玩球啊。” “......” “揍他狗.日!” 许朝阳扔了球,和薄延一起把荆迟爆揍了一顿。 夏尤坐在塑胶操场上,骚包地交叠着女式大长腿,手里拿着面巾纸,擦试着脸上的汗珠,悠悠道:“你这隔三差五不是收到情书就是收到小礼物的,也就是今汐妹妹脾气好,换了别的女孩试试,醋也醋死了。” 薄延躺在塑胶操场上,望着当空的烈日,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没办法,这该死的魅力。” “......” 周末,轮到今汐和薄延例行检查喵喵社的猫咪们。 他们带了猫咪饼干来到校园各处的猫咪聚集点,今汐意外地发现,无论猫咪们如何对薄延撒娇,伸出肉肉的小爪子去挠他,他都不再蹲下身抚摸它们了。 猫咪们还挺失落,大白白跟着薄延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喵喵地冲他叫唤,他愣是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后来今汐才从荆迟那里得知,她猫薄荷学长已经下定决心要守身如玉,不仅不再搭理女孩们,甚至连母猫都不抱了。 于是今汐的工作量增加了好多,猫咪太空舱也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每次由她带猫咪去做绝育手术,还要给猫咪套上伊丽莎白圈,各种各样的繁杂琐事全由她一人承担。 今汐抱着两只猫咪,愤愤地对薄延说:“你要是再作,连我你也别碰了好吧!” 薄延这才勉勉强强,把母猫排除在他守贞的范围之内。 九月中旬的某天晚上,今汐和薄延坐在操场的青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新生军训,同时计划着国庆之后薄延的二十一岁生日,需要宴请哪些伙伴,吃什么,怎么玩。 “正好那天是周末,咱们可以把朋友请到家里来玩,让我哥下厨做饭。” “人数的话,就咱们两个宿舍,或者看你还要请谁,人多热闹。” “你觉得怎么样啊?” 柔和的夕阳裹在她身上,照着她红润的唇瓣,睫毛卷翘而浓密。 薄延盘腿坐在她对面,挑着狭长的眼睛看着她,眉宇间甚是温柔:“我们薄家,这些事都是女人说了算。” 今汐低头抿嘴笑了笑,坐到了薄延的身边:“好呀,那以后你都要听我的话。” “我当然听你的。” 薄延将脑袋靠在今汐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着夕阳日暮。 今汐感受着肩头沉甸甸的重量,莫名觉得这画风好像不大对劲:“哎,难道不是应该你把肩膀给我靠吗?” “嘘。” “干嘛?” “别破坏气氛。” “......” 今汐默许了让他靠在自己单薄的肩膀上,却不想这家伙得寸进尺,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下面拱,眼瞅着都要拱到她胸部了。 他的头发现在是毛尖毛尖的小茬子,弄得她颈部肌肤痒痒的。 今汐薅住他的头发丝,咯咯地笑着说:“你老实点。” 薄延闷笑着坐直了身子,以商榷的语气问她:“给我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今汐神秘地说:“我让沈平川陪我逛了好久好久,才买到的,你肯定会喜欢。” “我是说那个。” “哪个?” “你之前在苍南山,答应过我的那个。” 今汐眨巴眨巴眼睛,脸颊蓦而烧起了红晕,低着头没有讲话。 薄延伸手揉了揉她软软的耳垂,说道:“生日那天你要请这么多人,肯定是不行了,咱们可以提前,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今汐声音很低很低,几乎就快听不见了。 薄延的手掌落到她的肩膀上,让她正视自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汐汐,我想给你画一张像,这是我的心愿。” 她眼神躲闪着,声音软软糯糯:“我也没说不行。” 薄延的心情燥腾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用力地抱了抱她。 今汐被他箍得都要喘不过气了:“哎...你松松。” 薄延松开了她,又奖励了她脸颊一边一个湿漉漉的吻。 今汐嫌弃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说道:“什么时候,我准备一下。”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薄延迫不及待站起身,拉着她便要朝画室走去。 想一出是一出啊这家伙! “哎,不行!今天不行!”今汐挣开他的手:“换个日子” “怎么不行?” “我...我还没准备好。” “需要准备什么?” 今汐揪扯着自己的衣角,低头想了想:“我要买衣服。” 薄延笑了起来,眼神里透着一股撩拨的痞气:“穿什么衣服到时候都要脱。” 今汐推了他一下,咬了咬下唇:“我要穿的。” “耍赖啊。” “没耍赖。”她的脸已经彻底红透,细声说:“内衣我要穿的,不然就太难为情了。” 薄延沉默了片刻,低头嗤嗤地笑了起来,脑海里似乎已经在勾勒某些旖旎的画面。 今汐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别笑,你再笑我生气了!” “好,不笑了。” 薄延扯了扯衣领,憋了两分钟,又捧腹大笑了起来。 今汐转身离开,不想再理他了。 那段时间,薄延总是给她发各式各样的网店链接,打开是一水儿的性感内衣款式。 某天上课的时候,今汐又收到了薄延发来的一款重口味魔鬼诱惑型文胸。 薄延:“我想看你穿这个。” 今汐:“你特么太高估你对象了,你对象撑不起这款文胸的size。【再见】” 薄延:...... 薄延:“胸比老子还小的女人,这特么也太委屈了。” 今汐:“你还委屈上了!” 半晌,他又给今汐发了一款小清新草莓背心—— “这款如何?” 今汐看着上面的卡通纹样,无可奈何道:“薄延学长,你对象小学就已经不穿这种款式了。” 薄延:“行,那我再看看。” 今汐:“求你别看了!” 她刚刚锁上手机屏幕,身后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只见初棠、林洛和楚昭三人全凑她背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手机屏幕。 “卧槽,你让薄延学长给你选内衣啊。” “你俩这情趣,666” “不过薄延学长的直男口味,真不怎么样。” 今汐:...... 闪开! 周末,室友们拉着今汐去了时代天街。 妹子们的眼光当然比男生要好太多了,内衣店里一阵捯饬,选出了各式各样的款式供今汐挑选。 楚昭选出来的都是浅色系的清新款文胸,中规中矩,看上去清纯可人。 林洛当然倾向于选择性感款,甚至还拉着今汐站到橱窗前,把模特身上那款露三点的黑色内衣指给她看,流着口水说:“我他妈好想看你穿这个!” 楚昭摸着下颌理智地分析:“汐汐要是穿这套,估计第二天是下不了床的。” 今汐嘴角抽抽了一下。 62、画模 今汐虽然还只是一朵纯情的小花苞, 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直到…... 她偷偷为自己网购了一款稍微有那么些小性感的粉色蕾丝文胸, 哪怕仅仅只是看一眼图片,都会让人羞得面红耳赤的那种。 之所以选择在家里收货, 也是为了避免被室友们发现,否则她肯定要被那帮不省心的姐妹淘嘲笑个三年五载。 然而今汐万万没有想到,日防夜防,他妈的家贼难防! 大清早, 她还没起床,沈平川接到了来自门卫的电话, 说有快递搁这儿让他快来取,沈平川一跃而起, 脸都来不及洗, 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取快递。 拎着快递的重量,他满心以为会是自己购买的nba全明星纪念球服, 匆匆回屋,洗脸洗手洗头洗澡,宛如斋戒焚香一般虔诚地拆开了快递盒子。 包装盒是黑色和粉红色间隔的条纹, 上面印着几个烙金的字母:victorias secret。 沈平川微微蹙眉,心说这个美国代购怎么会用这么性感的包装? 当然, 性感包装完全不会影响沈平川期待他的nba全明星纪念球服的激动心情, 他双手平放在胸前,下压深呼吸,平复躁动的心绪, 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他期盼已久的球服。 他慢慢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的柔软绒布上,平平整整地躺着一条粉色文胸,文胸是透明蕾丝的。 沈平川蓦然瞪大了眼睛,反映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然后抱头尖叫—— 啊啊啊啊!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他的全明星纪念球服会变成女人的胸罩! 沈平川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头重脚轻地从垃圾桶里翻出了快递口袋,赫然发现上面写的名字是:今汐。 沈平川:...... 他赶紧把快递口袋拿回了自己的房间藏起来,确定今汐还没起床,然后悄悄把门锁死了。 做完这一切,沈平川重新坐回到床边,手做成了兰花指,将她的文胸拎了起来。 文胸是比基尼的性感款式,黑色的系带,玫粉色的网状蕾丝面。 完全透视! 他震惊地坐在床上,脑子一阵阵地放空。 他的小屁妹变了,谈恋爱之后就变了,再也不是他的乖妹妹了! 沈平川将bra装回了盒子里,手肘撑在膝盖上,愁闷地摸着自己的脑袋,思索着该怎么办。 今汐要是知道他拆了她的快递,兄妹肯定没得做了,他妹是个狠人,生气起来指不定半夜溜进他的房间,把他的蛋都踹爆。 门传来今汐懒洋洋的脚步声,她走到了洗手间,开始洗漱,水声哗哗啦啦。 沈平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把文胸藏在了衣柜里。 今汐手机查到商品物流显示已签收,打电话询问快递员,快递员只说放到了门卫处,她去门卫那里询问,拿到的唯一包裹拆开来是沈平川的球服,她的bra踪迹全无。 这让今汐感觉有些害怕了,毕竟是那么私密的东西,丢了还不要紧,就怕落到谁的手里头。 今汐去门卫处跑了好几趟,门卫保安每天收快递那么多,也着实记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收到她的快递。 今汐心里惦记着这件事,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吃饭的时候,她拿着筷子心不在焉地捯着白米饭,沈平川见状,敲了敲她的饭碗:“认真吃饭,想什么呢。” 今汐试探性地问:“锅锅,你这几天收快递了吗?” 沈平川手里的筷子蓦然一顿,随后漫不经心道:“什么快递?” “你的篮球服,还是我帮你收回来的呢。” “哦,对。” “你没去门卫那里问吗?有没有收错我的快递啊?” 沈平川目光闪躲:“我没收快递啊。” “真的没有吗?” “没有没有!” 今汐叹了声,淡青色的一字眉往中间聚成了小山峦:“我快递丢了。” “丢...丢就丢了呗,再买就是了。”沈平川心虚地摸出手机:“没钱是吧,锅锅马上给你转账。” “不是钱的事儿。”今汐嘴角撇了撇:“算了,没事的。” 沈平川不安分的小心脏在胸膛里扑哧扑哧地打着鼓,吃了饭赶紧回溜回房间。 房间里,他拿着她妹妹的文胸盒,思索良久,决定把文胸重新寄出去,兜个圈子再回到她手里,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真是天才。 然而,沈平川的二次快递还没有重新送到今汐的手里,薄延便约她去了画室。 事实证明,今汐是真的想太多了,在她扭扭捏捏不肯脱衣服的时候,薄延已经架好了画架,调好了色盘,万事俱备,就等着她这位非常之不专业的模特准备好了。 “我学画十年,很专业。” 薄延坐在高脚凳上,左腿弯曲着落在凳子内侧,右腿伸直了搁在画架前,一束顶光从头上落下来,将他的眼睛笼入眉廓中,眼睑之下盖着一排深邃的阴影。 他望向今汐,柔声安慰道:“你可以放心,我没那么多奇怪的心思。” 今汐踟蹰着问:“那…我是要站着,还是坐着,背对你,还是面对着?” 薄延握着画笔,已经在画布上勾起了背景色:“你觉得轻松就好。” 今汐环顾四周,画室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模具和架子,虽然多,却并不凌乱,东南角有休息小憩的沙发,米色的落地窗紧闭,但是窗户敞着,有微风溢入,撩着窗帘下摆呈波浪状飘动。 今汐将手揣在卫衣兜里,僵硬地站在薄延面前,觉得非常不自在。 薄延放下画笔,无可奈何道:“闺女,咱们说好了。” 今汐抠着兜里的线头,低垂着脑袋,脸颊泛着红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需要我给你设计姿势吗?” “不用,我再酝酿酝酿。” 她酝酿了二十分钟,一件衣服都没脱下来。 薄延放下画笔,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拉到了飘窗边,手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今汐听话而顺从地坐在了窗边,抬起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他。 薄延缓缓俯身,凑近她的耳畔,以那极有磁性的嗓音道—— “现在,把眼睛闭上,一切都听我的。” 今汐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黑暗中,她明显感觉到,薄延冰冷的唇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角,待她张开嘴,他却已经离开了。 他的手落到了她衣角的位置,试探性地往上提了提,今汐立刻伸手按住他的手。 “相信我。” “唔...” 片刻之后,今汐松开了手,于是薄延轻轻地为她脱下了卫衣。 今汐明显感觉到,凉凉的空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将她吞没了。她双手捂住地护在了胸前,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了薄延的面前。 现在,她开始庆幸,庆幸她没有穿那件令人羞耻的性感内衣,她穿的是非常普通的白色文胸,棉柔的胸垫,将她的小胸脯撑托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并非那般傲然,但总算是健康的。 今汐不敢睁眼,也不敢看薄延此刻的脸色。 她感觉到,薄延的手落到了她的背后,冰凉的指尖宛如流畅的画笔,滑过了她的腰窝,落到了她肩胛骨的位置,停顿片刻之后,落到了文胸的挂扣处。 今汐感觉他好像仅用了一只手,便顺利地解开了文胸的四排挂扣,富有弹性的文胸立刻崩开了。 “不要!” 已经来不及了。 今汐紧紧闭着眼睛,双手环护在胸前,挡住那蓓蕾般的隐秘风光。 薄延低头凝视着她轻微颤栗的身体,她背对着他,白皙凸出的肩胛骨宛如蝴蝶翩跹的翅膀。 薄延掌着她的腰,让她趴在蜷曲的膝盖上,胸腹与腿相贴,闭着眼,以慵懒漫倦的侧颜对他。 今汐照做。 随后,她听到薄延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睁开眼,他已经落座到了高脚椅上,颀长白皙的左指尖拿起了画笔,漆黑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她。 今汐穿着大脚口的破洞牛仔裤,只是露了上身,而严格说来,这个角度他能看见的也近进只有她光滑皎洁的背部和手臂而已,前面的风光都被压在了腿间。 她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耳畔,看着薄延,问道:“你刚刚...看到了吗?” 薄延一边作画,一边说:“看到了。” “有没有很失望。” 他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柔声道:“我的手早就测量过你的size,能有什么失望。” “那也没有惊喜咯。” 薄延嘴角微微扬了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意味—— “亲爱的,你如果一定要让我不停地回想,那么今天晚上,你也要做好回不了家的准备。” 今汐立刻识相地闭嘴了,因为她看到了那男人身上某个危险的区域,有不对劲的地方。 随后的四十分钟里,今汐保持着这个慵懒漫倦的蜷曲姿势,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不知过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她是躺在沙发边,身上搭着薄延的外套。 画室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外套之下,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碰她。 今汐捏着薄延的外套领口,柔软的衣服上有他熟悉的味道,令人心安。 今汐不敢耽搁,趁着凌乱的画室里空无一人,赶紧给自己穿好了衣裳。 随后,她光着脚丫子,走到了画架之前。 画布没有想象中的浓墨重彩,薄延用最浅淡的笔调勾勒着她的轮廓。 她坐在窗台边,屈着膝盖,身体前倾,宽展柔软的背上,那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飞,柔软的胸部微压在膝中,边缘位置却有明显的起伏。 她将鹅蛋脸放在膝盖边,容颜安详,在几笔清淡的墨彩中,她仿佛沉睡于被时光所遗忘的角落里。 或许他并非最神乎其技的画师,但他已经将心底最美好的憧憬赋予了她,今汐能够从这幅画里感受到他的温存与疼爱。 今汐看得呆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美的时候呢。 而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画室的门被推开了,薄延拎着外卖口袋走进来,视线扫了今汐一眼,淡笑道:“穿衣服的动作还挺快。” 今汐侧过身,背对着他,脸蛋绯红。 不穿衣服,难不成还等着你吗。 薄延将外卖口袋放到了桌边,对今汐道:“过来吃饭,叫了你喜欢的干锅兔。” 今汐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故意撒娇道:“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 “哗啦”一声,薄延拉开了一次性筷子,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比谁都吃得多,这会儿装什么装。” 今汐低头浅浅一笑,露出了两个小虎牙,坐到了薄延身边,帮着他一起打开了口袋。 香喷喷的雾气“腾”地冒了出来,肉香永远是所有香味中最戳人的那一种,今汐也感觉肚子饿了,不过她用筷子精挑细选的第一块香嫩的无骨肉,还是喂给了薄延。 “薄爷辛苦了,画得好看哦,我很喜欢。” 薄延手肘撑在桌前,温存地看着她,柔声笑道:“你再喜欢,也不会送给你。” “为什么?” 她还以为这画是要送给她的呢,亏得她卖力这么久给他当模特。 “为什么不能送给我。”今汐不依不饶地问。 薄延望向画架上熟睡的女孩,视线很温柔,答道:“我要把这幅画挂在卧室。” 今汐顿了片刻,连忙道:“不可以!” “嗯?” “干嘛挂卧室,很奇怪哎。” “方便。” “方便什么。” 薄延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微笑,不言语。 今汐知道他脑子里不知道又浮现了什么不好的场面,嘀咕着说:“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这幅画的尺度说大不大,说小那也真的不算小了,至少画中人很有清晰辨识度,认识的都会看出,一定是她。 “我的卧室,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你信么。” “我信个鬼啊,我就能随便进出,还安全,哪里安全了。”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啊。” “那…你的房间就没让别的人进去过?” “当然。” 薄延是有轻微的洁癖,哪怕是自己的家里,都不喜欢邀请他多人进屋作客,更何况是卧室这样私密的空间。 今汐坏笑着说:“前两天沈平川跟老爸吵架了,不是住在你家里吗,他说你的床,又硬又难睡,这辈子都不跟你睡了。” “......” 薄延心里暗骂了沈平川忘恩负义,无奈地说:“沈太子死都不肯睡沙发,坚持一定要睡床。” 今汐夹了一块兔肉,漫不经心道:“所以睡床就睡床吧,你俩居然还一起睡,这家伙蒙着被子打呼放屁很恶心的。” 薄延当然是想到了那晚非常之不愉快的同床经历,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说要帮你试睡。”薄延轻轻咳嗽着解释:“要是睡得好,他就不阻止我俩...” 剩下的话,薄延没有再说下去,他脸上又挂起了迷之微笑。 今汐:...... 你们哥俩好,能别带上她不!!! 作者有话要说:  像极了爱情 63、收拾 那天晚上, 薄延当然没有轻易放过今汐。 情侣独处的时间永远是暧昧且缠绵的, 今汐能够从他克制的亲吻中, 感受到薄延那如顽石般坚毅的韧性和忍耐力。 她被他按在沙发上,他的亲吻那样热烈, 简直就像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似的。 今汐意识已经有些浑浑噩噩,伸着手,无意识地攀附着他的肩膀,侧着脑袋, 任由他放肆地汲取着。 两个人唇舌缠绵的声音,在安静的画室里被放大了, 让人心襟荡漾。 今汐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嘴角溢出细碎的声音, 宛如低低的哀求。 这声音让他变本加厉地吞噬着她, 仿佛所有身体的克制的都要通过亲吻释放出来。 小姑娘都快要哭了,艰难地在他亲吻的间隙喘息着, 紧张而急促。 “薄、薄延。” 他的名字仿佛就是她救命的稻草,她低低地唤着他,嗓音绵软娇气。 薄延亲昵地用鼻梁蹭了蹭她, 作为回应。 她的话总是被他的吻打断:“我、你不要这样...” 她指的当然不仅仅是他霸道的亲吻,还要他灵活而不听话的手指头。 今汐承受不住薄延迅猛的攻势, 男孩子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 她的脸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薄延已经停下了动作, 他单臂将她圈在了怀中,轻柔地拥抱着她。 小姑娘的身体软软的,带着某种淡淡的甜奶香。 她漆黑的眸子睁得很大, 一动也不敢动,直视着他修长的脖颈。 半晌,薄延颈上的喉结滚了滚,她听到了那轻微的吞咽声,带着克制,也带着压抑。 他温热的手掌抚到了她的脸,粗砺的大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左脸颊。 “你什么时候才能再长大一些呢?” 今汐将手环住了薄延硬邦邦的腰上,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那里是最让她心安的部位。 他既然答应过沈平川不碰她,就会遵守诺言,无论如何都不会胡来,即便是偶尔“过火”的举动,都是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晚上九点,沈平川骑着自行车,在画室楼下接走了今汐。 今天晚上特别奇怪,沈平川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给今汐发一条微信消息,不断地询问她在干什么,今汐都说了自己和薄延在一起,但沈平川好像总是不放心。 好不容易等到了该回家的时间,沈平川像是生怕今汐不回来似的,还特意要了定位,然后到楼下等她。 虽然自家兄长没有催她,不过也不能一直让他等着,今汐只好恋恋不舍地告别了薄延。 薄延送今汐到了楼下,沈平川斜倚在路灯边,低头看篮球赛视频,刘海投下的阴影将那双俊俏的双眼皮覆住。 “沈哥。”薄延率先喊了他一声。 沈平川抬起头,提醒道:“以后不许在外面玩这么晚。” “哥,你管太多了吧。”今汐对他今晚一直骚扰自己的行为相当不满:“我都成年了。” “等你真正长大了,我就不管你了。” 沈平川将自行车扶正,回头对薄延道:“回家吗?” “嗯。” 薄延左右望了望,似乎没有出租车,他摸出手机,准备叫一辆网约车。 “要不上来,我先载你回去。”沈平川已经坐到了自行车上,拍了拍车后位。 “汐汐怎么办。” “她坐前面。” 薄延微微蹙眉:“能行吗?” “当然,屁汐,上来。” 今汐熟练地坐到了自行车的前排横栏处,沈平川双手扶住车龙头,将她自然而然地环住了,薄延则坐在了车后座的软垫上。 夜风习习,空气微凉,落叶带着秋天的讯息。 薄延的脚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手扶着沈平川的腰,捏了捏,忍不住道:“沈哥,你的腰怎么这么软。” 刚好上坡路,沈平川哼哧哼哧地说:“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身上就没一块软肉。” 薄延淡淡一笑:“男人,还是硬点好。” 今汐回头对薄延说:“别看我哥这么高大的个儿,身体虚着呢,你早起锻炼的时候,最好把他也带上。” 薄延爽快答应:“没问题。” “哎哎,你乱摸什么呢!”沈平川低头,见薄延的手直接伸进了他的衣缝里,在他肚子上游走着。 薄延扯了扯他肚子上的赘肉,说道:“就你这样的身材,还想追我们学院的女孩,不自量力。” 沈平川冷哼道:“老子的才华不迷人吗?” 今汐咯咯地笑了起来:“他和夏轻姐姐多半是要黄了,人家压根看不上他,薄延哥,要麻烦你再帮我哥留意一下你们学院的小姐姐。” 沈平川不服气地哼哼道:“不必了。” “你还真是一棵树上吊死啊。” “你就让他吊。”薄延的手机穿过了沈平川的侧腰,然后又牵住了今汐的手:“追女人,是要吃点苦头。” 今汐笑了笑,反握住了薄延的手。 沈平川低头看着五指紧紧交握的两个人,发出一声无言的单身狗叹息。 ** 春苗计划中贫困生的校园卡需要过一遍银行,进行备份,所以相较于普通同学的校园卡来说,申请了春苗计划贫困扶助的同学们,校园卡会延后发放。 杨晓媛把这件事无意中说给了薄老爷子,薄老爷子二话没说,立刻让薄延把自己的校园卡给杨晓媛用。 薄延当然是不愿意的,奈何薄老爷子一再坚持,说他在学校的朋友多,吃饭的时候用室友的校园卡,把钱还给室友就行了。杨晓媛这初来乍到的,性格又内向,且很要面子,当然不好让她去借用同学们的校园卡。 爷爷是看着杨晓媛长大的,花费了不少心血去资助和栽培,因此待她相当不错。 薄延很少会忤逆爷爷,尤其是在这些小事上,不过一张校园卡而已,他也没有多想,将自己的校园卡给了杨晓媛,他自己和许朝阳几人一起吃饭,便和他们一起使用校园卡。 薄延卡里还有几百块钱的余额,杨晓媛坚持说要把这些钱转给薄延,薄延没有要。杨晓媛所有生活费都是他爷爷资助的,这转来转去的,还不都是他家的钱吗。 而薄延的这些举动,在杨晓媛的眼中,都是有不一样的涵义的,她觉得他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 因此,当同学们无意间发现杨晓媛使用的校园卡竟然是薄延的,表现出来的惊愕神色让杨晓媛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晓媛,你这卡...你这卡居然是薄延的!是国防的那个薄延吗?” 杨晓媛将卡正面的照片露出来给室友看:“喏,是他。” “我的天呐,你怎么会认识薄延!” “这是个秘密。” 杨晓媛故作神秘,并没有挑明她和薄延的关系,这反而燃起了同学们无处不在的八卦之魂。 “晓媛,你快说,你和薄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奇死了。” “对啊,除非有猫腻,不然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晓媛连连摆手:“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我和他之间没什么。” “没什么,他怎么会把校园卡都给你了。” 杨晓媛越是这样不明不白地解释,同学们越发猜疑得厉害了,甚至还有人直接断言,薄延在追求杨晓媛。 薄延有女朋友的事,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今汐本来就比较低调,在学校里很少和薄延公开秀恩爱,主要也是考虑到薄延所在的学院有禁止本院学生谈恋爱的“霸王”条款。 因此,杨晓媛便被班上的同学默认成了薄延的女朋友,哪怕不是女朋友,也一定是暧昧的对象。 杨晓媛太低估了周围女孩们传八卦的能量,没过几天,她和薄延有暧昧的消息便在年级上传得是沸沸扬扬。 她的初衷仅仅只是为了让周围同学对她另眼相待,捡回新生交流会上丢失的面子。而且她过去平凡又普通,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她。 现在她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在意,但心里仍然有些沾沾自喜。 可是事态开始朝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她也渐渐有些害怕了,害怕薄延会因此而生气,也害怕事情被拆穿以后,她会遭受更大的嘲讽和白眼。 杨晓媛开始费心地澄清,说自己和薄延没有关系,仅仅只是朋友。 可是她越是澄清,旁人便越发地坚定他们之间一定有猫腻。 杨晓媛真是欲哭无泪。 被舆论推到了风口浪尖,有时候真的不一定是好事。 ...... 各大社团招新的百团大战上,杨晓媛拿着一沓厚厚的宣传纸,驻足在了汉服社的摊位前。 汉服社的学姐们梳着发髻,穿着漂亮且款式各异的襦裙,飘逸出尘。有学姐在弹《渔舟唱晚》的古筝,吸引了不少同学的围观。 杨晓媛被学姐们绝美的打扮所吸引了,兴奋地走到了汉服社的摊位前,想要填写报名表。 汉服社的社长是一位大三的学姐,她穿着浅绿色的齐胸襦裙,坐在椅子上,正在低头统计报名的学生。 杨晓媛填写了报名表之后,递给了她。 “校园卡给我看看。” 于是杨晓媛便将薄延的校园卡和报名表一起递给了学姐,同时也在观察着学姐的表情。 所有看到她使用薄延的校园卡的女同学,无一不是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她以为凭借和薄延的关系,能够先声夺人,获得别人的关注。 学姐先看了看杨晓媛的报名表,随后瞥见了那张校园卡。 左侧的照片是薄延大一时候的模样,脸部轮廓比之于现在,缺了些刚硬,显得清秀而白皙,虽然照片拍得有些傻,但丝毫不影响他眉宇间的俊气。 学姐的脸色顷刻沉了下来,问道:“你怎么用的是别人的校园卡?” “唔,我的校园卡还没有办下来,薄延哥把卡暂时借我使用。” 周围有两个穿褙子的女生相互挪了挪眼神,说道:“听说大一有个女生把薄延男神拿下了,不会就是你吧。” 杨晓媛没有看出来她们脸上笑容的不善,却还故作无辜地说:“没有没有,我和薄延哥什么都没有的。” 她这样的表情和作态,在几个大三的学姐眼中,俨然便成了一朵清纯白莲花,叫人看着恶心。 社长将她的报名报搁在了桌上,冷笑着对杨晓媛说:“那你就在边上等着吧。” ...... 汉服社隔壁就是文学社,一开始,今汐并没有注意到杨晓媛,直到看完热闹的楚昭兴致高昂地走过来,对她说:“那个姓杨的学妹,被隔壁的几个学姐收拾了。” 今汐好奇地朝隔壁望去,瞥见了汉服社的社长,舒曼。 舒曼可不是什么好鸟,过去是薄延的脑残粉,为了追他,有过不少过激的行为,譬如跑去校园广播里深情告白等,甚至还堵在小树林里,差点把薄延给性sao扰了。 薄延不是好脾气的男人,被接二连三地骚扰,他心里也积了火气,要不是荆迟和许朝阳拦着,估计会直接挥拳头把舒曼给揍一顿。 那次薄延发火以后,舒曼倒是收敛了不少,没有再对他做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舒曼喜欢薄延,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现在杨晓媛撞到了这位小魔女的手里,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舒曼没有处理杨晓媛的报名表,把她晾在了边上。 杨晓媛看着过来报名的同学,最快不过三分钟便办理完了入社的登记离开,而她等了至少有三十分钟了吧,社长压根就没理她。 “社长,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舒曼散漫地说:“等着呗。” 杨晓媛心高气傲,这会儿也有些生气了:“凭什么比我后来的人,却可以先离开,你根本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去图书馆呢!” 舒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抽出了她的报名表:“行啊,先交入社费100。” “100!”杨晓媛惊呼道:“别的社团都只要20!” 舒曼不耐烦地说:“我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用的好料子,可不是网店里的便宜货,随便一件就是好几千了,以后的投入可少不了,嫌贵啊,玩不起就别玩呗。” 周围几个女孩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杨晓媛脸色胀红,心底最敏感的神经被狠狠戳痛了,她素来心高气傲,相信寒门出贵子,凭借自己的拼搏和努力,一定能收获属于自己的事业和幸福。 她们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我能考上大学,全靠我自己的努力。”杨晓媛咬着唇肉都发白了:“没错,我是穷,可我能毫不愧言地说,我比你们这些只知道靠父母的家伙,有出息!” 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抬眼望了望人群中的今汐。 “你是疯了吧。”舒曼笑了起来:“谁还不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怎么你就比我们有出息了。” “对啊,这么厉害,你拿出点本事给我们看看啊,耍嘴皮子谁不会。” 舒曼站起来,挑起下巴望着她:“弹琴跳舞会吗,实在不行,唱歌总会吧,你只要有一件拿的出手的才艺,我让你加入汉服社,不收一分钱。” 杨晓媛当然不会这些,她哪里学过什么弹琴跳舞,就练最简单的唱歌,她都唱不好,还跑调呢。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除了引以为傲的刻苦和努力,竟然什么都不会。 她有什么资格自诩自己比别人强呢? 就连努力,她都不一定比得上学校里那些早上六点就去图书馆占座的学霸们。 杨晓媛在众人鄙薄的目光下,甩下一句“莫欺少年穷”,然后灰溜溜地离开了。 今汐看着杨晓媛这屈辱的模样,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情绪,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罢了。 不过这是她自找的。 学校里多少女孩爱慕薄延,就连今汐这正牌女友都不敢太过高调,以免引来妒忌。杨晓媛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敢随便胡乱攀附,被人教训是情理之中的。 她应该为自己的虚荣心付出代价。 64、算账 正如荆迟所说, 开学之后没过多长时间, 许朝阳便向楚昭告白了。 许朝阳的告白仪式别出新裁, 在楚昭回宿舍的必经之路的书上挂了漂亮的礼物盒,地上还洒了粉白的玫瑰花瓣, 走在路上,宛如进入了爱丽丝的梦幻国度。 许朝阳穿着白衬衣,站在道路的尽头,遥遥地望着她。 兴许是因为早有预警, 楚昭的心情好像并没有特别激动。恰恰相反,她相当平静。 即便心跳加快, 也仅是因为周围人的围观与起哄,和对面那个英俊帅气的白衬衣男孩, 似乎没有多大的关系。 楚昭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过去, 这条不长的花瓣小径,她走了很久。 她甚至在想, 周围这些浪漫的场景布置,有没有荆迟的份。 他会帮着他的兄弟一起谋划吗? 楚昭深呼吸,来到了许朝阳的面前。 许朝阳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身上总有某种阳光的味道,笑起来的样子, 会让人觉得格外温暖窝心。 这种简简单单的大男孩, 不太容易令女孩疯狂着迷,但是独独吸引了楚昭的喜欢。 她喜欢他身上那股温暖的力量。 如果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段平等的相互喜欢, 或许此刻楚昭会感觉无比的幸福。 然而,在许朝阳对她说出了那句“能不能请你和我在一起的话”之后的半分钟空白时间,楚昭脑海中浮现的片段竟然全是另一个男孩。 那个男孩为她所做的一切,对她说出的那些克制而又深情的话—— “只要不是撬兄弟的墙角,什么事你吩咐,刀山火海我也帮你去做。” “你如果不忘了他,我怎么会有机会。” “在你答应他之前...考虑考虑我,行么,我真的很好。” “许朝阳不疼你,我疼你。”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心碎的神情,都已经深刻地嵌入了她的心灵,与她的骨血融为一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楚昭抬起头正视许朝阳的眼睛,那双漆黑而清澈的眸子。 过去她总是不敢看他,每次对视,她都会感觉血压升高,心跳像飙车一般的刺激。 现在,她终于可以平静地凝视他的眼睛,心底再无波澜。 “对不起,许朝阳,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说完这句话,楚昭便错开了他,加快步子离开了。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暗恋发展到现在,楚昭成熟了很多,也明白了自己在这段付出了无数眼泪和辛酸的感情中,感动的只有自己。 许朝阳从始至终喜欢的都不是她,他只是因为太善良,所以觉得应该给她幸福,仅此而已。 楚昭并不后悔喜欢许朝阳这一场,但是现在,她心底有更重要的人了。 楚昭想要找到荆迟,想要告诉他自己后知后觉的心意。当她气喘吁吁跑回了宿舍,却发现隔壁宿舍空无一人。 她摸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告诉她,对方关机了。 许朝阳也踱着步子走了回来,脸上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微笑,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荆迟学长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一个人去后山的河边散步了,你去那里看看,兴许能找到他。” 楚昭怔了怔,然后认真地说:“谢谢你,许朝阳。” 在楚昭经过许朝阳身边的时候,许朝阳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迟了。” 楚昭诧异地望向他。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眸子低垂着,眼神里透着某种懊悔之色:“对不起,我来迟了。” ...... 天色渐晚,后湖边的路灯分散,所以光线较为阴暗。 楚昭在湖畔的跑道边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踮着脚偷偷走近他,而荆迟毫无察觉,正低着头切换屏幕上的歌曲。 微光映照着他柔和的眉宇轮廓,睫毛低覆着,在眼睑下投射出一排阴影。 “原来不是手机没电,是故意开了飞行模式。” 楚昭一开口,倒真是把荆迟吓了一跳。 他扯下耳机线,诧异地回身。 楚昭站在距离他不过两三米的地方,背着手笑吟吟地望着他。 “我不是故意...” 或许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他的嗓音有些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楚昭又朝他走了几步,问道:“你在听什么歌?” 荆迟熟练地将耳机挂在了她的耳朵上,然后调到了一首舒缓的音乐,两个人默默地走在了青草小径上。 夜风微凉,快要入秋了。 “许朝阳刚刚跟我告白了,很浪漫,地上铺了不少玫瑰花瓣,花瓣是浅黄色的,带浅粉的边儿,那是红唇玫瑰。” 荆迟慢慢地“哦”了声,解释道:“因为上一次曲萱萱说他告白的时候送她的玫瑰花打蔫了,这让她觉得很廉价,没有面子。” “女孩子都要面子,我也是。”楚昭低头看着自己的运动鞋尖,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把场景布置得很梦幻,肯定花了不少钱。” “他向来不吝惜这方面的投资。” “对了,你有帮他出主意吗?” “我是傻的吗?”荆迟笑了:“就算是亲兄弟,我也不会帮他追我自己心爱的女孩。” 他这般自然而然地说出“心爱的女孩”几个字,楚昭的心梢轻微地颤栗了起来。 “你就是个...傻子啊。” 他目光凝视着夜色,远方的山脉深霭而绵长:“你说是,那就是吧。” 他宁可在她心里永远当一个傻子。 微风轻拂过她的耳畔的发梢,耳机里传来的低哑的歌声—— “所有的伤痛都只不过是微痒,而我最在意的两件事,只有你和梦想。” 不知不觉间,荆迟握住了楚昭的手。 他的掌心并不细腻,皮肤上有粗砺的茧子,摩擦着她细腻的手背,她觉得很舒服,所以没有挣开。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在荧光跑道的塑胶路上,听着同一首歌,俩人的步履很轻,除了风,没有人打扰他们。 “谢谢。” 他没有说太多的话,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选择我,谢谢你相信我。 年少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情总是充满了变数,但是荆迟却花了一生的时间,去证明那个的黄昏,她的选择没有错。 ** 沈平川是学校里公认的小学鸡,除了处理学生会的事务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刷着一本又一本艰涩的国外经济理论类书籍。 不过学校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时间知道。 他加了个匿名吃瓜群,在里面总能吃到热气腾腾的新瓜,譬如谁又骂了他,谁又组织了学生会反抗小组......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第一时间掌握群众动态,有助于他更好地展开学生会工作。 那个秋高气爽的下午,沈平川刚刚刷完一套题,摸出手机便吃到了自家妹夫和大一新生有暧昧的瓜。 群里说得有鼻子有眼,说薄延把校园卡给了那女孩使用,甚至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说话的画面,也被神通广大的吃瓜群众拍了下来,在各大校园群里流传甚广。 沈平川放大了那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 带着亲哥滤镜来看,照片里女孩的容貌也还行,但是比她妹妹肯定是差远了。 沈平川立刻给今汐打电话:“你知道外面现在都传什么吗,说你男人跟别人好了!” 今汐好像是在吃薯片,咯吱咯吱跟小仓鼠似的:“我...知道啊,嗝~” “知道?知道你还不采取行动?别人都快把你男人抢走了!你还有心情吃,别吃了!” 今汐无可奈何地说:“你叫我不相信薄延,却相信外面那些无聊的人瞎几把胡说么。” “妹妹,你也没有遗传我的美貌,那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大的自信,觉得人家就非你不可?” “......” 呸,你有什么美貌! “还是亲哥吗,你就这样损我。” 沈平川当然是亲哥了,小时候沈石山出差给今汐带了正版的芭比娃娃,没两天就被班上的厉害的女同学抢走了,今汐是个软包子,不敢和人家正面刚,只能哭兮兮地跑到沈平川的班上,拉着他的袖子断断续续地诉委屈。 最后还是要亲哥哥出马,把那些霸道的女孩子挨个教训了一番,抢回了妹妹的洋娃娃。 挂了电话,沈平川望着落地窗外被夕阳烧红的云彩,摸着自己的下颌,苦心孤诣地筹谋着...... 今汐这盲目乐观的心态,也是被他宠出来的,有哥哥这样子护着她,她就没有意识到外面的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薄延这样的妹夫,那真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要是被外面那些别有心思的妖艳贱货抢走了,那就不是芭比娃娃抢回来那么简单了,他总不能把薄延捆着绑着硬塞到他妹妹身边吧。 沈平川思来想去,没辙。 他现在已经是堂堂学生会主席了,总不好去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薄延要是没问题,外面能传出这样的谣言吗? 沈平川越想越气,替自家妹妹觉得不值,好像被绿的人是他一样。 不行,这口气绝对咽不下去!欺负他沈平川的妹妹,当他这个哥哥是死人吗! 当天下午,沈平川查到了薄延的公共课课表,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教室门外,等着他。 下课铃响,薄延刚从教室里出来,沈平川扑上去,攥住他的衣领,狠狠地把他撞在墙上。 薄延猝不及防,肩胛骨被撞得生疼。 “你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绿老子!” 周围几个国防学院的小子们惊呆了,没想到薄延居然还有这种癖好。 看清了是沈平川,薄延倒是没有反抗,手落在身侧,笑着说:“谁惹我沈哥生气了?” “你还笑,老子揍死你!” 沈平川说完便要挥拳头,周围几个眼疾手快的小子们立刻制止了他,将他拉了回来,扣住了他的手。 “沈平川,敢在我们国防学院门口动手,谁给你的勇气?” “学生会了不起啊,别欺人太甚了。” “信不信让你三天下不来床。” ...... 薄延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捋顺了身上的皱褶,望向被劫持住的沈平川,眼角的笑纹挑了挑:“有话好说,动什么手,单身狗伤着自己,可没人心疼,还得老子来疼。” 看着薄延这轻挑撩拨的模样,沈平川一下子炸了,觉得他对其他女孩肯定也是这个样子。 “渣男!薄延你个死渣男!老子看走眼了!呸!老子白对你这么好,查寝都不查你宿舍了,你居然敢对不起老子。” 国防学院几个钢管直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有人一拳揍沈平川脸上:“你他妈快闭嘴吧!恶心不!” “喂!”薄延呵斥道:“别打我沈哥!媳妇知道了会心疼。” 小子们立刻停了手,放开了沈平川。 沈平川不甘地啐了一口血唾沫,愤愤地瞪着他。 薄延走过来,拎着沈平川的衣领,连拉带拽,将他拖到了没有人的楼角。 沈平川这一身膘肉在薄延跟前压根就算不了什么,跟小兔崽似的,任由他拿捏。 “我怎么惹我沈哥生气了?” 薄延温柔地替他理了理衬衣,又宠爱地顺了顺他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喃道:“大清早,这么大的火气。” 沈平川一把推开薄延,怒不可遏:“你是不是背着我们,有人了?” “我有什么人?” “女人!” 薄延淡淡一笑:“我女人不就是你妹妹吗,怎么,今年流行吃妹妹的醋了?” “你少跟老子贫,我就问你,你和那个大一新生,怎么回事,为什么她说你是她男朋友?” 薄延还是笑:“什么男朋友,你在说谁啊。” “就她!她还有你的校园卡呢。”沈平川连忙将手机里的照片翻出来:“人证物证俱在,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薄延看到照片里的杨晓媛,轻松地说:“这是我爷爷资助的贫困生,我把校园卡借给她,也是因为她的贫困生卡还没发下来。” “你放...” 沈平川抑制住爆粗的冲动,和薄延据理力争:“春苗计划的校园卡上个星期一就发了,是老子亲自过了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薄延默了默,在脑子里计算着上周一距离现在过去了多少天。 片刻之后,他问沈平川:“现在外面都怎么说?” “这事是无风不起浪,如果你自己没问题,这事怎么会穿得沸沸扬扬。” 沈平川还是不信任他,疾言厉色地威胁道:“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要敢对不起我妹妹的话,老子一样有办法对付你!” “这事汐汐知道吗?” “我都听说了,你觉得她会不知道。” 薄延脸色冷了下来,一言未发地离开了。 65、别抱我 屋顶天台, 晚风吹拂着衣杆上单薄的夏衫, 翩跹招摇。 今汐正费劲地踮着脚, 用小夹子将浅色的裙子挂在衣线上。 身侧,男人接过了的衣服, 熟稔地抖了抖水花,将衣服挂了起来。 今汐回头望他,或许是因为刚刚训练结束,他脸上带着某种自然的潮红, 身上也蒸腾着未来得及挥散的热气。 她恍然间发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薄延了, 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来着,昨天早上?不对, 应该是前天下午...... 大二以后, 今汐的课程表排得满满当当,即便是没有课的时间, 因为老师们布置了阅读任务,也需要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学习。 而大三的薄延训练进入了实战阶段,经常离校去各大备练营区跟在役军人共同训练, 因此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光总是非常地短暂。 薄延替今汐晾衣服,今汐索性便空闲下来, 坐在天台栏杆边的阶梯上,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做家务的动作还是相当规范的,至少比今汐熟练许多, 晾衣服的时候,会耐心地将衣服翻成正面捋平,以免衣服起褶皱。 薄延将她的衣服一排挂开,然后坐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等着夕阳日暮。 “上午沈平川来找我了。”他率先向她坦白:“小胳膊小腿,打又打不过,还偏要来挑衅。” 今汐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你别欺负我哥。” “当着那么多人,半点面子都不给老子。” “唔…他是很冲动。” “但是我没有碰他。” 薄延忿懑的语气里,带了点委屈,但更多倒像是在...撒娇。 今汐低头笑了一下,坐近了薄延,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凝视着他的侧脸。 薄延的眉弓尤为高挺,这使得他的五官有种深邃的立体感。 一年前还觉得他像个没长开的半大男孩,不知道为什么,进入大三以来,大男孩蓦然便成了男人,不仅仅是五官的坚毅质感,他的身体里有种伸展的力量,将他的骨骼撑了起来,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蜕变。 “我暴躁哥什么都好,就是冲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今汐宽慰他道:“我会说他的。” “那倒不必,我也就随口一嘴,不至于真的跟他生气。” 薄延低头拨着今汐的运动鞋带,漫不经心地将鞋带解开了,又系上:“他是关心则乱。” 今汐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薄延的心胸宽广,很少与人计较。 她侧过脸,吻了吻他的额头,作为奖励。 “别人误会都没有关系,你相信我就够了。” “我相信啊。”今汐连忙提醒他:“你不要和杨晓媛发生冲突,爷爷年纪大了,你最好还是顺着他,别惹他生气。” 薄延心里翻覆着强烈的情绪,他牵起了她柔软的手,从下面伸进了衣缝里,落到了自己的胸膛上:“我听你的话。” “......” 今汐抽了抽手,他没有松开,依旧掌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坚硬滚烫的胸肌之上。 今汐能够感受到他胸腔里心脏鲜活跳跃的频率。 “请问,你在干什么?” “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今汐咧咧嘴:“哦。” 她倒是没有感受到什么真心,只觉得这老狐狸是没安好心。 她顺手在他的胸膛上捏了一把,硬邦邦胀鼓鼓的,里面充斥着肌肉的纤维质地。 今汐叹息一声。 薄延问她:“你好像还有点失望?” “没有,只是觉得男朋友的胸都比我大。” “和男朋友比胸大的女人也是少见的。” 今汐推了他一下:“你要是嫌弃的话,你...你去找更大的啊。” 薄延轻松地笑了笑,松开了她的手:“好啊,。” 今汐气愤地背过身去:“杨晓媛看起来就比我大,你...你找她。” 望着她的背影,薄延淡淡一笑:“还说不吃醋。” 今汐憋闷地嘟哝:“谁吃醋了。” 薄延身处双臂横在她的脖颈处,将她从后面一整个地圈进自己的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侧颈:“装什么大方懂事,我就喜欢你这小姑娘吃醋的样子。” “讨厌。” 今汐没力地挣了挣,他却抱她更紧了。 她张开嘴,轻轻地咬了咬他的手臂,咬出一排浅浅的牙印,然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像猫咪似的。 他的皮肤咸咸的。 薄延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他笑着说:“老子练完还没洗澡。” “呸。” 他哈哈大笑起来,抱她更紧了,把胳膊肘伸到她嘴边:“多尝尝,这是你男人的味道。” “走开,别抱我。” 薄延抱着她不肯撒手,亲亲热热地要跟她一起看夕阳,时而嗅嗅她的鬓间发丝,时而蹭蹭她的耳垂。 夕阳早就已经落了下去,黑夜宛如墨色般以极快的速度晕染开来。 今汐微微侧过头,不解地问:“薄延,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喜欢你幸福的样子。”他抱她更紧了些:“让我想到了小时候。” 一般而言,女孩问男孩喜欢自己什么,大部分男孩是回答不出来的,可是薄延几乎没有犹豫,准确地描述出心底的感觉。 “我生病那天,你来看我,你哭了。” 他的声音带了些微喑哑:“后来你和沈平川一起到我家里来,陪我过圣诞节,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今汐沉默地听着他的讲述,薄延很少对她袒露自己心底最脆弱的一面,所以她听得格外认真。 “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会恐惧,怕你们觉得我不好,我的家庭,还有我的性格...” 他眸子漆黑,宛如深邃的山涧潭水。 “谢谢你选择我。” 他就像在永夜里踽踽独行的旅人,直到牵起了今汐的手,她有热闹、有兄长、也有爱,她的身上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温暖,都是他所渴望的。 今汐视线下移,落到了他捂在她胸脯边那只不安分的手上。 这家伙...能不能别总在她感动的时候,耍流氓啊! ** 周五的晚上,薄延准备给杨晓媛打电话,让她把校园卡还回来,同时也跟她把话说清楚。 虽然今汐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但是薄延却不会任由这些不实的谣言在学校里蔓延,他是非常看重名誉的人,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不愿意背锅。 当然,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大舅哥不开心了。 就为这,薄延也必须把问题解决得漂漂亮亮。 不过他还没找到杨晓媛,倒是接到了爷爷的电话,叫他回家吃饭。 爷爷家距离学校倒是不太远,薄延索性去找沈平川借了自行车。 沈平川虽然是骂骂咧咧地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把自行车借给了他。 “你趁早、趁早和那新生划清界限,谈恋爱了就该有谈恋爱的样子,我妹妹心大,不代表你可以在外面胡来。”他戳了戳自己的眼睛:“我盯着你呢!” 薄延知道自家大舅哥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他跟他皮一皮,事儿也就过去了。 “放心,哥哥。” 沈平川反应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哥哥。”薄延骑上了自行车,回头望他:“怎么了?” “没、没事。”他拍了拍薄延的肩膀:“路上小心点,别闯红绿灯。” “知道。”薄延如风一般将单车骑了出去。 沈平川目送薄延骑车的背影,心里百感陈杂。 又平白多了个弟弟。 还是个不叫人省心的,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宅子里,杨晓媛捞起了袖子,勤快地帮着奶奶洗菜淘菜削萝卜,尽管奶奶让她进屋去歇着,但是她就是闲不下来,又拿着抹布进里屋擦桌子。 “晓媛啊,你来我们家就是客人,怎么能做这些事呢,快放下,家里有阿姨,不用你做。” “没事,奶奶,我在家里就做这些事,还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已经习惯了,不做反而不习惯呢。” “真是懂事的孩子。” “对了,奶奶,上次我见薄延哥喜欢吃红烧牛肉,我去把土豆洗了吧。” “行,那奶奶也不跟你客气了。” 待杨晓媛进了屋以后,奶奶走到薄老爷子身边,对他说道:“这孩子,真是懂事儿的。” 薄老爷子拿瓢浇了浇院子角的花,漫不经心道:“她不容易,家里还有个弟弟,长姐如母,她可比一般的女孩要懂事得多,自己也争气,成绩还好,真是没的挑剔。” “你是真的很喜欢这孩子啊。” 薄老爷子放下手里的花壶,说道:“勤奋努力的孩子,谁不喜欢。” 奶奶轻轻地叹了一声:“可惜了,咱们延延已经有对象了,不然跟晓媛在一块儿,多合适,晓媛又这么会疼人,延延自小没了父母,可不得让人多疼着些么。” 薄老爷子轻哼了一声:“我培养晓媛,可不是让她给咱们家做孙儿媳妇的,我看呐,那浑小子还不一定配得上人家呢!” 他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只有奶奶知道,薄老爷子是多么看重薄延这独孙,在他的心里,孙儿媳妇的人选绝对是不能马虎的,虽然他是欣赏杨晓媛勤奋刻苦,不过归根到底,小家子气重了些。 奶奶絮絮叨叨说:“也不知道延延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听说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可能还会有些小姐脾气。” “小姐脾气。”薄老爷子轻哼了声:“以咱们家那位浑小子的脾性,还不三天两头打起来啊?” “你懂什么。”奶奶笑了起来:“我看他稀罕那女孩得紧,有脾气也不会对她使,什么时候让他把那女孩带家里来吃个便饭,咱心里头也好踏实些。” “我看早了些。”薄老爷子背着手转身进了里屋,不过没走两步,他又回过头,轻咳着对老伴:“那什么...孩子生日的时候,不是要请客吃饭吗,就把同学都请到家里来,热热闹闹的。” 奶奶笑了笑:“你还是想见孙媳妇。” “谁说的,没有的事!” 几分钟后,老爷子又走出来,作势倒了倒烟杆子,叮嘱老伴道:“延延回来,你记得跟他说,今年生日别去饭店了,就在家里。” 很快,薄延推着车进了屋,将车靠在了门边。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迎了出来,接过了他肩头的书包:“延延,快进屋,屋里有新鲜的水果。” 薄延兀自拿来平日里清理院子的水管,笑着说:“不急,奶奶,我先把自行车洗洗。” “奶奶去给你找抹布去。” 见着孙子回来,奶奶自然是高兴的,去给薄延找来抹布,笑吟吟地看着他把自行车擦洗得锃亮。 杨晓媛帮着佣人一起将饭菜端上了桌,见到薄延,她热情中又带了些许羞怯,都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五官分外英挺,带着淡淡的攻击性,女孩子很少有能直视他而不脸红害羞的。 他也是和今汐亲近了好久,今汐才敢肆无忌惮地碰他揉他,刚谈恋爱那会儿,话说不过两句便会害羞,他碰碰她,她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能蹦出老远。 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并非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试探和维系,逐渐深入。 因此,谈恋爱也是个技术活。 吃饭的过程中,奶奶便提到了说生日的时候请同学来家里吃饭,薄延漫不经心道:“都是一帮狗崽子,闹腾得厉害,到时候恐怕会吵到爷爷奶奶。” “没事儿,我和你爷爷也喜欢热闹。” “行,那我跟汐汐商量商量。” 奶奶笑了起来:“瞧瞧,咱们家里这混世魔王,现在做事情,还跟女友有商有量的呢。” “生日的事情一直是汐汐在安排,开始我们计划是请朋友来我公寓里开个小party,很多装饰物件她都网购了,所以我是要问问她的意思。” 杨晓媛突然出声道:“爷爷希望你在家里过生日,即便今汐学姐不愿意,薄延哥也应该顾着爷爷的吧,毕竟爷爷是家里的长辈。” 薄延听到此话,心下不悦:“只是商量一下而已。” “爷爷,您也别生气,我相信薄延哥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薄老爷子夹了一筷子菜搁在杨晓媛的碗里,随口道:“你们既然有安排,那就算了,反正以后也有机会。” “爷爷,您误会了,我只是跟汐汐说一声...” “行了。”薄老爷子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不提了,吃饭。” 薄延觉得,杨晓媛总有魔力,能够把本来轻松的谈话给引向紧张的边缘,这话说出来,倒把今汐置于爷爷的对立面去。 吃饭的过程中,薄延一直没有说话。 杨晓媛向爷爷和奶奶汇报了在学校里的学习情况,还有她这一整年的计划,先考四级,然后准备教师资格证的考试,她还有意无意地提及了身边有同学在准备雅思的考试,言辞间流露出了羡慕之意。 薄老爷子索性说道:“你想要出国深造?” 杨晓媛红了红脸:“我...我不行吧,我没有这个条件。” “只要你争气,肯上进,爷爷可以资助你。” “不、不了,爷爷,您已经帮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你将来有出息,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薄老爷子是个热心肠,家里也不差孩子念书的钱,他都资助杨晓媛十多年了,也不差出国念书这几年。 杨晓媛又望了望薄延,问他道:“学长,今汐学姐有出国念书的想法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和她多多交流。” 薄延生硬地说:“她没这个想法。” 杨晓媛点点头:“也对,汐汐学姐家里条件好,她没有必要背井离乡出去吃这份苦。” 薄延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过是在爷爷奶奶的饭桌上,他还是克制着自己的脾气。 奶奶好奇地问薄延:“小汐家境不错啊?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杨晓媛继续说:“奶奶,今汐学姐的继父是沈氏集团的大老板,就是电视上经常播出的那个卖房子的。” “哟,沈氏集团可了不得。” “什么了得了不得。”薄老爷子开口道:“孩子有孩子的造化,父母再能干,如果小孩自己不努力,还不就是家里的蛀虫。” 薄延忍不住说道:“爷爷,汐汐不是你说的那种小孩。” “我就事论事,又没单说她。” 奶奶立刻岔开话题:“平时可以多来往,晓媛啊,你不懂的,可以多问问小汐嘛,她就跟你姐姐一样。” 杨晓媛踟蹰着说:“我...学姐可能不太喜欢我。” 薄老爷子脸色变了变,问道:“怎么回事?” 杨晓媛低下了头:“我也不清楚,就是...每次和她说话,她都对我爱理不理,也可能是我自己不好,招人讨厌了。” 二老都不再说话了,心里估摸着也猜了个大半。 脾气不好的富家娇小姐,这是他们从杨晓媛言辞中得到的对于孙媳妇的第一印象。 “杨晓媛,我不知道你和今汐有什么误会。”薄延放下了筷子,沉声说道:“她如果不喜欢你,自然有她的原因。” “薄延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不能这样随便冤枉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杨晓媛脸红了,看起来十分委屈。 薄延本来不想当着爷爷奶奶的面说这些事情,但是杨晓媛今天在饭桌上把今汐说得一文不值,让爷爷奶奶对她产生误会,这事儿薄延忍不了。 “首先,你不要再叫我薄延哥;其次,学校现在都在传你是我的女朋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杨晓媛立刻激动了起来:“是那些无聊的人乱说的,我能管得住他们的嘴吗。” 这时候,爷爷适时打断了两人的争执:“行了,延延,你也不要咄咄逼人了,晓媛是客人。” 薄延很听爷爷的话,当即便不再开口了, 杨晓媛讪讪地重新拿起了筷子,爷爷的话让她恍然明白,她原以为薄老爷子是把她当成亲孙女看待的,可是不成想他一句“晓媛是客人”,便将她摘了出去。 她没有资格当薄家的孙女,薄老爷子虽然对她好,也是当外人一般的客气。 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66、见家长 那天下午, 薄老爷子去区部里给参加老一代军人的见面会, 散会以后, 正巧遇到了严教官。 严教官现在是薄延的直系教官,老爷子拉着他问了问关于薄延在学校里的表现情况。 “这小子, 浑是真的浑,认死理儿,不好管啊。” 严教官也挺无奈,大一大二的时候, 他还想着打磨打磨薄延,往死里训, 总能把他训得服服帖帖,不过现在看来, 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这性子, 要是真进了部队,指不定吃多少苦头。”严教官试探性地问薄老爷子:“薄老是打算让他走他爸的路?” 薄老爷子哪里真的舍得让自己的独孙“发配边疆”, 他的儿子儿媳已经为国牺牲了,这唯一的独孙,最好就留在身边。 “这小子, 他要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他若不想做, 也没人逼迫得了,且随他的想法吧。” 严教官点了点头:“只是以薄延的素质来看,咱学院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这样的人才,如果他真有远大的志向,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薄老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有本事,在哪里都能有一番作为。” 严教官看明白了,老爷子也舍不得让薄延远走,他不再劝说了。 “哦,对了。”薄老爷子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听说薄延是谈恋爱了?” 严教官笑道:“这些臭小子,大一的时候还算老实,大二大三了,一个个身边都跟了姑娘,管不了咯。” “怎么,听这话你是见过那女孩?” “怎么没见过,上次我罚薄延晒太阳,那女孩陪了他一中午呢,趁我走了就偷偷给他喂水喂粮,挺可爱一小丫头。” “你有照片吗?” “我哪能有人家小姑娘的照片啊,薄老您要是想见见这丫头,我可以带您去咱们学校转转。” “不不、不用了,我就随口这么一提。”薄老爷子连连摆手道:“我才不感兴趣,小孩子闹着玩,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不过片刻之后,严教官便用手机登录了学校的教务在线系统,说道:“小丫头长得是挺端正,薄老您真的不看?” “我...不看。” 严教官笑了,他知道薄老爷子的性格,嘴上说不在意,心里指不定猫挠痒痒呢,索性便将手机递了过去:“您看吧,除了照片,下面还有基本资料和成绩排名。” 薄老爷子半推半就地勉强接过了手机,摸出胸口包里的老花镜,使着颤颤巍巍的“一指禅”,将照片放大了看。 照片是今汐高考的时候录入的影像,薄老爷子瞅了半晌,皱着眉头说:“这...这这就是个小朋友嘛,这怎么能成呢!” 严教官笑了起来:“薄老,成年了。” “真的?看着不像啊。” “丫头也就看着小。” 薄老爷子稍稍放心了,又点着中指往下拉了拉资料:“哟,还拿过奖学金呢!不错。” “不错不错。” 老爷子看着今汐的成绩表,一连说了好几个不错,都快走出区部大门了,他还没舍得把手机还给严教官,严教官自然也不好催促,笑着说:“老爷子,您要真感兴趣,可以去咱们学校转转,那丫头每天早上都会组织社团同学们去图书馆门口念诗,我都遇着好几次了。” 薄老爷子将手机还给他,拉长调子:“我不感兴趣,谁感兴趣谁去,我不去。” “真不去啊?” “不去不去!” 不过话虽这样说,没两天,老爷子还是换上便装,往学校里走了一趟。 简斯寻现在成了文学社的社长,刚上任便举办了金秋诗歌朗诵会,天不亮,便让干事们组织社员同学在学校的各个角落吟诗。 一时间,校园里是文青遍布,诗意盎然。 简斯寻举办这个活动的意义,是希望能够在社团的带动之下,让热爱念诗的同学们每天能自发地前往诗歌角念诗。 作为简斯寻的手下,今汐和学校猪油蒙了心的广大迷妹们一样,觉得简斯寻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能成功,必须坚决拥趸。 每天早上,她都会带着同学们站在图书馆门口的阶梯上,热情洋溢地念诗。 而学校里诸如沈平川许朝阳一类的直男,是把简斯寻的绿茶属性看白了,大骂简斯寻xie教,要把学校里本就为数不多的男孩全变成娘炮。 每天早上,沈平川去图书馆路过诗歌角的广场,总会溜达过去,笑话今汐。 今汐说:“你就是嫉妒简斯寻学长的才华,你...你自己能力不如他。” “我嫉妒他?”沈平川毫不客气地说:“我举办成功的活动比他多多了!比如校园相亲大会,现在都成了每年春秋两季学校里最热闹的盛会了,我业绩比他强太多了好吗,不过一个破败社团的社长,他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加入学生会。” “那是我们社长有自己的理想追求。”今汐踹了他一脚:“你还看不起我们文学社了,你那个相亲大会,报名的全是男生,女孩子屈指可数,干脆你们就自己内部消化得了。” 沈平川扯着今汐的小辫子:“他这么好啊,当初他和薄延前后脚跟你告白,你怎么不选他?” “我、我对简斯寻学长完全是欣赏。”今汐有些害羞地说:“你尽扯这些有的没的,真无聊。” 她把沈平川赶走以后,没多久,几个刚刚出操结束的国防学院的小伙子拎着迷彩外套经过广场,薄延也在其中。 逆着朝阳,他们的身上透着一股运动之后特有的鲜活的热力。 “薄爷,哪位是嫂子啊,之前一直想见见来着,都没机会。” “薄延看上的女孩,肯定是最漂亮的那一个了。” 薄延也丝毫不隐瞒,指着站在阶梯最上方的女孩子:“看上去最傻乎乎的那个就是。” “嫂子也太可爱了,哟,还在领读呢,瞧这气势。” 薄延眼角挂着骄傲的微笑:“我姑娘乖吧。” “乖。” 今汐察觉到几个男孩的目光和不怀好意的微笑,她知道薄延这是在又带男孩们来看她了,跟献宝似的。 这些男孩,也太无聊了些吧! 不过别说,他朋友还真挺多,隔三差五的,都会有新的面孔出现在今汐面前,好像整个国防学院的男孩都是他的朋友。 这猫薄荷体质,没谁。 薄延和沈平川都不太看好今汐的诗歌角,薄延是带着情敌滤镜,认为这完全就是简斯寻新官上任的“政绩工程”。 而这段时间,今汐发现有位老爷爷倒是时常来诗歌角,听他们念诗。 老爷爷穿着晨练的太极服,虽然两鬓已然斑白,不过精神矍铄,面容是严厉中带着和善,有时候听见今汐念红诗,他还会抚掌,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今汐见这位老者似乎也喜欢诗歌,索性主动邀请他加入诗歌角。 老爷爷还挺害羞,一开始摆手说不了不了,我一老头子,念什么诗啊。 然而没多久,见大伙儿兴致高昂地念诗,他蠢蠢欲动,主动说给大家念一首诗艾青的《我爱这片土地》。 “假如我是一只鸟,我也应该用嘶哑的喉咙歌唱,这被暴风雨所打击着的土地......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薄老爷子虽然念过七旬,但是身体康健,中气十足,他经历过动荡年代,因此念着这首诗的感情比年轻人要丰富许多。 他念完之后,今汐便使劲抚掌,一来二往,她和老爷子熟识了起来。 老爷子倒是没有透露自己和薄延的关系,说是学校家属苑的,今汐只当他是学校里退休的老师,有时候遇到社团里的问题,还会向他请教呢。 孙媳妇愿意和自己多多交流,薄老爷子自然欢喜,也想要趁机了解她,所以知无不言。 俩人倒成了忘年老友。 那天早上,今汐接到了薄延发来的语音消息,商量生日的事情。 薄老爷子连忙竖起了耳朵,专注地偷听。 幸而今汐全然不防备,因为周围同学在朗诵,还把音量加到了最大,播放语音。 “所以生日的时候,是要去爷爷奶奶家里吗?” “没说定,只是商量商量,如果你不愿意,咱们就按原计划进行。” “那...爷爷奶奶会生气吗?” “不会,我爷爷奶奶是很开明的家长。” 薄老爷子心头暗骂,这臭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谁说他不会生气!他就生气!马上就生气! 今汐想了想,还是发送语音道:“没关系的,不好叫老人家失望,只是咱们这么多人,就怕打扰他们了。” 薄老爷子脱口而出:“不打扰,完全不打扰。” 他的话说出来才觉得不妙:“我是说,老人家就喜欢你们这些孩子来家里热闹。” 今汐单纯地笑了笑:“其实有点忐忑,我还没有见过我们家宝宝的爷爷奶奶呢。” “你叫他啥?” “宝宝啊。” 薄老爷子咧咧嘴:“现在你们小孩家真是...男朋友就男朋友,叫什么宝宝,不嫌害臊。” 今汐视线垂了垂,长睫毛浓密而卷翘,眸子里是一片温柔之意:“我男朋友和别的男孩不一样,他...他没有妈妈,所以我理应多疼他些。” 薄老爷子怔了怔,沉默了良久,他宽厚的大掌落到了今汐肩膀上:“你是个好孩子。” ...... 每当薄延路过诗歌角,跟沈平川一样,他也会过来嘲讽两句。然而某天,当看见自家老爷子拿着文件夹,感情充沛地念着“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啊”,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今汐用力鼓掌,夸赞道:“爷爷,明年的谷雨诗会,您一定要来参加哦。” “完全没有问题,小朋友,到时候你联系我。” “好哦,爷爷您有微信吗?” “微信啊。”薄老爷子想了很久,似乎才想起那是什么:“哦!哦!我有我有,我让我孙子帮我注册过这个微信,但是很少用。” 他又使出一指禅,戳了好久:“是怎么加的?” 今汐帮老爷子打开了二维码:“我扫您就可以了。” 薄老爷子又问:“你有朋友圈吗?” “有啊。” “那我可以看你的朋友圈。” 今汐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朋友圈没什么内容,都是自拍和美食什么的。” “没关系嘛,年轻人,我孙子就只爱发他的画,丑死了他自己还没意识。” 薄延:...... 老爷子抬起头,见薄延柱子似的杵那儿:“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薄延走过来,无奈地说:“爷爷,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今汐愣了愣:“你、你认识这位爷爷啊?” 薄延揉了揉内眼角:“太认识了,汐汐,介绍一下,这是我家老爷子,叫爷爷好。” 今汐猛地捂着胸,饱受惊吓:“你别开玩笑哦,这位爷爷是我们诗歌角的队长,怎么...怎么就成你家爷爷了。” 薄延用责怪的目光望了望爷爷,让他赶紧解释解释。 薄老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个...小朋友,这个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小子就是我孙子。” “啊!” 今汐完全没有做好心里准备,这就骤然见家长了,不对,是好早以前就见家长了。 这也...太尴尬了吧! 她还和爷爷讲了好多心里话,现在想想,真是...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唔,爷爷好,我、我叫今汐,今年十九岁...”她红着脸又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爷爷,你来学校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你看把我女朋友吓得...” 薄延走过来揽着今汐,柔声安慰道:“没事儿啊,我爷爷退休了一天到晚闲的无聊,到处瞎溜达,千里缘分一线牵,遇到就是一家人。” “你乱说什么。”今汐嘟哝着推了推他,回头对薄老爷子道了声好。 薄老爷子爽朗地笑了笑:“好好,臭小子,我跟汐汐都说好了,生日那天把同学们都叫到家里来,一起吃饭,家里吃的怎么也比外面饭店要好一些吧,吃了饭随便你们怎么玩,我和你奶奶也不管你们。” “你俩都说好了?” 今汐点了点头:“那就去爷爷家里吧,陪老人家一起吃饭。” 薄老爷子离开以后,今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捶了薄延一下:“你们薄家老人小孩怎么...套路都这么深啊!” 薄延捏住她的软拳:“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干过特勤,论套话我都不是他对手,小时候经常被他套出事儿来,更别说你这小傻子。” 今汐撇嘴道:“我跟爷爷讲了好多事,羞死了。” “你跟他讲了什么?” “好多,什么都讲了,和杨晓媛的矛盾啊,还有、还有你的事。” 今汐捂住绯红脸,快无地自容了:“妈也,我真是个蠢货!” 薄延现在也有些忐忑了,他不确定地问:“你把我老底掀了?” “对啊。” “你...”薄延顿了顿,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问:“我让你帮我那个的事,没讲吧。” “......” “薄延你是猪吗!那种事我怎么可能随便对外人讲!!!” 作者有话要说: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开车有风险,自行脑补啦。 哈哈哈哈 67、想好了 在这段恋爱中, 今汐是纯得不能更纯的纯新手了, 薄延好歹是男孩子, 懂的自然要比她更多一些。 他一点一点地教会了她很多事。 譬如更深层度的接吻,譬如互相的抚摸和撩拨。 今汐并不反感接触这些东西, 她就像是个站在新世界大门前的孩子,好奇而又谨慎地朝里面探头观望。 是她自己提出来,说那次画画的事情,他都已经把她看了, 为了公平,薄延也应该让她看一次, 不然总感觉好像有点吃亏。 今汐对薄延身体的好奇,并不比薄延对她的小。 薄延居然还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说没什么看的, 男人都长一个样。 今汐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我知道男人都长一个样,又不是没有看过。” “你在哪里看过。” “生物教科书, 看过横剖面。” “......” 生物教科书里的示例图,跟现实中能一样吗! 今汐提出这样的要求,作为男人的薄延, 处于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既羞涩又兴奋, 害怕给她看, 又想给她看,总之,心理状态比女孩子要复杂很多。 所有情侣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薄延一路都在进行着自我安慰。 两人又来了画室,这地方俨然已经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二楼,今汐将落地窗帘全部阖上,再把灯的光度调到了最亮,同时又将一束立在墙角的射灯搬过来,打开追光,对着薄延。 薄延:...... 这特么是要干嘛!解剖吗! 他坐到沙发边,无可奈何地说:“把灯都关了。” “关了灯怎么看得清楚?” “你是要看得多清楚?” “唔...” 被他这一通反问,今汐红了脸,无言以对。 关吧关吧,今天你是爷。 关上灯,画室的光线蓦然黯淡了下来,只有遮光的窗帘隐隐透着某种幽微的柔和。 薄延开始脱上衣,今汐便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角,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他的上身肌肉感越发明显,比之于以前又要蓬勃了不少,尤其是身下腹肌,又增了两块。 可见这段时间的训练强度之大。 今汐见他颀长的手指落在皮带扣上,逆着光,咔哒,咔哒,一下又一下地拨着合扣,重复地问她:“你确定要看?” “嗯。” “想好了?” “嗯。” “不后悔?” “......” 今汐咬着唇,磨磨蹭蹭了半晌,有点不太好意思再叫他脱裤子,索性便说:“那、我不看了。” “怎么又不看了。”薄延都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先怂了,笑着说:“能不能有点出息。” 今汐觉得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太过sq,她实在没有勇气继续看,捂住了绯红的脸颊:“算了,以、以后再说吧。” 薄延倒觉得,与其秋后问斩,不如一次性给个痛快。 所以他单手解开了皮带。 ...... 事后今汐回想起那天的事情,都会觉得他们的行为,真像俩傻逼似的,真是没羞没臊到了极致。 不过真正相互“坦诚”以后,两人的关系也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似乎比过去更亲密了许多,毕竟连最私密的部分都已经让对方知晓了,这个世界上,便在也没有人,比对方更亲了。 今汐完完全全把薄延当成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般的存在,什么事儿都会跟他讲,不再有任何隐瞒和顾及。 所以即便是后来薄延试探性地提出那样的要求,今汐在经由短暂地纠结之后,还是答应了他。 情侣之间很多事情都是自然而然的,今汐愿意做任何让他感觉到快乐的事情。 一开始她还挺笨拙,每次都把他弄疼,薄延咬着牙,满头汗地望着天花板:“汐汐,你又挂着我了。” “疼、疼啊。” “别停,我能忍。” 今汐:...... 看他这痛苦的模样,她还挺不能理解,这是给自己找什么洋罪受,这么痛苦为啥还要做。 后来,今汐也开始慢慢地尝试着去“学习”,偷偷摸进她哥的房间,在他的私密文件夹里拷视频,理论结合实践,后来的几次尝试中,今汐也慢慢摸到了窍门。 后来薄延就开心了,觉得之前受过的所有罪,比起此刻的快乐,不及万分之一。 某次,在彻底放空之后,薄延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说:“汐汐,你真是个宝藏女孩。” 总而言之,伴随着两个人关系越来越亲密,两人的行为也越发无所禁忌,但薄延一直守着自己的承诺,没有突破最后的底线,一开始,他是觉得今汐太小,而现在,他是越发舍不得轻易地要了她,在自己没能立足于世之前,他不会碰他的姑娘。 ** 生日的那天,今汐和薄延提前来到了四合院爷爷奶奶家,帮忙收拾屋子。这是今汐第一次上门拜访,出于礼貌,也提了大包小包的水果和补品。 奶奶热情地将她迎进了屋,爷爷跟今汐是老相识了,领着今汐看自己的收藏的古董玩意儿。 “你是学古典文化的,来看看我这藏品,掌掌眼。” 今汐无奈地笑着,说我不是学古典文化,我是学文学的,对这些古董瓷器也是一窍不通啊。 不过她没有扫老爷子的兴,跟他来到内屋书房,参观他收藏的满架子古董。 薄延低声对今汐说:“都是赝品,从古玩市场淘来的,就他还真当宝贝似的,平日里轻易不让人进来,怕磕着碰着。” 杨晓媛跟在几人的身后,也是第一次进老爷子的书房,以前老爷子也从来没有带她参观过这些古董玩意儿。 她心里多少吃味,不明白什么时候薄爷爷和今汐这么熟了。 很快,朋友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了院子里,后厨有阿姨忙碌着,爷爷奶奶也都去了院子里,看着这些个姑娘小伙子们,心情非常不错。 杨晓媛非常积极地想要表现,说是要去厨房帮忙做饭,奶奶连忙止住她:“你就别瞎忙活了,就在院子里跟延延的朋友们玩。” 杨晓媛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今天咱家来了这么多客人,我去帮帮忙,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 杨晓媛端来重叠的塑料椅子,分散给大伙儿:“学长学姐们别站着了,赶紧坐。” 许朝阳是个没心眼的,说道:“怎么是你来招待我们啊,按着规矩啊,也应该是我们的小嫂子今汐出来招待我们啊。” 杨晓媛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并不做回应。 楚昭不满地凑近林洛的耳畔,低声道:“她真拿薄延学长家当自己家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呢。” 当杨晓媛将椅子发到爷爷奶奶的身边的时候,爷爷开口说道:“晓媛,你自己坐着休息吧,这里不用你忙。” 他回过头,对今汐道:“小汐,麻烦你把屋里洗好的水果拿出来给大家吃吧。” “好哦。” 今汐进了屋子,将果盘里的水果取出来放在了院子中间的木桌上:“大家别客气,马上就要开饭了,先吃水果。” 杨晓媛讪讪地坐在了椅子上,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爷爷对她一贯礼貌客气,对待今汐却完全当成是自家人,这是在间接地告诉她,亲疏有别,无论二老待她有多好,她在这个家里的身份,永远只能是客人。 一开始,杨晓媛还对爷爷心存幻想,觉得自己有机会能够融入这个家庭,现在看来,的确是她想太多了。 杨晓媛突然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装作勤快、费尽心力去讨二老的喜欢,却还是这样的结果...她真不甘心。 很快,阿姨将丰盛的饭菜端上了桌,朋友们围坐在一块儿,陪着二老热热闹闹地吃过了晚饭。 薄老爷子是心愿达成了,既陪孙子过了生日,又见到了孙媳妇,吃过晚饭以后,便让他们自己出去玩,不必拘束在家里了。 于是众人便又去了ktv,临走之前,薄老爷子特意问过了杨晓媛,说如果她不爱这种喧闹的环境,也可以不去,就在家里歇着,看看书。 杨晓媛低着头想了好久,咬着牙执意说要去。 薄老爷子摇了摇头,也就不管她了。 这女孩好胜心和自尊心太强,反而陷入到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困网中,薄老爷子阅人无数,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 心高气傲,敏感自卑,她的眼界和心性,都不适合薄延。 相比之下,今汐的心性要柔和许多,宛如一块被打磨得平滑温润的美玉。 薄老爷子从今汐过去絮絮叨叨的讲述中也得知了,她有疼爱她的父亲与兄长,这种温厚的土壤里,她吸收的都是爱的养料,养不出尖锐的性情。 这样柔和的气质,恰恰可以包容薄延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 也无怪薄延会被她所吸引。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为什么今天变成了短小火 答:我恨翟天临! 你们懂了吧,orz这几天忙疯了,本来想请假一天,不过咬咬牙,还是写够了三千字。 鞠躬~~~ 预告:女配明天下线 68、可笑 临走的时候, 薄老爷子还是没忘叮嘱薄延, 别冷落了杨晓媛。 薄延没说话, 点了点头。 ktv里,众人纷纷向薄延赠送了生日礼物。 许朝阳从书包摸出一条烟祝愿薄延长命百岁, 差点让今汐直接扔出去,薄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先别生气,因为...可能后面还有更气的。 荆迟送了薄延十二盒顶级超薄丝滑避孕套外加两盒润滑液, 说他一年的性福由他承包了。 今汐对这帮损友无话可说,不过好在还有一个贴心土豪男闺蜜, 送了薄延五片前男友面膜,薄延反手塞进了今汐的书包里, 今汐高兴得简直要飞起来。 重头戏在最后, 今汐送给薄延的礼物是一块鳄鱼皮表带的机械男士腕表,银色麦粒纹饰, 是年轻又时尚的款式。 这是今汐精挑细选了好几天,还叫上了家里的太子爷一起掌眼把关,才选出来的一款手表。 之所以买手表, 今汐也有自己的想法,薄延二十岁的生日, 是由少年迈向成年最重要的一年, 送给他一块精致的男人腕表,恰如其分。 薄延微笑着将袖子拎了起来。 “我来帮宝宝戴上。”今汐迫不及待地将表戴到了薄延的左手手腕上,他手腕流畅优美, 皮肤白皙,隐隐可见表皮之下淡青色的脉络。 拥有这样一双美手,无论是戴奢华昂贵的手表还是脸颊的运动胶环,都是好看的。 薄延知道今汐从今年暑假小赚了一笔,但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会买这样贵重的礼物。 就连许朝阳都说,今汐这一出手,真是把所有人的礼物都给比了下去,这让后面人还怎么送呢! 接下来送礼物的人,是杨晓媛。 即便是并不懂什么品牌的杨晓媛,也能够从繁复奢华的包装里,看出这块表的名贵。 她的脸上露出轻慢与不屑的神情。 她送给薄延的是一个十字绣钥匙挂件,应该是所有礼物中最廉价的,但是杨晓媛却觉得,她的礼物是最用心且有意义的,因为十字绣的图案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上去的,非常精致,颜色层次分明,右下角还绣着她名字的缩写。 杨晓媛之所以送薄延这串钥匙挂件,也是因为细心的她注意到薄延的钥匙挂件上的无脸兔子都已经脱线了,看上去似乎用了很久,应该是要换一个挂件了。 这份礼物送出来,几位朋友面面相觑,显然是觉察到空气中浮着的某种难以言明的尴尬气氛。 杨晓媛却浑然不觉,对薄延说:“薄延哥,祝你生日快乐。” 薄延礼貌地笑了笑,说道:“谢了,你的好意我心领,礼物收回去吧。” 闻言,杨晓媛脸色一变:“薄延哥,你是嫌我送的礼物太廉价吗!” “不是。”薄延摸出自己的钥匙串,在修长的指尖转了转,面无表情地说:“我有挂件了。” “可是那个都已经很旧了啊。” 杨晓媛觉得薄延根本是在找借口,看不起她送的礼物,她低声委屈地说:“就、就算学姐送了你那么贵重的手表,可是这个挂件是我费了好几个晚上的心血绣成的,在我看来,它们没有价值的差异......” 楚昭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学妹,你把薄延学长想成什么人了,如果你觉得他是因为嫌弃你礼物太廉价而拒收,那我们这些连廉价礼物都没有准备的人,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帮他一起过生日了?” 荆迟看见自家女朋友唱了白脸,他索性给自己挂了红脸,笑吟吟地解释道:“晓媛学妹,那个手机挂件是去年薄延19岁生日时,今汐送给他的礼物,即便是再破旧,你薄延学长也是舍不得换的。” 杨晓媛望向薄延的钥匙链,那只破旧的无脸兔居然是今汐去年送给他的! 今汐不满地说:“那兔子也是地摊货,说不定还没学妹送的挂件贵,所以你别想太多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帮她修复着支离破碎的自尊心,然而杨晓媛偏偏极度敏感却又争强好胜,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撞个头破血流是不会甘心的。 杨晓媛紧咬着牙,踟蹰着说:“那...薄延哥也可以收下,挂在书包上或者...别的地方。” “既然是你花费了心血,我觉得你应该送给更适合它的人。” 薄延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若是别的什么礼物倒还罢了,其他女孩花了心血送出来的玩意儿,他还真不敢收。 可以说是很有求生欲。 杨晓媛咬着牙,将十字绣挂件收了回去。 众人没有再理会她,今汐将墙壁的灯光调到了最暗,荆迟则将生日蛋糕拆开,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点几支啊?” “薄延今年二十岁,就点两支吧。” 薄延挑选了两支细长的蜡烛,红色和绿色,插.在了蛋糕的正中间,紧紧地靠在一起,柔和地微笑着说:“二十岁,找到了我们汐汐这么好的女朋友,什么是人生赢家,这就是。红色蜡烛是我们汐汐,绿色是我,我们会永远幸福地在一起。” 众人发出了嘘声:“秀恩爱那个同学请你坐下!你挡着别人的尊严了!” 荆迟顺势揽住了楚昭的肩膀,笑着说:“谁还没女朋友了!” 楚昭推了他一下,抬头迎上了许朝阳凝望她的复杂的目光,楚昭冲他坦然地笑了笑,眼神清澈。 今汐给薄延戴上了金灿灿的纸皇冠:“我们宝宝快许愿吧。” 薄延双手合十,拜天拜地拜八方大神,天灵灵地灵灵地喃喃道:“希望我女朋友新学期一鼓作气过六级,千万别挂了,不然他哥得叨叨死我。” 今汐咧咧嘴:“那我真是要谢谢你老人家了。” 切蛋糕的时候,几个男孩故意捣乱,给人涂花脸,女孩们无一幸免都中了招,唯独杨晓媛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板着脸不说话,也没有和大家一起玩,显得格格不入。 后来几个女孩去公共洗手间清理脸上的奶油,林洛实在忍不住,对今汐吐槽道:“那位小主真难伺候,别回头又跟老爷子告状,说咱们孤立她。” 今汐打开水龙头,用纸巾蘸水擦了擦额头,随口道:“她跟爷爷告我的状还少么,不过爷爷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我也是醉了”林洛用烘干机烤了烤手:“这就叫宁可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 “你们说谁是小人!”尖锐的女嗓伴随着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今汐回头,见杨晓媛从隔间里出来,愤怒地看着她们,面颊通红。 “哦噢~”林洛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听到啦。” 杨晓媛满脸屈辱,狠声道:“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嫌我是小地方来的。” 今汐平静道:“没有任何人看不起你,一直都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 今晚的杨晓媛像是不断被吹气的气球,此刻终于抵达了临界点,她恨恨地说—— “我没有投好胎,生下来一无所有,我想要什么,都必须靠自己的努力争取。你们这些城里的女孩,不用努力却什么都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钱的家庭,优秀的男朋友,凭什么!你们根本配不上你们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仅仅只是你条件不好,全世界都应该让着你么?”林洛毫不留情地说:“就因为你努力,最好的都应该是你的,今汐的男朋友也应该是你的,这就是你的心结,对么?” 杨晓媛愤恨地看着今汐,这个面无表情、看上去与世无争的女孩,她真是讨厌她这副面孔啊。 “你根本配不上薄延哥。”她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压得很低沉:“你这样的女孩,根本不懂他!” 今汐沉默着,对于她的话也没有给出杨晓媛期待的反应,转身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然后用纸巾擦干净了脸蛋。 身后,杨晓媛有些沉不住气:“你什么意思,我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今汐扔了纸巾,这才转身看向她,淡淡道:“杨晓媛,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吗?” 杨晓媛讪讪地说:“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以前我们班上也有,傻白甜大小姐,就知道卖萌扮可爱,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艰辛和险恶。” 今汐忽然反问:“你觉得贫穷就是最不幸的吗?” “难道不是吗?” “不是,真正的不幸,是无论你拥有多少、多么的努力,那些逝去的亲人都不可能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杨晓媛诧异地望向她。 “我无数次想过,如果亲生父母陪伴在自己身边,无论他们的多么的贫穷,但那是完整而幸福的家,我一定不会有任何怨怼。” 杨晓媛想到自己的家庭,想到自己辛苦劳作的父母,他们是真真切切地关心着她,可是她还无数次地埋怨自己的身世,抱怨家里的贫穷。 “你说我不懂薄延,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他,也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疼他了。” 杨晓媛呼吸紧了紧,羞愤难堪。 “仅仅因为贫穷,你便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最大的苦难,杨晓媛,你才是那个单纯到可笑的人。” 69、喝醉了 今汐的一席话, 彻底将杨晓媛浑身上下卯足的劲儿给卸了。她提前离开, 脸色非常黯淡。 荆迟出门抽根烟, 却在楼道转角的位置,看到了楚昭和许朝阳两个人。 楼道的光线阴暗, 两个人面对着方形的彩绘玻璃格窗说话,周围偶尔有微醺的路人经过,嘴里喃着呓语 两人全然没有察觉到转角的荆迟。 荆迟背靠着墙壁站着,摸出兜里的钢制打火机, “咔嚓”一声,打开。 他低头点香烟, 抬起眸子的时候,眼中笼罩了一层难以言明的暗色。 收了打火机, 他转身离开了。 其实是楚昭只是在路上遇到了许朝阳, 许朝阳申明有话要对她说,所以两人才来到了楼梯间。 以前她总是不太敢正视许朝阳的眼睛, 会被他的眼睛电到,情不自禁心跳加速,这就是喜欢的力量。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他看你的眼神,是带电的。 现在, 许朝阳眼睛里的能量, 已经湮灭了。 “还没有恭喜你们。”他揉了揉头发,不太好意思地开口了:“你们在一起,我真挺高兴。” “谢谢。” 楚昭靠在五彩斑斓的玻璃方格边, 很轻松地与他交流:“也祝你早日找到幸福。” “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什么。” “我们一起去密室啊。” 楚昭反应了一下,正好是去年的这个时间,他们一块儿去密室玩,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楚昭对许朝阳心生了好感。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快要被吓晕了,所有的勇敢都是装出来的,为了不在女孩面前丢脸,我最怕鬼了。” 许朝阳露出了微笑,很阳光,漂亮的双眼皮微微上翘。 都说相由心生,他的长相就是那种会让人觉得舒服的大男孩,他眼神清澈干净,心地纯真。 “我知道,你的演技也太烂了,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这一点,我的确不如你。” 楚昭知道他意有所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 “没有别的意思。”他对她说:“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嗯?” “谢谢你过去...” 他顿了顿,脸上漫起了潮红,双手不住地搓着:“谢谢你过去对我那么好,那次在山里,我犯肠胃炎,你在医院陪了我一晚上,这是荆迟告诉我的,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只是心肠好,我太笨了,如果我早知道...” 楚昭连忙打断了许朝阳的话:“你的心肠也很好。” 许朝阳抬头望她。 她逆着光站在窗边,方格玻璃透着柔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斜刘海微微遮了遮眼角,几缕碎发挂在耳边。 你的心肠也很好。 即便不喜欢我,但是知道我喜欢你,你也会和我在一起。 楚昭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唯一清楚的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爱情,也不是爱情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楚昭没有谈过恋爱,在她最初的幻想里,爱情就应该是...要么生,要么死。 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现在她长大了,明白这样的爱情只可能在小说或者电视剧里出现。 人间真实是...大部分时候,爱情就是许朝阳的模样,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有多喜欢,但是可以在一起,平平淡淡,却很开心。 所有的错过也许都是上天的安排,让她在穷途末路之际,遇到了荆迟。 “荆迟是我最好的哥们,他对我很好...”许朝阳说道:“当然,如果他对你不好的话,你也可以告诉我,我肯定帮你揍他。” “好呀,我肯定告诉许教官。” 许朝阳笑了,楚昭也笑了,带着释怀,也带着解脱,为这段为期一年的暗恋,画下休止符。 楚昭重新回到包厢,夏尤等几个麦霸男孩正在疯狂争抢着话筒,她坐到了荆迟的身边。 荆迟正低头看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将他英俊的五官笼在了幽蓝的光影中,照亮了他清澈的眼睛。 他的生意一直不错,每天手机里都会收到各寝室送货上门的订单。 见楚昭回来,他便收了手机,从盒子里抽出纸巾,替她擦拭了一下微润的头发丝。 “出去这么久?” “刚刚许朝阳找我聊了一下。” 荆迟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不过只有几秒的时间,随后他将纸团扔进垃圾桶,不动声色地答了声:“哦?” “他说恭喜我,还要谢谢我以前对他这么好。” “他是个烂好人。”荆迟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你们说了什么,不必要告诉我。” “我想跟你说。”楚昭抬起头,望着他:“以后我什么都会跟你说,不会有任何隐瞒你的事情。” 男孩漆黑的眸子里流过一丝暗涌,眉宇间的神情变得格外温柔:“你怕我胡思乱想?” “因为你什么都不说,但我总感觉你什么都知道。”楚昭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按住了他的手背:“你这样,我心里没底。” 荆迟感受着女孩柔软的掌腹,带着温热的潮湿感。 “你害怕我?”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楚昭感觉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她侧开了视线,低声说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荆迟锋薄的唇角扬了扬,凑近了她,在她的脸颊处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楚昭的心猛的一提,感觉到男孩的冰凉的唇只是蜻蜓点水般触了触她柔软的肌肤。 但是他的手还搂在她的腰间,将她揽进怀中。 他低声对她耳语:“谢谢你对我坦白,我很珍惜。” “我也没有故意要瞒着你呀...” 她话音未落,感觉一道电流从脊梁骨窜上头顶,全身都颤栗了起来:“唔!” 黑暗中,荆迟竟然轻轻地舔了舔她的耳垂。 “你...” 荆迟嘴角扬了扬,轻轻含住了她,舌尖辗转着,湿热的气流拍打在她的鬓间,令她眩晕。 “昭昭,我能给你的快乐,任何人都给不了。” ** 那晚散会以后,今汐和薄延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薄延的公寓。 薄延被几个男孩逼着多喝了几杯酒,现在有些晕晕乎乎,脸颊上也挂了两坨绯红,看上去有点可爱。 “汐汐,你怎么这么矮啊。” “不仅矮,你还长胖了。” “汐汐,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伸手拍了拍面前的垃圾桶:“你的脑袋为什么那么铁?” 今汐:...... 伙伴们帮着今汐把薄延送到了楼下,这才离开。今汐扶着他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关上,薄延便将她按在了墙边,低头吻住了她。 他熟练地撬开了她的齿关,寻找到了她暖软的舌尖,迷乱地纠缠着,吮吸、辗转,宛如野兽,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探索着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今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被他掠夺了,她不由得张大了嘴想要呼吸,可是他仿佛是受到鼓励一般,湿润的唇舌几乎要将她吞没了。 很快,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到了。 薄延直接将今汐扛了起来,带着她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今汐从刚刚那一个充满了酒精气息的亲吻中,已经预感到今晚可能会不妙了。 薄延扛着她,步履凌乱地来到了门边,伸手在兜里摸了半晌,也没能把钥匙摸出来。 今汐从他的身上滑下来,伸手去他兜里摸钥匙,他兜里只有手机,还有一支护手霜,是她刚刚忘在茶几上的,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宝宝,你是不是没带钥匙啊?” 薄延好像没听到她说话,手还不住地在空落落的包里搜摸着,真是醉得不轻了。 今汐捏了捏他的脸,逼迫他看着她:“傻逼,你没带钥匙,摸什么摸啊。” 于是,薄延的手又伸到了她的兜里,还把她的斜挎包打开翻了翻。 “怎么会在我这里!” 薄延似乎还是不甘心,手又伸进了今汐的衣服里面,到处摸。 “......” 要不是看他喝醉了,今汐真想一脚踹翻他。 “有没有备用的钥匙?” “有啊。” “放在哪里了?” “放在...”薄延话没说完,又欺身压了上来,迷乱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和脖颈。 他下颌间有淡淡的青茬,蹭得她痒痒的。 今汐一把扯住了薄延的后衣领:“你别弄了,钥匙呢!” 薄延漆黑的眸子里酝着某种迷离的性感味道,在她的胸前乱拱:“操,怎么这么可爱。” “......” 今汐觉得今天晚上是别想进屋了。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宿舍也已经回不去了,于是她给沈爸打了一个电话,沈爸说他还在公司忙着,今天晚上估计是回不去了。 他不在家住是常事,那么今天晚上家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今汐无奈地揉了揉这醉鬼的脑袋,叹了声:“走吧,跟我回家。” “去哪儿?” “我家。” “哪儿?” “我家!” “哪儿?” “滚!” 薄延又往自家的门上撞,被今汐给一把扯住:“薄爷啊,求你消停点好吧,我真的没力气了。” “汐汐,这里也是你家。”他指着自家的大门,含糊不清地说:“我家就是你家,好不好?” “好好好,你是宝宝,你说什么都好。” 今汐好不容易把薄延哄上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在小区门前停了下来。 薄延作贼心虚,鬼鬼祟祟地问她:“你爸在家吗?” “不在,他加班了。” “那行,咱们可以做坏事了。” 今汐觉得,就他这状态,没什么坏事儿做得成功。 两人拉拉扯扯地上了楼,今汐摸出钥匙打开门,还没开灯,薄延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搁在鞋柜上,然后堵着她,吻她,身体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今汐嗅着他身上的淡淡酒气,手缠在他的脖颈上,笑着说:“宝宝,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装的啊。” 薄延没有回答她,鼻尖蹭着她胸前的敏感,将脸整个埋了进去。 “打、打扰了,敢问二位这是在干什么...” 突兀的男声响起来,今汐吓了一跳,猛地一把推开薄延,从鞋柜上跳下来。 只见沈平川站在玄关边,手上捧着一盒热腾腾的方便面,油腻的嘴唇还挂着葱花。 他身后,电视屏幕亮着微光,正在播放篮球比赛。 “哥,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今汐红着脸说:“你吓死我了!” 沈平川按下了客厅的灯按钮,大厅瞬间亮堂了起来。 “老子一个人,省电。”沈平川斜着眼睛望薄延:“怎么还带回家了?” 薄延走到沈平川面前,“扑哧”一声,立正,冲他做了个军礼:“沈哥!” 沈平川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手里的方便面都差点弄洒了:“操,你干啥!” 今汐连忙拉着薄延坐到沙发上:“他喝醉了,家里没带钥匙,学校也回不去,所以我带他回来住一晚。” “你胆子挺肥。”沈平川放下方便面,走过来薅了薅薄延的头发:“不怕遇上老沈,把这小子腿都打断。” “我问过爸爸,这才带回来的。”今汐问他:“你怎么没在学校?” “我实习了,帮老沈做项目,就暂时住在家里。” 薄延闻到香味,看到茶几上的半碗汤面,伸手要去拿,今汐拍了拍他的手:“别吃这个,我去给你下一碗长寿面。” 今汐将薄延放到沙发上,躺平了,然后走到厨房系好围裙,准备下厨。 沈平川蹲在沙发边,笑着拍了拍薄延的脸颊:“我小老弟醉成这个样子了,哈哈,有点意思。” 今汐从厨房探出脑袋,见沈平川捏着薄延的鼻子不给他呼吸,憋得他脸颊通红。 她生气地说:“沈平川,你不要搞他!” “你看他这小脸儿红得...”沈平川捏着薄延的脸蛋:“太可爱了吧!平时可见不到他温顺的样子,老子要好好玩玩。” 今汐翻了个白眼,奈何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她赶紧将面条倒了进去。 当她端着两碗面跳出来的时候,看到沈平川居然在脱薄延的上衣。 薄延惊悚地一个劲儿往沙发里面缩。 沈平川不依不饶地说:“延延,听说你都练出八块腹肌了,给我看一眼呗。” 薄延抱着衣服,皱眉说:“讨厌,走开!” “别那么小气啊。” 今汐连忙走过来将沈平川往后拖:“你别这样,他是男孩子!” “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肯定要好好疼爱啊。”沈平川激动地搓着手手:“今天晚上我要和我可爱的妹夫睡觉觉了,想想都开心。” 今汐嘴角抽了抽:“你好下流哦。” 沈平川摸着薄延的腹肌,坏笑着说:“妹夫真乖,哥哥会很疼你的哦!” 薄延挥舞着双臂,差点从沙发背后摔下去,今汐连忙把他护着身后,远离她“猥琐哥”的咸猪手。 作者有话要说:  火的下篇接档文,本月十几号开, 重生元素很弱,当成校园文看也完全阔以的,微博有第一章试读。 火去隔壁频道玩儿,炒鸡忐忑,眨着卡姿兰星星眼跟宝宝们求个预收- 《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 文案: 重来一次,寂白只想做好一件事:不再给伪善的白血病姐姐当备用血库,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是寂白却独独忽视了那个可怕的暴戾少年。 上一世,她走投无路,极度贫血而晕倒在他的门前,他将她抱了回去,细心呵护,调养。 无数个长夜里,他亲吻她脊椎上难看的抽血孔,甚至为她闯进医院,亲手拔掉姐姐的输血管,锒铛入狱。 回到十六岁,寂白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当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寂白回头对他甜甜地微笑。 “只要你不要凶我,我就和你当好朋友。” 暴戾少年听着女孩的真诚的告诫,低头看着她瓷白的面容,冷笑—— “谁他妈要和你当好朋友。” 他只想把她揉进被窝里。 暴戾少年vs乖乖女。 【别问我为什么要取这么羞耻的名字qwq 【隔壁频道的文名好像都这么起orz 70、受宠若惊 因为俩孩子平日里住学校, 家里没食材, 这面条也只能做得清汤寡水, 除了面上黄澄澄的鸡蛋以外,看着便没什么食欲。 沈平川看了看薄延碗里的两个鸡蛋, 不满地说:“为什么他的鸡蛋比我多一个。” “因为他是大寿星呀。” 沈平川不满地说:“明明就是你偏心,哎,有了男人就忘了哥,我白疼你了。” 这小鼻子小眼的看今汐就像看大白眼狼似的。 今汐无语地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沈平川:“这样好了吧。” “嘿。”沈平川心满意足, 哼哧哼哧地扒着面条。 薄延半醉半醒间也没望疼媳妇,把自己碗里的鸡蛋给了今汐, 碗里的清汤面也吃了干干净净,连汤都没有剩下, 可以说是非常给今汐面子了。 今汐扯了纸巾给他擦了嘴, 微笑着说:“吃了长寿面,我们宝宝今年也一定要平平安安哦。” 薄延温顺地点了点头。 他平日里张扬跋扈惯了, 若不是喝醉,很难见他这么乖巧听话的另一面,真像个宝宝似的。 沈平川瘪着嘴, 捏细了嗓音嘲讽地学着她的调子:“我们宝宝今年也要平平安安哦,呕~” 今汐懒得理他, 捞起袖子准备收拾碗筷:“不早了, 给学长找件你穿的换洗睡衣,带他洗个澡,然后快睡觉了。” 沈平川闻言, 瞬间精神抖擞:“完全木有问题!” 说完他拉扯着薄延,连哄带骗地塞进了浴室里,还把门死死地反锁了。 “薄小乖乖,这下你跑不掉了吧,跟你沈哥洗澡澡,沈哥给你搓背哦!” 今汐在厨房里都能听见楼上浴室传来薄延的鬼哭狼嚎。 “你不要碰我!” “日。” “汐汐,汐汐你在哪里!” “滚啊!” ...... 沈平川对薄延的身体实在太感兴趣了,作为一个怎么都练不出肌肉的男人,他对别人身上的肌肉充满了迷之好感,咸猪蹄总要去摸几爪子才能满足。 也亏得薄延是喝嗨了,要放平时,那钢管直男哪能容得下沈平川这样的轻薄,早把他撂倒掀翻了。 洗完澡出来,沈平川把薄延反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走到今汐面前,神秘兮兮地对她说:“妹妹,他真的...” 他欲言又止,表情非常复杂。 今汐不解:“说啊。” 沈平川如老父亲一般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会‘幸福’的。” “......” 睡觉的时候,今汐还挺不放心,倚靠在沈平川的房门边,朝里面探头探脑。 “宝宝,你乖乖的哦,咦,人呢?” 薄延被沈平川关在了阳台上,“哐哐”地砸着玻璃门。 沈平川微笑着说:“别瞎操心了,我还能把他一大男人怎么样吗,快去睡觉。” 他把今汐推了出去,反锁了房间门。 今汐回想着沈平川的眼神,不禁哆嗦了一下。 沈平川的确是太寂寞了,身边没有什么男性朋友,薄延是全学校唯一和他好的男孩,可能他真的需要...多和他在一起接触接触吧。 半夜薄延“叛逃”了好几次,都被沈平川给拦腰勾了回来:“你还跑,你跑哪儿去!” “汐汐,汐汐...”他囫囵地唤着今汐,真像是个掉入了火坑拼命求救的黄花大闺女。 “想在我家睡我妹妹啊,你打什么注意呢,躺好了,安安心心陪你沈哥睡觉。” “滚啊!” 两个人缠斗了大半晚,月上三更,薄延终于是扛不住,沉沉地睡去了,迷迷糊糊间总感觉有人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他下意识以为是他女朋友,所以伸出手臂将他揽入了怀中。 第二天早上,薄延的生物钟六点准时醒。 东方既白,晨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漫入了房间里。 床是松软的席梦思大床,被窝热热乎乎,怀里也是一具燥热不已的身体。 他女朋友的身体可没有这么燥! 薄延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下移,惊悚地发现,沈平川把下颌搁在了他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拱着他,粗粗白白的手臂揽着他的脖颈。 他猛然惊醒,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床。 大床被两个男人练得凌乱不堪,衣服裤子随地乱扔着。 薄延脑子一阵抽痛,他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沈平川捏他掐他“非礼”他。 薄延怒急攻心,抬腿对着他撅起的屁股就是一脚,然而在距离他大猪臀半寸距离的时候,又停下来了。 想了想,还是不能轻易踹,踹醒了他又是一阵麻烦。 薄延轻手轻脚地给自己穿好了长裤,赤着上身走了出去,偷偷溜到今汐的房间。 今汐在家里房间是不锁的,她的房间光线要昏暗许多,兴许是窗帘的遮光程度更严密。 这丫头要是睡不够觉,是有起床气的,这一点薄延深有体会。 松软大床上,今汐如猫咪一般蜷缩,抱着靠枕呼呼大睡,很香很香,还能听见她打着轻微的小呼噜。 薄延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手中的抱枕抽走了,然后躺进了她的怀里,与她面对着,让她的手穿过自己的肩膀,抱着自己。 “宝宝...” “嗯?” 今汐轻轻梦呓着,自然而然地勾着他的脖子,将小脑袋亲昵地蜷进了他的颈窝里—— “新的一岁,平平安安哦。” 薄延闭上眼,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定。” ** 体院和国防学院的篮球赛在十月中旬拉开了帷幕,薄延是国防学院篮球队的队长,比赛挑选队员和替补方面由他全权负责。 他之前答应了沈平川让他作为替补参加比赛。不过初赛和复赛,作为外援的沈平川一直在坐冷板凳,看着篮球队在薄延的带领下一路冲进了决赛,他心里痒痒的,跃跃欲试也想要上场。 好在薄延还有点良心,最后一场比赛,终于让沈平川上了。 决赛那天,今汐和楚昭前后翘了课,跑到篮球馆观看比赛。 篮球馆门前挤满了学生,体育部的学生干部们拦在门前,对同学们说:“球馆座位已经满了,实在不能进了!大家不要挤,都散了吧,散了散了!到时候会有比赛视频传到学校网站,你们去看视频吧。” 可是同学们还是有些不甘心,堵在门边不想离开。 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这些女孩平常都不太关注篮球比赛,现在一窝蜂地过凑热闹,多半也是想过来看看帅哥。 两个荷尔蒙爆棚的学院对决,一水儿的长腿帅哥,初赛和复赛的时候,篮球馆都快给女孩们的尖叫给掀翻了。 最后的总决赛,人气更是爆棚。 体育部的干事们拿着高音喇叭,冲着人群大喊:“不要再挤了!今天没有你们薄延学长,他不上场!别挤啦!” “为什么他不上啊,他是队长啊。” “我上哪儿知道去啊。” 听到说没有薄延,女孩们一下子偃旗息鼓,散了大半。 今汐拉着楚昭挤上前去,荆迟正好等在门口接应她们。 看到楚昭,荆迟连忙跻身过去,牵住她的手:“都快比赛了,要再不过来,我上场以后你们可就进不来了。” “没办法啊,逃课也是门技术活儿。” 荆迟带着两个女孩进了篮球馆,坐在了第一排视野最好的替补休息区,然后对楚昭说:“宝贝,我去换衣服了,你就乖乖坐这儿啊,渴了那边有矿泉水。” “嗯,加油哦!” 荆迟磨蹭了半晌,本来是想要跟楚昭要个爱的抱抱,不过灯泡汐全程猛刷存在感,一个劲儿地笑话他们:“你家宝贝不爱喝矿泉水,爱喝奶茶你也给她去买啊~” “买,马上买。”荆迟掏出手机:“我马上给我们宝贝叫个外卖奶茶外加一盒肯德基全家桶,一边看比赛一边吃炸鸡,爽!” “哎呀!”楚昭拉了拉他:“谁要吃全家桶,快进去吧!” 他揉了揉楚昭的耳垂,起身离开。 薄延和沈平川几人也换了队服出场,全场女孩们都嗷嗷地叫了起来。 有沈平川这一身白白嫩嫩的鲜肉对比,薄延修长的身材配合这一身流畅又紧致的肌肉,相当抢眼了。 他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无论穿什么都好看,队员们统一配套火红色的篮球服,竟让他穿出了几分湘北篮球队的味道。 他很不放心地对沈平川耳语了几句,叮嘱他在球场上要注意的事项。 沈平川当然非常不耐烦,说老子还不会打篮球吗,这些还用你说。 两个人凑近说话的间隙,今汐身后有女孩激动地嘀咕了起来。 “哇草,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平川和薄延这么有cp感!” “你才知道啊!他俩早就传绯闻了好吗!” 今汐瞪大了眼睛回头,一脸懵逼。 身后女孩继续兴奋地科普:“他俩不是经常一块儿吃饭打球么,我上次看到沈平川还用自己的毛巾给薄延擦汗呢!” “卧槽!” “还有还有哦!有次我在食堂里,看到沈平川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挑出来给薄延了呢!” “啊啊啊,好宠啊!” “那就更别说,薄延过去怎么护着他不挨揍了,全校都知道沈平川是薄延罩着的人。” “这对xie教cp,我站定了!” 今汐:...... 他俩王八蛋到底瞒着她做了什么! 比赛开始,薄延坐到了今汐身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来了。” 今汐问他:“就沈平川那球技,把你替下来了?” “他哭着喊着要上场,我得给他一个机会。”薄延单手肘撑着膝盖,冲队员喊道:“注意,沈平川!注意防守!” 今汐又问:“可是他技术很烂啊,跑几步就喘,能行吗?” “有荆迟带着场子,没问题。” “你还对他还真是好啊,听说你还罩着他呢。” “那傻逼,当个学生干部把全校男生都得罪光了,我也是服气的。” 今汐用脚尖磕了磕他,开玩笑道:“跟自己大舅哥传绯闻的男孩,我也是见识了,你真是个宝藏boy。” 薄延微微一愣,眯起眼睛望向她,清浅地笑了笑:“连亲哥的醋都吃的女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 今汐不想理他了,四下张望,很快,在角落边的观众席里望见了夏轻。 她竟也来了。 今汐听薄延说过,夏轻很低调也很内向,平时鲜少参加集体活动,居然会过来看篮球赛,难得啊。 不知道是不是来看她哥的。 今汐觉得这想法有点自作多情,毕竟这都大半年了,俩人完全没有实质性进展。 但如果他哥知道夏轻过来了,一定会开心的。 夏轻穿着粉白色的卫衣,戴着卫衣的连身帽,看起来又酷又可爱。 今汐摸出手机,准备偷偷拍一张夏轻的照片,比赛结束之后发给他哥看。 然而,接下来便发生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故。 手机镜头刚刚对准夏轻,“咔嚓”一声,居然他妈的...闪光亮了! 今汐:...... 夏轻诧异地扭头望向了她,显然是已经察觉到她在偷拍了。 今汐将手机往薄延的手里一塞,低下头,捂着脸,“嗷”地叫了声。 这他妈也...太尴尬了。 薄延拿起手机拍了拍手掌,面无表情地喃了声:“傻逼。” 无话可说。 对方篮球队穿的是蓝色的球服,自古红蓝出cp,两对队员颜值都不低,把现场这一帮女孩给激动的...场子都要让她们给掀翻了。 不过很快,薄延就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对方球队的好几个队员,以体院的队长陈宇翔为首,好像非常针对沈平川,只要球落到他手上,便是好几个队员围堵他,堵得他焦躁不已,火冒三丈。 以沈平川这技术,不至于让这么多人防他,除非…… 他们在故意针对他。 陈宇翔欺身上前,劫走沈平川手中篮球,手肘猛力击了击他的腹部。 沈平川发出一声闷哼,步履一个踉跄,但还是强咬着牙追了上去。 没有人发现问题,就连裁判都因为视角死角的缘故,没有吹响犯规的口哨。 薄延站了起来,手死死攥着拳头,皱眉凝望着沈平川,脸上写满了担忧。 对方球队几个男孩见自家队长出手了,相互对视交流,在沈平川上篮的瞬间,有人伸腿绊了沈平川一下。 沈平川下落的时候失了重心,摔在了地上,滞重的闷响满场都听见了。 他抱着膝盖,在地上滚了两圈,疼得表情都狰狞了。 今汐尖叫着跑上篮球场:“哥!” 薄延气势汹汹地朝着裁判走过去:“你这裁判是怎么当的,他们几次伤人,难道你看不见吗!” 裁判慌慌张张地吹响了发牌的口哨,对方的两个蓄意伤人的队员被罚下了场,可是队长陈宇翔依旧留在场上,望着沈平川冷笑。 “沈大主席,你可别碰瓷啊,比赛场上磕着碰着是常事,你这样子,倒像是我们故意伤害你似的。” 沈平川已经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今汐赶紧解开了他的鞋带,将他的运动鞋脱下来,他的脚踝扭伤了,现在已经红肿不堪。 今汐心疼极了,不敢碰沈平川的腿,哭哭啼啼地摸出手机要打救护电话。 沈平川伸手将今汐的脸颊揉花了了,有气无力地说:“哭个屁啊,你哥还没死呢。” 薄延气急攻心,走过去一把拎起了陈宇翔的衣领,怒吼道:“你他妈到底是打球还是打架,想打架可以,换个地方,咱们一对一。” 他嗓音低沉,表情冷冽,气场颇为摄人。 陈宇翔本来骂骂咧咧还要说两句,但面对愤怒的薄延,他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没这个胆子。 裁判冲着薄延吹了好几声警告的口哨,让他立刻松手。薄延眼角轻颤着,并没有放过陈宇翔的意思。 沈平川缓过了方才那一阵剧痛的劲儿,侧头望了望薄延,喊了声:“薄延,我没事,你们继续比赛!” 见薄延不理会,他又压着嗓子喊了声:“薄延,松手!” 薄延这才缓缓地松开了陈宇翔,带着力道,推得他往后几个趔趄,摔倒在地。 几个同学帮着把沈平川背起来送去医务室,本来薄延和今汐也想跟着去,沈平川死活没让,比赛还没有结束,现在比分差距不大,对方随时有可能追上来,薄延得上场。 沈平川被人扛出篮球馆大门,在门边看到了夏轻。 她是一路追到了门外,脸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沈平川有些受宠若惊,不住地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后半场的比赛,薄延攻势迅猛,打得对方队员毫无招架之力,最后的半个小时,没让他们进一颗球,将比分拉开了差距,赢得了篮球比赛总决赛的胜利。 陈宇翔和队员们输掉了比赛,可是他们似乎没有太失落,走出篮球馆,嘻嘻哈哈地玩笑着。 “输是怎么都会输的,有薄延带队,咱们这一场本来就是死亡之局。” “不过能有机会教训沈平川,老子心情还是相当不错。” “想到他刚刚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样子,老子就忍不住想笑,咱们也算是给孙凯哥报仇了。” 在几人走进宿舍楼下空旷无人的尾巷的时候,身后传来低沉的女声—— “站住。” 几个男孩回头,看到一个身着粉白色卫衣的高个儿的女孩,缓缓朝他们走了过来。 女孩的手随意的揣卫衣兜里,漫不经心间带着一股淡淡的冷感。 “你叫我们?” “嗯。” “想干嘛?” 夏轻合手按了按指骨,“咔嚓”作响,她沉声道:“教训你们。” 几个男孩不可思议地对视几秒,然后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就你,教训我们?” “小姑娘,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老子可不揍女人。” “别别,人家既然要跟咱们玩,也不好拒绝对不对,说吧,你看上了哥几个谁,1对1陪你玩玩。” 夏轻眼角冷冽,扫了他们一眼,锋薄的唇淡淡捻出三个字—— “一起上。” 作者有话要说:  叮!你的护夫狂魔已上线,麻烦签收一下。 真的、真的好怕你们站xie教cp,沈哥宠薄爷完全是爱屋及乌,薄爷就更加啦! 71、报答 这厢沈平川被今汐搀扶着都还没走出校医院, 陈宇翔几人便相互搀扶着, 鼻青脸肿地走了进来。 走廊里, 几人狭路相逢,面面相觑。 今汐瞪着几人, 奶凶奶凶道:“你们又想干嘛!我...我警告你们,薄延去拿药了,他马上回来,你们要是敢轻举妄动, 揍…揍你们!” 意想不到的是,面前几个男孩冲着沈平川齐刷刷地九十度深鞠躬:“沈主席, 对不起!我们不该故意找你麻烦,以后也不会了!请你原谅我们!” 沈平川往后面退了退, 难以置信:“你们干嘛, 吃错药了?” “沈主席,请你原谅我们的无知和冒犯!” “我们再也不敢了。” 陈宇翔神情很紧张:“沈主席, 我们不知道您还有这样的...这样的朋友,真的对不起!” 就在这时,薄延从楼梯口走了回来, 见状,他立刻挡在了沈平川面前:“你们又想干什么?” “我们是来道歉的。” 今汐低声问薄延:“是你把他们揍成这样的?” 薄延耸耸肩:“我是三好学生好吧, 我不会随便动手。” 当然, 主要是他一结束便赶过来看沈平川了,还没顾得上教训这几个王八蛋。 “你们快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沈平川手搭在他妹夫的肩膀上, 一瘸一拐地准备离开。 陈宇翔慌张地说:“沈哥,哦不,沈爷,您一定要原谅我们,那人说你要是不原谅我们,我们每天都...都要挨揍!” “你神经病吧,老子还要去吃饭呢,好狗不挡道啊!” “沈爷,沈爷您你就说一句吧,给您跪下了行不行!” 沈平川也是个轴性子:“老子就不说!滚滚滚!” 因为薄延在,他们也不敢多做纠缠,可怜兮兮地目送了沈平川离开。 关于陈宇翔几人态度的骤然转变,背后是谁帮沈平川出了这口恶气,其实沈平川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干的。 但是他不敢确定。 那天在篮球馆,他看到了夏轻的身影,但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 腿伤好了以后,沈平川去找过夏轻几次,但是她都表现得冷冷淡淡,聊不到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 十二月初,夏轻去了省医院,父亲刚刚做过了透析,她请了一天的假,准备和母亲轮替着照顾父亲。 到了医院却发现,病房里父亲原先睡的病床空空如也,连带着日用物品都被撤走了,护士们正忙碌着要接新的病人入住。 夏轻以为父亲又被医院赶出去了,连忙跑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情况,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医生,上个月的医疗费我们已经借到了,你不要让我爸爸出院,他情况比其他的病人严重,如果出院的话可能会有危险的,求你了!” 医生的办公室,她几乎就要跪下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情绪很崩溃:“钱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求求你了!” 主治医生连忙将夏轻扶起来:“哎,小姑娘你别激动啊,你爸爸没有出院,而是转到特护病房了。” 夏轻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特、特护病房?” “家属今天早上过来缴费,一次性将欠款全部交清了,不仅如此,接下来三个月的医疗费都结清了,所以你爸爸现在转入了特护病房。” 夏轻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实在做梦,走路轻飘飘的如坠云端... 这样的场景在她梦里发生过无数次,但怎么可能是真的,他们家怎么住得起特护病房...... 夏轻赶到特护病房,自己的老父亲正躺在松软洁白的病床上休息,母亲坐在椅子上守着他。 普通病房一间三铺床位,显得非常狭窄,而特护病房只有一张床铺,宽敞明亮,有电视,有微波炉和陪护床,设备齐全。 无论是病床还是医疗仪器,看上去都是崭新的,房间甚至还装了恒温空调。 夏轻望着周围的一切,怔怔地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医疗费都缴清了,医生就给怎么换了病房。” “咱们还欠着医院的钱呢,怎么会突然缴清医疗费,妈妈,咱们家哪有钱啊?” 夏母是那种非常老实朴素的妇女,也不怎么会说谎,见夏轻问起来,她踟蹰了半晌,说了实话:“是...是你们学校资助的。” 夏轻更加疑惑:“学校资助?怎么我不知道?” “那小伙子说,学校资助了咱们家看病的钱,没有告诉你,是怕你自尊心受不住,觉得在同学面前低人一等,所以让我们千万不要告诉你。” 夏轻越听越觉得离谱,又问道:“是哪个小伙子?” “我、我不认识,说是你们学校的...”夏母看起来很忐忑:“轻轻,怎么了,是不是那钱来路不对啊,那么多,我也有怀疑啊,可是看瞅着你爸爸这病,医院催得紧,要是再不缴清,就要出院了,我也只能...唉。” “他给了你多少钱?” “有二十来万。” “二十万!妈妈,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接受!” 夏母彻底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说:“一开始不多的,只有几千,够生活,后来才慢慢地多起来。轻轻,我我我...我一分没留,都给你爸爸缴费了,说是学校资助的,不是个人...所以我...” “你接受了别人这么多钱,没问他是谁吗?” “我问了!问了问了!”夏母连忙说:“叫什么延的...” “薄延?” “对对对,薄延!说是你学长,代表你们学院来探望你爸...” 夏轻摇着头,觉得不可思议,她根本不认识薄延,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薄延学长怎么会为她做这样的事。 她甚至连薄延的电话号码都没有,薄延现在经常外出实训,不常留在学校,她想找人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去。 夏轻头重脚轻地走出了病房,怔怔地下了楼,准备再去主治医生那里问问清楚。 三楼的普通病房传来了病人家属哭天抢地的嚎叫声,有病人不愿意出院,可是医院的床位太紧了,那些实在无法缴清费用的病人只能回家疗养。 这样的事,夏轻每天都能见到,她真的很害怕。 父亲的病情一直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病发,如果离开了医院,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去想。 夏轻用手挠着发丝,靠着墙全身无力地坐了下来,看着家属搀扶着病人,颤颤巍巍地从她身边经过。 她用手背揉了揉鼻子,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 缓了好久,夏轻才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重新回到了病房。 母亲被自家女儿刚刚的反应吓到了,见她进屋,立刻站起来忐忑地问:“轻轻,出了什么事啊,那钱有什么问题?” “妈,您别担心,钱没问题,我想找到薄延学长,亲自感谢他,但是现在联系不到他。” “哦,对了,他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说你爸爸要是有任何问题,急用钱,可以联系他。” 夏母赶紧从柜子里翻出了文件夹,文件夹里装着的是爸爸的病历表单和交费清单,她从一沓沓纸张中,找到了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张,递给了夏轻。 ** 沈平川接到薄延电话的时候,正在办公室里跟着老爸和客户谈生意。办公室三面落地窗,装的都是有隔音效果的玻璃。 办公室里非常安静,因此沈平川背过身去按下接听键,薄延愤怒的声音猛地传来,办公室听了个清清楚楚—— “沈平川你大爷!冒用老子名义做事前,能不能提前跟老子商量!你当你真是我沈哥了!” 对面西装革履的客户保持着对后辈礼貌而包容的微笑,沈石山脸色低沉,叱责沈平川:“出去接电话!没有礼貌!” 沈平川赔礼之后,匆匆走出了办公室,捂着手机低声安抚道:“你是我哥,好不好,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别吵吵,有话好好说。” “你坑我坑得一点不带犹豫的,用我的名义去给夏轻送钱,你让别人知道了怎么想我,你让你妹妹怎么想!” “不是吧,这么快就知道了!” 沈平川是真的没料到这么快事情就捅出来了,他千叮万嘱让夏家母亲一定一定不要告诉夏轻,说得非常严重,他未来丈母娘看上去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答应了不会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 不过他早就设防了第二道光关卡,就是以薄延的名义去做这件事。 即便夏轻找薄延询问,以薄延机智的程度和跟他的默契度来看,这道保险绝对是最佳防御,他一定会用聪明的借口帮他搪塞过去。 “我最亲爱的妹夫,你...没露馅儿吧。” “我跟她说,是有这么回事。” 薄延语气听着松缓了,火气也小了些,估摸着多半是看在今汐的面上,才没有和他计较,只说道:“我说是有位认识的慈善企业家捐助了她,但是不愿意透露姓名,跟什么学校学院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编借口也编个像样点的,学校怎么可能越过学生去资助学生家庭!” “我知道啊,这不是为了让她妈妈更容易接受嘛,你说慈善企业家,指不定人家会胡思乱想呢。”沈平川还是没忘尬捧他妹夫:“不过你这借口,对她来说还是合情合理的,完全ok!我妹妹真有福气啊,给我找了这么好的妹夫。” “沈平川,这件事我只帮你一次,以后自己想办法。” “别啊,薄哥,你要是不帮我过这一手,这谎圆不下去,我就完了。” “我用这么大一笔巨款去帮别的女孩,你妹知道了,我更完了!” “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跟汐汐讲,这钱有一大半还是她出的呢。”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薄延不确定地问:“我媳妇儿这么有钱?” “那可不!自小到大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她从不乱花,守财奴似的攒着呢,你看她身上有没有超过一千块的东西,没有吧,她不敢太多花他沈爸的钱,这丫头比你想象的要懂事很多。”沈平川徐徐地说:“这次,她是真的想帮夏轻。” 薄延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这块价值不菲的表,心里有些酸涩刺疼。 “既然是汐汐的情面,行了我帮你。” “哎,谢薄爷!” “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不打算告诉你爸,这后期医疗的花费可不是仅用积蓄就能解决的。” 沈平川扯了扯紧绷的领带,让呼吸更顺畅一些:“我做项目有钱,我在努力...” “沈平川,不是你努力了,事情就一定会按照你所预想的轨迹发展,有很多突发的状况,你需要在一瞬间做出选择。” “什么意思?” 薄延沉声说:“你给她的钱不是小数目,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也还不起这么多钱,到那个时候,她如何自处...” 沈平川立刻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她还,我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 薄延叹息了声,不再说下去。 而很快,沈平川便明白了薄延的意思。 这件事过去了大概半年之久,而在这期间,沈平川又陆陆续续给夏家送去了不少钱。 这些钱大头是做项目挣来的钱,还有不少是过年亲戚们给的压岁钱,以及他把自己过去收藏的不少纪念款球鞋都卖了,这些球鞋多是国际限量版,价值不菲。 作为沈家唯一的儿子,沈石山虽然有意克扣他的用度,避免他养成那些豪门纨绔子的作派,不过沈平川的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沈石山还是尽可能地予以满足。 这些东西即便是二手货,都能卖出不低的价格。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和薄延打着配合,令夏轻毫无察觉。 七月初,夏父病情好转,可以暂时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出院的那天晚上,夏轻竟然意外地约了沈平川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在学校外的一间酒店房间里。 72、当我女朋友 晚上八点, 酒店走廊间, 沈平川焦灼地踱着步子, 摸出了手机一再确定,房间号没有错。 女孩发来的信息非常简短:沈平川, xx酒店518房间,你来一下。 她为什么见他?见就见吧,学校里那么多见面的地方,为什么要选在酒店? 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 沈平川现在已经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他既紧张又有些期待...毕竟去年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学校里偶尔遇见,也仅仅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几句。 不打扰她的生活, 是因为沈平川知道, 目前对她许诺任何事,都不过是空头支票。 沈平川是实践派, 他不会说,但他会做。 深呼吸,做足了心理准备, 男孩转身叩响了518房间门。 很快,房间里传来脚步声, 他的心脏也随之提了起来。 房间门“咯吱”一声, 打开了。夏轻刚刚洗过澡,穿着一件清爽的浅蓝t恤和牛仔短裤,纤瘦修长的大长腿穿着拖鞋。 她的皮肤不像别的女孩那样白皙, 带了点麦黄的色泽,看上去非常性感。 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微润,身上带有沐浴露的清香。 见到她,沈平川像是一下子给定住了似的,结结巴巴地话都说不清楚,傻兮兮挥了挥手:“hi!” 夏轻嘴角浅浅地抿了一下,将房门敞开:“快进来。” 沈平川脚底像灌注了水银似的,每走一步都万分艰难,他拖着滞重的步子走进了房间,身后,“咯噔”一声,夏轻锁上了门,还上了保险栓! 沈平川故作淡定,环顾房间,房间宽敞明亮,一张白色的双人大床摆在正中间,显得异常突出。 “夏轻学妹,你怎么约我在这里...” 当他回头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 夏轻已经脱了外套。 壁灯柔和的暖黄光包裹着她的身体,她的身材好到令人触目惊心,即便是穿着夏天单薄的衣衫,那39d的身材也是无法想象的,更遑论脱掉了外套之后,只穿了一件文胸的样子。 他目光艰难地从她的胸脯抽离,下滑落到她的腹部,漂亮的马甲线堪称完美。 沈平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几乎是一瞬间便有了反应,他慌张地后退了几步,然后背过了身去。 “我...你...你干什么,你把衣服穿上啊!” 夏轻的声音也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沈平川,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没有其他的办法...我知道是你,但这一年来,我都...都不敢联系你。” 沈平川的手攥紧了拳头,艰难地抑制着身下的躁动。 身后,夏轻突然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我真的很谢谢你,就算让我给你跪下来磕一百个头都可以,但是我知道你不需要这个,沈平川,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什么都答应你。” 沈平川明显感受到女孩身后的挤压,他整个背都酥麻了,像有一亿只蚂蚁在爬着…… 他突然明白了薄延话里的意思——有很多突发的状况,你需要在一瞬间做出选择。 你能做出选择吗,你能保证你的选择就是正确的吗? 沈平川,你都做了什么啊! “夏轻,你先放开我。”他嗓子干哑难耐:“我们聊聊,行吗?” 夏轻松开了他,她红着脸低着头,又要伸手去解后面的文胸扣,却被沈平川一把攥住了手腕:“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可能真的会忍不住。” “你不用忍...”她红着脸,声音微弱。 沈平川连忙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将她身体整个裹住,然后拉她坐到窗边,自己则拎了椅子过来,坐到了她的对面。 他躬着身子,手肘撑在膝盖边,抱着头,试图掩盖住自己尴尬的生理反应。 “轻轻,我没有想过要这样。” “我知道。”夏轻攥着西服的边角,低声说:“这是我自愿的。” “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沈平川斟酌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帮你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我不需要和你交换什么,懂不懂?” “懂的。” “那就行了。”他纾解了一些,抬起头,柔情地看着她:“你身体很漂亮,答应我,不要给任何人看,珍惜你自己。” 夏轻缓缓点头。 沈平川发誓,这他妈是他做过所有的选择里面,一定一定是最令他后悔的一件! 但是他知道,这是正确的。 即便出了门便会后悔,他也认了。 他艰难地起身,要离开了,身后夏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沈平川。” 即便她只是叫叫他的名字,沈平川都觉得自己身体都要爆炸了一般难受。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拉着他的时候,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防溃不成军。 “沈平川,你留下来吧,不是交易,我也喜欢你。” 不是交易,我也喜欢你... 沈平川他妈真的做不到就这么转身潇洒离开,他又不是神仙,下一秒里,他回身用力地抱住了她,一年来的克制和隐忍在这一瞬间彻底释放了。 他生涩地寻找着她的唇,宛如寻找此生的归依,他迷醉地吻她,吮吸她,噬咬她... 衣服也被他扯开了扔在一边,现在他已经不想要任何理智,他只想要她,想拥有她,想给她最极致的快乐。 ...... 没有快乐,那天晚上夏轻和沈平川的所有意识的认知里,只有疼痛,这疼痛像是时时刻刻在清晰地提醒他,你的做法可能是错误的。 可是他根本顾不了这么多。 事后,夏轻背过他,宛如婴儿般蜷缩着身体,轻轻地颤栗着。 沈平川从后面环住她,将脸埋进了她颈项的头发丝里。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之前说得那样义正言辞,结果还不是... 她也一定是这样想他的吧,沈平川兀自猜测。 他牵起了她的手,她握住了他,两个人紧紧相贴,亲密得宛若一对热恋中的爱侣,哪怕今天以前,两个人甚至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 是什么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不言而喻。 两个人都很小心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很疼吧?”他附在她耳畔,柔声说:“你都不吭一声。” “没关系。”夏轻微微回过脑袋,安慰道:“你不用在意,只要你觉得舒服就好。” 沈平川的心被揪扯了起来,他明白,两个人的关系是不平等的,但是没有关系,他会对她好,会让她变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他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 “轻轻,你当我的女朋友。” “好。”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等我毕业以后,我就娶你。” 这一次,夏轻没有说话。 他用鼻梁蹭了蹭她的脖颈:“嗯?” “你、你不用娶我啊。” 沈平川突然坐起身来:“你什么意思?你说你喜欢我的,你说你喜欢我,我才......” 夏轻也慌了神,她坐起来,拉了拉他的手:“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你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沈平川也有些急了,奈何笨嘴拙舌地说也说不清楚:“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好,好我不提这个,你别生气,咱们好好的。” 沈平川的心突然凉了一截,他好像真的做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你像其他女孩一样,你不要讨好我!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那种关系!你也可以骂我揍我,总之不要讨好我!” 夏轻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儿,自己哪里说错了做错了吗? “你跟我说,我应该怎样做?我没有谈过恋爱,对不起。” “祖宗哎,你别说对不起,还要我讲几遍啊!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好不好!” 沈平川性子急,很容易着急上火,他这样子把夏轻给吓坏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夏轻跟着眼泪便掉了下来:“你不叫我说,我就不说了。” 沈平川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抱住了她,胡乱地给她抹掉眼泪:“好了好了,不吵架,咱们好好的。” “沈平川,我很笨,但是我会听你的话。”夏轻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口:“你不要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我只是...有点讨厌我自己,我是个混账!伪君子!王八蛋!” 夏轻抱他更紧了些:“没有,你是很好的人。” “轻轻,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他将她凌乱的发丝撩开,抚了抚她英挺俊朗的眉头,印下一记充满爱意的浅吻:“我会疼你、爱你、尊敬你,你对我不必讨好,当我是你的男朋友,该骂骂,该打打,要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你就告诉我,我绝对不会缠着你,明白吗,你是很自由的。” 夏轻没有回应沈平川,她心里明白,自己是不会和他分手的,她欠他太多了,除非是沈平川不要她,否则她这辈子都欠他。 ** 大三的寒假,今汐向沈石山坦白了自己谈恋爱的事情,沈石山对薄延非常之好奇,让她今年过年一定得把这小子领回来给他看看。 当然,完全不出所料,见了面以后,沈石山对薄延的喜欢程度,又又又一次超过了他的亲生儿子,每天都在念叨着让小延来家里作客,说他一个人住也未免太寂寞了,还不如搬过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沈平川听得那叫一个扎心,感觉自己这是摊上一个假父亲吧! 薄延真是十八般武艺俱全,甚至连沈石山最喜欢的军棋他都会下,而且还有赢两局要输三局的本事,每天哄得岳丈大人开开心心乐乐呵呵,现在已经直呼亲儿子了。 今汐可以毫无顾忌地向老爸坦白,沈平川的恋情却完全不敢公开。 沈石山如果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势必会去调查夏轻,这件事情说到底根本兜不住。 他无法想象自家老爸知道真相以后会怎么样。 沈平川谁都能瞒得住,可是瞒不住薄延,毕竟他也是参与人。沈平川只能老老实实地向他交了底。 “没办法,我轻轻太聪明了,我在她妈妈面前露过面,她登录教务在线系统搜出我的照片,就发现了。” 薄延微微蹙眉,眸光严峻寡冷:“所以这一年来,她全都知道,但是不动声色,父亲出院以后,她才跟你摊牌?” 沈平川本能地维护自家媳妇:“任谁在她的位置上,都无法立刻做出决断,我庆幸她这样...” “所以你把她睡了?” 沈平川用手肘一把撸过薄延的脖子,回头看了看客厅里打电动的今汐:“你小声点,说那么难听,谁睡谁,她把我睡了好不好。” 薄延神色冷峻,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救别人的命!不,不是别人,是我未来岳丈。” “沈太子,你在包养女人。” 沈平川突然怒了,伸手推了薄延一把:“你他妈少跟我提这两个字!我没有!” “事情的性质就是这样,我早就提醒过你,你可以选择的。” “老子喜欢她喜欢疯了,她在老子面前脱衣服,我怎么选,薄延,换了是你,你能忍得住?” 薄延定定地看着他:“沈平川,我一直遵守自己的诺言,没有碰你妹妹,一个男人,如果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将是很可怕的事情。” 沈平川突然懵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想到平日里相处时夏轻那样的顺从,无论是看电影还是吃饭,她都依着他,即便是做那事儿,她也尽可能满足他的任何要求,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他的心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嚯嚯地漏着风。 薄延有着近乎残忍的理智,沉声说:“即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给她的是她根本承受不了的东西,是她一辈子也还不清的钱,她还没有拒绝的勇气,因为那是她父亲的命。她除了让你睡,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也没有选择啊。” “沈平川,你有选择,你能控制自己,不要迈出那一步,这样一切都有转机。” 沈平川的眼睛都红了,揪着薄延的衣领,声嘶力竭地说:“我不承认,薄延,我绝对不承认,她是自由的,我们是最正常的男女朋友,男朋友难道不该为女朋友花钱?别说十万几十万的医疗费,老子这辈子能挣多少我就给她花多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既然这样理直气壮,为什么怕被你爸知道,你连一直支持你的妹妹都不敢说?” 沈平川回头望了眼房间里的今汐:“我、我怎么不敢。” “那你现在去告诉她,我看你说不说得出口。” “我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我们正大光明谈恋爱,没什么可隐瞒的。” 沈平川冲动地走进客厅里:“屁汐,我跟你讲一件事,你哥有女朋友了,就是你轻轻姐,你哥跟她在一起半年多了一直没告诉你,现在告诉你,对了,她爸爸的病情也稳住了,这都是你哥的功劳。” 今汐咯嘣咯嘣地嚼着脆花生米,诧异地望向他。 还没等沈平川反应过来,玄关处,刚换了鞋的沈石山突然开口:“有女朋友了?” 73、落子无悔 客厅里, 三个孩子排排坐在长沙发上, 沈平川卡正中间, 今汐和薄延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向沈石山交待“犯罪事实”。 “在一起多久了, 女孩多大,家里做什么的,你说她父亲病了是什么情况,你帮了她什么?” 沈石山这么多年叱诧风云, 嗅觉敏锐,一耳朵就听出了沈平川话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沈平川死都不可能让他爸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说是学校的学妹,普通家庭。 “老爸如果你一定要问, 我就把她带回家给你看, 省得你又在背后搞小动作。” “我搞什么小动作!难不成我还不让你谈恋爱吗!” “为什么我不敢说,还不是怕您背地里调查人家, 我还不了解您吗,大龄单身空巢老人,闲得无聊最喜欢八卦了。” 沈石山还没来得及反应, 今汐反倒是来气了,对着沈平川的膝盖踹过去。 “你乱讲什么!不准这样对爸爸说话!” 沈平川是被赶鸭子上架, 口不择言, 他是真的怕沈石山去调查,所以干脆先激他一激。 “本来就是,你和薄延还不是谈了一年半将近两年, 才跟爸爸说,不是怕他胡乱去查吗!” 今汐心虚地看了沈石山一眼:“我那是还没定下来,万、万一我又跟别人好了呢。” 沈石山被沈平川的话给扎了心,神情又气又受伤:“好啊,你们兄妹俩做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谈恋爱也瞒着我,行,你们长大了,不需要爸爸了,那我也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作主吧!” 他说完便起身回书房。 看着老父亲低落的背影,今汐心里难受极了,追着沈石山说:“爸,没有的事,他不要爸爸,我要啊”。 刚松了一口气的沈平川连忙拉住她:“祖宗,别去!” 今汐甩开他的手,气呼呼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干嘛说那些话,爸听了多难受啊。” “我还不是怕他真去调查你夏轻姐姐。” “他是关心你才会这样,如果知道夏轻姐姐的事,他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 “不行,如果他知道,我和你夏轻姐就完了,今汐,以后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个事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今汐疑惑地看着他:“哥,你是不是做坏事了?” 沈平川心虚地望了薄延一眼,薄延无奈地摇着头,起身走到书房边敲了敲门:“沈叔叔,我陪您下棋。” “快进来,还是我女婿好,养个儿子屁用没有,就知道气我。”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了今汐和沈平川,大眼瞪小眼。 沈平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薄延说那天晚上他做错了。 真的错了吗。 晚上,沈平川找到了夏轻,她正在器材训练室里锻炼,沈平川倚在门边,看着她做引体向上。 她的身材一直很火辣,肌肉线条匀称却不突兀,穿上衣服看着也不瘦,毕竟胸脯丰满,他见过她穿紧身背心的样子,会直接让男人飙鼻血。 沈平川看着她的背影,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那几十万给她父亲治病,这个女孩现在肯定是不属于他的。 想到这件事,他一阵阵的难受。 周围有女孩低声告诉夏轻:“你男朋友来了。” 夏轻连忙从单杠来下来,走到沈平川面前,笑说:“你来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为了训练方便,她扎着两个小辫儿,身上腾腾地冒着热气,脸颊也是红扑扑的,衣襟被汗水润湿了。 “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提前说?” 夏轻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毫无防备地说:“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呀,你提前说要见面,我就回去洗个澡,收拾一下,画个妆什么的。” 走廊里,沈平川脸色沉了沉:“你见我还要化妆?” 夏轻挺不好意思,化妆也是最近才学会的,因为皮肤偏暗色,所以她会涂一些粉底液,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点。 “你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不化妆的。” 她话音未落,沈平川突然回过身,将她压在了墙上,低头吻她,手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夏轻被骤然惊吓,本能地一个擒拿捉住了他的手腕,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不能这样。 她赶紧松开了他,任由他粗暴地舔舐着自己,从脸颊到脖颈。 “平、平川,不要这样。”她红着脸,低低地恳求:“我还没洗澡。” “不愿意,为什么不推开我。”他的脑袋埋在她颈项间,却没有再继续下去,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你可以推开我,任何不愿意的事,你都可以拒绝。” “我没有不愿意...唔!” 他的手已经落到了她的裤子上,开始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夏轻面色潮红,羞耻难当,却依旧没有...推开他。 “你就是不愿意!”沈平川突然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吼了声:“你打我啊,我那么混账,你为什么不打我!” “沈平川,你别这样,你弄疼我了。” 周围有下了晚自习的同学经过,指指点点地看着两人,低声交头接耳。 夏轻羞红了脸,终于抬腿踹向他的膝盖:“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没用狠劲,但还是让沈平川重心不稳,往后面跌了跌,仰坐在地。 夏轻于心不忍,硬着心肠没有拉他,转过身去,生闷气。 这一脚似乎踹出了奇效,沈平川突然高兴了,拍拍自己的裤子,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哎,这就对了。” “你神经病。”夏轻甩开他的手,用肩头毛巾捂着脸往外走:“丢死人了。” 沈平川屁颠屁颠地追上去:“轻轻,以后你就得这样,知道吗,不愿意你要跟我说,千万别勉强自己。” 夏轻不知道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反正就是不想理他。 “我喜欢你跟我生气,嘿,你多生点气,最好跟我冷战几天。” “……” “你饿不饿,练了一下午肯定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牛排。” “……” 夏轻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她讪讪地回头说:“吃饱了有力气我、我再收拾你。” 沈平川心情大好,亲昵地捏了捏她小小的鼻尖:“今天要吃几个牛排,三个还是五个。” “五个,两个黑胡椒酱,一个番茄酱,还要两个蘑菇酱,然后我还要吃一碗意面。” 提到吃的,夏轻已经忘了要跟他生气这回事,又开心地抱住了他的腰,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 “啧,我女朋友每天这饭量...” “怎么了?” “没怎么,很可爱。” ** 毕业在即,薄延即将面临分配的问题,四月的晚上,爷爷当着今汐的面,问及过他毕业的打算,而薄延也态度一如既往的明确—— “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b城是军区部署重点城市,能够留下来是相当不容易,但是以薄延的考核成绩来看,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城市。 “你是特警班学生,严教官希望你去边境参与缉毒任务,晋升会比留下来更快,以你的水平,会别有一番作为。” 薄老爷子也不劝,仅仅只是为他点名利害关系,究竟选择怎样的人生,应当由他自己决定。 薄延当然知道,若他留下来,晋升机会可能没那么多。 将来,结婚生子,便是安稳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薄延看了看身边的今汐,她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很懂事地说:“你不用考虑我啊。” 好男儿志在四方,无论他怎么选,她都会支持他。 薄延摇了摇头。 这里不仅仅有他心爱的女孩子,还有他年迈的爷爷和奶奶,真的割舍下他们...而远赴他方,薄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今汐不会懂,可他却深有体会,因为他自小便尝过太多分离之苦。 无论是当着爷爷奶奶或者今汐的面,还是后来严教官好几次找到他聊,薄延的决定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我不会离开我的家人。” 严教官没在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惋惜摇头离开。 与薄延不同的是,409宿舍里,另外三个男孩都选择了去边境。 填写志愿表的那天晚上,宿舍的男孩们听完教官们激动人心的演讲,躺在草地,望着天空中的星星。 都是血气方刚的好男儿,入了这一行,谁还没有一腔热血洒疆土的豪情壮志。 他们知道薄延不仅仅是因为舍不得今汐,更因为父母的早逝,在他心底埋下了对于家人的执念,所以他们也没有多劝,人各有志。 即便许朝阳真的真的很想把薄延拉入伙,跟他一起去挥洒热血,建功立业。 薄延轻轻笑了笑:“挥洒热血就算了,老子即便是死,也要死在我姑娘身上。” 就这么没出息,怎么着吧 许朝阳又望向身边的荆迟:“我是单身狗,走几年都无所谓,可是你到底怎么想的,真舍得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荆迟抱着后脑勺,嘴里捻着一根野草茎,喃喃道:“我没有选择,那边升职快,我干两年就回来,回来能谋个好前程。” 薄延看向荆迟:“你想干两年就回来要前程,恐怕得上一线了。” “当然是上一线,老子什么都不怕。” 回宿舍已经是深夜了,室友们已经提前回去,荆迟晚了些,要去各个宿舍送货,今天这单,大概也是他四年大学生涯里最后一单生意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昏暗的楼梯口,见到了穿着小碎花睡裙的楚昭,她坐在阶梯边,正在看书,身边放着一个保温饭盒。 见到女孩,荆迟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三两步走上去。 “我说了,你别总是在外面等我。” 楚昭扶了扶眼镜框:“你训练完肯定得饿,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宵夜吗,室友都睡了,我得提前出来才不会打扰她们。” “我饿了会自己找吃的。”荆迟坐在她身边,心疼地说:“哪里需要你坐这儿等我。” “你训练完已经很晚了,又要赶在各个宿舍宵禁以前把货都送了,现在连小卖部都已经关门,哪里找吃的?” 楚昭打开了保温饭盒,里面装着香喷喷的糯米鸡,还散着热乎气,她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糯米喂到荆迟的嘴边:“饿坏了吧。” 荆迟低头嚼着,却觉得难以下咽,心里挺难受。 “好吃么?” “好吃。”他喉咙酸涩,沉声说:“特别好吃。” “那你自己吃,我不喂你了。”楚昭将保温饭盒塞进荆迟的手中。 荆迟接过饭盒,大口扒拉着,楚昭又赶紧从身后拿出保温杯递给他:“喝口水,别呛着了。” “昭昭,以后我就不送货了,以后晚上没训练的时候,我陪你去图书馆看书,好不好?” “好啊!” 楚昭眼睛里一下子盛满了笑意,抱住了他的手臂:“太好了,怎么忽然变这么善良啊,还陪我上图书馆呢。” “说的我以前好像不陪你似的,只要我有时间,我都会陪你。” “可是你有时间的时候,让我数数,一周能有几天啊,两天有吗?嗯~~没有,一周最多一天。” 荆迟默了默,放下饭盒,对楚昭道:“对不起。” “哎呀,干嘛突然这么正经,我又没怪你。” 他伸手揽住了她,女孩便温顺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享受这难得的片刻温存。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和许朝阳在一起,会不会更快乐一些。” “瞎说!” “你先听我讲。”荆迟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掌心:“我答应过你,会对你好,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开心和快乐,可是昭昭,你真的感觉到开心吗。” “你要是讲这些,我就不听了。”楚昭伸手摸了摸他粗砺的下颌胡茬:“既然我选择了你,就选择了你的过去,选择了可能会面临的离别,也选择了你的未来,我不后悔,也不再去想许朝阳,找男朋友这种事,落子无悔的...” “好一个落子无悔。” 荆迟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闭上眼,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又凉又软,直到敲开她的齿,才捕捉到那灼烫的舌尖。 楚昭揪住了他的衣领,热情地回应他。 楼梯间的夜灯有些昏惑,她穿着单薄的小睡裙,领口有一圈细碎的花边,荆迟将一张存有他这些年所有积蓄的卡放进她的荷包里,坚定地说—— “等我两年,我拿个一等功,回来娶你。” 74、谨以余生 毕业季, 校园里飘散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感伤气息。 毕业酒会上, 许朝阳喝了不少, 隔着中间的荆迟,用力攥着楚昭的手:“学妹, 你放心,许教官一定帮你看好他!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 说到最后,这傻逼居然还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说他好舍不得大家, 大学四年,最高兴的就是结交了一帮兄弟和一帮姐妹。 当然, 夏尤是被他拉入了姐妹的行列。 荆迟将许朝阳的狗爪子从自己女朋友手里扯开,用身体挡着动手动脚的许狗, 不准他碰自家女朋友。 “差不多得了, 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我们结婚肯定请你,有孩子了认你当干爹。” 许朝阳捂着胸口,觉得有点扎心。 后来年级主任走到台前, 向所有毕业生敬酒,发表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 把这帮满心慷慨的毕业生听得热泪盈眶。 今汐望了望身边的薄延, 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永远宛如深潭般的沉静,很少会出现其他少年眼底闪动的光芒。 他经历的挫折比别人更多,过早体验了人世间最悲伤的情感, 因此很难像其他热血少年那样,被慷慨激昂的言辞与演说轻易打动。 他看上去总是漫不经心,但今汐懂得他,只有承受过生命之重,他才会这般云淡风轻。 荆迟撺掇着许朝阳,说你今天要是能把你薄爷喝趴下了,我叫你一声“哥”。 许朝阳立刻来劲儿了,端着酒杯走到薄延面前:“薄爷,今天可是咱们大学生涯的最后一天,你这么端着可不行,必须喝两杯。” 今汐知道薄延完全没有任何酒量,正要上前帮他挡酒,薄延却温煦地笑了笑:“没事。” 他端了酒杯,轻轻地碰了碰许朝阳的杯底,柔声说:“到了那边执行任务,就不再是我们平时小打小闹的演习了,任务重要,安全更重要。” 他又拍了拍荆迟的肩膀:“你素来稳重,我本来不必要担心任何事,但荆迟,你记着我的话,任何前程都比不上你平安无事地回来重要。” 荆迟沉默了片刻,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薄延不是409宿舍最年长的,但他的心智却是三个男孩中最成熟的,且是他们的寝室长,所以他们都把他当成兄长一般看待。 过去薄延带着他们,顶嘴逃课打架,后来成立喵喵社,帮助流浪动物,好事儿坏事儿都干了,仿佛只要有他在,少年们便有了主心骨,无所畏惧,敢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 现在薄延留下来,他们却要走了,心里多少会不是滋味,都挺难受。 大家在一起玩玩闹闹,没有感觉到别离的气氛,这场毕业酒会之后,便面临着各奔东西的局面,感伤的气息一下子涌了上来。 几人在校园里瞎溜达,许朝阳的眼睛红了,好几次询问薄延:“薄爷,想好了,你真的不去吗?” 薄延满心宠爱地揉了揉今汐的小脑袋:“只要我媳妇不嫌我没出息,我这辈子都守在她身边。” 今汐连连摇头表示不会,她不会奢求薄延一定要建功立业,要多么有出息,多么体面,她经历过失去至爱的痛苦,所以更加珍惜两个人能在一起的平平淡淡却美好温馨的时光。 “那我就提前预祝你们,幸福美满。”荆迟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等你回来,汐汐毕业工作了,我们再举办婚礼。” “好啊,那我给你们当伴郎。” “一言为定。” 男孩们击掌为誓,今汐红着脸拍散了他们的手:“誓什么誓啊,谁要嫁给你啊,说这些有的没的...” 薄延笑望着她:“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今汐红着脸低声咕哝:“婚都没求,这就让我嫁给你了,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几个男孩们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坏笑着用手肘推搡薄延。 今汐从他们不老实的眼神中预感到不对劲,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薄延忽然将手伸进了包里。 不会是要掏戒指吧! 今汐的呼吸都停滞了,虽然...虽然有很多情侣在毕业季求婚的,学校里看到过好几出了,但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今汐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她伸手挽了挽自己耳鬓间的发丝,脸颊也变得绯红。 薄延的手缓缓从兜里伸出来,今汐倒抽一口气,紧张又激动。 来了,要来了! 她一定要保持镇静,保持漂亮,保持矜持... 薄延从包里摸出一只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根烟。 “……” 薄延看着她情不自禁伸出来的左手,缓缓道:“你干嘛?” 今汐:...... 又又双双叒叕被他耍了! 几个男孩笑得前合后仰。 薄延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没有没有,没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我要求婚吧?” “我没有这么以为!讨厌!走开!” 薄延看着她红透的脸颊,眼角挑了挑:“你还真以为我要求婚啊?” “烦死了你!谁要你求婚了,你求了我也不会答应,走开!” 今汐羞死了,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 薄延连忙拉着她,将她兜进怀里,安抚道:“行了,我错了,开玩笑的。” 几个男孩笑着说:“薄爷,求婚这种事情,不能乱开玩笑的。” “你看小屁汐都快哭了。” “你别逗人家了,做正事儿吧。” ...... 薄延无可奈何地笑着,再度从包里摸出了丝绒的戒指盒,徐徐地说:“虽然当众求婚这种事,怎么看怎么觉得尴尬。但是,当着我的好兄弟和你的好闺蜜们,我是有承诺要说给你听的。” 今汐经历了情绪大起大落之后,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认真地看着薄延:“你要说什么。” 薄延抿了抿唇,话没说出口,自己先笑了,他用白皙光滑的手背挡了挡脸,羞涩地喃了声:“操。” 今汐:...... 好的,不用说了,她知道了。 这傻逼,说不出口。 看热闹的几人都差点抬腿踹他了—— “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平时不要命的劲哪儿去了!” “求个婚又不是要你当场生儿子!” ...... 今汐从来没见薄延羞成这样子过,整张脸都胀红了,连耳垂都挂了可爱的绯红,嘴上溢着笑,几次开口有话想说,但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老狗平日里没皮没脸的时候多了去,这会儿居然害起羞来... 薄延平复了心虚,认真地说:“我写了一封求婚的情书,我念给你听吧。” 他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信纸。 许朝阳连忙后退:“日,薄爷又写情书了,大家注意掩护,前方高能!” 荆迟捂住了耳朵:“上次老子被他的告白情书呕得三天都没有食欲,一蹶不振。” 今汐见他居然真的写了情书,而且是满满当当的一整页,她惊慌地夺过他手里的戒指盒,赶紧打开了,取出硕大的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答应了答应了!大哥,你别念,我求你!” “......” 薄延嘴角咧了咧:“要不,你还是听一下,我写了三个晚上。” “不不不,这么宝贵的情书,我自己拿回去消化,就...就不劳动薄爷您亲自念出来了。” 今汐连哄带骗地将信纸抽走了,小心翼翼地折叠好,装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薄延看着她无名指熠熠的钻戒,皱眉道;“这他妈完全没有仪式感。” 今汐被他逗笑了,推了推他:“告白写情书,求婚也写情书,你能不能有点创意。” “必须有创意。”薄延神秘地说:“今天晚上我就给你看创意。” 几个伙伴们装模作样地咳嗽了起来。 “嗯哼,那个,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就散了吧。” “散了散了。” “薄爷,祝你幸福,走了。” 待伙伴们离开以后,今汐随薄延回家,路上一直在欣赏自己手上璀璨的戒指:“好大一颗哎!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这不是买的,这是妈妈的结婚戒指。” 温柔的夜风轻轻拂过耳畔,她的心梢为之颤了颤,垂首望着那枚剔透的戒指,然后用力握紧了他的手。 “宝宝,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给你最最最温暖的家。” 薄延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情书我是真的认真写的,你一定要看。” “好啊,我今晚就看,一定认认真真地看。” “今晚不行。” “咦,为什么?” 薄延嘴角微微勾了勾,拉着她加快步伐朝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今汐总觉得薄延今天晚上像是酝了什么坏主意,不过她还是在薄延洗澡的间隙,抽出了那封情书。 她认得那封信,那是很早以前薄延跟她告白的时候,拿错的那一封,只不过那封信上只有一句话:汐汐,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现在这封信上又添加了不少内容。 信纸上画着各种可爱的卡通花边和猫猫狗狗们,像是在见证他的每一句话似的。 他把在一起的这几年所有的感触都化成了文字,写在信纸上。 每一次的心跳,每一次的感动,还有每次吵架之后的心情...他都写了下来,话语质朴,逗得今汐咯咯笑,笑过之后,又觉得感动。 她起身走到浴室门边,轻轻敲了敲。 门里传来薄延瓮声瓮气的声音:“干嘛?” “我在看你的情书哦。” “嗯,有什么想法要和我交流。” “你真的要笑死我,你还说我的眼睛像月亮。” “老子是认真的,你笑个屁。” “你还说我笑起来的声音像风拂过牵牛花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嗝~” 薄延:...... 我踏马收回这句话。 “今汐,你能不能不要在我洗澡的时候,嘲讽我。” 今汐倚在门边,笑着问:“为什么不能?” “没穿衣服的男人是很脆弱的。” “那我就再用最标准的普通话,把你的情书大声地、富有感情地朗诵一遍吧,亲爱的屁汐,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只听“咯吱”一声,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某个“脆弱”的男人就这样赤条条地站在了今汐的面前,当然,腰间系了条单薄的浴巾,还是遮不住他这一身壮美的“大好河山”。 今汐不是第一次见到某人的身体,但这突然来一下,还是让她呼吸顿了顿,脸,羞红。 “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 他拎着她朝着卧室走了过去。 今汐像只小兔子似的被他拎着:“哎,你...又要打架吗!我给你说,我今天吃撑了,我力气很大的!” 薄延将她扔到床上,狭长的眼角挂了一丝邪气横生的微笑:“跟我在一起‘纯洁’地玩太久了,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做。” 好像...是有件一直没有做的事情。 …… 六月的风温柔地吹拂着枝梢,夜色浓郁得就像化不开的水墨。 在她的整个世界彻底崩塌之前,她听到薄延在他耳畔,用低醇而性感的嗓音,喘息着说—— “今汐,谢谢你。”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那张信纸,纸张的末尾写着一行字—— 谢谢你给我那么好的家,那么好的家人,谢谢你包容我的臭脾气。 未来漫长的人生路上,薄延答应你,会为你挡风遮雨,护着你,疼爱你,尊敬你。 谨以余生最真挚的爱,献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在这里,为最美好的少年篇画下句点。 但是还没完………接下来,有好几万字的番外,有婚后同居生活,也有人物成熟以后的变化,且伴随一些小波折,可能并不那么尽如人意,但保证主cp无虐,且所有人物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所以要不要看,大家自由选择哈。 明天更番外。 75、番外1情趣 美好的第一次, 以失败而告终。 薄延事后总结了经验教训, 觉得是自己太过心慈手软, 见今汐疼得难受,狠不下心来, 最后把自己也弄得也很难受。 那天晚上两个人几乎整宿没睡,今汐哭了不知道多少次,眼睛都挂血丝了。 薄延心疼极了,抱着她轻声安抚, 说算了,以后慢慢来, 能一下就成功的都不是好男人。 这个慢慢来,倒真的是一语成谶, 两个人前前后后尝试了几乎有两个月之久。 薄延的自控能力非常之强大, 只要她喊疼,他就立马停下来, 不管自己多难受,总是能够及时刹车,确保女孩的舒适度。 后来几次之后, 今汐也有些着急了,索性紧紧咬着牙, 一声不吭。薄延总问她疼不疼, 难受吗,今汐只是摇头,脸色绯红, 额头上汗水都渗出来。 见她这个样子,薄延的愧疚感又上来了,鼻尖上挂了一粒粒汗珠,心疼地看着身下一动不动的女孩。 “汐汐,你是不是心如死灰了?” “......” 不想说话。 今汐算是闹清楚了,如果她不狠下心来撑过这一关,估计他俩就真得打持久战了。 所以那天晚上,今汐把薄延放在了身下。 这是她掌握主动权的第一次,薄延担忧地看着她,时不时会问一声—— “宝贝,难受吗?” “疼要给我说哦。” “卧槽!疼!好疼!” “啊!要断了!” “......” 不过薄延只喊了一声,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脑子瞬间像是彻底放空了。 温暖。 这是他的第一感受,无尽的温暖包裹着他,仿佛是重新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他在里面安心地沉眠。 随后,他立马爬了起来,自然而然地做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疯狂地,失去理智地... 事后,薄延抱着今汐洗了澡,非常温柔地将无法走动的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把她放到了沙发上,回身又妥妥帖帖地收拾了床单被套,顺带还把房间也清扫了一遍。 凌晨两点,今汐筋疲力竭地趴在沙发上,看着这男人充满激情地整理房间,还哼着小曲儿。 “网上不是说,男人那个以后都会想睡觉吗?” 你这也太...活力四射了吧。 薄延轻笑了一声:“睡觉?不可能的,这辈子也不可能!” 薄延将房间收拾干净以后,又抱着今汐钻进了被窝,舒舒服服地环着她的腰,脑袋拱着她的颈子,开始撒娇地要再一次了。 今汐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薄延,你很开心嘛。” “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感觉?” 薄延当然对今汐的感觉十分感兴趣:“说。” “我只想一脚把你踹下去。”她挣开了他的怀抱,挪到了床边缘,警告他:“不准碰我!” 薄延也没有勉强,转过身去平躺着,后脑勺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心满意足喃了声:“老婆。” “滚。” 他甜甜蜜蜜地入睡了。 当然今汐是半夜里被他弄醒的,他硬塞了进来,赶都赶不走,半梦半醒间又疯狂了一次。 这种事情,总归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像两个人的相处,需要漫长的磨合期,才会让身体达到最佳的默契程度。 一开始今汐生理上会觉得非常不适,觉得片儿都是骗人的,她真的是佩服那些女主角,真的是好会演啊! 但是慢慢的...在薄延孜孜不倦的探索下,今汐的身体就像充盈的花苞,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突然就盛开了,她也开始食髓知味,明白了一些快乐的道理。 今汐一直都属于后知后觉的类型,就像他们的感情,她也是傻了快大半年,才突然开窍,发现身边的薄延是那么那么好。 ** 薄延毕业以后,顺利进入了特警队,因为他的考核成绩非常优秀,进去之后相当受重用,顶头的上司又是薄延父亲的朋友,因此很看重薄延,将重要的任务全都派交到他的手上。 是任务也是立功的机会,薄延手底下过了不少大案要案,表现备受瞩目,不过半年的时间,便扶摇直上成了特警队的队长。 今汐一直都觉得,以薄延的能力,到哪里都能干出成绩来,她的“齐天大圣”绝非平庸之辈,他身上的光芒掩盖不住,无论被藏得多深,他都会被人看见的。 薄延的能力是公认的优秀,但也有很多让领导头疼的地方:一则,他不爱出差,某些跨省追缉的重案,需要一走好几个月的那种,派他去,他拒绝,死都不去。 二则,每天都要回家吃饭,这是薄延的原则,无论工作再忙,他都一定要回家吃饭,即便不能吃饭,晚上也是要回家的。 有时候局里领导遇到薄老爷子,忍不住向他抱怨感叹,如果不是年纪轻轻便有了家庭的束缚,天高任鸟飞,薄延这小子,前途无量。 薄老爷子笑了笑:“什么天高任鸟飞,要是不娶个媳妇在家里管着,那小子还不把天都捅个窟窿了。” 玩笑归玩笑,薄老爷子明白,家庭对于薄延而言,绝对不是束缚,而是他的归宿。 他的成长过程太孤独了,他并非为了今汐留下来,是今汐在陪伴着他。 今汐和楚昭进了一中实习,正式成为了一名实习语文老师。 实习的工作可比在学校念书辛苦多了,不仅仅要随堂听课做笔记,还要帮助科任老师批改作业,甚至还要准备教学ppt。 带今汐和楚昭的女老师姓蒋,有着多年的任课经验,不过为人不太好相处,年纪不大却气派十足,对待实习生总是呼来喝去,什么泡茶泡咖啡的活儿都交给她们,不像是带实习生,像是带了几个助理似的。 仅仅只是这些小事便罢了,自从跟了蒋老师以后,两个班级的日常练习题、作业、考试试卷的批改任务,全落到了今汐和楚昭两个实习生身上,每天从早干到晚,连跟课学习的时间都被挤压一空。 其他语文老师的实习生看到这俩可怜的小丫头,深夜了还要呆在办公室里改作业,都挺为她们抱不平的。 今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薄延穿着浅灰色休闲的居家服,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脸上挂着温煦的微笑迎接她。 “叮,您的2.0机器人管家已经就位,随时可以满足主人的任何需求。” 今汐直接瘫倒在了薄延身上,薄延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宝宝,我好累啊。” 薄延捧着她的小屁股,像抱女儿一样将她抱了起来,今汐顺势便架在了他的腰间,将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我念高中那会儿,也没见语文老师累成你这样跟条狗似的,你每天都在干什么,打洞吗?” “我宁愿去打狗洞,肯定比现在轻松。”今汐有气无力地叹了声:“一中是市重点中学,跟你的学校能比么。” “这破丫头你还看不起我了?”薄延挑眉一笑:“不才在下正是一中出来的优秀校友,今老师有什么指教。” “呀,你是一中的?” “对啊。” “那你认识带我的蒋茹老师么?” “不认识,估计是新来的,不过我认识秦正老师,当年我的班主任。” “哟,秦正老师现在教务主任了。”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和薄延瞎聊这一会儿,今汐的疲惫感消失了许多。薄延倒是一直没撒手了,抱着她在客厅里兜圈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哎,你干嘛?放我下来啊。” “机器人管家2.0,聊聊、抱抱、亲亲,一条龙服务。”他蹭了蹭她的鼻尖:“要亲一下才能解锁下一项服务。” “幼稚。”今汐笑着亲了亲他的下唇:“好了吧,下一项服务是什么呀?” “按摩。” 薄延将她轻轻放在了沙发上,用靠枕垫着她的脑袋,有力的指头在她后背脊梁骨的位置拿捏了起来。 今汐闭上眼睛,舒舒服服地享受她私人管家的优质服务。 薄延是非常懂情趣又爱笑爱玩的男人,跟他在一起生活,今汐感觉特别快乐,他总有法子逗她开心,每天能翻出不同的新花样。 以前今汐觉得,生离死别的感情才是爱情最刻骨铭心的样子,所以她羡慕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纠缠的生死虐恋。 而现在,今汐不会去羡慕别人了。 所有轰轰烈烈的感情都会在往后几十年的漫长余生里,慢慢被稀释,平淡是生活的本质。 她所选择的男孩,或许没有远赴他乡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他心底盛满了温暖,足以温暖她的余生。 “啊~疼疼疼疼” “别、别停。” “继续,刚刚那样的,舒服~” 薄延按着她的颈项,无奈道:“到底是疼,还是舒服?” “疼,也很舒服。” 他继续为她舒展开浑身的经络,力度控制得当,按得今汐嗷嗷叫。 “好舒服~” “再用力一点。” “啊~~” 薄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按了。”今汐回头不解地看向他。 他满脸纯真,充满阳光地微笑道:“老婆,你把我叫ying了。” 76、番外2出气 “办公室怎么这么乱!没人打扫吗?” 清早, 三楼的语文教研室里传来一声尖锐的质问。 蒋茹老师脾气不太好, 早读课又和学生发生了冲突, 肚子里窝着火,到了办公室看到两个正在加班批改作业的年轻小实习生, 冲着她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叱责。 “你们是不是没长眼睛啊,来这么早也不知道打扫一下办公室!你们是等着我来干是不是?” 楚昭从一堆作文本里抬起头,哑着嗓子道:“这些作业待会儿早读课结束就要分发下去,必须马上批改。” “昨天你们你们干什么去了, 一定要早上来改作业?” 今汐有些怨气,闷声说:“昨天我们在帮你做教学ppt。”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蒋老师, 我觉得你给我们分派的工作可能太多了。”楚昭鼓起勇气说道:“别的实习生都能上台试讲了,我们每天却在办公室里改作业。” 蒋茹脸色微变, 扯着尖锐的嗓子骂道:“就你们这样的水平, 还想上台讲课,连走都还没学会, 就想着跑呢!”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几个班的作业都给我们改,我们连听课学习的时间都没有了。” 今汐轻轻拉了拉楚昭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带她们的老师会对她们的实习进行评估打分, 只有分高的实习生才能留下来,所以这个时候与老师发生冲突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怎么, 你们还不服气了, 连作业都不想改,你们将来怎么当老师!” 楚昭撇撇嘴,虽然心里很不开心, 但还是忍住了脾气。 课间操的时候,她独自坐在空寂的楼梯间跟荆迟讲电话。 “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听说初来乍到的新兵蛋子是会被欺负的,你一定要机灵些,不要去和人家硬碰硬。” “想多了。”荆迟的声音听着很轻松:“队长他们很照顾新人,比在学校实训的时候还轻松。” “是吗,你不要骗我哦。” “我反而比较担心你,新工作怎么样,你这心直口快的性子,在职场上可不太讨好。” 楚昭眼睛一下子红了,努力抑制着喉咙里涌上来的酸涩:“我...我哪里心直口快了,我就是比较正直而已。” “自己夸自己,还挺开心的哈?” “我说的是实话。” “昭昭,到底有没有受委屈?不要骗我,任何事你都应该让我知道。” “没有,真的没有。”楚昭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即便有不开心的事,我也能够应对,荆迟,你不要担心我,总之,你不是一个人在努力,我也会努力的!” 电话那端,荆迟蹲在林子里的石块之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揉了揉唇角的淤青。 “昭昭,你等着我,我会体面地回来娶你。” “你只要平安回来就好了。” 跟荆迟聊过之后,楚昭感觉心情畅快了不少,重新回到办公室,继续批改堆积如山的作业。 一中是重点高校,日常的随堂练习不断,蒋茹老师手下几个班轮换着,作业是发下去了又有新的交上来,两个小实习生这一整天连办公室都没有出过,全耗在了改作业的事情上。 眼瞅着三个月的实习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可是今汐和楚昭两人压根没有随堂听过几节课,实习结束以后会有上台讲课的考核,加上平时分数一起纳入总评估,决定她们能不能留下来。 看着周围的实习生和带他们的实习老师相处融洽,再看看蒋茹老师平日里对她们呼来喝去,今汐觉得估计她也不会给自己太高的分数。 她有些发愁了。 “哥!我该怎么办啊!”今汐倒挂在沈平川办公室松软的沙发上,脑袋朝下,腿翘到了沙发靠背上:“我觉得这次实习要凉凉了。” 西装革履的沈平川坐在红木办公桌边,手里拎着一份评估报告,领带扎得工整又结实,衬衣修身,气质比学生时代成熟了不少。 “你嫂子快过生日了,待会儿陪我给她挑礼物去。” “哥,我跟你说工作,你跟我说嫂子,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啊。” “我听着啊,进不了一中,还有三中和五中,都是不错的学校。” “三中和五中能跟一中比么,一中是重点中学,无论是硬件设施还是工资,都要高很多。”今汐轻轻地叹了声:“算了,跟你说这个也没用,你又帮不上忙。” “你要真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只要别被老沈知道了。” 今汐立刻坐直了身子,半跪在沙发上,扮作乖巧状:“哥,你有办法?” “我可以从这个季度的利润提成里抽部分资金出来,给你们学校投个资。” “......” “你可算了吧!这么干,我绝对要被同期实习生鄙视死,我宁愿去别的学校呢。” 沈平川耸耸肩:“凡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这点破事,也值得你发愁。” “哥,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变了。” “怎么变了?” “说不出来,可能是因为长大了的缘故吧。” 不知道为什么,今汐就觉得沈平川变得有点不像过去的他了,过去的沈平川端着学生会主席的架子,虽然招人讨厌,但是非常正直,绝不会滥用私权。 不仅仅是如此,现在的沈平川性格也比过去暴躁许多了,在办公室里动不动就踹板凳掀桌子的...虽然在家里不会这样,但是过去的沈平川是很有耐心的,每天笑呵呵,不会这么暴脾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今汐想到了她嫂子,那个温顺得宛如小绵羊般的女孩。 她好像也有点变了,在今汐的印象中,夏轻是个偏冷感的女孩,可是现在的夏轻,对沈平川顺从得不太像话。 兴许就是被她惯的吧,今汐觉得这也无伤大雅。 嫂子疼他哥,这是好事啊。 晚上,今汐和沈平川走出公司,山不转水转,居然在地下停车场遇到了蒋茹。 蒋茹挽着身边一个穿西服的中年男人的手,两人正准备要上车了。 今汐见到蒋茹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忙躲到了沈平川的身后:“妈呀,要是被她知道我没有留在学校加班,估计又要骂我了!” 停车场空空荡荡,蒋茹自然一眼望见了今汐,就像教务主任逮着逃课的学生似的,柳眉一竖,冲她喊道:“今汐,你怎么在这里!” 今汐只能讪讪地从沈平川身后出来,心虚气短地说:“蒋老师好,我...我跟我哥约了要出去吃饭,所以...” “我让你做的事情做完了吗你就吃饭!” 今汐低声咕哝:“你吩咐的事情那么多,又是改作业又是打扫办公室,还要给你做ppt,哪里一下子就做得完。” “你还跟我顶嘴了!” 蒋茹显然是肝火非常旺的那一类,平日里被领导欺压着不敢吭一声,现在好不容易手下有了人,自然也是要加倍地发泄出来。 “赶快给我滚回去做事!明天早上你们要是做不完,考核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实习的分数!” “我们又不是机器人!”今汐鼓起勇气说:“我们也要吃饭的啊。” “就知道吃,怎么不撑死你呢!见着你就来气。” 沈平川猛地关上了车门,怒声道:“你是怎么跟我妹妹说话的!” “哎哟喂我哥,你别瞎掺和了,走了走了!” 今汐这小怂货的性子一如既往,生怕沈平川和蒋茹发生冲突,辛辛苦苦谨小慎微的实习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沈平川走出来的那一刻,蒋茹挽着的中年男人傻眼了,愣愣地叫了声:“沈、沈总,怎...怎么是你?” 沈平川眼角冷了冷:“秦峰,这女人是你妻子?” 秦峰立刻意识到问题,脸色瞬间惨白,伸手将蒋茹拎过来,往前面狠狠一掀:“贱人,快给沈总道歉!” 蒋茹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往前突了突,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老秦,你说什么啊,我为什么要给这两个小孩道歉!” “你再胡说八道,老子揍你了!”那个叫秦峰的男人急红了脸,唾沫横飞:“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小沈总,是我的顶头上司!” 这会儿蒋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愣愣地望着今汐和沈平川:“今汐...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蒋老师,这是我哥哥。” 不等蒋茹说话,秦峰立刻走过来,对今汐鞠躬道歉:“对不起,今小姐真的对不起,内人脾气暴躁了些,但她不是有心的,我给您道歉,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说着他拉扯着蒋茹走过来:“快给今小姐道歉!” 蒋茹体面的生活全靠在沈氏集团上班的丈夫的高薪维系着,所以她对丈夫不太说得起硬话,此刻也只能压低了声音战战兢兢道:“对不起,今小姐,都是我的错,您千万不要计较。” 今汐很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应和了几句之后,便拉着她哥离开了。 第二天,蒋茹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撤掉了今汐和楚昭批改作业的任务,还让她们上了讲台,下课之后给她们倒茶泡咖啡,态度殷勤得有点让她们适应不过来。 楚昭问今汐:“你说咱们的实习评估考核分数是不是妥了?” 今汐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 晚上,今汐把薄延拉到沙发边,给他细细地说起了这件事。 “前几天还对我们呼来喝去,现在居然给我们泡咖啡!你知道她把咖啡端到我面前,我紧张得嘴都被烫了个水泡呢。” 薄延被她逗乐了,掀开她的上嘴皮看了看,红润的唇肉上果然是被烫了小水泡。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笨蛋。” 今汐揽着薄延的脖子,跟他撒着娇:“你说说,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呢!就跟变脸似的。” “人都是会变的。”薄延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也渐渐地沉了下去:“你哥哥也变了。” “你会变吗?”今汐黑漆漆的眼睛凝望着他。 “我也会变。”薄延轻轻吻了吻今汐的额头,柔声说:“但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今汐又垂首想了想,对薄延说:“但我不太喜欢沈平川现在的样子。” “是么。” “我不是说嫂子不好哦!我就是觉得...她太纵着我哥哥了。” 薄延沉默着,当初的事情怎么发生的...从始至终也只有他和沈平川两个人知道,沈平川慢慢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不能全怪夏轻,但是她势必是最大的催化剂。 “你嫂子,她感谢你哥。”薄延只能安慰今汐道:“别瞎想了,当初你哥是救了她爸爸的性命,她对你哥说不出硬话的。” “就是...我一直有种感觉,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悄悄告诉你哦,你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就当是我瞎想。” “嗯?” 今汐扶着薄延的肩膀坐起来,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我总觉得,我哥哥跟我嫂嫂的关系,好像不太正常,但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我总觉得我哥哥对夏轻姐,有点包养的意思啊。” 那两个字,今汐没有说出声来,而是轻轻地做口型给薄延看。 “......” 薄延的呼吸顿了顿。 所以现在是连今汐这不走心的小迷糊都看出来,沈平川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呢。 77、番外3相濡以沫 宿舍里, 夏轻从热气腾腾的浴室出来, 解开了头上包裹的干发巾, 漆黑如瀑的长卷发飘逸而下,看上去极有弹性和质感。 她拿起了吹风机, 站在镜子前,给自己吹干了发丝。 镜中的女孩这两年脸上血色明显要充盈了许多,原本棱角锋锐的五官也渐渐生出些许肉感,不过因为坚持锻炼, 身材依旧保持非常良好的状态。 现在的夏轻,看上去更有女人味儿了。 沈平川将她养得很好, 至少梳妆台前的瓶瓶罐罐,都是国际一线的大牌, 和她过去超市里买的凡士林润肤用品天差地别。 最明显的变化是她的皮肤, 原本略微泛着麦黄的肤质,现在已经白皙细腻。 女人的美丽一半天生, 另一半是精养出来的,这话没错。 黑色大奔停在了宿舍楼下,阳台边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低声议论—— “沈大少爷又来了。” “你看看她平时穿得戴的, 跟以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平时不声不响,居然把沈平川给弄到手了。” “这就叫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你就没这本事了吧。” “我当然没这本事,我听说,他俩刚在一起没多久, 就出去开房了呢。” ...... “砰”的一声,室友安小雪将宿舍门重重地关上,把这些流言蜚语关在门外,气呼呼地说:“一帮长舌妇。” 夏轻没有什么反应,用护手霜擦了擦手颈的肌肤,淡淡道:“随她们去说,反正...” 说的都是事实。 手机“叮”连着两声,夏轻接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来自今汐,一条来自沈平川。 今汐:“夏轻姐姐,生日快乐呀!祝你和我哥哥开心幸福!-3-” 夏轻戳开了今汐的对话框,快速回复道:“谢谢汐汐。” 随后,今汐又发来一条短信:“夏轻姐姐,我哥这人吧,道理比谁懂得都多,可有时候也挺固执的,今天又和沈叔叔大吵了一架,你要多说说他,管着他些,别太纵着他了哈。” 夏轻看着这条没头没脑的信息,沉默了许久,回复道:“好的,我会的。” 而沈平川的信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穿我送你那条裙子。 她放下吹风机,拉开了衣柜。 衣架上挂着一条漂亮的私人定制款蓝色长裙,是沈平川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长裙上缀着星星点点的碎砖,宛如流溢的星空,美得令人心惊。 沈平川喜欢卷发的女孩子,沈平川喜欢穿裙子的女孩,沈平川喜欢素颜的女孩,沈平川喜欢...... 这两年,夏轻所有的努力,就是变成沈平川喜欢的样子。 不是谄媚与讨好,而是感恩与回报。 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看了看今汐的那条短信,果断放下了那条裙子,而是从衣柜里面取出一件日常休闲的粉白色卫衣。 她从来没有穿过裙子,并且也不喜欢穿裙子,她喜欢穿卫衣,打扮酷一些,带点嘻哈的风格。 她将长发扎在了头顶,捆成了干净利落的马尾,换上了卫衣和大号牛仔裤,配了air运动鞋,下了楼。 沈平川倚靠在车门边,见她出来,嘴边会带着情不自禁的微笑。 夏轻回想两个人刚刚谈恋爱的时候,每次沈平川见到她,会不管不顾地扑过来给她一个超大的熊抱。 那会儿他还是学生,现在已经是管理整个沈氏集团的小沈总了,端的矜持了许多,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感情。 不过他每每见到她,眼角上扬着微笑的弧度,总是没有改变。 他眼底盛着阳光,令她心生暖意。 夏轻小跑着来到沈平川的身边,伸手抱了抱他的劲瘦的腰。 沈平川为了配合夏轻的体力,这些年也开始健身房玩命锻炼,男孩在雄性激素的帮助下,锻炼效果比女孩要好很多,他练出这一身的肌肉没有太费功夫。 身材有型了,五官分明了,兼之以这一身成熟的总裁气质,沈平川的魅力几乎是成倍数增长。 今汐总是感叹,在青春最好的年华里,沈平川空长了一身软肉,都念完了大学,他反倒迎来了生命的盛年。 沈平川单手揽住夏轻的腰,将她迎进了车里,车后座放着一捧偌大的玫瑰花,少说有几百朵,聚拢在一起视觉效果很壮观。 夏轻惊呼一声:“好美啊。” 沈平川坐在她身边,关了车门:“你喜欢就好。” “谢谢,我很喜欢。” 她回身揽住他的颈子,吻了吻他的下颌。 沈平川伸手摸到她的发丝,这才注意到她今天不同寻常的打扮。 平日里她总是披散着长发,今天竟然把头发扎起来了,而且穿的是卫衣,左耳上还叮了一颗黑色的水钻耳钉。 沈平川没让司机开车,微微皱眉问:“没穿我送你那条裙子?” “因为,不太合身。” 他单手将她揽到自己身边,坐下来:“不合身?” 夏轻低着头,斜刘海覆着眼睛,不太敢看他,轻轻地“嗯”了声。 “那是请法国知名设计师私订的裙子,不存在不合身的情况,是你不喜欢。” 如果这些年沈平川有从来没有改变的品质,那就是他的直接。 “你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 夏轻有些紧张了:“没有啊,你送我的所有礼物我都很喜欢。” “算了。”他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伸手将女孩马尾辫上的发圈扯了下来,抚摸着她如瀑的发丝:“我家轻轻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 夏轻笑了,忍不住抱了抱他。 沈平川让司机开车,然后坐在宽敞的车后座,专注地与夏轻接吻。 一开始夏轻特别不喜欢在车上和他接吻,有司机在前面开车,她特别不好意思,可是沈平川似乎很享受这种狭窄的场合的亲密,有次他参加晚会喝多了,差点拉着她就在车上那什么了。 自那次之后,夏轻也算是豁出去了。 沈平川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手掌轻轻抚刮着她优美的腰线,任由她捧着自己的下颌,主动吻他。 夏轻的吻不再如刚谈恋爱那会儿的生涩和稚嫩,她已经学会了迎合他,撩拨他。 她吻得异常专注,闭着眼睛,狭长的眼睫线微微上挑,睫毛卷翘浓密,沈平川痴迷地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里有无法自抑的爱慕。 “轻轻,我爱你。” 夏轻动情地抱住了他:“我也爱你。” 吃一嘴狗粮的司机老刘无奈地摇了摇头,按时间来算这两人早就过了热恋期,可是感情却一如刚恋爱时那般浓烈。 以沈平川的身份和外型来看,想要攀附他的女孩太多了,比夏轻漂亮的女孩也多不胜数,要什么类型的没有。 在司机老刘看来,夏轻和外面其他女孩没有任何不同,顺从,温柔,带着一点点的讨好和谨慎,但绝对算不上聪明,有时候还挺笨拙,不会隐藏情绪,心中的不愿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却还装作若无其事...... 她就是在讨好攀附沈平川啊,也不知道这小少爷着了什么迷,偏偏还就吃她这一套。 沈平川领着夏轻去了市中心一家高档的西餐厅吃饭。 “这间餐厅不太好订,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但是环境和味道相当不错的,我带你来尝尝。” 夏轻自然而然地挽着他的手,笑着说:“只要能吃饱就行。” 沈平川捏了捏她的鼻子:“小土货,这边的食物如果能让你吃到饱,估计老子今天要当场破产。” “很贵吗!很贵我们就换别家!” “换什么换,你还真以为我能让你吃穷啊。” 沈平川当然是开玩笑的说法,他拉着夏轻进了餐厅,立刻有英俊的侍者领着两人去了预定的靠窗座位—— “沈总,欢迎您。” 沈平川将菜单递给夏轻:“随便点。” 夏轻点菜的时间,比沈平川长,沈平川点了份鹅肝及八分熟的牛排,而夏轻翻来覆去很久以后,也只点出一份相对而言便宜的蔬菜沙拉。 沈平川笑话她:“我从来只爱吃肉的女朋友,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斯文了?” 今天的菜单真的超出了夏轻的预想,这应该算得上是两人交往以来,沈平川带她吃过的最贵的一顿了,她不敢胡乱点菜。 “教官说我长胖了,毕业体测怕不合格,我得减减肥。” 她的理由有理有据,她的确是胖了些。 不过沈平川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傻小子沈平川,他太了解自家女朋友了,她很不擅长说谎。 “既然你不点,那我帮你点了。”沈平川对侍者说:“五份鹅肝、三份煎龙虾,炖小牛肉也来两碗,对了,法式蜗牛来四份。” 侍者惊呆了:“先生,您…您是说五、五份鹅肝?” 沈平川平静地合上了菜单:“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夏轻一个劲儿伸腿踢他:“你别点这么多!吃不了!” 沈平川淡淡一笑:“这世界上还没有我女朋友吃不完的食物。” 侍者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壕的客人,一份鹅肝都是四位数了,他闭着眼睛点了五份,更别说后面的几份菜品都是价格不菲的。 关键吧,□□致的法餐料理就没有这种吃量的吃法啊,谁还能真的把法餐吃饱了? 精致料理一份份地呈上来,也吸引了旁边座位客人的目光。 一位穿着裙子的女客人尤其夸张,见夏轻真是把料理当饭吃的,她脸上露出的惊愕和鄙夷,简直堪比表情最丰富的喜剧演员。 夏轻本来心理压力就挺大的,边上的女客人还一直盯着她看,拿起的叉子便又放下了。 沈平川看了旁边座的女人一眼,不满地说:“小姐,你看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有些凶狠,那女人对面的男士立刻便反驳道:“你什么态度?” “我他妈就是这态度。”沈平川斜睨了他们桌一眼,冷笑道:“总盯着别人的桌子,是不是菜不够吃啊,要不要老子帮你们点几份?” 此言一出,那男人立刻站起身来,叫来经理说:“什么不入流的家伙都能来你们这儿吃饭,还真当是吃大排档呢。” 沈平川正要开口,夏轻立刻摁住了他的手:“你不要闹事。” 这些年沈平川的脾气燥了不少,他轻轻将夏轻的手挪开,安抚性地拍了拍:“我不闹事。” 他回头睨了经理一眼,淡淡道:“你怎么说?” 经理自然是两边为难:“小沈总,实在抱歉,万分抱歉。” “骂我的人不是你,你抱什么歉?” 沈平川手往身前的桌子上推了推,椅子跟着后移:“他说我这是吃大排档不入流,配不上跟他同一个餐厅吃饭,经理,你看怎么办。” 经理自然是得罪不起沈平川的,他立刻转向边上的男人,说道:“这位先生,要不请您移步楼下用餐?” “什么?”男人难以置信地说:“你...你再说一遍?” “要么您跟小沈总道个歉,要么便请您移步楼下,毕竟这件事,是您不对在先。” 道歉肯定是不可能的,那男人指着经理恶狠狠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必知道您是谁,在这里吃饭都是客人,您对其他客人出言不逊,我便有权力请您离开。” 经理拿起了对讲机,似乎是要叫保安了,众目睽睽之下,女人是丢不起这脸,气呼呼离开了,男人立刻追上去,还没忘回头对经理放狠话:“你给我等着!” 一场风波平息下来,为了表示歉意,经理又给沈平川这一桌额外赠送了一份波士顿龙虾。 离开餐厅,夏轻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沈平川陪在她身边,与她走在街头,散步消食。 “你不开心了。”沈平川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有,很开心的。”夏轻回过头望着他:“谢谢你请我吃饭。” 沈平川顿了顿,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已经不能奢求你再对我坦诚了?” 夏轻困惑地问:“我哪里不好?” 沈平川收紧双臂,将她紧紧地锢在怀里:“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开心吗?” “开心啊。”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凝视着她狭长的眼睛:“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骗我,夏轻,你为什么要骗我?” 夏轻的心脏宛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扼制住,隔了很久,她终于说出了一句一直以来想说却不敢说的话—— “沈平川,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红了。 沈平川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怔怔地放开了她,退后了两步,眼底盛满了心疼:“你讨厌和我在一起的你自己?” 夏轻蹲了下来,低着头,似十分无助... 这样的夏轻,与过去那个能以潇洒俊逸能一挑十的帅气女孩判若两人。 这个时候,沈平川才渐渐明白当年薄延对他说的话。 你毁了她。 他蹲下来,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轻轻,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都...” 他喉咙突然哽咽了,这两个字,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他很害怕,他恍然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承受她的离开。 夏轻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中:“我不会离开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对我那么好,我欠你的越来越多,我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沈平川从夏轻哭哭啼啼的话语中,忽然就明白了薄延当初阻止他的初衷。 你以为只要你对她好,就是给她幸福,然而事实上,你给她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愧疚,这一段本就不平衡的感情中,你把她的所有尊严和自信都挖空了,你把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只为你存在的女人。 “我错了。” 他真的错了。 第二天,沈氏集团的办公室里,他向沈石山递交了辞呈,辞去了自己现在ceo的职务。 他要和她站在平等的位置上,重新开始,挣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未来。 如果她愿意跟着他吃几年苦头的话,沈平川有信心,自己也能白手起家。 沈石山看着手边那份辞职报告,竟然没有多大的惊讶,淡淡道:“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要了?” 沈平川惊愕:“爸...” “你当初做的混账事,也只能瞒着你妹妹罢了。” “您都知道了?”沈平川真的心虚了,背上渗出一层冷汗。 而出乎意外的是,沈石山并没有责怪他,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沈平川的身边,嗓音略有些沧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犯过大的错误,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我对你太过苛责了。” “一开始知道那件事,我真的很生气,可是后来我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你需要为你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而不是一直由我出面帮你承担,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将来自有一番广阔的天地。” 他愧疚得无地自容:“爸,对不起。” 沈石山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决定自己出去闯荡,一切都要靠自己,我不会帮你任何事。” 沈平川揉了揉眼睛:“那老沈最好说到做到。” “臭小子!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 沈平川走出了沈氏集团,抬头望着高耸的写字楼直入云霄,天空灰蒙蒙。 那天下午,他终于一无所有。 而谁都不曾想到,十年后,他可以重新站在高耸的写字楼顶端落地窗边,遥遥地望着正对面的沈氏集团。 鼎足而立的两大商业王国都在他的麾下,沈平川无数次地回想,如果不是当初壮士断腕痛下决心,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至少,现在他相濡以沫的妻子,那个在困难和逆境中陪伴他一路走过来的女孩,活得越来越像年少时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始更荆迟和楚昭的部分。 隔壁《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也开始更新啦,可以去瞅瞅看。 78、番外4“变节” 薄延做了一个梦, 潮湿燥闷的热带雨林里, 四处弥漫硝烟、战火, 还有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他梦见了荆迟的脸,那张略有些沧桑但总是溢着笑容的脸庞。 他一直在对他说着什么, 可是耳边不断传来轰.炸的声音,薄延听不清他的话,甚至看不清他的脸。 再后来,他来到一片纯白的世界, 所有的人都远去了,只剩他一人, 站在空空荡荡的世界中央,无边的孤独将他吞噬了。 薄延从梦中惊醒, 夜晚漫长, 女孩安静地沉睡在他的身边。 安稳和幸福依旧包裹着他,如同覆盖在他身上那带着香味的柔软羽绒毯。 他吻了吻女孩的额头, 然后轻轻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的背却已经被冷汗濡湿了。 和荆迟许朝阳失联已经快半年,半年前,许朝阳说有一场特殊任务, 可能暂时会断掉联系,让他不要担心。 薄延清楚他们的工作性质, 有保密性质的任务, 别说半年,哪怕三年五载杳无音讯也是有的。 他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书房的电话居然诡异地响了起来。 家里安装了线路安全的座机, 一般只有交待机密工作的时候才会使用这条线路。 薄延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 为了不吵醒今汐,他三两步进了房间关上门,快速接听了电话。 “秦队吗?” 电话里,喘息声粗重。 薄延顿了两秒,心一瞬间被揪紧了:“许朝阳?” “薄、薄延!” 许朝阳喊出他名字的那一刻,竟带了哭腔。 “出了什么事?” 一贯淡定的薄延,这会儿也不禁紧张起来。 “薄延,你是知道的,老荆他不会叛变,咱们都是一个寝室出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咱们是知道的...他不可能变节,不可能的啊!” “不要着急,深呼吸,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许朝阳慢慢地呼吸着,平复激动的心情:“刚刚队里下来消息,宣布荆迟叛变,但凡以后见到他,无理由开枪,击毙啊!” 薄延问道:“他成了俘虏?” 许朝阳慢慢地,一点点把事情讲清楚了。 半年前的那场缉毒任务失败,荆迟为了掩护许朝阳离开,身中数枪,没能离开,后来队员们几度搜索边境雨林,都寻不见他的尸体。 因为任务的特殊性,并没有对外公布队员的死讯。 直到不久以前,有队员在边境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荆迟的身影,他和毒.贩混迹在一起,被发现后甚至还差点打伤一名队员。 后来有特勤队员传回消息,说荆迟当初是被毒.贩带了回去,治好了枪伤,便投靠了毒枭头子,甚至听说他都要结婚了,娶的是毒枭头子的女儿。 本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荆迟是打卧底,潜伏在毒枭头子身边,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连自家队员都会开枪,且毫不留情,所以上面终于下达指令,宣布他叛变。 薄延沉默地听完许朝阳的讲述,只问了一句话:“被他攻击的队员,死了吗?” “没有,子弹擦过了耳朵,很险,只差几厘米就爆头了。” 许朝阳是实在绷不住,才偷偷给薄延打了电话,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荆迟会叛变,更无法想象将来相见要用枪对着自己的兄弟。 “薄延,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不会变,他还是我们的兄弟。”许朝阳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情绪都快崩溃了。 薄延的手已经无意识地握成了拳头。 “当然。” 薄延压低了声音,以某种极有力度的腔调,沉声道:“他绝不会变。” ** 而后的一段时间里,荆迟变节的事情也从遥远的边境传回了b城,所有认识和接触过荆迟的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事情明明白白地摆着那里,荆迟的确是投靠了毒枭。 让今汐感到意外的是,楚昭表现得非常平静,她只说了四个字:“活着就好。” 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薄延写了一份调职申请,可是一直放在抽屉里,迟迟没有提交。 那天晚上,他回家时,今汐早已经做了满满一桌丰盛的好菜,等着他回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们家小懒猪还会亲自下厨。” 今汐拉他坐到了桌边:“我当然是不会轻易下厨啦,就当是给你践行,我们宝宝在外面也别忘了家里的味道。” 薄延怔了怔,装作故意听不懂她的话:“明天不过出一场野外,践什么行。” 今汐脸上依旧挂着笑,不过笑容已经相当勉强了:“就是...我知道你想去,没关系啊,想去就去,把荆迟学长好好地带回来。” 薄延表情渐渐沉了下去。 这半月以来,他整夜失眠,客厅里燃着一根烟坐到天亮。 今汐不声不响,也没有打扰他,但其实...她都知道。 同窗四年,这份兄弟情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下。 薄延将今汐抱过来放在腿边,指尖落到她的唇畔,轻轻地捏了捏:“说实话,你真的舍得我去?” 今汐的情绪一下子绷不住了,她趴在了薄延的肩膀上,嗓音闷闷的:“怎么可能舍得啊,那么危险的地方......” “那还让我去。” 今汐眷恋地趴在他的肩头,顿了许久,才缓缓说:“因为我不想你再留下第二次的遗憾。” 她说完这句话,薄延的心突然酸了。 第一次,父母离开,他力量弱小,连哭泣都只能偷偷的一个人躲起来。 第二次...他若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兄弟身陷囹圄,无能为力。 他会抱憾终身。 薄延单手紧紧地抱住了今汐,他嗓音微哑,却十分坚定:“我会平安回来。” “嗯。” …… 次日,薄延递交了调职申请表。 薄延是秦队手下最得力的队员,秦队实在是舍不得放他走,不过薄延也说了,仅仅只是暂时离开,救出了他兄弟,他便回来。 离开的那一天,今汐没有去送他,薄延并不喜欢哭哭啼啼的离别场面,因为当年他就是哭着抱着爸爸妈妈的腿,求他们早点回来,而他们却在也没能回来。 那是薄延心底的阴影,因此,今汐没有去送他。 飞机升上阴霾的天空,今汐站在教室讲台上,望向窗外,暗沉沉的天际翻涌着乌云,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之感。 她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祈求爱人的平安回来。 ** 尼丹属于东南边境三不管的无政府地带,有大量土军阀聚集于此,佣兵圈地,种植罂粟。 遮天蔽日的热带雨林,男人从腰侧摸出尖锐的瑞士刀,在一棵橡木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顺着这棵橡木的树干,一路数下来,已经有密密麻麻无数道被割破的痕迹。 一共两百零七道杠,代表他来到这里的两百零七天。 男人走出热带雨林,前方一望无际的田野里种植着大量的罂粟,风一吹,红硕的花朵招展,空气中飘散着令人迷醉的气息。 田野里有许多当地的农民,正在收割作物。 今年是个“丰收”的好岁。 一个身材火辣,模样乖俏的女孩便坐在田埂边,望着大片的罂粟花田,闭上了眼睛。 荆迟悄无声息地经过她的身边,尽可能避免引起她的注意。 她没有回头,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朝阳?” 女孩咬字并不清晰的普通话念出“朝阳”这个名字,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现在他不是荆迟,他是朝阳。 他抛弃了荆迟这个名字,所以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叫他“朝阳”。 “朝阳,是初升的太阳,是热情和微笑。” 女孩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瞳凝望着他:“可是你从来不微笑,也没有对我热情。” 她说汉语的调子很奇怪,但至少,她是这里普通话说的最好的女孩了,因为她有自己的家庭老师。 她是毒枭魏逊的女儿,名叫魏昭昭。 当初荆迟被带回来的时候已经淹淹一息了,本来他的尸体是要被直接扔进火堆里,和罂粟壳一起被烧掉。 神志不清间,他一直叫着“昭昭”、“昭昭”...... 在这里,从来没有人敢这般亲密地叫出这两个字。 魏昭昭被他唤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奇异的感情冲击着她年轻的心灵。她留下了荆迟,并且让最好的医生帮他疗伤,取出了他身体里的五颗子弹。 医生都说,他能活下来是个奇迹,这样的重伤,半条命都交给上帝了。 “昭昭”这两个字,救了荆迟。 魏昭昭是魏逊最宝贝的女儿,他本来是想洗白她的身份,让她去中国念大学,不过魏昭昭不太喜欢念书,气跑了好几个家庭教师,性格相当叛逆,魏逊无可奈何,只能让她留在身边,教她做生意。 荆迟的身份非常敏感,在这里,他是不被信赖的存在。他抛弃掉了自己过去的名字包括一切,化名“朝阳”,并且向魏逊承诺誓死效忠。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在他第一次跟着魏逊交易成功并且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之后,他欣喜若狂的神情让魏逊慢慢地对他有些信任了。 魏逊用人是要刨根挖底的,他了解到他过去的经历,知道他出身贫苦,大学的时候便自己做生意了。 迷恋财富的人值得信赖的,这是魏逊的人生信条。 而后荆迟对着自家队员开枪,彻底打消了魏逊心头的疑惑,他开始让他接触比较多的生意,慢慢地把他培养成了“自己人”。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魏昭昭喜欢他。 有金钱,有女人,荆迟不可能不死心塌地为他卖命。 “你为什么叫朝阳?”魏昭昭经常问荆迟这句话。 荆迟和她坐在田埂边,望着远方绯红的云霞,微微蹙眉,眸色溢着温柔——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成为朝阳。” 羡慕他,嫉妒他,我心上的姑娘曾发了疯一样爱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许朝阳:mmp,老子不要冠名费的啊? 79、番外5重逢 许朝阳永远不会忘记, 那个日暮的黄昏里, 他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兄弟身中数弹, 奄奄一息地倒在泥泞里。 有那么一瞬间,许朝阳感觉自己好像失聪了, 他听不见身边的枪林弹雨,听不见远处的轰.炸,也听不见周遭的呼喊声。 他不顾队友的拉扯,死命朝着荆迟爬过去, 抓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名字。 荆迟睁着血肉模糊的眼睛, 望着许朝阳。 “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许朝阳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糊了荆迟一脸:“老荆, 你坚持住,我们回家了。” 荆迟用尽全身的力气攥住了许朝阳的衣领, 压着嗓子说了一个字:“走!” “我不会抛下你,我带你一起走。” 许朝阳说完拉扯着荆迟,想把他背起来, 这时,两颗流弹飞来, 就在他们身边发生了爆.炸, 许朝阳险些被炸飞。 一阵碎石草芥纷飞,他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荆迟,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快走了!”队员们一边射击, 一边跑过来拉开了许朝阳:“别管了,快走!” 许朝阳被队员们拖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荆迟倒在血泊中。 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但是他的嘴唇一直在动,许朝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血淋淋场面。 荆迟在对他说:“照顾我姑娘...” ** 许朝阳从梦魇中醒来,冷汗直流,他看了看手机时间,然后去洗手间冲了个战斗澡,穿好衣服去了机场。 薄延下了飞机,马不停蹄和他一起去了部队完成任职交接,路上许朝阳向薄延讲述了现在的情况。 边境紧挨的尼丹区最大的毒枭头子是魏逊,今年是个丰收年,很快他就会有大批量出口的生意要拉线了,队员们现在要抓紧这个机会,争取在国境线内逮捕他。 不过魏逊老奸巨猾,想要抓捕他谈何容易,半年前那场惨败的行动,丢掉了好几个优秀队员的性命,而这毒头依旧逍遥法外。 薄延的加入也让疲惫倦怠的队员们精神振奋了起来,队里有不少人是当年同期毕业的校友,薄延的水平他们有目共睹。 那几天,薄延几乎没有怎么睡觉,一直在和队员商讨缉捕方案。 “此前不久我们b城抓捕了一个毒贩头子,他落网的消息还处于保密状态,他的身份或许我们能够利用起来。” 许朝阳看着薄延,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要...” “不是说今年大丰收吗,现在已经是收割季了,那么大宗的毒.品积压着...魏逊肯定着急想要出手,既然他迫不及待想卖,咱们就跟他买。” “你想冒用毒贩的身份跟他做交易,这个方案我们不是没有用过,但是魏逊一贯的规矩是,本人从不亲身下场交易,都是派手下信得过的人过来接头,我们抓了他好几个‘心腹’了,但他依旧逍遥法外。” “所以他现在手底下没人了,对吗。” “对啊,不过他会培养新人嘛。” “那你说,这次交易,他会派谁过来。” 许朝阳愣了愣:“你是说,荆迟?!” 薄延淡淡道:“荆迟现在是他手底下最受信赖的心腹,而且做起事来从不拖泥带水,是他最得力的干将,而且快和他女儿结婚了,他当然会把最大的生意交到他的手上。” “对啊!这样我们就能把荆迟带回来了!” 一直没有讲话的刘队轻轻咳嗽了声:“你们布这么大一个局,最后只是为了带一个说不定已经变节的队员回来,这说不过去吧。” 薄延淡淡道:“荆迟没有变节,我自己的兄弟,我了解。” “好好,就算他没有变节,你把他带回来有什么用?” “只要他没有变节,他就能帮我们抓住魏逊。” “你也太相信他了,如果他变节了,那么咱们不仅任务失败,还会牺牲掉多少队员,你想过没有!”刘队并不相信荆迟:“这半年,魏逊越来越信任他,咱们有好几次接触的机会,他不是没有机会回来,可是他并没有回来,他已经选择了魏逊,你们就不要再心存幻想了。” 许朝阳急切地说:“不会的,老荆肯定是有别的打算!” “上次接触,他差点一枪爆了小伍的头!小伍也是你一个炕上睡觉的兄弟,你怎么说!” “那是个意外。”许朝阳的声音弱了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底气。 “那不是个意外。”薄延扫了扫周围的队员,沉声道:“荆迟的射击精度曾经连续两年在狙击赛上拿全区第一,爆头打耳朵这种偏差或许会出现在许朝阳身上,但绝对不会出现在荆迟身上。” 他这话,说得无比坚定。 开完会,确定了初步的缉捕方案,薄延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边,从包里摸出一根烟。 刘队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薄延,我知道你们感情好,但是这个事情,咱们不能意气用事,要谨慎,你想想,我们以最坏的可能性推测,如果荆迟真的经受不住诱惑,变节了,你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我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薄延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响了起来,是今汐的来电。 现在早上九点,平日里她一般都有课,很少会在这个时间联系他。 薄延接了电话,听筒那边,今汐的声音很急促:“薄延,我今天上班才知道,楚昭递交了辞职报告离开了,她给她父母留了一封信,让他们不要担心,她去做一件事,做完就回来。她父母查到她在网上给自己订了机票,上周便过来了,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找找她?” “楚昭过来了?” “是啊。” 薄延心里“咯噔”一下,挂了电话连忙找到许朝阳:“楚昭联系你了吗?” “没有啊。”许朝阳边换衣服,边说道:“我给她发了几条短信,都没回,看起来像是要跟我绝交了。” 许朝阳素来不擅长说谎,他眼神闪躲,不敢看薄延的眼睛。 薄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见过楚昭了,她人在哪里?” 四年的兄弟,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哎哎,放手,你先放手!” “许朝阳,我问你,人呢?” 许朝阳挣脱开了薄延,说道:“她哭着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见不得她哭啊!我只能答应她...但是昭昭是个机灵的,她不会有事...” 薄延脸色低沉:“你到底做了什么!” ** 几百个人的地下拳击场是尼丹那些雇佣兵夜间除了女人以外,最感兴趣的找乐子的场所。 台上,肌肉发达的男人赤着半身,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进行肉搏,有人赚个钵盆满溢,也有人被打掉了牙齿,下颌都脱臼了,还有人站着进来横着出去,成了河里鳄鱼的盘中餐。 连续三个晚上,荆迟成了地下拳击场最大的赢家,他喜欢喝醉了上场,因为那样不会有任何痛觉,感受不到疼痛,所以他下手也特别狠,形如亡命之徒。 魏昭昭穿着火辣性感的短裙,亲自上台,将打红了眼的荆迟扶下了场,拉扯踉跄间,掀起了一阵阵的欢呼和哄笑。 谁都知道,现在这个名叫“朝阳”的男人,是魏逊最得力的手下,也是他最宝贝的女婿,将来说不定整个基地都是他的。 魏昭昭扶着荆迟走出了拳击场,穿过潮湿阴暗的街道,回到了庄园的豪华别墅里。 荆迟虽然有些醉了,但还是认得路,迷迷糊糊说:“不是这里,我要回去了。” “就是这里。”魏昭昭笑着说:“这里以后也是你家啊。” 荆迟伸手捏住了魏昭昭的下颌,冷笑:“昭昭,你太迫不及待了。” “我就是迫不及待。”魏昭昭贴在他的身边,柔声说:“荆迟,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荆迟作势要吐,魏昭昭连忙离开了他。 他跑到花圃边一阵干呕。 “死男人,每天晚上都喝得烂醉。”魏昭昭娇嗔着说:“咱们就要结婚了,你以为你还逃得过几天。” 荆迟躬着身体抽搐着,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黑色的发圈头绳,头绳已经没有了弹性,松松垮垮地缠绕在他的指尖。 魏昭昭走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跟我回去,我让仆人给你准备了热水,好好地泡个澡。” 荆迟顿了顿,揽过了魏昭昭的肩膀,步履踉跄地跟她进了屋。 洗了澡,他接触到松软的大床上,便倒头就睡,无论魏昭昭怎么推他,他都醒不过来。 魏昭昭使劲了浑身解数,勾引他,甚至脱了衣服钻进他的被窝,然而这男人睡得跟头猪似的,浑然不觉。 她轻轻地哼了声,牵起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着。 她痴迷地看着他的脸,总觉得他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整天嬉笑,买醉,和所有正常的男人一样酷爱搏击,喜欢金钱,喜欢用力量证明自己。 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了很多事。 那些事,是她永远不会了解的。 不过荆迟也有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严格克制而禁欲的生活。 他好像不太喜欢女人,无论是魏昭昭,还是魏昭昭送到他身边试探他的女人。 他越是不碰她,越是激起了魏昭昭的征服欲望,她越发地喜欢他了。 尽管魏昭昭也曾想过,这男人心底还装了另外一个女人,但是她并不介意,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现在他叫“朝阳”,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朝阳。 次日清早,魏昭昭从荆迟的怀中醒了过来。 楼下传来了自家弟弟魏松生涩的读书声——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荆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着天花板。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校园时代,和薄延许朝阳他们一起参加谷雨诗会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那些时常浮现在梦境中的美好的记忆,现在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出操晨练跑过图书馆诗歌角,经常看见楚昭站在阶梯上,带着一帮诗歌发烧友朗读这首朗朗上口的《致橡树》。 ...... 魏昭昭暴躁地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冲楼下大喊道:“魏松,你要死啦!大清早的吵人睡不着觉!” “砰”地一声,她关上了窗户,坐到了床边抱怨道:“老爸给魏松请了个中文家教,每天吵吵,自己没文化,倒是巴不得小孩都考上大学。” 荆迟没有说话,从床头拿来了烟盒,魏昭昭立刻附身过来,给他点烟。 “《致橡树》。”荆迟垂下眸子,说道:“我很喜欢这首诗。” 他很少这么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喜恶,魏昭昭立刻来了兴趣:“是么,那你念给我听听。” 荆迟喃喃道:“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他突然顿住不念了。 魏昭昭听不太懂,但是她只觉得此刻他的眼神迷人极了。 荆迟去浴室冲了澡,穿着单薄的短袖t走了出来,和魏昭昭一起下楼吃早餐。 “姐,这是我的语文老师!她也叫昭昭哎!”饭桌边,年幼的魏松迫不及待地冲魏昭昭大喊:“昭昭姐比你温柔一百倍!我要她当我姐姐,不要你了!” 魏昭昭懒得理这小豆芽,敷衍地说了句:“行啊,我巴不得你这烦人精别当我弟弟了。” 当然,她视线只在低眉顺眼的楚昭身上停了两秒,便快速挪开了。 她心高气傲,无名之辈入不了她的眼。 “改个名字吧。”魏昭昭坐下来,在吐司上刷了黄油:“你和我撞名了。” 在他们家,家庭教师等同于仆人,是可以随意改名,随意打骂,甚至随意处决... “好。”楚昭温顺地点了点头,然后抬头望了望楼梯口的荆迟。 荆迟浑身的热血都冲上了头顶,眼里漫了血丝。不过他只是愣了两秒,便装得若无其事地走了下来。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魏昭昭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玉米浓汤,望向荆迟:“朝阳,你说叫她小狗好不好啊?”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荆迟经过楚昭身边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克制这自己不去看她。 “我还有个小名。”楚昭突然说:“叫萱萱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py关系? 80、番外6不要回头 楚昭现在是魏松的家庭教师, 住在庄园旁侧的仆人居住的公寓里。 自从那天早上见到荆迟以后, 她便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 荆迟平日里很少来宅子里,毕竟这里是魏逊的私宅。 魏家上下对于楚昭这个家庭教师, 还是相当尊重的,她比家里的奴仆要自由,活动范围没有受到限制,经常可以出去溜达闲逛。 有好几次, 她倒是见着到了荆迟。 他站在一望无际的原野间,眺望北方, 那里是家乡的方向。 当荆迟回头望见她,会立刻离开。 楚昭的邻居是一个看上去年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 名叫小槐, 她在大宅里当女仆,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八卦和天真, 她给楚昭讲了很多事。 大多都是关于魏昭昭的八卦,说她如何迷恋荆迟,说荆迟每天晚上在拳击场打擂台, 如何身手了得,还说魏昭昭和荆迟如何般配, 宛如王子公主般的爱情...... 大部分时候, 楚昭都是默默听着,不置一词。 那天早上,她去了集市。 这边的集市颇有东南亚的异域风情, 因为待会儿有一场重要的朝拜仪式,集市上人非常多,熙熙攘攘水泄不通。 楚昭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人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微微一惊,本能地想要甩开,但那人没有松开她。 手腕传来温热而熟悉的触感,楚昭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可她没有回头的勇气。 男人紧贴着她的后背,湿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头顶,只听他低柔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宝贝。” 楚昭猛地攥紧了他的手。 “我在,你不要怕,我带你回去。”她的嗓音带着颤栗,情绪快要绷不住了。 “许朝阳那个王八蛋...”荆迟低声骂道:“老子回去要弄死他。” 楚昭低下头,眼泪再眼眶里打转。 他的手落到前方,环住了她的腰。 在拥挤的人群中,紧紧相拥地两个人非常不起眼,也正因如此,荆迟才敢冒险靠近她。 他附在她的耳畔,沉声说:“既然来了,轻易我也不能把你劝回去,对吗?” 楚昭含着眼泪使劲儿摇头:“我不会、不会丢下你,我要带你回去!”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手收紧了,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很难想象,这个从没有独自出过远门的小丫头,哪儿来这么大的勇气孤身涉险,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既然劝不回去,那就留下来。”荆迟无可奈何地说:“留下来陪我。” 楚昭诧异地回头,她没有预料到荆迟会这么轻易地同意她留下来! “不要回头。” 楚昭便又立刻把脑袋转了回去,平视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 “你留在魏松身边,那孩子很单纯,让他喜欢你,必要的时候他能保住你的性命。” 楚昭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孩能保护她,但是在这里,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我要走了。”荆迟说:“以后我不会再单独找你,那样会给你带来危险,同样,你也不要总是盯着我看,知道吗,魏昭昭很会吃醋。” 楚昭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不想让他离开。 荆迟吻了吻她的后脑勺,无可奈何地说:“昭昭,我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 楚昭低下头哽咽了起来:“我知道。” “不要哭,勇敢一点,聪明一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楚昭连连点头,用袖子擦掉了眼泪。 男人松开了她,楚昭感受到背后余温渐渐散去了。 她满是血丝的眼睛平视前方,眉宇间拧着坚毅与勇敢。 这是荆迟和别的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像他当年勇敢地追求她,告诉她:“你不要喜欢许朝阳了,我也很好,你考虑考虑我。” 他从来不会退缩,也不会自卑,因为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的男人是不会自卑的。 谈恋爱的那几年,他很少对楚昭隐瞒什么,觉得苦了累了,受不住了,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告诉楚昭,在她怀里撒撒娇,听听她的意见,至于未来如何,他也会跟楚昭一起谋划商量。 他让楚昭参与了他的人生。 而这次,同样他也没有逼她离开,来了便来了... 一起生,一起死,没有别的选择。 ** 魏昭昭很喜欢开party,经常会邀请小姐妹来家里吃喝玩乐,大宅有私人无边游泳池,还有宽阔的院子。 每次她邀请荆迟过来一块儿玩,总是遭到拒绝,荆迟不喜欢参加这类的聚会,魏昭昭抱怨荆迟不爱她的时候,荆迟总是会笑着说,我们中国的女孩子,通常情况下不会把男朋友介绍给自己的女性朋友。 “为什么?”魏昭昭不解。 “防火防盗防闺蜜,我可不想离间你和朋友的感情。” “你倒是敢!”魏昭昭攥着荆迟的衣领:“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 荆迟知道,她没有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对她而言,杀人不过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很难得,这次她邀请荆迟过来,荆迟推拒了几次,竟然答应了。 魏昭昭很兴奋,说要举办有史以来最大的party,所以楚昭的邻居小槐不住地抱怨,说早上五点就要起床准备甜点,置办装饰,还要打扫游泳池,累得她都快直不起腰了。 当然,魏松也邀请了楚昭参加party,还说要带她游泳,楚昭表示自己很怕水,不敢游泳,魏松便自告奋勇,说要教她。 饭桌上,魏松说要请楚老师以客人的身份参加party,魏昭昭都已经记不起楚昭这个人了,随口问:“哪个楚老师?” “你上次见到的啊,我的中文教师。” 魏昭昭还有点印象,随口说:“她啊,衣服都没有吧,来干什么,丢人么,别让我朋友笑话我叫下人来参加聚会。” “她不是下人,她是我的老师!” 魏逊是个没文化的大老粗,但非常重视子女的教育问题,见魏松这么喜欢新来的家庭老师,自然也很高兴,说道:“家庭老师不是仆人,可以来参加宴会。” 既然老爸开口了,魏昭昭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那把我的衣服给她拿一件去吧,让她画个妆,别给我丢人。” 楚昭站在镜子前,试着那件漂亮的米白色流苏长裙。 小槐坐在椅子上,惊叹着说:“这条裙子我看大小姐穿过,好漂亮的!可是你穿上去...比她还漂亮!” 楚昭回头微微笑:“你这话让她听到,她会杀了我的。” 小槐立刻捂住嘴:“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不过她又立刻小声逼逼了一句:“真的很好看,小槐不说谎的,不过你这么漂亮,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中国多好啊。” 楚昭随口道:“挣钱啊,这里给的工资,一年抵得上我辛苦十年。” 小槐说:“我要是你,绝对不会离开中国那么好的地方,来这种鬼地方。” “你很想去中国吗?” “想啊,做梦都想!”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 “好哎。” 晚上,大宅灯火通明,树上挂了五颜六色的彩灯,陆陆续续有年轻男女走进了别墅。 他们的打扮并没有多么时尚,毕竟尼丹这地方,硝烟纷飞,物资相当短缺的,尤其是在世贸组织封锁了这里的大部分的进出口产业之后,好东西也只能通过不要命的偷渡商人黑市交易获得... 小槐口中所说的盛大奢华的party,在楚昭看来,也不过尔尔。 楚昭穿着米白色的裙子走到游泳池边,立刻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女们的注意。 这里的女孩子大多皮肤偏黑,毛孔粗糙,脸上还有斑和痘,不太漂亮。 楚昭连妆都没有化,仅仅是素颜出席,便已经成了全场最漂亮的女孩。 荆迟站在树下,凝望着泳池边楚楚可人的女孩,池水斑驳的光影投映在她的身上,宛若置身梦境。 荆迟皱了皱眉,按灭了手里的烟头。 太吸引眼球了,这样不行。 就在这时,魏昭昭已经走了过来,拉着荆迟的手,带他到朋友面前去,向朋友们炫耀。 荆迟的长相在整个尼丹来说,已经是相当英俊的了,这里的男孩平均身高一米七几,大部分男孩不到一米八,因此荆迟一米八七的高个子,让他在人群中相当显眼,更遑论他英俊的五官,尤其是那双漂亮的双眼皮,相当勾人。 对于魏昭昭来说,荆迟和她的漂亮衣裙和首饰一样,都是值得她炫耀的“东西”。 炫耀完荆迟的长相又要炫耀才艺了,荆迟打架厉害,当然不能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跟人搏击,于是魏昭昭叫来了乐队:“我男朋友唱歌真的很好听,之前我在酒吧听过,要不唱几句?” 周围掌声和口哨声响了起来。 荆迟真的很无奈,他不想唱歌,这让他感觉自己真的像个出来卖的。 楚昭也走进了人群中,微笑着看着荆迟。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荆迟不仅会唱歌,还会弹吉他呢,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楚昭送了荆迟一把很可爱的尤克里里小吉他,荆迟为了这珍贵的生日礼物,还真的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弹吉他,他非常聪明,半个月便学会了。 无数个黄昏日暮,他坐在学校的后山坡上,边弹边唱,楚昭靠在他的身边,听他唱歌。 他对她唱过很多很多甜蜜浪漫的小曲儿。 仔细算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唱歌给她听了。 看着她期待的眼眸,荆迟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唱一首。 楚昭跟所有人一样,用力地鼓掌。 荆迟走到乐队旁边,接过了吉他手的吉他,说不用伴奏,他可以自弹自唱。 他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调了调弦,奏出一串轻灵的旋律,伴随着悠扬的调子,他低醇的嗓音缓缓开口:“躁动不安的座上客,自以为是地表演着...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他唱出这句歌词的时候,楚昭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 楚昭过去很喜欢这首《消愁》,因为里面有“朝阳”两个字,当然,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楚昭还疯狂迷恋许朝阳的时候,她总是会单曲循环这首歌。 后来,荆迟总是会用这首歌笑话她,笑话她的惨烈的初恋,笑话她的胆小,也笑话她莽撞的青春。 楚昭也能够坦然面对,那些曾经恋恋不忘放在心上的委屈,释怀之后也不过付之一笑,笑自己的年少轻狂。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守着我的女孩,催着我成长,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荆迟修改了歌词,尽管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他究竟在唱什么,没有关系,他只是唱给她的姑娘听。 他深情的目光不敢在楚昭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垂着眸子,兀自温柔地弹唱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了,你不要再唱了!” 魏昭昭忽然打断了荆迟的演奏,她的脾气爆发得莫名其妙:“我不喜欢这首歌!难听死了!” 她气呼呼地跑回了别墅,眼底竟然有泪光。 不为别的,她在荆迟深情的眸子里,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身影,她不知道那是谁,但那双眼睛里装着的绝对不是她! 一个男人,只有在想念心爱之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出那般温柔的神情。 魏昭昭不傻。 大小姐忽然生气了,周围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荆迟提着吉他站起身,再度望向人群中的女孩,她冲他粲然一笑,比了一个“好听”的嘴型。 荆迟掩藏着情绪,面无表情地朝着别墅走去。 81、番外7嫉妒 荆迟抱着手肘, 斜倚在门边, 深邃的眸子注视着魏昭昭的背影。 魏昭昭坐在床边, 抱着膝盖生闷气。 “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她带着女孩特有的小脾气,委屈地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 你从来没有弹给我听过!” 荆迟的心突然松懈了下来,原来只是为了这件事。 “我没有想隐瞒你。”他面无表情地说:“今天不是弹了吗。” “我就觉得你瞒了我很多事,我看不透你。” 荆迟凝望着窗外深重的夜色,缓缓道:“很多事情, 要慢慢来。” 魏昭昭突然从后面用力抱住了他的腰:“荆迟,我们把婚期提前吧!我受不了了, 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 “等这段时间忙完再说, 今年是丰收季, 老板那边有新的货要出手。” “我跟爸爸说,让他不要给你派活儿了, 这样你就不用那么忙。” 荆迟的手蓦然攥了攥,他缓缓回身,克制着心头恶心的劲儿, 拥抱了魏昭昭一下:“这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昭昭, 你不会想要一个没有用的男人, 对吗?” 他从来没有这般温柔地抱过她,魏昭昭的心都化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温顺地点头:“我什么都听你的。” 然而就在这时,魏松急匆匆地跑上来,闯进了魏昭昭的房间:“姐!不好了!楚老师被他们扔进游泳池了,她好像...真的不会游泳!” 魏昭昭正要愤怒地斥责魏松,而拥抱她的男人忽然扔开了她,冲出了房间,三两步便跨出了别墅后门,朝着无边泳池跑去。 魏昭昭也连忙跟了上去。 楚昭在游泳池里扑腾着,呛了好几口水,绝望和冰冷一点点地侵蚀着她,她的意识开始逐渐消散了。 池边的男孩女孩笑闹声与她仿佛隔着两个世界般遥远......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楚昭模模糊糊的视线里,看到荆迟那极度愤怒的脸庞。 她想伸手默默他的脸庞,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魏昭昭冲进混乱的人群里,正好看到荆迟在给昏迷的少女进行人工呼吸,时而拍拍她的脸,时而按按她的胸部。 少女呛了几口水以后,渐渐地苏醒了过来,她无力地凝望着荆迟,手攥紧了他的衣角。 魏昭昭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嫉妒宛如毒蛇一般盘踞着她的心灵。 第二天,魏逊因为这件事,狠狠地斥责了魏昭昭。 “你平日胡闹就算了,现在还任由那些狐朋狗友差点要了她的命!” 魏昭昭反驳道:“不过一个下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你知不知道现在中文老师有多难请,给多少钱别人都不愿意过来,好不容易请来了一个,你不要毁了你弟弟的前途!” 魏松坐在边上,哭丧着脸,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邀请楚老师去参加姐姐的狗屁party!” 魏昭昭狠狠地瞪了魏松一眼,终究还是选择跟老爸服软:“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以后我离她远点就是了。” 魏逊回头望了望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荆迟:“这次要多谢你了。” 荆迟淡淡解释:“那种情况,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魏昭昭连忙对魏逊说:“爸,我和朝阳的婚礼,我想要提前。” “已经订在年底了,你还要怎么提前?” “我想,要不下个月吧,我算过了,下个月有好日子。” “下个月?什么都没有准备,下个月怎么举办婚礼。” “爸~”魏昭昭撒娇道:“我不在乎形式,反正都已经定下来了,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 荆迟望向了魏逊,魏逊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行,这几个月正好是出货的时间,我很忙,没有时间帮你搞婚礼。” “爸~~” “就这么定了。” 魏昭昭使着小性儿,起身离开了餐桌。 魏松担心他这任性的姐姐去找楚昭的麻烦,赶紧低头扒了几口饭,便跑了出去。 房间里现在只剩了魏松和荆迟两个人。 魏松今年不过五十,体格健壮,精神矍铄,他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从容不迫地开口:“流年不利,我手底下的人也剩得不多,没几个好用的,你娶了昭昭,安心留在我身边,少不了你的好处。” 荆迟恰如其分地控制着自己眼底透出的野心,沉声说:“是。” “最近中国那边来了个客户,狮子大开口,说是要吃掉我所有的存货。”魏逊淡淡一笑:“论阔气,谁都没你们中国人阔气。” 荆迟质疑地问:“值得信赖吗?” “我查过他,外号树懒,做这行十多年了,人应该是没问题,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魏逊点了根雪茄,望向荆迟:“这单生意,我交给你去做,三个月后,在98号公路坪山口附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一定做好。” ** 当天晚上,荆迟又上了拳击场,魏昭昭还在生闷气,因此并没有过来看他比赛,荆迟去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敏捷的身影忽然跟了过来,和他一起钻进了更衣间。 荆迟立刻关上了更衣室的门,将女孩堵在了角落里。 更衣间狭□□仄,他热腾腾的身体仿佛被水淋过一般,满是汗珠,他粗重地呼吸着,一把将少女抱进了怀中。 “刚刚...我快被吓死了。”楚昭用极低极低的呼吸声在他耳畔说:“你以后不要再和别人搏击,我看着害怕。” 荆迟死死地抱着她:“我听你的话。” 楚昭捧起了他的脸,吻住了他。 男人身体像是绷得紧紧的弹簧,用力地锢着她,仿佛要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 楚昭在他的唇间尝到了一丝铁锈般血腥的味道。 “薄延来了。”她咬着他的耳朵,低声道:“咱们都能回家了。” 荆迟的心紧了紧:“你能见到他?” “他们没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她是可以随时出去的,整个大宅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都已经告诉了许朝阳的线人。 “告诉薄延,那单生意魏逊交给我了,但是他并没有完全信赖我,所以...他肯定不会放心我独自带货,更不放心那么多钱全落到我手里,他会在暗中监视我。” “还有,带了消息出去,你就不要再回来了。” “荆迟...” “听我的话,你没有再回来的必要,不要让我有后顾之忧。” 楚昭默了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荆迟从来不会勉强她做违背意愿的事,而楚昭,也不会做任何让他为难的事,这是两个人相处的默契。 当天晚上,魏昭昭殴打女仆小槐,楚昭出面阻止,惹怒了魏昭昭,魏昭昭本来就非常看不惯楚昭,又因为荆迟的事,对她心生妒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她。 家庭教师又不止她一个,杀了她,纵然被老爹骂一顿,至少自己心里解了气。 关键时刻,幸好魏松拦住魏昭昭,并让楚昭赶紧离开,出去避避风头。 于是楚昭便有了离开大宅的理由。 临走的时候,满身伤痕的小槐拉着楚昭的手,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楚昭心疼地替这个十六岁少女擦干了眼泪:“我走了,你要保护好自己,我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你想来中国吗?” 小槐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和渴望的光芒:“我想!我想来中国!” 楚昭重重地握了握小槐的手:“只要你愿意信任我,我答应你,一定实现你的心愿。” 小槐期盼地望着楚昭的背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幕中。 许朝阳立刻派了线人过来接应楚昭,带她安全回了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荆不会变节!” 许朝阳在听了楚昭所有的讲述以后,兴奋不已,几番拉着薄延的手说:“现在有老荆和咱们里应外合,不愁端不掉魏逊这颗毒瘤。” 薄延素来谨慎,他望向楚昭:“确定他们没有怀疑你吗?” 楚昭连连摇头:“我彻底将魏昭昭惹怒了,他们只会以为我害怕魏昭昭,不敢回去,没有人会怀疑。” 对于楚昭的离开,魏逊非常愤怒,他指着魏昭昭破口大骂:“你自己不成器,现在还把你弟弟的前途毁了!” 魏昭昭冷笑:“不过一个家庭老师,至于吗,大不了再找就是了。” “说的容易,你让我上哪儿给你弟弟找这种水平的家庭老师。” 魏昭昭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可不管,反正我就觉得这狐狸精在勾引朝阳,要么把她赶走,要么我就杀了她。” 魏逊气呼呼地坐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女儿这刁蛮的脾气,也是他宠出来的。 就在这时,魏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魏昭昭:“你说...那个女人在勾引朝阳?” “对啊,她总是对朝阳抛媚眼,不是个老实的。” “那朝阳是什么反应?” 魏昭昭不服气地说:“朝阳当然理都不理她了,哼,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真的?” “爸,你在想什么呢?” 魏逊素来是个心思缜密的,他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不再言语。 魏松连忙辩解道:“你胡说,楚老师才不是那样的人,你胡说八道!你这个坏女人!” 魏昭昭走过来,使劲揪住了魏松的耳朵:“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她弟弟啊!没见过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两姐弟吵得魏逊有些头疼,他将两姐弟赶了出去,然后命人将荆迟叫进了书房。 荆迟恭恭敬敬地站在魏逊的面前,他如若不说话,荆迟势必也不会多问,有时候这样一站,就是整个下午。 他拥有着常人无与伦比的定力和耐心,魏逊恰恰看重的也是这一点。 “有件事,我要交给你去做。”魏逊在晾了荆迟半个小时后,突然开口:“小松的家庭老师跑了,你知道,在尼丹这地方,要找一个不错的中文老师有多么困难。” 荆迟面无表情地倾听着。 “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吧。” “听说那个老师是被昭昭吓跑的。”荆迟这才开口:“说不定已经回国了,不太好找。” “这就是事情的难办之处。”魏逊叹息了一声:“这才没几天,她应该还在边境没有走远,你代我跑一趟,去中国重新把她‘请’回来,花多少钱都没问题,证件我已经替你办好了,会有人接应你。” 荆迟微微蹙眉,继续说:“可是,马上就要交货了,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一个家庭老师...” “正是再这样的节骨眼上,才不能出半点差错。”魏逊说:“现在从我们家跑出去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中国警方的暗探,如果你不能把人带回来,这次行动,我们就取消。” 他站起身走到荆迟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老了,不能在这节骨眼翻了船,任何隐患都应该被排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我知道了。”荆迟点点头,临走时又问:“为什么让我去做?” 魏逊的眼角划过一丝冷笑:“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再担心什么呢,甜甜火肯定是he的呀~ 那个说糖里裹炸药的你出来!…………蹭一个。-//- 82、番外8尘埃落定 深夜, 刘队急匆匆地来会议室, 召开紧急会议。 “边检那边传来消息, 荆迟在两个小时前,已经入了境。”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入境。 刘队迫不及待地说:“立刻派人与荆迟接触,拿到关于魏逊的第一手情报!” “不行。”薄延推门而入:“现在绝对不能冒险与荆迟接触,这样会害死他!”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 薄延脸色冷沉:“我们不清楚荆迟此行入境的目的,如果此时贸然与他接触, 很可能让魏逊不再信任他,后面的行动安排就全部落空了, 以后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将这颗毒瘤一网打尽。” 刘队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问薄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观察几天, 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而一直跟在荆迟身边的几个手下每天都给魏逊汇报着情况。 “荆老大没有和奇怪的人接触,一直在打听家庭老师的下落。” “中国警方还没有盯上我们。” 魏逊眼角颤了颤, 淡淡道:“贸然带人回来,风险高了。” “老板,您是说......” “只要找到那个女孩的下落, 立刻清理干净。” “是,老板。” 那天中午, 在薄延的安排部署下, 荆迟再在麦当劳的餐厅里见到了楚昭,楚昭故作惊恐,夺门而逃, 荆迟追了出去,而身后的几个手下也立刻跟上,将楚昭赶进了狭窄的巷子里,他们摸出枪便要射击,荆迟猛地一惊,按住身边人的手,吼道:“你干什么!” “老板说了,活的带回去太危险,见到人就立刻清理干净!” 两人说话间,楚昭早已经跑出了小巷,上了一辆出租车。荆迟立刻骑上了旁边的摩托车追上去,将几个手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出租车当然不是出租司机在开,而是由薄延驾驶。荆迟的摩托车一直紧随其后,追逐着出租车,这样在城里兜了几圈之后,才将手下的尾巴们给远远地甩掉。 出租车驶下了高架桥,在空寂无人的江边停了下来,荆迟的摩托车随后也跟了过来。 江边大风呼啸着,荆迟下了车以后,迫切地朝着楚昭跑过来。 “没事吗?” 他紧张地检查着她的全身,声音都在颤栗:“有没有伤到?” “我没事,没受伤。”楚昭连声说:“一点事都没有,薄延学长还让我穿了防弹衣呢。” 他看到她内里的防弹衣,这才放下心来,又用力地抱了抱她。 许朝阳连滚带爬从车上下来,扑过去将荆迟和楚昭两人都给一起抱住了,痛哭流涕地嚎着:“迟迟,我的迟迟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我都要担心死了!你这个死鬼,都不递个消息回来,害大家误会这么久!” 荆迟解释道:“本来是有机会回来,但是咱们既然蹲了魏逊那么久都拿不下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一锅端了,我也立个头等功。” “你还立头等功!你他妈的都差点...差点成叛徒了!” 楚昭被两个男孩箍在中间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你俩松开我再叙旧,成不。” 荆迟推了推许朝阳:“你压着我姑娘了,滚。” 许朝阳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荆迟回头望见了薄延,两个男人遥遥对视了十秒之后,薄延大步流星走上前来,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的手猛地捶了捶荆迟的背:“早就说了,你小子福大命大。” 荆迟有些眼热,翻涌的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我他妈以为在也见不到你了。” 离别的时候,几人都还是初出校园未经世事的半大孩子,而现在,枪林弹雨里走过一遭,几人脸上也再没了当初的稚气,添了成熟和风霜,也添了沉稳与洗炼。 “不能耽误太长时间。”荆迟对薄延说:“几个手下很快就会找到我,先说正事。” 他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楚昭立刻表示,可以跟他一起回去。 荆迟却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带你回去。” 刚刚几个手下对楚昭开枪的场景,恐怕会成为荆迟毕生的噩梦,他就算是自己死了,也绝对不会再让楚昭以身涉险。 “你就留在许朝阳身边。”荆迟认真地对她说:“留下来是最安全的。” “可是你怎么办!” 荆迟望了望薄延,淡淡道:“我不是不想带她回去,是带不了,我负伤了。” 薄延从他深邃的眸子里,看出了他的想法,也跟着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回头对许朝阳说:“带楚昭走。” 兄弟三人之间的默契无与伦比,许朝阳在楚昭反应过来的前一秒,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直接将她扛了起来,挂在肩上。 “放开,许朝阳,放开我!”楚昭用力咬下许朝阳的手,许朝阳吃疼,险些将她摔下来。 “祖宗,你属狗的啊!” 楚昭流着眼泪再度朝荆迟冲过去,许朝阳从后面将她兜回来,一只手横在她身前,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别看。” 楚昭无力地喊着,嗓子都快哑了,眼泪从许朝阳的指缝流了下来。 江风呼啸,桥下,薄延已经摸出了shou枪,瞄准了荆迟的心脏。 荆迟缓缓闭上眼睛:“来吧。” ...... 荆迟负伤之后并没有立刻包扎,而是辗转水路偷渡出境,重新回到尼丹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重度昏迷了。 魏昭昭在魏逊的书房大吵大闹了一通。 大概的情况魏逊听手底下的人说了,荆迟找到了家庭教师,可是在追缉她的过程中惊动了中国警方,荆迟被警方开枪射击,未中要害,侥幸逃脱,强撑着伤势,一分钟也没耽搁,走水路偷渡离境。 魏逊沉着脸,来到荆迟的房间,私人医生给他包扎了胸口的伤,说道:“失血过多,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伤口感染发炎,情况非常危险。”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说不准。”医生说:“看他能不能挺过今天晚上最危险的阶段。” 魏昭昭现在看见自家老爸都来气:“都怪你!是你让朝阳去中国,你明知道会有危险,你还让他去!为了个家庭老师,你差点杀了他!你差点杀了我的丈夫!” 魏逊被她吵得心烦,转身和医生来到了阳台上,低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朝阳的枪伤,是自己造成的,还是别人弄的?” 医生回答道:“从受伤的部位和子弹的深度来看,应该是别人从远处射击造成的,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偏斜,相当之危险,看样子射击者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魏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他在三个月之内好起来!” “三个月?”医生为难地说:“他伤势非常严重,如果要彻底痊愈,三个月恐怕有点困难。” 魏逊冷冷地说:“给他用最好的进口药,他必须好起来!” ** 荆迟在昏迷期间,总是会梦见他的大学时光,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里,青涩的暗恋,甜蜜的告白...... 他一直是一个懂得为自己争取的男孩,因为他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他有信心让心爱的姑娘跟着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 即便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 一个月后,荆迟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他就像野地里疯长的枯草,自愈能力好得惊人。而经历了这一遭,因祸得福,魏逊已经彻底信任了他,开始放心地将一些重要的机密任务交给他做。 正如过去沈平川评价荆迟说的那样,他的隐忍和耐心,会给人一种沉静之感,会让人不知不觉便信任他。 三个月之后的行动,在98号公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宗的“货品”足足装了三辆卡车。 然而事实上,98号公路上所押送的货物不过是几百口袋的面粉,只是一个幌子而已。正如荆迟所预料的那样,这次交易几乎压上了魏逊的全部身家,他不会放心交给任何一个手下去做,真正的货物将由他携带着走水路,在湄公河上一处隐秘的雨林中进行交易,荆迟为他保驾护航。 这次交易的对象当然不是事先由薄延伪装的中国毒枭,而是另外一个来自美国的大毒头。 魏逊瞒过了所有人,却独独没有隐瞒荆迟,他现在是他唯一信任的人。 这个消息在交易的前一夜,由小槐送了出来,她害怕至极,逃亡过程艰难险阻几近崩溃,谁都不敢相信,直到她见到了楚昭,这才哭哭啼啼地把荆迟口述给她的消息说出来。 因为楚昭答应过她,让她来中国过上自由的生活。 得到消息以后,薄延迅速布控,配合边境的队员们在湄公河上将魏逊一网打尽,人赃并获。 作为叱诧风云多年的大毒头,魏逊也不是吃素的,当他的渔船被警方重重围堵以后,穷途末路之际,他将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距离他最近的荆迟。 他已经杀红了眼,眸子里闪烁着困兽的危险光芒。 直升飞机上的薄延架好了狙击,瞄准了魏逊。 千钧一发之际,飞速而来的子弹穿破了船舱玻璃,击中了魏逊的右手,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倒在了船舱的控制台边。 荆迟迅速冲过去,制服了魏逊,用手铐将他的手铐住,扔给了赶上船的特警队员们。 魏逊注视着荆迟,沉痛地说:“我对你那么好,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你很穷,不甘心,你说你想要赚钱,我给你机会!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我甚至把女儿都许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荆迟看着他,淡淡道:“我是想要赚钱,可我的未婚妻,她更喜欢我穿军装的样子。” ...... 一个月后,授勋典礼上,荆迟单膝跪地,向楚昭求了婚。 他们的婚礼在海边举行,所有的伙伴们都过来参加了婚礼,见证他们的幸福。 荆迟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口佩戴着以性命搏来的荣耀,手里牵着少年时暗恋过的姑娘,过去所有的苦难,仿佛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幸福。 婚礼的那个下午,伙伴们穿着伴郎伴娘的礼服,无所顾忌地坐在沙滩上,围在一起讲真心话,今汐问了荆迟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楚昭的啊,我就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在明知道她心有所属的情况下。” 这个问题当然是大家最想知道的,连楚昭都望向了荆迟。 荆迟回想了一下,说道:“我喜欢她喜欢许朝阳的样子。” 林洛皱眉:“什么跟什么?这也太绕了吧。” “你喜欢她喜欢许朝阳的样子。”今汐得出结论:“所以你喜欢许朝阳。” 此言一出,众人捧腹。 薄延惩戒地敲了敲今汐的小脑袋,她离开亲昵地抱住了他的手。 荆迟望着楚昭,温柔地说:“我欣赏她勇敢的样子。” 今汐笑着说:“你是瞎了吗?她勇敢?你是没见到她在宿舍的那怂样...” 楚昭光着脚丫子踹了踹今汐。 “好好好,我不说了,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我才不破坏家庭和谐呢!” 不过没多久,今汐还是没有按捺住蠢蠢欲动想捉弄他们的心思,又问荆迟道:“那年的真心话大冒险中,有些人瞎出馊主意,让许朝阳亲楚昭,不知道现在有木有后悔啊。” 此言一出,伙伴们都嗷嗷地叫了起来,兴奋地看着俩人。 楚昭拍了今汐脑袋一下:“你嘴怎么那么欠啊!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 荆迟直接装傻:“是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就可劲儿装吧!” 许朝阳也笑着说:“还有啊,某些人‘临终’前,可托付了我要帮忙照顾自家姑娘,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数啊?” 楚昭敏锐地看向荆迟:“你托付他照顾我?” 荆迟立刻解释:“照顾就是很单纯的那种照顾嘛,还能怎么照顾,你们想太多了吧,真不单纯。” “行行行,你总有讲不完的道理。” 总而言之,年少时的狗血三角恋,永远是大家口中最有料的话题,当事人释怀以后,也不过轻描淡写付之一笑。 黄昏时分,薄延牵着今汐的手,漫步在沙滩边。 今汐捡起一颗洁白的小贝壳,揣进了薄延的兜里,没多久,又捡起一颗,揣进去... 很快,薄延的西服衣兜里塞了满满一口袋的小贝壳。 他很无奈地问今汐:“捡着么多,回去还能炒着吃了啊?” “你怎么就知道吃呢?” 薄延笑了笑:“说到吃,我还有点想念我沈哥了,想念他的一手好厨艺。” “除了吃的,除了你沈哥,你还能想点什么?” 薄延低头看着女孩红润的脸颊,笑着说:“你是不是希望我问,为什么要捡着么多贝壳?” “哇,宝宝你好聪明的!那么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要捡这么多贝壳呢?” “不是炒了吃的...”薄延若有所思地说:“难不成是为了送给我沈哥?” 今汐愤怒了:“除了你沈哥,你脑子里能装别人不,你们这么相爱,为什么不在一起,为什么不叫他给你生宝宝。” 薄延拉住今汐的手,笑了起来:“那确实是无能为力。” 一阵海风吹过,薄延脸上的笑容忽然滞住了:“汐汐,你说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不叫他给你...”她脸颊越发地绯红了:“哎呀,算了,没什么!” 薄延忽然像是兴奋了起来,摸着兜里一口袋的小贝壳:“这是给什么人的礼物吗?” “对、对啊。” 在大海与天空相接的地方,在白昼与黑夜交汇的那一瞬间,薄延忽然俯身亲吻了他的姑娘。 “谢谢你,这是最好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2章番外,小包子出没… 83、番外9爸爸妈妈 今汐和薄延这一生, 拥有了两个孩子, 年龄相差不过三岁, 第一胎是个儿子,于是第二胎便来了个女儿。 一儿一女, 凑成了一个好字。 今汐自小是被沈平川宠爱着长大的,所以即便是和薄延结婚的时候,她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脑子里总是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还老爱捉弄她的丈夫。 带孩子的事情,还是薄延比较擅长, 毕竟薄延很长时间是独自生活,自己照顾自己, 生活技能懂得比今汐多一些。 虽然如此, 但薄延也是第一次当爹,没什么经验。这俩人带孩子的方式, 在居家好男人沈平川眼里,那是真的没眼看,多看一眼都要气死了。 那日夫妻俩带着孩子去逛超市, 遇上沈平川。 沈平川远远地望着她,她仔细对比着货架上的商品, 身后跟着个可爱的小豆芽。 小豆芽身上系着绳子, 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薄延的手腕上,这家伙像栓狗子似的牵着小孩。 “哪有你们这样带小孩的,你这不是套小狗吗?” 沈平川愤愤地走过去, 指着薄延贪图省事儿,根本没有父亲的样子。 “你就不能背着孩子啊。” 薄延随即转过身,他的肩上挂着一个太空猫舱,小女儿那圆圆的脑袋靠在透风的窗户边,正酣然入睡。 沈平川无语了,敢情你牵条狗,还要背只猫是吧。 “赶明儿来家里,我给你培训培训,你这无证上岗,太可怕了。” 今汐许多日子没见沈平川了,挺高兴,走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家最忙的大忙人还有时间来逛超市啊,我上个月生日你都没来呢。” “那我不是给你送礼物了吗,你十几年的生日都是我陪你过,今年理解理解。” 沈平川的确是太忙了,他现在从底层的房地产销售干起,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过纵然如此,陪老婆逛超市还是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夏轻推着购物车,微笑着走过来:“妹妹和妹夫都在,今天晚上到我们家吃饭吧,让你哥亲自下厨。” “行啊。”今汐欣然同意。 沈平川扯开薄延手里的系带,抱起了儿子:“小贝壳别理你老爸了,跟舅回家。” 男孩伸出手臂,抱住了沈平川的脖子。 几人来到了沈平川的家里。 房子是去年刚交了首付搬进来的,还是买的沈氏集团旗下地产公司最高端的春天巴黎小区。 沈石山给他的首付降到了百分之十,拿了个优惠价。 其实按着沈平川的意思,既然决定了要白手起家,他就不想接受父亲的任何帮助。 但是这件事,沈石山态度特别强硬。 “春天巴黎是学区房,以后我孙孙念一中就指望这房子,你以为老子稀罕你啊,你去住公共厕所老子都不管你,但我孙孙必须住学区房,这事儿没商量。” 沈平川还是拧不过沈石山,用优惠价买了春天巴黎的房子,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再接受过沈石山任何帮助。 厨房里,夏轻系上围裙,帮着沈平川洗菜,沈平川不让她动手:“轻轻,你出去陪他们聊天,我这里不用你。” 夏轻细声说:“不了,我就陪你。” 沈平川知道她性格内向,不太会和人寒暄聊天,害怕冷场尴尬。 “那是我妹妹啊,你怕什么呢。” “不是小汐,薄延学长也在,我看着他紧张。” 沈平川也不再勉强了,夏轻性格就是如此,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朋友就不多,别人觉得她高冷,难以靠近,但是沈平川知道,她只是面子薄,不懂该怎样和别人打交道而已。 没关系,沈平川会护着她一辈子,让她按着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生活。 沈平川一边做饭,一边跟夏轻叨叨工作上的事情。 底层的销售经理肯定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奇葩,工作也常有不顺心的事情,夏轻也不太懂怎么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她只能安慰沈平川,说谁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沈平川听到这话就笑了:“这么心疼我啊?” 夏轻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你对我好,我就心疼你,反正...你什么都别瞒着我。” 沈平川其实很少跟夏轻诉苦,他工作很累很累,累得快要死掉了,但是作为男人,他不会把这种压力带到家里来。 回到家的沈平川,永远是嬉皮笑脸逗她开心的。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夏轻什么都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每每入睡以后,沈平川会偷偷起床,去书房打开电脑加班工作,整理客户资料;她也知道沈平川独自去阳台跟客户打电话,受了不少的气;她还知道...沈平川忍受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沈氏集团的太子爷,他的人生本来可以过得很轻松,可是他放弃了,选择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人生。 夏轻从后面抱住了沈平川的腰,柔声说:“平川,我爱你。” 沈平川炒菜的手顿了顿,他回过头,看着依恋着他的女孩,淡淡地笑了笑:“亲我一下。” 于是夏轻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好了,你不能总是跟在我身边吧,出去陪陪你妹妹,不然人家觉得咱们不礼貌,当大嫂要有当大嫂的样子,对不对?” 夏轻点了点头。 这时,倚在门边的今汐笑着说:“哎唷,我大嫂一分钟都离不开你,你别为难人家了,我一个野妹妹,我需要谁陪啊,不用不用。” 沈平川激动地说:“你在那儿杵多久了?” “...好几分钟了吧。” “既然来了,帮我炒菜。” “你做你的吧,干嘛使唤妹妹。”夏轻走过去,将今汐拉了出去:“让你哥做,你别管。” “哎,真是我亲嫂子。”今汐挽着夏轻的手,回头冲薄延道:“宝宝,你进去给我哥帮忙。” 薄延放下小孩,爽快地进了厨房,跟沈平川大眼瞪小眼。 沈平川把围裙挂在了薄延的脖子上:“看什么看,让你哥教教你,勤俭持家四个字怎么写。” 吃过了晚饭,小贝壳坐在沙发上,听着妈妈一口一个宝宝叫着爸爸,他吃醋抗议了:“我也是妈妈的宝宝!” 薄延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你不是,妈妈的宝宝,只有你爸一个人。” 小贝壳眼睛里顷刻含了泪水,好像妈妈被抢走了似的,瘪着小嘴,哭兮兮地说:“那我没有妈妈了。” 今汐推了推薄延:“你干嘛又欺负他。” 薄延无奈地说:“男子汉大丈夫,动不动就抹眼泪,还是我儿子吗?” 女儿坐在婴儿椅上咯咯直笑,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笑得很开心。 今汐安抚儿子:“小贝壳不哭啦,你看妹妹都笑你了。” 小贝壳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今汐,嘟哝道:“妈妈的宝宝只有爸爸一个人,没有小贝壳。” 今汐替儿子擦干净了眼泪:“小贝壳有妈妈,有爸爸,还有妹妹,但是爸爸只有妈妈,小贝壳不可以和爸爸吃醋,知道吗。” 薄延的心被触动了,他紧紧握住了今汐的手。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小贝壳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他也渐渐懂得了母亲对于父亲的那种疼爱。 她几乎是将自己此生所有的幸福与美好,都与他分享。 哪怕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她依旧会牵着他的手,叫他一声宝宝。 后来,年迈的今汐患上阿尔茨海默病,忘了很多人,很多事,不过她唯一没有忘记的两个人,是薄延和沈平川。 有一次,小贝壳带着自己的儿女回家看望老人,今汐杵着拐杖茫然地站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目光缓缓移到了他的行李箱上。 她回头对薄延说:“箱子好重啊。” 薄延毫不犹豫地走过来,把箱子提了起来。 小贝壳正要说:“爸,不用你,你去歇着。” 这时,他听见父亲对母亲说:“寝室在哪栋,学长帮你送过去。” 年迈的母亲脸上露出了少女时那种幸福又甜蜜的微笑,她说:“我在十舍409,麻烦学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一章 84、番外10兄长 六岁那年, 沈平川第一次见到今汐。 早在半个月前, 爸爸就跟他说了, 不久会有个阿姨带着小妹妹来家里,跟他做伴, 他要当哥哥了。 沈平川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便不幸离世,父亲是请了育儿嫂将他养大,童年漫长的一段时光里,沈平川都是非常孤独的。 所以当他知道家里会多一个小妹妹, 兴奋得彻夜难眠,第二天便跟着爸爸一起将妹妹的房间收拾出来, 贴上了粉红色的壁纸,还特意逛街买了女孩子可爱的浅粉色床单被罩。 路过一家玩具店, 沈平川望见了橱窗里的小熊娃娃, 他毫不犹豫用自己的零花钱把娃娃买了下来,抱回了家, 放在了妹妹的床头。 一切都收拾妥当,他兴奋又期待地等着妹妹的到来。 隐约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老爸的奔驰车驶进小区,停在了楼下的院子里。 沈平川穿上了他以前拍艺术照订制的一套黑色小西装, 脖子上系着红色的领结, 直挺挺地站在门边,严阵以待。 十分钟后,沈石山领着阿姨和妹妹进了屋。 “平川, 过来,这是石清阿姨,你之前见过的。” 沈平川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 石清笑着摸了摸沈平川的脑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也可以叫我妈妈。” 沈平川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温柔的石清就是他无数次幻想过的妈妈的样子,所以他乖觉地叫了一声:“妈妈。” 叫完之后,他红了脸,挺不好意思。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孩怯生生的嗓音:“她是我妈妈,才不是你妈妈。” 石清对站在门外不肯进屋的今汐说:“宝宝,快进来,见见叔叔和哥哥。” 今汐站在门口不肯进屋,沈平川偏头,望见了小姑娘羞羞怯怯的半边脸。 她的脸蛋带了点自然的婴儿肥,皮肤润得仿佛能掐出水似的,唇红齿白尤为可爱,黑漆漆的鹿眼似乎还有些湿润,长而细密的睫毛上缀着泪珠子。 她的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有些陈旧的芭比娃娃。 沈石山拍了拍沈平川的肩膀:“愣着做什么,快邀请妹妹进屋。” 他反应过来,战战兢兢走到门边:“我叫、叫沈平川,请问你叫什么?” 今汐宛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防备地看了这个陌生男孩一眼,用蚊子叫的声音说:“才不告诉你。” “那…欢迎你来我家,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哥哥。” “才不是。” 沈平川愣了愣,只见小女孩闪身躲到了石清身后,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妈妈,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家。” 石清无可奈何,只能耐心地向今汐解释:“宝宝,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叔叔和哥哥都是你的家人。” 今汐的眼眶里又盛满了眼泪,她连连摇头:“我不、我要回家,我要爸爸。” 沈平川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他以为是妹妹不喜欢自己,所以才要回家,心里跟着难受了起来,手揣在兜里,捏着那颗一只没有送出去的大白兔奶糖。 沈石山把沈平川叫过来,叮嘱他道:“以后你就是哥哥了,要照顾妹妹,保护妹妹,知道吗?” 沈平川郑重地点头,回身对今汐说:“哥哥带你去房间看看,好不好。” 今汐依旧躲在石清的身后,抱着她芭比娃娃,防备又紧张地望着沈平川。 沈平川对她伸出手,让她拍开了:“讨厌你,你才不是我哥哥。” 年幼的今汐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带她来这个陌生的家,见这两个陌生的男人,她一看见他们就害怕,好像他们要欺负她似的。 她想回家,她想自己的爸爸。 可是妈妈那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神情,又分明是在告诉她,回不去了。 今汐的嗓子又酸了,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看见她掉眼泪,沈平川心里难过极了,接连被拒绝,他其实也很害羞。 不过对于女孩的疼惜之情战胜了他的面子,他鼓起勇气,从包里摸出大白兔奶糖,递给今汐—— “你不要哭,以后哥哥会对你很好的。” 今汐看看面前的大白兔奶糖,又望了望沈平川那使劲儿憋出来的难看的齐齿微笑,低头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接过了奶糖,那可是她最爱吃的奶糖。 沈平川如愿以偿地牵着今汐上了二楼的房间,迫不及待地要向她展示自己连日辛苦的“劳动成果”。 不过,当今汐看到满屋子粉红色调的梦幻少女房的时候,她一下子就哭出来了:“好丑的房间,我不要住在这里,我要回家!” 沈平川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看着妹妹为他的审美装饰而暴哭,他觉得自己也快要哭了。 挺委屈。 最后,石清严肃地教训了今汐:“宝宝不可以没有礼貌!这是哥哥精心为你准备的房间,快跟哥哥道歉,不然妈妈也要生气了。” 今汐不敢惹妈妈生气,她只能啜泣着向沈平川道了歉:“对不起。” 沈平川赶紧把床边的小熊娃娃抱过来,递到今汐的手里,忐忑地看着她,希望她喜欢。 今汐一只手拿着崭新的小熊娃娃,另一只手还抱着她的芭比娃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放下了小熊,紧紧地将爸爸送给自己的芭比娃娃抱在怀里。 吃过晚饭,沈平川听到厨房里石清妈妈对爸爸说:“孩子年纪小,受不了我和他爸离婚,这半年性格也变得孤僻了,说到底是我工作太忙,对她关心太少,你不要介意,其实小汐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我怎么会介意这种事,小女孩嘛,哭哭闹闹很正常。”沈石山说:“来日方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努力当一个好爸爸,让她接受我。” 沈平川知道,爸爸一定很爱很爱石清阿姨,因为妈妈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娶过妻子,意志消沉了很多年,是石清阿姨让他慢慢走出来的。 沈平川也暗暗打定主意,他要努力让妹妹喜欢自己,让这个重组的家庭也像正常的家庭一样幸福 毕竟...他终于有妈妈了呢。 深夜里,沈平川出门接水喝,路过妹妹的房间,听到里面似乎传来了啜泣声。 她没有关门,门缝里传来了灯光。 现在已经夜深了,为什么她还不睡觉? 沈平川偷偷走到门口,朝房间里望去,只见小女孩穿着毛茸茸的睡衣,抱着膝盖坐在床头,瑟瑟发抖... 沈平川微微蹙眉,伸手替她关上房间的灯:“妹妹,睡觉了哦。” 却不想,房间刚刚暗下来,今汐便害怕地说:“别、别关灯。” “不关灯怎么睡觉呢,妹妹听话哦。” 今汐不讲话了,沈平川关了灯,又给她轻轻关上了门。 他刚离开没几步,便听见房间里,女孩噔噔噔下床,重新打开了灯,又把门也打开了,然后跑回床上紧紧裹住被子。 沈平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妹妹是害怕呀。 他想了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最心爱的超大号变形金刚取下来,抱进今汐的房间里。 今汐忘记了掉眼泪,好奇地打量着变形金刚模型。 沈平川说:“你要是不喜欢小熊,那我把变形金刚送给你,以后它守在你的房间里,就不要害怕了,变形金刚很厉害的,什么怪物都能打跑!” 今汐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当然!我是哥哥,我不会骗你的。” 沈平川见今汐不哭了,他替她关了灯:“我的房间就在你对面,门也开着,你要是害怕就叫哥哥,我能听见。” 今汐点点头,同意他关灯了。 沈平川重新回到被窝里躺了下来,他听到黑暗中,女孩试探性的柔弱嗓音传来:“哥哥?” “我在!我在!” “你睡着了吗?” “没有,我等你先睡。” 于是今汐抱着芭比娃娃,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 半个月后,今汐过生日,生日那天下午,沈平川牵着她去店里取蛋糕,一回头却发现小丫头不见了,急得沈平川当场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各家店门挨着寻找。 一家奢侈品门店前,他看见了今汐。 “妹妹!”沈平川连忙扑过去,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哭着大喊:“我以为你丢了,呜呜,吓死我了。” 今汐怔怔地望着奢侈品店里,自己的爸爸和另外一个陌生女人挽着手逛街,他们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小女孩。 爸爸见到今汐的时候,神情有些不自然,他考虑到自己的家人,还是决定假装没有看见女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沈平川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惶恐和喜悦中,哭得像条狗似的。 可是今汐却再也不哭了,她用袖子给沈平川擦干净了眼泪,柔声说:“哥哥,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沈平川抽泣着点点头,一手提蛋糕,一只手牵着她,带她回了家。 回家之后,今汐便将芭比娃娃扔掉了,她抱起了沈平川送给自己的小熊。 ** 小贝壳发现,母亲自患上阿尔茨海默病之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只破布小熊,时时刻刻地抱在手里。 小贝壳觉得这小熊挺脏挺旧了,总是拿在手里,对母亲的健康有影响,所以好言劝她,让她不要玩这个小熊了,如果她实在想要,他可以去给母亲买一个新的洋娃娃。 母亲自生病以来,就像变成了小孩子,需要人哄着才行。 不过今汐不同意,她很珍惜这个小熊,怎么都不同意松开手。 后来薄延将破布小熊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放到太阳下暴晒了几天,消了毒之后才重新拿给今汐。 今汐时常抱着小熊出去散步,薄延耐心地跟在她身边,看着她在小区里兜圈子。 有一次,今汐居然抱着小熊跑到网吧里去了,引来许多年轻人围观。 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也要来网吧上网玩游戏吗? 薄延陪着她在网吧里兜了一圈,柔声对她说:“咱们换一家店看看,行吗?” 今汐点头,跟着薄延去了另外一家网吧。 后来,今汐又去了一中学校,在人家上课的时候,她竟跑到人家的班上去了。 薄延将她带出来,连声跟老师道歉。 小贝壳实在不能理解母亲怪异的行为,他不止一次地询问今汐:“妈,你找什么呢?你说出来,我帮和爸帮你一起找啊,你不要再一个人瞎跑了,多危险啊。” 今汐说:“我找哥哥啊。” 小贝壳愣了愣,便不再说话了。 两年前,舅舅沈平川寿终正寝,离开了人世。 薄延柔声对她说:“汐汐怎么忘了,哥哥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很快,我们就可以跟他再见了。” “哥哥去哪里了?” 薄延指着墙上的一副金灿灿的秋日森林油画:“像仙境一样的地方。” 今汐看着画中木屋湖畔的梅花鹿,怔怔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哥哥啊?我好想他。” “哥哥临走的时候,让我们不要着急,慢慢地走过来,因为不管多久,他都一定、一定会等着我们。” 今汐缓缓地靠在了薄延肩头:“好哦,我会听哥哥的话。”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一路陪伴,希望这段关于青春、关于爱和守护的故事,能为忙碌于繁重课业或工作间隙的你们,带来感动与美好的情感。 这边要麻烦全文订阅的仙女们,在文章主页甩个五星好评吧!-3- 顺便,戳进专栏,收藏一枚甜甜火。 新文《在暴戾的他怀里撒个娇》已经肥了,专栏可见, 一个关于重生与救赎的故事。 在线暴躁少年vs很乖很听话的女孩 重来一次,寂白不想再给伪善的白血病姐姐当“备用血库”,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但是寂白却独独忽视了那个可怕的暴戾少年。 曾经,贫血的她从医院逃离,走投无路,晕倒在街上。他将她抱了回去,悉心照顾,呵护,疼进了骨子里。 无数个长夜里,他亲吻她脊椎上那难看的抽血孔,甚至为她发疯闯进医院,亲手拔掉姐姐的输血管。 回到十六岁,寂白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当少年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她的时候,寂白回头对他甜甜地微笑。 “只要你不要凶我,我就和你当好朋友。” 暴戾少年听着女孩的真诚的告诫,低头看着她瓷白的面容,冷笑—— “谁他妈要和你当好朋友。” 他只想把她揉进被窝里。 暴戾少年vs乖乖女。 轻重生,无粗大金手指,校园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