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养成计划》 第一章 即将成神的男人 天色昏暗得见不到天上的群星,就像在走阴路一样,连月光也瞧不得半点。(.) 张阳瞅着前方的林子,那里弥漫着白森森阴沉沉的雾气,只有一抹不知来自何方的淡淡白光,即使已经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他依然对这种阴森可怖的气氛感到害怕。 在左边,两名鬼差提着大刀走在前头,押着他们十几个人。仔细的说应该是引领,而不是拘捕,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勾魂铁索,就连鬼差也都一脸的善意。至于为什么,据张阳所知,他们可都是要成为神的男人。 在右边,同样有一支队伍,却拉得老长老长,后面的人还藏在远处的林子里,一眼根本望不到头。这些人穿着破碎不堪的战甲,拿着沾满鲜血的武器,从服饰上看应该是两拨人。他们相互怒视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给千刀万剐,然而他们现在已经是鬼魂,就算想打也打不起来。 事实上,这一行人就是在走阴路,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距离前生已经有好些时候了,但直到现在,张阳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他生前或者说前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现代小伙子,可惜天生患有心脏疾病,生来就靠医药维持性命,虽说好生调理,却也只挨到了二十来岁。 他老家在南方,那里的许多地方都还有封建迷信那一套,也不知哪位长辈提的建议,死了之后家里人竟请了一群师公给他做了一场功德,说是这辈子如此受苦受累是上辈子积下的冤孽,希望能给他消灾除孽,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张阳原先病怏怏的,根本没什么机会做好人好事,哪有积德行善之功,但就这么一场功德法事,使得他人品一下子爆棚。是的,功德加身,这下阎王也不收了,说是福缘不浅,上天另有安排之类的,便让他随着这些个鬼差浩浩荡荡连夜杀奔泰山而去。 这泰山是个什么地方,那是东岳天齐仁圣大帝黄飞虎的地盘,这孙子生前当大将,死后还能当大神,不仅管着人间的吉凶祸福,连幽冥地府也跟着插一脚,凡一应生死转化人神仙鬼,都得到他的地头上进行核对,然后才能够施行。 不过说来也怪,同行的人要嘛是当朝的人,要嘛是前朝的人,唯独他一个是现代人。还有在地府里,每时每刻都有穿着古代衣服的人被送进来。他实在不明白,这也没有投胎啊,怎么地府走一遭就回到了古代。 都说那天上的大神是历尽百世劫难修来的福分,每一世都会投胎到不同的朝代不同的世界,指不定现在这个世界才是自己原先所待的,而现代的那个科技世界只是一次小小的劫难。 真是匪夷所思的世界观! 谁知道呢,在见过了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之后张阳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还是古人说得好,既来之则安之,总比化成一抹灰什么都不剩的好。 “鬼差大哥,这还得走多久啊?我看我们起码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张阳实在等不及了,便腆着脸皮上前问道。他不是冤鬼,也不是厉鬼,自然不怕那鬼差。 都说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咱也不赖啊,好歹也是走的阴路,可以随意的穿插于阴阳两界,又这么轻飘飘的,怎么还如此墨迹。要都这么慢慢吞吞,就地府这效率,天底下又那么多小鬼,何时才能抓得完呢。 鬼差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突然调转方向,沿着西南的漆黑处摸去。 “快到了,就在前方!”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语气比较客气。 在鬼差们看来,张阳他们这帮人已经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未来的同僚。虽说鬼差是鬼,却属于地府之神。同理,这帮人一经敕封,那也是神一般的存在,指不定转眼一变还能成为他们的顶头上司。 张阳朝着漆黑处眺望。 前方?前方有个鬼东西,除了阴森的树林,漆黑的小路,还有什么? 他皱了皱眉头,天齐仁圣大帝他是没见过,可泰山还是知道的,这前面哪里有山头的影子,别说是泰山,连个小山坡都没有。他还以为鬼差是在敷衍自己,可就在他一头扎进漆黑处的刹那,眼前的景色却突然一变,仿佛拨云雾而见青天。他猛的一惊,待缓过神来,再一瞧,我的乖乖,那不是泰山是什么! 这手段,这能耐,只这一瞬间便叫他回心转意,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惊叹着,忽见山脚下有一庙宇,气势恢宏,霞光彩飞,门匾上写着‘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府君庙’。还没等众人近前,忽又灵光一闪,现出两个神官来,官衣官帽官威现,看着就高大威猛,将众人去路挡住。 “底下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神官大哥手执金节鞭,朝前一指,气势雄浑道。 领头的鬼差大哥忙上前一步,禀道:“我等乃地府鬼差,依府君之命特引功德之魂往生神道,请上差核查!” 此府君非彼府君,他说的自然是上司中的上司,阎王殿的老大。 那一位神官微微点头,冲着身旁同僚示意。只见另一位神官摇手一变,手中顿时多出一本册子,他仔细翻了翻,果真有一批新晋的小神在录。 “高欢、侯进、段韶、元英……等补齐八百天兵,即刻前往接天台。孙德盛、王长义、裴方明、张阳……等司职土地之神,着尔等往送土地司,以注神籍!” 神官高声的嚷着,一连串名字下来,直到末尾张阳才听到自己的名字,害得他差点以为是搞错了。他瞅了瞅旁边的士兵,怪不得这帮人如此浩浩荡荡,原来是要上天当天兵去了。就像演义中说的那样,他们都属于忠勇之士、有功之臣,即使手上占满了鲜血,可还是要当神的。 天兵并非真正的神仙,入不得大流,但好歹在天上当差,指不定还能够见到仙女,如果运气再好点,被分配到广寒宫的话,那么嫦娥…… 张阳晃了晃脑袋,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不过说到土地爷……反正在他的印象里,土地似乎日子似乎不怎么好过,而且还是所有地界之神里最小的一个。所谓一乡一里一土地,那可不就是烂大街的存在。 鬼差见核对完毕,遂作揖道:“多谢上差,我等就此告辞!” 又是灵光一闪,两位神官化成流光没入了神庙,而众人则兵分两路继续前行。 前方仍旧是阴森一片,但大家已不像来时那般沉默,过了东岳,成神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伙心情自然高兴。特别是那个叫孙德盛的老头,这群人里就属他年纪最大,也笑得最欢,高兴得把他生前的光荣事迹都一五一十的与大伙分享。 原来这孙德盛生前是个官爷,因为官清廉又体恤百姓,做了不少善事,死了之后当地百姓感其恩德,便给他建庙塑身,祭祀膜拜,因此功德加身,促成神道。 如此说来这老头的遭遇倒与福德正神一样,不过人家当的是大官,功德自然不小,死后做的也是土地神的头把交椅,也就是现在所有土地神的总头头。 孙老头话匣子一放,其他人都闲不下来了,也跟着叽里咕噜的唠叨起来,细细听闻原都是些善心的大户人家,积德行善来的。 这帮人说话都文绉绉的,就张阳一个人讲的白话,索性就闭口不语了,免得闹了笑话。不过像他这么年轻的倒是少见,一路上可没少引来众人的侧目。 没过多久土地司便到了,庙宇建在一座小山头上,比先前的东岳庙要小多了,却更显热闹。庙门前,就众人蹙足的片刻工夫,已经冒出了七八道黄烟,都是已经敕封过的土地神,穿着黄袍拄着拐棍,一个个急匆匆的往庙里闯。 这是土地的地盘,鬼差们不敢乱闯,又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个神官迟迟现身。 “哎呀,鬼差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来迟了来迟了……别看我们这庙小,可事情却多如牛毛,好不容易才腾出空来,多多海涵,多多海涵!” 瞧那说话的口气,原来是个粗人,张阳不由得偷偷一乐。 鬼差道:“上差客气了,这些都是新晋的土地神,已经东岳府君庙核实,就此交付,若无其他事情我等就此告辞!” “好好好,慢走,我就不送了。”神官一脸的欣喜,对众人道:“你们几个快随我进去,本神官事情多着呢,时间可不等人啊,哈哈!” 第二章 悲催的土地爷 “本神官姓吴,名叫吴清,以后若是见了面称呼我一声吴神官就是!” 吴清一边领着众人往庙里去,一边介绍道。[]见其这般豪爽,大伙初来乍到的紧张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吴神官,恕小老儿好奇,不知您在土地司所司何职?”孙老头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了一礼。 他前世是个官差,虽说清廉,可却喜欢打交道,也善于打交道。 “何职?”吴清顿了片刻,似在沉思,又冷不丁大笑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比总司大人小,比你们都大,哈哈!” 孙老头一寻思,在这神庙重地还敢如此喧哗,想来必是官位不小,忙道:“是是是,那以后还劳烦吴神官多多照应!” 吴清道:“好说好说,本神官生平就乐于助人,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不过咱们先说好了,本神官也是量力而行,要是把天捅破了那找谁都没用了!” 其实地界的神职都相对简单,比方说土地司,除了总司张福德,就是下面的几位神官在忙活,其余的便是最底层的土地神,一共就三级。土地神平日里都待在隶属于自己的庙宇里,除非遇到了事情,不然谁也不会擅离职守,跑到这儿来。 还有那东岳大帝黄飞虎,帐下同样也是三级神官,不过他那些神官较土地司要厉害许多,除了他本人,不少神官也有仙人的实力。 吴清领着一行人进了大殿,殿中没有想象的那般金碧辉煌,正中央立着的是张福德的塑像,一个面容慈善的老头,显得有点发福。左右两侧各有三尊神像,其中吴清也在列,排在末位。 “这总司大人又跑哪儿去了,整日里只顾逍遥自在,可把我们这些办事的人给坑苦了。唉不管了,先把这事结了再说!” 神官们自有相互察觉的手段,他只瞅了一眼张福德的塑像便明了。 神案上摆着一堆的贡品,在一旁,一些册子被垒成了小山状,还有笔墨纸砚。大殿的两侧各有一排架子,同样装满了各种册子。 “时间紧迫,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式就算了吧……”吴清似在自言自语,他在一旁的架子上一通乱翻,找出一本记录有土地神的花名册,回头道:“孙德盛,就你先来吧!” “是,吴神官!” 老头恭敬的上前一步,脸上挂着一丝忐忑。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就见吴清拿着笔在那册子上画了一阵,刚一停笔,老头的身上突然亮起一阵光芒,再一瞧,连装束都变了,一下子成了土地神的模样。[.超多好看小说] 就这么完事了,果真如他所说,怎么简洁怎么来! 孙老头给自己震惊了许久,待缓过神来,忙连连作揖道:“多谢吴神官,多谢吴神官……” 王长义挤上前去,好奇道:“孙老哥,什么感觉?” 孙老头一阵欢欣雀跃道:“妙不可言,简直妙不可言啊!” 众人闻言更加惊奇,都急不可耐的想要尝尝这妙不可言的滋味,遂也跟着挤上前去。“吴神官,我先来,我先来……”已经有人大着胆子嚷嚷。 吴清道:“都不要急,人人有份,容本神官好好找找,好吧!” 这些花名册乃是按州县归类,每地一册,张阳他们司职之地在来之前已经由天注定,吴清所要做的只是将鬼差送来的名录登记上去。他们都被分到了不同的地方,自然得花费点工夫。 “下一个是……张阳,嗯……还是个后生仔……不错不错……” 吴清一阵夸赞,随着他笔锋落下,张阳的身上同样耀起一阵光芒。他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再是轻飘飘的灵魂,而是切切实实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他一下子有了法力,就像孙老头所说的,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 原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什么五脏俱焚痛不欲生,都是杜撰出来的。既然是成神了,那当然得舒舒服服的。 张阳心里好一阵得意,大小也算是个神了,这是多么牛气的一件事情。不过他的兴奋劲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人的到来让他瞬间明白,他这点法力其实有多么的卑微,而土地神又是一个多么悲催的存在。 “吴神官,吴神官……” 突然,一名稍显年轻的土地在此时匆匆闯了进来,看模样也就个三十来岁,比张阳大不了多少。他一脸的焦急与不忿,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吴清瞥见来人,有些无奈道。 那人道:“我也不想啊,又是那些个妖精在捣乱,抢了我的贡品不说,还把我那神像也给砸了,我势单力薄的怎敌得过啊,没办法,只得跑您这儿求救来了!” 吴清没好气道:“不是叫你别去惹那些妖精,你明知道我们人手不足,还去给我惹麻烦……你别看我,那些妖精我也打不过!” 那人又道:“吴神官,您老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好歹咱俩也是同宗,您就再帮帮我呗!” 吴清道:“要我怎么帮你,那可是你小子自找的,当初让你别去那里你偏不信,怪不得别人!” “最后一次,好吧,神官大爷……吴大爷!”那人哭丧着都快跪坐下来。 见他这般悲痛欲绝,吴清隐隐有些不忍,毕竟都是土地一系,好歹算是自己人,遂道:“吴辉啊吴辉,叫我怎么说你小子……你去那卷宗上自己找找,看哪儿还有空缺的,惹了那些妖精,你那破庙也没法待了。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庙宇的事情你可得自己想办法,我这儿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可没工夫再搭理你,还有,下不为例,若再给我惹事,以后别再来见我!” 那人闻言顿时一乐,忙谢道:“好嘞,多谢吴神官,下回我一定改正!”说罢,当即冲着那些名册奔去,哪还有半点悲伤之意。 原来这人名叫吴辉,前生与吴清沾点亲戚,看着年轻,其实资历已经很老了,也当了数十年的土地神。不过由于性格使然,每到一处总能给自己惹来麻烦,至今已经换了三四个地方。 花名册只记载着土地神的名字,想知道具体的情况还得去查阅卷宗,不然怕是连如何赴值也不知道。 “你是新来的?”见张阳走来,吴辉一脸的笑问道。 张阳瞧了他一眼,说道:“没错” “哦,那你叫什么?” “张阳!” “哪里人氏,生辰八字!” 吴辉是个自来熟,他将张阳的信息一一问了,然后飞快的在那卷宗上抽出一卷来,说道:“好好瞅瞅,你的应该在这上面。” 张阳将信将疑的翻阅着卷宗,瞧了一会儿,果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在一个叫郝庄的地方,庙宇就建在庄外的一个小山坡上。按卷宗上记载,是一个姓郝的员外在睡梦中遇见了神灵,是神灵托梦让他出资在山上修建庙宇,并且领着庄里的百姓上香上贡,而那个神灵的形象就是张阳,也是庙宇中神像的模样。 就好像杜撰出来的故事,不过张阳知道,这应该就是上天的安排,所谓冥冥中自有定数,估摸着老天爷是打算把那个郝员外与自己绑一块了。 “看完了?”吴辉回头问道,见张阳点头,遂将那卷宗抢过,仔细一瞧,不由赞道:“郝庄?这可是个大庄子,有将近两百户的人口,香火一定旺盛!兄弟,运气不错啊!”又翻了翻,冷不丁瞅见一个叫狼头岭的地方,再一细瞧,忽猛一拍大腿,叫道:“好,就是它了!” 张阳悄悄瞥了一眼,心里头是大吃一惊,心道着怪不得叫什么狼头岭呢,原来是一头狼精的地盘,还带着一伙小弟。他怪异的看着吴辉,也不知这家伙是怎么想,刚被妖精打得狼狈逃窜,这会儿又自动送上门去。 吴辉高高兴兴的将卷宗塞回去,正巧这时又来了一名土地神,白发苍苍的,看模样年岁可不小了,一见吴清,当即作揖道:“小神杜长贵拜见吴神官!” 吴清停下手里的事情,笑道:“杜老,你可算是来了!” 杜长贵道:“多谢吴神官挂念,小神兢兢业业三百六十载,虽说无甚功劳,却也不敢一日有辍,今功德圆满,特来消籍,往生轮回!” 吴清道:“杜老可真是谦虚了,纵观这万八千土地,能像老这般恪尽职守的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地府的行文我早就收到了,你看我手头忙的,消籍之事还得烦你自己动手,反正这里也熟悉。” 得了这一阵夸奖杜长贵顿时喜滋滋,说道:“多谢吴神官,小神这就前去,告辞了!” 望着杜长贵离去的身影,吴辉分明一脸的不屑,说道:“什么功德圆满,不过是浑浑噩噩数百载,早晚还不是投胎的命!” 张阳闻言不觉疑惑,忙问道:“吴老哥,你说这位杜前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土地神吗,怎么还要去投胎啊?” 吴辉道:“那是自然的,他虚度光阴三百六十载,又没什么长进,不投胎能干什么!”见张阳仍旧不解,隧又道:“看你小子还对我脾气,咱俩外面走走,我与你说道说道,保准你少走弯路。” “好的,吴老哥!”张阳连连点头。 二人出了庙宇,至山脚下,见四处无人,吴辉这才道:“别看我们现在成神了,其实也是有寿命的,就拿我们土地神来说,碌碌无为之辈,享有寿命三百载,时间一到地府就得来催人,消了神籍,往生轮回,撑死了也就是转生个富贵人家。那姓杜的稍好一点,他做了点实事,攒了点功德,因此多活了六十载,可结果其实是一样的。” 张阳闻言更是不解,说道:“要像吴老哥所说,那这神仙当得也没意思了,早晚不又得打入凡尘,成了那平头百姓。” 吴辉道:“那是当然,不然土地司怎么会人手紧缺,各地的土地神也有诸多的空缺,不都是投胎去了嘛。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避免……” 张阳眼前一亮,心知有戏,忙道:“还望吴老哥多多指教!” 吴辉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其实方法很简单,神仙嘛,也是要修行的,正所谓修为有高低,能力有大小,不都是修行的结果。至于怎么修行……其一,就像那杜老头那样,兢兢业业的做好分内之事,积点香火,攒点功德,这叫修业果。其二,就像我做的那样,找一处仙山福地,吸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这叫修道果。当然了,无论业果还是道果,总之都是修行之道,只有功成圆满,那才能真正超脱生死,不入轮回!” “原来是这样……”张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吴辉突然凑过来,悄声道:“我还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张阳忙道:“还请吴大哥赐教!” 吴辉道:“说给你听也无所谓,不过你可不能传出去,不然得出大乱子!” “那是自然,在下保证一个字也不说出去!” 难得有这么一位老师,那还不点头应允。 吴辉道:“就是我和你说的修业果,对于地界的小神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情,特别是我们土地神,可不是我瞎掰,那是吴神官亲口与我说的。” “哦?为什么?”张阳不解道。 吴辉道:“你想啊,想要香火那就得有人,可哪里有人啊,那得在城里,繁华的大城。可你再瞧瞧,我们的土地庙在哪里,在乡里,在山间,那点香火能做什么的。你别看我们土地司小神扎堆,掌管着天下土地,其实很多地方都管不着。诸如三山五岳、二十四岛、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才那真是个好去处,可人家各有自己的守山大神。还有各处的州府县城,有的是地府的城隍管着,有的是当地的地方神镇着,根本没我们什么事。” 张阳听了他这一番描述总算是大彻大悟了,怪不得吴辉不顾那庙宇,非要与妖精抢地盘,原来是为修行来着。至于为什么要保密,这就更简单了,如果所有的土地神都跑去修行了,那乡里之事让谁来管,还不得都乱了套了。 见张阳那一副呆滞的模样,吴辉不由得意道:“嘿嘿,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对我特别的崇拜?” 光崇拜有什么用,好不容易当了回神仙,到头来又得投胎做人,这叫怎么回事! 张阳心中郁闷,说道:“吴老哥,要不你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教教兄弟我呗?” 吴辉自然知道张阳想要什么,其实他也正有此意,没办法,谁让他势单力孤老是被欺负呢。 “也好,反正这吐纳之术也是从吴神官那儿讨来的,教你也无妨,不过咱可说好了,要是我以后遇上了麻烦给妖精揍了,你可得来帮我!” “那是自然,斩妖除魔那也是我们做神仙的本分,今后有什么吩咐那就是您吴老哥一句话的事情……” 第三章 落宝金钱? 吴辉的性格与吴清极像,都是那种大大咧咧的人,只三言两语便将那吐纳之术与张阳说了,又教了他一些法术。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修行法门,只不过对他们这些不曾入过道门的人来说却是难得的至宝。 张阳将口诀铭记在心,正要回去,恰巧里面的人都敕封完毕,正往外面赶,两下便碰到了一起。 孙老头道:“既是相聚,便是有缘,依我之见不妨大家结伴而行,一来能够相互照应,二来也可增进一下同僚之谊,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王长义道:“孙老哥说得在理,我那庙宇在南方,不知有谁愿意和我结伴?” “南方,正巧,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 一行人里边有一半要往南方去,包括张阳自己,一下子就招呼好了人。 吴辉忽然来了兴致,也插嘴道:“我要往狼头岭去,正好也在南边,要不你们先到我那儿坐坐,抽着空我也给你们指点指点,怎么样?”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惊愕。 坐?坐个屁!急着去给那狼妖当美味呢! 不仅张阳心中暗骂,孙老头几人也是这想法,他们刚才可是翻看卷宗了,那狼头岭是个什么地方谁不清楚?再者说吴辉的庙宇还没有着落呢,去了也只能喝西北风。 吴辉道:“那狼头岭还真是个好地方,既然你们不领情我也没办法,就当我没说好了。张阳老弟,记得你说的话,哪天我要是找那妖精打架,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那是自然,吴老哥尽管放心!” 张阳拍着胸脯保证,心道着初来乍到怎么着也不能得罪人,先应下再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再者说不也得了那吐纳之术了嘛,也不算吃亏。 “那行,各位,我就先走一步啦!” 说罢,原地打了个转,化作一道黄烟没入地下。 见吴辉离去,众人顿觉如释重负,怎么说他也是和吴神官沾亲带故的人,又是土地神里的老资格,得罪不起啊! 孙老头道:“事不宜迟,我等就此出发!” 当土地的没啥本事,就这地行术还拿得出手,那可是土行孙的成名绝技,也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这里,估摸着是张福德去找人偷师的。不过那家伙现在在天上当他的土府星,这法术怕也是用不上了。 众人一路行来,该分手时还得分手,到了最后就剩那孙老头与张阳二人。老头的庙宇在一个叫王庄的地方,离郝庄也就隔着两座山头,二人算得上是邻居。 见郝庄已到,孙老头拜别道:“我等初来乍到,还有诸多事情要熟悉,老朽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会!” 见老头左一个鞠躬,右一个执礼,张阳忍不住一阵汗颜,却也只能将老头客气的送走。他的庙宇就在那半山腰处,小是小了点,却是焕然一新,远远的已经能够闻到香火的味道。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个地方好像是……我老家啊…… 一路上张阳就觉得奇怪,虽说古代地名与后来不同,而山川地貌也有些许变化,但大体位置还是对的,特别是在见到这座山头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张阳的老家的房子是六十年代由红砖古厝翻新的,同样是建在半山腰上,那是南方的典型建筑,那时候在乡里已经算得上是大户。后来改革开放了,一家人都搬到城里去,老房子才渐渐萧条。 他是在城里出生的,没住过那古厝,不过逢年过节或者祭祀的时候他也会回去,没事经常走走逛逛,对这一带还是比较熟悉。 看来这也是上天的安排,把自己打发回了老家!可惜的是山脚下的庄子名叫郝庄,要是能叫张庄就更贴切了,因为他们老家人都姓张。 庙宇的门向里敞开,门匾上就‘土地庙’三个字,孤零零的没什么名讳。进了门,案上摆着几盘瓜果,香炉里还有一点残余的火星,看得出上贡之人刚走不久。中间处是一座自己的塑像,裹着黄袍,喜气洋洋的。 这神像除了给人祭拜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藏人。像张阳这种庙中小神,只需往那神像一藏,凡人是看不到的。 拿了一颗苹果往嘴里塞,不知怎么的,一股冷清之感油然而生。他四下瞧看,试图给自己发现点新事物。突然,他的目光在供桌下停留,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铜板,被垫在桌脚的下面。 “怎么连这枚铜钱也给我整来了?” 张阳愣了片刻,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前生。 古人造房子都有个习俗,那就是在家里垫些财物,以求富贵保平安。原先是铜板,后来是袁大头,再后来出了新钱,那便是硬币了。 这枚铜钱原先就垫在老家古厝的供桌下面,听家里老人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时候他还觉得好笑,说古人怎么也造**,还整出个巴掌大的,别人一看就是假货,又岂会收。也许这就是天意,不仅自己大造化,连这枚铜钱也跟着梦回南朝。 张阳俯下身去,欲将那铜钱取出,可就在他触碰的刹那,就好像触电了一样,浑身忍不住一个激灵。 这是…… 张阳惊骇极了,他分明感觉到了来自铜钱的一丝灵气,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有法力的小神了,对于灵气的觉察是不会错的。 他将铜钱一把抽出,匆忙的擦拭两下,复又仔细感悟,虽说稍显微弱,却是灵气无疑,如此说来,这枚铜钱还是一枚宝物。 ……也许还是……落宝金钱? 张阳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丝奇异的想法。 落宝金钱原先乃武夷散人萧升曹宝之物,后二人相继身陨,此宝便下落不明。有了这条件,这枚铜钱为落宝金钱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况且这里离此宝出世之地也不远。 张阳高兴的将铜钱收入怀里,且不论是不是落宝金钱,至少那也是一件法宝,对于眼下两袖清风的他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吴辉已经跟他说了,新晋的土地神法力都很微弱,连一般的小妖都斗不过,有了这枚铜钱,好歹是不怕法宝了! 张阳的信心一下子得到提振,他可不想像杜长贵那样浑浑噩噩的过上几百年,然后等着去投胎。虽说土地神是上天安排的,违逆不得,但既然做了,那就得轰轰烈烈干出一番大事业,当个牛气十足的土地神。再不济也得混到消除死籍,不入轮回,信春哥得永生才是! 他已经想好了,吐纳之法是每天必备的功课,没有修为不懂法术,那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要是遇上什么厉害妖精,土地神都别想当得安宁。另外这种修行之法也能够延年益寿,譬如西游中的那个老和尚,随便向妖精学了点修行的皮毛便活了两百来岁。 当然,庙宇之事还是得尽心尽力的。按照吴辉所说,功德同样影响修为和寿命,就是慢一些,但是积攒到一定程度会有意外的惊喜,吴辉称之为小圆满。比如吴清吴神官,他原先也只是个小小的土地神,却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上了一个台阶,这就是修业果的回报。 吴辉没那个耐心,不代表张阳没有,他可是从后世来的,好歹也算见多识广,什么利民惠民的政策,发展经济的手段,他耳朵可都快听出茧子来了。有了这些基础打底,办起事来肯定能比其他土地强。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业果道果一起上,一样都不落下! 张阳一阵自信满满,俗话说趁热打铁,他也不耽搁,当即打了个转,化成一道黄烟,就往山顶上遁去…… 第四章 勤劳的土地 张阳每日在山顶上修习吐纳之术,接连三个多月,感觉进步颇丰。(.无弹窗广告)郝庄的百姓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到庙里来烧香祭拜,香火还算可以,贡品也能够满足自己的食欲。特别是那个郝员外,整个庄子就属他家最有钱,庙宇又是他主持修建的,每次前来都比别人要虔诚得多。 不过这些百姓也不是白白来上贡,有些人是为求子而来,有些人是为求财而来,有些人是为求平安而来。可张阳一时急于修行,光享受香火了,却屁事都没干,老百姓的愿望是没一样实现的。 这可不行啊,万一百姓哪天突然不相信我了,断了我的香火,那该怎么办?这可关乎信誉问题!俗话说人无信不立,神仙更是如此! 他心里揣摩着,土地神就像村长一样,保护本乡本土家宅平安,添丁进口,六畜生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什么事情都得管一遭。 保一方平安,这事好办,妖精咱不去惹,几个凡人的宵小之辈,吓吓他们保证没人敢偷鸡摸狗。添丁进口,那是送子观音的事,咱小小的土地神无能为力。六畜兴旺,那靠的是百姓自己的勤劳。风调雨顺,暂时法力卑微,求不得雨招不得风。至于五谷丰登,既然管的是一方的土地,对地里的情况还熟悉些,多少能帮点忙,况且这是百姓的生计,属头等大事。 也许是出于方便,郝庄的田地多在山脚下,庄里的百姓日子过得还算凑合,饿死人没有,三餐吃饱不太可能,眼下南朝是内忧外患,到处都在打仗,时不时就会有人前来征粮,吃饭仍旧是个问题。 山坡上有几块地还算是肥沃,老百姓不知道,可张阳却是清清楚楚,就是有些崎岖,种稻子不太好整,犁地浇灌是个麻烦事,若是种些其他作物,那还是可以的。 譬如地瓜、芋头之类,这些东西比较实用,个头大还长得快,且又耐旱。至于味道如何,反正百姓的要求也不高,能够填饱肚子就行。不过说来也怪,整个郝庄就没有人种地瓜的,而且附近也没有苗子。 他的想法是好,但是忽略了一点,地瓜是后世从其他国度引进的,这时候的南朝还没有呢。他不曾务农,不敢乱来,遂决定先去孙德盛那儿瞧瞧,看老头在做些什么。 “孙老哥,孙老哥!” 张阳一个地行术绕过两重山,在孙老头的庙宇前大喊,等了许久,才见一股黄烟平地而起,现出个执拐的老头来。 “哦,是张老弟,什么风把老弟给吹来了。”孙老头笑笑呵呵,手上还沾着泥土。 张阳道:“闲着没事,来您这儿逛逛,顺便……你这是做什么呢,怎么满身是土?” 孙老头瞧瞧自身,失笑道:“实在是失礼,老朽刚才在试种一种新的作物,一时不察,让张老弟看笑话了。” “新的作物?”张阳眼前一亮,心道着这老头的手脚也太快了些,不过也好,正好先借鉴借鉴,遂道:“可否带我去瞧瞧,也好跟着老哥学习学习!” 孙老头笑道:“好好好,张老弟请随我来。” 二人身形一动,眨眼间已出现在一片田地里。 “你看,这就是老朽遍寻海外找到的新种,因产自番外交趾国,遂取名为番薯,此种极为耐旱,可免去不少灌溉,而果实又硕大,老朽打算先试种一番,若是成功便推广下去,让王庄的百姓衣食无忧。” 张阳仔细一瞧,也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巧合,老朽口中的番薯竟然就是后世的番薯,番薯与地瓜,其实就是名字不同。(.好看的小说)他原先还在寻思呢,得到哪儿去找优良品种,没想到这会儿就有现成的。 他心里一喜,说道:“孙老哥,我那郝庄的百姓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你这苗子可得给我带回去一些,我也学您老推广推广,造福于百姓!” 孙老头给他三言两语一捧,一种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当即喜道:“张老弟客气了,这苗子我还有许多,你若想要尽管拿走就是。再者说,造福于民本就是我们土地的职责,我又岂有不帮之礼。” “那就多谢了!”张阳给他恭敬一拜,心中暗自窃喜,又道:“不知这番薯如何种植?” 孙老头道:“这个倒也不难,我看番人都是先给土地施肥一次,过几日再上苗浇水,大概半个来月吧,再施一次肥。不过我看那些番人似乎不精于种植,所以才决定自己试种一番,寻个有效的法子来。” 别看老头一副高兴的模样,种田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土地神只是小神,没有移山倒海的能力,也不识变化之数,可不像孙猴子那样施个法术就硕果累累。张阳没打算像老头那样亲力亲为,他的时间可宝贵着呢,除了要修行之外,他还得搞清那枚铜钱的奥秘。 效率!做事就是要讲究效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人多力量大! 人从哪儿来?自然是忽悠来。他是不想干活,但可以找人来干。怎么忽悠?这事简单。身为土地神,他还有一样小小的神通,那就是给人托梦…… 对了,灌溉还要用水,南方虽说雨水较多,但雨季一过平日里便很少下雨,须得再挖几个水塘蓄水才行。水塘容易滋生蚊虫,这些幼虫可都是鱼类的食物,可以从江河里捞些鱼苗来,顺便养些鱼。还有那些田鸡蟾蜍之类,哪一样不可以吃?简直就是一个多功能水塘! 另外庄里还有不少百姓养殖桑蚕,蚕粪除了做肥之外也可以用来喂鱼,要知道好多淡水鱼可都是杂食动物,水草、浮游生物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吃,吃了还特能长。 没错,这就是生态农场的概念,虽然张阳并不精通,可好歹能够道出个一二三四来,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 主意已定,他也不耽搁,将老头种好的番薯连土一块儿带走,到了自家的山坡,先找块地随便种下去,再浇点水。然后从那些肥沃的土地里挑出一块来,使了个神通在地里一阵鼠窜,将土给松了,忙完这些,不知不觉已经是天黑。 身为土地神,没想到松个土也这么累人,好不容易挨到半夜,估摸着庄里人都睡了,张阳这才施法,潜入郝员外梦中。 “郝员外……” 张阳的声音在郝员外的梦中响起,郝老头听人呼叫自己,他的灵魂也在梦中醒来。 “……你是何人,唤小老儿何事?” 郝员外对于突如其来的访客有些紧张。 张阳拘礼道:“我就是本地的土地神,承蒙郝员外为我建庙塑身,今日特来感谢!” 虽然明知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但是客套话还是要说的,没办法,谁让古人都兴这一套呢,他也得入乡随俗。 随着他渐渐迫近,郝员外终于看清来人,不就是之前托梦让自己建庙的上仙,他顿时一阵惊诧,忙跪道:“原来是土地神仙降临,小老儿实在惶恐,当不得上仙大礼!” 张阳笑道:“当得当得,我还得好好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这小小的土地还没个地方遮风挡雨呢!” 郝员外道:“上仙保我一方水土,给上仙建庙祭祀也是我一方百姓的职责,上仙这般说可就羞煞死小老头了!” 郝员外一口一个上仙,说的张阳心里是飘飘然,差点把正是都给忘了。 “对了,我庙宇前有几株从海外寻来的仙种,东面的地我已经松过土,你带着人将那些仙种种下去,等来年就在庄子里推广,可保你五谷丰登,衣食无忧!” 郝员外感激涕零道:“小老儿代全庄百姓多谢上仙恩典,明日就带人上山!” 张阳道:“如此甚好,种植方法我已写在纸上,就压在庙前的石头下,另外山上还有几块良田,你再带人好好开垦开垦,别糟蹋了土地!”遂将那些肥田的地方与他说了,交代完毕,收了神通,只身退回庙里。 郝员外从梦中醒来,一脸虚汗,心魂稳定。 “夫……夫人……” 老头将身旁熟睡中的女人叫醒。 “又怎么啦,大半夜不睡嚷嚷什么?” 郝夫人有些不乐意道,别看她一个妇道人家,家里上上下下可都她在打理。更重要的是她也是个信道的人,给张阳建庙的事情就是她出的主意。 郝员外道:“上仙又托梦给我啦,你说……” “哪个上仙?”郝夫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就是山头上那个土地大仙啊。” 郝夫人一愣,一时如梦初醒,忙道:“上仙都和你说啥了?” 郝员外忙将刚才的梦境一一与她说了,郝夫人闻言是又惊又喜,说道:“那你明日可得带人上山去,找找那张纸条,还有,让福妈备点瓜果香烛,我得去上个香。”又嘀咕道:“你说这也怪了,你又不信道,怎么上仙老托梦给你……” 郝员外陪笑道:“这不是让我给你当信差嘛……” 郝夫人自个儿一乐,也不怀疑。 第五章 地里的番薯精 第二日一早,郝氏夫妇领着家丁丫鬟带着香烛贡品就往庙里来,那庙门前的石头下果真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番薯的种植方法,离石头不远处,还有一些新长出来的植物,震惊的同时对于张阳托梦更是深信不疑。[] 郝夫人与丫鬟一道进庙上香,郝员外则领着家丁外庙东头去,放眼一瞧,之前的那一片荒地都已经翻了新,忙让人将地再稍微整整,把那些番薯苗子给移栽到这里来,一通忙活就到了午后。 土地爷爷显灵的事情好多庄里的百姓都听说了,郝员外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又是个大善人,平日里没少布施,邻里自然是信他的。不少人忙也急急上香进贡,祈福保佑。 张阳在山顶上远远望下,有些欣喜,也有些意外。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老百姓便蜂拥的往庙里赶,足见古人对上天的迷信。这要是搁在前生,简直不可想象。更重要的是他分明感觉到了自己法力的增长,虽说十分微弱,可却是实实在在的。 要是老百姓能够每天都来上香就好了…… 张阳正自我陶醉着,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喊:“张老弟,张老弟……”他回头一瞧,原是孙德盛孙老头。 “孙老哥,有何公干啊?”他问。 孙老头道:“公干谈不上,就是我想再去一趟交趾国,再带些苗子回来,赶着年初将那几亩地都种上,想着张老弟一心为民,因此特来问问,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说完,冷不丁瞥见山腰处的土地庙,可谓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心道着这也不是初一十五啊,怎么有这么多人前来上香,遂道:“张老弟,你这庙虽小,可香火却是如此鼎盛,都快羡煞死老哥我了!” 张阳笑道:“只能说我运气太好,来到了个大庄子,还碰上了郝员外一家,特别是郝夫人,原来还是个虔诚的信徒。这不,让我白白捡了许多便宜!” 孙老头道:“老弟你太谦虚了,想来是你殚精竭虑,为民劳苦,上天感召,才于你碰上郝员外一家,这也算是老弟的造化。” 张阳心里一阵窃笑,孙老头虽说做了实事,可老百姓不知道啊,自然不会对他这位土地爷感恩戴德,又哪来的香火。他自个儿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为了修业果,不然早像吴辉那样找个地方潜心修行去了,当雷锋的事他可不干。 至于交趾国……确实应该去一趟,不先把苗补齐,这一亩地都种不满,到了年底也没什么收成,这样一来老百姓想吃上番薯就还得再等上一年,要是想在全庄推广,那就得更久了。 张阳寻思妥当,说道:“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与你走一趟,顺便见识一下异国风情,嘿嘿!” 瞧他那一阵坏笑,说什么异国风情,其实不过是想要见识一下异国女人罢了。 却说张阳和孙老头一道往交趾国去,因担心家里头出事,半道上一刻都不敢停歇,至于异国风情,也没那工夫欣赏。前前后后接连走了五个日夜,这才抵达目的地,一个荒无人烟的野外。 “这是什么鬼地方?” 张阳抬头望天,只觉那太阳毒辣辣,这才刚到春天,怎么就这般炎热,而且土地严重缺水,好多地方都干燥的开裂了。 孙老头用袖口扇了扇风,说道:“这地方就这样,有点热,连人影都少见,不过等雨季一来就好了。看见前面那个小山坳没有,之前的苗子就是从那儿取的。” 张阳放眼一瞧,见那片巨岩下果真有一片绿,正是那番薯苗子,但数量不多。他一个土遁过去,从腰间掏出个麻袋。这苗子都是长在块根上的,得先将块根连土带苗全部带回去,回头再将苗子割下来从新栽种,这样才能够长途跋涉,而且那根上还能够再长苗。 番薯苗是不多,可那麻袋更小,乃是张阳从郝员外家拿来的,却加持了从吴辉那儿学来的收纳法诀,一股脑儿的将所有苗子都给装了进去,而且还有空当。 孙老头从后边赶来,未及动手,已空空如也,顿时傻了眼,苦道:“张老弟,你可够狠的,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张阳笑道:“太少了太少了,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孙老头道:“当地的百姓也以番薯为食,这些苗子应该是前一年侥幸留下来的,一到开春又发了芽,不然只怕连这点都没有。” 张阳点了点头,道:“还是老哥你有见地,不过咱当土地的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单一个来回就得十来天,可得再好好找找,别白跑了这趟腿。” 孙老头觉得在理,他一阵举目四望,瞅准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头,说道:“我看那山山高险峻,寻常之人难以上去,应该会有所收获,不妨我们就去那儿找找。” 张阳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瞧去,果真是绿意盎然,也不停歇,当即化作一道黄烟钻入地下。 二人在山上一阵搜寻,不过半柱香工夫,果真找到了一片番薯地,许多叶子已经长到了巴掌大小,有些还更大,特别是中间那一片,感觉就像是撑起的荷叶。 “……老哥,我们这下可发财了……” 张阳愣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话来,孙老头不曾见过,可他却是晓得的,这么大的叶子,这地下得长着多大一块番薯,简直就是番薯王嘛! 孙老头笑道:“是啊,没想到这一片长得这么快,倒是让我们捡了便宜。” 他没能明白张阳的意思,而张阳呢,他也没空跟老头解释。只见他一个纵身来到那番薯地中,冲着那株大番薯就要下手。 此时此刻,异变突生! 一阵急促的窸窣声在耳边响起,张阳心头一颤,正待要回头查看,却听孙老头道:“老弟小心!”他下意识的纵身躲开,未曾落地,脚下的那些蕃薯藤却也跟着动起来,一株株如同活物一般,竟朝着他身体卷来。 “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张阳一阵惊诧,欲要瞧瞧清楚,稍一耽搁,四周便给绿藤围住,连同头顶上的退路也给断了。他心里明白,这铁定是遇到精怪了,也不知什么道行,厉不厉害,便化作黄烟钻入地里,先暂避锋芒再说。 “老弟,你没事吧!” 见张阳从身旁冒出,孙老头忙关心道。 “还好我溜得快,万一给缠住了指不定得给我拉到哪里去!”虽然那些蔓藤在他离开番薯地后便恢复了原样,但张阳依旧一阵后怕。 孙老头朝着那大番薯瞅了瞅,不觉又退了两步,问道:“老弟,你看这地底下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会不会是这当地的土地神?” 张阳摇头道:“不会,即使我们没和他打招呼,那也不至于这般戏弄我们。我看还是那株大番薯在搞鬼,原以为只是一株番薯王呢,现在看来,多半是一只番薯精!” “番薯精?” 孙老头一听说是精怪,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他原先在土地司便得知,凡是能成为精怪的,那可都是有大造化的,而且颇具本事,凭着他们两个新晋的小土地,哪儿是对手。 “老弟,我看我们还是就此回去,别惹那妖精的好。” “难得找到这么大一株番薯,哪能就这么回去,再者说那妖精好像也没想把我们怎么着。老哥你先别急,容我问问这儿的土地,先摸摸情况再说。” 张阳手指一敛,朝着地下吹一口气,不消片刻,便见一股黄烟拔地而起,现出一个黑脸土地来。 “两位是何方的土地神,不知来此处有何公干?” 这地方日头大,不仅老百姓脸黑,连着土地爷也跟着一块儿黑。 “我们两个是南朝来的,正巧路过这里,想摘几株蕃薯藤回去种种。”张阳冲着他拱了拱手。 “哦,原来是南朝来的土地,小神失礼了!” 黑脸土地一听是南朝,忙给二人鞠躬行礼。虽然现在南朝北朝战事正酣,可也好过他这穷乡僻壤。 张阳懒得啰嗦,径直问道:“与你打听个事,这附近是不是藏了什么精怪?” 黑脸土地道:“你说的可是这片番薯地吧,这确实有妖精。” “哦,可否详细说来听听?”张阳心下里好奇。 黑脸土地道:“原先这是上一任土地神自种自吃的庄稼地,大约三十年前吧,因寿元将尽,他便回土地司去了。老朽见上面一直没有再派遣土地神下来,便擅作主张将这一带管辖起来,这块番薯地也是老朽无意间发现的,而且地里头长着一株番薯王,不知什么原因成了精了,便将这一带都给霸占了。” “霸占?”张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怪不得我一进去就对我下手,原是是想占山为王,不过你既身为土地,怎么就不想个办法好好管管?” 黑脸土地道:“这番薯精并不曾伤人,老朽念其修行不易,况且此地又是荒郊野岭,便任由它去。” “不伤人?多半道行不深呢……”张阳喃喃自语,三十年对于妖精来说实在是太短了些,根本修行不出什么来。 “对了,那妖精会说人话不?” “尚不通人言,不过……若是只言片语,兴许能够听得懂。” 张阳寻思,既然是番薯精,那只需将其带回去,番薯苗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万一哪天修炼有成了,还能帮着自己看看门守守山。至于这精怪的实力,刚成精的小妖能有几分能耐,倒也不必怕它,再说他还有法子对付。 主意已定,只见他冲着田间大喊:“喂,妖精,你听着,我是南朝来的土地神,念你成精不易,好好跟我回去,造福一方百姓,刚才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要不然,就别怪你土地爷爷降妖灭魔了!” 也不知它听没听懂,当即取了麻袋,就要进到地里。这时那蔓藤又窸窸窣窣的动起来,张牙舞爪的,似乎要对他们三人动手。 孙老头给它一唬,忙道:“老弟,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带个妖精回去呢,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再者说这妖精虽不害人,可毕竟也不是善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这土地神还做不做了。我看我们还是到别处找找,别惹这档子事了。” 张阳回道:“怕什么,杨戬手底下尚且有一千两百草头神呢,哪个不是妖精,他能带得我怎么带不得,孙老哥,那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精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孙老头道:“人家二郎显圣真君可是成圣的大仙,哪是我们小小土地神可比,我看我们还是……” 张阳哪有空听他唠叨,只见他打出个火折,又嚷道:“妖怪,你要是不听话,你土地爷爷就可放火烧山了!” “啥?烧山?不能烧不能烧啊!” 黑脸土地一听这话当即吓得不轻,且不说这里暂时由他管辖,就说这山上的万千生灵,哪能说烧就烧的,这得是多大的冤孽。 孙老头忙也道:“老弟万不可胡来,我们可是土地神,哪能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阳哪是真要烧山,不过是唬那妖精罢了。要说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那番薯精给其一吓,顿时收了蔓藤,不敢再动弹。 “哈哈,这就完事了,孙老哥你看,多简单!” 孙老头和黑脸土地一时目瞪口呆。 第六章 人多力量大 却说张阳一阵得意,进了田里,将袋口敞开,说道:“喂,大番薯,你出来,钻进这个袋子里,和我回去!” 话音方落,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颤动,番薯地从中间开裂,掀出大片的泥土,不一会儿,一只硕大的番薯便站在三人的面前。有多大?至少有一只水缸那般大。大量的蔓藤从番薯上伸出来,一些蔓藤下面还长着根,根下又结了大番薯,就像那榕树一样,已有开枝散叶之势。 不仅如此,四周的番薯苗子也跟着钻出地面,底下结的番薯都不小,想来是这大番薯的徒子徒孙。 看到这里,张阳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只番薯精,而是整整一窝,这下番薯王可成了名副其实的山大王了,还领着一帮的小弟。 “我的天啊,这么多妖精,老弟啊,这可叫什么事啊!”孙老头已经从发愣到哀苦,带着这么多精怪回去,吓都吓死人,万一搅了百姓安宁,那该如何是好! 何止是他发愁,张阳也跟着一脸苦闷,这么多精怪,他一个麻袋哪儿装得下去,总不能把大的带走小的留下吧,再者说这麻袋连大的都装不下去。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心道着既然是精怪,好歹会点神通,得仔细问问,遂道:“喂,大番薯,你可会地行术?” 那番薯精只是刚刚成精,还没化成人形,说不了话,却见它头顶上的大叶子点了几下,似在应答。 张阳心中一喜,又道:“那你这些徒子徒孙可会地行术?” 大番薯依旧是点头。 “这下就省事了,哈哈,老哥,搞定了,回郝庄!” 却说张阳与孙老头一道往回赶,这一趟走得可就更不容易了,虽然他是土地神,但带着这么一群小精怪在地底下,怎么走都走不快。后来他俩担心家里头出事,便让孙老头先赶回去,顺便替他看着点。 孙老头既然答应了人家,自会尽心尽力,每日忙完自己的事情他便躲到张阳的小山上,给他看着庙宇,看着庄子。**烦倒也没有,就是期间来个一股子土匪,给他三两下打发走了。 这一日,老头寻完庄子正往山上去,忽觉得脚下的地面一阵异动,他感觉是张阳来了。果然,片刻之后但见黄烟一起,现出个俊俏的后生仔来,连同身后一群番薯精。 “老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上把我担心的,没碰上什么麻烦吧?” 张阳一脸无奈道:“唉,甭提了,本该早早回来的,都怪那些个山神土地,每过一处便盘问我一次,辛亏我挑着荒郊野岭,万一碰上哪间庙里的大神,指不定都回不来了!” 孙老头道:“你也怪不得别人,带着这一大群精怪,那些人不起疑才怪!” “得了,好歹算是平安抵达。对了老哥,求你帮忙的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吧,庄子我都替你看好了,庙门前的那块地也给你翻过了,随时可以下种……” 说到此处老头顿觉一阵怪异,你说种什么不好,偏偏种一群精怪,搞得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似的,说出去怕都没人相信。[.超多好看小说] 张阳三两步赶回庙宇,一瞧那地,果真翻了个新,遂道:“好了大番薯,以后这就是你们的窝了,让你的徒子徒孙们都下去吧,回头我会让人给你们浇水施肥。还有啊,以后要是有百姓前来割苗子,你们可都得老老实实的,可别把人吓着了,这可是你们的大造化,听到了没有?” 大番薯能够听懂了张阳的话,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领着一帮徒子徒孙就往地里钻。它自个儿还是占据中央的位置,将蔓藤和叶子展开,寻常人根本瞧不出异样来。 “老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我那边还有好多事情要忙活呢。”孙老头说完就要告辞。 张阳忙道:“老哥,这番薯苗子你不要了?” 孙老头瞅了一眼番薯精,哪儿下得去手,连连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虽说它们是精怪,可成精也不易,回头我还是再去交趾国一趟。” 张阳寻思着,若没有孙老头,他也找不到这一窝番薯精,总不能白白让人陪自己跑一趟,遂将之前的麻袋取出,说道:“老哥,要不这些苗子你带回去,反正我也用不上,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你下手!” 他的目光同样盯着番薯精,就在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明显能够感觉到地里传来的异动,难道是把那大番薯吓着了? “够了够了,我也不是很着急,慢慢来就是!”孙老头扯了麻袋,哪敢再耽搁,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老爷,老爷,您快看啊!” 山头上一名家丁奔走疾呼,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郝员外拄着手杖缓缓走来,斥道:“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这是在庙前,如此大呼小叫,小心扰了土地神仙!” “……是,老爷……不过,您看这……” 那家丁指着前方,仍旧唯唯诺诺。 郝员外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瞧去,顿时也给吓了一跳,原来呈现在他俩面前的就是那一片番薯地。这地昨儿还没有呢,今儿个就冷不丁冒出来,还这般枝繁叶茂的,不给吓着才怪。 缓了一会儿,郝员外方定住神,说道:“别怕别怕,这是土地神仙显灵了,按我说的去做,记住,要小心,别把番薯大仙给惹生气了!” “知道了,老爷!”家丁应了一句,便蹑手蹑脚的走进番薯地里。 原来张阳昨晚又给郝员外托梦了,说是将番薯大仙请了来,就在自己的庙宇前,让郝员外带人去割番薯苗,同时又叮嘱他,记得给番薯大仙浇水施肥。 家丁当然知道那一株是番薯大仙,他尽量离得远远的,就在那田地边上,可饶是如此,他依然有些害怕,或者说他感觉到了这些蔓藤是活物,这叫他如何下得去手。 “你倒是快点动手啊……在磨磨蹭蹭太阳都要落山了!”郝员外心里焦急,忍不住催道。 “是,老爷!” 家丁苦着张脸,终于鼓足了勇气割下第一株苗子,他好像听到了哭闹声,以为是闹了鬼。但想着这里是土地神仙的地方,又是奉了神仙的旨意办事,顿时宽心了些,便又打起精神割了一阵。 没过多久,后面又来了一伙家丁,有的挑着水,有的挑着肥,这水和肥可不是灌溉用的,而是要孝敬番薯大仙的。而之前那人仿佛看到了救兵一般,忙急急逃离出来。 大伙忙着给众精怪浇水施肥,张阳在山顶上瞧瞧看着,作为土地,他能够轻易的察觉到地里的动静。众精怪终于不再哭闹了,而是一阵欢欣雀跃,有了这些肥料他们将长得更快更好。 张阳在山上一共翻了七亩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古人劳力有限,就这点地已经让郝员外一家子好一通忙活。除了种苗,平日里还得浇水施肥,偶尔还得翻土,照看起来可不容易。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灌溉问题。山上是有几个小水坑,但是常年处于干枯的状态,很多时候家丁们都得从山下挑水,这可是件麻烦事,若能够将水塘挖在山上,足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雨季很快就要来临,水塘的事情不能耽搁,除了蓄水,还得有点时间让它长水草,滋生点浮游生物,才能招来各种昆虫,尽快形成生物链。 山顶上是不行的,平日里他自个儿都在那修行,不能让人打扰。山腰处倒有一个现成的坑,再好好挖一挖,整整就行。另外山脚下也有个低凹处,同样是修水塘的好地方。 水塘要挖的快,首先土要松,老百姓都有农活要忙,自然不能耽搁他们,松土的事情还得张阳自己来。这卖的可不仅仅是力气,连精神都跟着疲惫,没办法,谁让他法力这般卑微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有孙猴子一半的本事,那也不在这儿当土地了。 地方选好了,接下来就得动手了,使了个诀往地里一扎,就开始一阵猛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地老鼠,不断的打洞打洞再打洞,直到把地底下整成了迷宫状。 两个水塘足足花了张阳小半月的时间,土刚松好,他便急匆匆去找那郝员外,让他差人把土都挖出来。 这可是兴修水利的好举措啊! 郝员外早就想挖几个水塘用以灌溉,可这儿是丘陵地带,别的不敢说,山石肯定是少不了,以前他也曾尝试过,可每次动土总是碰上大石头,还连接着山体,挪都挪不走,几番下来只得放弃。如果说这两个水塘真能挖成,那庄里的百姓就再也不用挑着水上山,如此便民之事他又岂会不尽心尽力? 老头忙将这事与邻里说了,既然土地爷帮了忙,水塘的事必定是板上钉钉,跑不了了,大伙当即纷纷同意,很快就组成一支百来人的壮丁队伍。每天干完农活,这帮人便提着工具上了山,将那些山石土堆给挖出来,挑到山脚下,众人齐心协力,这一忙活又是个把月的工夫…… 第七章 给你出个主意 “轰隆隆~~~” 原本的万里晴空突然暗淡下来,一大片乌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将整个太阳遮挡,天空越发昏暗,更多的云朵从四面八方汇聚,阵阵雷声从云雾的深处传遍大地。 张阳在山顶上抬头仰望,几名雷部正神正躲在云层的后面,隐约可见电光闪灼,紫雾盘旋。不多时,伴随着一阵哗哗声响,滂沱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打雷了,下雨了。庄里的百姓不是忙着收衣服,而是纷纷取出各家装水的器具,承接雨水。 孙老头在庙中一阵手舞足蹈,他高兴极了,原先的阴霾全然没了踪影。在这之前他是十分苦闷的,因为庄子里就他一座小庙,王庄的百姓隔三差五的就到他那儿祷告,求老天下雨,而他又无能为力,光享着香火却屁事没干,叫他如何过意的去,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雷部众神见时辰已到,遂收了神通,撤走雨云,回天庭复命去。 有了充足的雨水,地里的番薯猛的就一阵疯长,特别是那一窝番薯精,相较于庄里的百姓,他们才是真正的吃水大户。 雨水一过,两个水塘都蓄了不少的水,特别是山脚下那个,由于是低洼处,大量的雨水都往那里汇集,俨然成了一个小湖泊,就是水质有点浑。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是灌溉之用,又不是给人喝的,田里的庄稼不跟你计较这些,再者说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沉降干净了。 晴天一来,庄里的百姓又开始忙活起来,这一下大伙总算不用再从庄里挑水,对张阳这位土地神自是感恩戴德。而张阳呢,望着老百姓往来打水的身影,自然是一阵高兴。当然,好事也不是白做的,得拿香火来换…… 他是高兴了,可没过几天,孙老头却是犯难了,种地就得浇水,可水从哪儿来啊,老天可不是常常下雨。以前刚下苗的时候他也没在意,山上山下都有一些老百姓自挖的小水坑,他偶尔会去取点,有时候不够了也会进到庄子里,取井中之水。 可现在不行啦,虽然他没多大力气,可凭借着一点小神通也种上了好几亩地,那得多少水啊。不少百姓都发现自家的水有被偷的迹象,一个个在那骂街呢,有的甚至还跑到他庙里祷告,请求土地神仙惩罚贼人。 这一下可把他臊的呀! 孙老头自诩大小也算个神仙,虽然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别人也发现不了,但毕竟面子得要啊,给百姓这一闹,反正这事是不能再干了。 老头心里寻思,既然地已经种下,可不能让它慌了。他早就听说郝庄这边挖了两个大水塘,还是张阳暗中帮忙的,当下没了计策,思前想后还得找张阳来帮忙。 却说张阳正在山头上参悟落宝金钱呢,忽远远瞧见一股黄烟贴地而来,心知是那孙老头,忙收起落宝金钱,等着他来。 果然,只见黄烟收处,孙德盛苦着一张老脸,哀道:“张老弟啊,老哥我这下可是遇上麻烦了,你可得帮帮我啊。” 麻烦?张阳脑海中一寻思,多半已猜到何事。 他尽力的憋着笑,说道:“是取水的事情吧,你们王庄现在可传开了。” ‘取水’,姑且这么认为吧。 孙老头沉默片刻,委屈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原本也是想做点好事来着,谁曾想……唉,真是羞煞人!” 张阳心里一阵窃笑,身为土地神,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给其他的土地笑掉大牙。 “我说老哥,你怎么不自个儿挖几个水塘,你那山头上不是也有些现成的小水坑?好好挖一挖,等到雨天蓄些水,何愁没水浇灌。” 孙老头愁着脸道:“你看我这身老骨头,哪像老弟你年轻气壮的,这么大一个水塘我可挖不动!” 张阳有吴辉给的吐纳法门,在法力上肯定是要比老头高上一点的,再者又有郝员外和一帮壮汉,自然轻松一些。 只听他又道:“自个儿动手肯定费劲,可你们王庄也有不少人啊,反正家家户户都得用水,找点人手一起帮忙不就完了,何须这般劳累。” 听了张阳的建议,孙德盛连连摇头,说道:“老朽只想为民办点事,这事还没办成,哪能反过来让百姓当苦役,不可不可!” 张阳早料到他是个老古板,而且他此来也不单单是为了诉苦,而是为这水来的。 果不其然,孙老头紧接着又道:“张老弟,你看……这两塘水你们郝庄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是不是先借老哥哥些,等到雨天一到……”说完此处,老头才发觉不对,忙又闭了嘴。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让老天还债?似乎没有这个道理。 多一个孙老头才多出几亩地,倒也无所谓,只不过张阳担心老头心肠一热,挑着水塘里的水把王庄的田地都给悄悄浇灌了,那可就麻烦了。他的水塘可不光是灌溉用的,还得用来养鱼,要都干涸了那鱼还怎么养。还有那一窝番薯精,山头上那个水塘,一半的水都得喂了它们。 大家同为土地神,又是邻居,不帮忙是说不过去的,但也得好好盘算盘算。 “老哥,这水你要用便用,反正也是老天下的雨。不过你那王庄确实应该兴修一下水利了,别的不说,就说庄里的百姓吧,每天一大清早就得挑着水上山,一走就是好几里地,还得几个来回,这多费时间啊,要是能省下这些时间,不知能多干多少事情。还有啊,你要是觉得水塘太费劲,那你就掘几口水井,出不了水没关系,能蓄水也行啊,反正山头上那么多坑坑洼洼,随便掘它几处不成问题。” 张阳顿了片刻,继续道:“对了老哥,你要是愿意啊,还可以再放养点鱼。别看我水塘挖的那么大,其实除了灌溉,那就是为了养鱼来着。” “原来如此……”孙德盛恍然的点着头,说道:“那这水还得省着用了,要是耽搁了老弟养鱼那可就罪过了。” 张阳笑道:“耽搁倒不至于,就怕老哥你一发善心,把水都散给百姓,回头我就得干瞪眼了。” 孙老头一听这话顿时也笑了,原来张阳兜了这么大一圈就是想告诉他这个,他就是老古板些,但脑袋瓜子可不笨。 “好好好,就依老弟的意思,回头我就去挖水井。” 孙老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对了老弟,你可曾听说祭天的事情?” “祭天?” 张阳微微摇头,疑惑的看着他。以前他们老家倒也有各种祭祀,只是不晓得孙老头说的是哪一种。 孙老头道:“前几日我去高梁那儿做客偶然听他提起,好像从前各村各乡都要祭祀天神,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而且还得由当地的土地神督办。不过这些年连连战乱,老百姓穷困之极,这祭天之事就渐渐给淡忘了。你说我们这小小的土地庙尚且享受人间香火,那天上的神仙反倒没个着落,万一惹恼了上差,问我等追究此事,那该如何是好。” 这高梁是何人?那是高庄的土地神,孙老头时常到各处的土地神那儿串门,因此与他熟络。 “没想到还有这个说法……” 张阳喃喃自语,这事要是搁在前生,他打死也不会相信,可眼下,他自己都是个地界的小神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况且高梁当土地神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对于神仙的事情自然是比较了解。 “话虽如此,只是天上有这么多神仙,要祭哪一个?” 孙老头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天子与文武百官要祭祀宗庙和天地,至于普通百姓,那可就有点多了,而且各地也不一样,南方的百姓祭祀南方之神,北方的百姓祭祀北方之神,说不准呢。” 张阳寻思着,不向老天孝敬,确实是会惹怒众神,但百姓现今尚且为生计发愁,哪有能力祭祀。这可不是他们小小的土地庙,几颗瓜果就能够打发的。仔细算算,也就郝员外一家有出得起这些牲口。 “我看这事等年底再说吧,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几个月,回头找个机会我们与老高商量商量,看到底该怎么办。” 孙老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顺便再找找附近的几位土地,问问他们的意思。今个儿就说到这儿,我那儿正缺水呢,就不和老弟客气了,改天再来闲聊。”说罢,给张阳拱了拱手,又随手一晃,变出了他平日里挑水用的扁担和水桶。 “老哥,用不用我搭把手。” “就不劳烦老弟了,几桶水我还是挑得动的。” 身形一晃,欢天喜地的便往水塘去…… 第八章 东门的河神 勤勤恳恳的孙老头听了张阳的建议,寻着空便在山上挖了几口井,说是井,其实就是深水坑,那样高的地势,不往深处打根本出不了水来。[.超多好看小说]不过雨天一来就好了,几大坑的水,足够老头浇灌他的几亩番薯地。 张阳的水塘已经蓄了不少的水,水草也长出来了,就连蝌蚪都已经成群结队,可他的的鱼还没有着落,他不像孙老头那样整天到处走街串巷,与其他土地神攀交情。不过消息倒是打听到了,离这一带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河流,名叫东门河,据老头说,那可是个抓鱼的好地方。 这一日,张阳正好闲来无事,便决定往那东门河瞧瞧。按老头所指的方位,在一阵土遁之后果真见到了一条河流,河面并不宽,是条小河,最浅处不过及膝,水流缓慢而清澈,不时可以瞧见水中的游鱼。 既然是放养鱼塘,大鱼肯定不行,没两下就得给人吃了,再者鱼塘的生态环境暂时还不够成熟,养不起大鱼,还是弄点鱼苗回去,让它自个儿慢慢长,这也是张阳寻找许久的缘故。 未免给人瞧见,他还特意化了个身,变成普通人模样,脸还是那张脸,就是打扮换了一茬。不过也许是大清早的缘故,老百姓都去干农活了,并没有瞧见前来摸鱼的人。 浅水处的石头间有几群小鱼在嬉戏,张阳轻轻淌入水中,他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器具,只有一个从郝员外家暂且拿来的木桶,探出手来,施了个法术,刹那间水流便自个儿往桶里钻,连同那些鱼苗也一块儿带进去。 说实话,简单的有点令人意外,简直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张阳高兴极了,就这一桶,估摸着得有上百条的小鱼,若都能健康成长,得够多少人吃。可惜,桶就一个,装完就得回去。不过也不远就是,他当即使了个地行术回了庙宇,把鱼苗往水塘一倒,又再次前来。 不得不说地行术还真是十分受用,诸如张阳这等小土地神,法力如此卑微,可施展起来却是得心应手,才一个时辰的工夫已经来回了数趟,可谓效率之极。 他高兴的哼着小曲儿,正准备装第五桶鱼苗的时候,河面上突响起哗哗声响。他一阵惊诧,忙回头望去,但见原先那平静的河面竟卷起了一个大漩涡。 “什么情况?” 张阳只觉得一阵古怪,心道着这么浅的河水怎么也有漩涡?他不敢大意,当即一个纵身回到岸上,打算先瞧瞧情况。 漩涡越来越大,不多时冒出一个长着红色毛发的头颅来,像是个拉面头,脸倒是张人脸,可面颊和脖子上却布满绿色鳞片。紧接着下身也冒出了水面,同样布满鳞片,结实的躯体后面拖着一条尾巴,没有双脚,只有四指的手掌抓着一柄钢叉,凶神恶煞的,活脱脱像个娜迦海妖。 这是……水怪? 张阳给这突如其来的怪物唬得脸色煞白,不由得一阵后退。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东门水域滋事?速速报上名来!”那怪舞着钢叉,厉声叱问道。 张阳一愣,原来会说人话,看样子是成了精了,只是不晓得是何方妖怪! 他脚踩着地面,已经随时能够施展地行术,缓了片刻,倒也不那么害怕了。再者说这里是神仙的世界,有神仙自然就得有妖怪,可没什么可怕的。 “你又是谁,大白天的干嘛没事跑出来吓人?”张阳深吸口气,定了定神,一脸气愤的反问他道。 那怪怒道:“我是这东门河神,掌管着东门水域,你到底是何人,从实招来,如若不然别,怪我钢叉无眼!” 河神? 张阳闻言不觉一阵迷糊,这江河湖海可不都归龙王爷管,就算是虾兵蟹将那也不长这样啊,可眼前分明就是一条生长在水里的蜥蜴怪嘛。 “我是土地神,你说你是河神?我怎么从没见过长你这样的河神,该不会是妖精吧,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张阳小心翼翼,先把自己名讳报出来。 “土地神?你一个小小的土地就敢跑到我东门河作恶,扰我水族安宁!” 那怪得知张阳名讳,非但没有客气,反而更加恶劣,而且他的话语间透露着对于土地神的不屑。 既然这货有耐心与自己废话,想来该是那河神无疑,只是他的口气嚣张之极,令张阳十分不悦。土地确实只是个小神,可他作为河神连个小弟都没有,足见也不是什么大官。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哪条天规规定土地神不能到处走的,这东门河是你家的嘛,我为什么不能来,还有,我怎么就扰你水族安宁啦,我连你们水族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再者说你是不是河神那还说不定呢,谁知道是不是妖怪冒充的。” 张阳心中不忿,这话是有意气他。 那怪闻言果真更加气愤,将钢叉往前一指,怒斥道:“你一个土地不在自己的庙里待着,跑到我东门水域抓我鱼子鱼孙,还敢口出狂言!” 原来说的是抓鱼这事,这下可奇了! 张阳道:“这鱼天生不就给人吃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每天有那么多人前来摸鱼,也没听说你把他们怎么着。再者说这鱼就是普通的小鱼苗,又不是什么修炼的精怪,怎么就成了你的族人。还有,我这鱼苗是带到山上水塘放生的,又不是自个儿吃,要你多管闲事。” 那怪道冷哼道:“小小土地,不知天高地厚,让你瞧瞧我巡海夜叉的厉害!”说罢,但见河中一朵浪花冲天而起,带着巡海夜叉就往岸上杀来。 我的乖乖,别人都腾云驾雾,没想到这货却是驾水而来。张阳一阵惊诧,冷不丁想起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的典故来。 张阳可没什么武艺,单凭法力怕是对付不了这货,只得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把桶丢了,化作一道黄烟,顿时没入地下。 “想走?没那么容易!” “靠,还真追!”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到那巡海夜叉却不依不饶,驾着浪花继续追来,也不怕给人瞧见,吓了百姓。 张阳跑得是快,可夜叉河神也不慢,一路在天上跟着,冷不丁将手中钢叉掷来,轰的一声巨响,刹那间将地面炸出个大坑,几乎就要把他叉住,唬得他魂都快丢了。 我滴娘嘞,差点小命不保! 张阳一阵庆幸,回头一瞧,夜叉依旧紧追不舍,眼见郝庄不远,又不能就这么回去,万一给他知道了自己的庙宇,去那儿捣乱怎么办?可周围都是其他土地神的地盘,不能害了人家,思前想后,遂决定往中间的那两座无人山头去。 夜叉毕竟是水神,离了水实力也跟着大打折扣,因此一直没能够赶上。眼见张阳即将遁入山中,心道着若给他这般走脱,想抓可就难了,只犹豫了一阵,便取出一颗水蓝色珠子来。 夜叉神将珠子往天上一掷,张阳似有察觉,猛回头一瞧,见那珠正朝自己打来,跑了一阵,越发给其追上,眼见躲避不得,匆忙间只得将那铜钱取出。 “宝贝,看你的了!” 张阳将落宝金钱往天上一掷,那铜钱顿时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那些金光在两侧结成一对翅膀,直朝着宝珠扑去。 落宝金钱与宝珠打了个照面,但见金光一晃,唰的一下,眨眼间便将宝珠刷落下来。张阳心中一喜,他急忙上前接住,取了宝贝就往山里遁去。 夜叉神远远见一道金光罩落,不知为何避水珠便给罩了去,急的他大叫道:“好你个土地,竟敢收了本神法宝,还往哪里走!”身形一动,催动水云就往上山赶来。 张阳见那夜叉神几乎气绝,更是一阵得意。他在山上苦修了这么一段时间,方参悟出落宝金钱的奥秘,这可是先天极品灵宝,先天至宝之下皆能够罩落,更何况一颗小小的避水珠,夜叉神此举等于是把宝物白送给自己。 当然,得意并不等于大意,落宝金钱只能刷落宝贝,却落不了兵器,遇到武艺高强之辈,该躲还是得躲。眼见那夜叉神提着钢叉奋起直追,他没有别的法子,依旧得避其锋芒。 大地可是土地神的地盘,张阳一躲入山中夜叉神顿时便傻了眼。他沿着山头寻了一圈,哪还有半点踪影,别说是人了,连个庙影子也没有瞅见。 “可恶的土地神,回头再找你算账,哼!” 夜叉神心知是中计,虽说又怒又恨,却也只得撂下一句狠话,然后悻悻而回…… 第九章 土地爷请来的救兵 张阳一个地行术折回郝庄,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落宝金钱是好,可惜太消法力。(.)原先看封神时还说什么萧升法力平平,现在想来人家好歹也有仙人实力,根本不是自己能比。 “也不知那巡海夜叉是什么来头,我这般抢了他宝物,万一告到上面去……唉,都怪那孙老头,怎么事情也不打听清楚,差点害得老子玩完!” 张阳一阵哀叹,想了想又不甘心,虽说是自己抢了他宝物,可毕竟是他动手在先,怎么说也是自己有理。再瞧瞧下方的水塘,自己也是为民着想,想要造福一方,那夜叉更是没有理由阻扰自己。 眼下那夜叉神失了宝物,定然愤恨不已,指不定正埋伏在东门河,等着自己送上门呢,思来想去,还得去孙老头那儿逛逛,打探一番消息。 远远见张阳垂头丧气而来,孙老头忙迎上前道:“张老弟,你这是怎么啦?” 张阳叹气道:“还不是我那鱼塘的事情,前些时候不是向老哥你打听了东门河,今儿个我便去那儿走了一遭,准备弄点鱼苗回来放养,可谁曾想竟从河里冒出个巡海夜叉,三言两语不和就追着我一顿痛打,要不是我溜得快躲进山里头,这会儿怕是给逮去了。” “巡海夜叉?”孙老头嘟囔了一句,回头对身旁一人道:“李兄弟,那东门河有一只夜叉吗?” 那人看着年纪不小,和孙老头相当,听了这话却是支支吾吾一阵,似有些不好意思。 张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原也是个土地神,遂问道:“老哥,这是哪位朋友?” 孙老头道:“这是李庄的土地神,也姓李,名子通,我那东门河就是向他打听来的,你们俩认识认识,今后也可相互照应。” 李子通忙陪笑道:“老孙没说全,我不仅姓李,前生还是这李庄人氏。” 张阳点了点头,说道:“听闻李庄就在东门河边上,想必老哥对此河定是熟悉,不知可晓得那巡海夜叉的来历?” 李子通忙道:“这个我倒是晓得的,东门河的尽头连接着九龙河,乃是其一条支流,那巡海夜叉原是河龙王手下一名水神,负责巡游东门水域。不过那怪虽只是个夜叉,却力大无穷、武艺高强,不知老弟怎么惹上的他?”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似乎有闪躲之意。 张阳眼神可不差,一眼便瞧见他的异样,心道着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怎么没和孙老头说清楚,难不成是故意让自己与夜叉结怨?可这又是为了什么?以那夜叉神的暴脾气,姓李的与他当了邻居,多半是被欺负了,指不定是想多拉几个同僚下水,一道帮衬他呢。 不管是与不是,先试探一下再说。 张阳这般想着,便将方才之事与他俩说了,至于用落宝金钱诓避水珠之事,他担心走漏了消息,遭人觊觎,便没有说。 李子通闻言突然勃然大怒,叱道:“那夜叉实在无礼,前些时候我欲掘一条水渠至李庄用于浇灌田地,他便百般阻扰,今日又坏了老弟的好事。我们土地神好心好意为民造福,他们这些河神却故意刁难,实在是可气!” 果然啊,如此生气的表情明显是强装出来的,但是姓李的与夜叉结有梁子这应该是事实。 张阳暗自窃喜,这东门河还都得走这么一遭,他寻思片刻,脑海中顿时来了主意。只听他道:“老哥,看在大家同为土地神的份上,这事你们俩可得帮我。” 孙老头正为张阳愤愤不平呢,当即道:“老弟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张阳道:“我心想啊,那夜叉神咱们惹也惹了,再往其他水域去不晓得又会碰上什么厉害家伙,还不如就去他东门河。不过那夜叉极为厉害,就算我们几个合力也斗他不过,但是我想了一个法子,就是我设法将其引开,你们俩随后上去,帮我抢几桶鱼苗回来,反正那夜叉不晓得我的去处,也不怕他来找麻烦,你看如何?” 孙老头稍一寻思,觉得可行,便道:“就依老弟的意思,我回头去找高兄弟,请他帮忙,大家一起动手也快一些。” 李子通原先还想着大伙一起对付那夜叉,最好能将其赶走,可张阳这么一说,一时无法再开口,只得道:“也好,正好我也想会会那夜叉,找他讨个说法!” 张阳见李子通依旧那般义正言辞,也不点破,反正李庄离东门河最近,要真出什么事那也是姓李的先倒霉,谁让他先阴自己呢。(.无弹窗广告)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语罢,齐齐化作黄烟,各自出发。 张阳跑得最快,他先冒出头来,放眼一瞧,见四下无人,也不知那夜叉神躲到何处去,不敢贸然近前,只是在岸边的一处小山坡上看着,等着其他人到来。 孙老头先去的高庄请来高梁,李子通说是有事先回一趟庙宇,结果最后一个赶来。 见大伙齐了,张阳说道:“你们先躲着,我去引那夜叉,大家见机行事。” “老弟小心!” “放心,咱们土地别的本事没有,逃跑那可是一流!” 张阳笑着遁回河边,冲着河面大喊道:“妖精,出来,你土地爷爷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你爷爷!” 他前世一直病怏怏的,今儿个却有了这么一副好身板,心情自然大好,性格也跟着前所未有的开朗。 见没有动静,心道着那夜叉必是相等自己下水呢,便又道:“哎呀,抓了这么多小鱼小虾,回头炖上一锅大杂烩,那味道,想想都让人嘴馋。也不知河神吃不吃鱼,回头让百姓用烤鱼祭祀好了。” 他这一说,夜叉神果然忍耐不住,不多时,河面上卷起层层浪花,一朵水云托在半空,上面立着一人,浑身绿鳞,手执钢叉。 “你这土地,诓我法宝,还敢来此戏弄,速将我法宝还来,如若不然,定叫你知道我九龙河水族的厉害!” 巡海夜叉刚一露面就是一通威胁。 张阳调侃道:“原来是九龙河水族啊,我说口气怎么那么大呢,要说你们龙王可算是家底深厚,区区一颗避水珠而已,犯得着那么生气?说实话,连我这小小的土地都不稀罕。再者说,你一个水神还要避水珠做什么!” 夜叉神怒道:“你懂什么,我的宝贝不仅能避水,还能装水,你速速还来,再把抓去的鱼子鱼孙统统放回,我或可饶你!” 原来是装水的水器,好家伙! 张阳原先还寻思等这事完了就将避水珠还他,但现在却是不能了,有了这避水珠,他以后装水可就方便了,他有这么多水塘还缺水,正好可从这东门河引水。另外,偶尔也可以帮着百姓灌灌溉,给庄里的水井添添水什么的,总比这夜叉占着茅坑不拉屎强。 好吧,既然能装水,那老子可得试试! 张阳心中暗道,只见他将避水珠取出,往那东门河上一立,但见宝珠发出一阵蓝光,哗哗一阵声响,河水顿时被倒吸入宝珠里,不过数息工夫已然装满,略微估计,足足有一水车。 张阳收了宝珠,笑道:“好水,好珠,哈哈,爷爷先走一步!”又是一通嘲讽,而后施展地行术溜之大吉。 “混账土地,哪里走!” 夜叉神气得半死,撩起钢叉一阵猛追。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发誓,这一次定要找到张阳的巢穴,让这个小小的土地神伏法。 想法是不错,只可惜他又再次中计。 孙老头等人见夜叉神已走远,这才冒出头来。老孙下了河,稍寻片刻便找到了几群鱼苗,也学着张阳的样子,使了个法术将鱼带水一块儿装进桶里。再瞧瞧高梁,还站在一旁干看着,不由笑道:“高老弟,怎不见你的水具,难不成要用你的衣兜来装鱼。” 高梁亦笑道:“衣兜是装不了水,可还有我这酒囊呢!” 他的本事孙老头在其他土地那里早就有所耳闻,当下忙瞪大眼睛,仔细瞧瞧他的手段。 只见高梁笑着解下腰间的皮囊,将塞子打开,冲着那囊口吹一口气,再往河面一罩,河水顿时也哗哗的倒吸进去。 皮囊只是普通酒囊,可那收纳法诀却不是盖的,稍一加持,不仅能够装水,还能够装鱼,比那避水珠都省事。 “孙老哥,瞧瞧我这手段如何?”高梁朝着他炫耀道。 “好好好,有了这宝贝可方便多了。”孙老头连连赞道。 高梁叹道:“可惜了,这只是只普通的皮囊,要是用碧水金睛兽的兽皮做成囊子,再用我的收纳法诀加持,半条东门河我都能给它装下。” “避水金睛兽?” 孙老头虽然不知这是何精怪,但只听名字也晓得不是凡物,心里头对高梁是更加叹服。 “对了,子通兄,你怎么也愣着,难不成也有什么惊人的手段,快些让我瞧瞧。”孙老头猛然瞥见还呆愣着的李子通。 李子通尴尬道:“我哪里有什么手段,只是……只是刚才来得匆忙,忘了带水具了,你看这……” “哦,是这样。”孙老头微微点头,也不怀疑,又道:“那夜叉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去,万一不够下次再来,免得给认出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子通连连点头,其实他哪里是忘带水具,只不过是害怕夜叉神找上门来,与他算账,从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打算帮忙。 见众人准备妥当,李子通二话不说,率先化作黄烟,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孙老头和高梁也不耽搁,急忙往郝庄赶去。 却说夜叉神一路追赶,越追越觉得不对劲儿,他又被引到这座山头来,但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土地庙。他很是疑惑,因为张阳这回只装了些水,其他的什么也没得到,难道他这么大老远前来就是为了戏耍自己?这显然不可能。 如果说那位年轻的土地有意带着自己兜圈子,那么他的目的是……蹙足了片刻,夜叉神突然一声惊呼:“可恶,中计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即愤恨不已的掉头回赶,到了那东门河,正如他所担心的那样,上游的浅滩上那些刚出生的鱼苗又少了许多。 “可恶的土地神,一定是李子通那小子,他们土地神最爱同流合污,哼,看我不收拾他!” 他和李子通可是多年的冤家,如果说有同党帮衬的话,他第一时间便能想起姓李的来。 可怜李子通战战兢兢,绞尽脑汁,到头来还是给那凶神夜叉盯上…… 第十章 夜叉神怒了 张阳还是无聊的到处闲逛着,直到确定夜叉神彻底离开他才折回自己的庙宇,而此时孙老头一行已经在山上等候多时了。 “几位老哥,怎么样,可曾抓到鱼苗?” 见张阳兴致匆匆走来,孙老头道:“你就放心好了,鱼苗都给你放水塘了,老弟,那夜叉没把你怎么样吧。” 张阳笑道:“哪能啊,我只是往那山中一遁,那孙子顿时晕头转向,气冲冲的便走了。” 高梁道:“张老弟,你这两个水塘可真不错,若是全部灌满,足够整个庄子浇灌之用。听说老弟才刚来,如此尽心尽力,还真叫老哥我佩服。” 高梁的话里有几分客套的意思,不过说的也是事情。作为一名土地神,他自己也算是尽心尽责,偶尔遇到旱情,他也会亲自取水帮百姓浇灌。 张阳道:“什么尽心尽力,都是庄里百姓自己动的手,我什么忙也没帮上。不过这水想装满可不容易,等着年中看还能不能再下两场雨。当然了,如果几位老哥还愿意帮忙的话,不妨抽空再去那东门河走一遭。” “小事一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高梁一脸的无所谓道。 正说着,李子通突然眉头一皱,似乎有什么麻烦。 张阳瞧得分明,他心里头偷偷一乐,问道:“怎么啦,子通老哥?” 李子通慌了一下,见大伙都看着自己,忙定了定神,说道:“也没什么,就是那夜叉神跑到我那庙里去了,想必是猜到了我也有份,要去寻我晦气呢。” 孙老头道:“他不会乱来吧,要不我们回去看看?万一他找不到你,一气之下把庙宇给砸了,那可就糟糕了。” 李子通脸上一喜,正待要开口,却给高梁抢道:“放心吧,要砸早就砸了,他是河神,不是妖精,也得按天规来。虽说我们只是小小的土地神,可也不是他能够胡来的,若他真敢砸了土地庙,他这河神也别想当了。” 李子通忙道:“那可不一定,谁知道那夜叉会不会一时犯浑呢!” “那他会不会去土地司告我们?”孙老头也开始有点担心起来。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老兄弟,那夜叉我也是知道的,只要我们不去动他的河神庙,怎么着都没关系,就算他告到天庭去我们也有理。我看现在正好,他去李老弟的庙里,我们就索性不回去了,就去他的东门河,帮张老弟把这些水塘都填满,如何?” 张阳是高兴了,可李子通却不乐意了,只听他道:“东门河就两位陪张老弟去,我还是去我那庙里看看。” 虽这般说,却也没有行动,只站在原地等着什么。 果然,孙老头心下不忍,说道:“要不先陪子通兄弟去一趟李庄吧,免得真闹出什么事来。” 老头都这么说了,张阳还有什么办法,只得点头道:“那好,大家一起走一遭,会会那夜叉去。”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子通止不住一阵欣喜。 李子通的庙宇修得有点奇怪,即不在庄子里也不在山头上,而是在庄外的一条道路边上,这条路是李庄通往东门河的必经之地,仔细算来,他那小庙还离东门河近一些。 此时四人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头上,可以清楚的瞅见那夜叉正于庙门前叫骂,偶有几个路过的百姓,或是要到河边捞鱼的,或是要到庙里上香的,一瞧见夜叉,都惊呼妖怪,吓得没了踪影。 张阳只觉得奇怪呢,既然李庄紧挨着东门河,庄里的百姓平日里少不得要祭祀河神,怎么连夜叉都不认识,还将其误认为妖精,难不成这夜叉吃过人?这似乎不太可能。 他悄悄瞅了一眼李子通,发现这姓李的表情有点怪异,刚开始有点得意,后来又有点惋惜。他在得意什么?又惋惜什么?张阳隐隐感觉这其中定有隐情。 孙老头道:“高兄弟,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四个土地神里就高梁厉害一些,张阳是有落宝金钱,可惜这会儿派不上用场,避水珠就更别提了,只能用来砸人,估计没什么效果。孙老头与李子通一看就知道,简单的法术会一点,若论打架,那也只有逃命的份。 高梁摇头道:“不好办,那夜叉正在气头上呢。” 李子通建议道:“这周围十里八乡的还有不少的土地,要不再找他们来帮帮忙,我就不信那夜叉有三头六臂,能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张阳心中冷笑,想以多胜少,想法是不错,可惜九龙河水族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打起群架来,把责任都归咎到自己头上,那可就亏大发了,吃亏的事情咱可不干。 只听他道:“我看这事急不得,要不我们一起下去,看看他想怎么样,反正也不怕他动粗。对了李老哥,你不是想找那夜叉讨说法嘛,不如也趁现在。” 李子通闻言脸色顿时犯难,正想拒绝呢,却又听高梁道:“也好,先下去会会他。” “对,以德服人。”孙老头忙也补充道。 李子通这下是没话了,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大伙下山坡。 夜叉神早已听见响动,猛回过头来,瞧见是张阳,顿时一怒,正要发飙,又瞥见人躲在后面的李子通,更是瞪大了双眼,斥道:“李子通,果然又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找了这些人,来扰我东门河的安宁!” 原以为李子通会放出几句狠话,好歹装腔作势一番,可谁曾想接下来的事情却令大伙是大跌眼镜。 只见李子通给他一唬,顿时就傻了眼,竟说道:“夜叉大人,误会,误会啊,这事与我无关,我只是……只是和他们过来看看的,绝对没把你们东门河怎么样!”他瞥了一眼张阳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 此话一出,高梁的脸色蓦地一沉,虽说大家是怀着和夜叉好好说话的意思,可也没说一开始就认孬啊,这分明是在丢土地神的脸嘛。 孙老头也觉得尴尬,说道:“子通兄弟先别急,先看看再说,别急着认输。” “……我……是……” 李子通憋着一张红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庙宇就离河边不远,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张阳惊讶于他的缴械投诚,但谈不上生气,甚至有点窃喜,是姓李的先阴的自己,这下总算让大伙看清他的真面目,算是一大好事,免得今后在他手上吃大亏。 夜叉神哪能罢休,又斥道:“哼,误会?你把庙宇修在这里,断了我香火,又污蔑我是妖精,这也是误会?我不曾找你算账,你还敢来我东门河引水,今日又引他人害我东门河水族,你一个小小的土地,着实可恶,看叉!” 那夜叉也是个急性子,至一言不合便杀将过来,但见他驾着水云气势汹汹,唬得众人一阵心惊胆跳。 他奶奶个熊,原来李子通这么可恶,怪不得那夜叉跟个怨妇似的,原都是他害的! 张阳心中一阵怒骂,正犹豫着要不要逃命呢,却见高梁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三尺长剑,一阵腾空,竟迎上那夜叉。 “这位兄弟可真够心急的……”张阳喃喃自语道。 既然高梁都上阵了,这时候再逃跑只会显得不仗义,没法子,只得也硬着头皮往上冲。 一阵哐哐铛铛,夜叉与高梁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张阳虽不会武艺,可也能够瞧得出是那夜叉占了上风。 “高老哥,我来助你!” 他高喊一声,取了避水珠就朝夜叉打去。 那夜叉激战正酣,一时失察,给宝珠砸中后脑,他一阵吃疼,怪叫着掉过头来,“好你个小土地,竟敢偷袭本神,看叉!” 张阳一下子吸引住了仇恨,唬得他脸色煞白煞白的,正想往地面去,那夜叉已经驾着水云赶到,一叉子戳来,张阳侧身一躲,差点刺中心窝。他没个兵器实在是吃亏,又接连躲了几下,只觉越发艰难,连个施法的空当都没有。 孙老头见状,吓得冷汗直冒,忙道:“老弟,我也来助你!”也跟着上了天。 高梁皱着眉头一脸肃容,他自然晓得夜叉的厉害,只不过他自诩学艺多年,颇有点道行,便想与那夜叉切磋切磋,可曾想把二人也给拖累进来,当下见张阳危在旦夕,忙也上前救驾。 高梁与孙老头一来,夜叉只得弃了张阳,扑向他二人。 张阳忙溜出来,冲着那夜叉骂道:“孙子,瞧瞧你爷爷手段!”手中捻了个诀,张了张口,好一阵酝酿,忽又猛的一呼,吹出一口黄风。 黄风一起,顿时飞沙走石,咧咧作响! 夜叉惊诧的回过头来,正给那黄风扫中,一扫扫出个七八丈远,也不知颠了多少个跟头。 瞅准了机会,张阳疾呼道:“老哥们,快走!”说罢,率先下了地,一溜烟钻进土里,霎时没了踪影。 高梁这下也不敢逞能,一行人通通施展地行术,也跟着逃之夭夭。 “可恶可恶,着实可恶!” 待夜叉神止住身形,哪还有土地神的影子,一时气得大骂。 第十一章 倒霉的王长义 却说众人一路逃遁,当下折回郝庄,个个是灰头灰脸。特别是那个李子通,可算是丢脸丢大发了,这一下怕是很难向大伙交代。 沉默了许久,孙老头只觉得气氛不对,遂发声道:“老弟啊,你刚刚那法术可真是厉害,把那夜叉一下吹出老远,要不是你啊,只怕大伙还躲他不得哩。” “你说那个啊,在土地司跟吴辉学的,一点小把戏而已,也奈何不了人。” 张阳知道孙老头想扯开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可他偏偏不配合,只随便应了句便又闭了口,大伙你看我我看着你,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那个……子通兄弟,那凶神可还在你庙宇?”孙老头将目光转向李子通。 “还在……在呢,多半不肯轻易离去。”李子通黑着张脸,大概觉得没脸见人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哦,那你可得小心,先别急着回去,再躲他一阵子。”孙老头点着头道。 “诶……也好……”李子通跟着点点头,更觉尴尬无比。 高梁冷哼了一声,自个儿走到一边去,他这人心高气傲的,最看不惯小人行径,若非担心夜叉神追来,这里没个人招架,他早回自家庙宇去了。 姓李的,叫你坑我,嘿嘿,这就是报应! 张阳心里暗笑着,说道:“几位老哥,我法力亏损得厉害,先到山头上休息一阵,庙里有些上贡的瓜果,你们若是饿了渴了便自个儿动手,别和我客气。”说罢,化作一道黄烟便往山顶上去。 孙老头瞧瞧大伙,寻思着这么下去也没个意思,便道:“子通兄弟,要不我们进庙里坐坐?” 李子通正愁着怎么避开高梁呢,当下忙应道:“好好好,正好参观一下张老弟的小庙。”一边说着另一边已经迈开了脚步。刚进庙宇,但见那供桌之上瓜果堆积,香炉里边灰满自溢,不由一愣,又连连赞道:“哎呀呀,没想到张老弟这间小庙香火如此旺盛呢!”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半个身子扑在那香案之上,好一阵上下瞧看,羡慕之意不言而喻。 “老孙啊,我可听说这郝庄是个大庄子?” 孙老头笑道:“那可不,放眼一瞧,附近这一带你就找不出这么大的庄子来,要我说张老弟是有大造化的人,能与他结为邻里,那也是一种缘分!” 李子通点着头,喃喃自语道:“是啊,只是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座庄子……” 他的庙宇原先并不在那儿,只是庄里的百姓常常祭祀河神,冷落了他这位土地,因此才擅自迁了庙,挡在那东门河前,又散布谣言,断了那夜叉的香火。可谁曾想他这般机关算尽,到头来那点香火还不如这位新来的土地,如果不叫他嫉妒。 他只是自言自语,可孙老头却听得分明,心中颇有责怪之意。本欲上前与他劝说一番,寻思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土地神在地界是小神,此处又属南疆,又远离土地司,所以孙老头还是希望临近的土地神们能够团结一致,万一遇上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却说高梁正于一株老树下盘腿打坐,忽觉有人朝此处前来,遂起身提醒众人。大伙还以为是那夜叉寻仇来了,忙聚到山头,准备一瞧究竟,却见远处一道黄烟滚来,颇为熟悉。 张阳心知不是那夜叉,顿时放下心来,说道:“老哥,好像是自己人呢。” 孙老头道:“是啊,也不知是哪方的土地,来此有何贵干,要不要去招待一下?” “不急,指不定人家赶时间呢,要是他落脚歇息,咱们再迎接也不迟。” 那道黄烟沿着山坡的一侧遁向远方,不多时又绕了回来,直往山顶上窜。大伙一惊,正待问话,却见那黄烟一收,现出一个中年汉子。 “长义!”孙老头瞪大了眼睛惊诧道。 原来来人便是与众人一道被敕封为土地神的王长义。 孙老头欣喜道:“哎呀长义老弟,自土地司一别也有小半年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今日想起到我们这儿来了。” 王长义愁着张脸,叹道:“唉,最近摊上了点事情,把我倒霉的,这心里憋得慌,所以出来到处转转,散散心。” 孙老头急切道:“惹事了?说来听听,看看大伙能不能够帮得上忙。” 李子通闻言顿时一惊,忙道:“老孙啊,那夜叉可还没打发呢,要不……” “夜叉?什么夜叉?”王长义一阵莫名道。 张阳忙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这位老哥抢了人香火,这会儿正被人堵着庙门呢,没事没事,就是个河神而已,多大点能耐,发一通脾气就回去了。长义老哥,先说说你的事情,让大伙参议参议。” 李子通一听这话那张脸就更黑了,他哪里不晓得张阳是故意的,心里头真叫一个恨啊,可是人家那是老朋友了,要聊天叙旧他又能如何? 王长义道:“记得那个吴辉吗,就是土地司里见到的那个,和妖精打过架的。” “吴辉?那老哥怎么啦?”张阳这点小法术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就是化成灰也认得啊。 王长义道:“他之前不是想在狼头岭立庙吗,那人我一看就是惹事的主。果不其然,没多久便和那魔狼洞的洞主结了怨,他自个儿斗不过,便拉了一帮兄弟想去复仇,结果又被杀得一败涂地,落荒而逃!” “魔狼洞洞主?”张阳差点没笑出来,说道:“那老哥可真够胆大的,虽说那狼精没有通天的本事,可好歹也是一洞妖王啊,怎么就去惹了他。对了长义老哥,你不会也跟着去了吧。” “唉……”王长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我也是一个悔啊……” 孙老头道:“长义老弟,咱们可都是新晋的土地神,就这点能耐怎么和妖精斗,你也是个明白人,如何就应了他。” 王长义道:“原先我也没打算去,只是后来他说只要我跟他去打妖精就传我些道家的法门,我寻思着反正整天在庙里也无事可做,正好可以学点旁术,打发一下时间,这才应了他。” 他看了一眼张阳,又道:“本来是要叫上张老弟的,后来大伙觉得郝庄离狼头岭远了些,来往一趟不易,而这一带土地神缺额又很是厉害,担心出什么事情,这才作罢。” 张阳心下里恍然,怪不得方才见那王长义的遁术迅捷许多,原也是得吴辉真传。不过吴辉还算厚道,若把自己拉了去,少不得一顿鼻青脸肿。 “那后来呢?”张阳又问。 “后来?后来那狼魔王一生气,带着群妖挨个村子把我们的庙宇都给砸了,我这不是没了去处才出来散心的嘛。”说到此处,王长义更是一阵痛心疾首。 张阳点点头,道:“那吴辉人呢,不会又找吴神官哭闹去了吧,还有,土地司那边打算怎么安置你们?” 王长义摇头道:“不清楚呢,吴神官叫我们先等等,说以后就知道,却也没说是为什么。不过这一回他倒是答应吴辉,说是等手头上的事情一忙完就帮他去寻那狼魔王报仇,也不知是不是玩笑话。” 孙老头道:“长义老弟,你说吴神官为何不禀告天庭,派遣些天兵天将剿了这窝狼妖,不是省时省力?” 王长义耸了耸肩,他哪里能够晓得其中缘由。 “天兵天将?那可是天界之神,寻常时候可不管地界的事。”此时,高梁突然插嘴道。 “哦,这是为什么,天神不管事,那还叫谁管?” 众人只觉得奇怪呢,怎么还有这一说。 高梁道:“地界之事自有地界之神来管,同样的,水中之事自有龙族去管,天上的神仙只负责维持三界的稳定,若要他们出手,除非是天降大灾!” “大灾?”张阳眉头一皱,问道:“有多大?” 高梁回道:“诸如邪魔降生,或者一些厉害之极的妖精乱世,若是寻常小妖小怪,根本不可能请得动他们。” 张阳恍然的点点头,说道:“怪不得说神仙不可以私自下凡,多半是管得严呢。” “没错,若无玉帝行文,不管是哪路神仙都下不得地界来。”高梁笑着赞道:“没想到老弟年纪轻轻竟有此见识,倒让我高某人刮目相看了。” 张阳谦虚的笑了笑,其实他哪有什么见识,不过是后世的书上写的,他信手拈来罢了。 “如此说来倒不好办了。”孙老头摸着自己那一缕胡子,似在沉思。 高梁道:“我们这些地界的神仙也就五岳大帝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惜五岳是地界之根基,他们轻易离开不得,土地司的事情多半还得我们自己来处理。至于那些修行自在的散仙,别说是我们,天上的神仙怕也请不动他们。” 也是呢,看地界那么多妖精就知道,打得过的人不愿打,打不过的人总挨打,都逍遥自在取了,根本没几个人用心对付。 “长义老哥,要不嫌我这庙小,这段时间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正好我也从吴辉那里学了些法术,我们一起研究研究,等土地司那边有了消息再做打算,如何?” 孙老头亦道:“我看可以,长义啊,你就在张老弟这儿好生住上几日,散散心。” 王长义点了点头,“那就先谢过了。” 第十二章 告什么状 却说那日大伙自行散去,虽然没有挑明,但张阳与李子通交恶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眨眼一个月过去了,期间姓李的再不曾到郝庄来,也不知是无颜相见还是给那夜叉纠缠的。至于那夜叉,张阳每日里只顾着和王长义研习法术,都快把他给忘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断。郝员外带人种植的那几亩番薯已经是枝繁叶茂,还有那一窝番薯精,有了大量的雨水和肥料,功力长进得也很快。 既然说是番薯大仙,那少不得要立个庙,说是庙,其实就是几块石头堆叠的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里边放置着一块牌位,还不过膝盖高。这可不是张阳的主意,而是郝员外自作主张的结果,每逢初一十五进庙上香,大多数人也都会给番薯精烧上一柱。 也许这只是老头的无心之举,可对番薯精来说却是天大的造化,至此之后这位薯大王也跟张阳一样吃上了香火,这对妖精来说是极为难得的,特别是对其幻化人形的帮助。 再说那两池水塘,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孕育已经是碧绿一片,生机勃勃,可惜就是鱼儿少了点。张阳倒是想抓紧些时间,可惜遇到了这档子事,他也不愿再去惹那夜叉。至于其他水域,还不知藏着什么了,只能先这么凑合着养。 山顶之上,王长义望着熙熙攘攘的郝庄,忍不住感叹道:“张老弟,还是你们这里好啊,虽说偏僻,却远离战火,人丁兴旺,还不受妖精袭扰,也算是一处世外桃源了。” 张阳道:“老哥要是真这么觉得,回头跟吴神官说一声,让他老人家通融通融,把你的神籍挪到这儿来,反正这附近还有些庄落没个土地呢。” 王长义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反正我那庙宇已毁,连卷宗都给销了底,就剩名录上那个空落落的名字,正好与你们做个邻居。” 正说着,忽见一人风尘仆仆而来,二人先是一惊,复又仔细一瞧,原也是个老相识。 王长义一见来人,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忙问:“方明老弟,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那边有消息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道儿新晋的土地神裴方明,他的庙宇也在此次给那狼魔王砸了,因此一直待在土地司等候消息。 裴方明道:“是吴神官派我来的,有两件事情,其一,剿灭狼魔王的事情有着落了,吴神官那里需要一些帮手,我是来征召各处土地神的。至于其二……吴神官要张老弟回去一趟,说是有话要问询。” 张阳见他脸色不太自然,心知惹了麻烦,便问:“方明老哥,可知吴神官要问我何事?” 裴方明犹犹豫豫道:“……好像是……打劫东门河的事情……” 王长义早听说了他们的事情,当下奇道:“张老弟,你不是说那夜叉并不识得你是何方土地嘛,怎么还能告到土地司去,又指名道姓要你去,这可真是怪了。” 怪?张阳倒不觉得,知道自己身份的就当天那几位,如果说有人走漏了消息,他闭着眼睛都能够猜出是谁来。当然,他也不是太过担心,毕竟他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 既然要离开一阵,那么有些事情自然就得交代一下,只听他道:“方明老哥,劳烦你帮我走走一趟王庄,去把那孙老哥请来,另外再去一趟高庄,把那儿的土地神也请来,就说有要是相商,拜托了。” 裴方明道:“你说的是高梁吧,这次吴神官可点了他的将,我正要往那儿去呢,放心,都包在我身上。”说罢,使了个神通,便去寻那两人。 “张老弟,你说九龙河的水族该不会想怎么样吧。”王长义有些替他担心起来,水族的蛮横他多少有些耳闻,不太好惹呢。 张阳笑着回他:“放心好了,他是水中之神,又管不着我们,能把我怎么样?”嘴上虽这般说着,可心里头却是恨死李子通了。 王长义微微点头道:“那你也得小心,小心无大错。” “知道!” 张阳一边应着一边往庙前的那一块番薯地走去,一进地里,那些蔓藤顿时唰唰的动起来,并没有像头一次那样展开架势,倒像是亲近的回应。 张阳和那些蔓藤一一握手,又走到那大番薯前,摸着那扇大的叶子,说道:“老伙计,我就要下山了,不在的时候你可得看好我的小庙,千万别让宵小之辈溜上来,不然我可就真没地方哭去了。” 大番薯显然听懂了他的话,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王长义在一旁看得出奇,他早听说张阳种了一窝番薯精在庙前,这些天一直忙于修行,也没空前来瞧看,当下瞧见,那感觉真叫一个怪异。 “张老弟,把精怪都带到庙里来,这万八千土地,怕是只有你一个。” “凡事总得有个先例嘛。” 张阳笑了笑,取出避水珠,去那水塘里装满水,把所有的精怪通通浇灌一遍,又给它们松了松土,透透气。刚忙完这些,孙老头几人也来了。 “老弟啊,听说吴神官要拿你问话哩,这可如何是好啊?”孙老头远远的就叫开了。 高梁同样是一脸的担心,同时又带着些不忿,不用说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那李子通走漏的消息。 张阳笑道:“老哥哥,你就放心吧,吴神官只说是问话,何时说要拿我,估摸着也就是随便走一遭,意思意思一下而已,顶多叫我把宝珠还了他就是。” 听他这般说,孙老头宽慰了些,又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能大意了,要是那夜叉想对你不利,记得向吴神官求求情,我看他还是讲人情的。” 张阳道:“夜叉的事情倒没什么,只是有一事还得老哥帮帮忙。” 孙老头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就是我这郝庄,要是没个人看着我可不放心,所以还烦老哥哥抽空帮我瞧着些。特别是外人,若非这庄里的百姓,闲杂人等还是尽量别让他们到山上来,呃……就算是其他土地神也一样。”犹豫了一下,张阳还是补充了最后一句。 到过这山头上的土地一只手都能够数得出来,孙老头自然晓得他说的何人,当即点头道:“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你就尽管放心的去吧。” 张阳点了点头,他本来还想让高梁帮自己看着点,可现在他也要离开,便问:“高老哥,你那儿怎么办?” 高梁笑道:“我可不像你们,还当个自种自吃的土地,我那里什么也没有,就一间破庙,无牵无挂,哈哈!” 吴神官既然点他的将,那便是对他实力的认可,他心情自然是大好。 “也是。”张阳回过头来,冲着老头一拱手:“老哥,那就拜托了。” 裴方明见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便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些出发吧,要是去晚了,那边可要急了。” “好吧,早死晚死都是个死,我这就慷慨赴大义去,走,出发!” 一行人一路施展地行术向北而去,这一次可比刚来时快多了,不过数日工夫便抵达土地司,还是原来的山头,还是那一间小庙,不过往来的土地神却是更多了,一个个火烧火燎的,好似天要塌下来一般。 “吴神官这次可有得忙了。” 正说着,忽瞅见庙宇外的山坡上有一滩水渍,直通向庙里,似是一路拖曳而来。看到此处,张阳已经能够想象夜叉神驾着水云的模样,就是不知道他还带了些什么人来,厉不厉害。 裴方明道:“你们先等着,我进去瞅瞅,探个虚实。” 张阳点了点头,一行人就在外面的小山坡上候着,大约半刻工夫,裴方明便从里边出来。 “方明兄弟,怎么样?”未等张阳开口,王长义已然抢先问道。 裴方明道:“果然是那夜叉,前些时候来我们土地司告状,被吴神官打发了回去,可谁曾想今个儿早上又来了,还赖着不走。” 王长义又问:“那吴神官怎么说?” 裴方明回道:“他让张老弟先躲一会儿,等那夜叉走了再进去问话,免得碰到一起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也好,先避避风头。” 一行人找了个阴凉处歇息,这一歇便歇到了天黑,正等得不耐烦呢,就在这时,庙里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情况!” “走,去看看!” 大伙从那坡上探出头来,只见那夜叉抓着钢叉气呼呼的往外走,在其身后还跟着一群甲鱼鳖鳌,也都抓着钢叉,一个个龇牙咧嘴,看模样该是没讨到什么好。 “天杀的土地,都是一丘之貉!” 那夜叉怒骂了一句,随即腾空而上,脚下已生成一朵大水云。那些兵将往那水云上一纵,跟着他一道恨恨离去。 “这个大瘟神,总算是走了。”张阳轻叹一声,忙匆匆走进庙里。 吴清一直在大殿和夜叉等人纠缠到现在,一见张阳进来,当即就蹦起来,叫道:“你小子可真有能耐的,一个新晋的土地神就敢寻水族闹事,还抢了人家的宝物,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他记性极好,虽只见过一面,却已然将张阳记住。 “这个……吴神官……这个事情嘛它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张阳哪晓得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给吓了一跳,连话都说不好了。 吴清走上前来,盯着他道:“哦?那你说说,它是个什么样的,你那宝物又是怎么抢的?” “这个它也怪不得我呀,原本我不过是想寻些鱼苗放养在自家的水塘里,可谁曾想那个夜叉一个照面就打,所以才……” 张阳怕他不信,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与他说了,当然,收服避水珠的细节自然是选择性略过。 吴清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头,赞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点头脑,竟能把那夜叉这般戏耍,嗯,不错,有前途,本神官为有你这样的下属而感到欣慰。” 吴清的态度变得实在太快,搞得众人是一愣一愣的。 “都傻着干什么?能打架不好吗?” “好……好……” 众人闻言,这才咧开了嘴。 张阳忙问道:“那这事该怎么办?” 吴清道:“你的事情我早与那夜叉理论过了,跟你说的基本没什么出入,这事应该说早就了结了,只不过我还想知道些细节,所以才让你来问话。” “是这样……那他们怎么今儿个又来?”大伙一时没能明白。 吴清解释道:“那是另一档子事,或许你们知道一点,就是那个叫李子通的土地神,也是和那夜叉闹的别扭,不过这事我可管不了,争地盘的事情那只能全凭本事,要都来找我那整个土地司不得闹翻了天了。” “李子通?” 张阳差点没笑出来,没想到那夜叉把这事也闹到土地司来,也是那姓李的活该,要是夜叉不走这一趟,指不定也没他什么事,这个就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高梁一脸的鄙夷,对于李子通是更加的不屑。 “对了吴神官,那…..那颗避水珠怎么办?”张阳小心翼翼的问着。 “那东西你就留着吧。”吴清随口道。 “留着……”张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吴清道:“怎么?难不成你还要还回去?咱们土地司就跟个后娘养的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已经够吃亏的了,难得有一件宝贝,不要白不要。再说了,他们九龙河水族什么宝物没有,也不差这一颗珠子。” 张阳忙道:“好,就听您的,那……那个抓鱼的事情,那夜叉怎么说?” 吴清没好气道:“你要是有能耐那就去抓,没能耐就老实待着,别再拿这事烦我了!” “小的明白!”张阳如何听不懂他的意思,心里头早乐开了花。 第十三章 祭祀是个麻烦事 “哎呀呀,张老弟,这才几个月不见,都有宝贝了!” 殿门外忽传来一阵怪语,大伙儿只觉得声音耳熟,回身一瞧,果真是吴辉来了。 “吴老哥,别来无恙啊。”张阳忙笑着给他行礼。 吴辉一副垂头散气的模样,叹道:“唉,不提了,还是老样子,这日子过得真叫一个窝囊啊。”他径直走到吴清面前,忽躬下身,腆着脸,笑道:“吴神官,人手差不多都齐了,您老看何时出发好些?”这变脸比变戏法还快。 吴清道:“你带着他们下去准备吧,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忙完了就去找你们。” “好嘞,我这就去。”吴辉欣喜的应道,又对张阳说:“老弟啊,既然人都来了,也跟着老哥们走一遭呗。” 张阳寻思着日后还得仰仗他照顾呢,哪里能够拒绝,再者说有吴清亲自带队,多半出不了差错,指不定到时候还能捞些便宜,遂道:“也好,就听老哥你的。” 吴辉领着一行人出了大殿,沿着左侧的一条走廊前进,至一间屋子,进了屋,说道:“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招呼人。”也没见他出去,只闭了眼捻着诀,口中念念有词,不消一会儿,又睁开眼,说道:“好了,那帮家伙一会儿就来。” 他自个儿找了个位置坐下,说是休息,可那张嘴打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就不曾闲着,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先是讲着他在狼头岭的光荣事迹,见众人反应平平便停了嘴,接着又问了张阳他们几个一些问题,包括修行、香火之类,还有一些见闻。 正说着,张阳忽想起一件正事,恰巧吴辉是土地司的老人,应该懂得多一些,便道:“吴老哥,有个问题我可得请教请教你。”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吴辉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向来感兴趣。 张阳道:“就是祭祀的事情。” “祭祀?哪个祭祀?”他皱了皱眉头。 高梁接道:“张老弟应该是说由当地土地神主持的祭祀。(.好看的小说)” “哦,是那个啊,那好像荒废很多年了吧。”吴辉顿了片刻,这才猛然想起,“怎么?你们要主持祭祀大典?” 张阳道:“我们那个孙老哥有这想法,不过不晓得该祭祀哪位天神,因此才想着向老哥你请教。” 吴辉恍然的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老弟啊,这可是件麻烦的事情呢,现今天下动荡,谁还管那个,祭不祭都那样了,反正就是些平头百姓,就让他们凑合着过日子吧。” 张阳正好奇着呢,便又道:“老哥,要不你随便提点提点。” “那行吧,我就与你们说道说道。” 他理了理思绪,徐徐开讲:“祭祀分天子之礼、大夫之礼还有百姓之礼,前两者与我们无关,不必去理会,就说说第三者。百姓之礼,说来也简单,便是各地百姓自行主持的祭祀。至于是哪尊真神,那可说不准了,雷部正神、水部正神、火部正神,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星宿星官,那些天神可不比我们这些地界的小神,那数量,多了去了,反正我是数不过来。作为土地神嘛,这事管得着,也管不着。我们只能提点,却无法强迫,荒废了那便荒废了。” 张阳听了这么多神,只觉得一阵头大,忙道:“那祭了又如何,不祭又如何?” 吴辉笑道:“祭祀嘛,那可不是白干的,自然得有点好处。如果说不祭,嘿嘿……偶尔也会碰上点坏处。” 张阳又问:“那好处指哪般,坏处又指哪般?” 吴辉道:“好处嘛,比方说雷部,管下雨的,你要是把他伺候高兴了,时不时的能给你多下两场雨,还有那水部,哪条河流要缺水了,哪条河流要闹水了,自有他的手段摆平。至于坏处嘛,那可就多了。” 众人一听这话,心里头不由得一紧,忙都打起精神来。 吴辉继续道:“你说人人都不祭祀,那些天神没了香火是不是该生气了,一生气是不是就得降点天威。像那火部,偶尔下点小火苗,闹个火灾什么的,像那瘟部痘部,闹点痘病瘟疫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张阳闻言只觉得一阵怪异,说道:“怎么好像有点威逼利诱的意思。” “那可不,哪像我们这些小土地,就老老实实的守着一间小破庙。”吴辉洒脱的笑着,“反正我是不想管那些破烂事了,就专心修我的道,就算天塌下来那也自有别人去扛,犯不着我们瞎操心。” 张阳微微点着头,他仔细盘算一阵,说道:“那么多星官,我是没辙了,我那一亩三分地一没林子,二没河流,也不怕他闹水闹火,那些疑难杂症也自有大夫去医治。我看……要不回头就祭一祭雷部众神好了,只这一家倒还供奉得起,也盼着能多下两场雨。”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高梁当即点头附和。 王长义和裴方明只是听着,并不说话,他二人庙宇都毁了,还谈什么祭祀,指不定下一回就搬到哪儿去了。 张阳主意方定,却听吴辉道:“那也不一定。” 他忙问:“怎么说?” 吴辉给他解释说:“管雨的可不止雷部一家,各海的龙王,各处江河的水族也都管着雨,你要是觉得哪家近就选哪家,远了人家也不一定理你,要是有在河边的,趁机和水族套套交情也不错。” 张阳一阵汗颜,没好气道:“套交情?人家才刚告上门来呢。” “你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要说我也是求过雨的,那点道道我岂能不知。”吴辉摆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来。 “真的假的,吴老哥,大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张阳当即揶揄道。 “就是,咱就是个土地,还求雨呢。”王长义忙也道。 吴辉笑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在激我,想学那求雨之术?成啊,等这次帮我剿灭了那窝狼崽子,我就教你们如何求雨,怎样?” 二人给他当场识破,只是讪讪地笑着,也不否认。不过吴辉口气虽然挺大,可张阳还是有点怀疑。 “老哥,我可听说下雨的行文可是要玉帝点头的,你一个小小的土地他老人家能听你的?” 吴辉眉毛一挑,也没想到张阳这个新来的懂这么多。 “他是不听我的,可这事他又不操心,无非点个头而已,能费多大功夫。”见众人不信,他又道:“这么跟你们说吧,俗话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这凡间一年之中何处下雨、下几场雨、雨量多少那都是一大早就定好的,而求雨呢就是在这基础上多下几场雨。比方雷部,用五雷法就能向其求雨,又如龙王,在江边海边摆个香案,也能求雨。这些求雨的行文会由各部交由玉帝一道儿批复,有时是一些仙官在代劳,那多大点事,让那些神仙们自个儿商量不就得了。” “原来是这样……” 众人这才恍然。 张阳玩笑道:“看来这次不拼命不行了。” 吴辉坏笑一声,说道:“那是自然,我的五雷法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要是拿不下狼头岭,别说是五雷法,就是那些小道小术也别想再学半点。” 就众人说话这一阵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都是这儿的老资历了,没点能耐那也帮不上忙。吴辉见人都齐了便起身道:“好了,我看差不多了,办正事要紧,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 他走向对面,那儿有一道门,他将其推开,又是一间屋子。 “记住了,地下三十丈,等你们啊!”说罢,使了个诀,一溜烟没了人影,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这吴辉,搞什么鬼。” 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抱怨。 “就是,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他自个儿倒跑了。” “怎么办,找吴神官去?” “……” 大伙一阵七嘴八舌。 高梁走上前来,瞧了瞧屋子,沉思一阵。 张阳悄声道:“老哥,吴辉是不是跑底下去了?” 高梁点着头,回道:“应该是。” “底下?”裴方明瞪大了眼,“你是说我们脚底下?” “没错,下去吧。” 高梁说罢同样使了个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如此……”张阳喃喃自语着,也跟着下了地。 虽然是土地神,也擅长地行术,可大多数人都是横着钻,这竖着钻还是头一回,才下了不到十丈,张阳便觉得一阵胸闷,似要喘不过气来。 他奶奶个熊的,到下面去做什么! 他心里头怒骂了一句,憋足了劲儿,然后猛地一头向下扎,也不知过了几息,忽觉得身子一轻,未等反应过来便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哈哈哈,张老弟,这地板惹你生气啦,咋这般糟践呢!” 人还未起便听得吴辉一阵欠扁的笑。张阳满怀怨念的爬起来,正要驳他两句,突然又是一阵接连的扑通声响,那一个个摔的,都跟他一样,发力过猛,一时没能收住。 看着那一副副窘样,吴辉早笑得前仰马翻,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把我们害成这样还好意思笑。”一名年长的土地不忿道。 “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倒好……” “就是,要不是看在吴神官的面子上,我才不来你这受罪……” 众人一顿恨恨指责,吴辉担心他们恼羞成怒,一走了之,这才收敛起来。 “跟大家开个玩笑,都是自己人,不要在意嘛!” 那年长的土地哼道:“不与你啰嗦,说吧,来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有要事啦。” 他笑着走向前边的墙壁,双手合十,默念一阵,片刻,忽听得一阵隆隆声响,那墙壁竟向两侧缓缓打开,现出一间密室来。 众人朝里边瞧着,但见一片金光闪耀,心下好奇,皆纷纷向前,再一瞧,顿时呆若木鸡。 第十四章 暴力是种美学 “我的乖乖,吴老哥,这都是哪儿来的宝贝啊!” 张阳一个箭步冲进密室,放眼瞧去,尽是各种刀枪棍棒斧钺钩戟,他四处瞧着摸着,恨不得多长出几只眼睛来。[] 是啊,只怕谁都没有想到,这土地司的地底深处竟藏了这么一间武器库,略微估计得有两三百件之多,而且每一件都是大家伙。何止是张阳,就连自命不凡的高梁也都眼冒金光,恨不得捞它一件走。 “吴辉啊,这是吴神官的意思?”缓了一会儿,那年长的土地方问道。 吴辉点了点头,说:“那当然,没有兵器怎么和妖精打架,一人一件,别贪多,挑顺手的来。记住啦,这可是我们土地司全部的家当,就是丢了小命也别把兵器丢了。还有啊,用完之后记得都还回来,别搂进自己腰包里。” 众人一听这话,士气顿时狂降。 “这么一件兵器还吝啬,你看看我们土地,再看看别人,这叫什么个事儿嘛。” “就是就是,好好的兵器不给人用,放这儿做什么。” “……” 众人都觉得一阵可惜,想着据理力争一番。 “行啦,我自己还想要呢,这万八千土地神可兵器却这么点,要分也不够,想要啊,自己去找那妖怪抢吧。”吴辉一边说着一边从架子上取下来一对铜锤,试着舞了两下,满意的笑了笑,又道:“快挑吧,指不定老吴已经等在外面啦!” 一提吴清,大伙忙收敛起来,不敢再耽搁。虽说那吴神官平日里一副豪爽模样,可办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容不得半点拖沓,要把他老人家惹恼了少不得挨一顿骂。 张阳瞧在眼里,他心里头敞亮得很,这吴辉该不止与吴神官沾亲带故这么简单,答应帮他剿灭妖精就不说了,连武器库这么神秘的地方都能随意进出,足可见其器重,这般算来怕是想让他当这神官的接班人呢。要真这样那也不错,以后少不得能多捞点好处。 他的目光在架子上扫过,瞅准了一板宣花斧,忙取了来,稍稍掂量一下,足有五百斤重。他没学过什么武艺,不过既然成神了,怎么说也有点本事,这样的兵器还是提得动的。当然了,像他这样的新手也不用管什么招式套路,借着那斧头的力道一个劲儿往上抡就是。 高梁的眼光很挑,这一堆兵器里多是大家伙,像那种精细的长剑很少,他将那些个长剑都取了来,摆在面前一一比对,又斟酌了许久才下决定。 王长义和裴方明都比较随意,一个人随便抓了一杆长枪就算了事,还美其名曰‘一寸长一寸强’,事实上什么都不懂,估摸着到时候也就是一通乱刺。 张阳走到吴辉身边,正想瞅一瞅那对铜锤,却给吴辉一锤塞进怀里。 “你小子试试,趁不趁手!” 张阳本就提着宣花斧,又给那锤一压,一下子倒栽到地上,差点断了腰,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苦道:“哥啊,这一锤得有千斤吧,你可别这么害我啊!” 吴辉得意的将铜锤重新抓起来,笑道:“也没那么重,大概八百斤吧,凑合着使。”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八百斤?那一对不就是一千六百斤!只这一下便看出之间的差距来。 “好啦,时间不等人,你们手脚都快些,老吴刚刚给我传话啦,就在外面的山头上等我们。” 大伙忙加快手脚,也不挑剔了,提得动就行,挑好了就自个儿回上面去。待众人都离开,吴辉这才关了武器库,使了个遁术回到地面。 庙宇外的山头上,吴清负手而立,早换了一身行头,是一副红色披挂,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上品。 吴辉忙上前稽首:“吴神官,人都齐了。” 吴清打量了一番众人,虽只有百来人,却也算得上是土地司里的好手。他微微点着头,又看向远处,说道:“看样子老陈是来不了了,也罢,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一帮小鬼的手段。” 那老陈是六神官之一,也是个好勇斗狠的主,可惜外出办事去了。庙宇中倒还有三名神官,不过土地司乃是众土地神的神籍所在,一应卷宗神册都在此处,若给不法之徒闯入,将那神册毁了,后果不堪设想。只三人留守本就大胆之极,哪还能再跟着去除妖。 “走,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齐齐施展地行术,片刻之后,便见得一阵滚滚黄烟向南席卷而去。吴清在前头负责开道,众人紧随其后。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有这尊真神领着,大伙的行进速度竟比平日里足足快了一倍,若非担心大家伙体力不支,吴清还能够再快一些。 经过一天一夜跋涉,众人总算来到狼头岭下,抬眼望去,但见山高树密,妖气冲天,却又四下静籁,好似无人,叫人瞧了倍显怪异。 “吴神官,这狼头岭怎么静悄悄的,看着渗人。”一名土地绷着个脸,悄声道。 吴清只皱着眉头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吴辉将一对铜锤抓在手里,小声叫道:“你这不是废话嘛,这一带的飞禽走兽都给那妖精吃了,还哪来的声响。别说是在山上,你看那周围十里八村的,我们一路走来瞧见个人影没有?” 那人稍一寻思,果真没个活人,心里头一怕,忍不住缩回人群里。 高梁一脸正色道:“原来是个吃人的妖精,那合他该死!” 众人都觉在理,跟着点头。 吴辉道:“这哥们勇气可嘉,不过一会儿打起架来可得小心了,别妖精没打着,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那我可就罪过了。” 高梁点了点头,握紧手中宝剑。 吴辉走到吴清的身边,提议道:“吴神官,这山头上有两队小妖负责巡逻,要不我先带人上去解决了他们,您老在此给我们压阵?” 吴清沉吟片刻,道:“不必了,我们就这点人,还是一起上吧,大家各自小心!” 说完,但见他手中一变,顿时变出一对锤来,不过却是银锤,个头更大,分量自然也更足。见吴辉瞪大了眼直流口水,又道:“别看了,哪天你要是舞得动我这对银锤,到时候白送给你。” “好嘞,到时候我肯定不跟您客气!” 吴辉高兴的应着,提着铜锤就往上冲。 张阳四下里瞧着,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他不敢大意,便和高梁他们几个靠在一起,紧随吴辉身后。 众人刚到山腰处,忽听得四周一阵鼓噪呐喊,不多时从林子里窜出一群妖兵妖将,将众人团团围住,皆手持兵器身披铠甲,旌旗招展,喊声震天。 原是给发现了! 也是,这么一股黄烟从数十里之外卷来,是个长眼的都能瞧见。 “又是你这个小小的土地,上回侥幸让你们逃了,没想到还有胆量再来!”说话间从群妖中挤出一将来,乍一看,虎头虎脑虎尾巴,黑衣黑甲黑棒槌,正是那狼魔王帐前先锋虎力大将。 吴辉嚷道:“你这虎崽子,上回要不是仗着人多,爷爷能败给你?今儿个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锤!”也不矫情,当下奋力一纵,舞着双锤就打将过去。 “哼哼,一帮不入流的小土地也敢来狼头岭闹事,正好给你先锋爷爷打牙祭!”也提着棒槌迎上前来。 吴辉一锤子奋力抡出,那虎先锋忙接着,但觉力道深沉,震得手臂发疼,心里一惊,不等他发出另一锤,撩着棒槌虚晃一下,忙后撤回来,斥道:“你这小土地,使得什么奸计。” “奸计?回头问你阎王姥爷去!”再次一纵,抡着铜锤一顿乱打。 吴辉原先武艺就不赖,只不过由于兵器的问题一直没能发挥出来。此次又有这一对铜锤相助,自然是更胜从前,只数回合便将那虎先锋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可恶,小的们,都给我上,活剥了这帮小土地!”虎先锋急忙招呼群妖助阵。 小妖一出手,张阳等人也不能闲着。 “几位老哥哥,咱们就抱成团,相互照应一下,千万别落了单,给那妖精当夹心菜!”说罢,抬着那宣花斧就劈砍上去。 他这一冲,大伙自然蜂拥而上,一时间乱斗成一团。 别看张阳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其实他可是留了心眼的,要是遇到虎精、豹精这些使蛮力的,他便先躲一躲,若是狐精、鼠貂一类就上前招呼,万一不小心被群妖围住,也能够一口风吹散他们,寻个空当出来。 放眼瞧去,在这帮小土地里,除了吴辉也就高梁手上有活儿,才不过半刻工夫,他已经接连挑落了十来只妖精,而且越发精神抖擞。 张阳玩笑道:“高老哥,你可得小心点,别把风头都给出尽了,万一给那妖精盯上少不得要被围殴,到时候连我们哥几个都得跟着倒霉。” 高梁道:“别光说我,你们几个可都是出手不留情,我要是不快些动手,一会儿可就得干瞪眼了。” 虽然没能够成功偷袭,可这帮小妖毕竟实力不济,大伙不仅对付得来,还能够抽着空开开玩笑。特别是那吴清,他并没有急着去对虎先锋,而是朝着那些小妖下手。他心里十分清楚,这狼头岭有数千妖众,还都是吃人的主,若不彻底清剿干净,迟早是个祸害。 虎先锋被吴辉打得抬不起头来,手下众妖又几乎没有抵抗之力,急得他大叫道:“他奶奶的,快去报告大王,就说招架不住啦!” 几名小妖得了命令正要回洞中禀报,吴清眼疾手快,一个飞身上前,猛的就是一通乱锤,直接将那些小妖送进了地府。 “老吴,跑了俩啦!”吴辉突然嚷道。 他听得分明,回头一瞧,果真有两个漏网之鱼,也不再追,只将那一对锤子扔过去,哐当两声,那两妖顿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第十五章 激战正酣 却说那几个前去报信的小妖尽皆身死,虎先锋瞧得分明,两眼瞪得斗大,没办法,只得又虚晃一槌,趁机抽出身来。只见他仰首朝天一阵虎啸,那声音,传遍山头,回音不绝,一下子把那洞中休憩的狼魔王给惊动了。 吴清暗叫一声不好,一个飞身落与虎先锋头顶,那虎先锋正发着信号,落了个大空挡,正巧一锤子下来,哐的一下砸在了他后脑勺上,顿时砸碎了半个脑袋,连那血浆洒了一地。 “怎么回事?”狼魔王从梦中惊醒,急问道。 其手中有一大帅,亦是得道的狼精,忙上前道:“是之前来的那群土地,我早让虎先锋前去迎敌,只是不知为何却发出求救,惊扰了大王。” “土地?嗯……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狼魔王伸了个懒腰,将那案上羊腿一扯,就往嘴里边送。 “是,大王!”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虎先锋被那土地打死了!”众小妖顿时惊慌失措作鸟兽散,不过还好,他们只是往山洞里撤,而非逃下山去。若是往山下去,流窜到乡里,那可就闯大祸了。 众人士气大盛,当即好一阵冲杀,眼见的快到山顶,却听吴清道:“先别追了,都回来,休息一下!”众人停下脚步,刚一坐下休息,这才发觉已是全身疲软。 张阳紧挨着高梁坐下,那些精怪死了之后都显出了原形,皆是些豺狼虎豹之类,特别是那虎先锋,那庞大的身躯格外的显眼。还有那些兵器铠甲,皆散落一地无人拾取。 他心想着这柄宣花斧待会儿还得还回去,不如趁此机会给自己捞一件兵器,遂小声道:“几位老哥,咱下去走一遭?” 高梁他们几个心领神会,笑着点点头,趁其他人不注意忙跟着他一道儿遁地前去。 张阳也不要别的,就在那虎先锋身旁冒出来,将那棒槌一捡,原是块黑铁,足有八九百斤重。他哪里提得动这个大家伙,只得将袖口一掀,捻个诀,轻轻吹出一道白气,再一扫,便把那铁棒槌扫进袖里。 “万幸万幸,多亏了这收纳法诀,不然这宝贝还带不走哩!” 欢欣雀跃一阵,又顺势一扯,把那黑披挂一把扯下,也套在自己身上。 裴方明就在一边,他瞧得仔细,小声道:“张老弟,你这手脚可够快的!” 张阳笑道:“那是,凡事那得敢为先,像你们这般慢吞吞的那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 见最好的宝贝已经给他拿了去,裴方明没了法子,只得去取那小妖的兵器。 “高老哥,别挑剔了,都收了去吧,你要是用不着家里头可还有老兄弟呢,多拿些去,别和他们客气。”张阳见高梁还在犹豫不决,便劝他道。 也是,这妖精很少有使剑的,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高梁心想着,索性就敞开了袖口,一股脑儿多装它几件。 却说那狼大帅派遣几名小妖出来打探消息,才出洞口,便见自家兄弟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恍若丧家之犬,那小妖震惊极了,忙慌慌张张返回洞中禀报。 “大王,坏事了坏事了,那帮土地神仙杀过来了!” 狼魔王拔出嘴里的半截羊腿,问道:“虎先锋呢?” 小妖急答道:“虎先锋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什么?”狼魔王大眼一瞪,猛一拍桌子,大叫道:“那帮土地神竟敢打死我的虎先锋?小的们,速速随我出战,替虎先锋报仇!” “替虎先锋报仇,替虎先锋报仇……” 洞中群妖一阵呐喊鼓噪,紧随那狼魔王身后。 众人正休息着,忽听得一阵隆隆响动,但见那魔狼洞大门缓缓打开,从里边涌出千余妖精,皆手持兵器,于门前摆开架势,接着又见一众妖精簇拥着狼魔王从中出来。 那魔王身躯高大,异常魁梧,扛着一柄巨斧在那肩头,一出洞门便喝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杀我虎先锋,速速前来领死,本洞主大发慈悲,赏你个全尸。” 吴清上前道:“狼魔,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不过是个修行五百年的狼精,仗着有几分能耐就敢占山为王,祸害乡里,本神官今日就要为民除害,剿了你这一窝害人的妖精!” “神官?”狼魔王愣了愣,又见吴辉躲在吴清的后头,寻思片刻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土地司的神官,哼哼,你一个神官又有几分能耐,少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抖擞精神,脚下一震,一个纵身就上前来。 吴清丝毫不惧,只将那对银锤一震,同样飞身上前,与那狼魔王缠斗在一起。 众妖精和众土地也不上前帮忙,只在一旁看着,呐喊鼓劲儿,那声音,怕是十里开外都听得见。 “得了,那边打起来了,都快回去!” 张阳几人捞足了宝贝,一个土遁又挤回人群里。 吴辉眼尖,忙小声问道:“你们几个跑哪儿去啦?” “没啊,在山脚下休息呢。”张阳笑着回答。 “休息?那这件披挂哪儿来的?”说着便往那半山处一瞧,哪儿还有铁棒槌的影子,又道:“手脚可够快的!”话语间似有幽怨之意。 张阳几人见给他识破,只是笑着,也不否认。 却说吴神官与那狼魔王在天上一阵激斗,一个抡着双锤,一个巨斧乱劈,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大约斗了四十个回合,吴神官渐渐力乏,那魔王却越战越勇,大有得胜之势,让大伙倍感意外。 吴辉小声嘀咕道:“真是怪了,那狼精不过五百年道行,哪来这身蛮力,这下怕是不妙呢……” 吴清早已察觉到不对,便不再与狼魔王硬拼,他时而放一阵火,时而刮一阵风,从力战变成游斗。那妖精也聪明,他不擅长法术,也不斗法,任你千般万般来,我只往一处去,便是挥舞着战斧一通追打。 众小妖见自家大王占据上风,更是喜得哇哇乱叫。反观土地这边,人人都绷着根神经,也不叫了,也不跳了,心里头那是七上八下的。还有那张阳,别看他刚刚冲得凶,那都是拿小妖做做样子。可现在不同了,那狼魔王是什么来路,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他甚至都做好了脚底抹油的准备。 不只是他,估摸着不少人都由这想法,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吴神官是己方主将,若连他都斗不过狼魔王,其他人更不必说,不跑那就是个死。 吴辉看得那叫一个急啊,终于按捺不住道:“这样下去可不行,高兄弟,你在此压阵,我前去帮忙。”说罢,舞着那对铜锤便飞身上去。 那狼大帅早已瞧见,提着一对金锏迎上前来,得瑟道:“小娃娃,你的对手是我。”一边嚷着一边将长锏向前一刺,把吴辉给拦截下来。 四个人两两捉对儿厮杀,瞧得底下众人是心急如焚。 激战正酣着,忽见吴清停下手来,皱着眉道:“天罡三十六斧?” 狼魔王得意的笑着,说道:“算你有点眼力架子,可惜了,知道得有点晚了。”语气一扬,又追打上去。 众人闻言无不惊惧。 天罡三十六斧那是天界二十一门中天罡门的一种修炼法门,是以力量修炼的一路斧法,也不知那妖精从哪儿学来,怪不得这般力大无穷且招式迅猛。 张阳一听说这法门顿时馋得直流口水,他是有落宝金钱,可惜只能打落别人宝物,打架斗殴可不光一样本事,没点力气没点手段哪儿行。就拿上次对阵夜叉神来说,他那点小法术只能给其造成麻烦,却伤不了他,这就是问题所在。 唉,要是能找个机会学一学就好了! 他心里头一阵叹息,却猛然想到那怪一无皮囊二无衣服,身上定藏不了东西,若真有那法门的话……铁定是在那妖洞里。 说不定真有法门呢…… 他禁不住**,决定冒险去那洞里闯一闯,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若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永远都是个跑腿的命。遂怂恿道:“高老哥,你看我们是不是也上去帮忙?” 高梁早就手痒难耐,寻思了片刻道:“也好,不过那俩妖精厉害得很……” 未等他说完,张阳忙抢道:“那俩妖精自有吴神官他们拖着,我们只需冲杀这些小妖,最好能够杀进他洞里去,那老妖怪见自家后院着火,必定分心,吴神官他们便有可乘之机。” 高梁抬眼瞧去,但见吴神官与那狼魔王不知缠斗到何处,眼下正是直捣黄龙的大好时机,便道:“张老弟言之有理,我去帮吴辉对付那狼大帅,那些小妖就交给你们!” 张阳见他同意别提有多高兴,忙拍着胸脯保证:“放心,都包在我们身上!”他将那宣花斧高高举起,喝道:“众位老哥,趁那老妖精不在,咱们弄死这帮小妖精!”说罢,一马当先冲上敌阵,左右则有裴方明王长义护着,三人互成犄角,直往那妖阵中杀去。 难得有此良机,众人哪儿敢耽搁,不管的战意正酣的,还是身心俱疲的,无一例外的都跟着冲杀向前,一时间杀声呼声响起一片。 第十六章 天罡三十六斧 却说那群妖见众土地冲杀过来,也不惧怕,提着各色兵器就往前招呼。 还是老惯例,先捻个诀,憋口气,放它一阵黄风,冲在最前头的十来只小妖顿时给吹得七零八落,连同后面的妖精也给他们撞得倒了一片。借着这股子气势,张阳这才提斧上前,把那几个刚要爬起来的小妖一斧子劈成两节。 见张阳使风,裴方明和王长义俩人也不甘示弱,都跟着一阵一阵刮起风来,他俩的法术也是吴辉那里学来,自然大同小异,就是威力稍差了一点。 刮完了风,见二人正往别处厮杀,张阳忙追过去,小声道:“老哥们,别管其他人,先想法子进洞,只要一进洞,那些妖精自然慌乱,那还不是任我们宰割。” 二人觉得在理,也不再去助阵,只跟着他往洞口杀去。 那狼大帅无意间瞥见有三人正往魔狼洞去,所过之处尽皆黄风大起,众妖精躲的躲逃的逃,竟把偌大一个洞门给暴露了。想要去救,却给吴辉和高梁缠住,自家大王又不是跑哪儿去了,急得他火烧火燎的。 眼见洞门就在前边,而四周又只剩下几只小妖,张阳兴奋的朝前一跃,落入那妖群之中,喝道:“妖精,都快快前来送死!” 那些小妖早远远瞧见他的手段,这会儿给他一吓,哪还有胆量迎敌,面面相觑一阵,不知谁喊了一句逃命,顿时四下乱窜。 不打更好,爷正好省点力气! 张阳法力早已经耗光,而体力也所剩无几,正担心着呢,见门洞大开,忙一溜烟躲了进去。 “什么味道?”方一进洞,裴方明当即捂着鼻子。[.超多好看小说] 王长义没好气道:“这里是狼窝,你说是什么味道。” 张阳笑着接道:“无非是妖精和死人的,两位老哥,别耽搁了,大伙分头找找,看有没有躲起来的妖精。” 三人各走一路,张阳的心里跟明镜似的,那狼魔王能住哪里?自然是洞府的最深处,二话不说,便往里间寻去。 借着石道内通明的火把,他轻而易举的找到了狼魔王的老巢,就在其中一条石道的尽头,有一道石门挡着,不过还好,并不太重,只奋力一推便给推开。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石床,上面铺着一张虎皮,石床前边是一副石桌石凳,一旁,还有一堆吃剩的骨头,仅此而已。看得出来,这也是个粗鲁的妖精,没什么讲究。 张阳走上前去,将那虎皮一把掀开,空无一物,又掰开那虎头,却见里面藏了一个锦盒。他心下一喜,忙将锦盒抠出来,仔细打开,原是一卷发光的卷轴。 既能发光,那便不是凡物! 他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慢慢将那卷轴取出,就在他开启的刹那,一道金光从那缝隙中冒出来,只晃得他头晕目眩。 “乖乖,什么玩意儿,不会是山河社稷图吧。” 他小声嘀咕着,当然,也纯属他多想,若真是此图那狼魔王早将众人收了去,还打个什么劲儿。 他定了定神,运起法力,但觉好了些,便将那卷轴一次打开,就在此时,几个金色的篆文从卷轴里浮现出来。 张阳瞧得分明,喜道:“天罡三十六斧,那狼魔王还真有这法门。” “奇怪,怎么没有文字,也没个小人示范……” 没高兴一会儿他就发觉不对劲,这是他头一次接触天界的修行法门,自然不晓得里边的门道。寻思了许久,忽想起从前看书时什么心神沉入、神识阅读之类,也不知可不可行,便试了试,没想到却是成了。 他的心神在一瞬间完全沉入到卷轴里,在里面,有一个白衣人在挥舞着一柄巨斧,看不清容貌,也不晓得何人。那白衣人将三十六路斧法舞了一遍又一遍,但觉动作潇洒自如、虎虎生风,却又似不知疲倦,永不消停。 “原来如此……” 张阳的心神从那卷轴里撤出。 看他看来,与其说这是一卷功法,倒不如说是一段记忆,一段记载着天罡三十六斧修炼的画面,只不过这些记忆只能用他的意念来读取。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天界的修炼法门,却没想到是这样,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张老弟,张老弟……” 这时候外边突然传来裴方明的声音。 张阳心下一惊,忙将卷轴塞回锦盒,一把藏进自己的兜里。既然是天界的法门,若走漏了消息,一来引人觊觎,二来也可能被天庭收回,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就算要给人知晓,那也得自己都学会了再说。 “张老弟,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可有什么发现?”裴方明探进身来,问道。 张阳缓了缓心情,回道:“没呢,这是那狼魔王的住处,不过好像什么都没有,你们呢?” 裴方明道:“小妖是没找着,倒是找到了一堆骨头,外面的妖精似乎要进来了,长义老哥正在外面盯着呢,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张阳的勇猛他是见识过的,脑子也好使,不知不觉把他当成三人中的主心骨。 张阳想了片刻,问道:“从这里可出得去?” 裴方明摇了摇头:“不行,这整个山洞都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里,地行术根本出不去,想出去还得走那洞口。” “是这样……”张阳恍然的点点头,说道:“那就一把火烧了这里,那些妖精见自家着火,怕也没空顾及我们。” 裴方明觉得可行,遂道:“行,就依你!” 张阳和裴方明两人当即放了把火,然后匆匆往洞口退去。 洞口处,王长义正提着长枪一阵突刺,见二人赶来,忙道:“你们两个,再不来我可就顶不住了!” 此时,魔狼洞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那前来救驾的小妖,在那群妖的身后才是那些土地神,也正向里冲杀着,将群妖围在垓心。 “老哥准备,打出洞口就走!” 张阳一边说着一边提着宣花斧就往洞前劈去。 王长义和裴方明当然晓得他说的什么意思,想杀败群妖从前边光明正大的走已不可能,也许胜利很快就会到来,可他们三人已挨不到那个时候,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到洞口去,然后借着地行术遁走。 虽然还没来得及修炼,可刚才那一瞥好歹记住了一招半式,情急之下便使出了一招白虹贯日,只一扫,但觉气大势沉,刹那间便将门前的十来个小妖一把扫开。 “老弟,你这是深藏不漏啊!”二人瞪大了双眼,是又惊又喜。 要在之前,这十来只小妖可得花不少工夫对付,可现在却仅仅是一招的事情,如何不叫他俩吃惊。 我去,怎么这般厉害! 张阳自己也颇感意外,这还没练呢,就如此威风,若是都炼成了,那得是个什么样子,怪不得连吴神官都给狼魔王压着打。 既然这招好用,那他也不吝啬,又接连扫出几斧子,打得那小妖死的死伤的伤,各个哇哇大叫,哪还敢再近前来。 借着这空当他朝前一跃,跃出那魔狼洞,疾呼道:“老哥们,快走!”捻个诀,瞬间化成黄烟,逃之夭夭了。 群妖们见没了人影,一个个目瞪口呆,就在这时,一股子浓烟伴随着灼热从洞里涌出来。众小妖先是一愣,接着便意识到不好。 “着火了……着火了……大家快救火……” 前边的妖精一喊开,后边的妖精跟着一通乱,家里都着火了,谁还有心思去管那三个逃跑的土地神,都急忙进洞去救火。 “糟糕,唉……” 狼大帅在空中瞧得分明,正哀叹着,孰料却露了个空当给高梁抓住,一剑刺中他肋下。他一阵吃痛,从空中跌落。吴辉忙飞身追来,一锤锤中他胸口,将其打落在地,复又上前,在其脑袋上补了一下,顿时打得脑浆迸裂,也跟着前往地府报道。 第十七章 善后就该偷懒 却说张阳几人一路逃到山脚下,是体力也透支,法力也透支,根本没力气再战,没法子,只得寻个隐蔽的地方好好休息。[.超多好看小说] 远远的依旧能够听见山顶上传来的惨叫声和喊杀声,大约半个时辰,忽见得一朵飞云从头顶掠过,张阳眼尖,忙悄声提醒道:“小心,躲好!” 他二人一惊,忙往密林里躲去,待见那飞云远去这才冒出头来,放眼一瞧,不正是那狼魔王。只不过他并非往岭上去,而是向外逃遁。 “看来那狼魔大败而去了呢。” 张阳几人只觉得奇怪呢,别的不说,吴神官定是被那妖狼追得抱头乱窜,怎么这么快就反败为胜了。 裴方明道:“要不咱们上去看看?” 张阳摇头道:“不急,就算那狼妖败走,可还有那么多小妖呢,你还杀得动嘛,还有啊,一会儿指不定还有多少事儿等着呢,我看还是在这里休息一阵,免得被抓了壮丁。” 二人点了点头,皆觉得在理,便继续躲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张阳寻思着该差不多了,便道:“好了,可以上去了,走。”正偷乐着,方一现身,却给那吴辉碰个正着。 “好啊,你们三个,找你们老半天了,都躲哪里偷懒去了,到现在才回来,还想不想混了。”这一次荡平狼头岭他可是立了大功的,自然比从前更加威风。 这也能叫偷懒? 张阳心里头那叫一个憋屈啊,当下苦着脸道:“吴老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不是我们三个不惧艰险,勇闯妖穴,还趁机放了把火,这会儿胜负怕是难料呢。[.超多好看小说]你看,我们这不是没了力气才找个地方休息的嘛,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他们三人的英勇吴辉其实早看在眼里,不然也没那心情与他们玩笑。 “好吧,看在你们英勇杀敌的份上,偷懒的事情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不过啊,所有的武器通通上交,包括之前捡的那些。”他直盯着张阳,明显有所指。 三人闻言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不是吧老哥,这谁出的主意啊,这么缺德!” 吴辉奸诈的笑着,耸了耸肩道:“不关我的事,这是吴神官说的,要不服气那就去找他说理去吧。” 张阳本想拐着弯儿骂他一阵,可谁曾想却是吴神官的意思,一时给他噎住话。也是,若吴清不出马,狼头岭说什么也打不下来。不过他见吴辉这般不慌不忙,对这些东西似乎不太关心,便试探着道:“老哥,反正之前也没人看到,要不您老通融一下?” “通融?”吴辉故作沉吟:“这个嘛……这人啊有时候还是要讲情面的……只是那件棒槌……” 棒槌?亏他敢想! 张阳顿觉得一阵恶寒,白眼道:“老哥,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嘛!” 裴方明忙帮衬道:“就是就是,咱兄弟几个可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捡了点东西,你可不能说拿走就拿走。” “说到情面,上回我们几个帮你对付那妖精,结果把自己的小庙都搭进去了,现在还没个着落呢,这事怎么说。”王长义也补充道。 “呃……”吴辉没想到他们三个这般同仇敌忾,先是愣了愣,复又笑道:“我是这么不仗义的人吗,好了,不与你们开玩笑,待会儿跟我去个地方,保准你们眉开眼笑。” “真的?” 三人持怀疑态度。 吴辉叫道:“废话,你以为这些兵器是白收的,一会儿乖乖和我去,到时候怕是那宣花斧、铁棒槌都入不了你们的法眼,走吧,还愣着干什么,跟我过去好好干活吧。” 三人这才点头,姑且信了他,与他一道往魔狼洞去。 “对了老哥,那狼魔王怎么就一败涂地了?” 一想起那老狼驾云逃遁,张阳就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说呢……这事还真的多亏你们三个……”吴辉遂将此事娓娓道来。 原来自杀了那狼大帅后,他便和高梁腾出手来,对小妖发起围攻,那群妖本就挤在洞口,这一下更是被通通赶进洞去。而此时魔狼洞里已经是火光冲天,那情形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那狼魔王,他见自家山洞着火,想反身回救,却给吴清缠住,而吴辉也借机前往助阵。那狼魔一心只想救群妖,根本无心恋战,越打着竟越发处于下风,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下群妖困死洞中,直至呼喊之声渐渐消弱。而他自个儿见施救无望,便只能逃了去。 张阳恍然的点着头,煞有介事道:“这么说来老哥你以后还得小心点呢,指不定那妖精哪天就上门寻仇来,到时候哥几个天南地北各处一方,可没工夫救驾呢。” 吴辉大无畏道:“来便来吧,大不了再找人揍他就是,嘿嘿!” 几人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已到了魔狼洞前。 洞门边上胡乱的堆着那些兵器铠甲,足垒得跟座小山似的,几个土地还在源源不断的将兵器往这儿送。和张阳他们不同,这帮土地丝毫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一见到吴辉也不据理力争,反倒目光躲躲闪闪的,叫人看了就起疑。 看样子这帮人是把东西藏自己兜里了! 张阳心里跟明镜似的,之前在武器库就都吵吵嚷嚷的,怎么这会儿反倒如此乖巧。这些人可都是有点本事的,藏点东西自然不在话下。 吴辉坏笑着一个个扫过众人,他当然也晓得这里边的道道,怎奈人家是上门帮忙的,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他的意思很简单,明摆着告诉那些土地我什么都知道,要保密也可以,今后随叫随到。 洞窟里,那些妖精的尸身都被清理了出来,一群土地正在山脚下挖着坑,准备进行掩埋。像这种成了精的飞禽走兽寻常人根本吃不得,一吃准中妖气,刹那间就得暴毙,不然还能够散给庄里的百姓。 张阳四下瞅瞅,好像各种活儿都有人干了,便问:“老哥,要我们做什么?” 吴辉道:“不急,先等等,一会儿和我一道护送这些兵器去一个地方。” 张阳惊诧道:“护送兵器?这么多,带得走吗?” 吴辉看向远处,说道:“本来是带不走的,不过那个姓高的兄弟说是有一手制作宝囊的绝活,这下好了,都交到他手上去,我们也图个省事。” 张阳循着他目光瞧去,果见高梁在一棵大树下鼓捣着什么,在其身旁,是一张破碎的虎皮和狼皮,还鲜血琳琳的。 不会是虎先锋和狼大帅身上扒下来的吧…… 张阳瞧得清清楚楚,顿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心道着这高梁平日里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谁曾想却是个血腥暴力的主,再瞧他那脸色,起手刀落间哪有半点犹豫。 何止是他,王长义和裴方明二人亦感到一阵恶寒。 张阳左右瞧看一阵,问道:“对了,吴神官哪儿去了,怎么没看到他人影?” 吴辉没好气道:“我哪里晓得,说是总司大人有急事相召,估摸着回土地司去了吧。唉,那老吴就这样,凡事虎头蛇尾,一句话下来我们就得鞍前马后,非得活活把人累死不可。” 张阳佯装严肃的点头道:“老哥,要这么说……那倒是件好事呢……” 此话一出大伙顿时都乐了,连那些过往的土地都掩着嘴。谁说不是呢,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会儿想干点什么还不是大伙说了算。 “得了,少废话,你们几个先休息一下,待会儿还要赶路……” 第十八章 山神也悲催 那些善后的活渐渐忙完了,早在之前,众土地神都老老实实的将那些土地司带来的兵器归还回来,由吴清带回去。(.无弹窗广告)至于现在,没人知道他们捞了多少,反正临走前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的。 张阳他们几人的兵器并没有被收回,一来当时他们并不在场,二来他们还要负责押运因此得留着兵器护身。此时狼头岭上就剩下他们几个,人手上有点捉襟见肘,也不敢乱跑,就这么守在一旁,等着高梁的好消息。 张阳并没有打算归还那一柄宣花斧,而是选择用黑铁棒代替,吴辉告诉他可以,他便这么做了,八百斤换五百斤,仔细说来他还亏了点,不过没办法,谁让他要修炼天罡三十六斧呢,没把斧子怎么行。 此时已经是深夜,趁着大伙打坐的空当他决定到后山去,先试着练一练这法门。 “张老弟,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往哪里去?”高梁正连夜赶制皮囊,见张阳路过,便问他道。 张阳笑道:“也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想找个地方修炼去,老哥,这里就麻烦你多担待点了。” “是这样…..你就放心的去吧,那狼魔王刚刚败走,量也没有胆量前来。”高梁点头应下,并没有任何怀疑。 当然了,说完全放心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大伙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那妖精去而复返,那也不必这般赶时间了。 张阳悄悄溜到了山头的另一侧,见四下无人,这才盘腿坐下,取出卷轴。就像之前所做的那样,他将卷轴打开来,把心神完全沉入到卷轴里,在那一瞬间,那白衣人挥舞斧头的画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只不过这一次是那样的清晰而刻骨铭心,仿佛那个白衣人就是他自己。 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张阳便将三十六路斧法尽皆记住。他将卷轴收起,起了身,抓着斧头,依照着路数开始挥舞着巨斧。 就在他舞开斧头的刹那,起风了,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亦不是什么春秋风,就像是从斧头自身发出斧风,一时间呼呼作响,直吹得飞沙走石,流光暗转。 这就是天界的修行法门,每一下都看似平淡无奇,与那世俗武功无异,可实际上却又暗合天道,似有神鬼莫测之机。一整套路数下来,张阳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有使不尽的力气,那种感觉,就好像手中的宣花斧变轻了一样。 张阳心中惊诧,怪不得说是用来修炼力量,原来奥妙就在此处! 他暗自寻思,若是每日勤加修炼,过不了多久怕是那夜叉都不是自己的敌手,这般想着便越发欣喜,又忍不住挥动巨斧,一夜舞到天亮。 很快,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而张阳呢,他依旧沉醉与斧法的奥妙之中。 “张老弟,张老弟……”身后传来裴方明的声音。 张阳不晓得他会突然找过来,忙收起斧头,这一收,风也停了,势也止了,他定了定气,收了收神,问道:“方明老哥,什么事?” 裴方明见四周一片狼藉,愣了片刻,说道:“你这是……练功呢!”话语间颇有震惊之意。 张阳讪笑道:“什么练功,胡乱耍耍而已,让老哥你见笑了。” 胡乱耍耍也能耍成这样?裴方明心里嘀咕一句,只觉得这才过了一夜,怎么张阳给人的感觉却是判若两人。 “对了,那个吴辉正找你呢,说是要出发了。”他忽然想起还有正事。 张阳奇道:“出发?高老哥那些皮囊做好了?” 裴方明道:“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应该是够用的。” “是这样……行,这就回去。” 张阳和裴方明一道儿回魔狼洞,此时吴辉等人已经准备妥当,连同那些兵器铠甲亦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小子跑哪里去啦,半天找不到你人,看看这都什么时候啦。”一见面吴辉便是两句教训。 张阳笑道:“昨天看那狼魔王如此厉害,这不是大受刺激嘛,所以跑那后山练功去了。” “练功?”吴辉给他扔过来一个虎皮囊,说道:“算你小子有点志气,好好练,以后跟我占山为王去,哈哈!” 占山为王?就他这脾性指不定得惹来多少事端,这不是自讨苦吃嘛,还不如自个儿回家种田的好。 张阳忍不住一阵汗颜,却也不驳他。[] 他将虎皮囊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可真不少,再一瞧,除了吴辉,每个人腰间也都挂了一个,忙赞道:“高老哥,手艺不错啊,是个干裁缝的料。” 吴辉亦笑道:“手艺是不错,不过那收纳法诀更是一绝,也不知高兄弟从哪儿学来,几个囊子便把所有的兵器都装了进去,倒教我好生羡慕。” “就是就是,原来高兄弟才是深藏不露,高人啊!” 大伙当下好一阵夸赞。 张阳觉得这个高梁应该是大有来历的,只不过他从来不提,自个儿也不好究根究底。 “都打起精神,小心点!” 吴辉提醒了一句,随即领着众人出发。这一次大伙依旧是向南,大概赶了两天的行程,远远瞧见一座无名小山,山上立着一庙。吴辉朝那儿一指,说道:“到地方了,就是那座小庙。” 众人只觉得奇怪呢,没事带那么多兵器来庙里做什么,难不成又是一个武器库? 也不发问,跟着他往那山头去,方一落下,却见那门匾上写着‘山神司’三字,一时更加惊诧。 张阳还以为是看错了,复又仔细瞧了瞧,果真是山神司无疑,不由小声道:“就这还山神司?跟我那小庙都差不多,也太寒碜了点吧。” 裴方明赞同的点着头,说道:“这还是我头一回来到山神的地头,老弟啊,你说那山神能长什么样?” 张阳道:“不一定呢,我自个儿也没见过,但听书里说过,有些和我们一样,都是得道的神仙,有些嘛……估摸着就是些得道的精怪了。不过山神好像不常见哩,我们那儿的几座山头,别说是山神了,山鸡都没有。” 吴辉道:“别啰嗦了,跟我进去看看。”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将那大门缓慢推开,也不通报,径直往里边去。 “什么人?” 正走着,忽从一侧的走廊里传来一声大喝,众人转过头去,但见一只黑色的独角巨怪拿着一把大砍刀正冲着众人瞪眼睛,那脸极其狰狞,还露出几颗大獠牙。 张阳心里头一咯噔,悄声问道:“老哥……你确定咱没走错地方?” 众人皆是一阵惊疑,虽然不曾见过,可怎么着也晓得这是一只山鬼,而且是一只大山鬼,就那体格,胳膊都比张阳的腰还粗,那个头就更不必说了,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家伙会讲人语。 “嘘,别瞎说……”吴辉示意大家安静,他走上前去,打了个稽首,道:“鬼大哥,我找红鬼王,不知他老人家可在?” 那山鬼一瞪眼,问道:“你找鬼王做什么?” 吴辉道:“带了点鬼王需要的东西。” 那山鬼犹豫了片刻,说道:“鬼王在山洞里,你自去找他!”声音粗犷之极,也颇有些急躁,似乎对众人的到来十分烦心。 吴辉点了点头,也不啰嗦,忙与众人一道退出小庙。 “老哥,什么情况,真是山鬼啊?”虽然早有耳闻,可当真正见着的时候张阳才觉得有多么的不可思议,怎么眨眼一变山鬼就成了山神了,而且还鬼王鬼王的叫着。 吴辉没好气道:“这地界的山头本就是山鬼称道,他们不当山神难不成派你去啊,真是无知!”那语气真叫一个鄙视。 张阳沉思片刻,说道:“话是这样没错……只是这山神司是不是也太冷清了些,要我没记错的话,这天底下大大小小的山头可有不少呢。” 听了这话,吴辉的脸色顿时一沉,说道:“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 众人闻言便知里头必有文章,一时好奇心大起。 张阳道:“老哥,赶早不如赶巧,我看大伙慢慢散步过去,你正好顺道与我们讲讲。” 王长义也道:“对啊吴兄弟,顺便讲几句吧。” 吴辉架不住众人一求,遂道:“好吧,谁让我这人嘴碎呢,不过事先说明,这事我也是从老吴那儿听来的,是真是假可不好说,到时候可别怪我撒谎。” 张阳道:“那是自然,我们就是图个热闹,不较真!” 吴辉酝酿了一下,徐徐道:“众所周知,这仙分五等,为天地神人鬼,像我们,就属于神仙这一等,而且还是地界的小神……”说到这里,他不由得顿了片刻,似觉得有点丢人,缓了缓才又道:“不过山鬼一脉虽带了个鬼字,却不属这五仙之列,同时不属妖,不属佛陀罗汉,也不属邪魔一类。” 张阳闻言顿觉得惊奇,忙道:“哦?这倒是怪了,既然都不属于这几类,难不成还自成一类?这得是多大的造化!” 吴辉点头道:“别不信,按理来说还真是自成一类。” 张阳又问:“既然自成一类,那怎么又当的山神?” 吴辉想了想继续说:“这事就要牵扯到魔界了,兴许是由于相貌丑陋的问题,原先这山鬼和魔界走得很近,甚至还出现修炼邪法之辈。后来天庭担心其成为魔界在地界的爪牙,这才立了山神司,敕封了那红鬼王为总司。一开始山神的数量可有不少,而且实力强横,远胜于我们土地司。至于后来……你们也知道了,各处仙山福地都敕封了自己的山神,还有那些妖精邪魔,自此之后便和山鬼反目,时常与他们争山头,久而久之不就成现在这样了。” 张阳听得一个劲儿的直点头,只是有一事不明,便又问:“那这山鬼是个什么来历,老哥可还没说呢。” “这……这个嘛……我也说不好呢。”吴辉只觉得一阵尴尬,吴清倒是有跟他提及,只是他没放在心上,早给忘了。 正要搪塞过去,却听高梁道:“这山鬼不属九幽十类,不入六道轮回,乃是这山中自成的精怪,死后又会化成一缕烟气回归山里。这些年仙魔两界斗得厉害,地界又妖物横行,这些山鬼首当其冲,数量自然不必从前,若这般下去,怕是自此消绝都有可能。” 张阳心下恍然,他眉毛一挑,怪异道:“老哥,我怎么觉得这些山鬼都当了冤大头呢,放着好好的鬼大王不做,非得跑到庙里来受罪,关键这山神庙它也没香火啊,就空有一头衔而已,该不会是被天庭给耍了吧……” 正说着,忽听得天雷大作,吓得众人慌忙闭了嘴。 吴辉抬头望望天空,见那雷电又倏地散去,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小声责怪道:“你这小子,害死人不偿命啊,以后说话可得小心点,万一真把上天惹恼了,一个响雷足叫你魂飞魄散,知道吗!” 张阳哪里晓得真有天打五雷轰,早给吓得魂都没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道:“知……知道了!” 第十九章 打铁的鬼王 却说众人虚惊一场,又继续沿着一侧的山脊往下走,不一会儿,忽觉得脚下一阵滚烫。[] 吴辉说道:“那山洞就在下面,待会儿下去之后你们可都得小心说话,那红鬼王是个暴脾气,千万别惹恼了他,不然可有罪受的。” 大伙儿点了点头,随着他一道儿下去,果见底下有个洞窟,那洞口不知怎么回事竟是炙红一片,还伴随着滚滚的热浪,洞门外还有几只红色山鬼把守。 “鬼大哥,我找红鬼王,劳您带个话。” 吴辉依旧给山鬼稽首,同他们打交道,最重要的就是语言简洁,不为别的,就因山鬼太过野蛮,受不了那些罗里吧嗦的话。 那山鬼也不回话,只是其中一只朝着洞里走去,一会儿又兜了回来,说道:“大王请你们进去。” 吴辉点了点头,同众人一道跟在那红鬼身后,直往洞中去。 张阳只觉得颇有意思,这山鬼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也不晓得这他们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正胡思乱想着,前方忽变得开阔起来,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里有火炉、锻台还有火钳、槌子之类的东西,一旁的山壁上则挂着各式的兵器披挂,俨然一副铁匠铺模样。在那锻台的前面,有一只巨大的红山鬼,足有普通小鬼三四倍大小,正抡着铁锤敲打着一块金属,那相貌,真叫一个丑陋。在其四周还遍布着不少的山鬼,或敲或扛,叮叮当当,也是在打造兵甲,细数之下足有六七十只。 原来山鬼都窝到这里来了,怪不得山神司那般冷清。不过也是,若是那山神当得没意思了,那小破庙要与不要都无所谓了。 “大王,人带到!”那小鬼回禀一声便自个儿出去。 “什么事情?”红鬼王回头瞥了一眼,又继续敲打着他的金属块,他的声音更加粗犷更加浑浊,就好像从肚子里发出来一样,而他的眼睛,足有张阳脑袋大小,叫人见了忍不住直打哆嗦。(.) 众人皆倒吸口凉气,幸好都敕封为神了,若是从前,怕是得被一口吃掉。 吴辉壮了壮胆子,上前道:“我是土地司吴神官手下,想找鬼王换点东西。”说罢,也不等人点头,便将自个儿腰间虎皮囊解下,把里边的兵器铠甲一股脑儿倒了出来,接着是张阳的、裴方明的……直至所有缴获的兵甲都堆到地上,足堆成一座小山,而原本空旷的洞穴则变得极其拥挤。 红鬼王停下手里的活,迈着沉重的步子走来,他每走一步地面便颤动一阵,咚咚当当,好似打鼓一般,他挑起一件兵器瞧了瞧,又扔了回去,沉声道:“换什么?” 吴辉忙道:“仙界的东西!” 红鬼王点了点头,朝着旁边一指,说道:“去吧!”又转过身,缓慢走回他的锻台,继续忙活。 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瞧去,原来还有一条山道,也不知通向何处。吴辉朝着他拘了一礼,示意张阳他们几个跟上。一行人进了山道,刚走了一阵便发觉是盘旋向下,该是通向山洞的第二层。 张阳小声问道:“老哥,你来过这儿?” 吴辉摇头道:“没呢,第一次来,不过老吴之前有过提点,所以比较熟悉。” 张阳恍然的点着头,又道:“那你胆子可够大的,还敢跟那红鬼说话。” 吴辉白眼道:“还说我呢,刚刚那一道天雷是什么意思,要我说你胆子也不小!” 张阳给他一揶揄,顿时没话了。 裴方明偷笑一阵,见张阳瞪他这才收敛。他凑过身来,悄声道:“你说也怪了,这山神不守着庙宇跑这里来打铁,难道跟我们一样,还想自力更生不成?” 吴辉哂笑道:“你懂个什么,那红鬼王打造兵甲的手艺在三界可是人尽皆知的,要我说啊,比守着那小庙强多了。” 张阳不明,也跟着问:“那他还收我们的兵器,再者说他打造那么多兵器做什么,也用不着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说要找他换仙界的东西吗?”吴辉故意卖了一下关子,见众人好奇的凑过来,才又道:“那红鬼王收了我们的兵甲,先进了那熔炉,待新熔炼后再锻成神兵,然后上边的人便会拿东西来换,而那些东西又会被我们换走,如此反复,这是一个循环,现在明白了没有?” “上边的人?不会是给天兵天将用的吧……”张阳猜测道。 吴辉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仙魔两界打仗,没有兵甲怎么行,难不成要赤手空拳?” “要这么说……怪不得要补齐天兵之数呢,原来天兵天将也是要死的。”张阳这才猛然想起在东岳时要补齐天兵的那八百阴魂。 “你以为呢,别说是天兵天将,就是我们土地神,要是碰上了厉害的精怪,一锤子下去保准魂飞魄散!” 一阵啰嗦,一行人已到了洞穴的下层,这一层同样空旷无比,却只摆了几个架子,架子上放了一些瓶子、盒子之类的物件,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宝贝,有些还放得歪歪斜斜的,似乎是随意丢弃在那里。 张阳沿着架子走过,将那些东西仔细瞧了瞧,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他发现这些东西里面有丹药、有植物的种子、有修行法门、有符篆、有法宝……可谓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哪像是山神司所有。相较之下,他们那个土地司简直就不堪入目。 “老哥,这仙界的人……不是这东西怎么什么都有。”话一出口,他方想起忌讳来,忙又改了口。 吴辉解释道:“因为来换东西的人也是五花八门,除了天上的,还有地界的,各山各水的神仙散人,红鬼王不挑剔,什么都换,所以也就什么都有。你们都随便瞧瞧,看想要点什么,自个儿动手啊,也可以到下面换兵器,不过记住啦,适可而止,要是拿多了小心那鬼王一发怒,我们可就都回不去啦。” “老哥,既然山鬼都是依山而生的精怪,这些东西好像他们都用不上吧,要这么说这打铁的活儿好像也干得没什么……意……思……” 见吴辉冲着他坏笑,张阳又想起忌讳,边说着边吊着双眼,不住的瞧看着,似担心天兵天将就在一旁,连那声音都拉得老长。 裴方明道:“吴兄弟,适可而止是多少,我们心里可都没个数,还有啊,这里也没个人看守,真要拿多了那鬼王能知道?” 吴辉干笑一声:“嘿嘿,要不你把这里搬空试试?看他知不知道。” 高梁这才插嘴道:“既是山神的总司,这山上的一切怕是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包括我们的一言一行,想浑水摸鱼,那是不行的。” “不是吧,那刚才……”张阳霎时间苦着张脸,他之前可都是一口一个山鬼的叫着,万一那红鬼王计较起来,那小命还要不要了。再瞧瞧吴辉,见那小子笑得更坏,心知他故意不说,一时间把他咒了个千八百遍。 “老哥,那红鬼王实力如何?” 吴辉道:“我又没打过,哪里知道,不过听老吴说比咱们总司大人还要厉害很多很多,具体是多少我也没个准数呢。好了,别啰嗦了,最大的一份得给老吴留着,你们都掂量着点,一人只能挑一样,如果不喜欢这些东西也可以到下面换一件兵器,怎样,我还算仗义吧。” 只能要一件,这可真让人头疼,对张阳来说好像这里的每一样东西他都派得上用场,原先他是打算换一把重些的武器来着,但现在看来似乎不行了。 种子、功法、法宝…… 张阳仔细思考着每一样东西,种子也不知是什么种子,何时发芽何时结果,要是时间太长可不合算,功法的话自己目前已经有一卷,没那工夫分心,法宝的话也可以用落宝金钱收,仔细算来倒是那丹药合算一些。 见张阳在那儿犹豫不决,高梁走了过来,问道:“老弟,你想要些什么?” 张阳道:“想来瓶丹药,可惜我不认识。” 高梁眼光在那架子上一扫,取了个白瓷瓶来,上有一纸条,曰‘凝华丹’,说道:“听说你同吴辉学了吐纳之术,这凝华丹对修行之人最是大补,不如就换这瓶。” 张阳打开一瞧,共有十来粒之多,但觉香气沁人,也不知是何人炼制,当即笑道:“就听老哥你的。”便将那凝华丹收了起来。 “老哥,你怎么不动手?”见高梁两手空空,他又惊奇的问道。 高梁回道:“我想一会儿下去换一柄宝剑。” “哦,也是。”张阳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吴辉也挑好了,也不知他拿了什么,都藏进皮囊里捂得严严实实的。 “高兄弟,这虎皮囊是真不错,我看这么多你留着也没用,正好大伙儿一人一个,哈哈!”听那语气,根本没打算给人拒绝。 好在高梁大度,笑道:“请便,要是不够我还有一张狼皮,还能再多做他几个。” 吴辉玩笑道:“不敢劳你大驾,一个就够了!”又扭头催促道:“喂,你们两个,要走了,手脚快一点!” 裴方明与王长义叽叽喳喳的不知商量着什么,忙回头道:“知道了,马上。”又挑了一阵才挑好来,便又陪着高梁回第一层换宝剑去…… 第二十章 这是好事 行走在返回土地司的路上,一行人都乐开了花,吴辉把握得很有分寸,并没有惹来红鬼王的生气,高梁呢对他新得的宝剑也十分满意,王长义和裴方明二人依旧嘀咕着什么。(.无弹窗广告) 张阳好奇的凑过身去,说道:“两位老哥,都挑了什么好东西,让我瞅瞅?” 王长义将东西一亮,是一个卷轴,得意道:“《六小周天法》,如何?” “原来是道家宝贝。”张阳点点头,又道:“裴老哥你呢?” 裴方明将东西一亮,又是一个卷轴,曰《天地五行诸法》,也是道家东西。不过一卷是炼气法门,另一卷则是五行法术,仔细算来可比吴辉那儿学来的东西要详细多了。 “我和长义老哥商量好了,他把周天法借我参阅,我将五行诸法抄给他一份,两下互补,不就等于换了两件宝贝。” 张阳道:“还真是这个理,要不我一人分你们一颗仙丹,也给我来一份?” 吴辉在前边听得分明,忽嘲笑道:“仙丹?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八卦炉里炼出来的才敢自称仙丹,你那点小药丸……嘿嘿,还是自个儿藏好吧。” 王长义道:“吴兄弟说的是,那些丹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功法我们抄一份与你就是,反正是举手之劳。” “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裴方明也附和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 张阳只觉得满心的怪异,怎么被揶揄了一阵反倒省下两颗凝华丹来。 王长义道:“你就别和我们客气了,以后要真缺点什么,大不了找点东西再和那鬼王换就是。” 张阳见推拖下去也没个意思,只得道:“那就多谢两位老哥了。”又想起自己手中的那卷斧法,也不曾与众人分享,倒有些过意不去。 王长义看向高梁,问道:“高兄弟,要不要也与你抄一份?”原以为高梁会欢欣应下,却见他微微摇头,也不知为何。 吴辉玩笑道:“高兄弟追求的是大道,对你这小道之法不感兴趣,你们就自个儿留着玩吧。” “大道?”张阳随口一说:“不会是听经悟道的那个道吧?” 吴辉奇道:“嘿,你小子见识还真不赖,就是那个什么听经悟道证混元道果的那个道,很久以前我还听总司大人啰嗦过一小段,可结果愣是没听懂,也不知他老人家哪里学来的。至于小道嘛,那可就多了,什么三教九流阴阳卜卦,反正地界有的都差不多。” 张阳笑了笑说:“管他什么大道小道,正所谓天道三千,殊途同归,反正我们就是小小的土地神,有的修行就够了!” 高梁闻言微微一笑,也不与他们争辩。 “对了老哥,咱们之前说好的五雷法呢,你别是想赖账吧?”张阳忽想起还有这事。 “赖账?”吴辉似觉得好笑,说道:“这有什么可赖的,反正我也是从别处学来。再说了,我已经好久不用那法术了,说与你们知道也无妨。” “那你倒是快点说呀!”张阳已经急不可耐了。 吴辉道:“五雷法学着容易,用起来可不一定灵验,我看你们回头最好先祭祀一下雷部众神,待双方熟络了再行施法,省得白费工夫,到头来还说我胡编乱造。”言毕,遂将五雷法的口诀一一与众人说了。 经过了数天跋涉,众人终于赶回了土地司,张阳原本还想急着回郝庄,吴辉却让他来此走一遭,也没说为什么。 一行人刚进大殿,却见六位神官尽皆在此,一个个面容严峻的恭立在张福德神像前。再瞧那神像,两只眼珠子直冒着青光,似是张福德归来。 张阳只觉得惊奇,正要开口问话,吴辉忙示意他安静,又领着众人退出大殿,至那庙宇外,这才道:“看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张阳忙问:“出事?你怎么知道?” 吴辉道:“若在平日,至少也有一名神官在外面巡游,六人齐聚大殿的情况我还是头一回碰到,还有啊,你看那总司大人,也不知使了什么神通,正和老吴他们几个说话呢。我们先在这儿等着,等老吴出来了再说。” 张阳点了点头,道:“好吧,等着便等着。” 一行人闲来无事,便将刚得来的功法取出来,一道儿参阅。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忽见两道流光从土地司中射出,张阳抬眼瞧去,问道:“吴老哥,好像是哪两位神官出去了。”在这些神官里,厉害点的都有着飞天的本事,要遇到什么急事,有时候也会从天上跑。 吴辉起身来,皱了皱眉头,正待要开口,却见吴清从庙里走出,那脸色,整一个一筹莫展,就好似天要塌下来一般。 众人忙迎上前去,张阳急问道:“吴神官,是不是出大事了?” 吴辉也问:“总司大人说什么了?” 还有王长义和裴方明,他二人的庙宇还没个着落呢,忙也挤上前去,等着吴清下一步指示。 吴清叹了口气道:“唉,大事不妙咯!”接着又是一阵感伤,直把大伙儿急的呀。 吴辉忍不住催促道:“您老倒是说呀!” 吴清正了正色道:“好吧,总司大人此来主要为了两件事情。” “哪两件?”众人忙问。 吴清道:“第一件事,天庭刚刚颁布的行文,数百年内一切功德之魂皆往送接天台,补齐天上神位及天兵天将。” 裴方明道:“神官?这是天上的事情,好像与我们无关吧。” 吴清当下没好气道:“瞧瞧你这脑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数百年内将不会再有新晋的土地神,土地的数量会越来越少。你知道我们人手有多紧缺吗,你知道我每天有多忙吗!” 裴方明给他这一通说,顿时哑口无言。 张阳惊奇道:“吴神官,您说数百年?天庭……怎么会有这样的行文呢?”他猛然想起那一记闷雷,当即又改了口。 数百年的时间啊,那得有多少土地神寿终就寝,又有多少土地身死殒命,要真那样……到时候指不定得步那山神的后尘,怪不得吴清这般惆怅呢。 “那第二件事呢?” 吴清缓了缓:“第二件事情,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为了减小第一件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天庭决定对我们土地司的神籍及卷宗进行修正。” “修正?”张阳惊奇道:“怎么修正?” 大伙还是头一回听说神籍和卷宗可以修正的,个个都是一脸的惊诧。 吴清道:“你们应该知道,一旦庙宇被砸神像被毁,你们的卷宗将会自行消去,只剩下一个名分,这是天道使然。同样的,在这一次修正之后,若是有人自行建庙自塑神像,则卷宗亦将自行在录。” 张阳脑子好使,一下就听明白了,只听他道:“找您这么说,以后我们就可以不用再忽悠那些老百姓,自己建的庙宇也算数咯?” 忽悠? 吴清皱了皱眉头,只觉得一阵怪异,片刻后方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 裴方明忙凑过身来,问道:“吴神官,那依您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自己修建庙宇?” 吴清道:“没错,只要那个地方还没有立土地庙,你们都可以自行建庙。虽然听起来有点荒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此我们刚刚还和总司大人争论了半天。不过这是天庭的意思,总司大人也违逆不得。” “没人就可以自行建庙……”张阳小声嘀咕着,忽脑中灵光一闪,忙问:“要真是那样,那一个土地神不是可以拥有好多庙宇?”一边说着一边寻思,这事听起来怎么好像对土地神十分有利啊,有庙宇便有香火,越多的庙宇便有越多的香火,没有新人来抢这才叫好呢。 似乎瞧出了他的想法,吴辉坏笑道:“你小子别打那如意算盘了,再多了庙宇要是没点实力那也白搭,你要知道,有些邪魔可是专吃神仙的,指不定哪天就找上门来。还有啊,庙宇被毁可不是小事,你问问他们两个,那是个什么后果。” 后果?张阳看向王长义,这个他倒是没考虑过,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道有什么后果。 王长义道:“唉,那种感觉,老弟你是不知道,就好像自身功力都要散了一样,要不是我前生攒的是大功德,只怕这神位都保不住咯。” 张阳瞪大了眼睛,再瞧瞧裴方明,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说起此事,脸上还一阵后怕。 他沉吟半晌,说道:“话虽如此,但只要谨慎一些,适可而止,我看还是可行的。”话到了这份上,他也不隐瞒真实想法。 吴清笑道:“你小子倒是激灵,总司大人确实是这个意思,要是有能耐,一个人可以多管他几间庙,不然那么多缺额也没地方补去。不过这事要谨慎,最好离那些妖精邪魔远一点,别小庙刚立起来就把自己搭进去。现如今情况不同了,少了任何一名土地神对我们土地司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明白了吗?” “对了,除了那些乡里,一些无人的山头也可以立庙,不过得先看看,若是那种无名小山,记得先立块碑,定个名字,方能够被卷宗收录。”吴清又补充道。 “山头?”张阳不由得皱起眉头,小声问道:“那不是山神的地盘?吴神官,要这么做的话……” 吴清道:“山神一脉已经落寞了,天庭这么做也是实属无奈,你们尽管大胆的去做,无需顾虑。好了,这事就不多说了,你们都自己看着办吧。”又看向吴辉,说道:“你小子跟我出去一趟?” 吴辉笑脸道:“什么好事?” 吴清嗤笑一声:“好事?你想得美,我往西走,你往南走,把今天的事情沿途通知各方土地,完事后回来向我报道。”说罢便化成一道流光遁入天边。 “这……唉,怎么事事都是我……兄弟们,我可走了,别要想念我啊……” 吴辉沉着张脸,有气无力的遁入地下。 第二十一章 是谁在作死 眼见二人走远,众人也该回去了。张阳遂问道:“两位老哥什么打算,要不就去我们那儿?虽说是南疆之地,少有人烟,可那妖魔鬼怪也少,正好图个太平。” 裴方明早有此意,便道:“你们那里可有什么好去处?” 张阳想了想说:“这还真有,有两个庄子,一个叫上庄,一个叫下庄,而且紧挨在一起,正好装你们这两尊真神,如何?” 王长义道:“那老弟你呢?” 既然规则一改,若是他俩去了,岂不是和众人抢地盘,因此反倒不好答应。 张阳笑道:“我倒是不急,要真立庙那也得等长能耐了,那时候大家再一起出去闯荡,岂不痛快?” 他这一说,二人顿时一笑,王长义道:“那好,就听老弟你的,大家做个邻居。” 说罢,几人当即出发,也往南方赶去。 又是一阵长途跋涉,张阳先抵达郝庄,与众人道了别,回自个儿庙里,香火依旧旺盛,百姓仍然勤恳。他满意的笑了笑,坐下来盘点自己的收获。 三卷功法、一个虎皮囊、一柄宣花斧,以及十来粒凝华丹,出了点力气就换来这么多东西,可说是赚大发了。对了,他还偷偷藏了十来件小妖的兵器,正好他自己有一窝番薯精,想着兴许以后能用得着,便给一并带了来。 正高兴着,忽听得有人在呼唤自己,他静下心来仔细聆听,似乎是那大番薯。他一阵警觉,忙收起宝贝就往番薯地去。刚一瞧见,顿时愣在那里。 此时此刻,那一片番薯地已经是狼藉一片,除了大番薯,那些小番薯精尽皆东倒西歪,就像是给人把地犁过一遍,而且少了二三十只。就是那大番薯也是枝叶破败、伤痕累累,显然是与人打斗过。(.好看的小说) 没想到有人趁自己不在上山捣乱,瞧见此处,张阳脑袋都快炸了,直气得想拼命。他自言道:“孙老哥,你怎么给我看的山。”语气中颇有点后悔之意。正想着将地重新整一整,把这些番薯精先种好来,恰巧这时郝员外的家丁挑着肥上山,他只能躲回山顶上,先瞧瞧再说。 “二丁,你快看!”三狗站在番薯地旁,他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昨儿还好好的番薯大仙今个儿竟成了这副模样。 二丁腰圆体胖,挑着担肥落在后头,他嚷嚷着:“看看看,看什么看,叫你等我会儿,看把我累的。” “不是,你快来看,番薯大仙他……他……”三狗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啦,我瞅瞅!”二丁见他脸色不对,忙落下担子小跑着上前去,可当他一见到地里那模样,顿时也愣住了,“快,快去报告老爷!”他嚷了一声,接着连滚带爬的往山下跑去,哪还顾得上施肥。 见二人走后,张阳这才出来,摸着那番薯精,问道:“大番薯,告诉我是谁干的?” 番薯精摇了摇那大叶子,并不知晓。 张阳只觉得奇怪呢,这附近的人他都认识,要说与人结怨,无非是那夜叉还有李子通,而且那李子通与自己也算不得深仇大恨,顶多有些勾心斗角。 想到这里他便又问:“是不是一只巡海大夜叉?” 可那番薯精依旧摇头,这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因为李子通是来过这里的,若真是他干得,大番薯没理由不认识。 “李子通……” 张阳自个儿念叨着,他还是决定往李庄瞧瞧,再确认一番。至于这些番薯精,既然家丁已经知道了,一会儿郝员外准带人过来收拾,倒不用他操心。 使了个地行术,不消半刻便来到李庄,放眼瞧去,那小山坡上尽是些人参、乌冬之类的草药,而且看上去还有些年份。当然,这些东西都是李子通自己种的,不过他可没有那样的好心,张阳能够感觉到附近的小禁制法,有了这禁法,庄里的百姓可上不到这里来。 他绕着那山坡一遍一遍的找,可绕了几圈之后仍旧没有半点小番薯精的影子,正踌躇着,忽见前方冒出一道黄烟,原是那李子通察觉到来人,匆匆赶了回来。 “张阳?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李子通先是一愣,复又皱起眉头,怒斥道。 张阳原以为他会佯装客气一番,没想到却是这种反应,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等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来这里逛逛,有什么问题?”同样态度强硬。 李子通冷哼道:“这是我的山头,你有什么可逛的,还不速速离去!” 张阳知道他在土地神里混了有些年头,本事是有点,可他自个儿也不是吃素的,对付别人不行,要说是李子通,他还真没什么可怕。便又道:“我爱逛哪儿就逛哪儿,你管得着嘛,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龌龊事,要敢惹我,早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李子通老脸一红,气得大叫道:“姓张的,别欺人太甚!”说罢,捻着诀就要施法,却见张阳扬手一变,变出了一柄宣花斧来,少说也得数百斤重,就这么指着自己。他霎时间一惊,忙收了手,又道:“你想干什么?”虽一脸正色,可话语间明显虚了几分。 张阳哂笑一声,也不与他啰嗦,只是道:“你要是不服气,咱俩就手底下见真章!”说罢提着巨斧起身便走。 李子通站在那坡上,远远瞧见张阳往东门河去,只他是去找那夜叉,遂一改怒容,露出狡黠的笑脸来,想必他做梦都想着他们两个可以打起来。 却说张阳落于那东门河畔,提着巨斧冲着河面大喊:“夜叉,你出来!” 良久,忽见水面哗哗响动,一朵水云托着那夜叉缓缓驶来,在其身后,还跟着四只甲鱼精怪,多半是担心张阳等人闹事又加派的人手。 夜叉道:“你这土地,还来此作甚?”也不提那避水珠的事情。 张阳直接问道:“你可曾到过我的地头?” 既然李子通将自己的底细透漏给了夜叉,那这家伙自然晓得自己庙宇的所在,指不定还真是他前去寻仇。 夜叉冷哼一声:“无耻的土地,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我去你那地头做什么?” 张阳见他怒气冲冲,心道着这夜叉是个直脾气,敢做应该敢当。况且东门河又傍着九龙河水族,何须惧他一个小小的土地,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可若不是他,那还能有谁? 夜叉见张阳低头沉吟,又怒斥道:“喂,土地,你怎么不说话!” 张阳道:“没工夫与你废话,下回再与你理会!”将宣花斧收起,也不耽搁,当即化成一道黄烟没入地下。 李子通在山头上瞧得分明,见二人不曾打起来,心里头直呼可惜。 孙老头正在田里照顾着他那些小番薯呢,见有人赶来,忙停下手里的活,定睛一瞧,原是张阳,遂笑着迎上前道:“张老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不知那妖精除得如何了?” 张阳哪有心情与他说这些,只草草回道:“狼头岭倒是攻下了,只是跑了那老妖怪,不知这会儿又会到哪儿作恶去了。” 孙老头道:“俗话说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若那妖精是个穷凶极恶之辈,到时候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呢。” 张阳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想着平日里老头也算慈悲,怎么今日反倒说出如此决绝的话来,再想着自己的那一窝番薯精,心里头顿时有了些猜想。 “老哥,你今日可曾到我那山上去?”他问。 “今日?”孙老头摇着头道:“还未曾,原本还想着忙完这些活就过去看看,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也就消停了。” “哦,是这样……”张阳点了点头,又试探道:“老哥,我那一窝番薯精给人捣毁了,还丢了些精怪,不知老哥可晓得是何人所为?” “给人捣了?”孙老头眼睛瞪得老大,惊诧道:“我昨儿还过去瞧过,可都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儿个就给人捣了呢?老弟啊,你可曾瞧仔细了,不会是那妖精自己跑了吧。” 张阳道:“老哥你说笑了,那大番薯还在呢,那些小番薯怎么可能会跑,再说了,我那山上有吃有喝,天天有人给他们挑水施肥,但逢初一十五还能随点香火,跑个什么劲儿,你说对不。” “说的也是,不过那就有点怪了,这段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人到你那儿去啊。”孙老头皱了眉头寻思,突然,他愣了一下,忙瞅了一眼张阳,又道:“是没什么人,没错,是这样。” 张阳如何瞧不出老头的变化,心知他肯定隐瞒着什么,而且瞧那李子通今天的反应,多半与他有关。要是这会儿言语相逼,怕老头面子上不好过,不如暂且回避,暗中调查的好。 这般想着,便道:“得了,那就麻烦老哥了,回头我再自己找找,走了,不送!” 孙老头忙道:“老弟慢走!” 第二十二章 果不其然 张阳一个遁身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他并没有走远,不过是等在山脚下,想瞧瞧老头的反应。果然,不消片刻,便见孙老头化成一道黄烟离了山头,他走的很急,甚至连浇水的器具也丢在一旁,而前往的方向就是李庄。 果然有问题! 张阳心中嘀咕道,他小心的跟在老头后面,由于他法力更胜一筹,因此即便跟得很近也并不曾被发现。 到了李庄,李子通依旧在山坡上鼓捣着他那些名贵的草药,还不时的哼着小曲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与他之前的气愤判若两人。见孙老头远远赶来,他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才起身笑脸相迎。 “孙兄,怎么今日有空来我这儿?” 孙老头因为番薯精的事情心里头正烦闷着呢,也不与他客套,当下便开门见山道:“李兄,你和我说实话,张老弟庙前那几株番薯精是不是你拿了去?” 李子通根本不曾想到他会一来就说这话,脸色倏的一变,阴沉着说道:“孙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老头道:“今日张老弟刚回来就发现他那窝番薯精给人捣了,我寻思着这一带也没什么精怪,张老弟又不曾与人结怨,想来不是外人所为。况且昨日我正好见你往郝庄方向去,是不是李兄你一时糊涂,这才……” 李子通愣了片刻,忙又抢道:“老兄你说的什么话,你这可冤枉我了,我那不过是有事正好路过,怎么就成了我做的。再者说这来来往往每天那么多人,也不能看见我就说是我吧。反正我是不曾去他庙里,更不曾抓他什么精怪。”说话间俨然一副义正言辞模样。 孙老头见他生气了,反倒不好意思逼问,一来担心冤枉人,二来大家毕竟同为土地,又是邻里。等了片刻才道:“李兄,要不你仔细想想,当时是否还有其他人到过那郝庄?或者是在那附近。” “其他人?”李子通故作沉吟,约摸一息工夫,他突然叫道:“对了,我路过的时候隐约瞧见有人离开,好像是……那只夜叉,对就是他,东门河的那夜叉,没错。”姓李的一口咬定。 孙老头闻言不住点头:“要说那夜叉,这倒是有可能,前些时候不还去土地司告老弟的状,我这就回去与张老弟说说,让他寻那夜叉问问。”说罢,拘了礼,便与李子通匆匆告别。 张阳此时就躲在不远处的地下,二人的对话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心道着怎么孙老头轻易就被他忽悠了。至于那夜叉,他早问过了,多半是可以排除的。 见孙老头走远,李子通又恢复了那一脸的闲情逸致。 张阳并不急着离开,原本李子通的嫌疑就最大,现在又这般小人得志的样子,这里边必有缘由,定得好好瞅瞅他在做些什么。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李子通终于忙活完了,他起了身施了法,一溜烟的便往西南方向去。正好路过下庄,却见裴方明拿着块木头雕刻着什么,心道着怎么他也到这儿来了,便落下地去,笑问道:“方明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呢?” 裴方明瞧了他一眼,他早听说张阳和李子通不和,本不愿理他,可他又这般客气,况且大家都是土地神,也不好太过针锋相对,便回道:“给自己刻个木雕呢。” “木雕?”李子通愣了愣,复又笑道:“你可真是够清闲的,怎么不再去土地司走一遭,你要认真多跑两趟,指不定那些神官们见你殷勤就顺手把你的事情给结了,岂不美哉!” “免了,这事我自有办法。”裴方明淡淡的回了一句,继续他手里的活。 李子通但觉得惊奇,忙问道:“哦,你有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裴方明寻思,反正吴辉早晚得通知这事,既然问都问了,索性就把立庙之事与他说了,好让他赶紧离去。 李子通听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心道着还有这等好事,也不等裴方明说完,当下便急着告辞。再瞧他那副坏笑模样,不知道心里头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张阳啊张阳,谁让你和妖精为伍呢,这就怪不得我了!”刚离了下庄,李子通便是一阵得意的自言自语,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想把张阳怎么样。却不知张阳就跟在他的后头,将他的一言一行尽收眼底。 李子通来到了一处无名山坡,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这才溜进了林子,他取出一个水囊来,似在给什么浇水。张阳悄悄近身,仔细一瞧,不正是自己丢失的小番薯精,顿时急红了眼。 李子通,果真是你这孙子! 张阳心中一阵恶骂,恨不得这就一斧子劈了他,教他怎么做人。不过他还是忍耐了下来,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想弄死李子通,那就得先瞧瞧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得好好与李神官说道说道,嗯……就告他个勾结妖物祸害乡里,那得是个什么罪名,少说也得销了他神籍,要是能将他打入轮回送他往生就更好了,正好一了百了。到时候,那郝庄不就是……” 李子通一阵幻想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张阳万不曾想到姓李的竟然如此恶毒,还想来个鸠占鹊巢,他握紧了拳头,心道:既然你想害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浇完了水,李子通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去,也不回那李庄了,而是直接前往土地司,就像他自己刚刚说的那样,他是要告状去了。 张阳只觉得一阵可笑,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再者说不过几只小精怪而已,自己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几位神官还不至于拿自己寻开心。 见李子通走远,他才从地里出来,仔细上前一查探,原来那姓李的使了个画地为牢的法术,把那群小精怪给圈了起来,怪不得他们不能自己回来。他当即捻了个诀,往那地里吹一口气,那一圈金光顿时散成一缕缕白气,自行消散去了。 金光一散,法术便给破了,那群小番薯精出了牢笼,立马高兴的往张阳身边凑。 张阳安慰着小番薯精,说道:“不要害怕,你们都快些回去,记得从地下走,别让人瞧见了。” 众精怪点了点头,当即没入地下,往郝庄去。 张阳寻思了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出了个对付李子通的办法来,他并没有直接回郝庄,而是往下庄去。 裴方明依旧雕刻着他那神像,见张阳一副急匆匆模样,忙问道:“张老弟,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张阳叹了口气道:“唉,不提了,今天差点吃了大亏,要不是我激灵,怕是都没处找人说理去。对了老哥,你别忙活了,先帮我个忙。” 裴方明道:“什么忙?你说。” 张阳指了指,说道:“就是这木雕,你先照着我的模样给我雕一个,我有急用。” “急用?”裴方明笑问道:“老弟,你这是看上哪块地头了,要不要我再帮你出把力?” 张阳道:“老哥你想多了,我还没那能耐跟妖精抢地盘,要真有那一天,到时候我肯定叫上你。” 裴方明玩笑道:“那就奇了,这方圆数十里内已经没有闲置的庄子了啊,难不成你是要霸占了我的下庄?咱可是说好了啊,这下庄归我的,你可不能诓我啊!” “不是你下庄,是李庄……”张阳一时没注意竟说漏了,当下恍然醒悟,忙又闭了嘴。 “李庄?”裴方明皱了皱眉头,问道:“不会是那个李子通的地盘吧,怎么?他又惹你了?” 张阳寻思着他也不是外人,便道:“那孙子趁我不在捣了我那一窝番薯精,还抢走了一群小精怪,这会儿又前往土地司打算来个恶人先告状,想把我这郝庄也一并占了,你说我能忍他?” 裴方明闻言只觉得惊奇,说道:“老弟啊,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曾瞧仔细了,真是他做的?” 张阳气愤道:“千真万确,刚刚我一路尾随他,这才找到了那群精怪,都给他圈在前头的山坡上呢。” 裴方明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道:“怪不得他刚刚还没听我说完就那样急不可耐,原来是打着坏主意。既然此事关乎老弟,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说吧,你想怎么做。” 张阳道:“他此去土地司一个来回少说也得十来天,我想趁他不在的时候捣了他庙宇,反正在这个地头上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裴方明道:“话虽如此,可我们毕竟是土地神,若是砸了他庙宇,恐怕……” 张阳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到时候只需让那一窝番薯精把他那破庙掀河里去,再把我的庙立起来,反正也不是我们动的手,量那些神官也追究不得。怎么样,老哥可愿帮我这忙?” 裴方明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岂有拒绝之理,就依你的意思办。对了,再喊上长义来,多个人多份力。” 张阳点头道:“也好,神像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这就去找长义老哥,与他商量此事,回头再去林子里砍些木材,好用来搭建庙宇……” 第二十三章 这就是下场 距离李子通前往土地司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在这段时间里,裴方明帮着张阳雕刻好了神像,那些用来修建庙宇的木材也准备妥当,都装进了虎皮囊里,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张阳一声令下。 张阳并没有着急着行动,这大白天的,拆庙的动静肯定不小,到时候少不得引来庄里的百姓,要是让他们看到那一大群番薯精在作怪,非得把他们吓个半死。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庆幸的是今天是个大阴天,别说是月亮,就连半颗星星也没有瞧见,张阳甚至觉得这是老天有意在帮自己。他走进地里,冲着那薯大王道:“大番薯,带着你的徒子徒孙快跟我走,一起给你们自个儿报仇。” 随着张阳遁入地下,那些番薯精猛的一缩,连枝带叶一并缩进地里,也与他一道儿往李庄去,再瞧那地,已经只剩下一个个黑洞洞的深坑。 王长义和裴方明早等在那里,一见张阳到来,忙迎上前去,悄声道:“怎么样老弟,你的那些薯兵薯将可曾带来?” 张阳指了指身后,笑道:“来了,都在那里面。” 二人朝远处瞧去,但见地面上一阵凸起,就像有谁在下面打洞一样,直拉出数条长长的沟壑,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王长义点了点头,说道:“我二人分头给你把手,要是来人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挡住,要是挡不住就让那些番薯精稍等片刻,免得给人发现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就依两位老哥的。”张阳当即表示赞同。 王长义和裴方明各自化成一道黄烟消失在地里,不消片刻,便已然出现在庄子的两侧,替他伏路把关。 张阳一个地行术来到东门河畔,其他两路已经有他俩看着,剩下这一路自然得他自己来。虽说那夜叉与李子通不对付,可难保不会拿这事害自己,为防万一,还是保密的好。 众精怪沿着山坡的一侧遁地而来,将下方的小庙团团围住。薯大王早得了张阳的命令,当下便让众精怪钻到庙宇的底下,用那枝条和根须吸住泥土,然后猛的撑起,将那庙宇连同脚下的地面齐齐托了起来。 “轰隆隆~~~” 一阵剧烈的响动,连同那远处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着,这么大的动静,有点出乎张阳的意料。他能够确信庄里的百姓定能感觉得到,更别提那河里的夜叉,这让他心里泛起一丝紧张。 砸人庙宇,这可不是小事,虽说不是他亲自动的手,可若是仔细追究起来,他也是难辞其咎。之前之所以那般决绝,主要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如今静下心来,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他瞧了瞧远处,能够感觉到王长义和裴方明的存在,既然他俩都陪着自己冒险了,哪还有退却的道理。他又猛然想起土地司的现状,现如今好多事情可都放任不管了,既然土地司都不管,那天庭就更别提了,谁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土地神在做什么。这般想着,方宽心了些。 那尊神像在庙宇被起开的刹那便滚落到地上,还有那些供桌、贡品、香炉,所有的东西都倒成一片,连同那香灰也散了一地。 话说李子通正赶路呢,忽觉得脑袋一阵疼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上的法力也隐隐有消散的迹象。他一阵惊觉,喃喃道:“是谁在我庙里捣乱?”他只道是有人不小心碰翻了他香炉、磕了他神像,迟疑了一阵还是决定继续往土地司去。 一阵哗哗的水声,果不其然,那夜叉真的带着四只甲鱼精怪浮出了水面,正待要察看情形,却见张阳立于河畔,先是一惊,复又道:“这深更半夜的,你又来此作甚,刚才那动静可是你弄出来的?”语气依然直冲。 张阳估摸着那群番薯精该抬着庙宇过来了,寻思着得想办法把这夜叉引开才是,想了片刻,遂道:“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我那水塘里还缺点鱼苗,想问你夜叉神再讨要点,不知可否赏脸啊?”他一脸的笑意,故作轻松。 夜叉神怒道:“上回之事已不与你计较,你如何敢再来讨要,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留情面!” 张阳也气道:“夜叉,什么叫你不与我计较,我不就带几桶鱼苗而已,犯了哪条天规啦,要你在这儿啰嗦。今儿个你要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说罢,撩起袖子便往河里走去。 “好你个土地!” 那夜叉一怒,提着钢叉就要来战。 张阳笑道:“来得正好,你土地爷爷正手痒呢!”摇手一变,变出那宣花斧来,也不墨迹,当即飞身一纵,将斧锋下压,一拦,拦出一记白虹贯日。那夜叉将钢叉来挡,哐当一声,直震得虎口发麻,不由得倒退两步。 张阳岂容他喘息之机,接着一记青龙出水,也没见得他怎么出招,那斧头已出现在水云下方,猛的向上一撩。夜叉神忙飞身一躲,可惜晚了些,座下水云已给张阳劈得四散。正惊骇着,忽觉头顶呼呼作响,抬眼一瞧,却见那斧头已在上空,全然神不知鬼不觉,吓得他差点把魂都丢了,匆忙间只得用钢叉来架。又是一声哐当,夜叉神苦叫一声,差点给震落到水里。 一记白虹贯日,一记青龙出水,再接一记醍醐灌顶,一拦腰,二撩裆,三劈脑袋,三式连环,发于瞬间,威力自然不小。这是张阳自个儿从三十六式中悟出的连招,可惜他起手太猛,打完这三招几乎已经力竭,哪还有再战之力。 “懒得与你这废物浪费时间,我去下游抓鱼去了,回头见啊!”嘲讽了一句,收起斧头便往下游遁去。 夜叉神一阵惊魂未定,他想不明白为何几天不见这位年轻的土地神就变得如此厉害。而事实上呢,张**本不是他的敌手,只不过张阳先出的招,又皆是拼尽全力,才一时将他唬住。 当然,这并不表明夜叉神就会怕他,即使他打不过,可还有九龙河水族呢,他还没听说哪位土地神能与一河水族相抗衡的,也不耽搁,当即领着甲鱼精怪就往下游赶去。 就在夜叉神走后,薯大王终于带着徒子徒孙们开始将那破庙往河边搬运。 庄里的百姓早听见了响动,一些胆大的当即穿好了衣服就往外边赶来,想着一瞧究竟。裴方明在上边瞧得分明,心道着若是给他们看见那还得了,以后谁还敢到庙里去烧香,便施了个法,远远的吹出一口黄风。 一阵呼呼作响。 那风虽大,可却不急,再加上远远吹来,威力倒也没那么吓人,只是将那些百姓吹得连连后退,睁不开眼睛,阻他们出庄罢了。 “妖……妖精……妖精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那几个百姓当即吓得撒腿就跑,一边跑着还一边大嚷,唬得众人紧闭门窗,哪还敢出来露头。不过也是,这风如此之怪,寻常之人自然很容易将其误认为妖风。 李子通越发觉得不对劲了,他的法力已经开始消散,而他与庙宇的感应也在慢慢变淡,这让他很是疑惑。如果说有人在捣毁自己的庙宇,那为什么自个儿还能够感觉到神像的存在,这显然不合常理。 是的,他是能够感觉到,那是因为神像还没被捣毁。当然了,张阳本来也没打算把它捣毁,不过是想将其扔到河里去喂鱼而已。可话又说回来,如果那夜叉发现了,指不定会给它一叉子,好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李子通嘀咕了一句,当即决定掉头返回,要是自个儿的小庙出了什么事情,他就是再跑土地司也没用了。不过就算他返回又能怎样,他可没有朝游北海暮苍梧的本事,等他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却说孙老头正于庄中巡视,以防宵小之辈,忽听得远处一阵响动,正是那李庄方向。他预感不好,也不知是何灾难,又听闻李子通外出游览去了,犹豫了一下遂决定前去瞅瞅,可刚走到半路,却又给王长义截住。 “长义老弟,你这是打何处来?” 王长义故作惊慌,说道:“德胜老哥,大事不好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只妖精,正在前方胡作非为呢。” “妖精!”孙老头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头哆嗦一阵,待舒了口气后才问道:“那我们是否前去探查一番?” 王长义道:“哪能啊,我好不容易才从那里逃回来,我看还是不要去了,要有个万一……再说了,那妖精只在山上肆虐,并不曾进到庄里,顶多也就失些瓜果,碍不得大事。要这般去了,命丢了是小事,以后土地的职责都没人干了这才是大事。老哥,你可得三思啊!” 孙老头听得在理,微微点头道:“那好,那我这就回去看好山,长义老弟,你也小心!”说罢忙匆匆返回。 见孙老头远去,王长义这才松了口气,又继续回去守着。 薯大王终于将庙宇抬到河边,众精怪齐齐发力,将庙宇高高托起,猛地一下往河里推去,扑通一声,就在庙宇沉入水中的刹那,远方的李子通顿觉得一阵恶寒,他惨叫一声,差点就瘫倒在地上。 “……是谁……”他满脸忿恨的怨道。 虽然神像还在,可已经跟没有差不多了,因为远方的土地司里,他的卷宗在庙宇落入水中的那一刻便自行销去了。不过他比王长义二人稍好一些,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地,功德自然攒了不少。缓了缓口气,站起身来,他依旧决定往李庄去,瞧一瞧到底是谁在背后使的黑手。 张阳估摸着差不多,便掉头折返。夜叉神领着甲鱼精怪直追到下游,哪有半点人影,心道着又被耍了,也没那心情再巡游,便下了水,返回自己的河神庙去。 待张阳赶回,众精怪已经等在一旁,他当即吩咐:“大番薯,你们都先回去,记得躲好,别给人发现了。”又前去寻王长义二人,说道:“两位老哥,先搭把手,把我这庙立起来,我去善后。”说罢,便将那事先准备好的神像和木材一一取出。 王长义道:“你确定要将这庙宇立在庄子的入口?这是不是太显眼了些。” 张阳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就是那个李子通嘛,我不怕他,你们尽管立庙,他要敢来我定叫他尝尝我的厉害。” 主人都这么说了,王长义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便点头道:“那好,这里就交给我们,你放心的去就是……” 第二十四章 还需些手段 那几条沟壑实在有些明显,没办法,谁让那些小精怪实力不济。若是平日里,它们还可以潜得深一些,慢些行走。不过这一次时间紧迫,便只能贴着地面来。 张阳沿着沟壑一路回去,将这些痕迹细细掩盖起来,特别是从郝庄出来的那一段,更是下足了功夫,足叫人看不出半点端倪。忙完了这些,他又返回山脚下,取了水将起开庙宇后留下的深坑给灌满,误打误撞的竟又是个小水塘。 他抬头仰望,不知何时雾气已经散去,漫天星辰又重现光辉。他喃喃自语一阵:“都四更天了,也不知他二人那边如何了。”捻了个诀,化成一道黄烟便往那庄外去。 王长义二人正修建庙宇呢,见一道黄烟从地里漫出,心知是张阳来了,也不等其现身,便问:“张老弟,你那边如何了?” 张阳收起法诀,笑道:“一切安好,就看两位老哥的了。” 王长义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有点紧,你可得搭把手,不然等天一亮,保不齐又得刮他一两阵妖风。” 他一脸的严肃,却惹来裴方明一阵笑。 “好好好,我这就来。”张阳佯装叹息,无奈道:“说什么靠天靠地靠朋友,我看啊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二人心知张阳在开玩笑,正赶着活呢,便不再与他啰嗦。 张阳的要求不高,无需镶金镀银,也不要雕龙彩凤,只需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怎么才能遮风挡雨?这事也好办,四根木桩子从四个方位打入地下,再在每个面上整齐的钉上木板,这样一间简陋的小庙就算完成了。紧接着便可以在里面放上一张矮凳子,将神像放在上面,免得沾了水。至于供桌,那定是摆不下了,只能放在庙宇的外面。 这一整套工序下来其实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也难怪,谁叫他们是神仙呢,那速度自非常人可比。就是丑了点,甚至还不如茅草屋。 看着这间极其寒碜的连扇门板都没有的土地庙,张阳心里头真叫一个窝囊啊,而且这庙还是他一手造就,更令他感到深深的耻辱。没办法,谁让他们赶时间呢,万一天一亮给百姓们瞅见了,那不是神仙在作假了嘛。 “唉,等哪天有时间了定得从新修一修才行,不然可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张阳苦着张脸直摇头。 此时此刻,土地庙里其中的一本卷宗突然耀出一道金光,那是张阳的卷宗。就像吴神官说的那样,除了郝庄之外,卷宗里又自己多了个李庄来。 张阳突然又咧开了嘴,他已经能够感觉到庙宇的存在,神像的存在,恐怕在众多土地神里,他该是第一个拥有两个庄子的,这让他倍感庆幸。 很快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王长义伸了伸拦腰,说道:“老弟,我俩该回去了,有事就去找我们,回头见!”说罢,与裴方明一道儿离去。 也许是昨晚闹妖精的缘故,庄里的百姓这一天起得特别晚,都日上三竿了才有人出了门,蹑手蹑脚的往庄外去。那人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妖精是没寻见,却见着了一间小庙,还不过人高,也粗糙之极。正疑惑着,便又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朝里边一瞧,原是一尊土地,虽说还是那番打扮,可却稍显年轻。 “怪事,真是怪事了……” 那人嘀咕了两句便往庄里边跑,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好好的突然又冒出一间小庙来,还是一尊不曾见过的土地神,也不知是福是祸,只得急着去通知其他人。 不消一会儿,百姓们都出来了。李庄只有不到八十户人家,满打满算也就数百人口,都聚集在庄子外,对这座好似天外飞来的庙宇敬而远之,却又议论纷纷。 “怎么好好的又来了间土地庙……” 一位白发长者抚着那山羊胡子喃喃自语着,他是庄里的长辈,李氏的族长,庄里边但凡大小事务无法决断的,都问他。 “三叔公,你看这事该怎么办?”人群中一精壮汉子问道。 李族长想了一会儿,冲着旁边一个小娃子道:“二娃子,你去那边山脚下看看,看那土地神仙可还安好。” “知道了,三叔公。” 二娃子应了一声,撒开腿就跑,方至那山脚下,只觉得空落落的,再一瞧,但见一个偌大的水坑,足有间宅子那般大,可瞧来瞧去却始终没发现庙宇的影子,直吓得他脸色煞白,惊叫着便往回跑。(.无弹窗广告) “不好了……不好了……” 二娃子虽不知神仙为何物,可耳濡目染也晓得要当祖宗一样的供着。 众人远远的就听见他的呼声,李族长忙问道:“二娃子,怎么啦?” 二娃子喘着气道:“那土地神仙……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惊诧的无以复加。半晌,李族长才道:“走,和我过去看看!” 古人对神仙可都崇敬之极,更何况这尊土地神还是他们李庄的先祖,把祖宗都给丢了,如何不叫他们紧张。一行人急急往东门河方向去,刚到那山脚下,放眼一瞧,顿时都傻了眼,别说是土地神仙,连那庙宇都不知哪儿去了。瞧那样子,就好像原本就没有一样。 “这……这……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李族长一阵悲怆,这是土地之庙,也是祖宗之庙,怎么能说没就没呢。他自以为要是少了这尊保护神,这李庄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那精壮男子道:“族长,会不会是昨晚那妖精使的坏。” “妖精?对,一定是那妖精,那只水怪。”李族长忽想起从前的那个梦境,李子通曾经在梦中告诫过他,说是东门河里住着一只水怪,会吃人。 “快,都给我找找,下水找找,把土地神仙找回来。” 原来他们说的是那夜叉。 张阳心里头嘀咕着,此时他就躲在一旁观看着,本来他是想防着李子通回来捣乱的,可没想到李子通还没来,这帮百姓倒是起了哄,这让他倍感头疼。更重要的是已经有人开始向水里摸去,瞧那模样是想要把李子通捞回来。 “这可叫什么事儿啊,总不能我下去一阵风把他们都卷了吧。”他一阵自言自语,却是无计可施。 突然,只听得一名百姓大叫道:“族长,找到了,找到了,土地神仙!” 李族长忙道:“在哪儿呢,我看看。”拄着拐杖便往河边去。 “就在这里。” 那人指了指水下,原来你神像被压在破庙的狼藉里,只露出半个脑袋来。 众人一阵欣喜,李族长忙又道:“快,快把土地神仙捞起来啊!” 又几个人下了水,皆去扒那废墟。 张阳只觉得一阵憋屈,他倒是不担心老百姓把神像捞出来,就怕他们把自己那座不知道怎么来的庙宇给拆了,又从新把李子通的小庙立起来。要真那样,不仅自己白忙活一场,恐怕还得和李子通一样,失些功德和法力。 “怎么办呢……你说这事做的……对了,水怪!” 正踌躇着,忽脑中灵光一现,喜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哈哈,对不住了夜叉兄弟,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就借你真身一用。”说罢,当即使了个遁术远去。 张阳从远离人群的地方冒出来,使出宣花斧,轻轻一纵,纵入那河里,也不管他东南西北,抡着巨斧便是一通乱搅,不过片刻工夫便搅出个大漩涡来,连同河面也起了浪。 却说那夜叉正于庙中歇息,忽觉得水中一阵动荡,惊诧的醒了过来,他深居水下多年,自晓得什么是天灾什么是人祸,当下怒斥道:“又是哪个泼皮无赖来此捣乱。”说罢,气愤的提着钢叉领着手下甲鱼精怪便出来巡视,而此时张阳早已溜之大吉,哪还能瞧见半个人影。 “定又是那土地消遣我!” 他自言自语着,正待要回去,忽听得上游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心道着这大清早的,老百姓不去务农,来我这河边做什么。想着从前老百姓填河的种种事情,他放心不下,便急着往上游赶去。 李庄的百姓正捞着那神像呢,忽听得一阵哗哗声响,扭头一看,远远的瞧见一阵滔天水浪,那浪尖上立着一怪,浑身绿鳞,手指钢叉,不正是那水怪。 “妖……妖精!” 人群之中有人大喊一声,众人只瞧了一眼便撒腿就跑,一个个吓的,哪还顾得上那神像。扑通一声,又给掉入水中。 夜叉神对于这种情况早习以为常,谁叫他是只夜叉呢,长得就是吓人,要是个漂亮龙女那可就不是这待遇了。他不晓得刚刚那些百姓围在河边做什么,往那水中一看,原是李子通的神像。他先是一愣,复又一阵欣喜。 “好你个土地,你也有今天!” 说罢,也不管它是如何被遗弃的,当即提着钢叉就往那神像刺去,直毁得面目全非才作罢,而后满心欢喜的打道回府。 见夜叉走后,那些百姓方又聚拢过来,可惜那神像已成了碎屑,众人瞧见,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特别是那些较为年长的,还一个劲儿祖宗祖宗的喊着。 “族长,这可怎么办啊?” 李族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说道:“还能怎么办,回头再找人从新雕琢,把庙给我立起来,怎么着也不能断了祖宗的香火。” 张阳闻言都觉得郁闷,原以为这些百姓该各回各家了,谁曾想却是这般执迷不悟,到时候要是李子通悄悄溜回来,再给那李族长托个梦,说点自己的坏话,那自个儿还怎么在这儿混下去。 他只觉得一阵伤脑筋,没想到抢人庙宇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情,当即陷入沉思。 “有了!”他双眼一亮,忽又想出了一个法子来。“看来这次得当一回神棍了!” 他自言自语着,忽捻了个诀,但见一阵黄色旋风卷起,复又消散,风起风息间已然换了一身行头,整一个算命先生打扮。 李族长和众乡亲正准备回去,却见一赤脚道人远远走来,那道人挎着一个布包,一只手拄着一支竹竿,另一只手举着一杆旗子,旗上写着‘知过去未来,卜祸福吉凶’,瞧那模样,似乎是个瞎子先生。 见道人从身边走过,李族长犹豫了一下,忽道:“先生留步。” 道人蹙足停留,问说:“何事?” 李族长给他一稽首,说道:“昨晚庄中出了一大事,原先的那座土地庙被一只妖精连根铲了,老朽想问问先生,这是何缘由。” 道人心中偷着乐,表面上却捻着手指,好一阵掐算,等了半晌方听他道:“那说的那土地原名李子通,原先便是你们李庄人氏,后来才当了这一方之神,现如今他功德圆满,已往生轮回,那妖精乃奉天行事,并不曾伤人,你们无需惊疑。另外,你庄外该有一间新庙,乃是上天指派的神仙,负责保你李庄一方平安,但逢每月初一十五上香祭拜,依此即可。” “先生真乃高明之士,方才所言竟无半点差错,真叫老朽佩服,佩服!” 李族长满心欢喜,忙给那道人好一顿谢,竟真以为李子通往生轮回去了,却不知都是张阳背后使诈。 第二十五章 这株人参有点大 望着众乡亲离去的背影,张阳很是一阵得意,一来佩服自己的演技,二来这事到此也算是圆满了。众乡亲们都各回各家,该务弄的务农,该做饭的做饭。正巧明日便是初一,一些妇人甚至已经着手准备上香之物,想着好好孝敬一下这位新来的神仙。 张阳一个遁术回到那小山坡上,这里是李子通自个儿的小药园子,草药嘛倒是挺多,不过却都是些凡物,对他们这些神仙来说用处不大,即便是人参,若没个三五百载,那也没个用处。可这山坡上的人参呢,明显是李子通后来自个儿种下的,有个二三十年就不错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就一无是处,按李子通的想法,等到他寿元将尽之时,那时候这些人参也有年份了,正好用来服食,好延年益寿。 张阳是没这个耐心的,虽说是个凡物,可对普通人来说却是价值不菲,别的不说,就说拿到市场上卖,那就值不少钱。他是不需要钱,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缺。他已经想好了,等明日上香之后就挨家挨户的去发人参,一来老百姓感其恩德,对他这位新来的神仙必然信服,自然不敢断了他香火。二来百姓手里有钱了,若平日要祈福还愿,也不用说初一十五,随时都可以前来,那香火自然旺盛。 当然了,前提是人参要足够多,可眼下就这点,明显还没有让家家户户丰衣足食的能耐。 张阳沿着山坡开始细细清点草药的数量,一边清点着还将其中的一些挖出来,正当他来到山峭的时候,忽见前方树下有一簇红点,他一阵心疑,忙上前一瞧,原是人参结的果实,不过比寻常果实要大一些。再瞧瞧那些枝叶,同样不一般。 他心中一喜,正要伸手去挖,眼前忽一阵金光耀起,吓得他当即收回了手,原以为是碰到了什么精怪,仔细一瞧,原来又是个画地为牢。 看来这株人参不简单呢! 他心中暗自寻思,能让李子通全力保护的,那又岂能是一般货色?捻了个诀,当即就把那法术破了。 “雕虫小技,哼哼!” 他不屑的道了一句,开始沿着边缘往下挖,可刚挖了一阵,他忽觉得不对,忙停了手。下面的人参已经露出一小块来,可就是这一小块却令他倍感惊诧,怎么说呢,按照前生的见识,这人参大得有点离谱,光露出的那一节就有一只小拳头那般大,底下的部分就更不必说了,张阳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出它的样子来。估摸着长得就跟大萝卜似的,甚至还要更大,还有那些根须,定也能和番薯一较高下。 “我的乖乖,这少说也得是根千年人参吧!”张阳瞪大了双眼,发出一声惊叹。 千年人参? 如果他有幸见识千年人参,他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小瞧了眼前这根‘大萝卜’。 他又嘀咕道:“也不知李子通从哪儿搞来的,可惜啊可惜,竟然没有成精,不然还可以带着它好好修炼,以后又能多个帮手。” 不用说,这棵人参定然是大补,可就这么吃了是不是太浪费了一点,好歹也得跟着些别的东西炼成丹药才是。可话又说回来,炼丹什么的他可是一窍不通,就算想学,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他四下瞧了瞧,犹豫了一阵,心想着要不也学那家伙种人参好了,种的好不好另说,能长出来就行,这样的话便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变着法子攒香火。 他将所有的草药清点一遍,共有人参两百来株,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都一一采挖了出来,只留了那一株大人参用来做种。 当然,他大多数时候都会待在郝庄,这个地方是不**全的,别的不说,那李子通肯定会找上门来,就算不为找自己寻仇,那也得为他这些人参着想,到时候定会趁自己不在将这大家伙挖走,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回郝庄去,和那一窝番薯精当邻居。 张阳准备好虎皮囊,化成一道黄烟钻入地下,一进那地,他顿时愣住了,不为别的,就因那人参的根须实在是发达,就像是老树盘根一样,深深嵌入地里。 这家伙怎么长成这样……怕是不止这点年头哩! 他心中一阵嘀咕,笑着自言道:“管他的呢,不管大的小的,反正现在通通都是我的。” 张阳将大人参连同泥土一块儿装进囊里,足足有好大一片,他一个地行术回了自己山头,遍顾四周,寻思着庄里的百姓每天都会上山来,要是被发现了少不得要给挖了去,还是种在山顶上好一些。再一瞧,正好那儿有一小片林子,而人参又要避光,再合适不过。 他将林子里的树木刨出一棵来,又把周围的根须清理了一番,这才将人参请出来,填进那坑里,同时也使了个画地为牢的法术将其圈住,免得有人误入此间。 “好了,大功告成!” 张阳哈哈一乐,忙完了这些他又当即返回李庄去,等着那李子通前来寻仇。 刚到那山头,远远见一人往这里来,心道着那孙子没那么快吧,再仔细一瞧,哪是什么李子通,分明是孙德盛孙老头,而且这老头似乎还是刚从庄子里出来。 孙老头已经发现了张阳,见他朝自己过来,便也迎上前去。 张阳一脸笑意,抢先问道:“孙老哥,怎么今天有空跑这里来了?” 孙老头的表情有点怪异,说道:“听说昨晚这里闹妖精,所以过来看看。” 张阳发觉不对,再瞧瞧他前来的方向,心想着必是给他发现了自己的庙宇,想来责问呢,脑海中忙一思量,不过片刻工夫已有应对之策。 只听他道:“那可不,我一大早就过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李子通那破庙竟给妖精连根给拔了,连根毛都没剩下,把我给乐的呀,估计这会儿他是凶多吉少咯。” 如果说张阳佯装不知或者故作悲伤,孙老头定然怀疑,因为二人是有怨仇的,所以他才这般反其道而行,故意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孙老头闻言脸色果然缓了些,又道:“老弟啊,我知道你和李子通不对付,可大家毕竟同为土地,还是要精诚团结的好,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不要伤了和气。” 张阳见他上钩,心里头一乐,说道:“老哥,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你说附近这么多土地神,我怎么就偏偏和他不对付,还有高梁、王长义他们几个,你去问问,谁和那李子通合得来的,就冲着夜叉和我那事,你就该看清他的为人。” 张阳趁热打铁,进一步贬低姓李的。 老头似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争辩,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那庄子外那个小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前去看了,里面可是摆着老弟你的神像啊。”老头直盯着张阳,就想他给出个解释。 “老哥你不知道?”张阳故作惊讶。 孙老头一愣,忙问:“知道什么?” 张阳道:“看样子长义老哥他们是没和你说啊,不过也是,他和方明老哥自个都忙得半死,怕也没空到你那儿做客。” 孙老头道:“这几日确实没怎么见过他们,也就昨晚匆匆见过一面,不过正赶上那妖精作怪,便都自行回去了,也没来得及说什么。” 张阳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本来吴神官已经让吴辉前来通告了,不过现在既然碰上了,不妨先与老哥你说说,也好让你早作准备。”遂将土地司变更之事与他详细说了。 孙老头这才恍然。 “话虽如此,只是这李庄本为李子通所有,要是他还想回来从新立庙,这恐怕……” 张阳煞有介事的说道:“老哥你可真是糊涂,吴神官都说得明明白白了,没人的地方便可以立庙,管他原先是谁的,要是他不来呢,总不能就这么空着吧。再说了,他毁了我番薯地抢了我番薯精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他算账呢,他要是敢来,看我不活劈了他。” “你说这事是他做的?”孙老头惊诧道。 张阳哂笑一声:“你以为他是什么人呢,要不是我那天偷偷跟着他,早给他蒙混过关了。这几天他是不在,要是在这儿,也不等那妖精出手,我先砸了他破庙再说!” 见张阳一副气呼呼模样,再联想起李子通之前的表现,孙老头已经可以确信此事。 “唉,这李老弟就是糊涂,怎么能干出这等事来,我看得找个机会好好与他说道一番,让他给老弟你赔礼道歉才是。” 张阳忙道:“得了老哥,你就别再当老好人了,反正这地儿我已经占了,你总不能让我把庙给拆了吧。还有啊,不止是李庄,过几天我还要出去逛逛,看哪个地方没人,我就把神像往那一摆,先抢了再说。对了老哥,你可也得早作准备,要晚了可就啥都没了。” 孙老头见劝他不住,只得点头道:“那好吧,占了便占了,回头让李老弟再寻一处就是。不过庙宇被毁可不是小事,多了怕你照看不过来,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知道了,这事老哥你就甭操心了,反正我已经决定好了。”俨然一副愣头青模样。 “也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孙老头唉叹了一声,就此打道回府,也不知是叹李子通瞎胡闹,还是叹没能劝住张阳。 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法术 张阳在山头上整整舞了一夜的斧头,以他的估计,李子通还得三四天才能回来,倒也不急。(.) 天刚微微亮,一大早的便有百姓前来上香。因为新换了一位土地神,众乡亲都不敢怠慢,瞧瞧那上供之物,不仅各类瓜果齐备,竟难得的还有一屉肉包子,可把张阳馋的,不晓得都有多久没沾荤腥了。一些平日里很少走动的老头也都出了门来,还有那李族长,领着一家老小也往庙里赶。 摆了供品点了香,李族长虔诚的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是祷告,嘴里边不知念叨着什么,那声音浑浊的连张阳这尊真神都没能听清。他这一跪,家中老少自然跟着下跪,还有那些邻里乡亲,连族长都跪了他们哪还有理由站着,也都一阵扑通跪下,那场面,真叫一个壮观。 这还是张阳头一回受到别人的跪拜,作为土地神,原先是没有这待遇的,他寻思着回头是不是和裴方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炫耀一阵。更重要的是他一人独享着两份香火,功德攒得快,法力自然也增长得快,这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等了许久,老百姓们终于彻底散了,他这才溜出来,敞开那虎皮囊,一股脑儿都往里装,而后返回那山上慢慢吃去。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估摸着大伙都已经睡了,他这才潜入庄里,将那些人参、乌冬等名贵草药挨家挨户的分发下去,末了又给每户的主人托梦,至于说什么,无非是表明自己土地身份,送些山中之物聊表心意等等。至于效果如何,反正隔天之后整个李庄都开始盛传土地显灵的事情,还有不少人甚至跑到庙里,又感谢一番。 李子通万不曾想到他数十年的忙活,到头来反倒给自己的对头做了嫁衣,要知道这事,只怕他得当场气死。 接下来的几天张阳都在李庄待着,每天除了吐纳便是修炼那天罡三十六斧,进步得倒是挺快。到了第六日,他实在不耐烦了,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 “看来那孙子是不会来了,害我白等了这些天!” 他忿忿的啐了一句,正打算离开呢,忽隐约瞧见一道黄烟贴地而来,看那方向,明显是外边来的。 “娘的,差点就错过了,还真险!” 庆幸一笑,将那虎皮囊打开,取了宣花斧就往黄烟处去,将巨斧一挥,一道斧风飞出,顿将那黄烟截下。 李子通但觉一阵颤动,原是给人断了法术,当下现出身来,一见张阳这般怒气冲冲的直视自己,脸色变了数变,佯装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阳一声冷笑,说道:“什么意思?你捣了我那一窝番薯精,还敢来问我?”便径直说了,也不与他拐弯抹角。 李子通心下一慌,忙道:“你……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那天孙老头找过你,我就跟在他身后。”张阳打断他道:“当然了,后来你又去了哪里我也知道,你要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瞧瞧。” 李子通心知给他知晓了,便不再狡辩,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张阳脸色突然一狠,说道:“当然是取你狗命!” 李子通两眼一瞪,怒道:“你敢?” 张阳冷哼道:“那就试试!”说罢提着那宣花斧飞身便打,只字不提庙宇之事。 李子通不成想他真的来打,心下一惊,忙一个飞身躲过斧锋,正待要施法呢,忽觉身后凉飕飕的,猛回头一瞧,但见那宣花斧闪着寒光以至跟前,唬得他心都快飞了,顿时慌不择路。 他是有点道行,也会些法术,可惜没个兵器法宝,也没什么武艺,而那些法术不过是小把戏而已,真要打起架来自然吃亏。 当然了,张阳可并没有使出全力,他不敢真把李子通弄死,所以只是掂量着打,不然直接来个三板斧,准叫他瞬间归西。 “姓张的,我好歹也是神仙中人,你敢这样对我?”他一边跑着一边怒斥道。 张阳只觉得一阵好笑,大叫道:“不服你就别跑,看我敢不敢劈了你!” “你……你给我等着!” 李子通见势不好,哪儿敢多做耽搁,只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化成一道黄烟逃命去了。 往哪儿去? 他此行可是来调查自己庙宇的,自然不甘心这么败走,必不会远遁,而是往那王庄方向去,十有八九是想着去找那老好人孙德盛求援呢。 张阳稍一寻思便知他是何意,便也一个地行术追了上去。 方到了王庄,李子通便急急现出身来,也不管有人没人,当即就嚷道:“孙兄弟救我!” 可惜了,这山头上静悄悄的,哪有孙德盛的影子。他见庙中没人,又往那田里去,但见那番薯生长茂盛,更是一阵心烦。 这老东西,跑哪里去了,偏偏这时候不在! 他心中怨道,正打算离开呢,忽听得身后一阵响动,原是给张阳追来了。 “哈哈,真不巧啊,孙老哥不在呢!” 张阳一阵戏谑的笑着,也不等他答话,当即斧锋下压,扫出一记白虹贯日。李子通慌忙后撤,不过天罡三十六斧可是那么好躲的?虽说躲开了兵器,却没能够躲开那一道无形的气劲。啵的一下,当即被震飞出去,连同那件袍子也给撕开。 他一阵惊骇,若非反应迅捷,这一下怕是小命不保。心道着不如往高庄去,向那高梁求援,虽说他对自己不喜,可毕竟小命要紧,要是能让他出手相助最好,若不能,将张阳唬住也行,毕竟他也是个正牌的神仙,岂是说杀就杀的。 正巧被张阳打翻在地,便顺势一个地行术,逃之夭夭。 也不知他运气太背还是怎么的,这高梁竟然也不在,直把他气得呀心中是好一阵痛骂,就好像大家合伙来坑害他一样。 这时张阳又赶了过来,笑道:“高老哥也不在呢,你还想往哪里逃?我看别挣扎了,还是乖乖受死的好。” 李子通实在气急,他四下瞧了瞧,见没有别人,不知为何却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张阳正觉得奇怪呢,却见他捻了个诀,猛地吹出一口黑风来。张阳只觉得那风甚恶,也不知是什么风,直吹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就连身上也被刮得隐隐作痛。他忙使了个定身术,睁眼一瞧,顿时惊呆了。 这哪是什么风,分明就是漫天的黑色蝙蝠。再一细瞧,怪不得身上这般疼痛,原已给那蝙蝠咬得血淋淋一片,又觉得一阵心神恍惚,似是身子骨也虚弱了。他当即一阵惊骇,慌乱间忙套上从虎先锋那儿得来的披挂,这才稍稍好些。 “你这是哪儿来的邪法!”他厉声叱问道,这等法术明显不是正道所有。 李子通只是笑着,却不答话,又将那蝙蝠一阵一阵的吹出来。 张阳忙伸手去抓,刚抓住一只,没待发力,便自个儿化成一道黑烟消散而去。他愣了一下,心里边没个头绪,只得也跟着施起法来。很快,一阵黄风滚滚而出,与那黑风缠成一片,可惜不消片刻便给吹散,看得张阳那叫一个心急火燎。心道着怕是法术对付他不得哩,不妨再用斧头试试。 这般想着便撩起斧头冲杀上去,先是一记白虹贯日横着扫开,复又一记青龙出水向上撩起,整一道十字气劲,瞬间将那黑风劈开。他瞧得分明,也不耽搁,一阵欣喜的从那黑风中间穿过,直抵李子通跟前,扬手便是一斧子。 李子通万不想法术就这么轻易给他破了,是又惊又惧,哪敢再硬抵,便捻了个诀,当即化成一道黑风沿天边而去。 “这姓李的哪儿学的这一身法术……” 望着李子通远去的方向,他紧皱眉头,一阵喃喃自语。 很明显,这不是仙佛手段,也不是什么妖类精怪的神通。虽然没见过邪魔,但仅凭着方才那几下子,他已经将李子通与邪魔联系了起来。他决定跟上去,如果李子通真是邪魔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这不仅关乎土地神的名声,还关乎大家的生命安全。 还有,就刚才那一阵,如果不是碰巧学了天罡三十六斧,怕得被困在黑风之中,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 第二十七章 终于还是死了 张阳朝前追了一阵,可惜那黑风极快,远胜过他的地行术,不消一会儿便没了踪影。心道着也不知那孙子往哪个方向去,再想他为了庙宇之事定不会轻易离开,而与他相熟土地神也就这么几位,多半是找王长义他们哥俩去了,这般想着便又折返,往上庄追去。 到了那上庄,已然瞧见王长义的小庙,就立在一处斜坡上,庙中空无一人,连香火都少得可怜,显得极其冷清。 “奇了怪了,怎么长义老哥也不在……” 他一阵嘀咕,又往下庄寻去。 远远的便瞅见一群人在那小山头上,再一细瞧,不正是孙老头等人,他当即一阵欣喜。 “原来都到这儿来了,怪不得没个人影呢!” 裴方明因之前一直忙着张阳的事情,把自己庙宇的事情给耽搁了,所以大伙这才过来帮忙。 他已然瞥见了李子通,就躲在人群里边,正和孙老头嘀咕着什么,裴方明他们几个也都停下手里的活,正听他絮叨呢。 张阳心知他必是在说自己的坏话,若是给大伙误会,难免惹来麻烦,忙飞身上前,指着他怒喝道:“好啊,原来是躲这里来了,正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提着巨斧就要来打。 李子通早已瞧见,当即吓得躲到孙老头身后,哀求道:“德胜兄弟,那张阳要害我,你们可得帮帮我啊!” 孙老头微微点着头,正待要开口,却听得张阳道:“几位老哥,躲开来。”但见他脸上鼓鼓的,也不消说,猛的便吹出一口黄风来。众人一阵惊骇,忙下意识的都躲开来。 李子通赶了数天的路,又跟他游斗了一番,早就累了,一时反应慢了些,顿时给那黄风扫中,一扫扫出个七八丈远。 “哎呦诶~~~” 李子通连跌了几个跟头这才止住身形,又求助道:“德胜兄弟、高兄弟,他可是要打杀我啊,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刚才还一副要把张阳收拾了的模样,现在却在这里装可怜,他越是这样,张阳便越发怀疑。(.好看的小说) 孙老头于心不忍道:“老弟啊,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一说便可,何必非得这样刀兵相见呢。” 张阳气愤道:“老哥,你们是不知道,这孙子刚刚不知使了什么邪法,差点就把我害了,我怀疑他是魔界派来的奸细,正要拿他回土地司问话呢!” “魔界?你是说李兄弟他是……邪魔?”孙老头一脸惊诧,怎么说李子通也算与他相处多时,又是土地神仙,他如何能信,忙道:“老弟啊,你是不是弄错了,李兄弟怎么可能是邪魔呢。” 高梁等人一听这话也是惊骇不已。 李子通趁机道:“姓张的,你不要含血喷人,你去那土地司查查,看那神籍是否有我名讳,你不就是想除掉我嘛,还编出这等可笑的谎言来。” 张阳暗叫不好,如果他就这般隐藏着,那如何还能揪出证据,叫众人相信?脑海中稍一思量,立时有了法子。 只听他话锋一转,说道:“我就是故意编排你,怎么样?” 李子通道:“德胜兄弟,你听见了吧,我们土地司岂容得下他这种人!” “老弟,张老弟啊……”孙老头连连呼道。 张阳道:“老哥,他这次能捣了我的山头,下次就能劫了你们,你别替他说话,叫我一斧子送他归西,看他今后还能不能使坏。” 孙老头急忙就要上前劝架,却给高梁一把拉住。 见高梁冲着自己递眼色,王长义忙道:“这事老哥你还是不要管了,这是他俩之间的事情,交给张老弟自己解决吧。[.超多好看小说]” 裴方明亦道:“谁让他干这等坏事,活该他遭这罪,打死他算是便宜他的!” 其实他们几个与张阳相熟,自知他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此番这般做必有缘由,自然也暗中帮衬一下。 “高兄弟,你可是个明白人……” 未等孙老头说完,高梁已然抢道:“这方圆数十里有他这样的人在,怕是大伙都不得安宁,我看就让张老弟把他赶走也罢。” 孙老头没了法子,只得冲着张阳道:“老弟啊,打杀神仙可是要犯天条的,你把他赶走便是,还是别伤他性命。” 张阳道:“放心,今儿个就先教教他怎么做人,回头再把他押回土地司去,讨个公道!” 李子通见孙老头也不帮自己说话了,又听张阳说要押自己回去,顿时吓得脸都黑了。他哪能回去,那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他战兢的说道。 张阳哈哈一笑,说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不然可就没机会了。”明显是想逼着他再次使出邪法。 此处有这么多人,李子通哪里敢胡来,要把身份暴露了,少不得要给众人围困,到时候可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犹豫了片刻,但见他捻了个诀,一口喷出两朵火花,直往张阳身上飞来。 小样,还挺能忍! 张阳轻蔑一笑,忙吹出一阵黄风,顿将那火花吹得四散,接着也放出一阵火来。那李子通不敢使黑风,当即拍马想走,可惜哪儿跑得过那火,一下子就给点着了。他惊叫着一阵扑打,好不容易将火焰扑灭,再一瞧,原本那件已经破烂了的袍子这下更是一片焦黑。 李子通一时间灰头灰脸的,心知再待着也没用,遂化作黄烟逃匿而去。 张阳岂能让他离开,忙也施了法追赶上去,远远的还能听见老头的呼声:“老弟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追了一会儿,张阳只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瞧,原来高梁等人竟是一个都没有跟上。原本就是想让他们看看李子通的真面目,这下倒好,都白忙活了。 李子通见后方无人,也停了下来,脸上不再是惊慌失措,而是一阵奸邪的笑。 张阳皱着眉头,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跟我打?” “我是不想和你打,但不见得我就斗不过你,本来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当我的土地神仙,但是现在,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他的语气忽变得阴阳怪气。 张阳微微一愣,他发现了李子通的奇怪变化,就好像整个人都变黑了一样,而事实上是其表面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张阳心下惊骇,也不等他出招,提着宣花斧便冲上前去。 李子通冷笑一声,猛的把口一张,喷出一朵黑色火焰来。张阳一下子给那火焰缠上,但觉灼热之极,远非普通火焰可比。 “怎么样,姓张的,这滋味可好受?” 好受?好受个屁! 张阳心中一阵痛骂,他感觉自己都快被烤焦了,正头昏脑胀之际,忽想起那一枚避水珠来,忙打开虎皮囊,伸手去掏。 李子通忽想到了什么,暗叫一声不好,正待要上前拿人,却见张阳握着宝珠,口中轻念,大量的水从那宝珠中涌出,顷刻间将火焰扑灭。 张阳脱离火海,顿感一阵庆幸,叹道:“真险啊,幸好有这宝贝,不然今儿个非得栽在你这孙子手上不可!” 李子通脸色一沉,犹豫了一下,取出了一个黑色钵盂来,就是小了点,只不过巴掌大小。张阳瞧见是法宝,只觉得好笑,心道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整你,一只手已然伸入虎皮囊,抓着那落宝金钱。 李子通猛将那钵盂掷来,喝道:“去死吧!” 眼见钵盂飞来,张阳不慌不忙的将落宝金钱祭出,一片金光扫过,顿将那钵盂扫了下来,他急忙飞身接住,笑了笑道:“样子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说罢,也将那钵盂一掷。 李子通哪晓得会是这种情形,吓得魂都快飞了,转身就要逃跑,可哪里能逃得掉? 只见那钵盂中照下一片黑光来,将李子通罩住,倏的一下便给吸回钵里。张阳忙将宝贝收回,再一瞧,分明只剩下一滩黑水,哪还有姓李的影子。 死……死了? 张阳瞪大了眼睛,把自个儿都给吓坏。 “娘的,这是个什么宝贝,这么吓人!” 他叨唠了一句,心道着要是刚刚这宝贝照到自己头上,可不得把自己都给化了。 正发愣着呢,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老弟,你没事吧?” 他猛一醒悟,忙将东西都装进囊里,回头一瞧,原是高梁他们几个,重重的舒了口气,说道:“你们怎么才来!”似有抱怨之意。 王长义道:“怎么,老弟你遇到麻烦了,那李子通呢?” 张阳撒谎道:“给他跑了!” 也许让事情变得复杂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关乎落宝金钱还有刚刚那件诡异的钵盂,所以他临时决定暂且隐瞒,到时候如果真有哪路神仙来找他麻烦,那时再理会不迟。 孙老头也跟着松了口气道:“跑了也好。” 一行人当即返回下庄,裴方明本还想问一问精彩的打斗经过,但见张阳无精打采便没敢打扰,与众人一道继续忙活他的小庙…… 第二十八章 祭祀之礼 李子通一死,张阳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到郝庄去,此番不仅铲除了一个潜在的危险,还得了一件厉害宝物,怎么说也是值当了。只是他还是不晓得那黑色钵盂到底为何物,又不敢去问人,还有那里面的黑色液体,看得倒是晶莹剔透,就是闻着一股怪味道,也不知作何之用。 他心道着不晓得也就算了,反正能杀人就行,索性也就扔着不管。又想起自己的落宝金钱,有了这宝贝在,以后怕是什么法宝都不缺了,这般想着又是一阵窃喜。 来到了山顶上那片林子,那株大人参的移植并无半点问题,依旧那样枝繁叶茂。他将上面的果实采下,取出种子来,简单处理之后便分散着种入地里。至于何时发芽,何时长出人参来,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少说也得十来年,而且还十分普通。 当然了,这事他也知道急不得,反正就先种着,谁让神仙的寿命那么长呢,凡事自然得考虑得远一点。 在这一带的土地神里,张阳可说是最清闲的一个,但同时,又是最忙碌的一个。 为何清闲? 这很简单,水塘早就开好了,老百姓的灌溉几乎不成问题,不用像其他土地神那样暗中到处取水,帮着百姓浇地。他的番薯精有郝员外管着,他的人参林子几乎不用照看。还有那巡逻之事,他的两座庄子都处在其他庄子的包围之中,若是碰上个精怪邪魔捣蛋,那也轮不上他,自然是乐的清闲。 那又为何忙碌? 这也简单,他有两卷功法要修炼,一卷法术要学习,每天闲暇的时间都花在这里了,能不忙碌嘛!别看他整日窝在山头上晒太阳,啥事也不干,其实下得功夫比谁都多。 没办法,不厉害点那就得挨揍,碰到了牛气一点的精怪那就得落跑,这哪是神仙日子,他可受不了这窝囊气。还有啊,修行关乎寿元长短,难得当一回神仙,能长生不死那是最好。 前前后后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什么人来找他,没有他担心的天神仙官,土地司那边也毫无动静,就好像对于李子通消失根本没人在意一样。不过也是,那么多土地神,总有些死于妖精之手的,想查那是查不过来的。再者说了,现如今土地司已经几乎成了放任状态,怕也不管这些闲事。 这般想着,张阳的心情便是一阵舒畅。 当然了,也不仅仅因为这样,还因今天的日子。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初一,除了给土地上香,张阳还将其定为祭祀之日。 此时此刻,山脚下已经是人头攒动,在那一片空地上,整齐的排列着三张八仙桌,成品字形。最前头是一颗猪头、一颗牛头和一颗羊头,各放在一个长方形木碟子里,猪、牛、羊,这便是古人祭祀时所用的三牲。再往后是各种瓜果鱼肉,这鱼嘛,自然是从李庄百姓手中买来的,那儿临近东门河,就出产这个。至于张阳鱼塘里的鱼,那离长大还远着呢。所有的供品共计八十一碟,正合九九之数。 在那供桌前是一张香案,摆着香炉、香烛还有酒杯等物,一旁还有一帖黄纸。 郝员外早早的便来到此间,因为众乡里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这场祭祀自然由他包了,他可谓是出钱又出力,别的不说,光猪羊就杀了好几头。这还不够,一会儿他还决定借这个机会请全庄的百姓吃上一顿饱饭,并且要将这一习俗延续下去。他就是这样一个老头,不然又怎么会被邻里称为‘郝大善人’呢。 当然了,他这个大善人也是好人有好报,他越是好善乐施,越是举家富贵,瞧瞧他的家业,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殷实,足可见老天有眼。 再瞧瞧山上,正赶上秋收呢,不少百姓都还在忙着农活。 三狗站在那半山腰处,他一脸焦急着盯着前头,吆喝道:“二丁,你动作倒是麻利点儿,再磨磨蹭蹭,怕是午饭都赶不上了。” 二丁挑着一整担子番薯走在那小道上,一边看着脚下,一边注意着肩上,直累得他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道:“叫你给我少装一点,你偏不信,这么重的担子,这叫我怎么挑得来,现在倒好,怪起我来了。” 三狗道:“我怎么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重,这挖都挖出来了,总不能丢在地里吧,你再加把劲儿,吃完了饭,下午的事情还多着呢。”又回头冲着身后大喊:“喂,你们几个,也都快一点,老爷还等着人手呢。” 这是大伙第一次收成番薯,没个经验,谁知道这一坑刨下去,少则三五块,多则十来块,而且个头硕大,分量十足,这一挖不就挖多了。 见一众家丁挑着担子往山下来,郝员外走上前去,冲着那二丁招招手。小胖子撂下肩上的担子,喘着粗气跑过来,问说:“老爷,您叫我?” 郝员外道:“那番薯收成如何?” 二丁道:“老爷,那东西老多了,都有我胳膊粗,看把我累的,嘿嘿。”他憨厚的笑了笑,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在抱怨。 多?那是当然的。 张阳早从孙老头那儿见识过了,要照看得好了,一亩地足足能收个两千斤,一般的都有个一千来斤,都够一家子吃的了。况且农家水肥充足,自然是长得好。 就是有一点,这番薯属于粗粮,天天吃这个怕是寻常人受不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虽说是粗粮,可却能够填饱肚子,在这战乱年代,能混个饱就不错了,老百姓都是凑合着过日子,也没那么多讲究。 郝员外慈祥一笑:“你这个二胖子,行了,快回去吧,回头到家里边帮帮厨,准备好饭菜,剩下的活改天再干。” 二丁一阵欣喜道:“好嘞,老爷,我这就回去。”挑着那担子健步如飞,就好像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张老弟,你倒是清闲啊!” 张阳正抽着空看那五行诸法呢,忽听得有人调笑,回头一瞧,原是王长义和裴方明二人。他俩庙宇刚立,香火本就寥寥无几,再加上上庄和下庄都不是什么富裕的庄子,自然没人做的了祭祀。 当然了,也不仅仅是他俩所在的庄子没动静,这方圆一带都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这儿是南疆之地,穷苦一些也属正常。 张阳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收起卷轴,问道:“孙老哥呢?” 裴方明道:“你说他?唉,别提了,正忙着给那些百姓偷偷送番薯呢,从前天就开始了,瞧他那忙前忙后的样子,可把我乐的呀,还是老弟你自在,什么事情都不用管,香火还这般旺盛。” 张阳得意道:“那是自然,怎么说大小也是个神仙,没点手段那怎么行,要什么事情都自己干了,那这神仙还当得有什么劲儿,不如做个平头老百姓得了。” 王长义煞有介事道:“说的也是,想吃吃,想喝喝,还能娶妻生子,也乐得自在。” 裴方明忙笑着点头附和。 当然了,其实大家心里明白,这都是玩笑话而已,玩乐的事情怕是除了张阳之外,大伙在前生就享受过了,能当个神仙那是几辈子修来的造化,哪还有嫌弃的道理。 正说着,高梁也来了。他们几个都是来观摩的,说是先学习学习,等以后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了再来祭祀。 见时辰已到,郝员外忙让人点了香烛,又将那一帖黄纸取来,上边早已写满众仙家名讳,也都一并点了,这才领着众乡里行三跪九叩之礼。 那众仙家为何人? 自然是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闻仲闻太师及麾下二十四员催云助雨护法天君,至于这名讳从何而来,那当然是张阳见过识广了。 不多时,但见风云簇拥,电光闪灼,那黑压压密云之中好似天雷滚滚,连连作响。 众乡里不知是何缘由,还以为是有什么做得不如意的地方,惹恼了天神,一个个惶恐的忙都跪着不动。再瞧瞧那郝员外,一个儿的念叨着,不知在祈祷着什么。 张阳抬头望天,隐约可见那云中之人,编排道:“这动静闹的,可真够吓人的。” 裴方明亦道:“那可不是,人家是雷部众神,你看看那排场,再看看那桌上那些,真真比不得呦。”仔细想想自己那点香火,羡慕之意不言而喻。 高梁虽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那是一份对天上众神的敬重和向往。 张阳忽想起一事,忙问:“方明老哥,吴辉上回是不是说要找那闻仲要一卷祈雨行文?” 裴方明思量片刻,回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不过他向来疯疯癫癫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多半是闹着玩的。怎么,你想去讨要?” 张阳点头道:“是有这想法。” 裴方明道:“老弟啊,那可是雷祖啊,咱就一个小小的土地,你说他能给你?” 张阳笑道:“那也没办法呀,吴辉都说了,有那卷祈雨行文在手,无论何时何地都可求雨,不必看那天时,不必择算吉日,不是挺好。” “那好吧,随你便,反正我不和你上去。”裴方明往一旁躲了躲。 再瞧瞧高梁几人,似乎也不看好他。 张阳道:“这人啊有时候脸皮就得厚一点,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说罢,两腿一蹬,当即就是一个纵身。 他既不会腾云也不会驾雾,只会一点点爬升术,怎么办,慢慢爬呗,别看那云层就在头顶,事实上可远着呢,叫他爬了好半天才爬到上面去。 见下边突然来了一人,邓天君忙出列喝道:“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声若洪钟,又如响磬,直震得张阳耳朵嗡嗡作响,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打个稽首,回道:“小神乃是那下界郝庄的土地,斗胆请见闻太师。” 邓天君闻言声色俱厉道:“天尊岂是你相见就能见的,快些离去,莫叫我出手赶你!” 张阳只觉得一阵窝囊,心道着怎么说也是自己请他们前来吃喝玩乐,不给见也就算了,还这般蛮横。 他一脸的不悦,正待要转身离去,忽听得身后有人道:“慢,让他上来!” 邓天君忙道:“你且止步,天尊有请!” 原来那闻仲正于雷云上方享受人间香火,忽听得有人呼其太师之名,想起昔日辅佐陈汤江山的岁月,一时感慨,便想着见见来人。 张阳随着那邓天君上得云层,但见前方一人,手执雌雄鞭,英风锐气,不肯让人,果真是闻仲无疑。再瞧瞧他身后,除了众天君侍立左右,竟还有一百零八员雷将,依次列开,无一不是雷戟雷铠,一时雷光闪烁,好不威风! 张阳哪晓得云层中是这阵仗,当即吓得够呛,好半天才道:“小神拜见闻太师!” 闻仲抚着那一缕白须,问道:“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张阳心道着这些天神都是贵人事多,也不敢耽搁,便径直道:“小神想问太师求一卷祈雨行文,不知可否?” 闻仲疑道:“你不过地界一土地,要祈雨行文何用?” 张阳忙回道:“小神今日新得五雷之法,为保郝庄风调雨顺,因此这才……” “五雷法。”闻仲微微点头。 这五雷法乃是地界道门方士的求雨之术,他如何不知,只是对于一个小小的土地也会此法而颇感惊奇。他见张阳如此诚恳,而郝庄的百姓又这般虔诚的祭祀雷部众神,便道:“既如此,你拿去便是。”说罢,手中已然多出一卷黄帛。 张阳接过祈雨行文,忙又稽首道:“多谢太师!” 闻仲点头笑着,其实他也有自己的心思,方士求雨,少不得摆下祭坛设下香案,这本身就是一份香火,而且是雷部众神最大的香火来源,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再者郝庄百姓不祭别人,独独祭祀雷部,若能够长久,亦是一件美事。 张阳从那云层中下来,但见天色渐明,雷声稀疏,回头一瞧,原是雷祖及众神收了香火返天庭去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又觉一阵庆幸。 众人见他去了许久,又一脸偷笑着回来,早围了上去。 裴方明急道:“怎么样老弟,是不是被雷祖给骂了一顿?” 王长义道:“估摸着被那天神挡住,没见着人吧。” 就连高梁也问:“可曾求来行文?” 张阳心知他们好奇,却只是笑着,并不答话,看把他们一个个急的…… 第二十九章 三年之后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是三年。 在这三年时间里,张阳的斧法可谓是进步神速,以他目前的力道,那五百斤的宣花斧对他来说已经轻了许多,早在之前他便一直寻思着是不是该到红鬼王那里从新打造一把,可惜想归想,手头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事自然办不得。 当然了,兵器法宝也不止红鬼王一处有,远的不说,就说那九龙河水族,早听说宝贝无数,不过嘛,就他目前的实力可去不得那里。 除了武艺之外,张阳的法力也是长进不少,这得多亏了那两份还算旺盛的香火,以及那一卷《六小周天法》。还有那五行法术,他也是学得有模有样了,多少都能够使出一点来,就是威力大小的问题。 林子里的那株大人参每年都能够开花结果,第一批撒下的种子早都发了芽,其中的一小部分长得还不错,后面张阳又每年都撒了一次种,仔细一盘算,现在这片林子里少说也得有数百株人参,若能全部长成,收成也是客观。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地儿显小了些,再播个两年的种怕是就种不下了,还得再从新寻个地方。 除了他自个儿之外,其他各个庄子也都大有长进,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在人口方面。 因为这里是南疆之地,每每有遭流放的犯人,多会给押送到这里来,以屯边垦荒、殷实人口。还有一些逃难避祸的,举家迁徙的,虽说南疆穷困,可毕竟太平,也不失为乱世桃源。 在吸纳人口这方面郝庄算是做的最好的,现今已有二百五十余户,而且还在不断增长,当然,这主要多亏了郝员外这位大善人。 为何这般说?原因也简单。 那些初来乍到的难民、犯人,若没有人接济,想活下来可不容易,因为他们几乎一无所有,没有活干,没有饭吃,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当然,也有些自力更生的,但那些都是有点本事的人,只是极其少数。 也许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些难民和犯人不过是和他们抢地盘的累赘、蛀虫,可在张阳看来,他们却是切切实实的劳力和潜在的香火来源,俗话说得好,人多力量大,说到底人口才是基础。 张阳只简单的给郝员外托了个梦,让他积德行善,郝员外便将那些人一一收留了,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干,反正也不是白吃白住,一者他们顺顺当当的存活了下来,并且在此扎根,二者员外的家业也越发殷实,岂不两全其美。 人一多,吃饭自然是个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在第二年就解决了。 自从郝员外试种番薯成功之后,众乡里看收成如此之好,几乎家家户户都种上了一两亩,不仅能够养活自己,有的人家甚至还能剩下不少,便能够拿到临近的市集上卖,以换取其他东西。 市集在哪儿?那在福临郡,也是南疆唯一的一处郡县,离这一带庄子得有百里地。没办法,因为不只是郝庄,几乎临近的庄子也都推广种上了番薯,家家户户自给自足,剩下的自然只能往其他地方卖。 好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无尽的,那些吃不完的番薯有些被制成了薯干,有些被制成的薯粉,既方便储藏和运输,剩下的那些薯渣还能用来养猪。 当然,这些经验都是张阳前生得来了,这会儿信手拈来,自然是成效十足。 所谓添丁进口、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要做到六畜全兴这个比较难,但若说养猪,那几乎不成问题。现在的郝庄平均每家每户都能养上一头猪,特别是那郝员外的庄子,光猪舍就新盖了三间,足养了数十头猪。 再说说李庄,因为原先人少,空着的土地多一些,这几年发展也快,已经有百来户左右。原先的那座小山坡早已给张阳破了禁制,都种上了庄稼。 人丁兴旺,百姓富裕,那自然是土地神仙保佑的结果,也无需张阳提点,早在一年前李族长便带着乡里给那小庙翻了新,现如今那可叫一个气派,足足比那郝庄的庙宇要大上一倍。 还有原先山脚下那个水坑,张阳几次让众精怪前往挖掘,早就成了一个大水塘子,里边不仅养着鱼,还正好给百姓灌溉之用。对于这个新出现的水塘,张阳自然将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不然众乡里如何对他感恩戴德,那香火又从何而来。(.无弹窗广告) “老弟,可曾准备好了,该出发了!”山头上远远传来裴方明的声音。 张阳正打坐炼气呢,睁眼一瞧,见只有他一人,便问:“长义老哥呢?” 裴方明道:“他说有事耽搁一会儿,等一下直接往那东门河去。”正说着,忽瞥见不远处有一人正舞着斧头,先是一愣,复又疑道:“这个是……那大番薯精?” 张阳道:“没错,就是他。” 裴方明恍然的点点头,他早听说那株大番薯初化人形了,却一直没有机会瞧见,今番看了自然惊诧。特别是那番薯精的头上顶着大半个番薯,身上还有一些番薯藤和叶子,一看就是修行不够,没能完全脱胎换骨的结果。 那番薯精收起斧头走了过来,要说他能够这么快化形,还得多亏了这三年的香火,不然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见如此有效,张阳甚至寻思着是不是也该给那人参立个小庙,兴许还能够助其成精呢。 话说裴方明找张阳做什么,因为今天是张阳和夜叉神约斗的日子,他和王长义是前来助阵的,那又为何约斗,这事就得从李庄那水塘说起。 由于李庄农田增多,那水塘又养着鱼,遇到没雨的时节,水量时常不足,而这时候老百姓就得大老远的到河边取水,费时费力。张阳老早就想从东门河挖一条明渠,引水入那水塘,可惜那夜叉不允许,双方闹了几次皆不欢而散,这才有了此次约斗。 三人施展地行术来到河边,却发现王长义早已在了。 张阳忙问:“长义老哥,不是听说你还有事情,怎么来得这般早?” 王长义道:“正好忙完了,就先过来等着你们,可惜了,那高梁不在,不然还能请他来助阵。”他同样瞧见了那番薯头,也问:“这就是那番薯精吧。”倒不是特别惊讶。 那番薯精也不说话,只侍立张阳下首,对他俩直呼其精怪也不反感。 张阳道:“一会儿我叫那夜叉出来,那四只甲鱼精怪你和方明老哥各对付一只,剩下两只都交给他,至于那夜叉……交给我就成了!” “你说他?”裴方明一听番薯精要以一敌二,顿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张阳笑道:“你就放心好了,我这小弟可厉害着呢,一会儿保准你们打开眼界。”说罢,一个纵身跃到那河面,冲着水下大喊道:“夜叉,你土地爷爷来了,速速前来挨揍!” 那声音在水下一阵回荡,直传到河神庙里,不多时,但见水浪滔滔,现出个巡海夜叉和四精怪来。 “土地,你终于来了。”那夜叉面露凶色道。 张阳挑衅道:“怎样,你可曾准备好前来送死了?” 夜叉将那钢叉一指,喝道:“我不与你啰嗦,我们可说好了,若你们败了,从今往后再不许来此捣乱。” 张阳大笑道:“我们可也说好了,打过了你,东门河的水我们想用多少就用多少,不许反悔。” 夜叉道:“一言为定!”也不迟疑,拈转钢叉,冲着张阳胸口便刺。 张阳这回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慌乱,理开那宣花斧,使了一招乌龙掠地,直将那钢叉拨开,又一记醍醐灌顶,照着头便打。 这二人一动手,其他人自不能闲着,王长义和裴方明当即各迎上一只甲鱼精怪,挑着那长枪便是一通乱刺,不消片刻,直逼得那精怪连连后退,手忙脚乱,看来也是大有长进。 再瞧那番薯精,同样抡着一板大斧,重三百斤,乃是张阳当初从狼头岭带来。他原先便力大,又跟着张阳学了天罡三十六斧,虽初成人形,却比那小妖厉害得多,将一柄斧头舞得是风生水起,直抵住两怪,应对自如。王长义哥俩瞧见这架势,才知张阳所言非虚,一时大为惊叹。 却说张阳与那夜叉斗了二十回合,不分胜负,他自个儿感觉武艺上应该更胜那夜叉一筹,怎奈手中兵器太轻,反倒使不出力来。那夜叉也是暗自惊讶,心道着这才多久工夫,这土地已如此厉害,往后怕是不得了哩! 张阳不愿和他浪费时间,将那斧头往身后一背,另一只手忙捻着诀,猛吹出一口黄风。那夜叉贴得太近,根本无暇躲避,当下给那黄风吹出数十丈远,待定住身形,忽觉身后风声咧咧,回头一瞧,原是那斧锋劈来,直吓得他慌忙用叉来架,稍退半步,将大口一张,猛喷出一道水柱来。 张阳同样避之不及,给那水柱击中,他稍一思量,顺势向后倒去,直坠向地面。那夜叉大喜,忙提叉来追,却见张阳触地的刹那化成一道黄烟,没了踪影。他一阵心急,也跟着落下地来,左右瞧看。 就在这时,脚下忽钻出数条青藤,从他的脚跟爬上去,缠上他的腰及手臂。夜叉一阵大骇,心知中计,忙去扯那青藤,正待要脱身,忽觉背后给人重重锤了一下,一个酿跄向前,待定睛一瞧,那宣花斧已然架在他脖子上。 “你输了!”张阳得意的笑道。 夜叉哪能服气,当下气呼呼道:“你使诈!” “那也是你输了!”张阳又道,全然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夜叉气得一时无言,再瞧瞧手下四精怪,又都被对方压着打,全无半点取胜之机,也不知是羞愧还是怎么着,提着那钢叉噗通一声便往河里去,连话也不留一句。 四精怪将老大都走了,哪还敢再战,忙脱离了出来,也跟着溜之大吉。 众人将武器一收忙聚拢过来,原本他们还打算解决完四精怪再来助阵张阳,可谁曾想却是这情况,一时都惊呆了。 裴方明讶道:“老弟啊,你啥时候这般厉害了,刚才看你将斧头往那夜叉脑袋上一架,差点把我都吓着了。” 张阳掩盖道:“都是那夜叉太过大意,咱土地神别的本事没有,遁地那是一流,他敢下得地来,那不是自寻死路。” 裴方明稍一寻思,似乎是这个道理,便也不怀疑。而事实上呢,如果他们自个儿和那夜叉斗过,才能晓得这里边的厉害。 张阳见他们不再问话,也乐得做个隐世的‘高手’,别怀疑,要知道他可还没动用法宝呢…… 第三十章 道门中人 却说自那日夜叉败走之后,对于众人开凿明渠之事果真不再阻拦,张阳便让薯大王每日深夜带着众精怪前往李庄开挖,前后估摸着也就一个月的工夫,便挖出了一条从山脚下水塘连接到东门河的明渠,明渠宽约丈余,深三尺七寸。河口一掘,滔滔河水顿时倒灌进来,那水势真叫一个波涛汹涌,不消一会儿,便将整条明渠灌满,俨然成了一条小河流。再瞧那东门河,连着水位都跟着下降,怪不得那夜叉死活不愿意呢。 而张阳呢,他自个儿倒是乐得自在,依旧在自己的小山头上晒太阳,炼气吐纳,偶尔指导一下番薯精修炼,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当然,向他这样闭门造车也不是长久之事。一来时间久了不免枯燥乏味,二来总是停留在这几卷功法上面,难得有其他方面的长进。再者郝庄、李庄的百姓过得还算富足,香火也已经基本稳定,也需他在做什么,稍一盘算便有出去闯荡的念头。就像那高梁一样,寻着空便外出求道历练一番。 这般想着他便决定找那王长义哥俩,看是否有人搭伴,刚起了个身,却见那裴方明慌慌张张而来,瞧那模样似乎出了大事。 他急忙迎上前,问说:“方明老哥,怎么啦?” 裴方明急道:“刚才我和长义老哥外出巡视,到了那烟霞谷,正好撞见一队官兵从那谷口进来,后面好像还押着一大帮俘虏,不知来做什么?” 他口中的烟霞谷乃是进出南疆的唯一官道,寻常之时几乎难见人影,怎么这会儿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大群人,如何不叫人起疑? 张阳皱着眉道:“官兵?你可曾看清是哪路官兵?” 裴方明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不过瞧那旌旗招展,兵甲鲜明,一看就是南朝的精锐,看那样子,怕是要打仗哩。” “打仗?亏你想得出来。”张阳闻言不由得一阵嗤鼻,说道:“这偌大的南疆就一个福临郡,也才不过数百兵将,况且又无叛逆,打个什么仗,又跟谁打去!再者说了,打仗带那么多俘虏做什么,抢饭吃啊。” “也是……”裴方明嘀咕一声,一时毫无头绪,好半晌才又道:“那你说他们无端来这儿做什么,要不就是要征粮?” 张阳摇头道:“怕也不是,历来征粮之事皆由福临郡管辖,前些时候那郡侯已派官差征过一次,就算外边战事紧张急缺粮草,复要再征过一次,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想必该是另有缘由。对了,长义老哥何在?” 裴方明道:“正在那谷口盯着呢。”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且去瞧瞧,等见了长义老哥再说。” 二人施展法术往那烟霞谷去,不消片刻,果见一队官兵打着上官旗号浩浩荡荡而来,在那队伍后面还押着一帮人,既有战俘也有流放的罪犯,皆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略微估计得有数千人之多。 张阳面露惊诧之色,很显然,这帮人的数量远远超乎他的预想。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把数千俘虏带到这儿来做什么,谁能养得起他们?”心里头顿觉得奇怪,若说要处理他们那更不必这般大费周章。 裴方明沉着脸道:“就怕他们强行征粮,这么多人,就是把周围各个庄子的粮食拿出一半来,那也不够他们吃的,只盼着他们别在这儿驻扎的好!” 张阳叹道:“在哪儿驻扎都一样,那粮食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算他们往福临郡去,周围这些庄子也要跟着遭殃。” 官兵征粮,那是官家的事情,神仙不好去管,这也是他们几个土地神头疼的原因。老百姓们这两三年难得富足了一些,要给这帮人一搅和,指不定会成什么样,万一征得凶了,搞得民不聊生,把香火给断了,到时候大家的努力可就真白费了。 裴方明道:“那怎么办,要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他这几年在下庄可没少费功夫,哪能眼睁睁看着就这么毁了。 张阳摇头道:“不急,且看看再说。” 正说着,王长义忽然现出身来。 裴方明奇道:“长义老哥,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王长义幽幽道:“这股官兵不寻常呢。” “不寻常?”张阳听着好奇,忙问:“这是何解?” 王长义瞧着那队伍的前头,说道:“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就是那领头的军官有点特别,似乎是道门中人。” “道门中人?”张阳朝那人瞧去,除了相貌清秀一点,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便又道:“老哥,恕我眼拙,你再给说道说道。” 王长义道:“我方才沿着那烟霞谷外的官道一路寻去,但见各处山头庙宇皆香火弥漫,又问了当地百姓,方知这军官一路行来见庙就烧香,遇水便请神,你说他若不是道门中人,如何这般举动?” 张阳稍一寻思,还真是如此。 虽说封神之后,玄道已不似从前那般昌盛,可总有些仙山道场还在,那学艺之人自不在少数,还有那云游的方士,入世的道人,多有在朝廷为官为将者,也不算稀奇事。唯一让大伙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们来此的目的,这实在没有道理。 张阳问道:“长义老哥,那你可曾打听到这股官军从何而来,又来这儿做什么?” 王长义微微摇头,说道:“我急着回来,也不曾走远,不过我已经托了几位朋友帮忙打探,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口中的朋友自然是那些外面的土地神,这队官兵一路来此,打哪儿来,经过哪个地头,作为土地神自然是清清楚楚,只需沿途询问便可。 张阳想了想说:“老哥,我看就我和方明老弟跟着他们,你去找那几位朋友问询消息,然后再做打算,如何?” 王长义觉得可行,遂道:“那样也好,我这就前去。”说罢,化成黄烟一阵远遁。 却说张阳和裴方明一路尾随这伙官兵,果真朝着庄子所在的方向来,大约行了二十里路,正巧见有一处空旷地方,那军官当即下令安营扎寨,又将那数千俘虏赶到一处,仔细看押。 张阳瞧着那营寨所处之地离那李庄不过十里地,已处于所有庄子的中心,若真做出点什么事情来,怕都猝不及防,当下好一阵烦闷。 裴方明道:“老弟,你看那营寨修得,那叫一个仔细,你说他们是不是打算常驻这里啊?” 张阳叹了口气道:“我看是悬了。” 裴方明一惊,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我刚刚看过了,营中那点粮草也就够他们吃小半个月的,也没见有人往福临郡去,多半是得向庄子里的百姓下手呢。” 战乱年代,军官纵兵抢粮的事情多了去了,那都不叫事,自然令他二人担心。 张阳沉吟半晌,他觉得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怎么说都是自己下了心血,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法子,忙对裴方明说:“你快去通知各庄的土地,让他们看好自家大门,再去我那郝庄,把那薯大王叫过来,这里暂且有我看着。” 裴方明闻言顿时一喜,说道:“你是要……” 张阳道:“他要真敢乱来,我们当初怎么对付李子通的,就怎么对付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色。 裴方明忙道:“我这就前去。”一溜烟没了人影。 第三十一章 军爷也收拾 却说裴方明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周围的土地,听得大伙一时心慌慌的,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又想着张阳是斗过那夜叉的,在这方圆一带可是个厉害人物,遂决定来找他问个对策。 张阳远远瞧见黄烟滚滚,知是众土地前来,还以为是裴方明请他们来打架的,一时惊诧不已。 裴方明见状,忙解释道:“老弟你可别误会啊,大伙不过是心里没个底,想找你问个话呢,看如何应对。” “是啊是啊,我等听闻大批官军来此驻扎,也不知是何缘由,听说张土地已有想法,遂前来问问,看该如何是好?”一个较为年长的土地拱着手道。 张阳这才恍然,点头道:“我和方明老哥早探查过了,这一段时间官军定然是要进庄子的,我看……若是那将军纵兵抢粮,你们就使些手段,把他们赶走就是,免得祸害乡里。若只是征粮,那就得看他们征多少了,若是征得多了,老百姓怕是挨不到这个秋收,到时候还得出乱子,所以肯定也不能让他们得逞。打发了那些喽啰,那将军自然要出面,届时再与他理会不迟。”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粮食那是各庄子百姓生存的根本,若都给征了去,难不成回头要啃树皮? 那年长土地稍一寻思,说道:“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须得小心一点,便是切莫把人伤了,一来伤了和气,二来上天要是怪罪下来,说我们残害黎民,怕也不好。” 张阳只微微一笑,他倒不这么觉得,若说大开杀戒,那是万万不能,因为这有悖天道。可若说只是收拾几个强出头的官兵,倒也没什么大碍,毕竟老百姓的命那也是命,要说杀一人能救百人,认真说来还是大功德一件呢。 众土地都觉得这法子可行,当下高饶了一声便急忙各回各庄。 不一会儿,那薯大王便带着十来只厉害点的小番薯精赶来应援,别看那些小番薯精现如今还不能打架,可若说掘个地陷个营什么的那还是十分在行的。 一行人就这么守在小山头上,那群小番薯精就把自己种在地里,跟株番薯没什么区别,其实常人路过也瞧不出来。就这么整整守了一夜,倒也没见什么动静,而王长义也还没回来。 到了第二日一早,营寨里终于又喧嚣起来,只见一小队官兵押着一群俘虏往附近的山头上去,都拿着斧子、铁锹、绳子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工具。张阳一阵心疑,遂悄悄跟过去一瞧,原是在挖石砍树。 他喃喃自语道:“这么多人去砍伐树木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建个营寨?那挖石头又做什么?”实在想不明白。 正疑惑着,忽又见营中出来一队官兵,皆披甲持戈,同样押着一群俘虏,只不过这些俘虏不再是拿着工具,而是拉着一些空车子。那一队官兵押着俘虏分散着往各庄子去,果真是运粮去了。不消片刻,又出来一队人马,押着俘虏往福临郡方向去。 这接二连三的举动看得张阳是一愣一愣的,便让薯大王也往福临郡方向去,去瞧个仔细,自己则往李庄方向来,准备对付那伙征粮的官兵。 却说那官兵从道上远远而来,早有乡亲瞧见,慌里慌张回庄通告,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一时议论纷纷。 “官兵?那粮食不是刚征过一回嘛,还来作甚?” “不清楚,是不是来抓丁征徭役的?” “徭役?咱李庄才几口人?再者说了,这里是南疆,岂有在这儿抓丁之理!” “谁晓得呢,反正这世道,唉,我看还得乱……” 众人心头没个主意,便一道儿去寻那李族长。老头闻言也是一阵惊诧,所说不喜,可却担心怠慢了,忙领了一众乡里出庄迎接。 那队官兵早到了庄外,也不着急着进去,领头的军爷见庄外有一小庙,想起将军临行前吩咐,遂进了庙烧了香,完事后便将一张官府的告示往那墙上一贴。 早有百姓壮着胆子前去瞅那告示,仔细一瞧,果真是来征粮的,又慌忙跑了回去。 李族长忙问:“都说着什么呢?” 那人哭丧着脸道:“说是要征粮,家家户户都要,每户出粮两石,以冲军资,限着今天太阳落山前交粮。” “什么,两石?”大伙惊得差点都掉了下巴。 两石粮食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可是不少,特别是那些小户人家,都够全家人吃上个把月的。再者说了,他们都已经交过一次粮了,哪能再吃这般亏。 张阳知道,这点数目百姓们凑一凑应该还勉强能够拿得出手的,可就怕他吃完了过几日又来征讨,如此没完没了。 “族长,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要不跟那军爷说说,咱可都是交过粮的,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李族长想了想,点头说:“虎子、二娃子,你们俩和我过去,和军爷商量商量。”遂与他二人上前去,将情况仔细说明了。 那领头的军爷哂笑一声,说道:“按户交粮,那是我家将军的意思,你们前些时候交的粮都给郡侯收去了,不算数,都马上回家去,把粮食清点清点,天黑前送到这儿来,少一斗都不行,听见了没有!”也不动手,也不进庄,就这么守在庄外,令你是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得。 众乡亲见门都被堵了,当下没了法子,又不敢得罪军差,只得哀叹一阵各回各家,忙着清点粮食去了。 张阳在一旁瞧得分明,哪能任他们胡来,正巧眼下百姓都已回庄,也没剩几个人,便捻了个诀,使了阵风,沿着那庄子的入口往外吹,直吹得飞沙走石,呼呼作响。 那群官兵给这股突如其来的黄风扯住,但觉风势甚猛,几乎站立不住,又见这风来得诡异,就好似那空穴来风,又想起出发前将军的忠告,知是有神仙暗中施手,一个个吓得跪倒在地,哭丧道:“神仙爷爷饶命,神仙爷爷饶命啊,小的不敢了……”果真是惹了神仙。 这般哀求一阵,风势渐渐减弱,正庆幸着,耳边忽又响起一声怒喝:“滚回去!”一时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敢多呆片刻,拉着那空粮车急急逃命去了。 张阳得意一笑,看看天色,另一伙官兵该到那郝庄了,便又一个地行术往郝庄赶去。 过了一会儿,李族长正带人来交粮呢,却瞧不见半个军爷的影子,只觉得奇怪,一问之下方知是给一阵风刮跑了。这年头,有什么风能把人刮跑的,定是那土地神仙又显灵了,这般想着,忙又领着众乡里进庙烧香,好一阵拜谢。 却说张阳赶到郝庄,那些官兵们都已经把粮食装上了车。因这庄子富足一些,郝员外又为人善良,怕乡亲们遭了苦头,凡是交不上粮的他都自掏腰包,给补足了,因此才这般迅捷。 本来这事就算过了,可这帮官兵见员外家养了几舍家猪,一时贪念大起,也不按那告示所写,便擅自抢了两舍,往那车上一捆,想一并带回。众乡里看见眼里,却是敢怒不敢言。 可惜了,这事给张阳瞧见了。 这帮龟孙子,这般没有法度,那就怪不得你土地爷爷我了! 张阳心中一阵恶骂,当即捻了个诀,但见那些官兵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塌陷,就好似流沙一般,将那队官兵连人带车一块儿陷进去,他们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不消片刻,已经被流沙没及腰身,唬得他们惊慌失措,连呼救命! 郝员外等一众乡亲但见那流沙滚滚,哪儿敢过去救人,忙都远远退开,直呼着神仙保佑。好在那流沙很快便停了下来,只将人困住,倒不曾伤人,那些官兵这才松一口气。 众乡亲不敢去救人,也不敢就这么走开,只得陪在一旁。而张阳呢,他也不着急走了,就这么待在庄子里,等着那将军前来救人。 那将军正于营中盘算,忽听得下属来报,说是有神仙捣乱,没征到粮食。他一阵惊诧,自觉一路行来可谓尽心敬神,谁曾想依旧这般不顺,不由一阵叹息,出了大帐,又见各路征粮官兵尽皆颗粒无收,心中更加烦闷。 到了傍晚,忽有士兵急急来报:“报告将军,有一路士兵尚不曾回来。” 那将军一惊,忙问:“可知是哪一路?” 士兵回道:“前往郝庄的那一路。” 那将军寻思,郝庄离此处倒也不远,其他几路人马都尽皆回来了,这一路没理由反落了后头,他心知是坏事了,忙捻了个诀,口中默念真言,打了个转,顷刻间化成一道清风便往郝庄去。 第三十二章 那小子有背景 张阳在庄里早等候多时了,远远见一股清风从天边来,想着众土地往来皆使的地行术,必是那道门将军无疑,他心里偷偷一乐,遂一捻法诀,猛一道黄风卷去,那清风欲躲,可惜没能够躲开,刹那间被扫落下来。 那清风落了地,现出个秀脸的将军来,果真是那领军之人。但见他一脸的气愤,想是受了玩弄,心中不忿。不过他却不敢造次,一只手不知捻着什么法诀,另一只手抓着一杆红缨枪,背在身后,一对眼睛警惕四顾,缓缓的朝着庄子走来。 “在下清风观弟子上官弘,不知冒犯哪位上仙,还请上仙多多见谅!” 只这一下,上官弘便知来人的厉害,忙自报家门。当然了,若是他晓得这位给他一个下马威的神秘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土地,只怕得当场气得吐血身亡。 张阳本无意害他,只是想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好让他管教好自己的手下。又听他说什么清风观,听起来好像还挺厉害,未免遭人围殴,便停了手。 上官弘就这么轻易的进了庄子,再没受到什么阻拦。正庆幸着,忽听得前方一阵噪杂声响,都是些呼救声、**声,细眼一瞧,不正是那些前来征粮的官兵,看那一个个,半截身子都给埋进了土里,东倒西歪,有气无力。 他一阵惊骇,忙上前查看,但见那沙坑之中隐隐有法力波动,心道着这土行法术倒是轻巧,也不敢大意,又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之类的禁制,这才捻着诀,冲着那沙坑吹一口青气,将法术破了,把那些官兵解救出来。 身为土地神,在五行诸法中自然是土行法术使得最得心应手,这会儿张阳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这上官弘也得跟着倒霉。(.好看的小说) 士兵们争先恐后的从沙坑中爬出来,见自家主人到来,当即跪地哭诉:“将军,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遂将之前的事情一一与上官弘说了,瞧那样子,似乎还想着报仇。 上官弘已瞧见后边捆绑着的猪羊,心知这些士兵擅作主张抢了这些东西,方遭此惩戒,当即斥道:“哭哭闹闹像什么样子,都先回去再说。” 士兵瞧了瞧那些猪羊米粟,说道:“那粮食……” 上官弘左右瞧了一阵,总觉得那人还在,又道:“都回去!”说罢,便化作清风自个儿先回营寨,也不管了。 官兵们见他一下子没了影,想着那神仙不知躲何处呢,一个个溜得跟兔子似的,哪儿敢再逗留,更别提什么粮食。 官兵一走,众乡亲皆是一阵欢喜,郝员外忙带着人将粮食各自拿回去,亦都说是土地神仙保佑,又怕那官兵再来,个个往庙里烧香祈福,一天之中又白白便宜了张阳两场香火。 此间事情一了,张阳又返回营地附近的山头,继续监视着官兵的一举一动。 前后等了两天,倒也没见什么异动,那些士兵依旧每天押着俘虏上山伐树,修建营地,也不来征粮了。还有那上官弘,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一般,从郝庄离开之后便再也没见他踪影。 薯大王终于从福临郡返回,带回了官兵押运粮草的消息,这让张阳稍稍放心一些,有了那粮草应急,这帮军爷应该暂时不会来找麻烦,但也不得不防。(.无弹窗广告) 同张阳一样,裴方明一人也要应付着两个庄子,好不容易安下心来,这也过来与他会合。 “怎么样,那帮人可又有什么歪主意?”他问。 张阳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怀疑那上官弘是不是找帮手去了,这两天都没见他人影。” 裴方明问:“你是说那个道门学艺的将军?” “没错。”张阳点头道:“上回他已经自报家门了,说是什么清风观的弟子,也不知是哪个道场的,厉不厉害。” “管他哪个道场,再不济咱也去找人。”他很少到外边去,自然也没什么头绪,左右看了一眼,便又问:“长义老哥还没回来?” 张阳回道:“还没呢,估计跑远了吧。” 正说着,忽远远听得有人大叫道:“这不是来了!”但觉声音听着耳熟,回头一瞧,果真是王长义无疑。 二人一阵心急的迎上去,张阳忙问:“此行如何,可曾查到那小子来历?” 王长义叹了一声,说道:“查是查到了,不过有点匪夷所思。” 张阳眉头一皱:“匪夷所思?这是何解?” 王长义道:“那小子打从太仓来的,是那太仓城外青峰山清风观的弟子,此番到南疆来说是奉了朝廷之命要修一座城,也不知是何缘由。” “修城?”张阳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裴方明怪道:“长义大哥,你可曾打听清楚了,这南疆之地,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朝廷怎么会想在这里修城呢,你且看看那福临郡,尚且这般冷清,这修了城给谁住,又拿什么修!” 王长义道:“我也纳闷呢,不过那太仓附近的几位土地就是这么与我说的,想来不会有错。” 张阳稍稍一寻思,喃喃道:“要这么说……怪不得带那么多俘虏来,又是敲山又是砍树的,害得我还以为这是要修建营寨呢。不过那上官弘也是,光带人有什么用,没吃没喝早晚饿死他们,那可是数千人众,就算整个南疆的百姓节衣缩食那也供养不起啊。唉,还不如孙老哥来的有算计。” 裴方明道:“照老弟这么说,到时候还得跟他们打咯?” 张阳道:“保不齐哦,且看看再说吧,反正我们是不好先动手。”又问:“对了长义老哥,那清风观是个什么来历。” 王长义微微摇头:“这我倒是不知,只听说那观主叫什么清风真人,似乎是个得道的高人,极其擅长五行诸法。对了,他座下门徒可有不少,且多有在朝廷为官者,实在不可小觑呢。” 张阳心中了然,愁着脸道:“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办了。” 也是,如此神秘又门徒众多,还极其擅长五行诸法,要照王长义这么说,那什么清风真人怕得是地仙级别的高手,万一再是个护短的主,打着了徒弟少不得引出师父来,谁能敌他? 裴方明不由一阵害怕,说道:“那小子不会真去找帮手了吧!” 张阳点头道:“多半是吧。” “那现在怎么办?”裴方明又问。 “你不必担心,我们也没把那小子怎么样,再者说了,他有那么多同门,怎么着也没轮到师父出手,往后注意点就是。” 张阳倒是看得开,或者说他自信的认为,如果真有地仙级别的高手打上门来,吴清和吴辉定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听他这般说,裴方明这才稍稍放心些。 一行人就这般忐忑的又等了三天,那上官弘终于又再次现身,只不过他这次身边还多了三人,其中两名身穿道服的男子,想是他同门师兄弟,另外还有一名妙龄女子,这般看来果真是请援兵去了。 裴方明哀叹一声:“那小子还真是耍无赖,早知道就先下手了,老弟,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张阳哪有什么主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神仙规矩多呢,不似那方士散人来得自在。 远远的瞧见那几人在嘀咕着什么,正担心着,片刻之后却见他们尽皆化作一阵青风往另一个方向飞去,看得众人是一愣一愣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以为是商量着怎么对付大伙呢,谁曾想却是这般情况。 “唉,真是让人无法安心。” 王长义哥俩皆是一叹。 张阳想了一会儿,说道:“要不我和大番薯前去瞧瞧,庄子的事劳烦两位老哥帮我看着点,如何?” 王长义道:“也好,不过你可得小心,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 张阳笑说:“知道,我自有分寸!”说罢,与薯大王齐齐施展地行术跟上。 第三十三章 鹬蚌相争 其实张阳是很有想法的,什么想法?自然是对那修城一事的想法。在他看来,如果那城果真能够修得起来,也算得一件好事。不为别的,就凭着人口上的优势,那香火定比那郝庄旺盛得多。不过有一点,那得看是谁立的庙,若是别人的,那他可没空关心。可若说土地庙,好像至今也还没有在城中立庙的先例。 当然,这事还远着呢,且不提也罢,再说说那上官弘。 张阳总感觉上官弘来此另有目的,就瞧着他们师兄弟前去的方向便令人觉得怪异,那一带是一大片丘陵,即不与郝庄等这些庄子接壤,也不属福临郡管辖,只有些百姓零散的居住在那儿,可说是人烟罕至。别的不说,就是他们这一帮土地也从不到那儿巡视。 可他们师兄弟却偏偏去的那里,如何不叫人起疑? 大约跟了两个时辰,上官弘一行人在一处山头上落了下来,张阳远远望去,但见那山古树参天,烟雾缭绕,又怪石嶙峋,崖深岫险,多半是个妖精出没之地,这下更是疑惑。 难不成他们降妖除魔去了? 他闭上眼睛,细细体察,果真有土地在此,忙默念真言。不消片刻,但见一旁黄烟冒起,现出个精瘦老头来。这是他们土地神之间相互联系的法术。 他冲着那老头打了个稽首,说:“这位老神仙,且问你个话。” 大家同为土地,张阳却是这般客气,一时把老头高兴的,正待回话,却猛然瞧见一旁的薯大王,差点把他给吓了。 张阳忙道:“不怕不怕,他是自己人。” 那土地见薯大王并无恶意,又恭敬的站在张阳身后,这才放下心来,问说:“不知小友想问何事?” 张阳指着前方那山头说:“那前头是个什么山,我看着怎么觉得有妖气,是否有那精怪占山为王?” “有有有。”那土地闻言忽变得一脸紧张,那样子似乎还吃过精怪的苦头,半晌后方说:“那山原先只是个无名山头,大概十来年前,一只黑熊精才将那山头占了去,那熊精自名黑无霸,又将此山命为无霸山,山上还有个洞府,叫什么无霸洞,他自个儿称作洞主,又招揽了一群虎豹豺狼,在这一带名头可响着呢。” 张阳心下恍然,说道:“怪不得我看你这附近人烟稀少,原是给那妖精害的。” 老头似觅知音,忙又诉苦道:“那可不,虽说那熊精不曾吃人,可却是四处作乱,劫掠一方,无论猪狗牛羊还是瓜果蔬菜,凡一应能吃的都给抢了去,搞得四方百姓民不聊生,能走的便都早早的搬走了,剩下的多是些走不动的老弱妇孺,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说罢又哀叹一声,话语中透露着一丝无奈。 张阳寻思片刻,话虽如此,可妖精哪儿没有,为何偏偏来剿这黑熊精,定还有其他缘由,便又问:“那你可知这山上还有何异处?” “异处?”老头皱眉回想,摇头道:“老朽已经许久不曾到那山上去,这可说不上来。” 张阳微微点头,既如此,那只能往山中走一遭,当下与老头告别,又继续前行。 借着地行术,张阳轻而易举的潜入到无霸山来,刚冒出个头,却见两只小妖抬着一块大石头往山头上去,只是那石头略显灰暗,却反射着光芒,倒像是铁块之类。 他一阵心疑,忙跟在那小妖后头,大约半刻钟左右,同那小妖一道进了一处山坳,但听得哐哐铛铛的声响,就好似打铁一般,忙又悄声近前,细眼一瞧,果真是个打铁铺,凡一应熔炉、锻台等物尽皆齐备,就是比红鬼王那儿小了许多。 在那锻台旁边,有几只狼精虎怪正敲敲打打,也不知锻造何物。山坳的外头还有一支小妖队伍在巡逻,约有二三十只。 这是个什么意思,窝在山间造兵器,想造反啊! 张阳一阵惊诧,更觉此间大有文章,便又尾随那两只小妖出了山坳,一路往那半山腰处去。片刻之后,进了一处洞穴,又是一阵哐当响声,不过这一次不再是打铁,而是采挖矿石。 当然,这些矿工可不是什么民夫苦徭,而是些鼠精貂精,稍大点的就是一只穿山甲,都已经初化人形。每只精怪都被戴上了重重的镣铐,拿着铁锹一阵一阵的刨着,那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敢情是把妖精抓来当苦力了。 张阳四下瞧了瞧,除了那两只搬运矿石的小妖,洞中再无其他精怪把手,想是有了巡山的妖精,也不怕这些苦力逃了。他当即现出身来,巨斧一抡,顿时将那两只小妖打杀。又向薯大王递了个眼色,让他到外边探探消息,看那上官弘等人哪儿去了。 众精怪忽见有人现身杀人,一时吓得都跪倒在地,疾呼饶命。 张阳有话要问,他知道鼠貂素来精明,便冲着那穿山甲招招手,穿山甲还以为这是要打杀他,那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又连呼上仙饶命,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哭什么哭!”张阳脸色一绷,唬他道:“你且过来,问你句话,若不老实回答,哼哼,那就是你的下场,听到了没有!” 穿山甲忙收了眼泪,说道:“小的明白……” 张阳也不啰嗦,当即便问:“你这儿挖的是什么矿石,打的又是什么兵器,送往哪儿去,都如实说来。” 穿山甲不过是只被掳来的苦差妖精,哪晓得那么多,便回道:“小的只知道此处挖的是玄铁矿石,其他的一概不知。” 玄铁矿石?怎么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张阳不曾锻过兵甲,也不是很熟悉,当下将眼一瞪,斥道:“什么叫一概不知,是不是你想隐瞒?” 那穿山甲忙哀求道:“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上仙饶命啊……” 张阳瞧他那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便又问:“这山上有多少精怪,平日里可有什么人来?” 穿山甲道:“山上除了那无霸大王,就只有百余小妖,并不曾听说那无霸有宴请过谁。” 张阳心道着这穿山甲常年都在这洞里,怕也问不出什么来,正好此时薯大王回禀说上官弘等人已经和那黑无霸斗了起来,便立即与他一道前往查看。 张阳和薯大王在山脊的一侧现了身,远远的便能够瞧见上官弘等人正和一头黑熊精激斗着,那熊精身高丈余,力大无穷,使着一对双刃斧,一斧子足顶得上张阳那板宣花斧,每挥舞一下都是势大力沉。 再瞧瞧上官弘等人,相较之下则要显得娇小许多,不过手中兵器倒是古怪。就说那妙龄女子,手中是一把水蓝色波形兵刃,估摸着是瞧那熊精太过厉害,也不正面交锋,而是来回闪避着,抽着空便挥舞那兵刃,每挥出一下当即就有一道碧色水波击出,瞧那威力,似乎还不俗。 不曾使用法术,单用兵器便有如此效果,这还是张阳头一回碰到,与他自个儿乃至大多数妖精神仙的手段都不一样,叫他好一阵暗自吃惊。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将五行诸法融于兵器之中,这想法果真别具一格,而且瞧着也厉害!”当然,他可不认为这是出自那妙龄女子之手,多半是那什么清风真人的杰作。 再瞧瞧其中的一名道袍男子,明明舞着一条鞭子,可却是烈火丛生,就恍若一条火蛇一般。还有那另一人,手中举着一柄重锤,但锤头上却缠绕着土黄色光晕。乍眼一瞧,也就上官弘还算正常些。 张阳瞧了瞧自己的宣花斧,再看看那些个兵器,顿时有种乡间小屁民的感觉。不过若是给其他神仙瞧见,多半得把他们这些奇形兵器称为左道之术,这便是天上与地下的差别。 怎么说呢,这里边确实有取巧之意,可其实用性却是不言而喻的,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张阳是挺喜欢。同时这也是玄道复苏的迹象,百花齐放,不拘一格。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任凭你再如何轻巧,毕竟实力相距悬殊,不多时,上官弘等人已经隐隐露出败相。 薯大王问:“大仙,用不用出手相助?” “你傻呀,助个什么助,那什么上官的前些时候还来抢粮呢,这时候要我们助他?想得美!”张阳一阵幸灾乐祸。 其实看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那上官弘可不是来降妖除魔的,十有八九是为了那些玄铁矿石,只不过他这次大意了,带了几个小娃娃来,哪能是那黑熊精的对手。 不过这样也好,且不说那矿石好坏,既然黑熊精都将其用来锻造兵甲,红鬼王那里必然也行。反正他是想好了,一会儿等着他们两败俱伤,再来个渔翁得利,把这山据为己有,岂不美哉! 薯大王见张阳一副清闲模样,又问:“那我们是否回去?” 张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回个头,打起点精神来,一会儿等那几个小娃娃跑了,就和我揍那熊精去,听到了没有!” “是,大仙!” 薯大王依旧那般恭恭敬敬。 第三十四章 土地得利 “师兄,这黑熊精端的好生厉害,这该如何是好?”那手执火鞭的男子猛给那熊怪斧子一晃,差点削了脑袋,一阵心有余悸道。(.无弹窗广告) 上官弘道:“着实小瞧他了,早知道该把玲妹一道儿找来,也不怕对付不了这孽畜。” 听他这一说,那妙龄女子顿时不乐意了,秀眉一蹙,娇声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不如她咯,那何故还请我来,不如就此回去,免得误了你大事!”说罢便抽身欲走。 上官弘忙道:“师妹误会了,我哪是这个意思……”欲要继续道歉,那黑熊精已经一斧子劈来,情急之下只得用枪来架,怎奈那熊精力大,一斧子就给他拍落地去。 “师兄!”那女子一声急呼,接连挥出三道碧波,暂且迟滞那熊怪。可惜底下群妖已然围了过来,瞧那架势似要活捉上官弘,惊得她花容失色。 张阳在上边瞧得仔细,不由得轻叹一声:“都这时候了还有工夫争风吃醋,女人果真是麻烦!” 值此危机时刻,忽见那铁锤男子从腰间取出一物,好像是几颗黄泥丸子,猛往那群妖中一掷,众精怪急忙躲开,却发现并无异样,原是虚惊一场,一阵怪叫着指着天上大骂,末了又舞枪弄棒的要去擒那上官弘。 那几颗黄泥丸子没入土中,片刻之后,忽见从地里钻出了数股黄气,浓郁而浑浊的拧成一团,越积越大,不多时已有丈高。 众精怪顿觉得惊奇,注意力又给那黄气吸引过来,有胆大的便拿那棍棒去捅,可捅了几下却发现捅不进去,这下更是奇怪,都叽叽喳喳的不知叫嚷着什么。 黑熊精在上边瞧得甚急,当即大声呵斥:“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那黄毛小子擒拿!” “是,大王!” 众精怪这才幡然醒悟。 这一耽搁,上官弘早起了身来,只将那长枪左突右挑,也就片刻工夫,已经接连挑落数只精怪。又见那天上打得焦灼,便弃了群妖,一个纵身直冲那黑熊精去。 众精怪见走了敌人,一个个气得哇哇大叫,怎奈没那本事,上不得天去,只得干瞪眼。 却说那数股黄气忽然慢慢收敛,气散云消处,但见数只粗壮无比的怪物从泥土中爬出,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每一只足与黑熊精相当,身上尘土飞扬、黄气弥漫。那两只巨拳一对,昂首长啸一声,似那种挣脱牢笼的宣泄,连大地也跟着颤抖。 众精怪早吓坏了,口中直呼着怪物,殊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怪物。满心的想要逃跑,可却又担心熊大王怪罪,只得硬着头皮强上。 周围数杆长枪齐齐刺来,深深扎入其中一只怪物的身躯,那怪挣扎了两下,身上泥土沙沙抖落,那中枪部位已给扯下大片土块,却犹自未觉,只将那巨拳朝前挥去,轰得一声,好似有千钧之力,直打得那小妖鼻青脸肿,筋骨断裂。这一动,其他几只怪物也跟着动起来,纷纷向众精怪打去。 “撒豆成兵么,似乎也不是,倒像是召唤的土精,可那几个黄泥丸子又是什么……”张阳喃喃自语道。 他对土行法术最是熟悉,很快便有所感应。若说是撒豆成兵,传闻那可是无上神通,岂是这几人能够使得出的。 那妙龄女子道:“七师兄,何时得了这件法宝,也不与我们说一声,要说师父他老人家可够偏心的。”嘴上虽这般说,可此时的心情却是一阵欣喜。 张阳听得分明,心道:“原来是一件法宝,怪不得呢……” 既然清风真人能将五行诸法与兵器融合在一起,那几颗黄泥丸子能召唤土精便没什么稀奇,而且还颇有撒豆成兵的味道。(.好看的小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给那些正牌神仙瞧了去,少不得又要讥讽其为旁门左道了。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张阳这下算是见识了,可惜只有羡慕的份儿。 那些土精个个力大无比,且防御强悍,即使在众多小妖的围攻之下依然能够应对自如。反观那些小妖,为阻挡这些大块头肆虐,已经付出极大的代价。 虽战绩卓绝,但铁锤师兄却丝毫乐不起来,因为他心里明白得很,这些用法宝召唤的土精毕竟不是真的天兵天将,只能对付些小妖小怪,要对上这头熊怪,那也是没辙。遂道:“都小心了!”又冲着其他几人递了眼色。 那火鞭男子微微点头,已然明了。上官弘虽觉得可惜,也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唯独那妙龄女子冷着张脸,似是没看清局势,又好似担心这一撤会毁了她一世英名,等了半天才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主意已定,上官弘忙收了长枪,只见他闭目凝神,双手结印,随着他法力的调动,周身处竟隐隐亮起光芒,似乎要施展什么厉害法术。忽然间,他双眼猛然睁开,口中大喝一声:“呔!”那一阵声响恍若从九幽中来,连绵不绝,荡人心神。 黑熊精只觉得一瞬间脑袋昏昏沉沉,像是给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差点就从天上掉落。那大师兄瞅准了机会抡起铁锤,黑熊精恍惚间躲了一下,那铁锤锤在他护心镜在,直将那护镜打得粉碎。 “趁现在,快走!” 说罢,将手一招,那几只土精一下子轰然倒塌,散成一滩滩土堆,那几缕黄气自行飞回他手里,又变回黄泥丸子模样。 上官弘等人岂敢耽搁,立即化作一道清风远远离去。 此时群妖是死的死伤的伤,见那几尊瘟神走了,这才一阵庆幸。 片刻之后,黑熊精缓过神来,提着斧头四处寻人,可哪还有人影,气得他是哇哇大叫:“小娃娃,下回再给你熊爷爷碰上,非得将你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不可!” 那几颗黄泥丸子张阳是看得直眼馋,可惜人家有个牛逼师父撑腰,不敢胡来,不然早用落宝金钱给刷下来了。当下见黑熊精欲回洞歇息,忙道:“大番薯,快上,干了那熊怪!” 黑熊精正在气头上呢,忽见一人一怪从斜刺中杀出,同样使着斧头,沉着脸怒喝:“又是哪来的小娃娃,敢来消遣你熊爷爷!”也不管来者何人,抡着斧头便杀上去。 一阵哐当声响,黑熊精给那宣花斧一震,但觉得手臂发麻,还以为是错觉,嘀咕着:“这头脑一发昏,手头都乏力,看来得使点真本事!”猛一晃脑袋,抡着斧头又上前来打。 张阳就怕他躲回洞中,见他追来,心中不由窃喜,当即和薯大王一前一后将其夹住,凭着那三十六路斧法,怎么干练怎么来。 不过片刻工夫,三人已对了七八个回合,此时黑熊精头脑渐渐清晰,这才晓得不是什么错觉,而是来人手段非凡。 “真是活见鬼了,哪里来的小娃娃,力道这般惊人,还有这半吊子草头精,也跟着瞎参合!”明显一阵心慌。 自从狼头岭得了那披挂之后,张阳已经很少穿土地神的那件黄袍子,而是穿着便服,要是碰上了打架,直接将那披挂套上就是,因此黑熊精一时没能认出他身份来。 趁着薯大王和黑熊精缠斗的工夫,张阳瞅准了机会使了一记乌龙掠地,直将那熊怪撂倒,复又补上一斧子。那熊怪一阵惊诧,慌忙间急用斧头来架,却给那巨力震得倒飞出去。 “糟糕!”张阳暗叫一声,原以为薯大王会从后边挡着,结果却给漏了过去,那黑熊精顺势逃离出去。 “你们是哪儿来的,我黑无霸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来此挑衅!”黑熊精厉声质问道。 张阳将斧头往肩上一扛,也不讲理,直接笑骂道:“我是你神仙爷爷,今天就是来收拾你这孙子的,怎么着!” “什么……”黑熊精一听神仙二字顿时慌不择路,忙道:“且待我回洞中稍歇,吃些酒水,明日再与你一战!”瞧那样子,果真给上官弘等人拖累了。 张阳本就欺他力乏,这会儿又岂容他逃回去,遂将那黑色钵盂取出,往上空一抛,喝道:“熊怪,还往哪里走!” 黑熊精回头一瞧,但见那钵盂飞至头顶,也不知是何宝贝,又岂敢逗留,正待要撒腿,已给那一片黑光罩住,刹那间又是一阵昏头昏脑。他感觉自己的魂儿好像要飞了一样,这威力,比之前那上官弘那一击要厉害得多。 千钧一发之际,黑熊精打了个激灵,猛醒悟过来,将心一横,也不知使了个什么神通竟从那黑光中挣脱出来。此时的他是又惊又惧,岂敢再回洞府,也顾不上麾下群妖,望着那天边一纵,自个儿逃命去了。 “真是怪了,这宝贝……” 张阳眼睛那熊怪跑了,只得将那钵盂收回,一阵喃喃自语,不晓得为何这法宝此次没能灵验。 众妖精见老大都跑了,当即一个个吓的也都跟着四散逃窜。 薯大王忙问:“大仙,我们追是不追?” “免了!”张阳微微摇头。 既然无霸山精怪就此散了,他自然不花那冤枉工夫去追,因为就算追那也追不回来,再者说下面的事情还多着呢,也抽不出那空来。 第三十五章 这座山头是我的(一) 张阳和薯大王回了之前的那个矿洞,穿山甲等一众苦力精怪早听到了外边的打斗,知道是有人攻上了山来,也不知孰胜孰负,又见薯大王手里提着兵器,顿时是一片战兢,都惶恐的看着他。(.) 晓得害怕那是一件好事,有了敬畏那才好管教。 张阳心里头想着,便命令道:“大番薯,都给他们解开镣铐。” “是,大仙!” 薯大王应了一声,撩起斧子,将所有的铁镣尽皆劈开。 众精怪愣了片刻,一阵面面相觑之后才噗通跪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一个儿劲儿的磕着响头。 “多谢?光嘴上说说可不行,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那黑熊精打跑的,可不能白白救人,那个穿山甲,你说说看,要怎么谢我啊。”张阳故意端着架子道。 穿山甲一听黑熊精已被赶走,顿时一阵欣喜,又想着上仙当前,若不诚心道谢,万一惹得上仙不高兴,也无需他动手,只需旁边那怪一斧子,岂不是小命都没了。遂道:“小的愿凭上仙差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张阳满意的点着头,看向那些个鼠精貂精,问说:“你们呢?” 明眼人都知道,张阳这是在威逼呢,若不答应,只怕没好果子吃,忙也道:“愿凭上仙差遣!”却是有气无力各怀鬼胎,也不知张阳想做什么。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要说还真有点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张阳狡黠一笑,问道:“穿山甲,你们这儿可有人会熔炼矿石的?” “熔炼矿石?”穿山甲回过头去,一眼扫过众精怪,回说:“那一对貂精兄弟以前跟着他们干过活,上仙可问问他们,兴许是会。[.超多好看小说]” 那一对貂精闻言顿时一慌,既然黑熊精都跑了,谁还想留在这儿干苦力,自然是逍遥自在的好。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穿山甲,心里头好一阵暗骂。而其他精怪呢,一个个都甚感庆幸,同时又深表遗憾的看着那一对兄弟。 张阳目光转移,问道:“你们两个,可会熔炼?” 那对貂精忙连连摇头,道:“上仙,我兄弟俩哪会干那活计,别说是熔炼,就是那火炉子都近不得哩。” 张阳心中哂笑,明明是两只火貂,却说怕火,他哪能信,当即将眼一瞪,沉声道:“可是说的实话?” “实话实话,我兄弟二人断不敢当着上仙的面儿撒半句谎言!”兄弟俩一阵信誓旦旦的保证。 张阳微微点头,说:“本小神立志积满十万功德,凡降妖除魔皆在此列。既然你们俩无甚用处,倒不如将自己贡献出来,满足我这小小的愿望。”又看向薯大王,说道:“大番薯,你来。” 薯大王应了一声,提着斧头便要去砍杀那一对火貂,直吓得兄弟二人连连求饶:“上仙切莫动手,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兄弟二人确实会一点点,一点点……” 什么十万功德,不过是临时杜撰,却已将兄弟二人唬住。 “不怕火吗?”张阳问。 “不怕不怕,以前怕,现在不怕了!”火貂忙回道。 “那就好。”张阳满意一笑,又看向其他精怪,说道:“你们这些个小妖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矿洞你们也熟悉,不如还继续挖掘矿石吧,至于吃喝用度,我自会让人给你们带过来。好了,就这样吧,都继续忙活吧!” 也不待众人答应便自个儿定了,听得众精怪一个个愣了神。[] 正待要出去,忽想起没个人看着也不行,便又补充道:“对了穿山甲,这工头就你来当了,要出个什么事情我拿你是问。”伸手往那虎皮囊里一掏,掏出一把刀来,扔给他道:“要是有谁心怀不轨,你就替我了却功德心愿。”说完,便与薯大王出了洞穴,往那山坳的打铁铺去。 穿山甲看着手中大刀,半天愣是没想明白,怎么那位大仙一会儿要拿他是问,一会儿又让他当这群小妖精的老大。更重要的是那些小妖们早围了过来,一个个大哥大哥的叫着,那叫一个亲切,把他都给懵了。 张阳之所以让穿山甲当这个工头,一来图个省事,只需让薯大王盯着他一人就行,二来穿山甲实力要稍强一些,又属那种耿直的精怪,有他镇着,那些小妖们自不敢胡来。 至于吃喝用度,他那两间小庙每月可都收获颇丰,而他又是神仙,只是偶尔解解馋而已,自然剩的不少,正好用来养这帮小妖了。 到了那山坳,已没了那些叮当的打铁声,原先那些虎狼精怪也早没了踪影,就剩得些随意丢弃的兵甲以及些还未炼就的铁疙瘩。张阳随手挑了一件兵器,试了试,但觉锋利无比,心道着这玄铁矿石果真是好东西。不消说,将这些兵器一股脑儿收了起来。 “走,去那无霸洞看看。” 二人又往那妖洞中去,进了洞门,但见旌旗散落,杯倒酒洒,已是一片狼藉,多半是那些精怪仓皇逃窜给糟践的。 多好的一处洞穴啊,看给整的这样! 张阳满心叹息,正待要往里边去,却又见两只狼精从洞穴深处来,一人拿着一个大包裹,神色慌张,原是之前打铁的精怪,这会儿来收拾盘缠准备跑路呢。 那狼精一见来人,当即一愣,把那包裹都给掉地上了,片刻之后方幡然醒悟,忙都跪着哀求:“上仙饶命啊,小的只是被那黑无霸擒拿上山的……”他二人早瞧见张阳和黑熊精的打斗,这会儿哪有胆量对敌。 虎豹豺狼可与穿山甲、鼠精不同,这些可都是凶猛的妖精,是要吃肉的,这荒郊野岭的哪有那么多美味给他们吃,就是有早也被吃光了,自然只能去抢。 张阳是很想用他俩来打铁,可惜养不起,而且还是个祸害,总不能让他们改吃素吧,惹急了搞不好得到庄子里吃人。寻思了片刻,觉得不能容下他们,便对薯大王递了个颜色。 薯大王心下明了,一个纵身向前,手起刀落,但听得一阵惨叫,已将二怪头颅砍下。 “大番薯,去叫那穿山甲过来,让他带几个小妖把洞府清理一下,再把外边的山头也打扫干净了,本大仙要在这里安家立户。” 没错,张阳是要把家安在这里,不过住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神像。早些时候他趁着空闲让裴方明帮自己雕了不少神像,就等着有一天争抢地盘用呢。若说为什么安在洞里,那自然是图个安全,只需将洞门一关,一般妖精可进不了门。至于说香火,这山头本就是为了挖掘玄铁矿石的,有是最好了,没有也无所谓。 一会儿之后穿山甲就带着小妖们过来了,在薯大王的监督之下只一炷香工夫便将洞府里里外外都给清理了一遍。张阳寻了空旷处,往那山壁中凿出个洞来,将神像往里一放,接着便将那供桌,香炉等物摆在前头。做完了这些,土地司中他的卷宗里又自行加上了无霸山一处,虽说简陋了些,但只要实实在在的得利就行。 “大番薯,你就在此坐镇,顺便让那穿山甲带着那些精怪去给我熔炼矿石,我先回去一趟,对了,记得关好洞门。” 吩咐完毕,他便急急的往回赶,他感觉无霸山的守卫有点虚,还得再让几只小番薯精把守着通往山头的各处要道,若有什么情况也好尽早的发现。 “几位老哥,情况怎么样了?”张阳突然在众人的身边冒出,一时把他们给吓的。 裴方明道:“老弟,你这是跑那儿去了,怎么才回来?” 张阳忙问:“出事了?” 王长义说:“这倒没有,不过我看上官弘他们几个早回来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把我们担心的……” 张阳笑道:“正好碰见一处无人山头,一时兴起便立了一座小庙,因此耽搁了一会儿,没什么大碍,放心好了。”一阵轻描淡写,又问:“对了,那些官兵可曾再来征粮?” 王长义道:“征粮倒是没有,不过……却是来买粮了。” “买粮?”张阳怎么听着觉得怪异。 裴方明道:“是买粮,都给钱了,而且价格还算公道,老弟你看这事……” 张阳叹息一声,摇头道:“上官弘怎么在这方面脑袋如此不开窍,老百姓没那么多粮食,出钱买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要饿死人,就算要买那也得从外边买啊,真是……” “也对……”裴方明微微点头,原本他还以为这是好事呢。 “那现在该怎么办?”王长义忙问。 张阳道:“先这样吧,只怕这粮外边也不好买。” 王长义道:“那倒是,我这一路出去路过好几个庄子,那可都是十室九空,这天下动荡,受苦的自然的老百姓。” “得了,我还有点事情,回头再与你们说。”张阳招呼了几只小番薯精便要离去。 “还有啥事啊?还带着它们。”裴方明以为又有什么大动作。 “没事,让它们去给我守山呢。”一语未毕,已然没了人影。 第三十六章 这座山头是我的(二) 张阳领着小番薯精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无霸山,让它们把自己种在隐秘的位置上,或是道路的两侧,或是山脊的制高点,总之既要能很好的隐藏自己,又要能够观察到来往之人。所幸它们还是番薯模样,就这么躲在草丛里,倒也不易被人察觉。 安顿好了小番薯精,张阳便去寻那穿山甲,那家伙正提着大刀押着两只鼠精从矿洞里出来,可谓是贴身相随,时不时还能喝上两句,看着不像是工头,倒像是个监工。没办法,他也是害怕呀,万一不小心给哪只小妖溜了,回头薯大王还不得找他算账,不谨慎哪能行。 “穿山甲!”张阳远远呼道。 穿山甲回过头来,一见来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问候道:“上仙有何吩咐?” 张阳似乎很享受别人这般称呼,心里头一阵暗爽,问说:“那火貂兄弟可开工了?” “开了开了。”穿山甲连连点头道:“您一走他们就开始做工,这会儿多半都熔出铁来了。” 见这些精怪这么快上手,张阳满意一笑,说:“随我去看看。” 二人跟在鼠精后边进了山坳,那熔炉又熊熊燃烧了起来,火貂兄弟就在火炉前边,已经给那火焰烘烤的满头大汗。四周已经被从新打扫过,看起来还挺干净。一旁的地面上有一小块灰色的金属块,闪耀着亮丽的光芒,不远处还有一大坨黑色的东西,那模样像是铁坨子。 “上仙!”火貂兄弟听见响动,知是鼠精送了石头来,正要吩咐呢,却猛然瞧见后边的张阳,忙停下手里的活,给他恭敬行礼。 张阳微微点头,走上前去将那块灰色的金属块捡起,还有点烫手,想是刚出炉不久,又仔细瞧了瞧,问道:“这就是玄铁?” “回上仙,这是玄铁精!”那老大拱着手说。 “玄铁精?”张阳还是头一回听到这名称。(.好看的小说) “是的上仙,这玄铁精质地坚硬,属上等材质,黑无霸的那一对斧头就是用它们打造的。”那火貂又说。 “怪不得呢……”张阳喃喃自语,指了指那一坨黑色,又问:“那又是什么?” “那是铁块。”火貂回道。见张阳不明白,忙又给他解释:“我们兄弟俩先从矿石里提炼出铁块,又从铁块中提炼出了铁精,那块黑色的大铁坨就是提炼之后剩下的。” “原来是这样。”张阳心下恍然。 他又走上前去,瞧了瞧那铁坨,似乎也还不赖。再看那铁精,只这么小一块,若要多攒些找那红鬼王换东西,怕得颇费时日。好在他时间宽裕,倒也等得起。 “做的不错,这是给你们的,穿山甲,回头给大家分了。” 是一个普通麻袋,不过却给张阳加持了收纳法诀,里边可装了不少东西,都是平日里庄里的百姓孝敬的,都在这儿了。 穿山甲打开那麻袋一瞧,见都是吃的,一时把他高兴的,忙道:“多谢上仙,多谢上仙!”还有火貂兄弟及那两只鼠精,也是一个劲儿的道谢。 他们这些当苦力的,都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虽说只是些寻常食物,却也是异常感激。张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就叫废物利用。 出了山坳,返回洞府,薯大王正于那神像前打坐修炼。别看他刚初化人形,可实力比一般精怪强多了。一来他和张阳学了《天罡三十六斧》和《六小周天法》,修行功法对于一般精怪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足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二来他是草头精,修行更为不易,历时久远,功力自然也要深厚一些。 据他自己所说,从一株普普通通的大番薯到机缘巧合成为精怪,他足足花费了一千年的时间,而从精怪到初化人形,又花了他一千多年的时间,前后共计两千余年。(.)而且这还算少的,若是一些厉害精怪,诸如人参精之类,那两千年都是小意思。 这也是张阳如此看重那株大人参的原因,因为薯大王告诉他,那株人参有很长的年月了,十有八九是要成精的,至于什么时候成精,张阳还真没什么底,也许是明天,也许这辈子他都没有机会瞧见,这事只有天晓得。 再说说那狼精虎精一类,运气稍好些的,百年化形都不成问题,要再学个什么厉害的神通,认真再修上百年,足可完全幻化成人类模样。 “大番薯,接着。” 张阳将一粒凝华丹抛给他,随即也自己吞下一粒,盘坐吐纳。这是仅存的两粒,其他的早在之前便吃完了,不然张阳何以进步如此神速。 “多谢大仙!” 薯大王自知丹药的好处,也不客气,一口吞入肚中,继续修炼。 过了几日,上官弘师兄弟一行人又来了,负责传信的是其中一只小番薯精,薯大王得知消息,忙向张阳禀道:“上仙,他们来了。” 张阳从入定中缓缓收功,问说:“来了几个?” 薯大王道:“八个,就在那山脚下。” “八个?”张阳眉头一皱,感觉多了些,他早料到上官弘一行会再次前来,寻那黑熊精复仇,原还打算以武力护山来着,但现在看来这策略似乎得改变一下。 他寻思片刻,说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会会他们。”说罢,急急往洞外去。 出了洞门,往那山头上一立,远远的便能够瞧见上官弘等人,已经上了一侧的山脊,除了他们原先四人,剩下的几位同样身穿道袍,想是他的同门师弟,都略显得年轻。 虽说都是些入门不久的小娃子,但张阳可不会狂妄的以为凭着他和薯大王就能够斗得过他们八人,除非再给他一件能收兵器的宝贝。 上官弘停下脚步,皱起眉头,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 “怎么啦,五师兄?”一名新来的弟子连忙问。 上官弘道:“真是怪了,怎么这无霸山上好像有神仙踪迹。” “神仙?是天神还是地祗?”又一名弟子好奇的问。 众人一听说是神仙皆一阵欣喜,估摸着是以为神仙在助他们除妖呢。 上官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铁锤男,说:“老七,你且查查看,是否有神仙到此。” 铁锤男微微点头,他闭目凝神,双掌合十,身周顿时耀起一圈土黄色光晕,也不知使的什么法术,半晌后方睁眼,同样是一脸的怪异。 而张阳呢,在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窥视了一样,又见铁锤男子那一番举动,心知多半是他搞的鬼,不由得沉下脸色。 “怎么样?”上官弘忙问。 铁锤男说:“好像是土地神,而且……” “而且什么?”上官弘忙追问道。 铁锤男道:“而且那土地庙好像就藏在妖洞里。”说这话的时候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 妙龄女子道:“这怎么可能,七师兄,你哄我们玩儿呢。” 铁锤男一阵沉默,他还觉得奇怪呢,那明明是黑熊精的地盘,怎么毫无征兆的蹦出个土地来,还把那妖洞也占了去。 上官弘隐隐预感到不好,问说:“那黑熊精呢,可还在?” 铁锤男摇着头道:“没有他的踪迹,还有那些小妖,好像也都逃了,就剩下几只不入流的精怪。” “怎么会是这样……”上官弘实在没有头绪,难不成有人抢在他们前头打跑了那熊怪?可那土地又是怎么回事。 妙龄女子得意笑道:“不会是知道惹了我们,怕来找他算账,所以提前逃命了吧。” 火鞭男附和道:“我觉得师妹说的很对,凭着我们清风观的名头,那熊怪若还想活命,迟早得挪窝,跑了也好,反倒省事多了。” 上官弘可不这么认为,若对手是妖精,他们大可毫无顾忌的出手,若是神仙……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便愈加深沉。 “师兄,你不高兴么?”妙龄女子见他一脸的抑郁,当下好奇的问。 上官弘道:“这无霸山要是在那熊精手里倒也好办,只需将他赶跑就是,可现在却来了个土地,唉……” “土地怎么啦?” 众人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他们的师兄反倒怕了一名土地。 上官弘道:“他把庙宇立在山上,那这座山可就是他的啦。” “什么?难不成土地神也想占山为王?” 众人只觉得一阵好笑,不知上官弘是何意思。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土地司早变天了。”上官弘对这一变化早有耳闻,遂将此事与众人详细说了。 众人闻言皆一阵惊诧。 铁锤男问说:“照你的意思,现在的山头也归土地管了?” “对,只要那里有土地庙,便归土地神管,山神已经几乎不管事了。”上官弘点头道。 妙龄女子道:“那有什么,师兄是来为朝廷筹备军资的,又不是来做山大王的,与他何干。” 上官弘摇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那熊怪前脚刚走他后脚便来,岂有这么巧的,再者说这山头已是他的,若他不同意,行动起来怕是多有不便。” “好像是这个理……”那些师弟们总算是明白了。 铁锤男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再另寻一处,那得找到什么年月。” 上官弘叹息一声:“且会会他再说吧。” 第三十七章 这座山头是我的(三) 一行人往那无霸洞去,至洞门口,叩响了虎头上的门环,好一阵叫门,可过了许久仍不见有人来开,好似被冷落了一般,越等着便越发闷闷不乐。[] “这什么意思呀,我们来拜访是给他面子,真把自己当山大王啦!”妙龄女子耍着性子道,这还是她头一回吃闭门羹呢,而且是在一个小小土地门前,如何不叫她生气。 再瞧瞧其他弟子,怎么说也是清风观门徒,反倒连一间小庙也进不得了,岂能高兴得起来。 张阳早给薯大王吩咐过了,就是不给他们开门,以防大伙一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而他自个儿呢,早也在山头上瞧得清清楚楚,却只当没看见,就这么盘腿打坐,俨然一副潜心修行的模样。 “师兄,这下该怎么办?”火鞭男问道。 “我看他就是故意躲着我们,不如把这洞门砸了,看他出不出来。七师兄,你说呢。”妙龄女子瞧着他道。 未等铁锤男开口,上官弘忙道:“不可造次,老七,你且再寻寻看,看那土地是否在山上。” 铁锤男微微点头,又再次施法,过了片刻,已然查找到张阳踪迹,忙说:“他就在山头上。” 上官弘忙问:“在哪儿?” “就在那儿。”铁锤男朝上边一指。 众人抬眼瞧去,果见山顶上坐着一人,穿着便衣,闭目凝神,正修炼着呢。 “七师兄,你没认错人吧,怎么是个年轻后生。”火鞭男有点难以置信。 上官弘嘀咕道:“这好像也不是土地打扮……老七,你可确定是他。” 铁锤男斩钉截铁的说:“就是他没错,妖洞里摆放的就是他的塑像。” 上官弘点点头,这才信了,又领着一行人往山顶上去。 众人已到,可张阳却依然端坐,妙龄女子更觉不悦,当下撅着嘴,指着张阳说:“喂,我且问你,你可是这山上新来的土地?” 张阳只微微睁眼,略微扫过众人,复又闭眼,继续修行,似要将自己置身事外。 见张阳对其不理不睬,妙龄女子当下气急,娇喝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上官弘忙示意众人不要说话,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上官弘,家师乃是清风观观主,他们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方才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土地神仙见谅。” 生气?张阳才不生气,他早想好了,只要自己装作没事人一样,这些人就拿自己没辙,好说歹说也是个神仙呢,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挨揍吧。 “有事你便直说吧。”又睁开眼,语气中透露着懒散。 “既如此,那我便问了。”上官弘稍作寻思,开口道:“不知土地神仙可晓得之前那黑熊精哪儿去了?” “黑熊精?什么黑熊精。”张阳故作不知。 上官弘眉头一皱,又说:“就是此前占了此山,住在此洞的精怪,想必你来时应该见过的。” “是吗,有精怪在这里吗,我怎么没看见?我初来乍到的,你可别吓唬我。”依旧一脸茫然。 张阳话语简短,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使得上官弘都不晓得该如何续话,想了半晌才道:“你是这一两天来的吗?”见张阳点头,复又道:“想来多半是那熊怪早些走了,你们俩错进错出呢。” 张阳依然点头,也不回话,接着又是一阵漫长的尴尬,直憋得大伙心急火燎的。 那妙龄女子实在等不及了,便道:“这是我五师兄,南朝派来的将军,给朝廷筹备军资的,你可听明白了?” “将军?”张阳忽想起还有一事,不妨就此一并了结,遂故作沉吟,说道:“前些时候听说那一带庄子来了一队人马,也有一个什么将军,还纵兵抢粮,搞得的民怨四起,不知你可认识?” 上官弘闻言顿觉一阵羞臊,忙解释说:“那不是什么纵兵抢粮,只是寻常征粮而已,而且现在已经是在购粮了。” 张阳心中暗笑,又说:“你知道得倒是挺清楚,不会那纵兵抢粮的就是你吧?对了,还没说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上官弘脸色一黑,缓了缓才说:“在下听闻这山头上有一处玄铁矿洞,此番为朝廷筹备军资,正好用来打造兵甲器械,因此才上得此处来。原本我和几位师弟师妹已经在数天前来过一次,可惜没能斗得过那黑熊精,这会儿就是来寻他报仇的,谁曾想又给他跑了。” 张阳道:“黑熊精什么的我是没看见,至于你说的那玄铁矿……可就真不巧了,那矿我已经让人挖着了,现在它已经归我了,我看你们还是往别处寻去吧。” 果然是这样! 上官弘心头一沉,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妙龄女子见上官弘吃了哑巴亏,忙帮衬道:“喂,你一个土地神要那些石头做什么,不会是故意这般说,与我们过不去吧。” 张阳哂笑一声,说:“那玄铁可是用来打造仙家神兵的,你们却说给朝廷征用军资,不会也是故意来找茬的吧,还是说你们自己想要,却编了这么个借口。当然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现在这整座山头都是我的了,你们既然身为清风观弟子,该不会动手强抢吧?” “你……一派胡言!”妙龄女子一时气急,竟无言以对。 上官弘其实是有算计的,他确实想将那些提炼出来的玄铁精给道家门人锻造兵甲,剩下的才给普通士兵使用,当下给张阳说中,心中顿觉得理亏,想了一会儿才说:“要不玄铁精都给你,剩下的归我,你看如何?” “归你?为什么要。”张阳岂能轻易答应,就算要应他,那也得讲好条件,总之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铁锤男终于按耐不住了,当下斥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一个小小的土地,为何敢对朝廷的命令推三阻四,你可有把天子放在眼里。” 张阳这下也不高兴了,沉着声说:“敢问这位道兄,当今天下这么多天子,你说我该听谁的?还有啊,听说四海的龙宫珍宝无数,要不你让天子下一道圣旨,让龙王爷将宝物通通上供,看他应是不应?对了,还有那万寿山五庄观,听说长了一株人参果树,又名万年草还丹,那可真是好东西啊,传闻吃上一颗就能活四万七千年,啧啧,你的天子这下可有福了!” “你!” 五庄观、四海龙宫岂是凡夫俗子能去得了的?更别提什么宝贝了。铁锤男同样给他噎得无话可说。 上官弘知斗嘴也斗他不过,欲要动手擒拿,可人又没犯什么错,也没个理由,要真仗势欺人,少不得坏了清风观名声,只能无奈的说:“那你如何才肯答应?” 张阳心知有戏,问道:“你想听实话?” 上官弘道:“你有话直说。” 张阳微微点头,说:“那点铁渣渣对我来说用处不大,也不是不能给你,只是这里的百姓不欢迎你们,若将你们留下,少不得要弄得生灵涂炭。” 上官弘以为张阳是在故意挤兑他,又不乐意了,板着脸说:“征粮的事情已经算过去了,那只是一场误会而已,现在我们已经开始出钱收粮,而且价格也公道,谈何生灵涂炭。” 张阳哂笑道:“那我且问你,你为朝廷筹措军资,一者兵戈铁甲,二者便是军粮,可你算过没有,南疆之地有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军粮可筹。远的不说,就说你们营地附近,全部庄子算上也不足万人,尚养不活你们这数千人,还想给朝廷供粮?再说说那福临郡,又有多少百姓,多少农田,多少粮食可筹。剩下那些零散人家也就只够养活自己的,根本派不上用场。你是出钱收粮,你是出钱了,可粮食有那么多么,没有吧,没有吃的那百姓就得活活饿死,还要你那钱有什么用?你说这不是涂炭生灵是什么,还清风观弟子,耀武扬威的。你要不信,自个儿去打听打听,看那些百姓都怎么说。要是再不信,你可以再去问问福临郡的郡侯,他是个郡管家,最清楚这些,又是官家人,自不会蒙你!” 上官弘给张阳一通训斥,一时间瞠目结舌,细细一想,果真是这个理,好半晌才吞吐道:“这个我倒是没想过……” 张阳怒道:“你是没想过,可等你想到了人都死了!” 清风观众弟子这时都没话了,他们只识得修行练功,若要说造福于民,那可就是一窍不通了。 第三十八章 有偿的指点迷津 上官弘心道着郝庄等一众庄子如此安康太平,定是那土地神暗中相助,又见他这般模样,想是有什么办法,忙虚心求教道:“那依你之见,这事该如何是好?” 张阳方才的愤怒不过是佯装的,见他上钩,心里头顿时一阵窃喜,故作沉吟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按我说的去做,最多三年,保准你往后年年至少能够筹到万人的军粮,还不花你的钱,同时还有大批的兵甲器械。” 不花钱就能筹到军粮器械,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当即把上官弘喜的,忙道:“还请上仙教我!”瞧他那激动的样子,都已经称呼起上仙来了。 不过他那帮师弟师妹们似乎不太相信,说道:“岂有这样的好事,你且说来听听。” 张阳笑道:“要我说也可以,不过得有个条件。” “条件?”上官弘还是头一回听说神仙找人要条件的,不由一愣,忙收了心,以为张阳是故意玩耍他们,片刻后方皱眉道:“不知你要何条件?” 那些个同门也满心的怪异,他们从前修行的时候就听师兄们提起过,好像土地神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怎么现如今面子这般大了。 张阳说:“我也不要别的,如果你觉得我的方法可行,每个月让你手下那些士兵和俘虏按时给我上一炷香就成。” “只要一炷香?”上官弘还以为他要开出什么惊天条件呢,谁曾想却只是这样,一时还不相信。 张阳道:“一炷香就成,供品就免了,反正我也吃不了。” “可以,如果真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别说是一炷香,三炷香都成。”上官弘毫不犹豫的应下,又道:“说吧,该怎么做。” 张阳道:“听说你要在此处修一座城,这城无非作为军需重地,若真要修,你这点人可不够,少不得还要征用民夫,不仅劳民伤财,而且破费时日,可暂且缓缓,立几座坚固营寨代替便是。南疆并无敌国势力,虽有些妖孽盘踞,可扰民者不多,况且有你们师兄弟镇守,足以应付,这是其一。” “想在南疆立足,吃饭是个问题,古人有军屯的先例,你们也可效仿,将士兵和俘虏混杂在一起,开垦农田,兴修水利,不出一年,足可自给自足。至于在何处垦荒,李庄紧挨着东门河,土地肥沃,水量充足,又地广人稀,大可沿着河岸两侧开垦农田,这是其二。” “我从交趾国带来了一种名为番薯的作物,若收成上佳,一亩地足以养活数口人,先前临近各庄已经都种上了,效果你也知道。若你能将其在军屯中乃至整个福临郡推广种植,筹措军粮便易如反掌,这是其三。” “兵甲器械之事着急不得,你只需从俘虏中挑出百余人来,一半人来我这无霸山,负责采挖和运送,另一半人就待在营寨,锻兵造甲,这是其四。只这四点,你若依我,三年之后保你军粮满仓,兵甲齐备,你看如何?” 张阳说得是头头是道,而上官弘呢,但觉字字千金,茅塞顿开,忍不住激动道:“你说得太有道理了,这事你可得帮帮我。” 再瞧瞧妙龄女子等人,看一个个听的,都目瞪口呆了。 当然,这并非说张阳多有能耐,只能说明他们见识太过短浅。 张阳是很想帮他,毕竟这是利人利己的事情,可惜他没有干苦力的习惯,想了想便说:“我这人就会动嘴皮子,真要帮忙你得找王庄的那个孙土地,他自个儿都种着几亩番薯地,对屯田肯定在行。还有啊,就算现在马上开荒下种,少说也得秋后才能收成,这几个月的粮食你可得想办法自己解决,各庄的百姓可拿不出来。” 上官弘道:“这事倒也不难,粮食不足,不还有其他吃的,凑合着应该熬得过去。不然现在外边战火四起,想筹集军粮也不容易。” 其他吃的?这小子哪儿来的自信,该不会是想打水里的主意! 张阳心里想着,忙又道:“我可得事先提醒你,若是寻常百姓平日里在河里摸摸鱼倒也无所谓,要是你打算用什么法术或者是法宝……嘿嘿,九龙河的水族可是不好惹的,小心一场大水淹了你的营寨,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哭去。” 上官弘闻言顿时一阵惊诧,他确实是有这打算,这会儿也不知张阳说的实情还是故意唬他,忙又道:“下水捕鱼有什么不可,怎么还能触怒水族?” 张阳笑道:“你要是把人鱼子鱼孙捞干净了,人不找你算账?你是修道之人,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其实他心里头还憋着一句,老子可是吃过亏的,这叫切身体会。 上官弘点点头不再怀疑,遂起身告饶:“既如此,我一定小心,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叮嘱手下人去办,你大可放心,就此别过。”回头又对其同门道:“老七,此间事情已了,你们可自行回去,路上注意些,照顾好他们几个。”看得出来,他心里很急,恨不得马上将张阳的计划付诸行动。 铁锤男道:“放心吧,这一路都算太平,出不了事。再者我们清风观名声在外,想来那些宵小之辈也不敢胡来。” 妙龄女子也道:“五师兄,那我们可走了。”语气中透露着不舍,也不知是不舍得上官弘呢,还是不舍得外面喧嚣的世界。 一行人又絮叨了一阵,这才化作清风各自离去。 “唉,可算是走了!”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张阳不由得一叹,这样一来无霸山和庄子那边的事情暂且算是解决了。一想起一大帮人即将排队上香的场面,他又是一阵窃喜,甚至觉得有点人神勾结,换取香火的意思。不过若是这种方法可以瞒天过海的话,倒不失为一条捷径。 张阳在山上留守了两天,见那黑熊精不曾再来,心道着多半是给那黑色钵盂给吓着了,定是不敢再来,便留下薯大王给他守山,他自个儿则返回李庄去。 王长义等一众土地早就等急了,一见他现身,当即便围了上去,一阵七嘴八舌的叽咕。 “老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都快急死我们几个了。” 王长义说的可是实话,这两天张阳不在可发生了不少事情,他们又不敢擅自下决定,想要去寻张阳,可也不知他在哪儿,只得就这么干等着。 张阳笑道:“这不是在那新山头忙着嘛,怎么样,那些收粮的官军可曾撤了?” “咦?你怎么知道,正要和你说这事呢。”王长义只觉得一阵奇怪。 裴方明道:“何止是收粮的官军,那些砍树挖山的俘虏也都跟着撤了,说是要开荒种粮,这会儿估摸着都已经开始犁地了,你说这真是奇了,怎么这伙儿官爷脑袋一下子就开窍了呢。不会是故意哄骗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吧。” 王长义道:“这倒是不像,而且也没有这必要。” “长义老哥说的对,至于为什么……那定是有高人指点啦。”张阳得意一笑,又问说:“对了,孙老哥人呢?” 裴方明道:“前两天就给那什么将军请了去了,说是让他帮忙给合计合计,这会儿还没见人影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放心,应该没事,多半是忙得没空打招呼呢。”张阳说,“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那个上官弘不会再让人来找麻烦了,大家都各自回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你确定?”裴方明将信将疑。 王长义沉吟片刻,笑问道:“不会是你小子暗中搞鬼吧?” 张阳笑道:“什么叫暗中搞鬼,我这叫殚精竭虑,为大伙平难事,解烦忧,你们不好好感谢我,还揶揄我!” “要真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众人见他有心思开玩笑,心知此事必是真的了结了,皆是一阵欣喜,又一个个的跟他道谢,而后才告别离去。 再瞧瞧此时的东门河畔,早已是人头攒动,喧闹震天,数千俘虏正依照着张阳的设想沿着河岸两侧开垦荒地,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瘦小老头的身影…… 第三十九章 山神司淘宝 种地可与挖石砍树不同,原先的许多器具都派不上用场,上官弘急急忙忙派人修建了熔炉锻台,又拨出一小队人马从无霸山押运铁块,打造农具。问题方一解决,又着人四处打井,此井不为吃水,只为浇灌,乃是雨季蓄水之用,想也知道是那孙老头的主意。 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月时间,共开垦出千亩田地,沿着东门河两岸延伸到山坡,虽说过了下种的最好时节,可好歹算是赶上了。 除了农田,一些临时营地也被分散的修建的四周,用于安顿负责屯田的士兵和俘虏,在这种地方,上官弘几乎不用担心有人会逃跑,除非他们有天大的本事,能够自己在南疆自力更生。 事情一完,上官弘自然也遵守诺言,每个月一人三炷香。由于农田紧挨着李庄,因此士兵和俘虏都是到那儿上香去,也不等什么初一十五了,反正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去,只要香火到了就行,其他自不必计较。 王长义等人早得知了这一情况,一边羡慕着一边想找张阳寻求秘诀,可惜张阳又不知溜哪儿去了,满世界的找不着人,只得一个个悻悻而回。 要说溜哪儿,那自然是往山神司去。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熔炼,张阳手头已经积攒了好大一块玄铁精,也不知能值几个钱,遂决定前往红鬼王那儿探探口风,若是值钱的话,今后就想办法多弄一点来。 “鬼大哥,在下土地司来的,找鬼王换点东西,劳您通报一声。”虽只来过一次,但张阳已经是轻车熟路,便直径往洞中来。 “你等着!”那只山鬼的声音依然浑浊,进去了小半会儿才回来,说道:“红鬼王请你进去。” 张阳微微点头,跟着那山鬼进了洞穴,洞里边依旧那般燥热,跟个大火炉似的,远远的便能够听见哐当的打铁声,比前些时候的无霸山更加响亮,更加厚重。(.好看的小说)还有那只老鬼,还是那般高大威猛,还是那样的丑陋无比。 将张阳带到后那只小鬼便急匆匆的往外边去,兴许是独自一人的关系,张阳突然开始紧张起来,特别是站在红鬼王的身旁。他可是听说了,山鬼的暴躁那是出了名的,要是这鬼王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给他一锤子,那小命可不就得玩完了。 人要是越没主意便越发胡思乱想,他脑袋是在瞎想,可身体呢,却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红鬼王转过头来,那一双灯笼一般的眼睛直盯着他,这才如梦初醒,却越发战战兢兢。 红鬼王的面孔依旧是那样的狰狞,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铁锤,那双眼睛红得像是要喷出火来。张阳感觉快要窒息了,他紧闭着双眼,以为将要发生点什么。 哐当一声重响,铁锤重重的敲打在锻台上的金属上,溅出一丁点火星,就像是火红的流萤。接着又是重重一下,两下,三下……张阳那一颗紧绷的心随着铁锤的节奏慢慢回复规律,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感觉不是那么害怕了。 周围的那些山鬼都怪异的看着他,却没有人与他说话,也没有人提醒他该干点什么,直到他整整呆立半个时辰,看红鬼王打了半天的铁。 “你这小鬼,想换点什么?” 也许是张阳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位常年沉闷的鬼老大竟难得的主动开口问话。他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就好像咚咚的打鼓声,每一个字都如此震撼人心。(.好看的小说) “就是这个……您老看看能不能换点东西。” 张阳慌忙将玄铁精掏出,也就一颗西瓜大小,还不及红鬼王一只拳头。他见鬼王眼睛瞪得大大的,以为他是生气了,心里头顿时一阵咯噔。 也是,这么小一块东西连打造一件大点儿的兵器都不够,也敢来打扰他老人家,又岂能不惹他生气?这会儿张阳都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了。 红鬼王踩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他伸出一只鬼手,将那块玄铁精抓在手里,很用力的捏着,他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响着,似要将这铁精捏得粉碎。 张阳猜测老鬼是在检验玄铁精的质地,由于太高的缘故,他的膝盖近乎顶到张阳的脑袋,而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又一个漫长的等待,老鬼拿着玄铁精转身往回走,脚步一人沉重。而事实上,第一次仅仅延续数息工夫。 张阳等不及了,终于壮着胆子说:“小子斗胆请问,不知道这块玄铁精能不能……” 话还未曾说完,红鬼王已然开口打断,“可以。” 张阳一阵欣喜,又问了一句:“能换几件?” 关于这事,他心里是没底的,因为吴辉当时并没有与他们明说,他自然要谨慎一些,免得惹了神威。 红鬼王将铁锤放下,又把那块玄铁精扔进熔炉里,他转过身来,伸出两只手掌。 “六件……”张阳惊讶叫道,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红鬼王一只手掌是三根爪子,两只便是六根。这么一块玄铁精竟然能换六件东西,若是给王长义他们知道,定得惊掉下巴。 “以后每天给我送一块玄铁精来!”红鬼王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张阳正高兴着呢,一听这话顿时就傻掉了,好半天才傻呵呵道:“每天……您老说笑了,我那小庙在南疆呢,一个来回就得十来天……再说了……” “啰嗦!” 红鬼王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通红,那模样就好像生气了一般,直把张阳吓的。 “鬼王大人……呃……” 张阳正待要开口说话,忽浑身一颤,像是给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刚想挣扎来着,结果他便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他的脑海顿感沉重,似乎有什么声音在他的耳边想起,像是道士在念经一般,又像是红鬼王的…… 一道口诀,一般名叫‘飞砂走石’的神通! 半晌,他从混沌中醒来,既惊讶又欣喜。神仙出行腾云驾雾,山精过路飞砂走石,这是红鬼王特有的神通,可上天,可入地,遇山而隐,遇石而穿,丝毫无半点阻拦。 是的,红鬼王就这么把自己的神通传授给了张阳,而为的仅仅是让其快些赶路,把自己所需的东西按时送来。也许这一神通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张阳,那可真就是如鱼得水了。 张阳捻着诀,口中默念真言,随即化成一道黄砂消失在洞壁中,他绕着山头兜了两圈,复又折返,前后不过数息工夫。他感觉速度奇快无比,远胜那地行术十倍。更重要的是日后进出妖精洞穴,也不必管那洞门关是没关,只这一个神通便能来去自如,别的不说,逃命至少够了。 “多谢鬼王!”张阳由衷的给他道谢。 那块玄铁精已经和其他金属融化在一起,红鬼王拿起铁锤继续敲打,好似未曾听闻。 张阳知山鬼性情如此,也不敢打扰,便径直往另一层去。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堆满宝物的架子上,他发现这些宝贝较此前又多了许多,这让他更加难以抉择。 “凝华丹,凝华丹……”张阳轻声的念叨着,他的目光在架子上来回搜寻,双手不断的拨弄着,在他看来,兵器法宝是其次,修为才是首要,因此最先要找的便是那大补的丹药。 “有了!” 他瞧得分明,抬手间一瓶凝华丹已经装进了虎皮囊里,他又继续向前寻找,可惜这一次前前后后翻了个遍却只找到这么一瓶,要吃得快些还用不到一年,也不知是何人炼制,连上门讨要也没有门路。叹息一声,没了法子,只能将目光转向其他东西。 “《周天诸灵榜》,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听着不像是功法……” 张阳看着手中的卷轴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这应该是介绍天下灵物的一卷天书,要说倒也实用,就是不知道是何人所撰,是否详细,是否准确,若是天庭之物,那还好些,如若不是,多半是信不得的…… 虽然他当了几年土地,可对于神仙世界的见闻已然浅薄,很多东西不仅没有见过,连听都不曾听说,也许他真的应该要下这卷天书。 好了,就这么决定吧,反正玄铁精以后有的是! 这般想着,便狠了狠心慢慢的将卷轴打开来,这个举动意味着他已经要了这件宝贝,这是瞒不过红鬼王的,不可能看完了再放回去。 依然要用心神来读取,就像《天罡三十六斧》一样,张阳盘坐下来,微微闭眼,现在他有的是时间,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汲取这些新知识了。 第四十章 甘圣露 张阳的心神在天书里游荡,这是一个黑暗的世界,却布满周天星辰和七彩的流光,显得异常瑰丽。他知道,这些不过是天书中的幻象。 前方传来一抹光亮,他心中一喜,急忙靠上前去。他看到一个白发老者正在黑暗中奋笔疾书,他手中的笔恍若一杆神笔,在虚空中挥洒自如,而一幅幅光芒闪烁的图案则在他笔下生成,复又化为实体,悬浮在璀璨的星空里。 一样样千奇百怪的事物在张阳眼前掠过,他看到了一些未曾瞧过的动物,或高大威猛、或凶神恶煞、或隐于九霄龙云,或藏于万海深渊。他还看到了一些植物,五颜六色、氤氲缭绕,好似仙枝圣种。接着,又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宝夹杂其中。 周天诸灵,万物皆有灵! 张阳似闻耳语,忽一阵顿悟,既然记载万物,那灵兽、灵禽、灵虫、灵药、灵宝等等自然都将在列。他突然有种赚大发了的感觉,因为这俨然就是一本百科全书,正好满足他求知的愿望。 他欣喜极了,对撰写此书之人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多天地奇宝的信息,那得花多少时间收集。他瞧着眼前的白发老者,越发觉得神秘。 难道是他? 张阳隐隐感觉到这具幻象的神威,他心下猜测,也许这卷天书就是出自老头之手,想来是他使了什么神通,将自己的意识封印在这里。 他的心神继续向前飘去,落到白发老者的身旁,亲眼目睹每一件宝物的生成。忽然,他眼前一亮,目光落在一件黑色的法宝上,一个黑色的钵盂,四周雕刻着鬼纹图案,钵盂里面似有黑雾飘荡,散发着一丝阴森鬼气。仔细一瞧,原是自己手中这件宝贝。 “炼魂钵……” 张阳低声念叨着,这才晓得此宝的名字。这是一件魔界宝物,原为魔头绿袍老祖所有,后赐予其手下阴魇魔尊,专用来收摄炼化魂魄,对阴神最是有效。除了威力强大,克敌制胜,炼化后的黑色液体似乎还是一样宝贝,叫什么‘魂液’。 “怪不得呢,那李子通一下子就给收了去,可黑熊精却是给跑了……”张阳心下恍然。 土地神原本就是魂魄转化,虽说金身注体,有了神位,可毕竟属于阴神,不似那肉身成圣的神仙,自然抵抗不了炼魂钵的攻击。 若是这样,今后但凡遇到阴神鬼怪,那都是一钵盂的事情! 张阳本想再瞧瞧魂液的用处,可惜那老者并未续笔,转而画上了另一件宝物。稍一寻思,多半因为是魔界之物,他也不甚清楚,才没有下文。只是这样一来李子通的身份就更加令人怀疑了。他的宝贝是哪儿来的,又混在土地司里做什么,这一切怕是都无从考究。 既想不来,那便不多想。张阳继续浏览着,不多时,又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甘圣露! 张阳的目光被这一灵液深深吸引,在其表述当中,他瞅见了催长万物四字。 “催长万物,催长万物……该不会是用来催熟灵种的吧。” 张阳忽然间叫出声来,联想着各路神仙都有自己的后花园子,总不能都那般老老实实的浇水吧,少不得要用灵液来培育,说不定还真是此类宝物。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继续等待,白发老者依然奋笔疾书,关于甘圣露的后续描述正在他笔下生成。张阳已经迫不及待了,都恨不得替他写上。 片刻之后,那些龙飞凤舞一般的文字终于飘扬了起来,张阳细细瞧来,果真是催熟的灵液。不仅如此,同时还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当然,这是针对那些花花草草而言。 张阳高兴得都快说不出话来,如果能够成功调配出甘圣露来,这就意味着他那些人参将能够在短时间内长大,甚至一夜之间便长成千年人参。这可是大补之物啊,吃上一棵可顶多少粒凝华丹,那修为不得蹭蹭的往上涨。还有那株大人参,都多少年月了,指不定那甘圣露一滴,瞬间就成了精了。 越想着便越发兴奋,又将调配甘圣露的方法也仔细瞧了一遍,只需要三样东西,其一便是之前提到的魂液,剩下两样分别为龙涎和玉浆。 方法倒也简单,每样一份混匀,兑上清晨的甘露就成。只是材料似乎并不好找,这一点老头笔下也有所说明。 先说那龙涎,此龙涎之龙可不是四海龙族的龙,也不是江河湖海的龙,不是水中之妖龙,也不是天上之神龙,而是上古时期之灵龙。张阳还是头一回听说‘灵龙’二字,至于灵龙为何物?又栖息于何处?老者并未明说。 再说那玉浆,乃产自玉琼果树的甘果,那玉琼果树乃天下少有的灵种,传闻上古之时已然绝种,后聚焚窟散人天星老道路过泸州,偶然于荒山上发现一截残枝,使尽浑身解数将其医活,也就成了如今的孤本。 且不说前两样,就是那魂液也得来不易。 为何? 众所周知,除少数异类,万千生灵死后都将前往阴曹地府,往生轮回,此乃天道,亘古如此。邪魔乃逆天修行,炼魂一说自然只存在于魔界,而且是少有的大神通,至于作何之用,那是魔界的手段,寻常之人又如何得知。 不过这倒是巧了! 张阳虽不懂炼魂大法,可却有炼魂钵在手,只需想办法收些魂魄,那魂液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有一点,平民百姓的魂那是收不得的,要收也是收精怪邪魔的。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一阵可惜,之前无霸山一役可死了不少小妖,却这么白白放跑了那些妖魂。 张阳知道这么做不是正道所为,至于那些牛气哄哄的神仙会不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反正李子通的事情至今无人知晓,若是谨慎一些,想来不会有事。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不晓得另外两样该往何处寻去,那龙涎就不提了,一点头绪都没有。至于那天星散人的玉浆,也不知他人在何方,更别说找他换取宝贝。 怎么办?难不成白高兴一场了? 张阳仔细回想着,刚才那些宝贝里面似乎也没有这两样东西。他觉得应该找红鬼王问问,好歹过他手的宝物不计其数,兴许他老人家真有呢,再不济也能有点消息吧。 张阳缓缓收回心神,将那卷天书塞进虎皮囊里,使了个神通返回打铁的洞穴。 红鬼王早察觉到张阳的举动,他将脑袋拧过来,沉着声道:“怎么,我的宝贝不合你心意?” 张阳连忙道:“没这回事,只是我想向鬼王打听一下,可有龙涎和玉浆……”他知道红鬼王看上了他的玄铁精,因此胆子也大了些。 “嗯?”红鬼王一阵低沉的闷响,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而夸张的扩张开来,看得张阳一阵心虚,以为又惹了他。 “嗯……东西我有,不过只能换一件,你已经不够了!”沉吟了半晌,他终于又开口。 “您老真有?”张阳睁大了眼睛,一时激动不已。 他当然知道什么叫‘不够’,红鬼王的意思是那一大块玄铁精只能换取龙涎或者玉浆其中一样,可他已经在下面拿了两件东西,自然什么都换不了。只是就这么让他回去,只怕这一两个月他是无法静心了。 “鬼王大人,您看……能不能将那龙涎和玉浆每样赊给我一点,我这来一趟也不容易,再者说我也得先回去试试效果不是……”见红鬼王突然瞪目,他忙补充道:“您老放心,那玄铁矿是我自个儿的,今后保证要多少有多少,绝不会赖您的!” 红鬼王顿了一下,开口说:“下面……自己拿!”他同意了。 “多谢鬼王!” 张阳欣喜的给他躬身行礼,忙又使了神通往‘下面’去。 和土地司的武器库一样,红鬼王也在山腹中修建了一间密室,不过却是一间彻彻底底的石室,石室的周围都是最为坚硬的玄武岩,而且结成一块,毫无半点空隙。任你有何等神兵利器,若没有这穿石的本事,也休想下得到里面来。 石室并不大,只半间屋子大小,四面各有一个架子,略显得拥挤了些。架子上多数是些玉瓶,大的足有半截手臂大小,小的便只有一指来长,都仔细的封印着。虽不知里边所装何物,但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该是些灵液仙水之类,应该还有些灵丹妙药,不过他现在怕是顾不上了。 张阳蹑手蹑脚的仔细搜寻着,片刻之后,他终于在架子的最里边找到了龙涎,不远处还有些玉浆,都用最小的瓶子装着,一瓶并排着一瓶,估摸着里面也就丁点的量。少是少了点,却足可见其珍贵。 这鬼大王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好像什么都有,而且这些东西放那么里边,似乎都有些年头了! 张阳心中暗自揣测。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先拿回去,试试再说。”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各取了一小瓶龙涎和玉浆。对了,他还能够换四件普通的宝贝,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当即又返回之前的宝库…… 第四十一章 精怪也能催生 告别了鬼王,张阳急不可耐的就往郝庄赶,使了个飞砂走石的神通,前后也就一天左右的工夫,实在是太快了,照此算来一个来回也就两天,相比从前可是既省时又省力。(.)想着他这种实力都如此迅捷,若是红鬼王亲来,那还不是一盏茶的工夫,是越发惊叹和庆幸。 当然,若说脚力,凭着这神通他倒也快赶上仙人了,可要论真正实力,那还差上许多。别的不提,就说一对一单打独斗,单是那黑熊精就足以让他吃瘪,更别提之前的狼魔王。至于吴辉,张阳感觉在武艺上应该可以与他较量,若论法术,那还得差一点,毕竟修行时间较短,唯一能胜得过他的就是法宝了,也无需别的,一个炼魂钵准叫他吃尽苦头。 张阳沿着庄子附近溜了一圈,又去了一趟李庄和无霸山,所过之处无一不是一片忙碌,放眼瞧去,漫山遍野皆是人头攒动,叫人看了怕都不相信这是穷山恶水的南疆。 见一切正常,他这才兜了回来,路上又顺便走了一遭上庄和下庄,王长义和裴方明二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他们从张阳香火旺盛的大场面里看出了点道道来,正好前几日有一批难民逃荒到这里来,便给人二人设法收了去,因此这会儿正忙着在自己的山头上垦荒呢。 张阳瞧瞧天色,已经是满天星辰,他拿出一个玉瓶来,在林子里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准备收集露水。 除了之前的凝华丹和《周天诸灵榜》,后来他又换了四样宝贝,其中有两包灵药种子,一种是天露花,一种是碧玉果,都是上古仙种,只在少数仙人的园子里,现今遗留的也不多,就是种子每样也只有五粒。 剩下两样宝贝其中一件是兵器,一把重达一千五百斤的大板斧,足足是那宣花斧的三倍重,他这会儿提着还稍显重些,不过再过个两三年估摸着正好。(.好看的小说)最后是一件名为绿烟幛的法宝,看着就像是一块透明的弥漫着绿色雾气的丝巾。这件法宝一不能伤人,二无法防身,乃是作为障眼法之用。 但见张阳将那法宝取出,口中默念真言,那巾子便自行往天上去,漫天的绿雾霎时间弥漫开来,将整个山顶尽皆笼罩。约摸数息工夫,那些绿雾又渐渐收敛,直至消失殆尽,而此时此刻,呈现在张阳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一片小树林子,而是一整片茂盛的原始森林,重重叠叠,苍翠欲滴,简直就像是换了个地方似的。 “法宝确实不错,可惜还差那么一点点,要是有人误打误撞闯进去那可就糟糕了!”张阳自言自语着。他那些灵种可都种在里面呢,要是给心怀不轨之人瞧见了,那不得都被搜刮了去。 又舞了一夜的斧头,第二天一早,张阳往那林中瞧看,玉瓶中已经收集了不少露水,足以用来调配甘圣露。 他将装有龙涎和玉浆的小瓶子取出来,又拿出炼魂钵以及另一个空玉瓶。使了个诀,吹散了瓶上封印,打开塞子,但觉一股奇异香气扑面而来,直沁人心田。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种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朝里一瞧,龙涎原是透明的浆液,泛着晶莹的光亮,也就一丁点儿,而那玉浆却呈乳白色,同样数量不多。细细算来,若不去抓些妖魂,怕是魂液也捉襟见肘。 张阳小心翼翼将龙涎、玉浆及魂液各取出一份来,装入那空玉瓶里,又兑了一份清净的露水,微微摇动。静待片刻,玉瓶中忽起异象,原先混杂的液体慢慢融合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流逝,竟渐渐成了紫色,皆沉聚在瓶底,同时伴随着大量的紫雾弥漫,恍若混沌初开的模样。 张阳一时惊诧的无以复加,忙将那塞子堵上,又施了个封印的法诀,以防泄了灵气,做完这些他才松一口气。 “果然是夺天造化的宝贝,也不知效果如何,且让我试上一试!” 这般说着便急不可耐的寻了个空旷处,将天露花和碧玉果的种子埋好了,先浇上露水,复又滴上一滴甘圣露。而后又来到那块人参地,挑了三株长势较好的人参,头一株滴上一滴,另一株是两滴,最后一株是三滴,正好用来验证效果。至于那株大人参,他也给添了一滴。 张阳并不敢走远,就这么守在一旁仔细盯着。那些种子并没有要破土的迹象,大人参将那滴甘圣露很快吸收了去,却也不见动静,唯独那几株小人参以肉眼几乎不可瞧见的速度在增长着。 就这么守了一天一夜,中间还小小的打了会儿坐。天露花和碧玉果依旧没有发芽的迹象,大人参也许是年岁太久的缘故,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不过那几株小人参倒是长得挺快,地里面都已经结出了人参来,估摸着得有十年份,就是之间相差不大,想来是另外两株浇过头了。 他又接连试了几天,慢慢的就得出了结论。 像这种小株人参,浇上一滴甘圣露足以一夜之间成长十年,但也仅限于一滴,多了未能被吸收便自行散了去,定是给浪费了。像大人参这样盘根错节的,一滴连一年都顶不上,一天浇个十来滴也不够。若是那种大株灵树,虽然他没有尝试过,但效果肯定还要更差。 当然,也不能说是效果的问题,准确的说是植物本体越大,要达到同样的年份,需要的甘圣露自然就越多,这个道理稍一寻思便能够明白。 不远处,那一块新翻的土地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些上古仙种的发芽之难远超张阳想象,这几天他可是没少用甘圣露照顾,可就是始终没见动静。这听着像是一个坏消息,可反过来说也是个好消息,这更加说明这些仙种的弥足珍贵。 “对了,既然是催熟植物,那么番薯精……”张阳忽想起这事来,怎么说也是植物呢,指不定还能催熟它们。 他一阵欣喜,一边佩服着自己的灵机一动,一边往庙前的番薯地赶来。自从薯大王初化人形后便跟着张阳在山顶上修行,这里的香火可都白白便宜了这帮小精怪,特别是其中几只个头较大的,按张阳估计,再过个两三百年也差不多能够化形。 他在地里兜了半圈,寻出那个头最大的一只,这是最早从薯大王身上分离出来的,年岁久远,法力也最为精深。 “小番薯,一会儿给你个好东西,记得要都把吃了,听到了没有。” 小番薯也懂人语,一个劲儿的点头。其他的番薯精都好奇的动了起来,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好东西。 张阳取出玉瓶,给它滴了两滴甘圣露,见都给吸收了去,这才放心的离开。 去哪儿?当然是那无霸山了,别忘了,他还有一只更大的番薯精呢。 “大番薯,大番薯!”张阳一个神通往无霸山来,人未至声先到。 薯大王从入定中醒来,一见张阳就在自己的面前,而洞门又紧紧关闭,只觉得满心怪异,顿了片刻才起身相迎,拱着手问候:“上仙,您来了!” 张阳微微点头,他一眼瞧出薯大王的异样,笑着说:“前些时候从红鬼王那儿学了一门大神通,叫‘飞砂走石’。可上天,可入地,遇山则隐,遇石则穿,自然是来去自如了,嘿嘿。” “红鬼王……”薯大王似有所思的念叨着。 张阳瞧他模样不对,忙问:“怎么,你认识?” 薯大王道:“回上仙,小的并非认识,只是曾经有所耳闻。” 张阳眼前一亮,说道:“说来听听,你都听说些什么。” 薯大王点头道:“小的也是偶然听路过的精怪提起此事,那红鬼王原是自混沌初开之后的第一只玄鬼,没有人知道他存在了多少年月,也没有人晓得他出生自哪座仙山,只听闻其有着一身神鬼莫测的神通,又接连躲过天地伊始的数场劫难,就连诸天神佛都十分忌惮,为防止横生异数,这才敕封他为山神总司。” “原来是这样……” 张阳恍然的点点头,心道着怪不得山神司如此落寞,连诸天神佛都忌惮了,那还能任你发展壮大?摆明了是先给你戴个金箍,再慢慢的蚕食你,而且还是使的借刀杀人的手段。当然,人家也不怕你不答应,要不同意那就是与诸天神佛做对,人家就更有理由对付你了。 得嘞,打铁便打铁吧,安生了便也安全了,仔细想想倒还是那红鬼王看得开。 张阳取出甘圣露,对薯大王说:“给你带了点好东西,你且试试看。” 薯大王见张阳倒出一滴晶莹的紫色液体,但觉奇香无比,也不知是为何物,又让其服下,吩咐说:“快点运行周天。”他岂敢耽搁,应了声是,忙盘腿打坐。 张阳在一旁焦急等待,半晌过后,薯大王又缓缓收功,他忙问:“感觉怎么样,可曾功力大涨?” 薯大王微微摇头,说:“只涨了些许法力。”又问:“上仙,这是何宝物?” 张阳明显没了兴致,说道:“一样好东西,可惜你是用不上了。好好给我守山,我先走了。”说完便急急往郝庄来,到了那番薯地,一瞧那小番薯精,只这一会儿工夫,果真便长进不少,一时又恢复了笑容来。 “果真连精怪都能够催生呢,这宝贝真是逆天了。可惜化形之后便没了效果,不然还能帮大番薯一把。” 第四十二章 出大事了 正当张阳兴奋得难以自抑的时候,他突然间发现,自己手中的甘圣露已经用掉了一大半,再瞧瞧剩下的材料,大概还能配个两次左右。[.超多好看小说]若是这般糟践,怕是用不了多久呢。 张阳当即好一阵感慨:“东西虽好,可惜就是少啊!” 怎么办呢? 大人参他想要,小人参他也要,还有那些个小番薯精,眼下他正缺人手呢,就指望着这些精怪们能帮着他看门守山。那几株天露花和碧玉果也很珍贵,若能够催生出来,喝上一点花露,吃上一点珍果,那实力还不得翻着跟头往上涨。他实在是很头痛,到底该催熟哪一个好。 “要不小人参不吃了,我就吃大人参!” 寻思了半晌,张阳终于狠下心来,干脆把那大人参催熟一点,即使没能成精,那也是大补之物,反正底下根须那么多,要是哪天丹药不够了,那就拿它们下手吧。至于那些小人参,就让它们自个儿长吧,等都长出来了就拿去卖点钱,找个好点的地方显显灵,趁机捞点香火就是。 番薯精是要催熟的,难得有这么条捷径,不用就可惜了。不过多了照顾不过来,但一只总还是要的,好歹帮他看着郝庄,不然他三天两头往外跑,没个人也不行。至于那上古仙种,还是得想办法种出来,别把赌注都压在大人参那边。 张阳不知道红鬼王什么时候和人换的龙涎和玉浆,也不晓得是否有人找他要这两样东西,未免夜长梦多,他还是决定尽快将这两样东西给兑出来,收进自己囊里。 既然想要尽快,那可就得多挖矿。 自从那些俘虏上山采矿之后,穿山甲和其他精怪已经都前往山坳,就给那火貂兄弟打下手,效率嘛较之前是提升了不少,只是还远远不够。这是为何?只因其他精怪都怕火,无法近得了熔炉。 那怎么办?没办法,只得自个儿抡着胳膊一起上呗。 张阳也是十分无奈啊,好歹也是有点本事的神仙,却落得个当苦力的下场。谁让他这般着急呢,那就只能自己搭手了。 每天给大人参等一众花花草草浇完了甘圣露,他便急急忙忙的往那无霸山赶,帮着鼠貂兄弟熔炼玄铁精。还有那薯大王,张阳自个儿都动手了,他也没有理由闲着,他是学过道法的,所说天生惧火,可好歹能挨得住。 人手一多,需要的矿石自然也多,张阳又让上官弘增派了一百名俘虏,都给打发到矿洞里去。至于俘虏的吃穿问题,山脚下就有一处他们的临时营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将军粮送来,根本不必他操心。 薯大王一帮忙,那便连个巡山的人也没有了,张阳思来想去,只得先让穿山甲顶着。当然,就穿山甲那点能耐实在是不够看,只得传授他点本事。一个地行术给他逃命之用,还有从三十六式中截出十二式,也没与他说明,只是让他练着防身。 穿山甲本就是钻地的高手,再加上个地行术,那一路溜的,比一些土地神都要快。又得张阳一枚‘仙丹’,当下更是感激涕零,哪能不尽力给他巡山? 前前后后也就五个多月的时间,便硬生生的将无霸山掏出个大窟窿来,都快成为另一个妖洞了。不过这一通忙活也只是换出了三分之一来,也就够他配个十来瓶的。 王长义发现整日里总是见不到张阳人影,后一打听才晓得他是把无霸山给占了,正在那儿自个儿当苦力呢,当下便急急往此处来。 穿山甲早早瞧见来人,忙往那山坳处去。 “上仙,外边来个了方脸的土地,指名道姓的要见您呢。” “方脸的土地?”张阳停下手里的活,问说:“可是叫王长义?” 穿山甲道:“小的远远听他叫喊,似乎就叫这名儿呢。” “他怎么寻这儿来了……”张阳小声嘀咕着,又问:“他在哪儿呢?” 穿山甲忙回说:“就在那洞外叫门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阳化成一道黄砂,遁出那山坳,径往洞门前来。 王长义远远瞧见黄砂漫天,还以为是碰上了什么精怪,正待要出手呢,却见黄砂落处,现出个张阳来,笑呵呵道:“长义老哥,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王长义一愣,也不知张阳这又是使的什么法术,片刻后方道:“你小子,现今可是春风得意了,连妖精的洞穴都给你霸占了去,成了你的小庙。”他四下瞧看一番,但觉此山山青水秀,可比他们那几座小山头好看多了。 “唉,说什么占不占的,是那妖精自己不要给我腾出来的,原本那上官弘还想要呢,结果被我抢了先了,嘿嘿。” 张阳对自己的演技还算是自信,果不其然,只这三言两语便将王长义给骗过了。 “地方是不错,可惜清静了点,少了点香火。”王长义点评道,丝毫不曾怀疑。 “管他那么多呢,就先这么混着吧,指不定千百年后到哪儿都是人了呢,那时候方显出本神的先见之明来。”张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似真的不在乎一般。又问:“对了老哥,还没说找我有什么要事呢。” 王长义道:“你看我这糊涂的,一跟你唠家常,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张阳见他脸色不对,忙问:“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长义点点头,说:“前些时候我外出了一趟,正巧碰见了高兄弟,听他说起一些降妖伏魔的事情,照他的意思,似乎咱们南疆也不太平呢。” “你是说高梁?他跑去对付邪魔了?”张阳一阵好奇的问。 “是啊,不过你别说,才这些时候不见,他可是比从前厉害多了,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一身本事。”王长义笑着说,“对了,和他别过之后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土地司,你猜怎么着?” 张阳竖起了耳朵。 王长义道:“咱们南疆又无缘无故少了几名土地神,其中一位我还认识,是那莲花庄的土地,而且是个老资历。前几日我去那庄里瞧过了,那庙宇似乎遭了什么邪法的侵蚀,古怪得很,我一时也没有头绪,所以这才找你商量来了。” 张阳当然知道‘少了’是什么意思,早先对此事他也有所耳闻,那还是在对付黑无霸之前,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在意,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自个儿去惹了妖精呢。后来他一直忙着玄铁精的事情,就更没空理会了。这会儿听王长义一说,遂觉得此事似乎还有什么猫腻,便问:“那老哥的意思是?” 王长义道:“这事虽然还未波及我们这里,但消息早已经传开了,搞得如今是人心惶惶,好多土地都来找过我,希望我们能够想想办法,查一查此事。我看这事拖不得,就不知老弟怎么看?” 这些个土地神都是些守家看门的主,要论打架,几乎没一个能够派上用场的。远的不说,就说平日里的外出巡视,多半是王长义和裴方明二人包了,要是遇到什么硬茬,那就是张阳出马,其他人都只是窝在自己的小庙里,守着那点微薄的香火度日。 张阳微微点头,又道:“方明老哥可在?” 王长义回道:“今日由他外出巡视,估摸着傍晚才能回来。不过此事我已经和他说了,他是同意的。” 张阳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这样,那老哥你就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们,大家一起去看看也好,真要出个什么事情也好早作准备。” 王长义欣喜道:“那好,我先回上庄等你。”说罢,使了个神通又急急回去。 张阳心下盘算,这一去也不知要几日,万一碰到什么麻烦少不得要多耽搁一会儿,家里边自是不放心的。便回了山坳,对薯大王道:“大番薯,我出去几天,这里的活儿你先别忙活了,跟我回一趟郝庄,托你办点事情。” “是,大仙!” 薯大王放下手中的工具,同张阳一道往郝庄来。 “这是甘圣露,你之前试过的,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记得帮我浇灌这些花花草草。”张阳给了他一个玉瓶,先领着他进了番薯地,说道:“就是这个小精怪,一天一滴,别加多了,记住了吗?” 薯大王一见是自己的薯兵薯将,先是一愣,复又恭敬回道:“记住了。” 张阳又领着他往山顶上去,一进幻境,眼前景色突发变化。薯大王已经许久不曾到这儿来,一时间惊诧不已。 经过这几个月的精心照顾,那几株天露花和碧玉果都已经发了芽,还有那一株大人参,四周隐隐飘荡着白气,那是灵气四溢的表象。 “这几株幼苗,同样一天一滴,那株大人参,一天五滴,记得看好来,别让人闯进山来。”又取出那板宣花斧,说道:“这兵器多出来的,以后就用它吧。” 薯大王正觉得斧头太轻呢,当下忙道:“多谢大仙!”收了那宣花斧,掩不住内心一阵喜悦。 第四十三章 尸魔 吩咐完毕,张阳便急急往上庄去。王长义正和几位土地神商量着什么,一见到来人,顿时一喜,忙停了话匣子,纷纷围了上来。 张阳瞧着一帮生面孔,以为是他的朋友来串门,遂客套的问:“老哥,他们是?” 王长义尴尬一笑,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这才道:“是福临郡那边的土地,也是为这事来的。” “哦,是这样,怪不得我不曾见过呢。”张阳恍然的点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的神色,笑问道:“怎么,几位老哥也想和我们一道儿走一遭?” “不不不,我们只是……只是来看看,看看而已,马上就走了,不打扰各位……”一位年长的土地连忙说道。 “是是是,不打扰你们了,我们这就走。”有一人慌忙道。 再瞧瞧其他人,虽说不曾开口,可脸色早都白了。 “看看?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可看的!”张阳哂笑着顶了一句。 那年长土地赔笑道:“也不能这么说,这山间自有山间美,水中自有水中俏,乍一看,那也是风光无限,风光无限啊!” 张阳微微点头笑着,也懒得理会他们。此时裴方明尚未回来,他便自个儿寻了个地方闭目凝神去。 他当然知道这些土地来此的意图,这福临郡离莲花庄还要近一些,若真出了什么大事,那还不得先落到他们头上,想着最近一段时间频频有土地神失踪,谁家不害怕,可不得过来瞅瞅,探探口风先。 张阳是不乐意,可那帮土地还觉得无奈呢。整个南疆就没个什么像样的神仙,九龙河水族倒是兵强马壮,可人家和土地神素来没有交往,福临郡的城隍庙也有那么一两尊真神,但那帮阴神只管抓鬼,也管不得这些闲事。思来想去也就张阳他们几个还能出出头,这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呢,谁人能不尽心? 那些个土地得知张阳他们将有所行动,自然是放心下来,也不敢逗留,担心着一会儿也给拉了去,便忙着与王长义道别,只三言两语便没了踪影。 “走了?”见王长义过来,张阳睁开一只眼睛问道。 王长义无奈一笑,说道:“老弟你也别生气,好歹大家同为土地,何必与他们计较。” 自从孙老头忙着帮那上官弘屯田之后,与周遭众土地打交道的重担就落到了他的身上,只不过一个是自愿的,一个是被迫的。 张阳复又闭眼,也不回话。 生气?他才没工夫生这帮人的气,只是对这帮人的行径看不惯而已。 郝庄一带的土地虽说平日里帮不上什么忙,可大伙好歹相处得和睦,对他们哥仨惟命是从,偶尔搭把手也无所谓。可福临郡的那帮人呢,一来仗着接邻郡城,把周遭的土地都给当成乡巴佬看待,每每碰见都一个个自命清高的,真把自己当成天仙了。二来早先时候,为了减少自个儿所在庄子的赋税,这帮孙子还曾经怂恿郡侯增加其他庄子的徭役赋税,搞得各个庄子是怨声载道,若非张阳暗中施手,使了点手段吓退官兵,只怕这一带也得跟着遭殃。若不是因为现今土地神死一个便少一个,他见不得土地司落寞,才懒得管这帮人死活。 等了一个时辰,裴方明终于来了,见二人已等候多时,忙歉意道:“两位见谅,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来晚了。” 王长义微微点头,说道:“事不宜迟,老弟,我们这就动身。” 张阳缓缓收功,三人当即各施神通,就往那莲花庄去。 哥几个所在的庄子地处南疆入口处,紧邻着出入南疆的官道,离那烟霞谷不远。虽说不甚富足,可也算得上一处风水宝地,不然上官弘又岂会选择在此处修城。福临郡大概在其东南方向,稍显富足些,但却更为偏僻。而莲花庄则是处在南疆腹地,隐藏于山水丛林之间,与周围的庄子比较分散,几乎是处于封闭的状态。 张阳特意放缓了速度,尽量与他二人保持一致,一路行来,但觉比往日安静了不少,虽说他几乎很少到这里来,可也不至于这般毫无人影。他隐隐感觉到出了什么问题,随着他们一行越发接近莲花庄,那种感觉便也更加强烈。 这是一名土地神对于大地的感悟,就像有人能够演算天机,有人能够预知未来一样。而这种感悟随着他业果的修行也将更加明朗,这关乎土地神的神位。 “两位老哥,都小心点,似乎不太对劲。” 王长义哥俩微微点头,很显然,他们也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实在是**静了,就好似没有人烟一样。虽说南疆多为荒山野岭,可偶尔也有上山打猎的,下地种田的,可这一走来竟是半天没瞧见个人影。 瞧瞧天色,太阳已经即将西落。 张阳从天上望下,他远远的瞧见底下一座庄子,颇具规模,南面傍着一条溪流,北面是大片阡陌纵横的农田,都已经金黄一片。庄子往东十里是一带山岭,名曰‘草坡岭’。这便是整个南疆腹地规模最大的一座庄子――莲花庄。 在这方圆百十里地,大概有一半的百姓都聚居在此,约摸得有三百来户,比张阳的郝庄还要大上一倍。因为出不了山,这里的一切有着其自己的独特风格,在中原人看来,他们更乐意呼其为蛮夷之风。 “分明是秋收季节,农田里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也不见哪家有炊烟,搞什么名堂……”张阳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正下方,有两道黄烟贴地而走,正是王长义哥俩,不过他二人并不曾瞧见前方境况。 张阳率先在莲花庄西面的小山头上落下,在他前方不远就是一座小庙,王长义那位土地朋友的庙宇,不过早没了香火。也不知是否太阳西落的缘故,整座小庙全无半点光彩,似乎给什么东西蒙上了一层阴影,叫人看了顿觉阴森可怖。这可不是土地庙该有的光景,倒像是森罗殿的氛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古怪的味道,晚风飘来,夹带着片片朦脓黑雾,细若游丝。 张阳撑开手掌,任那黑雾从指尖穿过,霎时间有种阴冷的感觉,他心中一怵,这雾来得也诡异。 瞧瞧远处,王长义哥俩还落在后头,他等不及了,亮出自己那一千五百斤大板斧,小心翼翼的朝着小庙靠近。至那庙门,他用斧头轻轻抵住门板,朝里边推去。 这庙宇也大,典型的南方院子,中间是一大块空地,摆着一尊方鼎,上香用的。正前方才是正殿所在,左右两侧各有一座偏殿,这样的规模可不是普通土地神能够享用得起的,只是那彩漆都已经掉了色,丝毫见不得往日光辉。 正殿之中,那偌大的神龛里摆着一尊神像,虽说是土地神打扮,可却是黑漆漆一片,隐隐似有黑气游离,还有那笑容,如此诡异,叫人看了阴影萌生。 再瞧瞧地上,有不少百姓齐齐跪拜,却是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尊泥像,也不知在那儿匍匐了多久。 张阳感觉不对,这么个鬼地方怎么还有人敢来祭拜,而且天色都这么晚了,也不是时候啊。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老乡,你们可是莲花庄人氏?” 半晌,不见任何回应,那帮人仿佛就是一堆死人。 他皱了皱眉头,将斧头别在身后,又用当地方言问了一句。这时候终于有人动了起来,看打扮该是个年轻人,他的脑袋机械般的扭了过来,那动作慢的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 张阳惊诧得倒退了两步,如猛遭雷击一般,瞧瞧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绿色的头颅,就像发霉一样的颜色,面如枯槁,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唯一见红的是那一双眼睛,那是一种腥红的颜色,红得浑浊,红得好似要喷发出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人’又露出了他那两只细长的手,同样是干瘪的绿色,就好像陈年的蜥蜴皮一样。 惊诧?倒不如说是惊悚。饶是当了几年的土地,斗了不少的精怪,张阳还是头一次这般发怵,那种感觉连头皮都麻了。 “这是……尸魔?” 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第四十四章 魔化的尸兵 就在张阳发愣之际,王长义二人已然赶到。 “怎么啦,老弟?”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阳没有回话。 他俩正觉得奇怪呢,便循着张阳的目光朝里瞧去,但见那些个百姓都齐齐转过头来,那一张张枯槁的绿脸,那一双双腥红的魔眼,还有那一对对干瘪的魔手,此情此景,足以叫他二人目瞪口呆。 这哪儿是什么神庙,分明就是个魔窟! “这……这是……”裴方明何等见过这等阵仗,当下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再兼此时太阳完全落山,天色黑暗,更显诡异阴森。 王长义只觉得心中一阵发怵,等了半天,才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张阳从那庙里退出,虽然未曾瞧过,但多少也能够猜得出来。只见他阴沉着脸,说道:“这些人应该是被魔化了!” “魔……魔化?”裴方明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一说法,又问:“什么是魔化?” 张阳说道:“那是魔界的一种邪术,用煞气侵蚀人的身体或者灵魂,使之也成为邪魔,并且遭人奴役。”他朝前一指,继续说:“你们看那正中央的神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层黑雾应该就是魔煞,而这些人应该是受了煞气的影响才变成这个样子。”他手中握有《周天诸灵榜》,对魔界之事自然也晓得一点。 “我之前来的时候可还都一切正常,不过若要这么说……”王长义忽想起高梁和他提起的那些有关邪魔的事情,好似还谈到了魔化一事,这会儿细细回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裴方明盯着他看,等着下文。 王长义叹息一声,说道:“你说的是对的,高兄弟也和我说过这事,而且还提醒我们要注意,现在看来还真给他说中了。”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邪魔作祟那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 “长义,这些人可还有救?”裴方明忙问说。 王长义微微摇头:“太晚了,除非我们一开始就发现。” “这才几天的工夫!”裴方明无法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如果这些人都成了邪魔了,那结果就只有一种。 张阳道:“这些人留不得,还有这座庙宇,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施放的邪法,但是问题肯定出在那神像身上。” “可他们还没死呢!”裴方明激动的说。 “快了,等时间一到他们就会被完全魔化,那时候想不出手都不行了,倒不如现在来得省事。”别看张阳一脸默然,他也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完全魔化,那将是个什么后果。如果能将这些魔物完全剿灭还好,若是不能,要让其扩散到有生人的地方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动手吧。”张阳说。 王长义点点头,说道:“这些都是最低等的尸兵,就放把火吧,一了百了。” 裴方明道:“我去后面,免得有人溜了。”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张阳见他已到,遂捻起法诀,默念真言,喷出一口炙热火焰,瞬间将前院的建筑点燃。 那些绿尸给火焰惊动,突然间就大叫起来,争先恐后的从正殿里跑出来,或想着冲出正门,或想着翻墙而出。 王长义早做好准备,只轻轻一纵便上了天,朝着两侧围墙及偏殿好一通放火。他五行诸法最擅长火法,那火放得是又猛又急,直将那些绿尸都给烧退回去。不多时正殿也燃了起来,到处都是噼啪声响。 那些尸兵天生惧火,只轻轻沾染便引火烧身,眨眼的工夫已成了火团,一个个凄厉的尖啸着、挣扎着,那份痛苦仿佛来自森罗鬼域,那般凄惨,那般渗人。直至最后皆化为焦黑、灰烬。 几具绿尸试图从大门冲出来,却给张阳一记横扫劈成了两半,那上半截身子犹自挣扎着,意图继续向外爬,又给张阳一斧子补在心脏上,彻底结果了性命。 毫无还手之力! 这是张阳的第一感觉,他暗自庆幸,他们面对的只是最为低等的尸兵,这让他稍稍安心一点。 远远瞧去,但见山头上一片火光冲天,好似要照亮苍穹。 “遭了!”在那一瞬间,张阳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边往一侧的断崖掠去,一边大声喊道:“长义老哥、方明,快来!”他的语气急促而慌张,仿佛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给那些尸兵的惨叫淹没,以至于裴方明没能听得清楚。 “老弟,你说什么?”他俩急急往张阳这儿赶来,裴方明又问了一句。 见张阳脸色难看之极,他俩愣了片刻,突然间如梦初醒,也跟着大呼道:“完了!” 是的,山顶上动静如此之大,可庄子里却无半点反应,要不就是老百姓早跑光了,但这点明显无法成立,因为他们一路行来根本不曾瞧见过任何人,那么结果便是另外一种。 所有的人都被……魔化了! 带着这样的猜想,三人齐齐朝下方望去,然后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那是一千多双腥红的充满邪魅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是的,那些绿尸都出来了,整个庄子的人,就像他们刚刚所担心的那样。 所有的眼睛都朝着山顶上看来,盯着这一场滔滔火势,同时也盯着火光映衬下的三人。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长义,他们……”裴方明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挤出半句话来。 三人都已经发现了异常,那是一抹抹邪魅的笑容,贪婪而血腥的笑着,就好像在盯着待宰的猎物。 王长义沉声道:“他们已经彻底魔化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这些绿尸将更为强大,他们将拥有更强的意识,而不再是无头无脑。还有他们的躯体,也有因吸收煞气而成为魔躯。更重要的是有人会在暗中给他们发号施令,如果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的话。 “老弟,怎么办?” 王长义的声音隐隐有点发颤,那不是害怕,而是于心不忍。这可是一千多条性命啊,虽说是毁在邪魔的手里,可最终要被自己亲手结果,想想都令人心中发冷。 同时他还有点自责,他早先是到过这儿的,而那时候的百姓可还都好好的,可惜他却没能够发现异常,才有了今晚的这场悲剧。 “动手吧,没什么可犹豫的!”张阳狠了狠心说。 王长义点点头,手中已经捻着火诀。 那些尸兵突然间动了起来,开始怪叫着如潮水般涌上山来,他们的速度奇快,就如同猛兽一般跳跃着,已经远远超乎普通人,只这一愣神的工夫,几只尸兵已冲到了半山腰上。再看那一侧的断崖,同样是腥红一片,原是从崖下攀爬了上来。 三人皆是一惊,显然没料到是这种情况。 张阳急忙喝道:“别愣着,快动手。”话音方落,十指连动,吹出一股狂风来,先将崖下那帮怪物扫落。 王长义岂敢怠慢,忙喷出一道火焰,烧着了前头的几只尸兵,但更多的尸兵却蹦跳着避开了,都朝着他扑了过来,在那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怪物都不再惧怕火焰。王长义心骇之极,已来不及施展第二道法诀,匆忙间取出长枪,顺势一刺,刺中一只尸兵的咽喉,一些绿色的充满腥臭的液体流了出来。那只尸兵挣扎了一下,没能挣脱出来,突然间它一把扯烂了自己的脖子,从枪上落下,复又继续冲来。 看着半边脖子撑着的歪脑袋,饶是王长义自诩沉稳,也差点惊得呆立不动。 “老哥,攻它心脏!”张阳瞧得分明,忙大喝一声。 王长义幡然醒悟,也就这一两下的工夫,又有几只尸兵欺上身来。他急忙挑动长枪,左突右刺,这一下他可学乖了,每一枪都往那心窝处捅去,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以及那喷发四溅的绿色浆液,不多时已经有十来只尸兵在他手下伏诛。 那些着了火的尸兵也一个劲儿的猛冲过来,就好像不要命了一般。见王长义哥俩已然手忙脚乱,张阳只得弃了断崖,给他二人施以援手。 “小心!” 他一声提醒,忙用斧面将一只着火的尸兵猛然拍出,给一把拍进尸兵群中,一下子又点燃了几只魔物。原先的那只尸兵终于熬不住了,渐渐缓了下来,没挣扎一阵便不再动弹,成了一堆焦黑。只是越来越多的怪物已经包抄了过来,还有那后边的断崖,不过几息工夫便宣告沦陷。 张阳环顾四周,但觉密密麻麻都是怪物,要这么一斧子一斧子砍下去,早晚得没了力气,便道:“老哥,硬拼下去定没有好结果,先走,回头再说!” 王长义点了点头,别看他们是土地神,万一碰到个会使法术的,跑得慢了照样将你从土里揪出来,更别提他们时常贴地而走了。若是像刚才他俩那般赶路,不消别的,这群尸兵便能够将他们截下。 “方明,快走!”张阳再次催道。 二人心知难以对付,只得一个纵身跳出了尸兵的包围,又急忙施展地行术,化成黄烟滚滚逃离。 二人一走,众魔物顿时朝着张阳合围过来,不消片刻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放眼瞧去尽是红通通的魔眼。张阳岂敢耽搁,忙使了个穿石的本事,往那山中一隐,也霎时没了踪影。 第四十五章 神秘黑袍人 片刻之后,三人在不远处的另一座小山头上现形,瞧那一个个脸色,都煞白煞白的,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对面山头上,那座庙宇还在熊熊燃烧着,在火光的映衬下,那些魔物显得是那样的狰狞。虽然失去了目标,但是它们并没有因此散去,依旧在那山头上徘徊着,似乎还在寻找着猎物。 那些魔化的尸兵,若论单个那倒也没什么,不过力气大点,蹦的快些,真要动手也就是一斧子的事情,只是数量一多难免顾头不顾尾,总能露出点空当来,打着自己吃力。特别是王长义和裴方明,虽说二人斩杀了不少尸兵,可才一小会儿工夫已然累得没了力气。 裴方明微微喘气道:“想不到这些魔物如此厉害,比从前那些小精小怪都来得难对付,怪不得魔界一直以来都被天庭当成心腹大患,我看就是他们咎由自取。” 王长义亦有此感觉,点头道:“那些魔物凶猛异常,确实不好对付。” 张阳道:“厉害倒不至于,只是那妖精晓得害怕,只三两下便能吓退他们,大家轮番交战,也能抽着空休息。而眼下这些魔物却只晓得杀人,若都蜂拥而来,自然难以招架。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后面必是藏着人呢。” “是这么个理。”二人听他这一说不觉连连点头。 裴方明朝着远处左顾右盼,只可惜视野里到处都是魔物在游荡,哪里有半点人的影子。他小声嘀咕道:“也不知躲哪儿去了,要是能先结果了他,这帮魔物群龙无首,倒也好办了。” 张阳道:“我们三人都在,怕他是不愿意现身呢,不过那样也好,至少说明不是个什么厉害的邪魔。” 裴方明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吧。”他本事是不高,可正义感倒是十足。[.超多好看小说] 张阳沉吟片刻,说道:“这事就靠我们几个怕是解决不了,这样吧,我在这里盯着它们,你和长义老哥分头到附近的庄子看看。既然莲花庄已遭邪魔入侵,周围的几个庄子怕也是难逃厄运。探明了消息还来这里会合,到时候再做打算,如何?” 王长义点头道:“这样也好,那你自己小心,我们去去就回。”又对裴方明说:“走,我东你西。” 见二人走远,张阳这才从新拿起武器,悄悄的在山中搜寻。他此举一来是为了探查消息,好做下一步的部署,二来是为了支开他俩,毕竟他有很多手段现在都不愿给人知晓,有他们两人在场,自然难以放开手脚。 他沿着周围的山头都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一阵,可依旧没有那暗中之人的踪影。那些魔物依旧不曾散去,也并没有回庄里的打算。他原本还计划着一把火把庄子给烧了呢,但现在看来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怎么办呢?他陷入了苦恼之中。 “对了,炼魂钵。” 正踌躇着,张阳突然想起这件法宝来,此钵的霸道他可是亲眼见过的,虽然无法直接收了黑无霸的妖魂,但对付这些低级的魔物想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般想着他便祭出法宝,使了个神通往天上纵去。只见他捻了个诀,先喷出一道火来,霎时间将所有魔物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来。那些丑陋的尸兵们一个个蹦着跳着,很快就凑到了一起,可惜就是够不着他。而张阳呢,由于飞得高了些,他的火焰只是用来看的,同样够不着人。 不过没关系,这并不阻碍炼魂钵施威。这件魔宝最大的好处就是无需法诀和真言,全凭法力开启,法力越强则威力越大。 张阳自信一笑,猛将那钵盂一罩,便见大片的黑光从钵中散出,直将那些魔物尽皆笼罩。 也许是处于对黑光的一丝敬畏,那些魔物突然间怪叫起来,那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山岗。他们的面孔更加狰狞,都争先恐后的朝着上方跳着,伸着那一双干瘪的爪子,恨不得将张阳撕扯下来。 炼魂钵不仅没能够降服这些魔物,反倒更加激起了他们的魔性,这让张阳倍感不解。 “怎么会是这样!” 他皱起眉头嘀咕一句,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对了,灵魂!他们都没有了灵魂!” 他突然间叫出声来,目光落到了那些还残存着微微火光的废墟上,那些死在庙中的魔物在死后并没有释放出灵魂。他是土地神,如果真有个什么冤魂厉鬼,没理由会看不见。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的魂魄早在魔化之前就给人抽取了,再联想到魔界那炼魂的手段,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 没了灵魂,炼魂钵自然起不到作用,他轻叹一声,只能无奈的将宝贝收起。少了炼魂钵,他可没有本事再收拾这么一大群魔物,正打算退回去呢,忽听得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 “有人!” 他心中下意识道。 突然,他一个瞬身没了踪影。林中的黑影正疑惑着,忽察觉身后异样传来,也不回头,忙将那手中兵器一舞,哐当一声,两道影子错进错出,待分开时,已然各据一方。 看着眼前这个身裹黑袍,手持长柄月镰的像幽灵一般的怪人,张阳已经大概猜测出其身份来,只是对于他的实力还不甚了解,也不晓得他是小邪魔还是大邪魔。 “你是哪儿来的邪魔歪道,也敢在南疆撒野!”他厉声叱问道,与此同时又紧紧的抓着手中板斧,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黑袍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睛,直盯着张阳。 那些魔物突然疯狂的朝着这边涌来,张阳一阵惊诧,这才发现黑袍人不知何时已经捻着一个奇怪的法印,他的嘴巴在面纱里轻微的动着,那声音小的差点将自己骗过。 “糟糕!” 张阳猛然回过神来,提着板斧便冲杀上前,那黑袍人也不惧怕,挥舞着镰刀就来招架。一个是势大力沉,一个是迅捷敏锐,哐哐铛铛,你来我往,二人就这么施展绝技,直斗了二十回合仍不见胜负。瞧瞧身后,那些尸兵已经围了过来,未免陷入重围,张阳只能一边打着一边往天上退去。 那黑袍人以为他想逃跑,便又缠了上去,将那镰锋一钩。张阳忙侧身一躲,人是躲开了,可斧柄却给勾住了。黑袍人顺势一带,扯得张阳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就跌落下来。好在他反应迅捷,反手一记青龙出水将那黑袍人晃开,趁机挣脱,往天上飞遁。 “这是个什么魔头,武艺还挺不赖!”他心中暗道,既有担心之色,又有佩服之意。不为别的,只因那眼花缭乱的招式几乎让他应接不暇,若非仗着有点力气,怕是得吃大亏。 又心道着这一带如此古怪,也不知还有多少邪魔,万一来了一两个帮手,铁定是无处遁去。就算勉力逃了回去,也免不得引了祸水,害了庄子百姓,倒不如趁着平手之际先溜之大吉。 主意已定,当即施展神通,化成一道黄砂飞身便走。 为何是飞天而不是遁地?自然是为了让王长义哥俩瞧见,他得去寻他二人,好通知他们一道儿离开,免得再回来受了埋伏。 那黑袍人飞身便追,也不知捻个什么法诀,忽从他身上窜起滚滚黑雾,那雾中似有千百阴魂挣扎,皆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竟抢在黑袍人身前朝着张阳扑来。 张阳只觉得身后冷飕飕的,回头一瞧,原是些冤魂厉鬼,也不知被施了什么邪法,竟如此狰狞,不过数息工夫,已然赶上他的黄砂。 “来得正好,这次看你还怎么跑!” 张阳急忙止住身形,将炼魂钵取出,也顾不得那些厉鬼飞散,举着那钵盂便是一通乱照。那些厉鬼给黑光扫中,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叫喊便给吸了进去,比之那李子通都来得不堪。不多时,所有的厉鬼都已被清剿得干干净净。 这些厉鬼便是黑袍人从莲花庄百姓身上抽取出来的,不过是稍加魔化的普通魂魄,并未经过完整的炼魂,自比不过李子通这尊土地神仙,挡不住炼魂钵也属正常。 那黑袍人稍稍一愣,大概不曾想到张阳会有这手段,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继续施起法来。 张阳岂能遂了他的意,便将那黑光朝他罩去。黑袍人也不硬抗,使了个身法躲避开来,手中继续掐着法印。 张阳一阵气急,他法力不足,黑光范围有限,而黑袍人又身法奇特,一时照不到他。不仅如此,黑袍人手中缓缓散出黑雾,在他身前拧成一团,瞧模样像是个骷髅头,而且越发浓郁。 张阳不晓得那是何邪法,想着反正败他不得,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真为了诛杀邪魔而把小命搭上,那可真就太不值了。这般想着,便使了个神通往山中遁去。 黑袍人愣了一下,也不知他往何处去了,在确认搜寻不到目标之后只得又将法术散了,转身朝莲花庄去。 第四十六章 不行就得请援军 张阳一路往山中遁走,过了许久,他已经察觉不到黑袍人的踪迹,这才冒出头来,又化成黄砂往东边去。 此时天色已经越发黑暗了,漫天的星辰尽皆隐匿,唯一的月光也被一片突如其来的乌云遮挡,这样的氛围让张阳愈加感到不妙。 “长义老哥!” 正飞行着,忽瞧见下方有一道翻滚的黄烟,想着此处的土地神都遭殃了,这会儿必是王长义无疑,便急急落了下去。那黄烟一见到来人,也跟着收了神通,现出形来。 “老哥,前边的庄子怎么样了?”也顾不得嘘寒问暖,张阳连忙发问。 王长义微微摇头,说道:“我们已经来晚了,所有的人都向莲花庄的百姓一样,已经被完全魔化了,不仅仅是前面的庄子,这一带都是这样。”他的话语中充满着气愤、悲伤,“找不到半个活人了。”他又说。 在见识过莲花庄的惨状之后,其他庄子是个什么模样,张阳闭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得出来。他心里感慨着,没想到事情都这么严重了,可大伙儿到现在才察觉,若非王长义想着前来看看,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 “对了,刚才我在莲花庄那里碰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邪魔,便与他斗了二十回合,只是他身手厉害得很,我没本事拿他,只得先回来,想必就是他在后面捣鬼。”张阳忙将刚才的事情与他简单说了。 “要这么说,刚刚那人……”王长义陷入了回想。 张阳忙问:“怎么,老哥你也碰上了?” 王长义点了点头,说道:“打了个照面,只是那人走得很急,我又赶着回来,一时不曾注意。现在想想,定也是个邪魔无疑了。” 张阳一听倒替他捏了把汗,他自个儿尚且拿不住人,更何况是王长义呢,这么说来倒也是好运气。 王长义忽叹息一声,说道:“没想到地界的邪魔也如此猖獗,竟然把手都伸向了南疆,其他地方就更不必说了,这般看来,只怕是要祸事了!” 谁说不是,早听闻天庭几次征讨魔界,皆无功而返,谁曾想反倒把这帮邪魔引了出来,祸害苍生黎民,不出事才怪呢。 张阳道:“老哥,我们先去找方明,免得他再回莲花庄,剩下的事情我们回头再好好商量商量。” 王长义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 二人各施神通急忙向西寻去,不多时忽听得一阵打斗之声,近前一瞧,原也是个身裹黑袍手执月镰的邪魔,正欺着裴方明打呢。只是这人略显高大一些,并非他俩各自碰见的邪魔。 “快帮忙!”张阳一边喊着一边取出板斧,抡着斧头就冲了上去。王长义同样挑出长枪,直朝那邪魔刺去。 原来裴方明早早探查到几个庄子的异样,正打算返回呢,忽从斜刺里杀出一人,不由分说追着他便是一阵痛打。他那点本事也就应付一下小妖还行,哪能敌得过这硬茬,没几下子便已是狼狈不堪。 “你们可算是来了,再晚一点我的小命就没了!”他一阵庆幸的怪叫着,又嚷道:“这家伙有古怪,先擒住他!” 这还用他提醒?二人早见识过了。 “别光顾着啰嗦,看好你的小命!” 张阳大喝一声,将那板斧舞得是风生水起。 那黑袍人同样身法凌厉,出手迅捷,只是以一敌三难免落于下风,眼见取胜无望,便不欲纠缠,虚晃了一招随即抽身便走。 “哪里逃!”裴方明一声叫嚣,提着那长枪便要去追。 张阳慌忙呼他道:“别追,回来!” 裴方明停下脚步,回头疑道:“为什么不让追,铁定是那家伙在后面搞鬼呢,抓来问问不是正好?” 张阳道:“刚才我也遇到了一个,根本抓不住,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邪魔藏在附近,你这一追不要紧,要把那些邪魔都给引来,到时候非得把我俩都给搭进去。” 裴方明闻言这才晓得害怕,忙一个劲儿的点头,说道:“那还是先回去吧……” 三人当即马不停蹄的返回上庄,见彻底脱离危险,这才松了口气。 “唉,总算是安全了,那么多魔秽,想想都令人害怕。” 之前打斗的时候没啥感觉,现在静下心来,裴方明才晓得自己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王长义一脸的阴沉,问道:“老弟,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张阳也不晓得怎么办,就那些黑袍人,只一晚上便碰到了三个,根本不是他们对付得了的,就算喊上所有的土地神,可还有那么多尸魔呢,哪能剿除得干净。 “我也没辙呢,且不说剿灭魔物,就怕他们不请自来,福临郡也就算了,好歹不是我们的地盘,可要是来我这郝庄,我这小小的土地怕也是干不下去了。” 张阳的话听着像是玩笑,可却也是事实,他现在可颇有点自顾不暇的意思,再瞧瞧王长义哥俩,那也是眉头紧锁。 “要不……咱再去土地司走走?”裴方明忽建议道。 “我看可行。”王长义稍一寻思,忙点头赞同,说道:“此事乃是魔界入侵地界,如此要事想必吴神官是不会放任不管的,我看走一趟也好,至少得让他们知道知道,顺便再去一趟狼头岭,找那吴辉帮忙去。” “也这能这样了,我看这事就拜托老哥你了。”张阳无奈的点头道。 王长义道:“这里有你看着我才能放心,方明老弟也留下,要出了什么事情好歹有个照应。对了,此事你们也与上官弘说说,毕竟这是地界的事情,又是祸害的一方百姓,无论是朝廷还是他们修道之人,都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张阳道:“放心,我会去和他说的。” 王长义即刻往土地司去,而张阳和裴方明则往那营寨里来,二人早瞧见上官弘的中军大帐,便使了个神通往里面遁去。刚冒出头来,忽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张阳率先察觉不好,忙又往地底下去。可怜裴方明不明就里,就这么傻乎乎的往上钻,顿时给两道电光击中,他一阵哆嗦,忍不住便惨叫出来。 却说上官弘正于帐内闭目炼气呢,忽察觉有人触动了陷阱,大眼一瞪,正待要出手呢,却见是裴方明来了,而且给他的陷阱打得是一脸的焦黑,那模样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他颇有些惊讶,忙道:“怎么是你们,我还以为是……” “以为是什么,妖精?还是邪魔?”裴方明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的说道 也难怪他生气,没栽到邪魔手里,反倒在自己人身上吃了亏,能不抱怨么。 上官弘忙陪笑道:“如今这世道不甚太平,我也是出于谨慎,裴兄弟莫怪,莫怪!” 裴方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地上散落着几块晶莹的小石头,还微微冒着电弧,便好奇的问:“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么雷起人来这般不要命?” 上官弘道:“这是雷石,专门收集雷能用的,就是点小玩意儿,没多大作用。” 他也是谦虚了,雷石的威力还是不错的,只是他这几颗小了点,储藏不了多少雷能,所以才给他用来布置陷阱。要是个头大一些,整个牛逼轰轰的阵法都不在话下。 “对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裴方明道:“不是我,是他。” “谁?” 上官弘正疑惑着,忽察觉不对,扭头一看,张阳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他的身后,差点把他唬出一身汗来,这要是个什么邪魔歪道,那还不得完蛋了。 “原来是张大土地,你看这把我吓的。” 张阳瞧了一眼他案上的册子,原是些军需清单,遂道:“我的上官大将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筹集粮饷器械呢。” 上官弘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情?” 裴方明苦着张脸,抢先道:“咱们南疆要完蛋了。” 上官弘听得奇了,忙问:“可是又有妖精作乱?” 裴方明大叫:“你想得美,是邪魔!” “邪魔?”上官弘说:“裴兄弟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南疆素来少有人烟,可不是邪魔喜欢来的地方。” “没和你开玩笑,千真万确,莲花庄一带的百姓已经被彻底魔化了。”裴方明立即板起脸来。 上官弘看向张阳。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昨天我们已经和邪魔交过手了,那一带的庄子无一幸免,所有的百姓都成了尸魔了!” 上官弘瞪大了眼睛,复又沉默一阵,好半晌才说:“南疆之地可没什么人能够对付得了邪魔。”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闷起来,魔物作乱,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搞不好整个南疆都得完蛋,他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张阳道:“王长义已经前往土地司了,不过多半不会有什么好消息,我们这帮土地也多是乌合之众,所以这事还得靠你想办法。” 上官弘沉思片刻,说道:“我回去请示一下我师父,看他老人家能不能出手帮忙,顺便会会几位朋友。我不在的这几天还劳烦两位帮我看着点,别让那些魔物来此肆虐,实在不行就启军拔营,往烟霞谷撤退。”又呼来自己手下军官,吩咐道:“这是本地的神仙,本将军要外出一趟,这段日子营中一切军务由两位神仙全权负责,听到了没有?” 那军官岂敢不应,忙道:“遵命!” 张阳宽慰道:“放心吧,几天工夫而已,那些魔物还到不了这里来。” 上官弘微微点头,这才驾风急急离去。 第四十七章 再多的口水 看守军营?张阳可没有这个闲工夫,相较之下,他更宁愿躲在自己的小山头上,反正郝庄离军营不远,要真遇到个什么事儿,也不过一个神通的事情,不消片刻便能够赶到。(.) 裴方明怪异道:“老弟啊,咱们还真待在这儿啊?” 作为一个神仙,虽说是个不入流的,可跟一群凡夫俗子挤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别扭。 张阳道:“长义老哥已经去土地司了,我看这事就交给你吧,怎样?” 裴方明连连摇头道:“别啊,我待在这里算个什么意思,你还是让我干点别的吧。” 张阳故作沉吟,说:“要不你还负责巡视吧,不过这次不往烟霞谷方向。” “那往哪儿?”裴方明忙问。 “莲花庄!”张阳说道。 “莲花庄?”裴方明问:“你是要我盯着那些邪魔?” “没错。”张阳微微点头。 裴方明寻思片刻,说道:“确实是该盯着,不过你还是老实待着,不然没个人看家,万一给邪魔摸进来就完了。” 张阳嘿嘿一笑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莲花庄一带有许多散落的小庄子,通往福临郡的道路也有多条,你一个人怕是盯不过来,我看还得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那些尸魔没什么神通,若要向福临郡进发,自然只能从地面走。 裴方明道:“也好,我看就让薯大王和我一起,他身手还好点,溜得也快,顺便再去一趟福临郡,叫上几位土地。” “福临郡?”张阳一想起那些老家伙的嘴脸便觉一阵恶寒,说道:“那帮人可不会听你的。” 裴方明道:“今时不同往日,要是他们一个个都不出力,到时候邪魔一来,倒霉的还是他们。我就把这事儿挑明了说,不怕他们不答应。”他看起来很有自信,似乎这事已是板上钉钉。 张阳忍不住一笑,说道:“那好吧,随你,反正你自己小心就是。” 邪魔的事情不是他不尽心对付,只是在援兵到来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全力围剿?没这能耐。举家搬迁?那不可能。好几座庙宇呢,忙活了这么几年才有这香火,哪能说弃就弃了。再者说了,要是给那邪魔把庙宇都砸了,不死也得掉层皮。 裴方明已经先走一步了,他得先去福临郡,同附近的土地沟通一番。张阳则往郝庄来,替出薯大王,让他前往打探消息。 “看样子是有一场大仗要打啊!” 他坐在自个儿的小山头上喃喃自语着,取出那凝华丹来,一口气便吞了两粒。就眼下这光景,且不说诛杀魔物,就算是为了自保那也得尽快增进实力。他的丹药确实不太好弄,但该吃的时候还是不能吝啬。他已经在考虑着龙涎和玉浆的兑换是不是先缓缓,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多魂液,倒不如换几瓶高级一点的丹药,好好的大补一场。 他在山头上足足等了一夜,也练了一晚上的功,到了第二天一早,薯大王便急急赶了回来,瞧他那火烧火燎的样子,似乎还真有什么情况。 “大番薯,探查得怎么样了,那些魔物可有异动?” “回禀大仙,暂时还没有,只是……”薯大王一阵吞吐。 “只是什么?快说。”张阳忙催道。 薯大王说:“福临郡附近庄子的百姓不知怎么的便得知了魔物作祟的消息,一时引起了恐慌,不少人都急着搬家,那些个土地神仙似乎不太满意。” “搬家?搬哪儿去?”张阳听得觉得怪异,心道着这才多久的工夫,怎么就有人走漏了消息,而且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啊,也就……他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忙问:“裴方明呢?” 薯大王道:“小的并不曾和他一路,也不知他哪儿去了。” “是这样……也好,搬了便搬了,这下倒也省事。”张阳似有所思,又道:“你再去盯着,有什么消息随时回来报告。” “是,小的这就去。” “这个裴老兄……” 张阳无奈一笑,已然猜出十有八九是他在搞鬼。 原来裴方明昨日往福临郡各庄去,把邪魔作祟之事与那儿的土地一一说了,本想让他们帮忙来着。可谁曾想那些家伙一听说是邪魔,当即给吓的呀,那是死活都不愿意去。裴方明是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只得将他们一个个怒骂一通后愤然离去。 不过也是,本来是该那些老家伙操心的,可他们却都唯恐避之不及,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如何不叫他生气。这家伙一气之下便犯了混,索性化身成逃难的百姓,把这事沿途散播出去。 他的想法也没错,指不定这帮邪魔什么时候就来祸害这些庄子,反正这会儿没那能耐抵挡,倒不如让大伙得了消息,早些搬走了事。 他这一喊不要紧,只是把那些个老头给坑苦了。这是何解?说来也简单,老百姓都逃难去了,那些个土地神不得一个个成了光杆司令。他们就指望着这些香火来成就功德呢,可现在倒好,邪魔还没来呢,香火倒先泡汤了。一帮人是没了法子,凑在一起商量一阵,最终又只得找张阳来。 却说张阳正于地里照顾那小番薯精呢,忽瞅见山脚下黄烟滚滚,正朝着他这小庙里来。他皱了皱眉头,大概已猜出是何人,遂猛吹出一阵黄风,将那烟尘给截了下来。 “张土地,快住手,是自己人!” 那烟尘连翻数个跟斗,现出几个人来,正是之前福临郡的那帮土地,其中便有上次的那个老头。 “张土地,张土地……” 循着黄风的方向,那帮土地神早瞧见张阳身影。那位年长的土地领着众人急急前往,口中连呼数声,好似怕张阳给溜了一般。 张阳自然晓得他们所为何来,当即板着脸道:“不是与你们说了,上山前记得通报,何故又这般乱闯乱撞!” 王长义不在,他自然没必要客气。再者说了,现在也不是赔笑脸的时候。一来他得设法抵住这帮人,太和气了可不行。二来山头上这么多宝贝,要人人都不守规矩,保不齐哪天有人好奇心大起,撞进那绿烟幛的幻境里,那可不得坏事。 那帮子老头土地一下子不乐意了,怎么说也都是老资历了,反倒被一个新来的厉声呵斥,谁人能高兴得起来。不过想着一会儿有求于人,自然还得装着笑脸。 “张土地,对不住了,是我等冒失,还望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啊!” 那老头倒也晓得虚礼,只是他们是福临郡的,而张阳是郝庄这一片的,也非得要和他们亲近,便径直问:“不知几位找我有何要事?”语气显得十分冷淡。 那年长土地道:“前日听裴兄弟说你们在莲花庄一带发现了邪魔踪迹,还与之斗智斗勇,不仅诛杀众多邪魔,还能全身而退,真可谓是英雄出少年啊!真叫人佩服,佩服!” 佩服? 张阳心中哂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头越是这般虚伪,他心里头便越是没底。 “说吧,什么事?” “这个……”张阳的冷淡有点出乎他们的意料,众人只觉一阵尴尬,半晌过后才又听老头道:“老弟的英勇那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俗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麻烦惹上身。老弟诛杀邪魔本是好事一桩,只是这样一来定得将他们恼了,万一那些邪魔一怒之下杀了过来,那可如何是好啊!” “本是好事一桩?”张阳眉头一皱,说道:“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恕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劳烦各位给解释解释?” 按老头的意思他们三人诛杀邪魔反倒是闯祸了,似乎是想把这罪责归咎到他们头上。如果说张阳之前只是烦这帮人,那么现在可真的是愤怒了。 “别误会别误会。”老头连忙说道,“我们几个此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老弟能够把这些个邪魔尽皆铲除了,好还咱们南疆一个太平。” “就这事?”张阳故作轻松的问。 “就这事!”那老头郑重的说。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行了,那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怎么,难道这事你不管啦?” 见张阳下了逐客令,大伙顿时一惊。 张阳道:“管,干嘛不管,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众人一听脸色明显不对,相视了一眼,又听老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阳笑道:“裴方明应该跟你们说过了吧,援兵到来之日,便是围剿魔物之时,都先等着吧,等长义老哥和上官弘的消息就是。” 等?他们哪能够等得了! 人群中当即抢出一人来,说道:“那万一要是等不来援兵呢,况且这一来一回还不知要多少时日,可你再瞧瞧那些邪魔,那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一方黎民百姓啊,此等要事又岂容片刻耽搁。”瞧他说话那模样,真叫一个大义凛然,至于说邪魔,估计他们到现在还没见识呢。 “也是……”张阳故作寻思,心中却是越发不屑,片刻后说:“要不这样,我们大家一起到莲花庄走一遭,就围着那帮邪魔打,能诛杀多少便是多少,就算杀不完那也能将其拖住,免得它们再到处作乱,顺便给长义老哥他们拖延些时间,如何?” “这……这个嘛……” 一听说要上阵,这一众土地瞬间就变了脸,一个个都没话了。 “……我看啊这事不妥当呢……”过了好半晌才又有人憋出句话来。 大伙相互递了个眼色,似乎做好了沟通,一时间又开了话匣。 “我们就是小小的土地神,哪能对付什么邪魔啊!” “是啊是啊,对付不了。” “我看这事谁惹出来的,还得谁去担待。” “没错,是这个理儿。” “……” 一帮人说着还直盯着张阳看,就冲着这些话,傻子也能够明白他们的意思。这帮人是既不想去送死,又想着让张阳替他们去死。可张阳呢,他才不傻,既如此,也不说话了,掉头就往山头上去。 “张土地,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张阳要走,当即便有人叫住了他,那语气明显生硬许多。 “我回去准备准备!” 张阳继续朝前走着。 “准备?有什么可准备的,放心,这儿我们替你看着,保准不会有事。” 就好像怕他跑了一样。 果然,又有人站了出来,疑道:“张土地该不会是不想去了吧?” “保不齐哦,谁晓得有人是不是贪生怕死呢!” “哼,我看多半是如此。” 这帮见无法好好说话,只得又使出激将法来。 张阳又不是三岁小孩,几句闲言碎语怕什么,难不成还能阻碍了他的庄康大道?再想想这帮人的无理取闹,好像就是自己欠他们似的,心里头是即好气又好笑。索性便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大步前进。 “他这是真要开溜啊……” 人群之中,也不知谁这么小声嘀咕了一句,顿时便炸开了花。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当即跳出来大喝道:“姓张的,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那年长土地也坐不住了,阴阳怪气道:“早听说张土地手段高明,麾下几个庄子那可都是人丁兴旺,现在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啊!” “什么手段高明,摆明了是故意招引邪魔来对付我们,好让百姓都往他们那儿逃难去,如此居心险恶,真是我辈的耻辱!” 得了,这下从激将法一下子升级为恶意中伤了,也不知这帮人是狗急跳墙还是真就这么想,但不管怎么说这还真是一个快速收拢人口好方法…… 张阳既不反驳也不解释,干脆使了个身法往山中遁去,留下一帮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都傻了眼。 “王神仙,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向年长的土地发问。 又一人道:“该不会是真的发怒了吧!” “倒不怕他生气,就怕他坐视不理!” “那该如何是好!” 一帮人使尽浑身解数,费了无数口舌,到头来还不晓得结果如何。 “要不咱再去探探口风?指不定他真是准备去了。” 那年长土地终于开了口:“依老朽看,大家还是先回去吧,若他没有动静,回头再来理会不迟,也不至于显得我们咄咄逼人!” “如此甚好,还是王神仙考虑得周全……” 第四十八章 杀怪也是一场功德 张阳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山头上,他是准备要围剿邪魔,不过这准备的时间自然要长一点,好歹等王长义他们回来再说。至于那帮土地神怎么办,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大家各过各的就是。 他就这么窝在山头上自个儿修行着,一晃眼的工夫便过了三天,他原以为那些个土地会因为他的无动于衷而找上门来,但事实证明那些人的贪生怕死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甚至连前往探查消息的勇气都没有,自然不晓得张阳是否前去对付那些魔物。当然,这也表明他们眼下还是安全的, “这帮人哦,唉……” 张阳从入定中醒来,微微摇头轻叹,要换做是上回吴辉找的那帮精兵强将,早把那些尸魔都给剿灭干净了,哪还有那么多事。 “大番薯怎么还没回来,还有方明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正小声嘀咕着,忽见裴方明化作黄烟急急赶来,真应了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到’。 也顾不得喘口气,裴方明开口便道:“老弟,出事儿啦!” 张阳一惊,忙问:“怎么,那些魔物出动了?” 裴方明一个劲儿的点头,说道:“没错,就在刚才有一股魔物出了莲花庄,往那里垄庄方向去了,还有其他几个庄子的魔物,似乎也都出动了,我看这下是要完蛋了。” 若这么多邪魔一起杀来,少说也有数千之众,眼下还真没人能够抵挡。况且还有那些像幽灵一般的黑袍人呢,想想都叫人害怕。 “你说哪儿?”张阳似乎没听清楚。 “里垄庄。”裴方明又重复了一遍,脸上仍是余惊未定。 张阳一脸的郁闷,那里垄庄不就是‘王神仙’的地盘么,就冲着那个老家伙的性子,这下还真是不妙呢。 “唉……” 他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长义老哥还没回来吗?”裴方明忙问道。 张阳道:“还早着呢,估摸着这会儿还在前去的路上,等等看吧,上官弘那边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 裴方明想着之前那家伙找人的速度,遂不再怀疑,又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去一趟里垄庄,让那王老头带着老百姓们早早撤了吧,不然那些尸魔一来,少不得生灵涂炭。”张阳稍一寻思,又补充道:“福临郡多半不**全,况且也挤不下这么多人,不妨再让他们往后撤,撤到其他庄子去,实在不行也可以往我们这边来。” 裴方明道:“要是他们不走呢?那帮人你是知道的,前些时候差点没给他们气死。” 张阳道:“不走?那还留着等死啊,再者说了,你不是也有自己的手段,快些去吧,我在这里等着薯大王,回头就去找你,要是晚了可就麻烦了。” 裴方明闻言这才一乐,点头说:“那好,我去知会那老头一声,然后就往那几条道上去候着,免得给那些邪魔溜了过来,到时候你就去那儿寻我。”说罢,又马不停蹄的往那里垄庄去。 张阳在山头上来回踱步着,在他看来那王老头多半是不肯走的,就算要走那也得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死不足惜,可裴方明不行,怎么说也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位老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非得把他后悔死不可。 “大番薯啊大番薯,你这是跑哪儿去了……” 张阳在山头上整整候了两个时辰,可依旧没有薯大王的身影,他有点等不及了,要说那些尸魔一时半会儿也还到不了里垄庄,只是那些行踪诡秘的黑袍人叫他很是不放心,万一跟上一两个来,裴方明准不是对手。(.好看的小说) “唉,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他终于是忍耐不住,也顾不得自己这座宝山,当下使了个神通便往里垄庄去。 张阳并不曾到过这个庄子,不过瞧瞧底下的庄舍,颇具规模,想来也是个香火旺盛之地。没办法,谁让人家属福临郡管辖呢,较其他荒野村舍自然富裕不少。 村庄入口处便是那王老头小庙所在,此时此刻,正有不少百姓忙着上香求平安呢,嘴里边都念叨着土地神仙保佑,殊不知这尊木头根本护不得他们。再瞧瞧远处,还有些百姓拖家带口的往回赶,想是之前给吓走的,这会儿又回家来了。不用想,张阳也能猜出是那老头在搞鬼,就这么把老百姓骗回来,万一给那邪魔攻进来,后果不敢想象。 “都这时候还想着香火呢!” 张阳满心的愤怒,他知道此时此刻那位‘王神仙’就窝在自己的小庙里,享受着那些百姓的上供。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想揍他一顿吧又觉得不妥,也不知裴方明那儿怎么样了,思前想后便决定先出去寻他,至于这老头,他是管不了了,任由他自个儿胡折腾吧。 张阳沿着其中的一条道路仔细寻来,不多时,忽见前方的林子有一道身影,细眼一瞧,原是裴方明暗中蹲哨,又见周围一带静悄悄的,还没有邪魔的踪迹。 “怎么样,有什么异样没有?”他在裴方明的身边落下。 裴方明知是张阳,也不回头,只叹息一声道:“异样倒是没有,只是那王老头固执得很,非但自己不走,还连哄带骗的把老百姓给诓回来,我是拿他没辙了,你看现在怎么办吧。”他一脸的无奈,气得都懒得骂人了。 张阳道:“这里离里垄庄太近了点,况且那些邪魔也是分多路前来,这么守着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不妨我们主动出击,先揍它一路,回头再来抵御其他几路,只要不碰上那些黑袍人,想来问题是不大的。” “也只能这样了。”裴方明点点头,又堆起笑脸来,说道:“听说诛杀邪魔是一件大功德,虽说是危险了一点,可好歹不是白忙活,指不定哪天功德无量了还能混个神官当当,哈哈!” 张阳沉默一阵,说道:“行了,一会儿自己小心一点,要是碰上了黑袍人,我可就顾不上你了。” 裴方明笑道:“放心,大不了跑路就是。”依旧强装无畏。 二人各施神通朝前遁去,速度倒是挺快,没过多久张阳便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怪异响动。他一个纵身从地底窜出,又化成黄砂朝天上飞去,一眼扫过,但见密密麻麻皆是绿色尸魔,略微估计得有数百之多,都争先恐后的沿着道路飞奔,还有一小部分则穿梭在两侧的丛林之中。 他四下观察一阵,一时未曾发现黑袍人踪迹,又瞧瞧身后,裴方明还尚在远处。他已经等不及了,趁着此时道路狭窄,那些尸魔又很是集中,正是出手的大好时机。若是拖得久了,难免时间上不宽裕。这般想着便猛然现出身来,朝着下方喷出一口大火。 炽热的火团扑向了一小群奔跑中的绿尸,呼啦的一下,顿时就着了起来。红色的光亮使得尸群里爆发出一阵骚乱来,那些着了火了绿尸开始本能的惊叫着,狂奔着,这一乱窜又把火苗传染给其他尸魔,整个队伍在一瞬间全都乱了。 那些尚未着火的怪物们都惊恐的避开自己的同伴,还有一些则怪叫着奋力的朝着张阳扑来。虽说依然凶猛,可却是毫无章法。 “真是怪了,难不成那黑袍人不在?” 张阳一个身法躲了开来,暂且藏身于一侧的丛林。只是眼前这些魔物乱哄哄的,同之前莲花庄那些是截然不同。 “如果是这样……这倒是好办多了。” 这些尸魔天生惧火,也不消别的,几道烈火下去保准奏效。他稍稍清点,方才那一把火足足烧掉了十来只尸魔,还有些受了伤给烧焦的。当然,要让他接连施放十几二十道法术是不太可能,不过如果能将这些尸魔都引进林子的话……一切就都简单多了。 张阳再次化成黄砂于尸魔群上空现身,也不动手,只引着这帮魔物往一侧的林子里去。这些绿尸本能的追逐着他,随着他钻进了丛林之中,却不晓得早已中了陷阱。 “好像差不多了……” 张阳喃喃自语着,他开始在林中放起火来。 这放火也得讲究技巧,光在上风口点火可不行,最好是将外围的树木都给点了,那些魔物给大火一围困,自然无法脱身。他的身法极快,不消半刻周围的林子已尽皆着了火,他不甚放心,又招了一阵风来助长火势。 “嗷~~~啊~~~~” 侧耳倾听,到处是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以及噼里啪啦的爆响,火光之中,隐约可见一些黑色身影到处流窜。一些尸魔试图跳出大火的包围,可刚一落地,脚下又是炙热的火苗,根本没有落脚的余地。 望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张阳自己心头都发颤,但这就是现实,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仙魔两界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小小的地界,有时候该出手时就要出手,丝毫半分犹豫不得。 他这样告诫的自己,便又取出大板斧来,另一侧还有不少散落的尸魔,他得去铲除这些威胁…… 第四十九章 双杀 张阳一路追着这些零散的尸魔,他的法力所剩有限,又担心撞见那黑袍人,只得省着点用,只将那板斧一下一下的砍来,借着林中地形,倒也游刃有余。 又过了许久,裴方明终于赶了上来,只不过这会儿呈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什么尸魔,而是一场熊熊的森林大火,滚滚的硝烟已经遮挡住天际,到处都是灰漆漆的烟尘和呛人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叹一声,不晓得为何突然着了火,他小心翼翼的向前搜寻着,尽量盯紧没个角落。忽然,他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声响,似乎来自火场之内,他警惕的靠了过去,避开一团团火焰,深入到火场之中,接着他便给自己的所见所闻惊得呆若木鸡。 放眼瞧去,那是一具具焦黑的躯体,就像碳烤的鱿鱼一样,或蜷缩、或挣扎,都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形状,隐隐约约还有些躯体在抖动着,发出些微的喘息和呐喊。 我的天啊,这是……尸魔? 裴方明顿感一阵毛骨悚然,即使他能够认出这就是那些意图侵袭的魔物,可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简直就像是一场灾难,叫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是谁……” 张阳终于将剩下的尸魔清剿干净,他又往着火的林子寻来,果然瞧见了裴方明,正在那儿发愣呢,便道:“我就知道你该来了。” 裴方明这才回过神来,惊诧的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这些魔物都……” “有点残忍是吧。”张阳沉默片刻,复又说道:“那些黑袍人不曾跟上,这些魔物群魔无首,就被我引到林子里去,然后……放了一把火!”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抬眼去看。 裴方明微微点头,此时的他是既佩服又发怵,若他没有记错,这条路上估摸着得有数百尸魔,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全都给消灭了,想想都令人难以置信。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张阳,说道:“你小子可真够狠的。” 张阳无奈说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这倒是没有。”他摇了摇头,又道:“你说也怪了,那些黑袍人都藏哪儿去了,怎么对这些魔物不闻不问,这样一来岂不白白浪费工夫。” “也许在其他几路吧,也许……”张阳轻叹口气,说道:“管不得那么多了,走吧,还有那么多邪魔呢,能多杀一个是一个。至于那些黑袍人,保不齐一会儿就能碰上他们。” 裴方明点点头,二人当即又往另一条道上寻去,只是这一次……瞧瞧这路上的凌乱脚印,以及那些被刮擦得不成样子的树枝树干,很显然,有大批人马从这里经过。 “看来是晚了一步,回头追吧,赶上它们应该不成问题。”张阳道。 正说着,忽觉得身后阴风乍起,有此异象,非妖必魔。二人忙回过身来,仔细一瞧,不正是那手执月镰的黑袍邪魔。 “这下麻烦了啊……”张阳担心的说,要是给这黑袍人拦住,那些尸魔还谁人去追。 “这个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裴方明一脸的忿忿之色,他瞧了瞧张阳,脸色一狠,说道:“你先赶回去,我来替你挡着。” 挡?以裴方明的手段,别说挡他不住,搞不好小命都得交代了,张阳哪里能够答应。他寻思片刻,说道:“我看不必,就把他拖着也好,要让他跟那群尸魔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结果。” 裴方明稍微想想,似乎是这个理儿,遂点头道:“那好,就听你的,只是里垄庄那儿不太好办,要是长义老哥在还好,现在就只能看王老头自己的了……唉,那个老头,早叫他走来着。”一边说着一边懊恼着。 “只要他够聪明,就应该会找来其他土地,一起对付那帮邪魔,就算没那能耐,那设法将其引开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张阳安慰他说,随即便提着板斧朝那黑袍人杀去。 那黑袍人似乎专程为他而来,也不逃走,抓着月镰便来迎战。他的身手依旧迅捷,他的身法还是那么诡异,那一柄月镰猛炫了一阵,就好似手中玩具一般,使得是那么得心应手,一时间又叫张阳眼花缭乱。 而张阳呢,依旧起手三板斧,倒也虎虎生风,力道也足,只是他的攻击以劈砍为主,而那黑袍人却专门削他的斧面,又钩他斧柄,让他有力使不上,颇有点打在棉花上的意思。 “真是烦人的家伙,速度跟不上呢。” 他奋力的舞动板斧,由于稍重了些,出手的速度有点儿慢,出手一慢自然受制于人,饶是力气再大也只能越打越被动。 “老弟,我来帮你!臭邪魔,受死吧!”裴方明大喝一声,提着长枪便来挑刺。 却说黑袍人正压制着张阳呢,却见裴方明一枪捅来,只得弃了张阳,先躲这一下,复又挑动月镰,照头便是一刀。张阳腾出手来,反手又是一斧,黑袍人无法,只得又收刀来架。 黑袍人武艺占优,可毕竟一刀分着两处使,自不似先前那般利索。而裴方明呢,虽说他武艺平平,可这一搅局,凭借着和张阳一前一后的夹击,倒也抵住了黑袍人的攻势。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一直缠斗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 裴方明抽着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其实他是想知道黑袍人的具体身份。不过那个家伙并不答话,只将那月镰朝他扫来。裴方明忙用枪来挡,却给他奋力一钩,手上一抖,兵器便落了地,唬得他急急躲开来。 见其危急,张阳急忙接手夹住,奋力一拨,将那月镰挑开,反手便是一斧,可惜又给那黑袍人绕至身后,他下意识的侧身躲开,却还是慢了一点,只听得一声咧响,身上那件披挂已然给削掉了一块,不过还算庆幸,并没有受伤。 这一阵交手下来,张阳已晓得来者何人,便是那日晚上与他激斗的那位。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家伙好像突然间变得厉害了……” 他心中暗自嘀咕着,猛替自己捏了把汗,若非有这披挂护着,怕是半边肩膀都得给削没了。[] 其实并非那黑袍人武艺长进了,而是他之前已经费了不少工夫在那些尸魔身上,这会儿自然要吃力一些,能打到这份上已属难得。 这时,裴方明已经捡回了兵器,又与他并肩一起。 “老弟,这家伙不好对付啊!” 张阳哪能不晓得,不说别的,他两只手已经是又酸又麻,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方休息一阵。只是那邪魔盯得紧呢,哪能遂了他的意。 怎么办呢? 他寻思片刻,突然脑海中灵光一现,有了个绝妙的主意。他冲着裴方明耳语了一阵,但见后者不住点头,随即便与他一道上前夹击。二人齐齐拼尽全力,就好像不要命了一般,又好似没有回去的打算,这一通乱打一下子就把黑袍人打懵了,他这手中一乱,自然便出了空当来。 “快,趁现在!”裴方明大声叫道。 话音未毕,张阳手中已然多出一枚蓝色宝珠,正是那夜叉神的避水珠,也不废话,当即便朝着那黑袍人掷去。那邪魔见此物不过一寻常宝珠,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稍稍侧过身子,轻易的躲过。黑袍人似乎很是不屑,正准备要继续上前追打,却听得张阳大喝一声:“开!”霎时间,一道水柱从宝珠里喷涌而出,那邪魔不曾防备,当下便给水流冲击后背,他猛地一阵踉跄,差点从空中跌落下来,待稳住身形,已听得耳边呼呼作响。 “糟了!” 他心中暗道,忙将那月镰甩开,划过一道圆弧,未曾回身,已将裴方明逼退。几乎在同一时间,又听得一声哐当巨响,原是张阳板斧跟至,一把劈在他长柄上,直震得他再次失去重心,接着又是一斧子跟进,但见一抹黑色喷洒而出,黑袍人发出一声闷哼,直朝着地面坠去。 成功了! 二人激战正酣,此际又偷袭的手,满心的欢欣雀跃,却一时忽略了对周围的观察,连远处何时来了一名黑袍人也不晓得。 那黑袍人也不去救助自己的同伴,他的双手正结着一个奇怪的法印,一团骷髅头状的黑雾已经在他的身前形成,就像那天晚上张阳所看到的那样,显得诡异之极。 那名落地的黑袍人只是被张阳削掉了一只胳膊,他慢慢撑起身子,用剩下的那只手重新抓起月镰,没有惨叫,也毫无惧色。他的伤口处还在流淌着黑色血液,这是恶魔的颜色,象征的黑暗和混乱。 “我去结果了他!” 裴方明提着长枪兴奋的追去。他自以为配合无间,而这会儿马上就要有厉害的邪魔死在他的手里,一时欣喜得无以复加。 张阳无意间回过头去,猛然瞥见那躲在暗地里的敌人,他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特别是瞧见了那黑色的骷髅头之后。 “小心!”他惊恐的大喝一声。 “什么?” 裴方明侧过头问,显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后面!有人!” 张阳又大呼一声,同时飞身过去,他已经确定那人的目标就是裴方明,只是来不及再做只言片语的解释。他的身法奇快无比,几乎是在一瞬间赶了过去,可惜还是晚了片刻。那个大骷髅头无声的怪笑着,以极快的速度从他身前掠过,在他几乎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后没入了裴方明体内。 “呃~~~” 裴方明如遭重击,他发出了一声闷哼,随即向前一倾,好似一瞬间没了力气一样,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也跟着从空中坠落。 “方明!” 张阳使了个身法将其接住,裴方明的脸色异常难看,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惨白,就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毫无半点血色可言。好在他还有意识,这说明情况还不至于糟糕透顶。 “你怎么样?”他忙问说。 “还……还好……”裴方明轻咳了两声,他一脸的虚弱模样,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 “那就好!”张阳微微点头。 这是什么邪术!竟如此邪门! 他看向那黑袍人,此时那个家伙已经来到同伴的身边,他的手中也是一柄月镰,锐利而明晃,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耀人之极。 那两名黑袍人都抓着武器,齐齐向这边看来。 “二对一么……” 张阳心中嘀咕着,他忙掏出一枚凝华丹服下,此时的他已是疲惫不堪,若不补充一下,怕是战不了几个回合。再瞧瞧那两名黑袍人,虽然有一人受了伤,可好歹还有一名生力军呢,对付起他来那是绰绰有余,除非他施展神通逃命去,只是裴方明这里…… 他紧紧握着手中板斧,那名后来的黑袍人已经杀了过来,值得庆幸的是剩下受伤的那位只是在一旁观战。也许他们打从心底觉得对付张阳只需一人就够了,如此轻敌大意,这让张阳又有了得胜的希望。 “来吧,都放马过来吧!” 张阳大喝一声,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其实他心里明白,他越是这样,那俩黑袍人就会越发以为他是强弩之末,这便是他的机会,在敌人轻视自己的时候。 那黑袍人已然杀至跟前,可凝华丹的药效还没散开呢,没办法,张阳只得硬着头皮强行抵住。可惜一个是生龙活虎,一个却是身疲力乏,只战了十来回合便感不敌,只得边打着边往一旁退去。突然又是一声哐啷声响,他这一晃神又给人抓住空当,冷不丁整件披挂都给钩了起来,这下子可是无半点遮拦了,再挨一刀便要见血见肉。 看来只能那样了! 张阳急急寻找办法,想了一会儿,果真又给他想出个克敌制胜的法子来。只见他撇了黑袍人,慌慌张张的往一旁的林子遁去,那模样似乎是要落跑一样。 那黑袍人似乎是个狂放的家伙,他见张阳如此狼狈,当即一阵得意大笑,是越发追得凶猛,不消片刻,已然将其截住。 张阳瞧瞧四周,但见都是灌木丛子,已看不见外边的人,心中暗道:“是时候了。”他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拍马便走,不过这次走得慢了些,只是施展掠地术穿梭于林间,与此同时又悄悄将那炼魂钵取出。 “哼,想走!” 黑袍人冷哼一声,哪能遂了他的意,当即提着月镰便来追赶。 张阳见其中计,心下一喜,他猛地回过身来,大喝道:“去死吧!”话音未毕,已将炼魂钵朝前一照,黑袍人未曾防备,又跟得甚紧,顿时就给那黑光罩住。 “啊~~~” 他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人仿佛被黑光迟滞,就定在那儿。 张阳见已将其收摄,忙提振法力,又有大片黑光照耀出来。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可不能像上次的黑熊精那样,让人给逃了。 黑袍人但觉一阵头痛欲裂,他勉力的挣扎着,捂着自己的脑袋,但根本无济于事,又过了数息工夫,突然间就不再动弹,口中也安静了下来。此时,忽见他脑门上一缕阴魂急速涌了出来,顺着那道黑光飞进了炼魂钵里,然后他的整个躯体便软趴趴的从天上坠落,就好像一滩烂泥一样。 “总算收拾了一个!” 望着地面上那尊残躯,张阳重重舒了口气,这些个黑袍人,若不使点诡计还真没法对付。当然,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裴方明可还处在危险之中。 他急急忙忙往回赶去,走得快来得也快。那受伤的黑袍人慢慢悠悠的朝着裴方明逼近,正待要提刀行凶,忽见一股黄砂席卷而来,烟尘消散之处竟是那落跑的张阳,这让他一阵吃惊。 “你没死?”他终于开了次口。 张阳冷笑一声,说道:“我可没那么容易死,该死的是你们!”他看了一眼身后,又道:“你的那位朋友就在那边的林子里,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手段,我相信,你们应该很快就能够见面。” 黑袍人盯着他手中的钵盂,问道:“那是炼魂钵?”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瞧那样子似乎很晓得此宝。不过也是,这本来就是他们魔界之物,有此见识也是应当。 张阳笑得更加阴冷,说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之所以故意跑那么远,就是因为这黑袍人见识过他的宝贝,若在此处施展怕是无法成功。 “老弟,别和他废话……”不远处传来裴方明的声音。 张阳微微点头,不是他想废话,只是他在等待着法力的回复,所以略施小计,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应该差不多了…… 他暗自估量着,手中的钵盂再次耀起黑光。 黑袍人并没有躲闪的意思,或者说他心里清楚得很,凭借着这身残躯,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这就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的语气是如此平淡,与他那位同伴的垂死挣扎完全不同,就好像早已看透了生死。 话音方落,那一道黑光已然照出,不过这一次更加简洁,只片刻工夫便将其灵魂收了,但见钵中一缕黑雾缭绕,不多时又多出了一滩魂液来。 第五十章 有缘的和尚 “走吧,我带你回去。(.无弹窗广告)”张阳将裴方明架了起来。 裴方明的脸色较之前又苍白了几分,整个人也越发没了力气,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说:“你小子哪儿来这么多宝物,还都这般厉害,都快羡慕……”他轻咳了一声,就连声音也都虚弱得几乎快听不见。 “抢来的东西。”张阳随便应了一句,又道:“你别说话,省点力气,我先送你回去。” 裴方明微微点头,说道:“顺道去里垄庄看看。” 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他们两人花费了这么大力气,又这般冒着生命危险与邪魔争斗,若是里垄庄再遭屠戮,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知道。”张阳淡淡说道。 由于架着一人,他任何赶路的神通皆无法施展,只得使了个掠地术带着裴方明贴地飞行,一路往里垄庄去。只是这速度实在慢的可以,前后大概走了近一个时辰,依旧还未及那庄子。 “怪了,什么声音?”张阳皱了皱眉头,他似乎听到了有人在打斗的声响,迟疑了片刻,说道:“我前去探探情况,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裴方明点点头,张阳遂将其放下,藏在一侧的密林里。 他使了个神通朝前摸去,乍眼一瞧,原是一群尸魔,数量当有千余之众,只是已经被清剿了半数有余,放眼望去,一地的残肢断臂,还有不少焦黑的躯体。对付它们的是一群修道者,其中的几个张阳还见过,是那上官弘的同门,一个是火鞭男子,另一个是那妙龄女子,剩下几人都是新面孔,不过并没有瞧见那个铁锤老七,也不见上官弘本人,想是还在呼朋唤友呢。 再远一点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是王神仙和周遭的那几个土地神,竟难得的也前来助阵,只不过他们相对躲得远一些,一帮人围殴着两三只小尸魔,那场面还真有违神仙体面。 除了那群尸魔,邪魔的队伍中还有两名黑袍人,正被那一群道人围困着,其他几人倒也实力平平,只是为首那道人手段颇为稀奇。他手执一柄桃木剑,看似稀松平常,却隐隐精光闪灼,不说别的,只看那俩黑袍人的惊惧举动,便晓得他的厉害来。 再瞧瞧那火鞭男子,他并没有参与到围剿黑袍人的战斗中,而是一心一意的对付那些尸魔。他的手段张阳是晓得的,原本也没什么,只仗着一件兵器而已,却在这会儿正好克制这些邪物。 也没见他使别的神通,不过将法力注入长鞭,那鞭子便呼哧呼哧的烧起火来,朝着那尸魔抽去,几下便能给点着,也无需弄死,一会儿之后便是一具焦黑的躯体。但凡被活活烧死的尸魔,多半是他的杰作,那效果可算立竿见影,怪不得此时的他是一脸得意,频频在那妙龄女子身旁献丑。 “早知道有这些人来,老子早早溜了去,也不至于闹到这样……” 他小声嘀咕一句,当即又返回林子里,就凭这个阵容,若是再对付不了这帮邪魔,那这些人也别混了。 “怎么样?”裴方明见他回来,忙问道。 “没事了,来了伙人,为首的是一个厉害的道士,那群邪魔已经被他们截住了,估摸着撑不了多久。”张阳遂将那里的情况简单与他说了,又问:“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明显的气息不调。 张阳一脸的沉闷,说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要不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我去找那道人问问,兴许他能晓得那是什么邪术,有些医治之法。” 裴方明微微点头,他盘起腿来,试着自己运功疗伤。 大概过了一盏茶工夫,张阳忽听得林中一阵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此处靠近,他一阵惊诧,忙抓起斧头,悄声道:“我过去看看。”遂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他刚欲提手,猛一见来人样貌,忙又收了兵器,讶道:“大番薯,怎么是你?” “大仙?”薯大王先是一愣,复又一阵欣喜。 “你这几天都跑哪儿去啦,怎么没了踪影,也不回来汇报?”张阳当即板起脸来,明显有苛责之意。 薯大王忙道:“小的原本奉您的命令在那路口守着,只是不期遇到一个和尚,只看了两眼便说小的与佛门有缘,欲渡小的往他庙里参禅撞钟,小的执意不肯,他一怒之下便将小的出手拿了。” “和尚?这南疆之地哪来的和尚……”张阳皱起了眉头,只觉得一阵奇怪,他早听说南朝的皇帝笃信佛教,不仅在京都兴建佛寺,还自己入寺当了住持,使得朝中群臣不得不捐钱数亿,向‘三宝’祷告,请回他这尊‘皇帝菩萨’。只是那是在江南富庶之地,南疆这小地方一来没钱,二来没人,那和尚来此作甚? “你没有看错?”张阳又仔细问了一遍。 薯大王道:“是那佛门的和尚无疑,只是修为高深,小的敌他不过,又不知他使的什么宝物,小的本欲夺路而逃,却给他一把罩住,这才被擒了去。” “宝物?哼,那倒是不必惧他。”张阳心下盘算,又问:“那你怎么又回来啦?难道那和尚大发慈悲把你给放了?” 薯大王忙说:“倒也不是,只是正巧有一大仙路过,说小的是受了香火的福缘,不似那寻常精怪,便将小的给救了。” 张阳恍然点头,笑道:“还真是有趣,先是来了个什么和尚,接着又是一个大仙,这演的是哪一出……”他心里很是清楚,薯大王口中的大仙定不似他这小小的土地神,该是哪座仙山的得道高人,不然又岂能将他救得,便又问:“你可知他二人往何处去了?” 薯大王连连摇头,说道:“那大仙似乎只是路过,救了小的以后只说让小的好好修行,便自个儿驾云离去,至于那和尚,听他说好像是专门来渡有缘人的,那大仙只出了一招便将其败了,小的也不清楚他往哪儿去。” “是这样……”张阳微微点头,复又哂笑一声,说道:“有缘人?他是不是和你说相见即是有缘?” 薯大王道:“那和尚是这么说的。”他疑惑的看了张阳一眼,很奇怪为什么他会晓得那和尚说的什么。 “要像他说的那样,那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得去当和尚了,真是可笑!” 作为一名神仙,特别是地界的庙宇之神,张阳对于佛门还是很有敌意的。且不说那和尚绑了薯大王一事,就说庙宇香火之争,那原先可是神仙的饭碗,可现在的佛寺却是越来越多了,听说单是那京都就有寺庙不下五百座,皆极尽奢华,想想都叫人羡慕又嫉妒。 张阳忽想起一事,忙说:“对了,郝庄那里没人看守,我不放心,你且速速回去。” “大仙放心,小的回去的时候正巧路过无霸山,便让穿山甲带着几只小精怪一道回来,现在山头上正由他们负责看守。”薯大王道。 “这就好,你小子还算机灵。”张阳难得一句赞许,又道:“方明老哥在邪魔那儿吃了点亏,你来瞧瞧看,可识得是何手段。” “裴大仙受伤了?”薯大王闻言一阵吃惊。 张阳道:“对,是给那黑袍人伤的。”遂将事情的经过简单与他说了。 薯大王沉吟片刻,说道:“若是这样,十有八九是禁魂咒呢。” “禁魂咒?”张阳眼前一亮,忙问:“那是什么邪术,可厉害不?” 薯大王道:“若只是那黑袍人发动,倒也说不得厉害,只是那禁咒伤人心魂,而中者又难以借外力相抗,只得凭自身功力慢慢化解,颇耗时日。” “这就好,时间我们有的是。”张阳这才放下心来。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裴方明处,他这一阵运功似乎效果不错,脸上多少恢复了点血色,而且瞧这样子也不再咳嗽。 “方明,我让薯大王送你回我那儿修养一阵,我再去那边瞧瞧。”张阳说道。 裴方明微微点头,说:“那你自己小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五十一章 麒麟玉 张阳又往那邪魔处寻来,倒不是说他想要上前帮忙,只是他手里正缺魂液来着。之前的那些冤魂厉鬼兴许是低阶邪物的缘故,虽说数量众多,却根本没化出几滴魂液来,其效果还远远不及一名黑袍人,因此他便把目光锁定了眼前这两位,就等着那位道兄将其斩杀,他好顺道捡个便宜。 虽然这些人的实力张阳不怎么放在眼里,可比之王长义哥俩还是更胜一筹的,这一阵工夫下来已经把那些尸魔清剿得所剩无几。再瞧瞧那两名黑袍人,同样是疲于招架,想走又走脱不得,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好像差不多了啊。” 张阳躲在一旁的林子里,他盘算一阵,刚把手伸进虎皮囊里,正待取钵,忽隐隐听得一阵稀疏声响,他忙往树后躲了躲,探眼瞧去,似乎是几道身影在林中穿梭,其速度之快令他都倍感惊讶。 “糟糕,又来人了呢!”他心中一阵低语,就冲着这前来的方向,也晓得是那邪魔的援军,“这下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什么声音?”妙龄女子离那林子最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异样。 火鞭男朝那一瞧,但见一道黑影不知何时藏在了树下,黑影的双手已经开始结着一个奇怪的法印,在其身前则是一阵黑雾缭绕,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雾状骷髅头。饶是再没见识,就冲着这副死人头模样,也晓得这是害人的邪术。 “青青小心!”火鞭男惊得大声叫道,与此同时舞着那长鞭纵身追去,目标直指树下的黑袍人。(.) 那道兄一眼瞧见,登时满脸讶色,亦惊呼道:“是禁魂咒,柳姑娘,快躲开!”明显识得此咒。 柳青青稍稍回头,这才瞧见了那黑色骷髅头,还有那暗处的黑袍人,同样遮挡着面纱,看着着实阴森诡异。她一时吓得花容失色,当即起身便退,哪儿敢再耽搁片刻。 火鞭男将手中长鞭甩向黑袍人,欲断其法术,可惜还是晚了半步。 黑袍人怪叫一声,将双手前推,那一道禁魂咒瞬间飞遁而出,眼见即将打中柳青青,在此危急之际,却见她使了个奇怪的身法,不知怎么的竟贴着那骷髅头躲过一击。众人瞧得分明,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庆幸着,忽又听见一声惨叫,回头一瞧,原是那身后的王老头中了招。 就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王老头一下子就瘫倒了下来,瞬间便没了意识,惊得那帮土地神尽皆大呼道:“王神仙,你可还好!”忙弃了那争斗中的尸魔赶紧将老头扶起,却见他一脸惨白,人也不见动静,那模样就好似死绝了一般,一时把他们吓的是惊慌失措。 “还……还有气!”一名土地试着伸手探探了,略微有些颤抖的说,“快……快走!” 一群人面面相觑一阵,随即便架起老头立马就走,看着像是在救人,可实际上呢,那是躲难去了。眼下又来了这么尊瘟神,胜负可就不好说了。 老头的实力张阳是知道的,比之那裴方明差远了,即使勉强抵住了禁魂咒的侵蚀,怕也是不容乐观。这会儿他倒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要说这就叫做报应来着。 “可惜啊,他们是走不了了。”张阳摇头轻叹道。 果不其然,话音方落,后方的林子忽窜出几道人影来,将众土地的去路截断。 “啊,又是这些邪魔!” 那帮人惊得是慌不择路,只得又掉头回来。 再瞧瞧火鞭男这边,他的长鞭方一触及,便给黑袍人一把抓住,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那些火焰竟呲啦啦的自行灭了。黑袍人顺势一扯,将其一把拉来,同时另一只手将月镰架开,就等着要了他的小命了。 “袁升快走!” 柳青青娇喝一声,接连挥出三道碧波,直打得黑袍人一阵酿跄。火鞭男这才回过神来,忙扯了长鞭拍马便走。 “袁升……柳青青……”张阳小声念叨着,这才晓得二人的名字。 趁着众人相顾无暇的空当,原先那两名黑袍人忙虚晃两刀,抽身飞回自己的同伴。这样一来,这会儿就有六名黑袍人同时在场,又对众人形成了包围之势,形势一时急转直下。 柳青青等人连同那些土地神相互靠在一起,虽然人数占优,可明显不是人家对手,瞧那一个个脸色,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李道长,您老快想想办法呀!”柳青青有些急了,她可不想落到这帮邪魔的手里,因为那些尸魔就是他们的下场。按照李道长的话说,像他们这样的修行之士,不仅能够成为厉害的尸魔,甚至还能保有一定的意识,这样的结果想想就令人难以接受。 “柳姑娘别着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还是有办法冲出去的。”道兄说了一句安慰的话,但士气似乎没有得道多大的提振。 袁升道:“青青,一会儿打起来之后我护着你,你趁乱先走,逃出这南疆再说。” 柳青青微微点头。瞧这样子似乎是想各自逃命了。 道长皱了皱眉头,欲要说点什么,想想还是闭了嘴。 “真是傻得可以,这种话也敢当面说,岂不是伤士气!”张阳在一旁听得分明,忍不住啐了一句。 这下可怎么打! 反正张阳是没辙了,他自个儿都虚弱得不行,哪有工夫再上前帮忙。还有那里垄庄的百姓,这一阵要是输了,怕是都得跟着遭殃。 那些土地早慌了神了,要这些人都跑了,那他们可怎么办。当下便有一人壮着胆子道:“道长,你可不能丢下这万千黎民不顾啊,算我等求你了!” 万千黎民?恐怕是他们几尊真神吧。 李道长微微点头,说道:“一会儿待贫道出手之后,大家便一起朝里垄庄撤退,到了那里再做打算。”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张法符,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是什么杀手锏。 袁升也从怀里取出一物,看模样该是一块红色的玉坠,他将玉坠握在手心,紧闭双目,念动真言。李道长瞧了一眼那物,先是一惊,复又点了点头,明显长了几分信心。 一缕红色的雾气从玉坠里涌出,就像那禁魂咒一样,在袁升的身前拧成一团,越缠越大,也越发浓郁,隐隐似有祥光散出。 “这是什么宝贝,如此不同寻常?”张阳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 “不好,快动手!”之前施放禁魂咒的黑袍人疾呼一声,随即六人手执月镰齐齐杀奔过来。 “袁公子,不必担心,老道予你护法!” 李道长原本还想主攻来着,但现在又主动当起了陪衬,这更加令人好奇,那袁升手中到底是什么宝贝。 那道法符耀起了大片金光,只听得老道大喝一声:“去!”便见十数道金芒从法符里四散飞出,光芒隐匿处现出十来个铜衣铜甲的士兵,只是那兵丁并非血肉之躯,乃是一缕白气所化,就这么藏在盔甲之中,叫人看了顿生怪异。 “伏兵符!”人群之中忽有人叫出声来。 张阳并不晓得伏兵符为何物,只是听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不错的宝贝。 那些铜甲士兵迎上了来袭的黑袍人,看出手的架势,身手还算是不错。李道长忙说:“大家一起动手,给袁公子争取时间。”说完提着那桃木剑便冲杀上去。那些个修道之士也都纷纷向前,只留下柳青青一人护在其左右。 那一团红色雾气终于膨胀至丈高有余,并慢慢凝成了一只怪物模样,很快的四肢就出来了,接着是身躯……脑袋……牙齿和爪子……直至完全化形。 “这是……麒麟?” 张阳差点被眼前的巨兽所惊呆,不只是他,连同交战的双方都在刹那间愣住。这可是麒麟啊,堂堂四灵兽之一,虽然不知为何物所化,可瞧这模样,威力定然不凡。 在完成施法之后,袁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可却依然那般得瑟。 “此宝名曰‘麒麟玉’,乃是我袁家先祖于茅岭山擒上古火麒麟,以其血肉炼化此玉,又将其元神封于宝玉之中,专制你们这帮歪魔邪道!”他将此宝的来历详细说了,生怕别人不晓得他的厉害。 “哈哈,现在知道怕了吧,可惜已经太晚了,受死吧!” 他狂笑一阵,又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咒语,那火麒麟忽仰天怒吼,随即化成一道长虹猛扑出去。李道长等人一时间惊得四散逃窜,若不小心给这畜生误伤了,那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再瞧瞧那些黑袍人,刚要起手反抗,却已给那火麒麟扫中,其中的三人皆被一爪子抓透了心脏,还有两个则是被咬碎了脑袋,剩下那名黑袍人实力稍强一些,使了个身法飞遁出去,却又给那畜生追上,猛一阵火焰喷来,不消片刻,竟成了一堆焦黑的骨架。 “全……全死了……” 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惊呆了,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可依旧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还仅仅是火麒麟的元神,就轻而易举的将这六名令他们畏惧的邪魔降服,若是那本体……实在不敢想象。 张阳瞪得眼睛都大了,这么牛气哄哄的宝贝啊,真想一把给它唰下来。 “可惜,可惜了!” 他连叹了两声,可惜双方都是认识的,就算他抢了这宝贝,即使一时全身而退,可日后人家大可找上门来,同样无路可逃,反倒把自己的落宝金钱给暴露,那便得不偿失了。 袁升这下笑得更为得意,他也是第一次使用这件宝贝,要知道这般厉害,也就不说什么逃跑的话,早把这宝贝祭出早完事了。 地面上仅剩的那点尸魔也被火麒麟的烈焰一把烧得干干净净,那畜生耍完了威风又化成一道长虹飞回玉坠里。再瞧瞧老道的那些铜甲兵,也化成几缕烟气自行散去。 “道长,我们还回去吗?”人群之中方有人缓过神来,忙问说。 那道兄犹豫片刻,微微点头说:“还是先回去吧,那麒麟玉虽威力无匹,可也极耗心神,你看袁公子这样子,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难以恢复。再说此处的邪魔当不止这些,还是小心为妙。” “那就依道长的意思。” 众人皆点头赞同,便一道儿护着袁升往里垄庄去。 “这姓袁的是什么来头……唉,不管了,先收了这几缕魂魄再说。” 见一行人走远,张阳这才从林子里窜出,将那炼魂钵往四处一照,立马将阴魂吸了进来,毫无半点阻碍。又将宝贝收起,使了个神通往自己的老巢去。 第五十二章 异变丛生 借着‘飞砂走石’,没花多少的时间张阳便回了郝庄的山头,此时此刻,山头上只有穿山甲和几只小精怪来回巡逻着,并不曾瞧见薯大王和裴方明的身影。 “看来他俩还在半道上呢。”他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往山顶上走去。 “站住,什么人!”穿山甲远远瞧见一个人影,当即厉声大喝,又急急领着众精怪寻了过来,再一瞧,顿时傻了眼。 “大……大仙!” 张阳微微点了下头,问说:“可有什么人来过?” “没……没有,小的一直把守在山上,并不曾见过什么人来。”他恭恭敬敬的回答着,生怕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张阳不高兴。 “我上去休息一下,若没有什么要事,别让人打搅我!”说罢顿时没了踪影,下一刻已出现在山尖的那块巨石上。 “小的遵命!”穿山甲朝着山顶狠狠鞠了一躬,这才松了口气,叹道:“唉,差点把大仙当成坏人哩!”当下好一阵庆幸,又领着众精怪继续巡逻。 也不知过了多久,薯大王才和裴方明才从山下远远赶来,裴方明自己寻个了地方开始盘坐运功,他需要驱逐体内的禁魂咒。薯大王则往山头上去,他走得甚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穿山甲眼尖,忙与众精怪迎了过去,问候道:“薯大仙好!” 薯大王与他不同,可是享了民间香火的,算是沾了点仙缘,因此亦呼他一声大仙。见薯大王只是点头,又一个劲儿的往山顶上去,忙拦住他道:“大仙方才吩咐过了,他老人家要休息一阵,若是没什么要事便不要打扰,您看……” “是这样……”薯大王犹豫了一下,想着张阳斗了这么久的邪魔,必是身疲力乏,倒不如让其好好休息,余下之事不妨回头再说。 “薯大仙,您这是要往哪儿去?要不与小的说一声,回头要是大仙问起,小的也好回话。”穿山甲见薯大王转身就走,忙又追上去问。 薯大王道:“我出去打探消息,一会儿就回来,你要看好山头,千万别让那些邪魔趁机闯进来。” “小的遵命!”穿山甲忙恭敬应道。 薯大王使了个地行术一路往山外飞奔,瞧那方向还往福临郡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在一处乱石岗上落下。 在他面前,清晰可见六堆由白骨堆成的小山包,皆有一人来高,各分布在不同的方位,这些骨头或为人骨,或为兽骨,其中以骷髅头居多,还有一些牛头骨、羊头骨之类,隐约可见几缕黑气穿梭于其中。再瞧瞧此时天色,昏昏沉沉,阴暗无光,整一副阴森可怖模样,叫人看了就觉得不对劲。 “果然又是邪术!”他心中暗道着,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原来他在回来的路上无意间碰到了一小群尸魔,便尾随它们直至此处,发现几名黑袍人正奴役着它们,命令它们做些什么。他晓得那些黑袍人的实力,不敢靠得太近,又担心裴方明安危,这才先行返回,原本想禀明张阳来着,可张阳又在恢复当中,即使说了也无力行动,便暂且瞒下,又自个儿前来探查。 这片石岗实则是一片乱葬岗,山岗呈带状分布,左右两侧各有一座庄子,也是人口密集之地,庄子里但凡死了人的,多半是拉到此处埋葬,因此随处可见隆起的小土堆,有些还年代颇为久远。 薯大王虽不晓得这是何邪术,又作何之用,但也知其留不得,便提着宣花斧飞身上前,欲要将其捣毁。可就在他靠近骷髅堆的时候却突生异变,但见无数的黑雾从那些骷髅头里徐徐喷出,那些黑雾很快聚拢到一起,形成了一片遮天的黑幕,张牙舞爪的朝着他盖了过来,乍眼一瞧,似有万千鬼魂藏匿其中,又听得一阵鬼哭狼嚎,惊得他一时头皮发麻。就这阵仗,哪是他一人敌得过的,也不敢耽搁,只得又施展神通远远逃离。 “唉,这般看来这两个庄子也不保了!” 薯大王摇头轻叹一阵,虽心知有异,却无计可施,只得再往其他地方寻去,将消息进一步探明。 没过多久,他又路过一庄子,这庄子名叫白羊庄,地处福临郡北面,介于郡城和烟霞谷之间,若以邪魔所处的方位来算该属于后方。只是眼前这座身处后方的村庄却也是魔气冲天,放眼瞧去,到处都是弥漫着的煞气,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腥秽气息。 “遭了,怎么这里也……” 薯大王暗道不好,他急忙往庄子落去,紧接着他便给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在他面前是一群浑身散发着怪味的百姓,他们当中有老弱妇孺,也有健壮的青年,甚至还有一些刚出生的尚处在襁褓中的婴孩。所有的人都齐齐跪拜着,就好似一个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如果不曾瞧过他们的面容,大概许多人都会这般认为。 但薯大王显然看见了,他们的身体已遭了煞气侵蚀,成了半人半魔的状态,瞧瞧他们的面容、四肢,都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绿斑,就好像是中毒了一般,他们的皮肤也出现了萎缩的迹象,还有他们的眼睛,也变成了殷虹的颜色。 “土地庙?”薯大王瞧了一眼前面的庙宇,有些惊讶的叫出声来。他皱起了眉头,又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发现原来煞气的根源竟是来自眼前的小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该往里边瞧瞧,好好探个究竟,如果说这事牵扯到了土地神,那后果可就难以想象了,远的不说,只怕张阳都有危险。 他小心翼翼的朝庙里走去,这些半人半魔还不具备攻击性,依旧虔诚的匍匐着,任由薯大王从他们身旁经过。庙门向两边彻底敞开着,案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香炉里也没了半点香火,整一副破败不堪的景象。 他的目光落到那尊正中央的神像上,原本祥光瑞霭的神像早没了半点生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森和诡异的气息,一缕缕煞气正飘荡在神像的周围,似乎在侵蚀着神像本身,又好似从那神像里散出,令人捉摸不透。再一探查,庙中也没有那土地的身影。 薯大王不晓得该作何处理,毁了这尊神像?这似乎不妥,还不知那土地是死是活呢,岂能说毁就毁。再瞧瞧这帮人,迟早是要变成尸魔的,根本救不过来,可要他动手铲除他也下不了那个决心,无奈之下只得回去向张阳禀报。 “大仙,祸事了!”未及山顶,薯大王已经远远的喊开。 张阳从入定中醒来,忙问:“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薯大王急道:“小的刚刚出去探查了一番,发现白羊庄等不少庄子已经遭了邪魔毒手,还有不少乱葬岗上,都立起了一些骨堆……”遂将之前的发现一一详细与他说了。 “怎么会这样……”张阳越听越觉得离奇,要说庄子遭邪魔入侵也就罢了,可在荒山山立骨堆做什么,难不成是要魔化那些骨头,还是想效仿诸葛神侯巧布八阵图? “对啊,魔化骷髅……”张阳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突然大叫一声。 没错,他想到了骷髅魔兵,在前世的各类书籍里他可看到了不少关于此类的描述,当然,有时候也会称之为亡灵。但无论叫什么,指不定还真有这样的骷髅魔物,譬如那白骨精什么的。 “这些邪魔的手段还真是不同寻常呢!”他轻声念叨了一句,也不知是叹息还是佩服。 薯大王只觉得一头雾水,便又问:“大仙,那我们现在该作何打算?” “打算?还能怎么打算。”张阳微微摇头,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些骷髅堆我也毁不掉,只能先看看再说了。不过白羊庄的情况和之前的莲花庄倒是很像,反正人是救不回来了,但若是趁早阻止的话……应该可以防止他们完全魔化,只是那样一来那些百姓可就都完了!”说实话,这一个庄子少说几百口人呢,又还没真正成为邪魔,谁能说下手就下手。 薯大王注视着他,等着他下决定。 张阳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叹道:“唉,早下手晚下手,早晚都要下手,倒不如趁现在,还能容易些。走吧,我和你去摆平了它们。” “那要不要知会里垄庄的那些人?”薯大王问。 “算了,那些人和我们不对付,还是自己单干吧,他们的事情自有他们去处理,我们也只管我们的,省得啰嗦。”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妥,便又说:“把穿山甲也带上吧,那么多魔物呢,就算一个个站着不动,那也得砍到手软,况且周遭还有那么多庄子呢。” “那这山上……” 薯大王可晓得幻境里藏了什么宝贝,众精怪里也就穿山甲还算有点身手,若连他也一道儿出发,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想救都来不及。 张阳道:“顾不得了,让剩下的精怪守着就是,要不你让那些小番薯精也到幻境里去,若有什么情况,就让它们带着东西藏地里去。” “是,小的这就去办。”薯大王点头应道,随即匆匆前往吩咐。 第五十三章 这厮厉害啊 虽然口口声声说顾不得,可事实上张阳的心中是另有算计的。从这几次的战斗中他已经能够察觉得出,同他们交战的邪魔应该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在他看来,南疆邪魔的实力当远不止如此。至于为何要隐藏实力,大概是担心一时把动静闹得太大,引来那些高人的围剿。 这一点从他们的入侵范围是能够看得出来的,他们先是袭击了莲花庄等偏僻之地,以期行动得到保密,后又向里垄庄进发,继而是白羊庄一带,照目前的态势,已然将福临郡围在中间。如此一系列的行动可不是三两个邪魔就能够完成的,特别是偷偷潜入白羊庄一带,还有堆砌那么多的不知作何之用的骷髅堆。饶是张阳有一般赶路的神通,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做不了那么多事情。 明明有这实力,却对地处烟霞谷口附近的一众庄子视若无睹。且不说别的,就说那上官弘手中的一营精锐,还有那数千的俘虏,绝对比什么莲花庄更值得他们冒险。换句话说,这帮邪魔目前的一切行动都是围绕着福临郡进行的,只要郡城还在,郝庄一带便是安全的。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个人猜想,至于是与不是,那可就得听天由命了。 很快,一行三人已经来到白羊庄外,此时已经是天黑,可庄子里却无半点灯火,也静得出奇,只偶尔有风声响动。 “就是这里了吧。” 张阳的眼睛直盯着前方,他已经瞧见了跪拜中的那些半人半魔,魔化的情况比薯大王所说还要严重,不少人的眼睛已经完全腥红,身体也彻底尸化。 穿山甲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等景象,竟忍不住微微打颤。 “大仙……”薯大王皱起了眉头,似乎情况不对。 “怎么啦?”张阳奇怪的看着他。 薯大王道:“好像跑了一些,原先可不止这数。” 张阳微微点头,猜测道:“兴许是进庄子了,你前去看看,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薯大王应了声是,当即悄悄的往庄子里溜去,他尽量小心、警惕,避免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很快的,他还是将自己暴露了。 就在他进入庄子不久,他忽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阴冷,忙回过头去,却见对面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立着一怪,同样是绿皮肤,同样是红眼睛,只是他的魔躯完全暴露在外,并不似那些百姓还穿着衣服,他的头发也极其散乱,都遮住了半边脸庞。 那头尸魔诡异的笑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好像在看着一件玩偶一般,那是玩味的笑容,这让薯大王心中一阵发冷。 “你是什么人?”他下意识的问道。 那尸魔咧开嘴,嘎嘎笑道:“你猜猜看?”他笑得是那样的贪婪,就好像要将人吞吃了一样。 竟然会说人话! 薯大王一时呆立,之前的那些尸魔都是只会怪叫的,怎么这一头……他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等魔物,从前也不曾听说,心里边顿时没了底。 “这怪物好像长脑子了,怕是不好对付呢,不如先回去禀明大仙再说!”他暗自寻思,随即化成一道黄烟便要走脱。 “你想逃吗?小番薯!” 那怪竟一眼瞧出薯大王身份,只见他搭耸着身子,脚下微微一蹬,然后整个人就像一只蚱蜢一样蹦了出去,他撩出一只绿爪,直抓向那股黄烟。 “糟糕!” 薯大王察觉到来人就在身后,他当即朝天一纵变换了方向,跃上了一侧的屋顶。那怪猛扑了个空,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竟将前方那栋屋子钻了个通透。 “还挺机灵嘛。”他的声音从废墟中传出。 薯大王望着脚下,他脸色一白,再次纵身躲避。 “轰隆隆~~~” 这一下整个屋顶都塌了,瞬间扬起滚滚烟尘。只是那怪根本不容他喘息,又从烟尘中窜出,迅疾无比,一只绿爪直探他面门。 薯大王哪敢抵挡,忙冲着庄外喊道:“大仙,祸事了……”半句话还没说完危险已再次来临,他岂敢耽搁,只得又化作黄烟尽力躲避。 却说张阳正于庄外等候消息呢,人是没等来,反倒候得了一阵巨响,当下把他给气的,还以为是薯大王擅自主张,在里面清剿魔物呢,正想着怎么训他一顿,却又听他一声大叫,这才意识到不好。 “坏了!”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起了黑袍人来,若是普通尸魔,薯大王没理由对付不了,即使寡不敌众,那也得有本事逃跑才是。 “穿山甲,去把那庙宇烧了,我去帮忙!”他匆匆吩咐了一句便火烧火燎的往庄子里赶。他方才之所以未曾动手就是担心惊动了里面的魔物,想等着探明消息后再一道儿放火,但是现在,不动手那是不行了。 张阳方一现身,便见一只绿毛怪物漫天追着薯大王打,瞧他的速度,虽只是借着两腿,却比地行术还要快上几分,直追得薯大王几乎无处藏身,看得张阳是一阵惊诧。 “那是……尸魔?”他满心的疑惑,同样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怪物。 “大仙,救我!”薯大王全然不是对手,正好瞥见张阳,便欣喜的朝他这边靠了过来。 张阳早将板斧抖出,但见那怪一爪子探来,便将斧头奋力一扫,就瞅准其脑袋。只是那怪并不闪躲,竟用爪子来接。张阳心中一阵得意,只将力道尽皆使出,原以为定能将其劈得脑瓜炸裂,谁曾想却听得哐当一声,乍眼一瞧,原是那怪变爪为拳,与他的斧头来了个对击。 在那一瞬间,张阳感觉自己就好像劈在了一堵钢墙上,非但没能建功,反倒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一阵发麻。再瞧那怪,只是嘎嘎笑着,似乎丝毫不痛不痒。 “真是活见鬼了,这还是颗拳头嘛!”只这一下便叫他惊骇得无以复加。 “哟呵,还是尊土地神仙,看来本王的运气还真不错!”那怪的嘴巴咧得更大了,又瞧瞧薯大王,嘎嘎笑道:“还有你这小妖精,竟然也敢偷吃香火,两条功德之魂,正合本王心意!” 功德之魂?看样子那些个土地神就是给这帮邪魔掳去了,只是他们要这些魂魄做什么,炼魂之术?那为何又要有‘功德’二字。 张阳紧握手中板斧,对身旁的薯大王悄声说:“你去找穿山甲,带着他先走,我来断后!”双方实力悬殊,已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薯大王微微点头,正待要转身离去,却听得那怪道:“怎么,想走?”他也不理会,自化成黄烟便欲遁走。可惜那怪来得更快,只一纵便又拦在他身前,一只利爪再次前抓。此时的他已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爪子离自己越来越近。 危急时刻,忽见一柄斧头护在自己身前,定睛一瞧,原是张阳早早发现,化成黄砂跟了过来。 “快走!”张阳大喝一声,忙使了个三板斧的连技,且都是全力以赴,惊得那怪一时手忙脚乱,薯大王则趁机急忙开溜。 “好小子,一个小小的土地神竟也会天罡三十六斧,还真是有点儿意思!”那怪给张阳斧头一震,借势后撤开来,不过这一次却是悬停在空中。 原也识得三十六路斧法,看来这怪有大来头啊! 张阳暗自寻思着,他的脸色也愈加阴沉,他可不会傻到认为这是自己的功绩,就不知这怪物还想耍什么花招。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给薯大王他们拖延点时间。 那怪一脸戏谑的瞧着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瞧见外边火光四起,自然晓得发生了什么,脸色一冷,当即歪了歪脑袋,阴阳怪气道:“竟然敢放火,哼哼,胆子可不小哇!”话音方落,整个人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那速度快得只能远远瞥见一抹绿芒。 “糟糕!”张阳惊呼一声,忙也施展神通,不过一呼一吸之间,待现出身来,竟比他早一步抵达庄外。 那怪万不曾想过张阳能够后发先至,当下瞧见,顿时一愣。 “看来本王还是小瞧你了,也罢,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王真正的实力,免得你们这一群小娃子不知天高地厚,哼哼!” 他扭了一下脖子,只听得一阵咯咯的骨头声响,然后他的身体便突然间向外膨胀,接着是手臂、大腿、爪子,乃至身上每一个地方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大块大块的绿色肌肉,他怪异的扭曲着,继续膨胀着,直至‘长’到丈高有余。只是他的脑袋似乎有点跟不上变化,大倒是比之前大了些,就是严重变了形,整个嘴巴咧得更开了,就好像蛇头的形状。 “怎么样,小娃娃,现在知道害怕了吧!”他怪笑着说道,那笑容渗人之极。 何止是害怕,简直可以说是震撼。不仅是张阳,薯大王和穿山甲都给他这一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混蛋啊,就这块头,怕是一爪就得给捏死!”张阳暗骂了一句。 “大仙,这下怎么办?”俩精怪一下子就虚了。 张阳哪晓得怎么办,人家都夸下海口了,那变身后的实力自不必说,对付他们三个那是绰绰有余了,他自个儿倒是有逃命的本事,只是剩下这两位…… “怎么都不动了,你们再不动本王可就要过去了!” 那怪物又叫嚣起来,他的声音忽变得尖锐,叫人听了都觉得刺耳,然后便突然毫无征兆的猛扑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 珲邪谷的蛮兵 “哇~~~” 眼见那怪即将跟至,就在此时,忽听得一阵婴儿哭啼之声,只是那声略显得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裹住一样,却又带着点邪魅。 张阳几人当即打了个激灵,瞬间有种被恶心到的感觉。而那怪物也在听闻哭啼之后停了下来,他一下子放弃了攻击,反而回过头去,一双眼睛在混乱的人群中来回搜寻。 “大仙,这是怎么回事?” 由于穿山甲的那一把火,那些半人半魔早给吓得四处乱窜了,这时候还哪儿来的婴孩,就算是有那也早给魔化了才是。 三人都觉得一阵惊奇。 “不管了,趁现在快走!”张阳急忙喝令。 突然,那怪物发出了一阵癫狂的笑声。众人惊骇的回过头去,却见他直勾勾的盯着一名已经被完全魔化的妇人,就好像看到一件宝物一般,眼神中满是狂喜和贪婪,倏地一下,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已来到妇人尸魔的身旁。直到这时张阳才注意到那尸魔挺着一个大肚子。 “他想干什么,难道是……” 那怪物一把掐住了尸魔的脖子,咔嚓一声,竟将其脑袋拧下,霎时间绿液喷涌,接着又探出两爪,各扯住其两边的肩胛骨,沿着中间撕成了两半。 “大仙嘞,那怪物在自相残杀哩!”穿山甲吓得是冷汗直冒。 这时候婴儿的哭啼之声越发响亮了,却也更加渗人。 那怪物俯下身去,探出爪子,将尸魔的肚皮扯开,从里面抱出了一个婴儿,只是那婴儿的全身都布满了绿斑,眼睛也是腥红的颜色,俨然已给魔化了。 “嘎嘎~~~”那怪物仰天狂笑道:“运气还真是不错,小娃娃们,本王今天心情大好,就暂且留着你们的小命!”那声音响彻夜空,直钻入三人耳朵。 “走……走了?”薯大王回身一瞧,那怪物已不知带着魔婴跑哪儿去了。 张阳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遂使了个神通兜了一圈,果真不见那怪物身影。 “大仙,如何了?”薯大王忙问。 “多半是带着那魔婴回去了。”张阳盘算一阵,说道:“走吧,跟我去剿除余下的魔秽。” “啊?大仙,这……”穿山甲犹自惊魂未定,正想着早早逃离这里呢,一时吱吱唔唔,却见张阳绷起个脸来,他心生敬畏,这才狠了很心道:“就听大仙的!”瞧那模样,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薯大王担心道:“大仙,万一那怪物伺机返回呢?” 张阳微微摇头说:“应该不会,他若要动手大可不必着急回去,要擒你俩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想必是那魔婴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走得这般匆忙。再者说了,好不容易出来这一趟,又吃了那么多亏,若不见功绩,那岂不白来!” 二人闻言皆觉得在理,又知他想借着这些魔秽积攒功德,便都点了点头,一起随他朝着底下的魔物合围过去。 这些魔物早在之前就溜走了一些,因此只剩得不到两百只,而其中绝大多数又都还是半人半魔的状态,对付起来倒也十分轻松。 薯大王是修炼过完整三十六路斧法的,那功力自不必说,穿山甲成精多年,身手也是矫健,一番打斗下来,还不到一炷香工夫便已将魔物清剿干净。比之从前和王长义哥俩一起对付邪魔还要容易些。当然,这主要还是黑袍人不在的原因。 穿山甲抖搂了一下手中的斧头,堆着一张笑脸,心道着这些魔物看着如此骇人,可却是这般不经打。殊不知他修炼了这一阵,自然也是长进不少。 “大仙,我们现在去哪儿?”竟隐隐有主动请缨的意思。 “下一个庄子吧。”张阳说。 薯大王道:“那就柳庄吧,那个地方也给魔物侵染了。” 张阳点了点头,喊了句:“出发!”三人遂一道往柳庄来。 柳庄离白羊庄并不太远,认真赶路的话根本花不了几个时间。 “大仙,好像有什么声音。”薯大王耳尖,远远的便听见庄子里的响动。 张阳道:“是尸魔的声音,还有人的呼喝声,应该是有人抢在我们前头啦,走吧,去看看。” 三人齐齐加快了速度,进了庄子,直那街口,果见数十名士兵正与百余尸魔厮杀正酣。那些士兵个个身强力壮,魁梧之极,就说那两臂,竟比张阳的大腿还要粗壮,那腰杆子就不说了,整一个虎背熊腰,还有那个头,比薯大王都要高出一大截来,看着怪吓人的。 再瞧瞧他们的装备,一个头盔、一件铠甲,然后人手一面盾牌,武器都是清一色的短斧,只是那斧头较寻常要大上一号。他们每个人都光着膀子裸着上身,五六个人为一个小队,相互掩护,排成阵势,人数虽少可却稳稳占据上风,那表情镇定而凶狠。 此时地面上已是各种残肢断臂,都是这帮士兵的杰作。看着那些尸魔一只只倒在斧头之下,就连张阳也都微微惊叹。 “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看着像是野蛮人?”张阳眉头微皱,又问:“大番薯,你可晓得?” 薯大王连连摇头,他原先可是生长在交趾国,对这南疆之地并不熟悉。 “大仙。”这时穿山甲忽然开口。 “怎么?你认得他们?”张阳问。 穿山甲道:“倒也不认得,不过若说是蛮人,这烟霞谷以东的崇山峻岭之中倒有一处。” “哦?快说来听听。”张阳一时好奇心大起。 穿山甲道:“那地方名为珲邪谷,乃是世代蛮族聚居之地,那些蛮人生得高大魁梧,却十分丑陋,不食五谷,只以生蛇恶兽为饭,虽说是凡人,却凶得很,连寻常妖精都不敢轻易招惹。”瞧他那表情,就好像吃过蛮人的亏一样。 “连妖精都不敢惹?”张阳惊诧的问:“难不成那些蛮人也吃妖精?” 穿山甲脸色一黑,见张阳逼视便不敢隐瞒,好半晌才道:“是吃妖精呢,小的就是从那儿‘搬’出来的……” 薯大王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张阳微微点头,细细盘算,也就这一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赶到这儿。 “没想到上官弘连蛮兵都能够请来,倒是我小瞧他了。” 薯大王问道:“大仙,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张阳道:“免了,这些尸魔他们足够应付,我们还是去找找那庙宇,一把火烧了了事。” 薯大王点头称是,遂领着他二人往庙宇来。 同之前他们所遭遇的那样,这一座土地庙同样是那般阴森恐怖,被煞气所环绕,俨然成了邪魔的一个据点。还有那些半人半魔怪物,也还都跪在庙门前,等着被进一步的魔化。 看到此处,张阳脑海中突然有个奇异的想法,会不会是那些邪魔将土地神逮住了,先将其魔化成自己人,再利用他们的庙宇进一步蚕食村庄。他不晓得是否有这样的邪术存在,但如果不是,那又如何解释这帮人像虔诚的信徒一样匍匐在这里。 “穿山甲,你去放火!”他当即命令道,又对薯大王说:“你去下面候着,别让人溜走了,不然又得漫山遍野的找!” 二人皆点头应是。 穿山甲满怀欣喜的便去了,除了地行术之外,他还学了一点点其他的小法术,伤人是没那能耐,可放把火还是不成问题的。 “嘿嘿,这份功绩又是我的啦!”他暗自乐呵着。 妖精与邪魔不同,邪魔那是逆天而行,与天对立。可妖精呢,只要不吃人,潜心修行,那是能修成正果的。这也是他自愿跟在张阳左右,又对围剿邪魔一事这般积极的缘由。 使了个诀,放出一小股火来,这干柴遇烈火,呲啦的一下就全着了,不消片刻已经是火光冲天。 “嘿嘿~~~”瞧着那煞气在火光中消散,他心中又是一阵傻乐。 那些半人半魔给那火光一吓,早就起了骚乱,都惊慌的四散逃跑。不过这一次薯大王学乖了,谁跑得快的就先弄死谁,到了最后,几乎所有的尸魔都死在了这一片空地上。 那些蛮兵也给庄外的火光惊到,在解决了那群尸魔之后便都涌了出来,却见有几人漂浮在空中,其中的两个还是精怪,顿时就一阵鼓噪。 穿山甲下意识的往后边躲了躲,瞧那模样,想来是有过被蛮兵痛追的经历。 “怕什么,又抓不到你!”张阳没好气的批了一句,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啊,是这么说……”穿山甲微微点头,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会点爬升术了,确实是够不着呢。 他满心欢喜的又钻了出来,正要朝着下方呵斥一阵呢,忽见那蛮兵头子疯狂的将斧子掷来,他惊得连忙躲开,那斧头正贴着他脑袋飞过,一时把他吓的,那脸色都白了。这还没完,接着其他蛮兵也疯狂的向前奔来,一个个助跑了一阵,同样掷起了斧头。 “大……大仙,我们还是快走吧!”他一边哭丧着一边闪躲,就等着张阳下命令了。 这是精怪和蛮兵之间的渊源,张阳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与他们大动干戈,况且人家又是来相助除魔的,便点头道:“走吧,下一个庄子!” 第五十五章 老子要练兵 张阳同他二人一个庄子挨着一个庄子的清剿过去,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三天工夫才将福临郡以北的村庄尽皆清扫了一遍,除了少数隐蔽的小村庄外,其他庄子毫无例外的都遭了魔物的侵袭。当然,张阳还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幸免的庄子都没有土地神坐镇,这让他更加确信这帮邪魔有意捉拿他们这些地祗,至于为什么,那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至少应该不会是为了饱餐一顿。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清剿了多少邪魔,反正见着了便杀,累了那就休息一会儿,大多数时间都用板斧了事,有时候也会使些法术,缓解一下体力。他自以为用不计其数来形容死在他们仨手中的尸魔一点都不为过,只是有一点很是奇怪,这几天来他们竟是一个黑袍人都没有撞见,没有人去役使这些尸魔,而是完全放任它们,让其任由猎魔者屠杀。 那些黑袍人都哪儿去了?为何偷袭完庄子后都没了踪影?这同一开始完全不一样,让人不得不起疑心。他想到了那些奇怪的骨头堆,也许那些黑袍人正忙着到处堆骨头呢,谁知道呢。 只是有一点可惜了,南疆本来就人口稀少,却又遭此一劫,要是那些百姓能够早早来他的郝庄和李庄安家落户也好啊,也不至于眼下这局面。这般想着,对于那些因固执而误人误己的土地神是再没有半点同情,也活该他们给邪魔逮了去。 一行人回了山上,虽说个个身疲力乏,可脸上却是堆满笑容,特别是穿山甲,有这么一小段时间,他感觉自己都变得神气了,好像那些邪魔见了他就跟见了阎王爷一样,都望风而逃了,差点儿忘了他们对付的只是最为普通的尸魔而已。 “大仙,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穿山甲扛着斧头高兴的问着,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又想主动请缨。 薯大王道:“其他庄子都好像有人去了,怕是用不着我们。[]” “要我说那个叫什么上官弘的还真是不厚道,找了那么些人来,害得我们都无事可做了,唉,真是不过瘾!”穿山甲怨了一句,又得意的笑起来。 原来除了道士那群人和珲邪谷的蛮兵,上官弘还请来了一大帮猎魔高手,在得知邪魔消息后,不由分说,沿着福临郡周遭各庄子就一路围剿过去,若非张阳及早发现,与他商量了一番,这北面的庄子怕也得有人来抢。 当然,张阳也有点怀疑黑袍人的突然隐匿跟这些猎魔高手有关,也许是不愿意正面相敌,也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不仅如此,那些提前溜走的尸魔也不知跑哪儿去,他倒是仔细搜寻过,可惜却是毫无半点踪迹。 “对了大仙,那个上官弘之前好像说是要直捣邪魔的老巢,也不知这会儿可曾探得消息。”穿山甲忽想起还有这事。 张阳微微摇头,说道:“这事没那么简单,这帮邪魔好不容易才发动一次入侵,没理由这么轻易就被击退。还有那些骷髅堆,依旧在各处山岗肆虐,那上官弘不也没想出对付的法子么。” 穿山甲道:“这倒是不怕哩,这南疆之地地广人稀,就算那山上真有个什么骷髅鬼怪,那也早化成灰了,不怕他们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张阳也坚信那些邪魔不会如此无聊,弄出这么些没用的东西来。 “都等着吧,大头定还在后头呢!”他说。 薯大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穿山甲道:“那现在……” 张阳道:“你还回那无霸山,不过这次得帮我办三件事情。” “不知大仙有何吩咐?”穿山甲忙一副洗耳恭听。 张阳道:“回去之后记得守好山门,若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禀报,这是其一。其二,让山上的精怪打造一批兵器和战甲,武器嘛都要清一色的板斧,至于战甲,你自己看着做吧,不过记得给我也打一件。”自从前些时候给那黑袍人挑碎了披挂,他这段时间可都是光着身子打架,这身上没了防护,难免畏首畏尾。 “一批板斧?大仙,您这是要另起炉灶啊?”穿山甲不明所以。 “另起你个头!”张阳没好气道:“现在就与你说说第三件事,记得之前教你的斧法吗,回头把山上的精怪都召集起来,你怎么练的就怎么教他们,不仅要将他们都教会了,还得喝令他们每天勤加苦练,听到了吗?” “勤加苦练?这又是为何,还有那矿洞的事情,那还做不做了?”穿山甲又问。 张阳回道:“做,当然做,每天练完之后就给我熔炼矿石去,至于为什么,这就不与你解释了,反正我这儿正缺人手,你照着办就是!” “是,小的遵命!” 穿山甲大概猜出张阳想干什么了,多半是想拉着一大帮人去剿除邪魔呢,虽然有点担心这帮精怪同自己抢功劳,但他依然点头答应。 好歹也是一座山头呢,确实是该多点人手,再说了,我可是他们的小老大,谁敢不听我的……这般想着他便释怀了,又兴高采烈的回去置办兵甲,演练士卒。 作为一名土地神,张阳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一本功德簿,可他好歹是神仙呢,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到自己功德的积攒,就像有些时候他会特意将功绩让与薯大王和穿山甲,可结果还是有大半落到自己头上。怎么说呢,也算是老天有眼吧,毕竟除魔一事本就该他记头功,况且二怪本就是跟在他手底下混的,自然少不得他。 这也是张阳突然改变策略,想着打造一支队伍的原因。一来可用于防备可能再次出现的邪魔大军,二来便是让他们帮着自己除魔,赚取功绩。当然,仅凭着那不到二十只的小妖精那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又把目光瞄向了那一窝番薯精,只要有甘圣露在手,催生这帮小精怪是不成问题的,只是那样一来所需的灵液可就多得吓人了。 张阳和薯大王一起来到番薯地里,之前的那只小番薯精又长大了几圈,按他估计,只要舍得用药,化形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的工夫。可惜一只实在太少,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可若是要全部催生,别的不说,就眼下他手里的魂液,那定然是不够的。 “唉,再挑出九只来吧,和它凑个整,剩下的只能以后再说了。”张阳一阵轻叹道,话语中满是无奈和可惜。 他绕着田地兜了一圈,挑出了几只个头最大抢香火最凶的小番薯精,别看它们平日里都老老实实的,可只要张阳一不在,便趁机偷吃他庙里的香火。不过张阳现今的香火主要在李庄那一边,对郝庄这里倒是无所谓,况且这些番薯精也是自己人,能快些成长也好,因此也从不计较。 他取出了甘圣露来,给十株小番薯都齐齐浇灌了十滴,看着那紫色氤氲缠绕四周,一时可把他心痛的呀,都恨不得自己也是这帮草头精的一员。再瞧瞧余下的精怪,竟都攀枝附叶的往这边凑来,似乎也想分一杯羹。 别说是这帮精怪了,一旁的薯大王都看得好一阵羡慕,要知道他可是花了无数岁月才有此小成,可他这帮徒子徒孙倒好,白白的就捡了大便宜,也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嫉妒呢。 张阳回到了他的小山头上,那株大人参依旧是那般个头,就是周围的灵气更加的浓郁了,明显的又长进不少,看得他是心里头直痒痒,可惜就是舍不得吃下。 他取出了龙涎和玉浆来,还有那炼魂钵,又到了调配甘圣露的时候了。不过目前的状况是魂液严重不足,虽然已经收了八条黑袍人的魂魄,可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而已。 调配好了灵液,张阳便开始入定休息,借着手中的灵丹妙药,恢复得倒是挺快,也就半天左右的工夫已然精力充沛。 “大番薯,你替我看着点,我出去找点东西!”他吩咐了一句,也不等薯大王回应,便一溜烟没了踪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一处乱葬岗上。 “还真是个鬼地方!” 望着眼前这几座垒得比自己还高的骷髅堆,张阳是一阵惊叹,他早听薯大王描述过了,也曾远远的瞅了几眼,不过碍于身旁有人,便一直没敢尝试。 尝试什么?薯大王都说了,这里边好似藏着冤魂厉鬼,那自然是将它们收了炼化成魂液啦。一来正好铲除这帮魔物,二来自己的甘圣露也有着落。 他手持着炼魂钵,小心翼翼的朝着骷髅堆靠近,果不其然,在离骷髅堆还有数丈远的时候,山头上立时刮起了阴风,大片的黑雾从那些骨头缝里涌出,就好像一只张开的巨大黑手,顷刻间朝着他盖了过来。 “有鬼就好,还怕老子白走一遭呢!” 张阳已然瞧见隐藏在黑雾中的鬼怪,忙将那炼魂钵一照,接着便听得一阵鬼哭狼嚎,一些冤魂厉鬼从黑雾中被揪了出来,随着黑光进入钵中,很快就化成了一小滩黑色液体。不过大多数的鬼怪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张牙舞爪的汹汹来袭。 “怪了,难不成剩下的都是老鬼?” 张阳暗自嘀咕,复又加大了威力,可结果依然如此。 “果真没那么容易对付呢!” 眼见那些鬼怪已然包抄过来,也不耽搁,忙使了个神通往下一处去,毁不了没关系,有收获就成,大不了每个乱葬岗都走它一遭,那魂液不就积少成多了,这般想着便越发来了信心…… 第五十六章 事情更大条 张阳沿着各个山岗到处收摄鬼魂,凡事能收的便都给他收了去,前前后后花了两天的工夫,虽说只是一般的魂魄,却也是收获颇丰,那炼化的魂液都足够他再配上好几瓶甘圣露的。 俗话说得好,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高高兴兴的往回赶着,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本为魂液而来,可这一行为却无意间阻碍了邪魔的进攻大计,使得他们发动袭击的时间整整延缓了数日,为后续猎魔大军的赶到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当然,这是后话了! 却说王长义往那土地司求援,这一去就是二十来天,可把大伙着急的,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正当大伙商量着是否要去寻他的时候,这家伙又冷不丁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老弟,张老弟!”王长义在小山头上焦急的嚷着,他遍处寻不得张阳,正打算往李庄去呢,却见前头来了一群人,细眼一瞧,原是裴方明和孙老头,还有周遭的那帮土地神,都一个个忧心忡忡的,便迎上前去,问道:“你们怎么都在,张老弟呢?” “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大家伙盼的呀,唉~~~”孙老头忽一阵长叹。他的脸色绷得有点紧,或者说自从邪魔来了之后他就没怎么舒展过。 裴方明道:“他外出巡山去了,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回来。” “巡山?”王长义听着觉得怪异,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张阳从不爱干这事。 “是啊,自从裴老弟受伤之后那巡山的活就给他接了,听说天天都能够碰见邪魔,可危险着哩。”孙老头接话道。 “怎么,你受伤了?”王长义看向裴方明。 “这事说来可话长了……”裴方明亦哀叹一阵,遂将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与他详细说了。不过幸运的是那黑袍人功力不足,虽中了其禁魂咒,但经过这些天的好生修养倒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王长义一阵面色凝重,喃喃道:“如此说来,福临郡一带的土地就没剩下几个了。” 众人沉默一阵,同时也很是忧虑,就担心着那些邪魔哪天也把战火烧到了这里。 裴方明忙问:“对了,土地司那边如何了,吴神官怎么说?” 王长义摇头道:“眼下几位神官都驻守在总司,不得轻易离开,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了,吴神官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解决。” 裴方明道:“怎么会是这样,就凭我们几个哪能斗得过那些邪魔。”话语间颇为不忿。 再瞧瞧大伙,虽早有预料,可还是不太甘心。 王长义无奈道:“这是总司大人的意思,吴神官也不能违背,况且总司的重要性你我也是晓得的。” 裴方明微微点头,又问:“那吴辉呢,怎不见他和你一道儿来,难不成他也不在?” “在倒是在,不过已给人请去助剿邪魔了,估摸着得过一段时间才能赶来。”王长义说。 “这魔界还真是不安分啊,看来这场灾祸是避无可避了!”裴方明一阵感慨。 正说着,忽见一阵黄砂沿着天际滚滚而来。 “长义老哥!可真是稀客啊!”张阳现出身来,一眼瞅见了王长义,瞧把他高兴的。 见他这般热烈欢迎,王长义反倒一阵羞愧,一时无言。 “怎么啦,老哥?”张阳忙问。 王长义道:“事情没办好,让大家失望了。” 说的也是,张阳和裴方明为了围剿邪魔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其中裴方明还为此受了伤,可他不过是跑了回腿,去请几个人,可到头来却是一个也没能请来,自然是不好意思。 张阳笑道:“不打紧,那个上官弘已经请来了好几路高手,围剿邪魔之事就交给他们好了,我们这帮小神自守门户就行。(.)” “不就是几个邪魔嘛,老哥宽心些就是!”裴方明忙道。 “就是就是,这事儿急不得,慢慢来……”其他人亦是一阵好言劝慰。 听众人这般说,王长义心里才好受些。 “对了,有一事差点给忘了。”他忽然道。 张阳忙问:“何事?” 王长义道:“就是此番作乱的尸魔,一定要猎去它们的脑袋,最好能够将它们一把火都化成灰烬!” “这又是为何,那尸魔的命门不是心脏吗,为何还要这般繁琐?”裴方明不解的问。 王长义回道:“我这一次之所以多耽搁了几日,便是与吴辉一道儿去助剿邪魔了,我们在那里也发现了大量的骷髅堆,听吴辉的意思好像是叫什么‘聚怨邪力场’,专门用来魔化骷髅魔物的。那些邪魔狡猾得很,在我们围剿了尸魔之后便趁机将那骸骨收了去,再经过邪力场魔化,又成了骷髅魔兵,继续同我们交战,如此反复。” 众人闻言皆一阵惊诧。 “竟还有这等事情。”裴方明嘴巴长得老大。 “照此说来每只邪魔还得杀两遍。”孙老头一脸担心的说。 “怪不得呢要这般大费周章,原来还真是骷髅魔物,唉,倒是我失算了。”张阳此刻是又惊又急,要真给那些魔物活过来,那可就得累死人了。 “老哥,我们几个再走一遭,去瞅瞅那些遗骸,兴许还来得及,孙老哥,你去找那上官弘,将此事与他说了,让他也早作准备。” “好,我这就去。”孙老头应了一声便急急往上官弘的营寨去。 不消一会儿,张阳他们几个便来到了白羊庄外,放眼一瞧,除了那一片焦黑的废墟,哪还有半具遗骸的影子。 “果然是没了踪影!”他说。 裴方明道:“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兴许那些邪魔还来不及行动呢。”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天了,多半也是没什么好结果。”张阳叹息了一声,看向王长义,问道:“老哥,那骷髅魔兵实力如何?” 王长义道:“比我们之前遇见的尸魔要厉害一些,不过若是高度魔化的尸兵,那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另外还得看是否配戴了兵器铠甲,全副武装的魔物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高度魔化?” “全副武装?” 二人齐齐叫出声来,感觉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 全副武装的魔物……那是个什么感觉! “老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张阳一阵惨笑道。 王长义郑重道:“千真万确,我可是与那些魔物亲手对过招的,只那么十来只围困,便足以令我疲于招架,其他人该是个什么光景,也无需我多说了。” 二人脸色一阵凝重,若真像王长义所说,怕是那些珲邪谷的蛮兵都得给这些魔物撵着跑。 裴方明惊骇道:“这一段时间里包括上官弘他们在内,大伙合力围剿的尸魔何止万余,若真的全部给魔化为骷髅怪物,那还怎么对付得来。” 张阳叹道:“这下可是麻烦大了,也不知上官弘是否找到了破解之法。” 王长义道:“想要破解那聚怨邪力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须得有克邪的法宝或是法术才行,而且还得有一定的道行,眼下南疆这些人里怕是都没这能耐。” “那怎么办?”裴方明道。 张阳想了想说:“反正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该出多少力还出多少力,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了,走吧,先回去,看孙老哥那儿怎么说。” 也不再一一察看了,当下便急急往回赶,到了山头,孙老头早在那儿候着。 “怎么样,孙老哥,那上官弘怎么说?”也不歇口气,张阳便急急忙忙的问。 孙老头道:“他听了之后很是震惊,说是要去请他的师父,不过又说他的师父好像不在,我看他整个人神神颠颠的,怕是给这事折腾的。” “神神颠颠?”张阳顿觉一阵怪异,又问:“还有呢?” 孙老头摇了摇头,说道:“好多人都在他那儿,还有几名土地,都围着他在说些什么,我看我也插不上话,又怕你们着急,所以就先回来了。” 那几名土地自然是里垄庄的王神仙,还有周遭的几位老伙计,也就他们几个命好,跟着老道士一伙,这才幸免于难。 张阳道:“这样可不行,要是他想不出法子来,到时候邪魔发起进攻,别说是那些庄子,福临郡只怕都保不住。老哥,你看是不是再走一遭,奉劝他将郡城中的百姓先暂且迁徙到军营里来,我们这里好歹有九龙河作为天险,不管是尸魔还是骷髅魔物,想过得河来都没那么容易,然后再做进一步打算,你看如何?” “我看这办法可行。”王长义道:“那些邪魔大军若想到这里来,只有官道一条路可走,到时候也便于我们阻截。” 裴方明亦点头附和。 “那好,那我就再走一趟,好好与他说说。”孙老头应道。 张阳道:“还有一事,让你那些老兄弟别再回自己的庄子了,似乎那些邪魔就是盯着我们这些土地,我看让他们也往上官弘那儿去,找个山头一起住下,要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照应。” 孙老头连忙点头,也将此事应下,便又匆匆离去。 第五十七章 初战告捷 迁徙百姓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着落,上官弘在听闻骷髅魔物作祟的消息之后便坐不住了,若真按王长义所说,届时邪魔的力量将庞大得令人畏惧,福临郡十有八九是守不住的,因此便急急与那郡侯商议此事。 他的理由十分简单,若是福临郡不幸被魔物攻陷,少不得生灵涂炭,这是其一。死伤的百姓将被邪魔所利用,或成为尸魔,或被魔化为骷髅卫士,成为其爪牙,为其攻城拔寨增添助力,这是其二。 上官弘说的是振振有词,生怕那郡侯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可那郡侯呢,一听说邪魔将至,一下子就给吓坏了,未等他说完便一个劲儿的点头,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也就半天左右的工夫,他便自个儿收拾妥当,早早溜了,把郡城大小事务都甩给了上官弘。 撤退之事倒也简单,上官弘令人在全城张贴布告,勒令百姓三日之后于城北汇集,由官兵护送着沿着官道往烟霞谷一带撤来。从天上俯瞰,那行进的队伍就好似一条蜿蜒的长龙,一眼根本望不到头。 所幸的是此时早已过了秋收时节,又兼今年丰收,吃饭倒是不成问题,只是眼见快要入冬了,军营地小,定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少不得要安顿在荒郊野岭,那时没个避寒之处,也是要出乱子。 上官弘没了法子,只得提前下令修城。当然,要是像福临郡那样的城池,那没个两三年根本修不来,等建好了那黄花菜都凉了。好在每逢空闲的时候他便勒令俘虏上山采石,到如今也积下了不少石料,修一座小小的石头城倒是不成问题。 上官弘要修城张阳是知道的,孙老头也知道,至于修在哪儿,那自然还在李庄边上。这是为何?只因其挨着东门河,这一面可为门户,再者千亩良田都在此处,要是远了百姓们种个地都不方便。 这事张阳是通过孙老头给上官弘提点过的,本来他自己也没太在意,可等到修城的时候才想到,这可又是个大便宜。不仅是原先的这一群人,还有那些从福临郡迁移过来的百姓,若是住的惯了,到时候怕是都不愿意走呢。 “这就叫做命啊!”张阳仰天一声感概。 此时的他就站在李庄旁边的一座小山头上,放眼瞧去,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那数千俘虏、上官弘的士兵、福临郡来的百姓,但凡能动的都动了起来,就为了尽快的修好这座小城。还有,一旦福临郡失守,这座即将立起来的小城将成为阻挡邪魔大军北出南疆的唯一要塞,为此朝廷还特意拨发了一笔钱粮。 在张阳左右是薯大王和那穿山甲,瞧瞧他二人,可谓是衣甲鲜明、精神抖擞,有了张阳丹药的资助,他俩可谓是进步神速。再瞧瞧他们身后,则是那一队全副武装的精怪,有穿山甲带领的鼠精、貂精,也有薯大王的那十只徒子徒孙。经过这一段时间不要命的使用甘圣露,总算是抢在邪魔进攻之前把他们催生了出来。 “大仙,家里边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可以出发了!”薯大王恭敬的说道。 张阳微微点头,目视着眼前的一切,良久方道:“只要挡住了邪魔大军,这里的都将是我们的,可万一要是挡不住……”他重重呼了口气,突然间有点患得患失。 谁说不是呢,他可是抢先把庙宇都立在城里头了,这是早先与上官弘讲好了的,就是之前约定的每月香火之事,只不过为图省事便给挪到了城中来。此事在上官弘看来好像没什么不同,可对张阳来说却是天壤之别,放眼整个土地司,把庙宇立在城里头的他还是第一个。 薯大王当然晓得他是何意,忙道:“大仙放心,小的们定当全力以赴,定不叫那邪魔沾染此处!” 穿山甲亦道:“正是,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好去处,岂能让他们给坏了!” “时间差不多了,出发吧,不然长义老哥他们就该等急了。”张阳将手一招,遂带着众精怪前往除魔。 白羊庄外,乱葬岗下。 此时的天空依旧昏昏沉沉,也不知是否聚怨邪力场的缘故,老天已经月余不曾放晴了,山头上刮起了阵阵阴风,直吹得人浑身哆嗦。这会儿王长义和裴方明二人就躲在一旁的小树林里,观察着山上的一举一动。 “怎么样了,两位老哥?”张阳忽从一旁冒了出来。 王长义道:“已经几天了,还是老样子,不过我看应该快了!”对于张阳的突然出现,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裴方明瞧瞧身后,忙问:“薯大王人呢?”他早听说张阳集结了一伙儿精怪,可这会儿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张阳道:“我自个儿先过来了,他们估计还在半道上呢。” 裴方明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又紧盯着前方。 放眼望去,在那聚怨邪力场里,隐隐的已经可以看到骷髅魔物的身影,都被那些黑雾笼罩着,其中的一些还手执着兵器,或剑或矛,或刀或戟,都已是锈迹斑斑,想必是上古战事中遗留下来的。按照王长义的意思,这些魔物应该是初成气候,还处在进一步魔化当中。 由于聚怨邪力场的缘故,众人根本无法进去,而那些骷髅魔物呢,却只在黑雾中来回走动,也不出来,因此大伙才不得不这么候着。 “真是气人啊,明明看得见,可偏偏就是摸不着,真是要把人给急死。”裴方明嘟囔了一句。他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那些骷髅魔物就在他眼前一只一只的滋生出来,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使不上半分力气,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这样的过程还要持续多久,这对他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张阳道:“耐心等着吧,保不齐一会儿是我们被追着痛打一顿。” 裴方明颇有自信道:“只要那些黑袍人不来,对付这些小邪魔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的是没错,但这是不可能的,既然邪魔要大规模进攻,那就没理由再藏着掖着,到时候何止是黑袍人,怕是还有更为厉害的家伙,诸如上次碰见的那只会说人话的尸魔。 裴方明无意间回了下头,忽瞧见远处的天边一片乌云飞来,那速度快的,明显不是寻常云朵,忙惊呼道:“你们快看!” 王长义急忙回过头去,他认得那乌云,那是邪魔用来输送兵力的移动堡垒,他曾经在上一个战场上见识过,那些邪魔当时差点就扭转了败局,那场面至今还无比清晰。 “都小心了,邪魔就藏在云层上面。”他面色凝重的提醒道。 张阳细眼一瞧,但见云中鬼雾蒙蒙,根本瞧不清情况,也不知来了多少邪魔。他小声说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都藏好了,能腾云驾雾的邪魔可不是好惹的,万一给他们发现可就遭了!”说着又往林子里躲了躲。 不消片刻,那朵乌云终于悬停到乱葬岗上,云开处现出四名黑袍人来,皆齐齐往邪力场落下,而那朵乌云复又闭合,继续前行,辗转下一处聚怨邪力场。 见乌云离开,大伙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一下子就来了四名黑袍人,倒也叫他们很是为难,凭着黑袍人的实力再加上那些骷髅魔物,就他们这一小撮人怕是不好对付。 “果然没那么简单,这一趟算是白来了!”王长义轻声叹道。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哪能就这么回去。”裴方明一阵咬牙切齿。 王长义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也去福临郡,同上官弘他们一道围剿魔物,大家相互也有个照应,免得孤军受敌,你们意下如何?” 裴方明已经有点心动了,他看向张阳,等着他的意思。 张阳最不喜欢有闲杂人等在场,别的不说,就他手下这一群小精怪便足以引起众人怀疑,要是再碰上些别有用心的人,到时候少不得要惹出点什么事端来,若非如此,他们也不用自个儿悄悄往这儿来。 “我看还是先等等吧,若是这些黑袍人领着骷髅魔物前往福临郡,那我们便截住后边的,若是他们就守在此处,那我们就去半道拦截,如何?” 裴方明道:“那要是他们一溜烟全走了呢?不也是没法动手。” 张阳道:“要真是这样到时候咱们再往福临郡也不迟。” 王长义微微点头,说道:“也好,就按老弟说的办。” 那些黑袍人走进了邪力场,其中的一人双手结着一个奇怪的法印,他口中默念一阵,接着便见一队骷髅魔兵朝他聚拢过来,尾随着他从邪力场中走出。然后是第二个黑袍人,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带走了一队骷髅魔兵。 那两名黑袍人领着骷髅魔兵往福临郡方向前去,而此时的聚怨邪力场,更多的骷髅怪物正从地里边爬出来,继续等候着进一步魔化。同样的,剩下的那两名黑袍人则只能跟着等待。 “终于开始行动了。”裴方明将长枪一现,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怎么样,就出来了两个,要不要截了他们?” 张阳示意他稍安勿躁,小声说道:“还是小心些好,且再看看,瞧瞧是否有后续人马,顺便等等薯大王他们。”他想了一下,似觉得不妥,便又道:“我跟上去瞅瞅。”遂使了个神通潜入地里。 裴方明虽不太愿意,可毕竟张阳说的在理,便只能又收起兵器好生待着。 大概又过了两个时辰,薯大王和穿山甲终于领着一众精怪拍马赶到,而在此期间,又有一队骷髅魔兵被来人带走。 薯大王没瞧见张阳人影,遂问道:“大仙呢?” 裴方明正要回答,却见身旁猛钻出一人,一时把他给吓的,还以为是邪魔搞偷袭呢。 “人吓人可是要吓死人的!” “胆子这么小还敢嚷嚷着要围剿邪魔!”张阳大笑一阵。 裴方明道:“懒得与你啰嗦,那些魔物怎么样,可是往福临郡去?” 张阳道:“方向是那么个方向,不过还处在集结当中,并没有发动攻势,另外一些猎魔者已经同零散的魔物遭遇了,打得正欢呢。” “在哪儿呢?”裴方明眼前一亮,忙问道。 “离这儿百八十里地呢。”张阳说。 裴方明讶道:“百八十里?你这一趟可跑得够远的。” 张阳心头一乐,他何止跑了百八十里,连同周围的几处邪力场也都给逛了个遍,一下子把点都给踩好了。 “我们往那边去一点,就等在半道上,准备截击下一波骷髅魔物。” “好,就这么办。”裴方明点头应道。 一行人悄悄的往一侧的道路上去,继续做好埋伏,没过多久,第三波骷髅魔兵终于走出了邪力场。 “来了来了,有两百多个魔物哩,还是那两个邪魔押着。”裴方明很快探得消息。 所有的人都亮出了兵器,紧绷着神经,远远瞧去,果见一队骷髅魔兵从岔路口走来,在其头顶正有两名黑袍人徐徐飘着。 “哥几个,一会儿大家一起揍那两个邪魔,务必要将其击杀,剩下那些骷髅魔兵就交给小妖处理。”张阳小声吩咐着,眼见那些魔物已然近前,当即喝令道:“快上,干掉他们!” 话音方落,但见其抢先飞出,舞着那板斧便杀将过去。那俩黑袍人一愣,不曾想到还真有人敢截他们的道,忙使着月镰前来迎敌。 张阳依然是起手三斧,一记白虹贯日当即便将二人震退,接着两记攻击则齐齐打在其中一名黑袍人身上,直打得他疲于招架,还以为是碰到了什么高手,却不知这是张阳唬人的架势。 “老弟,我们来了!” 他三板斧抡完,王长义几人这才拍马赶到,顿时就将那俩黑袍人合围,还有薯大王和穿山甲,明显就是五打二的节奏。林子里边,那群小精怪也俯冲了下来,别看他们人数劣势,可毕竟是有练过的,且气势也足,只一眼工夫便杀奔至骷髅群中。 “大番薯,你和我对付这个。”张阳一边进攻着一边喊道。 薯大王忙提着宣花斧来夹击,同样是那几斧子,同样的势大力沉,和张阳就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下子就把那黑袍人打懵了。这个时候什么五行诸法都不管用,就比手头上功夫。 王长义哥俩连着穿山甲围着另一名黑袍人,虽说武艺不精,可也还算凑合,又兼那黑袍人担心同伴,无法集中精力应付,一时间也没能占得便宜。 “老弟啊,这才多久的工夫,你可是又长进了不少!” 王长义抽空瞥了一眼旁边,但见那黑袍人早已给他二人抵得死死的,当下由衷赞了一句。 “这就叫人多力量大。”张阳笑着远远回道。 当然,有薯大王相助是其中一方面,不过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又往红鬼王那儿走了一遭,也不换别的,便只要那些大补的丹药,这小半瓶下去,再加上每日勤加苦练,想不长进都难。况且他这一次又是休养生息多时,自然占了上风。 “小火貂,不要放火!”见火貂兄弟在骷髅群中使起了火诀,张阳忙大声喝道。 这些是骷髅魔兵,又不是尸魔,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了它们,倒不如用兵器来得利索。 那火貂兄弟不信,猛喷出两股火来,那火焰倒是烧得老高,冷不丁也冲倒了几只骷髅魔兵,正高兴着呢,却见那些怪物又挣扎着站了起来,那骨头一阵咯吱咯吱的响着,就好似没事人一样,复又拿着兵器向前冲锋,口中还嘎嘎乱叫,仿佛是在挑衅。 “哇哇哇,烫死啦,烫死啦~~~”旁边的几只精怪也叫了起来。 由于靠得太近,这火焰没能把骷髅魔物怎么样,反倒把自己人给烧着了,好在只是烧了几撮毛发,没什么大碍,不然可还得了。 这就是逞能的下场! 火貂兄弟原先只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天赋,可谁曾想头一遭出动便遇此尴尬,一时羞臊的都快没脸见人了,只得硬着头皮提着斧头向前来战。不过他俩武艺倒是不错,先是合力撂倒了一个骷髅魔兵,复又劈倒了两个,兄弟二人各自上前补了一斧子,直把那脑壳打得粉碎。 头颅一碎,那骷髅魔兵倏地一下便自行散了架,成了一滩洒落的骨头堆,接着那一缕煞气便从骨头堆里飘出,随之四散消亡。 不过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从刚开始到现在,那群小妖和骷髅魔兵多是处在相持状态,没办法,这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特别是那些化形不久的小番薯精,有的还是昨儿刚蹦出来的,对付这些由邪法魔化出来的怪物,能打到这份上也算是不错了。 “不好办啊,那骷髅魔兵数量还是多了些,再耽搁下去只怕火貂兄弟他们得吃亏!” 张阳瞧着下面的情形暗自担心着,只是与那黑袍人战了三十多回合,虽稳居上风,却没能将其拿下,心里不免着急起来。 “大番薯,别藏着掖着了,快合力逮了他!”张阳当即命令道。 “是,大仙!”薯大王应了一声,忽从战阵中撤出。黑袍人顿觉得一阵轻松,正暗自窃喜着,又瞅见他一阵抖擞,摇身一变竟把本体现了出来,整一株大番薯飘立空中,比他从前种在地里的时候整整大了数倍,瞧着甚是怪异。更重要的是那家伙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堆的斧头,只用那蔓藤抓着缠着,张牙舞爪的就朝着黑袍人围攻了过来。 好家伙!这十来把兵器齐齐攻来,前后左右共同夹击。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这是十来只手,一时叫那黑袍人疲于招架,这手忙脚乱的自然就出了空当。张阳瞅准了机会猛将斧头抡去,黑袍人一时不察,顿给他打得口吐黑血,差点就栽倒在地,慌乱间忙施了个遁术化成一股黑烟掉头便走。 “想走?晚了!” 张阳忙将炼魂钵取出,亦化成一股黄砂朝前追去,那黑袍人哪儿跑得过他,不过数息工夫已给他抢在前头,举钵当头一照,便将那黑袍人照住,一把扯了魂魄。 “这份功绩是我的了!” 张阳得意一笑,不过他这一次可学乖了,忙落下地去,将那黑袍人脑袋劈得粉碎,这样之后方朝着另一名黑袍人攻来。 薯大王现出本体战力倒是不错,可惜撑不了几时,只一小会儿便又化了回来。不过眼下已经是五打一的局面,也无需他再使什么神通。 黑袍人给他五人合围,眼见抵挡不住,可惜想逃却逃不出去,越打着便越发力乏,渐渐乱了阵脚。 “嘿嘿,又是我的了!” 张阳暗笑一声,趁着王长义他们几个将其架住的瞬间,猛一记醍醐灌顶,遂将其脑袋连同身体劈成了两半,一时黑血迸流,腥味呛人。 “可算是死了!” 眼见这一滩的烂肉,王长义轻叹一声,但觉浑身力乏,怎奈下方激战正酣呢,哪能得空休息,只得又提着长枪冲杀下去。 张阳道:“大番薯、穿山甲,你们也去!” “是,大仙!”二人应了一声,也急急前去帮忙。 裴方明往下瞧了瞧,但见他三人势如破竹般的杀入骷髅群中,所到之处皆无力抵挡,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先去休息休息,偷会儿懒!”说着便溜到了一侧的小山坡上,瞧他那喘气模样,想是受伤未愈,又这一番苦战给累的,不然就他的性格岂会轻易言退。 “只这一小仗便把大伙累的,这功德果真没那么好攒呢!” 张阳小声嘀咕了一句,忙将那魂魄收了,也跟着下去助战。 第五十八章 好俊的女子 有了他们几个参战,这一伙骷髅魔兵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特别是张阳,将那一千五百斤大板斧抡得飞起,即使魔物招手来架,照样被打飞出去。(.好看的小说)只是这些死人骨头在经过魔化之后已经硬得出奇,往往被打倒之后都能够挣扎着站起来,除非是准确的命中要害。 一会儿工夫,张阳已经接连干掉了四五个骷髅魔兵,倒也还算顺利,只是全凭着力气,实在是有点累人。他瞧瞧左右,那些小妖已经被骷髅魔兵团团围住,正疲于应对。 “还真是聪明啊,都晓得护住自己的脑袋!”他感慨一阵,好多骷髅魔物都给那些小妖劈得骨屑纷飞,伤痕累累,可骷髅头尚在,就是不受影响,依旧如潮水般的往上涌。 王长义同样面露难色,说道:“都说骷髅百残不僵,今天算是见识了。” 方才那一阵交战,薯大王同样没了力气,这会儿正给几只骷髅魔兵纠缠着,也没多少还手的余地。又过了一炷香工夫,众精怪终于是抵挡不住,只能边打着便往一侧退去。 王长义瞧得分明,急道:“老弟,我看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这些骷髅魔兵一时半会儿是剿不完了,倒不如暂且避一避,不然一会儿另外那俩黑袍人该来了。” 张阳当然晓得他的意思,若是那俩黑袍人赶来,再拉上两队魔兵,那大伙可就得栽在这里了。他沉吟了片刻,命令道:“所有的人都往山头那边撤退,把这些魔物也引过去。”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忙使劲解数从战阵中脱离,一个劲儿的就往山头上跑。那些骷髅魔兵没有了黑袍人引导,也不晓得别人的诡计,都本能的朝着他们追去。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所有的人都成功走脱。 “怎么样了?”张阳朝着薯大王问。 “回大仙,有几只小妖受了伤,其他并无大碍。”薯大王很快就将队伍收拢,只是此时众精怪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怕是难以再战。 张阳瞧瞧四周,见远处还有一座山岭,便道:“这里离白羊庄还是太近了些,怕是不**全,你们继续朝着前边的山头去,就在山上休息一阵,那些魔物已经跟了过来,等休息好了再慢慢收拾,也不怕它们溜了去。” “那你呢?”王长义问说。 张阳道:“我们伏击了两队魔兵,那些邪魔该警觉了,这里是没法再下手的,我再去其他地方瞧瞧,看看是否有什么变化。” 王长义点头道:“那好,你自己小心,我这就带着他们往山上去。” 一行人又急急往山中退去,那些骷髅魔兵零零散散的追至此处,一下子失了目标,竟不晓得该做什么,就在那原地来回散着步。虽然只剩下骨头,可从它们的举动里也可以看出那是一种不知所谓的迷茫,就好像失了魂一样,而事实上它们确实如此。 众人见此,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帮子小砸碎,一会儿再下去收拾它们!”裴方明恶狠狠的说了一句,便闭了眼,开始盘坐运功。 却说张阳使了个神通往他处来,正行走着,忽听得前方一阵打斗声响,也不知是哪路人马和邪魔干上了,他心下好奇,便悄悄潜行了过去。从林中冒出头来,乍眼一瞧,原是三名黑袍人正围攻一名女子,再瞧那女子,长得真叫一个好看,长挑身材,削肩瘦腰,模样有点弱不禁风,可眉目之间却颇具威仪,令人不敢逼视。 “还真是厉害,竟一个人抵挡三名黑袍人的进攻,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他忍不住一声感慨,话音方落,冷不丁瞥见不远处的地面上还躺着一具黑袍人尸身,顿时给惊住。“原来还少算了一人,以一敌四还能有所斩获,真真是比不得啊!” 那女子没带着什么兵器,也不使什么法术,只是手中抓着一件长弓,她一边躲避着一边用长弓招架,也不与他们缠斗。再瞧那弓,就好似蕴育雷电一般,正呲啦呲啦的闪耀着蓝色的电弧,却不曾瞧见半支箭羽。 张阳只盯了一会儿便猜出大概,想是那女子用宝弓偷袭,先斩杀了一名黑袍人,接着才被围困,只是她身法颇为曼妙,虽无法正面迎敌,但一时间那些黑袍人也拿她没辙。 “唉,要不要上前帮忙?”他暗道了一句,正犹豫着,却见那女子已往他这边靠了过来,“糟糕,好像被发现了呢。”他起身正要离开,可惜那女子已经瞧见了他。 “咦?”她轻声讶道,只一眼便识破了张阳的身份,原以为是哪路猎魔者呢,没想到却是一名土地神。 那些黑袍人也发现了林子里的张阳,先是一愣,复又听得有人大喊道:“是个土地,快抓住他!”接着便有一人朝他攻来。 那女子原先是想求援来着,可谁曾想却是把人给害了,她心头一阵愧疚,忙呼道:“你快走!”与此同时也朝着那黑袍人追来,还想着要缠住他一会儿,给张阳争取点时间。 人家女流之辈尚有此觉悟,更何况他这个大老爷们,当下一阵触动,哪还好意思再走,便道:“我来帮你。”舞着那板斧就来迎战。 那女子稍稍一愣,想是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土地神会有如此胆识,遂冲着他感激一笑。 张阳只觉她笑得甚是好看,可惜已没有工夫欣赏,见那黑袍人月镰已到,慌得他急忙用斧来架。 那女子少了一名对手,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只见她用长弓架住其中一人,忽炸出一道电芒,直唬得那黑袍人连连倒退,而她自个儿则趁机挣脱出来。 “快走!”张阳见她走脱,忙大声呼道。 那女子微微点头,就往天边撤去。张阳瞧得分明,正待要施展神通开溜,谁曾想又见她蹙足回头,悬停在半空,就势拉开长弓。 “这个傻女人,想什么呢,想要害死老子啊!”张阳忍不住心中暗骂。 他原本就是来探路的,早就累得两手酸痛,哪还能久战。更重要的是那些黑袍人以为女子已经逃了,便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这儿来,这明显是要三打一的节奏啊,一时把他给吓的,搞得他这会儿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看来只能这样了。” 他思前想后,猛然想起从前使过的招数,当即便朝着那地面落下。果不其然,那些黑袍人并不晓得他的诡计,也跟着追了上来,眼见即将追上,却见地面扬起一阵烟尘,一下就没了人影。 原是又钻地里去了! 那些黑袍人微微一愣,接着便有一人跟着落下,也不消说,手中连忙掐着印诀,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约摸片刻工夫,他的周遭忽泛起一圈红光,显得极为邪魅,似是要使什么厉害的法术。可惜未等他施法完毕,一条条青藤已经从土里钻入,只一瞬间便将其缠成个大粽子。 “糟糕!”余下俩黑袍人瞧见,心知是中计,忙提着月镰前来施救。 再瞧瞧那女子,也不知她那宝弓是何神兵,就在她拉弓的刹那,一道完全由雷电凝聚的箭矢已搭在弦上,好一阵雷光闪灼,远远的都能够听到一阵呲啦呲啦的声响。 “伏诛吧!”她一声轻喝,并聚的玉指间隐隐闪耀着白芒,周遭则是玄奥的蓝色符篆漂浮。随着她话音落下,那些符文在一瞬间没入箭矢当中,倏的一下,那道雷芒顿如破空般飞袭而来。 那些黑袍人直到此时才有所察觉,当下瞧见皆惊骇不已,这雷芒的威力他们早见识过了,也顾不得同伴,当即便齐齐朝着两边飞开。只是那雷芒就好似长眼了一般,紧紧的跟着其中一人。饶是那黑袍人化成黑风逃遁,又岂能快得过雷电,噗的一下,就给一箭钻了个通透,当即现出形来。那黑袍人再无挣扎之力,软趴趴的就往地面坠去,甚至连发出惨叫的机会也没有。 张阳正躲在土里呢,并不曾瞧见这一幕,待其露出头来,黑袍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不过被青藤缠住的这位倒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且已经即将挣脱出来。 “果真是大有来路啊!”他略带着点醋意的嘟囔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且又手握神兵,寻常女子哪有这等福缘,少说也是个仙家之后。 “唉,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他又摇头哀叹一声,也没空理会自己的悲惨身世,当即提着板斧便攻上了眼前这位邪魔。 再瞧瞧余下这名黑袍人,两名同伴被杀,还有一人被困,换做别人早逃之夭夭去了,可他却是调转方向,不知死活的朝那女子杀去。 勇气倒是可嘉,只是眼下的局势已经逆转了过来,凭着那女子的能耐,对付他一人那是绰绰有余。至于张阳这边,虽说早没了力气,可法力倒还是充盈的,就算打不过,只要他真心想逃,那也没人能拦得住。 战到此处,这场打斗的结果其实已然分出! 第五十九章 为美护法 眼见那黑袍人追来,貌美女子自信一笑,就好似成竹在胸,或者说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半分畏惧。 那黑袍人动作较之前迟缓了许多,显然也是给累的,再加上是一对一的打斗,这下那貌美女子更是进退自如。她依旧不与黑袍人近身搏斗,而是借着身法且战且走,与此同时手中的长弓再次耀起了白芒。 她已经在积蓄下一道雷矢! 黑袍人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若是给其发动出来,到时候又将有一人就此陨落。他急忙加强了攻势,可惜越急躁便越发没了章法,与那女子的沉着成天壤之别。 再瞧瞧青藤里的那位,不仅架住了张阳的攻击,还将那些蔓藤切得粉碎,几经挣扎之后也终于钻了出来,然后便气势汹汹的盯上张阳。若非张阳使了诡计,那女子没机会施展神技,他这明显是要替自己人报一箭之仇。 “情况不妙啊!” 张阳心中暗道,他还有好多骷髅魔兵要围剿,既然失去了斩杀的机会,那就没必要在其身上浪费力气。正待要转身回撤,忽听得一阵呲啦声响,乍眼一瞧,原是那雷矢已将黑袍人洞穿,又紧贴着自己的脸颊飞过,直至撞入地下。 他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差点没给这一箭吓死。回头望去,但见那女子如天仙般飘落,又躲过黑袍人一击,对刚才那一箭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也不知是太过自信还是无暇顾及。 张阳只觉得一阵窝火,一者是被吓到了,二者是感觉自己有点窝囊,更重要的是两名黑袍人都死在那女子手中,而自己却成了钓鱼的鱼饵。心中虽有怨气,可惜却是说不得,不然万一给人鄙视一阵,说自己小气又胆小,那不是自讨没趣。 这般想着便也不再上前帮忙,只将那炼魂钵取出,忙把这几缕魂魄都给收了,算是对自己累死累活的一点小补偿。 现在场面上只剩下最后一名黑袍人,就是之前一直追着女子的那位,不过他看着已经极为慌乱,就好似一只惊弓之鸟。(.)不过也是,以三敌二尚且如此惨败,更何况眼下只剩他一人。突然,他将月镰朝前一钩,唬得那女子连退数步,看着像是要拼命,可实际上却是虚晃一枪。只见他将兵器收了,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诀,随即便化成一道黑风迅速的朝着天边飞遁。 这可是要逃跑的节奏! 想法是不错,只是可惜,如果他就这点能耐的话那可就休想逃走了,想想他的同伴就知道,这样的举动有多愚蠢。 果不其然,瞧那女子专注的模样,第三道雷矢已经蓄势待发。张阳举着钵盂忙化成黄砂跟了上去,就等着她失手,好捡个便宜。 “来了!”他暗道一声,已然瞧见身后的闪灼雷光。 那黑袍人更是慌不择路,也不设法抵挡一下,而是一味的逃遁,殊不知一切都只是徒劳。果然,不消片刻他已给雷矢追上,而张阳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的眼前被雷电洞穿,然后毫无生气的从天上掉落。 “唉,又没了!”他哀叹一声,又心中埋怨:“你一个修道之人与我抢什么功绩,真是的!”显然是说那女子。不过郁闷归郁闷,怎么说苍蝇再小那也是肉,有一条冤魂也不错,总比两手空空的好。 他一边搭耸着脸,一边悄悄施法,刚要将炼魂钵收回囊中,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莺语:“你们当神仙的都这么小气么!”惊得他一时慌了手脚,回头一瞧,却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 张阳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还好他面对的是一张善意的笑脸,若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这一下怕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什么时候……”他紧张的吱唔着,也不晓得是否给人瞧见了收取魂魄的举动,心里头不免虚了。 那女子微微一笑,一双黛目灵光闪动,也不开口,就这么直盯着他,更令其捉摸不透。[.超多好看小说] “你是谁?”张阳给她盯得浑身难受,好半天才挤出这么句话来。 “小女子阮天玲,家师乃是摩云山摩云洞空空道人,你呢?”她笑着反问道。 “我叫张阳。”张阳微微点头,接着淡淡回了一句,然后收拾行装,似乎就要离开。 阮天玲瞧着他的举动,嘴上不说,可心中却是有点惊讶,怎么说她师父空空道人在地界神仙中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多少人都想着法子要攀点关系,可眼前这位小小的土地不仅没有任何震惊,反倒是要拍拍屁股走人,一时引起了她的好奇。 “你就这么走了?”阮天玲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然嘞?”张阳奇怪的看着她,不晓得她是何意思。况且他还有要事在身,哪能在此多做耽搁。 阮天玲眼珠子一转,不知盘算着什么,忽道:“帮我个忙。” 张阳没由来一惊,又怪异的瞅了她两眼,方问:“做什么?”那模样就好似担心给人卖了一般。 “跟我走,给我护法!”阮天玲干净利落道。 “啥?护法?”张阳差点惊掉下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乐意?”阮天玲笑盈盈的看着他,只是那笑容似乎别有意思。 虽看着和和气气的,可张阳总感觉心里慌得紧,他心道着这姓阮的干的可都是危险的活,万一遇上个什么硬茬,可不得把自己搭进去,犹豫了一下便道:“我这还有点事情,我看就……”话还没说完呢,已见其转身飘飞,徐徐往远处的山头去。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给抓住把柄了?肯定是了,不然她哪儿的自信,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个仙家子弟有时候还真是不讲理。 张阳心里头可是百般不爽啊,怎么好端端就给人威胁了,更重要的是他还先出手相助来着。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他心中一阵嘀咕,可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也就片刻工夫,二人已来到山头上空,正下方是一处乱葬岗,还有一个聚怨邪力场,较白羊庄那个要大上许多,就连骷髅堆也是堆了十八座,都极力的向外喷吐着黑雾。 在浓浓黑雾遮挡下的是密密麻麻的骷髅魔兵,都挤在骷髅阵中,一只紧挨着一只,想是那四名黑袍人尽皆死了,没人将它们领出邪阵的缘故。只是这些魔物明显多了些,已经远超周围几座庄子的人口,让张阳很是不解,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找来那么多遗骸。 “你要做什么?”见阮天玲正积蓄雷能,张阳急忙问道。 阮天玲道:“自然是破了这邪阵!”手中白芒乍现。 “破阵?”张阳有点怀疑的看着她,不过想着她一箭就能够射杀一名黑袍人,兴许是真有办法,便改口道:“那要我做什么,这会儿又没有邪魔。” 阮天玲不答,只是继续专注施法,而此时这道雷矢已经是充满跳跃的电光,较前边那些整整大上一号。 张阳瞧出了这道雷电的不同寻常,心知她不能受到影响,便悄悄的往前靠了靠,随时做好应援的准备。 约摸数息工夫,阮天玲终于酝酿完成,随着她玉指一放一收,那道雷矢顿时呲啦的向前飞去,那速度真可谓是电光火石。轰的一声巨响,雷矢不偏不倚的击中其中的一座骷髅堆,大片蓝白相间的光芒在一瞬间炸开,巨大的能量波动摧枯拉朽般的将骷髅遗骸扫开,就好似刮起了一股能量飓风,紧接着便是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 张阳看得都差点惊呆了,那一座骷髅堆就这么被击得粉碎,原先由其释放出来的煞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还有周遭的那一群骷髅魔兵,也给那一道能量震得东倒西歪。如此手段,叫张阳打从心里感到佩服。 再瞧瞧阮天玲,非但没有丝毫的欣喜,反倒是秀眉微蹙,在玉指之间,已又有一道雷电正被蕴育。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了什么差池?” 张阳心下疑惑,正待要开口发问,猛然间瞥见下方的点点绿光,他一阵惊诧,复又上前细瞧,原是一群手持骨弓的魔兵从邪力场中冲出,那些绿光正是骨箭上的绿火。 “真是了不得,竟然还晓得使弓,而且这些兵器好似也经过邪法强化,竟如此诡异!”他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叹,又瞧了一眼身旁的阮天玲,心道着怪不得要自己护法,有了这些强化的骨弓,他们在天上的优势可谓全无。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怪叫,数百支骨箭齐齐朝天上射来。阮天玲此时正在施法的关键,哪能轻易分心。见她丝纹未动,张阳忙一边捻着法诀一边飞身上前,猛的吹出一口黄风,直将面前的骨箭吹得四处飘落。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刚一得手,下方的骷髅魔兵又接连放出两轮箭矢,再次施法哪儿来得及,且躲又不能躲,慌乱间只得将板斧取出,就这么把脸护着。 一阵阵破空之声划过耳际,一部分骨箭射在板斧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还有一部分嵌在他披挂上、护腿上,也就片刻工夫,他已然被射成了刺猬。虽说这副披挂乃是上等材质打造,还不至于被骨箭洞穿,可一瞬间的疼痛却是无法避免的。还有那些诡异的绿火,也烤得他浑身难受。 “姑奶奶,好了没有!”他终于忍不住大叫道。 就在此时,一阵呲啦的雷电声贯入他耳朵,将其余的声音尽皆掩盖。 “快走!”阮天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心中一喜,忙使了个化砂的本领远远遁开,再瞧瞧下方,又有一座骷髅堆被彻底摧毁,连同那些骷髅弓手也跟着遭殃,不少离那骷髅堆近的都被震得散了骨架。可惜张阳已经没工夫欣赏这道风景,他一路往另一处山头上逃来,方一落地便迫不及待的拔着身上的骨箭,那模样真叫一个怪异。 第六十章 鳞甲勇士 张阳当下好一通忙活,待其将所有的骨箭尽皆拔下,这件新打造的披挂已经成马蜂窝了。 “唉,看来兵甲之事还得找红鬼王才行。” 正哀叹着,忽见阮天玲飘飘落下,一见他手中那披挂,不由扑哧一笑。 张阳好一阵尴尬,忙将那披挂给收了,等了片刻方问:“怎么此处有如此多的魔物,还有那些骷髅弓手是怎么回事?”他这是想转移话题来着。 阮天玲道:“魔界在南疆苦心经营了多少年月,这么点魔物有什么可稀奇的,况且邪魔手段多了去了,用邪法强化兵甲不过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而已。”瞧那语气,似乎已是司空见惯。 “经营多年?”张阳闻言是惊诧不已,忙道:“我来南疆也有不少时日了,怎么从前都不曾听说有邪魔作祟?”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见其是一方土地,阮天玲遂将南疆邪魔一事简单与他说了。 原来这南疆之地曾有一国,名曰‘百越国’,其国君乃越王勾践后裔,汉初之期百越王勾结魔界起兵谋反,不仅自身修炼成魔,还将麾下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尽皆魔化,以此抵抗各路大军。只是自古邪不压正,那百越王虽说是个文治武功的全才,可是他的疯狂行径却也引来了天庭的围剿,有了天兵天将坐镇,他那点魔军哪儿是对手,自然是失败而收场。 张阳恍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南疆人口稀少,原来早先还出了这档子事,照此说来这些遗骸该是汉军和各路屠魔义士留下的,只是那百越王和他麾下魔军又哪儿去了,难不成都给剿灭干净了?” “这倒没有。“阮天玲微微摇头道:“传闻他是跟随绿袍老祖逃回魔界去了,连同他麾下魔军也不见了踪影,不过此番南疆魔秽作祟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 “要这么说……那具尸魔……” 张阳猛然间想起之前碰见的那只厉害尸魔,那怪物好像就是口口声声自称本王,而且又是尸兵的头头,还真有可能是那百越王呢。虽说是个修魔的,可好歹都活了七八百年了,想想倒也值了。 “你那聚怨邪力场可曾破了?” 阮天玲点点头,说道:“破开了两处缺口,那些煞气将在几天内自行消散,不过那数千魔兵已然成形,怕是得花费不少工夫来对付。”她的脸色透露着一丝凝重,整整数千魔兵呢,岂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还只是其中的一处,也不知像这样的大型邪力场还有多少。 “我想再去寻那邪阵,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儿去?”阮天玲突然向其发出了邀请。 张阳忙连连摇头,说道:“我就是个小小土地神,哪有那能耐,我看就不去了!” 阮天玲笑道:“你这土地神可不一般呢。” 张阳道:“比不得你们这些仙家之后,再去一回我这小命可就没了。”一边说着还一边装出虚弱的模样来。 阮天玲想着他被射程刺猬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好笑,遂道:“既如此不勉强,不过还是要多谢你出手相助!” 张阳半开玩笑道:“要真想谢我,哪天到我庙里上柱香就好了。” “一定!”阮天玲朝着他微微行礼。 张阳心里头还挂念着薯大王他们,也不耽搁,与她告别之后便匆匆返回。说句心里话,不是他不愿意同阮天玲一道助剿邪魔,只是总让他当鱼饵,未免太吃亏了些,倒不如和薯大王一行围剿骷髅魔兵的好。别怪他太自私,谁让他是个小神呢,不自个儿努力怎么行。 “老弟,你这是去哪儿,可把我们几个担心死了。”王长义等人见他许久未归,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状况,都一个个忧心忡忡的。 张阳笑道:“路上遇了一伙儿强敌,不过没关系,已经有人给解决了。怎么样,那些骷髅魔兵?” 王长义道:“多数还在山脚下,不过有些已经走散了,你不曾回来,我们也不好擅自行动。” 张阳点头道:“走散了也好,省得聚在一起还不好对付。”他远远眺望,视野中估摸着还有数十只魔物,凭着这帮人的实力想来是刚好应付,便又道:“我这会儿是没力气了,得休息一阵,你们要是等不及了大可自行动手。” “没问题,这么点魔兵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你就好生待着吧。”裴方明拍着胸脯保证。 王长义也说道:“你先休息着,我们去去就来。” 一行人当即提着兵器下了山去。 那些骷髅魔兵一察觉到生人,便又本能的杀奔过来,好在它们之中并没有骷髅弓手,纯粹肉搏的话那些小妖足可一对一的抵敌。 张阳连忙趁机休息,虽然没怎么使用法术,可这一通乱跑那也是极耗法力。 再瞧瞧下方,在一行人里边,薯大王的武艺算是最高的,这一点在对付骷髅魔兵时便立马显现出来,相较之下王长义哥俩要显得稍逊一些,谁让二人将几乎精力都放在了道法上。 当然,还有兵器上的优势,劈砍类武器在对付骷髅魔物上最是实用,就比谁的力气大。 约摸半个时辰的工夫,那一小撮骷髅魔兵终于被众人清剿干净。薯大王上得山来,向张阳请示道:“大仙,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张阳徐徐睁眼,他这还没怎么恢复呢,便道:“不是还有些漏网之鱼么,你们继续慢慢寻找吧,围剿魔物一事急不得,可靠日积月累。” 谁说不是呢,那么多骷髅魔物,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剿得完的。 薯大王微微点头,随即便将张阳的意思传达给王长义哥俩,接着一行人又继续前去追剿那些逃走的魔兵。 张阳在小山头上整整休息了一夜,到了隔天,已然是精力充沛、生龙活虎,这得多亏了他囊中的灵丹妙药。 “也不知薯大王他们怎么样了,我得去寻寻看才是。”他暗自思量着,遂瞅准了方向,使了个神通便往山下去。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他便听得一阵打斗声响,近前一瞧,果是薯大王他们,正和一小群骷髅魔物激战正酣。原来他们一伙人且战且寻,又兼多次休息,因此并不曾走远。 同他们一道的还有另一群人,约摸有百来人之多,身上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鱼鳞甲,几乎将全身都给覆盖住,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边,乍眼一瞧,就好像是化形的黑鱼精。不过真别说,那鳞甲的防御还真是惊人,任由那些骷髅魔兵如何砍杀,竟都没能伤其分毫。 “也不知这是哪路人马……”张阳喃喃自语一阵,遂撩起板斧也落入阵中。 那些鳞甲勇士方一见来人还吓了一大跳,不过见其手起刀落了已经接连劈砍两只魔兵,才晓得也是自己人,惊诧之余终是放下心来。 “大仙!”薯大王一声欣喜呼道。 张阳可没空理会,只将那板斧舞得风生水起,不过几下工夫,又接连砍倒数只魔兵,看得那些鳞甲勇士是目瞪口呆。 裴方明见他这般抢风头,当下怪叫道:“喂,张大仙,你可得手下留情啊,给哥几个也留点儿。” 留情?开什么玩笑,这可关乎功德大事,难得有人帮着抵挡,不抢白不抢。 又过了一阵,这一小群魔物也给清理了干净。 “唉,你小子可真够狠的,再这么打下去,哥几个可都得喝西北风了。”裴方明笑着抱怨了一句。 “你哪来的自信?”张阳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不信你问他,朝廷早对围剿魔物一事发出了悬赏,你知道这会儿有多少屠魔义士正往南疆赶来吗,少说也得千八百人,要再慢一点,咱可就只能喝口汤的。”裴方明指着他身旁一人道。 张阳朝着他瞅去,同样裹在一身黑色鳞甲里,不过看着很是清秀,一双眼睛也是迥然有神,看模样像是个炼气士。 “在下段家堡少堡主段飞,今日特领一百勇士前来助剿邪魔!”那人对张阳抱拳一礼。 “段家堡?”张阳微微皱眉,心道着该是世俗里的门派,又瞧了瞧他身上的鳞甲,问道:“敢问段少堡主,你这甲胄看起来可有些奇特,不知是何物所制?” 段飞道:“此甲胄乃是用黑水蛟的鳞片所制,刀剑难进、水火不侵,乃是我段家堡的独门技艺。” “黑水蛟?那可是妖类呢!”张阳颇有些惊讶,即使是炼气士,可这么年轻的哪能对付得了水蛟。 段飞闻言不无得意道:“我们段家堡伏诛的妖物可不在少数,不过这黑水蛟确实是妖中异数,想要捕获却也不易。”说罢还瞅了一眼身后众精怪。 “我还以为是鱼鳞呢……” 张阳恍然的点了点头,听那段飞的意思,想必那黑水蛟并未化形,不然凭着他们如何能够捕获。 他倒是没觉得什么,以他自个儿的实力对付一只未曾化形的妖物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王长义哥俩可就不同了,那可是一脸的惊讶,使得那段飞是越发的飘飘然。 “对了,伏魔大军的营地就离此处不远,不知诸位可有兴趣一道儿前往?”段飞正在兴头上,索性就向大伙发出了邀请。 “营地?”张阳奇怪的看着他,但见王长义在一旁点头示意,这才道:“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六十一章 施以援手 段飞等人将打碎的骷髅头尽皆收了,便起行开路,张阳他们几个则慢慢悠悠的跟着,未免惹来其他麻烦,薯大王等众精怪并没有一道前往,而是寻了一处山头休息待命。 见段飞等人离得甚远,张阳这才小声的问:“长义老哥,你是怎么跟那小子说的,怎么他好像不晓得咱们是谁。” 王长义凑过来道:“我说咱们三人是石头城来的,曾经遍寻仙山学了点本事,穿山甲一行便是咱们降服的,并用来除魔卫道,那小子眼拙,没能看出端倪来,也就信了。” 张阳微微点头,石头城就是现今上官弘带人修建的这座小城,名字都是他给取的,倒也贴切,只是那城还没修好,想来段飞也不认识。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谁还管你是哪儿来的,也没人会去究根问底。 前前后后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张阳都有些不耐烦,就这点行程,他一个神通就能够赶到,也不知段飞等人平日里是怎么降妖除魔的,竟只有两腿走路的本事。 “段兄,不知你们的营地还在何处?”张阳忍不住问道。 “快了,马上就到。”段飞还以为他们是急着要见那帮英雄豪杰呢,心下里更是得意。“你看,就在那儿。”他指了指前方。 张阳远远望去,果见一座营寨依偎在山坳里,显得极其隐蔽,若不细瞧几乎就给错过。营地看起来有点简陋,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那种,几乎没有什么防护,也没有什么守卫,不过进进出出的人倒是不少,瞧着他们的装束,似乎也是龙蛇混杂。 想想也是,这些人里头许多都是来赚取悬赏的,还有些是声名在外,来露个脸的,真心发自肺腑围剿邪魔的怕是没有几个,自然是什么人都有。原以为能是些什么厉害人物,一见此处,叫张阳一下子没了兴致。 “哈哈哈,段少堡主,今儿个收获如何啊?”一个虬髯大汉走出营中,见段飞等人走来,顿时哈哈大笑道。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伙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或执刀斧,或执棍棒,身上尽皆穿着铠甲,只是显得有些粗造滥制,只能护住要害,不过盾牌倒是人手一面。 段飞朝着他一抱拳,说道:“托大当家的福,还算马马虎虎,也就猎了几十只魔物而已,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听着像是谦虚的托词,可事实上却是充满炫耀的意味。 “几十只?”那虬髯大汉瞪大了眼睛,“少堡主可是长大能耐了,我孙某人在此给你道喜了!”也不知是夸人呢还是损人,不过多半是怀疑此数量的真实性。 “哪里,这得多亏了几位朋友帮忙,不然只怕还取不得如此战果。”段飞轻轻一让,摆出张阳他们仨来。 “哦?那我可得好好认识认识。”虬髯大汉仔细打量着他们三人,最终定格在王长义身上,说道:“想必是这位好汉出手相助了,若不介意,不妨大家交个朋友。” 三人里边也就王长义长得高大一些,他看走眼也属正常。王长义与他二人相视一笑,却也不说。 段飞道:“大当家的,不止是这位兄弟,余下两位那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哦?”虬髯大汉这下更是惊奇。 张阳心知这是一伙绿林,说白了就是悍匪,与他自个儿差得十万八千里呢,因此只是淡然一笑,并无其他表示。 “大当家的,咱们该出发了,要不一会儿就该天黑了。”人群中一人小声催促道。 “是啊,天黑了可就不好办了。”虬髯大汉似在自言自语,虽想着与众人结交一番,不过猎杀魔物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想了想便说:“我们出去溜达一圈,去去就来,等回头大家再好好絮叨。”说罢将手一招,领着自家兄弟出了大营。 段飞回头一瞧,嘴上不说,可眼里却是颇有不屑之意。 “几位兄弟不必客气,来到这里就跟来自己家里一样,我马上让人给几位安排营帐。”他可是瞧见张阳他们实力的,当下又堆着笑脸好生吩咐,而事实上呢,他所见识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很快就有人给他们三人安排住处,还有些吃食酒水。 张阳对吃喝没什么兴趣,便盘起腿自个儿打起座来。裴方明道:“我出去打探点消息。”便溜出营帐。王长义微微点头,也跟着运功吐纳。 张阳大概晓得王长义的意思,跟着大批猎魔者行动,大伙对敌的压力会小很多,而且能够浑水摸鱼,趁机抢枪人头,不然他才不愿意到这儿来。 过了一会儿,裴方明便匆匆回来,脸上还挂着一丝抑郁之色。 王长义见他脸色不对,遂问道:“怎么啦方明老弟,可是有什么坏消息?” 裴方明哀叹一声,说道:“听那些人说朝廷好像正往此处发兵,估摸着得有那么一两千人吧,已经有好些天了,算算行程应该快到了,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他顿了一下,又抱怨道:“你说好好的怎么又来了一伙儿抢食的,也真是的。”有人助剿魔物那是好事,可人一旦过多,那难免有点僧多粥少的尴尬。 “朝廷发兵了?”王长义颇有些好奇,便问:“可知是何人领军?” 裴方明道:“听说是一个叫陆机的人,好像还挺厉害的样子,不过不晓得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他。”王长义微微点头,说道:“看来此番来的还是皇朝精锐,果真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怎么说?”裴方明一下子蹦了起来。 王长义道:“那陆机与上官弘乃是同门,在清风观众弟子中排行老二,听说从真人那儿学了一身了不得的仙法,实力不容小觑。还有他手下那一营军士,号曰‘陷魔营’,那可都是降妖除魔的好手,别看我们是土地神仙,若是对上了,三两下也得给他们擒去。” “哦,这般厉害。”裴方明听着越觉得惊奇,想了想上官弘手下那些兵丁,又有些不信。 “两位老哥,我看你们还是悠着点吧,这次的邪魔可没那么好对付。”就在这时,张阳突然开口说道。 裴方明道:“不就是万八千低等的魔兵么,单是我们就剿灭了多少,要这么多人哪儿够分的。”也不知是否屠魔心切,把他自己被黑袍人猛揍的事儿都给忘了。 “万八千?我们可都低估那帮邪魔了,且不说那些黑袍人,就是那低等的魔兵也远远不止这个数。”张阳起了身来,遂将之前那座大型聚怨邪力场的事情与他二人说了。 裴方明闻言这才晓得害怕,说道:“照你说来,这些个邪魔怕得有数万之众呢,而且还是那般的厉害。” 谁说不是呢,寻常百姓和猎魔者遗骸所魔化出来的魔兵那实力可是天差地别的。 “这么说上官弘应该是知道这个情况的,想必那陆机也是他请来的。”王长义猜测道。 裴方明突然叫道:“糟糕,这里离福临郡可还有有些距离,万一大批魔物攻来,那这帮人岂不是危险了。” 张阳道:“这个倒是不用担心,这四周并没有邪力场的存在,而且这个营地也还算是隐蔽,只是那些外出猎魔的人可得小心些点了,不少的魔兵都散落在各处,要是碰上了硬茬……” 正说着,忽听得营外一阵喧闹,好似出了什么事一般。 裴方明道:“我出去瞅瞅”说着便转身出了营帐,过了一会儿又见他折返,那表情真叫一个古怪。 “怎么回事?”张阳连忙问道。 裴方明道:“好像是刚刚那伙人……被魔物给困住了,这会儿正回来求援呢。”说着还瞅了张阳一眼,似乎想笑他的乌鸦嘴。 “怎么样,要不要去救上一救?”王长义向张阳询问意见。 “也好,不过大伙可都得悠着点。”张阳点头同意。 “知道!”裴方明兴奋的应着。 三人使了法术偷偷溜出营地,没过一会儿已然寻见了那伙被围攻的悍匪,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伙儿猎魔者,双方合计得有四五百人之多,可却被三百余骷髅魔兵团团合围,正苦苦支撑着。 “这命可真够背的,怎么就遇上了这一大群魔物。”裴方明道了一句,可脸上尽是喜色,只要没有黑袍人在,那他什么都不怕。 “上吧,不过尽量别使用法术。”张阳吩咐一声。 二人点了点头,提着兵器就往一侧的骷髅群中杀去。 “大当家的,好像来人了。”一名悍匪隐约瞧见了他们三人,一时兴奋的叫道。 “兄弟,是你们三个啊,谢了!”虬髯大汉冲着外边大喊,此时的他被魔物围在垓心,正进退不得呢,“哈哈,尤庄主,我就说有人会来救咱们吧。” 人群之中正有一人同他靠背抵敌,想是另一伙人的头头,只听他道:“那三位兄弟身手倒是不错,只是敌众我寡,怕是难以抵挡啊。” 瞧瞧地上,猎魔者的尸体明显占了多数,而骷髅魔兵的骨架却只有寥寥数堆,无怪乎他这般担心。 虬髯大汉道:“你就放心好了,这三人是从营地里赶来的,其他人怕也是不远了,让大伙都省点力气,一会儿咱们可还要反戈一击!”口气倒是挺大,只是他估计错了,前来驰援的大部队还远在后方呢。 张阳并不理会,只将那板斧抡得飞起,几乎每三四斧便能够砍倒一个,那效率叫王长义哥俩见了都觉得眼红,这就是有人帮着充当鱼饵的好处。反观那些猎魔者,或十来人,或八九人,都抱成了团守卫着。好在他们还算幸运,若是有骷髅弓手在,定得被射程筛子不可。 眼见张阳屡屡建功,裴方明有些坐不住了,一边打着一边朝他靠过来,小声的嘀咕道:“喂,不是让我们悠着点,怎么反倒自己耍起狠来了。” 张阳道:“我整整休息了一夜,自然得活动活动,再者说了,只让你们别使用法术,也没说不让剿除魔物,谁叫你们不出力。”说话间已然又劈倒了两只骷髅魔兵。 “唉,早说啊。” 裴方明大有中计的感觉,忙将那长枪耍了起来,几下的工夫也捅落了两只魔物。再加上个王长义,三人就这么互成阵势,大杀四方,不过一炷香左右,已经清理掉了一大片骷髅魔兵。 再瞧瞧虬髯大汉等一众猎魔者,早看得目瞪口呆了。 “好家伙,这身手……怪不得段飞那小子那般套近乎,要是能把他们弄到山寨里来……”虬髯大汉竟打起三人的主意。 “大当家的,我看那些魔物都开始自乱阵脚了,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冲杀出去。”一名匪头当即建议。 虬髯大汉微微点头,冲着旁边那人道:“尤庄主,怎么样,带着兄弟们冲吧?” “那好,就听大当家的!”那姓尤的将手中长刀一扬,大呼道:“兄弟们,都随我杀出去!”一时间气势如虹,喊声震天。 “冲得好,就怕这帮孙子龟缩呢……”张阳心中暗道。 此时的他已经给一大帮骷髅魔兵围住,皆是这帮人保存实力的结果,不然那些魔物也不至于都冲着他来。不过这下好了,他总算是要解脱了。 “唉,我快不行了,你帮我挡着点。”裴方明终于力乏,认起了怂来。 张阳嘿嘿一笑道:“早说悠着点你不信,现在倒好。” 裴方明顾不得他的嘲笑,说道:“不管了,我得先去躲躲。”说罢,忙使了个地行术溜到一旁,一边喘气一边观战。 “仙……仙术,大当家的,是仙术啊!” 人群之中早有人叫出声来。 虬髯大汉早瞧见了,心想着:“敢情还是个会仙法的,这下更好了!”怒吼了一声,领着众兄弟朝着骷髅魔物猛攻,一时气势更盛。 “你这小子可真不厚道……”张阳小声嘀咕着。 裴方明一走,原先那些魔物都冲着他来了,搞得他一时疲于应对。 “唉,没办法了!” 他哀叹一声,忙捻了个诀,接着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塌陷,就好似流沙一般将周遭众魔物一道吸了进去。那些骷髅魔兵奋力的挣扎着、怪叫着,却始终无法脱离流沙的束缚。 张阳得意一笑,也顾不得旁人,只身纵入沙坑之中,挥舞着板斧将那些魔兵一一斩首。 那些猎魔者早吓坏了,忙都四下躲开,生怕也给这流沙卷了进去。又见张阳手起刀落间斩了十来只魔物,把他们一个个都羡慕的,恨不得多长出几只手来。 王长义也会不少的法术,不过这会儿多半派不上用场,便老老实实的舞着长枪,不去出那风头。 又斗了一阵,众人尽皆身疲力乏,好在骷髅魔兵数量已然不多,便都咬牙坚持着。 “段飞那小子怎么还不来,兄弟们可都快撑不住了。”虬髯大汉抱怨了一句,又道:“也不知这些魔物是啥玩意儿,怎么都不晓得累呢。” 那尤庄主道:“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呢,不然……” 话还未尽,忽听得远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抬眼望去,果见一行人正朝着此处奔来,为首的正是身裹黑鳞甲的段家堡勇士。 “来得还真是时候!”张阳这时候已经渐感两手发酸,谁让他一人就搞定了一半魔兵,不累才怪呢。“老哥,走吧,剩下的交给他们就是。” 王长义微微点头,又冲着远处裴方明嚷道:“老弟,走了!” 也不与众人招呼一声,当下便自行回了营地。 第六十二章 营地遭袭 “这一仗打得才叫尽兴!”裴方明往那儿一坐,乐呵呵的说着,似乎还在回味着他刚才的勇猛表现。 张阳微微点头,几人里边就属他赚的钵满盆盈,不过瞧他那样子似乎不太高兴。 “话虽如此,只是那些人瞧见了咱们的手段,少不得要招来麻烦。”见裴方明一脸疑色,便又道:“不信啊?等着瞧就是。” “怕什么,大不了咱们拍拍屁股走人。”裴方明丝毫不以为意。 又过了许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帮猎魔者终于是赶了回来,营地里顿时热闹起来,吆喝声、欢呼声响成一片,想必是大获全胜,不少人已经架起篝火备好酒菜,就等着一会儿好好庆祝一番。 张阳忽察觉到有人前来,他微微睁眼,笑道:“老哥,客人来了。” 王长义点点头,起了身来,掀开帘子,正待要出去瞧看,却见尤庄主跌宕的撞了过来。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抱拳问礼道:“在下绿柳山庄庄主尤青山,见过三位兄台。”就这么攀起交情,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张阳颇有些不悦,不过想着他们这帮跑江湖的多半是这样,便不与计较,只是继续盘坐吐纳,权当不曾听见。 王长义见他二人丝纹未动,只得自个儿上前,客气道:“不知尤庄主这会儿来访,可有什么要事?” 尤青山道:“也没什么要事,就是来向诸位道一声谢,顺便请诸位一道儿喝酒,不知可否赏光?”他扫了一眼后边,但见张阳和裴方明皆正襟端坐,脸色颇有些不自然起来。 王长义道:“庄主的好意我等心领了,只是我兄弟三人乃修道之人,素不饮酒,就不打扰众兄弟雅兴了。” 尤青山哪那么容易死心,便又道:“既如此,那不妨前去坐坐也好,正好与大伙商议商议伏魔大事,制定出下一步计划来。” 他们说白了就是一群散兵游勇,走到哪儿打到哪儿,哪有什么狗屁计划,不过是托词而已。 “我看还是改日吧,我兄弟三人今日都累了。”王长义宛然拒道。 “这……那好吧,那尤某就不打扰了……”见其这般决绝,尤青山只能带着一丝遗憾退去。 待其走远,裴方明才道:“长义老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想拉咱们入伙啊?”心里头只觉得一阵好笑。 王长义没有说话,只是回了榻上,继续盘坐歇息。 张阳亦笑道:“怕是不止啊,说不定还想学点法术什么的,鬼知道呢。” “法术?”裴方明更是笑得咧开了嘴。 作为正牌神仙,早先若不是吴辉照应,他们每个人也就会个地行术而已,想学法术?岂是那么容易的。 “尤庄主,你这手脚倒是挺快啊!”远远的忽听得外边传来虬髯大汉的声音。 尤青山脸色变了变,还没说话呢,忽又从斜刺里杀出一人,怪声道:“大当家的这是要去哪儿啊,那三位兄弟可是我段家堡的客人,你们这么做可不太厚道吧,好歹我段飞今日还帮了你们一把。”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不过是要去向人道谢而已,哪来什么厚道不厚道,再者说了,那三兄弟又不是你们段家堡的人,凭什么我们就见不得。(.无弹窗广告)”虬髯大汉的声音再次想起,听那语气,似乎毫不退让。 “你……”段飞一时气结。 三人闻言顿觉得一阵怪异,怎么好像自个儿成了一件东西一样,被人争来抢去的。 “唉,就知道会是这样,我看这地方十有八九是待不了了。”张阳瞥了一眼裴方明,颇有责怪之意。 “待不了也好,到哪儿不是诛杀邪魔,是吧老哥。”裴方明还在那儿乐着。 张阳道:“要这么下去只怕都无法好好休息,我看不如就此离去的好,还和薯大王他们会合。” 王长义自然晓得外面在闹什么,想了片刻,只得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就依你的意思。” 说罢三人便径自溜出营帐,也不辞别,待众人争论完毕往这边来,却只瞧见一座空空的帐篷,当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真叫一个尴尬。 “大仙!”薯大王瞧见张阳,立马从石头山蹦了起来,还有穿山甲等一众精怪,也急急忙忙围了过来,一个个都精神得很。 张阳满意的点点头,问说:“都休息好了吧,可曾有什么发现?” 薯大王回道:“方才有一队魔兵从这儿过去,其余的倒不曾有什么动静。” “往哪儿去了,数量有多少?”张阳连忙问道。 “大概千余左右,往那个方向去了。”薯大王朝前指了指。 张阳点了点头,再无其他表示。 既然是行进中的魔兵,又规模如此庞大,那自然有黑袍人领着。他这会儿可不想去触那霉头,不管是为了保命还是赚取功绩,对付一些小魔物都比那黑袍人强数倍。 “老弟,情况不太对啊。”王长义突然说道。 “怎么啦,哪里不对?”张阳奇怪的看着他。 裴方明忙也凑过身来。 王长义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条道上应该还有一条岔道,可直通方才营地所在,如果那些魔物打那儿走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张阳这才猛然想起,似乎还真有一条岔道,而且此时天色昏暗,营地里篝火通明,饶是再怎么隐蔽,那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唉,真是让人头痛。”他哀叹一声,如此规模的魔兵哪是他们对付得了的,更何况还有更为厉害的黑袍人。 “老弟,我看咱们还是去看看的好,免得真出了什么事故。”王长义建议说。 “也只能这样了。”张阳微微点头,又冲着薯大王道:“我们先走一步,你带着他们随后跟上。”便将那营寨方位与他说了,这才施展神通往回寻去。 凭借着遁术,他一个来回也就片刻工夫,没几下子便将王长义哥俩远远甩在身后,向下俯瞰,果见一大堆密密麻麻的白骨正朝前行进着,而且是跑步前进,方向正是营地所在的山头。再瞧瞧前边,竟有四名黑袍人压阵,那月镰在黑暗中都闪耀着明晃的光芒,想叫人无视都难。 “这阵势还打个屁,反正老子是不想去送死。” 想着那帮土地神的下场,张阳心里都跟着发怵,不过他还是悄悄的跟在后头,直到他们走出岔道,而此处里那座山头也已经不远了。 远远瞧去,漫天的火光将山坳映得通明,就连数里开外都看得一清二楚,原本这些火光是为了防止邪魔偷袭的,可现在却因此招来了邪魔。所有的人都还在痛快的喝酒吃肉,一些人在谈论着女人,还有些在议论悬赏的事情,都嚷嚷着要回福临郡换取赏金,而对于危险的临近却全然没有察觉。 黑袍人悬停在空中,紧紧的盯着火光处。突然,张阳听得了一阵诡异的笑声,接着便见那几个黑袍人同时捻着奇怪的法印,那是进攻的号角。在其施法过后,所有的骷髅魔兵突然狂奔了起来,朝着山坳处杀去,它们挥舞着兵器,口中不时发出嘎嘎的怪叫声。 “唉,要死人了!” 张阳摇头轻叹一声,他悄悄潜到远处的山头,在其正下方,已然是那些喝得正欢的猎魔大军。段家堡的鳞甲勇士、虬髯大汉的土匪军团、尤青山的绿林豪杰。这一个营地里就驻扎着他们三支队伍,至于其他地方的营寨,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他猛吸了口气,朝着下方狠狠吹出一口黄风,那风刮的,直把整个营地刮得乱作一气,倒了锅碗瓢盆,塌了旌旗帷帐,灭了营中火光,乍眼一瞧,顿时黑漆漆一片。 “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做好准备,都不要乱……” “是谁在捣鬼……” “老二,快集结队伍……” “少堡主,少堡主……” 营中众人在一瞬间炸开了锅,所有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大声叫嚷着,且都乱作一团,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好在几位首领都还算镇定,很快就收拢住队伍。 “哪儿来的妖风,真是活见鬼了!”段飞警惕的四处瞧看,可惜除了这阵诡异的黄风,并不见有什么精怪。 “少堡主,这风来得极不寻常,还是小心为妙!”一名手下悄声说着,早领了一帮鳞甲勇士将其团团护住。 “他娘的,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害得老子虚惊一场!”虬髯大汉将手中兵器放下,又冲着底下人道:“快,去几个人,把火都点起来。” “点个屁的火,都这时候了还不快跑!”张阳在山头上听得分明,不由得心头咒骂,再瞧瞧远处,那些骷髅魔兵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们快听,是什么声音?”尤青山突然警觉起来,他一边小心的朝着营外走着,一边仔细聆听着,然后便见他瞪大了眼睛,惊诧道:“糟了,是魔物!” “尤庄主,你这一惊一乍的是做什么,吓唬人啊!”段飞哂笑一声说,别看他们三支队伍合伙猎杀魔物,可之间的隔阂那不是一点两点。 “你们爱信不信。”尤青山可没空啰嗦,忙冲着手下道:“快,所有人都跟我抵住营门,随时做好准备。” 见他如此紧张,又急着调兵遣将,段飞和虬髯大汉才稍稍信了些。 “真是那邪魔来了?” 尤青山不再说话,倒是底下一人站出来道:“我们庄主走南闯北的,也不知亲手剿灭过多少邪魔,又岂能有假!” 段飞微微点头,忙令鳞甲勇士也上前帮忙。他们段家堡向来精于捉拿妖物,可对付邪魔那还是头一遭,当下闻言自然是彻底信了。 “来了!”尤青山大叫一声。 “什么?”虬髯大汉似乎没听明白,他挤开人群,顶到了营门前,朝前一望,但见黑暗之中隐约一抹亮光,借着那微弱的光芒,他终于瞅见了那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正蜂拥的朝这里涌来,一时间就傻了眼。 “都愣着做什么,所有人做好准备,一会儿都给我狠狠的杀!”见大伙都失了神,尤青山猛然大喝。好在他是个久经沙场的猎魔者,很快便将众人喝醒,忙都壮起胆子准备迎敌。 张阳在山头上瞧得分明,那伙魔军之中可有不少的骷髅弓手,别说是一座临时营寨,就算是一座防御坚固的堡垒,凭着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很快的,随着黑袍人一声令下,那些骷髅弓手开始向营中放箭,大量的带着绿火的骨箭被射入营内,那些营帐一下子就给点着了,火势迅速蔓延开来,赤红的火光将营地照得通明。 一些猎魔者给骨箭射中,顿时也燃起火来,惊叫声、哀号声响成一片,只这一下,所有的人都被打懵了,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碰到会使弓箭的魔物,有的甚至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一命呜呼了。 “快,盾牌,把盾牌顶上去!”虬髯大汉高声狂呼着,就这短短的工夫,他已经有不少手下死于敌人的骨箭,在这些邪化的武器面前,他们的铠甲显得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众匪兵依言将盾牌架在头顶,倒是起了一点点作用,不过其他的猎魔者可就惨了,放眼瞧去,漫天都是诡异的绿火。更重要的是一些骷髅魔兵已经发起了冲锋,这让他们更是无暇顾及。 尤青山大喝道:“所有的人都给我冲上去,和这些魔兵混杂在一起。” 他下了一个自以为了不得的命令,他原想借此避过魔物的骨箭,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些手执刀剑的魔兵不仅数量不菲,而且实力强悍,饶是他再怎么排兵布阵都是徒劳,倒不如沿着山坡向后逃的好,好歹能活下一些人来。 张阳微微摇着头,他心里明白,若是这么打下去,这帮人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就算是装死也不行,这些骷髅魔物能够轻而易举的察觉到生人的气息。 “唉,既然来了不出手也说不过去,好歹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心里暗自嘀咕,随即便架起板斧悄悄潜入阵中,就躲在人群的后面,看着哪儿有落单的魔兵便上去补一刀。不是他不愿意现身,且不说他早已累了,就算是精力充沛,那也斗不过四名黑袍人。 “少堡主,这些魔物来得凶猛,怕是顶不住了,我们快撤吧!”一名属下向着段飞劝道。 这些猎魔者里边,就属他们段家堡损失最小,借着身上那件蛟鳞甲,那些兵器和骨箭还真无法穿透,有那么几个死了的也是给那股力道震死的,怪不得段飞之前那么瞧不起虬髯大汉一伙。 越来越多的猎魔者身陨毙命,遍地都是残肢断臂和殷虹的血水,看着眼前这一幕,段飞是又惊又怒,憋了好半天才喝道:“撤退!” “快,所有的人都往后山撤!”那名属下急忙招呼段家堡众勇士。 “他娘的,姓段的,你敢临阵脱逃!”虬髯大汉气得大叫。他手下匪兵已经死伤过半,若是段家堡众人都走了,那自家兄弟还有活路么! 尤青山脸色都铁青了,要论身手,他那伙绿林豪杰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在这伙魔物面前却是如此不堪一击,直到这会儿他才晓得自己低估了来人。再瞧着段家堡众人,已经一溜烟的向后逃去,心中更是懊悔,也不知该作何打算。 “大当家的,咱们也撤吧,再不走兄弟们一个都别想活命了!”那些匪兵也没了斗志,当即哭丧着道。 虬髯大汉看了一眼尤青山,又瞅了瞅身后的山坡,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命令道:“撤退!” 这个山坳确实隐蔽,可却也是一块死地,即使众人能够爬上山去,那也会成为骷髅弓手的活靶子,真正能够活下来的人没有几个。 虬髯大汉一走,尤青山也待不住了,只能领着麾下绿林往后撤退。张阳就更不必说了,早抢在他们前头溜回了山上。 那些黑袍人再次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之前他们还只是悬停在空中观察着战场,但是现在,他们终于出动了。三道黑烟沿着天际划过,落到了段飞等人的前头,虽然瞧不清他们的面容,可那些猎魔者们却分明感觉到一股戏谑的笑。 “保护少堡主!” 一群鳞甲勇士挡在了段飞的身前,他还是太嫩了点,以至于当场就给吓住。 剩下那名黑袍人并不曾行动,他依然漂浮在那儿,双手结着法印,口中默默念动,然后便见那些死去的冤魂都朝着他飞去,钻进了他的衣兜里、袖口中,显然是给他抓了去。 张阳远远的瞧见,却不敢胡来,他自然晓得这些魂魄的用处,只说若他真敢收了,那可是要遭天谴的。邪魔不惧天,可他却是害怕得紧。 那三名黑袍人已经杀入阵中,除了护着三位首领的那点点守卫,其他的人都尽力的往山上跑,不与黑袍人缠斗。他们必须尽快的逃离这里,因为身后的骷髅大军已经追了上来,每晚一步就少一丝希望。 “蛟鳞甲是好,可惜也挡不住黑袍人一击!” 张阳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黑袍人晓得他们的弱点在哪儿,只轻轻一下便能将鳞甲挑开,接着便只剩下无情的屠杀。 眼见那些骷髅大军上得山来,张阳心下不忍,又猛吸了口气,重重的吹出一阵狂风,直刮得那些骷髅魔物人仰马翻,纷纷滚下山来。 “是神仙,是神仙来救我们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原本惊慌失措的众人一时间镇定了不少,都瞅准了方向一个劲儿的跑着,不似之前那般慌乱,还有些身手较好的,几个纵身已经跳出了山坳,沿着山脊逃之夭夭了。 “嗯?”黑袍人疑惑的瞧去,目光定在了狂风的源头,只是那处空空如也,根本瞧不见半个人影,却不知张阳早已溜到了另外一侧。 第六十三章 黑衣武者 “我这小小的土地已经尽力了啊,怪不得我,你们自己自求多福吧!”张阳念叨了一句,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远处一阵些微的响动,听那动静,似乎是有人来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奇了怪了,都这时候了还能有谁?”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却正好瞧见两道黄烟从一侧遁来,忙上前拦截,黄烟一敛,现出王长义哥俩来。 王长义先是一惊,还以为是碰上了邪魔,正待要拼命呢,却见是张阳,这才松了口气,复又迫不及待的问:“老弟,前方如何了?” 张阳微微摇头,叹道:“那帮魔军已经杀进去了,段飞等人正往后山撤退,不过就眼前这架势,想来是凶多吉少了……对了,你们怎么这会儿才来?” 王长义道:“半道上正好碰见朝廷的援军,前去请援去了,因此耽搁了一会儿。” “援军?你是说陷魔营的人?”张阳猜测道。 “没错,正是陆机的陷魔营。”王长义点了点头说:“陷魔营的大队人马已经赶往福临郡去,不过还有一小队援军正朝着这里来,应该很快就到了。”他指了指前方,又道:“你看,他们来了。” 张阳放眼一瞧,果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急速行军着,在队伍的前头,还有一群身着黑衫之人,穿着打扮和随身兵器都与众人不同,瞧着就不是等闲之辈。 “我说哪来的一阵响动,原来就是这一伙人。”他恍然说道。 裴方明道:“你可别小瞧了他们,就在刚才,这一伙人轻而易举的就剿灭了一支由上百骷髅魔兵组成的队伍,而前后还不到一炷香工夫。”他的脸色颇有赞叹之意。 “哦?”张阳颇感意外,上百人的骷髅队伍,就他们一行人全力对付,一炷香的工夫怕也消灭不来。他点了点头,说道:“想来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也好,那帮猎魔者总算是有救了。” 陷魔营的人很快察觉到前方的异样,他们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山坳的入口处前进,另一路则从山头的一侧上去,一来可接应那些猎魔者,二来能够前后夹击骷髅魔军。 “老弟,我们也前去帮忙。”王长义郑重说道,也顾不得大伙身疲力乏。 裴方明道:“正合我意,嘿嘿!”他兴奋的笑着,撩起长枪就率先往前冲,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 他二人都已经行动了,张阳也没有回撤的道理,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那些骷髅魔军已经越过了山脊,正好和陷魔营的人撞上,都怪叫着杀了过来,两下一接触便是一阵刀光剑影。 这一路陷阵营将士只有百来人,和骷髅魔兵数量相当,张阳原本还担心着他们安危呢,可谁曾想这些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士兵却轻松的碾过了魔物,完全占据上风。 “这兵器有古怪呢!” 张阳很快看出了端倪,那些兵器在接触到魔物之后隐隐的似有金光耀出,接着便见魔物身上的煞气在慢慢消散,煞气一散,能耐自然也跟着下降,直至完全消失殆尽。当然,大多数骷髅魔兵还是死于命中要害,只有一小部分是因煞气散尽而化为白骨的。 “应该是加持了什么克制邪魔的法术!”他心下猜测道。特别是那几名黑衣武者,身手极其敏捷,一人使了一柄短刀,几下子就能闪身到骷髅魔兵的背后,直接给其来个剿首,而且都是一刀致命,“照此看来,那些短刀也不同寻常!” 裴方明早冲入骷髅阵中,他杀得正欢呢,都忘记观察周围的情况,而就在此时,一名黑袍人已经朝着他飞速靠了过来,手起刀落,就要斩他首级。 “小心!”张阳猛然瞧见,忙一边惊呼着一边飞遁过去。 “什么?”裴方明抬眼瞧他,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身后!”黄砂中再次传来张阳焦急的声音。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乍眼一瞧,只见数道金芒以迅雷之势朝那黑袍人射去,速度之快令人惊诧。那黑袍人眼尖耳利,哪儿还顾得上裴方明,忙飞身便躲,可惜晚了片刻,仍旧是给两道金芒打中。 裴方明听得响动,他急忙回过头来,一见那受伤飞退的黑袍人,这才晓得身后的异样,,顿时虚了一阵,忙冲着那几位黑衣武者道:“多谢几位将军!”同时又纵身回撤,挑近些的骷髅魔物打。 张阳的目光又落到那几名黑衣武者身上,在他们手腕上各绑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匣子,那几道金芒就是从匣中发出,看着像是弩机一类的暗器,只是威力却是能伤鬼神。 “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机关术了吧,也不知那金芒为何物所制。”轻而易举的就能够将黑袍人击伤,只这一点便足以令张阳羡慕。 黑袍人捂着受伤的手臂,他一时托大,孤军深入,谁曾想却是碰上了难缠的对手,这会儿心知不妙,正打算掉头逃遁,可惜那几名黑衣武者已经纵身追了过来。 他们将绑在腰间的竹筒取下,其中的一人已经挡住了黑袍人去路,他将竹筒对准前方,只听得一声怪响,忽从竹筒里喷出一张网来,网的结眼上挂满了细小的铃铛,一边叮当作响一边闪耀着金光,直扑那黑袍人去。 那邪魔一阵惊诧,似乎对这巨网十分忌惮,当即化成黑风掉头便走。又是几声清脆的鸣笛,数道金芒划过夜空,顿时截了他去路,无奈之下只得又倒转回来,慌得几乎无处遁身。就在此时,余下几名黑衣武者也寻机放出巨网,放眼一瞧,四面八方皆是亮晶晶一片,直晃人眼球,就好似天罗地网一般,哪儿还有半条出路。 黑袍人进退不得,竟发起狠来,提着月镰就朝其中一道巨网冲去,只是他的兵器刚一触碰那网,顿时便炸出一片金光,将他震得连连后退,正巧陷入身后飞来的网中。黑袍人给那网一把兜住,就好像被封了法力一样,突然间一滞,接着便如流星般轰然下坠。 张阳瞧得分明,早一个瞬身在旁边候着,待其落下,忙用那炼魂钵一照,硬生生的将那缕魂魄收了。(.无弹窗广告)对于争抢人头,他可是得心应手了,反正黑衣武者不是神仙,不需要什么功绩,自然不必担心他们翻脸。 见黑袍人已死,那几名黑衣武者惊诧的瞧了张阳一眼,对其微微点头示意,又走上前来,将巨网收回,接着便再次杀向其他邪魔。 其他黑袍人似察觉不对,忙止住队伍,将那些魔兵从新收拢,就在山坡上排开阵势,又命骷髅弓手朝天放箭,先设法抵住那几名黑衣武者。倒不是说他们怕了,只是还不晓得那些金芒和金网的来头,自然得小心谨慎一些,一旦他们出了状况,那这一群魔兵可就得全部完蛋。 此时,那些散落的魔兵已经几乎被清理干净,裴方明收了兵器往张阳这边纵来,一脸的满足。 “那是些什么东西,怎么那些邪魔如此惧怕?”张阳好奇的问他。 裴方明道:“那是伏魔针和陷魔网,原本就是专门对付魔物的,特别是那陷魔网,上面的每一个铃铛都是镇邪的法器,那邪魔能不害怕嘛!”说得好像有多了解似的,其实就是刚从王长义那儿听来的。 张阳微微点头,又道:“那些魔物已经从新聚拢了,这下可不太好对付。” 裴方明当然晓得,虽说刚才小胜了一阵,可骷髅魔兵的数量还有八九百之众,又都从新排兵布阵,将骷髅弓手穿插在阵中,有攻有守,想要剿灭可不容易。 “你看,他们来了!”裴方明指着前方道。 张阳朝那儿瞧去,原是另一路陷魔营的人,由于多绕了一圈的路,因此这会儿才来。那些人方一抵达便就势列开队伍,立即将山坳口堵住,同坡上这一路人马对邪魔形成合围之势。 那几名黑袍人见此并没有过多的担心,反倒发出一阵渗人的怪笑。不过他们已经停止了进攻,在黑衣武者退回去后,那些骷髅弓手也住了手,只是将自己的同伴护着,让其专注于摄取魂魄。 “他们在笑什么,难道不知道死到临头了吗?”裴方明皱起眉头,对这一反常举动颇感疑惑。 张阳想起了黑袍人的种种行径,猜测道:“这些人多半为了冤魂而来,如果说用这些死人骨就能换得这一群生魂,那确实值得高兴。” 裴方明微微点头,终晓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陷魔营的勇士并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人数处于劣势,即使能够将魔物尽皆屠戮,那自身的损失必然不小。况且骷髅魔军那是信手拈来,只需有遗骸便可。可这一营的勇士却是费劲心血训练出来的,岂能这般胡来。 眼见双方就此僵持,张阳轻叹一声:“这下可不好办咯,走吧,上去休息一阵,也不知大番薯他们到哪儿了!”说罢使了个遁术就往山顶上去,他可是真累了,若不休息一会儿还怎么对敌。 “是啊,只可惜那些大型器械都运往福临郡了,不然也不惧这群魔物。”王长义忽从一旁现出身来,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接着裴方明也上来了,不过他并没有休息的打算,而是就这么盯着山脚下。 过了一会儿,那些黑衣武者似乎达成了共识,又纷纷取出竹筒来,接连一阵啵啵声响,一张张陷魔网再次被发射出去,一时间到处都是铃铛声响和漫天的金光。 黑袍人不屑一笑,和方才不同,这会儿他们可是做好了准备。那些骷髅弓手得了命令,当即发射起骨箭来,也不伤人,就盯着那陷魔网打。大量的绿火朝着金网撞击,这是正邪两股力量的碰撞,顿时便是一阵接连的爆炸。那些骨箭或灭或折,纷纷掉落下来,但陷魔网同样在巨力的冲击下迟滞,已然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很显然,邪魔的目的达到了。 就在陷魔网和骨箭斗阵的时候,有两名黑袍人已经悄悄施展起了禁魂咒,由于天色昏暗,而魔军阵中又是煞气弥漫,众人一时不察,待那雾状的骷髅飞袭过来才晓得疏忽了,可惜晚了些,当即便有两名黑衣武者被打中。 早有士兵上前救人,将那两名武者抬了下去,其余武者忙用金芒还击,只是那三名黑袍人早早落入阵中,那些金芒只打中了些骷髅小兵。倒也是威力不俗,但相较于这庞大的数量,几只骷髅魔兵根本不算什么。 双方各自试探一阵,又都恢复守势,谁也不敢贸然冲击。又过了一小会儿,那名黑袍人终于将魂魄都收摄完毕。 “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再有援军前来,那可就糟了!”裴方明自言自语道。 王长义微微点头,说道:“不如我们帮他们一把。” “怎么帮?要是真刀真枪的干怕是没什么胜算呢。”裴方明担心的说。 王长义道:“必须得想办法破坏他们的阵形方可一战,这事光凭蛮力自然不行,不过若用法术的话……” “你是说陷地术?”裴方明很快醒悟过来。 “没错,如果我们能够在魔军阵中悄无声息的施展陷地术,届时魔物必然大乱,便有了可乘之机。”王长义看向张阳,说道:“只是你我二人法力有限,就不知老弟是否有此能耐。” 他们平日里使用陷地术,也就丈余左右的范围,即使全力施展,那也不过方圆数丈。想法是不错,可惜对魔军作用甚小。 张阳缓缓睁眼,说道:“我倒是能够全力施展一次,若选对了地方,足以叫魔物乱了阵脚。不过这事还得与陷魔营的人商议一番,务必在我们施法之后发起冲击才行。” 王长义道:“那是自然,我这就与他们说说。”便急急忙忙下了山。 “怎么样?”待王长义归来,裴方明便迫不及待的问。 “他们已经同意了。”王长义回说,又看向张阳,问道:“老弟,你看我们现在如何行动?” 张阳道:“我在中间施法,先想办法埋了那些骷髅弓手,你们俩就在两侧引些骚乱,前后则留给陷魔营的人发动突袭。” 主意已定,三人遂潜入地下,悄悄来到魔军下方。 陷魔营的人都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段飞等一众猎魔者也加入战阵,就等着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做好了发起冲击的准备。 片刻之后,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未等众魔物反应过来,忽听得一声轰然巨响,滚滚烟尘处已多出一个巨大深坑,大量的骷髅魔兵一瞬间就给陷进坑里。还有左右两侧的沙坑,将许多魔物也给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魔军阵营一时大乱。 “都给我冲!” 随着领头人一声令下,陷魔营众将士终于发动了袭击,两路人马前后夹击,一下子就杀进骷髅阵中。那些骷髅弓手大半陷入坑里,已经无法再给出空中支援。那些武者自然晓得擒贼擒王的道理,皆齐齐上前,率先朝着三名黑袍人攻去。 张阳早悄悄溜了出来,见眼前这架势,真可谓乱成一锅粥了,大批的魔物和猎魔者缠斗在一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他是没那力气了,便掏出避水珠来,朝着那些骷髅魔兵照头便打,趁机再抢些人头。王长义只是在一旁观战,他倒是谨慎得很,唯独裴方明耐不住寂寞,又提着长枪冲了进去。 十几名黑衣武者围着三名黑袍人一阵缠斗,凭借着手中的弩机和陷魔网,倒是占了点便宜,不过那些黑袍人成鼎足之势,相互支援,急切间也难以拿下。 “这一仗可有得打了!” 正说着,远方的天空忽亮起一片绿光,将漆黑的夜空照成诡异的颜色,就好似要变天了一样。所有的人都惊诧的瞧去,为这一奇异景象所震撼。 “那是福临郡方向!”王长义沉声说道,一脸的凝重。 张阳微微点头道:“瞧那样子应该是邪魔无疑,想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那三名黑袍人咯咯的怪笑着,那是得意和戏谑的笑,仿佛有什么阴谋得逞。突然间他们急切向后退开,然后一起朝着绿光的方向遁去,把这一伙魔兵尽皆撇下。 有什么事情能比这近千魔兵更为重要?闭着眼睛大概也能够猜得出来。 “糟了!”那领头人暗道一声,忽大声道:“所有的人听我命令,火速前往福临郡,不得有误!”命令完毕,忙领着众武者先行离去。 众将士此时正和魔物缠斗在一起,哪能轻易退得出来,怎奈军令难违,只得强行撤离,不仅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反而还赔了不少人。 望着地上撇了的尸身,王长义好一阵不忍,况且这主意还是他出的,更觉得对不起众人,好一会儿才道:“老弟,你说这下该如何是好?” 张阳道:“还能怎么办,只能跟上去看看了,难不成还能留下来剿了这群魔兵,再说也剿不动啊。”他心知王长义有给大伙报仇的意思,只是眼下可不是逞能的时候。 “也是……”王长义微微点头,收了那冲动的心,又道:“那薯大王那里……” 张阳道:“我去寻他们,你俩先过去,我去去就来。”说罢,也顾不得告别,当即化成黄砂划过天际…… 第六十四章 魔势滔天 张阳很快寻找到薯大王一伙,就在距离山坳不远的地方,瞧他们一个个神色慌张的,显然也是发现了前方的异样。 “大番薯,快停下!”他大喝一声,急忙从天上落下。 “大仙!”众精怪一惊,忙都上前行礼。 张阳急道:“长话短说,前方已经去不得了,我还有事要办,你们就地隐藏起来,顺便找找那落单的魔物,不要急也不用拼,实在不行就回郝庄去,明白了没有?” “是,大仙!”众精怪虽不晓得是何情况,可依旧恭声应道。 张阳没工夫耽搁,急忙施展神通往福临郡去,他知道那里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或者说已经发生,那种感觉随着他步步接近也越发的强烈起来。 那片绿光越发显得耀眼和巨大,已经遮住了半边天空,在绿光底下,他已然瞧见了一片巨大的绿云,正闪耀着碧绿的光芒,在其周遭,还有大片的绿雾涌动,乍眼一瞧,就好似一片绿色的海洋。 “那是什么鬼东西?”张阳远远看着,顿有种惊涛骇浪之感,却又令人觉得诡异。他猛然间想起之前的尸魔,同样是绿得渗人,也不知是何方邪魔驾到,更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 渐渐的,一些奇怪的声音零零碎碎的飘来,似是吆喝、呐喊,又夹杂着些爆炸声、呼呼作响声以及渗人的怪笑声。他已经隐约看到了城墙,越发清晰越发高大,却又好似千疮百孔。直到他看清眼前的一切,也是在这时候,他彻底呆立住了。 放眼瞧去,在那南门外的旷野上,密密麻麻的好似铺满了白骨,那是一支由数万骷髅魔兵组成的队伍,队列整齐而庄严,浓郁的煞气在战场上飘飞着,就好像万千冤魂厉鬼缠绕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阵惊戾。如此强烈的威煞,就是张阳见了都觉得胆寒,若是寻常士兵,哪还有勇气对敌。 在队列的最前头是那些顶着盾牌拿着长刀的骷髅魔兵,中间是整齐划一的长矛手,两翼由骷髅弓手压阵。在队伍的后方,则是二十架巨型攻城器械,一字摆开,齐齐向着城中投掷巨大的燃烧着熊熊绿火的球状物。而负责操作它们的则是一伙全副武装的尸兵,他们熟练的将球状物装上器械,然后点火、发射。 借着这些结构复杂的大型攻城器械,尸兵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将那些碧绿的火团投掷到城中,朝城里瞧去,到处都是猛烈撞击后的残骸以及熊熊燃烧的烈火,滚滚的硝烟几乎遮挡住天际。 在魔军大阵的上方便是那团诡异的巨大绿云,在云层里,还有另一伙全副武装的尸魔,同样是密密麻麻,延伸到云层深处,看着更显高大威武。在尸魔前方,领头的正是那只张阳曾经见过的尸王,极有可能为百越国君王的余善,而现在,随着他统领一众尸兵尸将出现在此处,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在余善的侧后方,还站着一群身裹绿袍的尸魔,应该是原先王城里的巫师,同样也给邪化了,而这朵绿云便是由这群邪巫施法支撑。 一旁,还有一名高大的黑袍人,几乎和余善变身后一样高,看着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就好像一副骷髅架子上裹着一层煞白的人皮,给人一种阴森可怖之感。在其周围,还有一大群手执月镰的黑袍人拱卫着,瞧那架势,便知来者非等闲之辈。[.超多好看小说] 直到这会儿,张阳才明白过来,他们之前所碰到的那点魔物不过是万千邪魔中的一小撮,根本登不得大堂。 再瞧瞧城楼上,都是上官弘请来的一众援军,除了他那一伙同门,还有些方士、道人、炼气士、行脚僧……三教九流之人都有,反正都是些有点手段的。至于实力如何,凭着张阳之前所见所闻,再瞧眼下的滔天魔势,怕是不容乐观。 在人群正中央,还有一名英气男子,身披战甲,手执金鞭,一双眼睛精光逼人,一看就是真元浑厚修行有成之辈。在其身旁,同样拱卫着一群黑衣武者,不用说,必是那陷魔营的统领,上官弘的二师兄陆机。 张阳在人群中扫视着,猛然间还发现了阮天玲,不过她这会儿却是秀眉紧锁,哪还有之前的半点从容。 二十架攻城器械还在不断的投掷绿火,饶是眼下的福临郡已经一片狼藉,可邪魔大军仍旧没有发动总攻的意思,余善和那名高大的黑袍人高高在上的目视着这一切,他的嘴咧得更开了,把长长的舌头都给吐露在外面,还有他的块头,好似较前时又壮了一圈。反观那黑袍人,却是无比的镇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团绿火朝着城楼上众人打去,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唯独边上一名士兵模样的人拉动了眼前的横杆,忽听得一声更为尖锐的鸣笛,一道金光嗖的飞出,顿将那绿火击得粉碎。 这就是王长义所说的名为‘霹雳车’的大型器械,看着像是一个卧倒的柜子,长半丈有余,宽近四尺,上方有木臂、凹槽等构造,底下有轮,两侧有箱,四面上还镂刻着各种不知名的符文,说白了就是特大号的弩机。 瞧瞧那弩床上的开箭槽里,都装着一支手臂粗细的巨型箭矢,同样镂刻着铭文,箭尾处还贴着一张法符,两侧的木箱则是用来装载备用箭矢的。像这样的弩车在城楼上整整布置了四十架,怪不得整个福临郡就南城墙这一块完好无损。 “这陷魔营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光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么多,还有那一大帮黑衣武者!”张阳感慨了一阵,又四下瞧看,似觉得不对,小声嘀咕道:“不过那些陷魔营的士兵都哪儿去了,怎么就剩下一伙儿头头,也不知其他猎魔者怎么样了。” 他瞅了瞅身后,王长义哥俩还没见踪影呢,另外那一小队的陷魔营勇士就更不必说了,还不知在哪座山头哪条小道上呢,指不定又给些什么魔物缠上了。 他使了个神通悄悄往一侧的城墙上去,向里一瞧,但见金戈铁马、衣甲鲜明,这才晓得一大帮人都躲到了城墙下方,以避开绿火的攻击。瞧那一个个摩拳擦掌、严阵以待的模样,竟还有披着厚厚铁甲的战马,也不知是何良种,能撑起如此重担。 陆机和他的陷魔营确实实力非凡,只是相较之下仍远远处于劣势,那数万骷髅魔兵就不说了,真正叫人害怕的是余善身后那数不尽的尸魔大军,那可都是他当年麾下勇士,到如今也有数百年了,怎么说也得魔化成高阶了吧。这一点冲着余善把他们当宝贝似的用绿云带着便能晓得,不然他也不至于用那些骷髅魔兵打头阵,而把自己的尸魔大军藏在后面。 还有器械方面,邪魔大军的攻城器械显然要更胜一筹,无论是射程还是破坏力上,霹雳车虽说威力不俗,却只能处于守势,根本够不着那些攻城车。 俗话说登泰山而小天下,在面对如此庞大军团的时候,张阳也才真正晓得自己有多么的渺小,这样的战场他是派不上多大用场了,只能找个地方好生歇着、瞧着。 “寒隆阴,你的骷髅军团该出动了吧。”余善瞧着身旁那人,他的声音依旧那般怪异。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黑袍人几乎纹丝未动,可他的体内却传出如此沧桑而深沉的声音。 余善道:“那些天石烛火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弄来的,可不能都糟践在这个小地方,再者说那些小辈都已经龟缩一处,再这么打下去可毫无意义。” “不……应该说意义重大,如果你不想让我的士兵饱受霹雳车的摧残,那么天火便不能停止……你知道那些霹雳车的厉害……”寒隆阴面无表情的说道。 余善道:“你可真爱开玩笑,区区几辆霹雳车,如何能够抵挡住你的数万魔兵,另外,那些小娃娃的破魔箭应该也所剩不多了,若在拖延下去可不定会出现什么状况哦!”话虽有道理,可明显也是在心疼他那些宝贝。 “如果你愿意让你的尸魔军团充当先锋……嘿嘿……我不介意现在就发动攻击……怎样?”寒隆阴发出了一阵渗人的笑声。 充当先锋?余善怀恨的瞥了他一眼。 这尸魔军团乃是他麾下精锐,同时也是绿袍老祖的臂膀,此番带至南疆已实属迫不得已,若再有个什么闪失,且不说他自己,老祖那边就无法交代。 “寒隆阴,现今天庭对我界虎视眈眈,邪皇他老人家可是特意嘱咐了,凡我魔界之人皆要放下恩怨,同仇敌忾,不可相互内斗,你莫不是想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吧?” “放心,我确实对你的手下挺感兴趣,不过不是现在……嘿嘿……”寒隆阴继续惨笑着。 对于他的狂妄余善是早就见识了,只是当下给其揶揄,自是愈加不悦,在他看来,寒隆阴铁定恨不得自己的尸魔军团与正道之士拼个你死我活,他好趁机坐收渔利,壮大自己的骷髅军团。当然,寒隆阴可舍不得把自己的精锐带到这里,眼下这数万魔兵不过是临时魔化出来的,说白了就是来给余善当替死鬼的,不然以这位前百越国国君的脾气,也不至于这般好声好气。 “看来你的拘魂使也损失不小啊!” 余善忽然瞥见那伙黑袍人里已经有不少都成了骷髅魔物,他瞬间找到了攻击寒隆阴的手段,并且适时的嘲笑了他一句。 就好像抓住了其软肋一样,寒隆阴脸色突然一沉,说道:“他们依旧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从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他不断加重着语气,似乎在对余善表示不满,“好了,看在这次是为了拯救阴魇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不过……下不为例……” 余善闻言嘴角不由一阵抽搐,虽说大家同为魔尊,可寒隆阴明显不把他这位君王放在眼里。他知道自己的尸魔军团十分强大,但是身旁这位骷髅军团的首领却晓得他们的弱点,并且掌握着令他们成为自己奴仆的方法,就如同底下数万魔兵中的一部分,他们在一个月前还是自己的部下,但是现在,已成了骷髅军团中的一员。这让他深感忌惮,却也只能隐忍。 “……命令他们……进攻……”寒隆阴声音不大,可不知使了什么神通,却又传遍整个战场,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包括他的对手,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在这一刹那,上官弘等人仍旧是一片震惊。 “终于要开始了么!”张阳喃喃自语道。 随着一阵此起彼伏的狂叫,那数万魔军终于发起了冲锋,就像是一堆汹涌的白骨,咯吱咯吱的就往城墙下奔来。那一群拘魂使也从云层上下来,分散在队伍中间,负责指挥这些魔兵,并且给其压阵。其中那些个已经给魔化成骷髅的黑袍人更为显眼,也更加的阴森,他们的实力也并没有因失去肉身而倒退,反而抢在前头,更显迅捷。 张阳已经瞧见了那几具特殊的白骨,他知道,那几名死在他手中的黑袍人应该就在里边,他想起了那句还会见面的话,忍不住就打了个激灵。 骷髅魔军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城下,借着轻飘飘的骨架和锐利的爪子,他们可以轻松的攀上城墙,并且迅速朝上攀爬。还有两翼的骷髅弓手,已经向前推进了数百米,就在两侧摆开阵势,朝着城墙上放箭,为大军的进攻提供掩护。 城楼里早有两队重装刀牌手涌了出来,都是陷魔营的勇士。上官弘等人皆向后退了两步,给他们让出地方来。众将士将盾牌顶在前头,将其他人护住,一些士兵则开始调整弩车的射角,然后装填、发射。 一支支闪耀着金光的巨型箭矢从城墙上射下,直晃人眼球,在击中地面的同时也引起了一阵爆炸,巨大的冲击将周围的骷髅魔兵打得是四处迸飞,别说是要害,连骨头都给震碎了,自然是一命呜呼。 这才是霹雳车真正的威力!简直就是群伤利器! 只这一会儿,已有不少魔兵惨遭波及。而事实证明,破魔箭的数量已经远超邪魔的预想,再这般强来只能徒增伤亡。黑袍人似乎得到了指令,当即开始改变攻击阵形,让骷髅魔兵朝着两翼散开,尽量避开霹雳车的攻击范围,并且向着东西城墙渗透。 陆机清楚的目睹这一切,当即就有士兵推着几架霹雳车朝着两端布防,意图封锁住魔军的行进路线,至于将霹雳车架在东西城墙上,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来没那个时间,二来也容易被虚晃一枪,不能这么折腾。 当然,对于魔军的排兵布阵陆机也是有点疑惑,他不晓得邪魔大军为何只攻其一路,而放掉了另外三路,这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寒隆阴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这一切,就好像这群魔兵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一样。而余善却是偷偷乐着,什么团结一致,什么不许内斗,那都是屁话,他只效忠于绿袍老祖,而寒隆阴却是骷髅老祖的人。至于邪皇,这位自称为魔界至尊的家伙只怕现在是自顾不暇了……嘿嘿!他干笑了两声,一双腥红的眼睛朝着天空四处张望,不知在瞧些什么。 城内的陷魔营勇士已经纷纷涌上城墙,开始着手对付那些攀爬上来的魔兵,还有一小队则留在城里负责巡逻,去搜寻那些有可能悄悄溜进来的邪秽。 在张阳这边,已经有一小部分魔兵绕过了南城墙,从东边的一侧攀爬上来,由于魔物众多,众人一时不察,当即就给钻了空子。 “还真是狡猾的邪魔!” 他当即撩出板斧来,既然是攀墙而上,那自然没什么像样的抵抗,对他来说简直就跟白送一样,便飘飞在半空,抡着斧头照着墙上众魔物就是一阵乱劈。还是古人说得好,兵半渡而击之,这守城也是一样,凡是上得城墙的,不出两斧子就能给解决了,可把张阳给爽的。 不仅仅是骷髅魔兵,那些个黑袍人拘魂使也避开了霹雳车,除了少数负责压阵的,其余的都已经从两侧飞上了城墙,轻而易举的就撕开了陷魔营的防线。 “报告统领,拘魂使已经杀上来了!”一名士兵惊慌失措逃来,匆匆向陆机禀报。 陆机向两翼瞧去,果见一些黑色的身影混在队伍中间,正屠杀着陷魔营的勇士。他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开口,只是招了招手,当即就有两队黑衣武者前去支援。 “师兄,我们要不要也过去?”上官弘是晓得这些拘魂使厉害的,忙主动请缨道。 “不必!”陆机简短回道,又将目光盯着前方,也不知是过于自信呢,还是担心南城墙的安危。 张阳杀得正爽呢,忽见两名黑袍人打这儿过来,而且已然发现他的存在,一时把他给吓的,忙使了个神通往西边去。“唉,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正哀叹着,却远远瞧见两道黄烟滚滚而来,心知是王长义哥俩,忙匆匆出了城,上前将其截住。 “老哥,前方怕是去不得了!”他大呼一声。 黄烟中二人听得此言,晓得是张阳,当即现出身来。 “老弟,你这是何意?”王长义皱着眉头问道。 张阳道:“你自己瞅瞅!” “什么?”王长义疑惑的瞧去,一瞅见前边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骷髅魔物,就好似一群蚂蚁一样,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 裴方明也跟着惊呆了,他是喜欢打打骷髅没错,可这么多的魔物,他还哪儿来勇气前去对敌。 “这阵势可真够吓人的!”他说。 “多亏了陆机这一营伏魔勇士,不然早都完蛋了。”张阳微微摇头,说道:“不过瞧这模样怕是撑不了多久,除非还有后续的援军。” 王长义如何不知,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们也上去帮忙吧,远的不说,一旦福临郡失守,烟霞谷一带怕也是离遭劫不远了,怎么说也不能袖手旁观。” 张阳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上去我看就免了,那上面龙蛇混杂的指不定人家还不欢迎我们,倒不如就在后边搭把手,尽尽绵薄之力。” 王长义瞧了瞧那些人,无论是方士还是天师,平日里都是欺负土地神的主,确实少见面为好,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哥仨就自己行动,不与他们一起。” 张阳忙取了瓶丹药来,自己吞了一枚,又递给他们一人一枚,说道:“好东西,吃了之后保准精力充沛!” 二人心知他多有灵丹妙药,眼下情况紧急,也不与他客气,忙接过来一口吞了。又与他一道上了一侧的城墙,继续对付那帮骷髅小魔物。 第六十五章 各显神通 他们三人悄悄往末端的城墙上去,那儿魔物稀少,又处在后边,不太容易被人瞧见。 “我看就这儿了,哥几个可得悠着点,那些黑袍人数量不少,小心动静闹大了给人盯上。”张阳小声的嘱咐道。 “知道!” 二人微微点头,将兵器取出,也学着他的样子谨慎的缩在墙角下,就等着一会儿魔物过来好大开杀戒。 那些攻城器械早已不再投掷绿火,转而向城内输送兵力,如何输送?自然还用投掷的办法。七八只骷髅魔物往那斗里一装,两只尸兵奋力的绞动一侧的轮盘,待蓄满了力量,再一放,足以将一众魔物轻松投入到城里。这些魔兵都经过高强度魔化,这点碰撞自然摔不死他们。 漫天的黑点划过天际,就好像天女散花一样,有些落到城里的废墟中,有些则落到了城墙下面,还有少数部分被直接送上了城墙,撞进了人堆里。 “真是欺人太甚!” 上官弘等人早按耐不住了,当即提着兵器就把他们给收拾了。 “还可以这样……” 张阳惊诧的看着天空,对于邪魔有此奇思妙想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突然,他也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法子,眼见有几只魔物被抛落下来,他急忙飞身上前,趁着他们即将起身的刹那,猛一通斧子尽皆斩首。 裴方明远远瞧见,笑着说道:“还是你小子脑袋瓜好使!”也学着他的样子到处收割魔物。 除了那些被投掷进来的,一些魔物也已经通过东西两侧的城墙翻了进来,都凑在了一起,直杀奔南城墙来。 负责巡逻的陷魔营勇士已然发现,当即匆匆跑回城楼上,禀报说:“统领,大事不好了,那些魔物已从城中杀了过来!”也许是被吓到的缘故,他的脸色显得极其苍白。 不过也是,里外都已经被邪魔占领,整个福临郡就剩下这一面城墙还在他们手中,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如何不叫人担心。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动容,特别是那些方士道人,他们是来帮忙没错,可也没说人人都想送死啊,就眼下这境况,福临郡十有八九是守不住了,他们可都是明眼人,这可和之前清理那些小尸魔不同。 “此番魔物来势汹汹,倒也是少见。” “谁说不是呢,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此等阵仗,前些时候洪泽一带魔物作祟,足以骇人听闻了吧,可与这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下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怕是凶多吉少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多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其实意思就一个,魔物太可怕了,我们不敢上,谁爱去谁去,要是能回家那就更好了。 他们是修道之人,晓得惜命是人之常情,上官弘也不好说什么,便又主动请缨道:“师兄,容我带着师弟师妹们前去迎敌。” 陆机原想留着一众同门守卫城楼,可眼下已无人可用,犹豫片刻,只得道:“那好,你们自己小心,切记守住城门,不要追得太远。” “是,师兄!” 众人应了一声,正待要下得城楼,之前里垄庄的那位道长忙出列道:“老道也与你们同去。” 上官弘冲着他感激的点点头,随即与一众同门前去应援。 此时,除了那些巡逻的勇士,城里还有一支百来人的守军,沿着街道两侧布防,负责从里边拱卫城门。那些官军眼见魔物从天而降,都惶惶不安,一瞧见上官弘等人,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怎么样,城里的情况如何?”上官弘急切问道。 那兵长回道:“巡逻的士兵已经和魔物遭遇,正朝着此处撤退,还有东西两侧的城墙也已经给魔物占领……将军快看!”话未说完,他突然指着前边一声惊呼。 上官弘等人齐齐瞧去,原是几名黑袍人偷偷潜入城中,正朝着此处杀来。这些邪魔果真狡猾,明着攻其一路,可实际上却是使尽浑身解数向城里增兵,意图给正道之士来个前后夹击。 上官弘晓得陆机的排兵布阵,那就是借着霹雳车以及有限的兵力据守南城门,这是目前最为有效的方法,也是大伙唯一的希望。至于城中部分,那已经是无暇顾及了。 “袁升,看你的了。”上官弘皱了皱眉道。 “放心,包在我身上!”袁升点头应道。他当即取出那块麒麟玉来,凭着那些黑袍人的实力,就他们师兄弟几人怕是难以对付,况且也费时费力,耽搁久了其他的魔物必然大举涌来。他知道这会儿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因此一开始就使出了杀招。 那几名黑袍人领着一大帮骷髅魔兵已经蜂拥而来,看着来势凶猛,不少士兵都给吓得冷汗直冒。上官弘只身挡在前头,手中掐着灵诀,眼见邪魔近到跟前,他当即大喝一声:“呔!”一阵肉眼不可瞧见的声波荡了过去,一举扫过邪魔大军。 那些黑袍人给声波一震,顿觉头晕目眩,在空中好一阵晃悠,而那些骷髅魔兵则是倒了一片,好半晌才挣扎着爬起身来。柳青青瞅准了机会,握着兵刃一阵虚挥,只见数道碧波飞袭而出,趁机将一名黑袍人击倒在地。 张阳远远瞧见那边的动静,当即高兴得不得了,忙使了个神通悄悄溜过去。 “老弟,你去哪儿?”王长义方开口问道,已瞧不见他人影。 张阳从一侧现出身来,趁着那几名黑袍人还未彻底回神,举着炼魂钵就是一通乱照,也不管别人晓不晓得了。不过片刻工夫,竟硬生生的将剩余黑袍人的魂魄都给抽了出来,只留下一具具残躯软趴趴的掉在地上。 “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柳青青见他前来抢功,当即蹙眉怨道。 张阳打着哈哈道:“我可是助人为乐来了,你可别不识好人心啊……” “小心!”上官弘突然惊叫一声。 张阳心知不好,也不敢回头,当即化成黄砂远远飞遁,待觉得安全了,方回头一瞧,原是又来了几名黑袍人,就站在他方才的位置。 “差点吓死老子了!”他一阵心有余悸的说道,那种心情就好似过山车一样。 就在此时,袁升的麒麟玉已经发动完成,巨大的深红色怪物一阵仰天长啸,那叫声近乎响彻战场。黑袍人突然意识到危险,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走!”所有的人当即四散逃开。 “哼,一个都别想走!”袁升冷笑一声,接着又见他口中默念真言,那火麒麟顿时化成长虹朝一众邪魔扑去,那威力可想而知。 “嗯?”寒隆阴早给那声嘶啸吸引了过来,又瞅见那一抹奇异的红光,不由一阵惊疑。(.无弹窗广告) “好像是什么厉害的幻兽啊,啧啧,真是少见。”余善瞧了一眼火麒麟,又悄悄瞥了一眼寒隆阴,语气间颇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是上古幻兽。”寒隆阴说,这一次对于余善的挑衅似乎没放在心上,“看来那帮小娃娃来头不小啊!” “怎么,你要出手啦?”余善说道,“也是,再这么下去这些骷髅军团可就剩不了多少啦。” “你不用激我!”寒隆阴沉着声说。 瞧瞧下方的战场,他的骷髅魔军确实遇到了点麻烦,凭借着那几十架霹雳车,陆机等人竟将整个南城门守卫得严严实实的,不仅骷髅魔兵攻不上去,就连那些黑袍拘魂使也给黑衣武者抵住,完全占不到便宜。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寒隆阴渗人一笑,一只手背负身后,另一只手则朝前虚抓,也不见他念动真诀,一道黑色的如同利爪般的巨大虚影也跟着朝前探去,贯穿整个战场,直至城楼边上。他轻易而据的揪住了一名黑衣武者,随着他手臂高高举起,那道虚影也跟着上抬,将黑衣武者吊在空中。只听得一阵嘎嘣脆响,不过眨眼之间,那武者已给捏成一滩肉泥,吧啦吧啦的连着血水往下掉。 “……嘿嘿……这种感觉真好……”寒隆阴继续将魔爪朝其他人探去。 一发动完麒麟玉,袁升便又如死人一般软绵绵的瘫坐下来,好在那一批魔物都给清剿干净,剩下的就是些后续赶来的骷髅魔兵,只要大伙齐心协力,应该是能够抵挡得住的。 张阳远远瞧见一只巨大的黑手凭空乱抓,也不知是何神通,他担心着待在这儿将更为引人注意,忙收了剩下的几缕魂魄,说道:“走了,你们继续。”又溜回到后面去。 就一会儿工夫,已经接连有三名黑衣武者死在寒隆阴的手中,陆机当下坐不住了,忙让前头的重装刀牌手让开条道,他自个儿亲自上阵。 寒隆阴早瞧见正中央一人,甲光鲜明、仪表不凡,遂阴沉着道:“小娃娃,你就是他们的统领吧。” 陆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寒隆**:“哼哼,好狂妄的小子……那么……就与本尊万世为奴吧……”话未说完,一只黑爪已然探来。 陆机早暗中蓄力,大量的灵气从四周聚来,在其身前结着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幕,就好像一面闪耀着金光的盾牌。他双手朝前一推,那道光幕也跟着前移,迎上了袭来的黑手。 黑色虚影与光幕接触,竟轻而易举的透了过来,只是颜色淡了些,复又继续前探。身旁众勇士早有人调转霹雳车,只听得一阵嗖嗖声响,十数道巨型箭矢瞬间射向虚影,又是一阵能量的碰撞,天空中传来剧烈的震荡,接连的攻击之下那道虚影才被彻底打散。 随着虚影被击散,寒隆阴的那只手臂也跟着化成齑粉,如花絮般散去。他的脸色忽变得阴毒起来,也不知使了个什么神通,那只废掉的手臂又自个儿慢慢长了出来,和之前几乎无异。 “哼!” 他沉沉的出了口气,将那只受伤的手也背负身后。很显然,他有点低估了陆机和陷魔营的厉害。像他这等修为卓绝之辈,每一次的受伤都必须花费巨大的工夫方可彻底恢复,虽说只是一次小伤,可他还是决定收手,对他来说与一帮名不经传的小鬼斗得两败俱伤那是愚蠢的行为。 余善这次可不敢乱说话了,要是折了寒隆阴的面子,指不定他会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他心中暗呼可惜,同时也惊讶于霹雳车的厉害。当然,若换做是他,他也宁愿多损失一点魔兵,而非自己上阵。 却说张阳哥仨正屠杀着一群小魔物呢,忽见两道金光从天而降,当即给吓了一跳,忙远远躲开,待来人现身,才晓得是吴辉和高梁,一时是又惊又喜。只是他二人较从前大不一样,通身宝甲,手持神兵,好一片金光闪耀,若非认识,怕是得误以为天兵下凡。 “两位老哥,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张阳道。 吴辉哈哈大笑道:“老子现在可是土地司的护司神将了,怎么样,看我这身行头!”也顾不得周围的魔物,当即好一阵炫耀。 张阳疑道:“护司神将?那是什么差事?” 王长义哥俩好奇的凑上前去,亦是头一回听闻此官职。 吴辉得瑟道:“那自然是好差事啦……”遂高高兴兴的将神将一事与他们几人简单说了。 原来护司神将与神官一样,都是功德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晋升而来,不过当中还有一点区别,像吴神官那样的,便是保一方风调雨顺,护黎民安居乐业所积的功德,而像吴辉那样的,则纯粹是斩妖除魔修来的业果,因此一个是神官,而另一个却是神将。 至于为何是头一遭,那也好理解。只因多数土地神法力卑微,几乎少有降妖除魔者,像吴辉这般到处寻妖精邪魔晦气的那更是屈指可数,自然是千年难得一见。当然啦,这也多亏了此次邪魔作乱,不然也没这等契机。 “这般说来,可要恭喜两位了!”王长义拱着手半开玩笑道。 裴方明满心羡慕的盯着他二人,心道着自己也诛灭了不少邪魔,怎么就没这等气运,这般想着便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张阳自然更不服气,要说他做的事情比谁都多,香火也旺盛,邪魔也诛灭了不少,怎么自己还没个着落,呆了好一会儿才问:“高老哥,你们这是打哪儿来?” 高梁道:“打总司里来,一听说南疆闹魔秽,就和吴兄弟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不过瞧这阵势似乎情况不对啊。”他二人一路行来,早瞧见了异样。 吴辉道:“管他对是不对,且先动手再说。”当即抡着一对铜锤就往骷髅群中杀去,自从封了神将,他的修为可是整整高了一大截,武艺也越发见长了,瞧他那手段,三两下子已经撂倒了一大群魔兵,顿时把众人给惊的。 张阳可是个内行人,自然瞧得出来,还有那高梁,也丝毫不含糊,比王长义哥俩厉害多了。仔细算算,好像这一大群人都长进了不少。原以为凭着大量的灵丹妙药和绝妙的修行法门能够赶超吴辉,可现在看来还是差点火候。 寒隆阴身旁仅剩的几名黑袍人又开始施法摄取魂魄,不管是己方死去的黑袍人,还是陷魔营的勇士,统统都给收了去。 余善抬眼瞅了一眼天空,说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寒隆**:“不着急,还差一点。” “时间所剩不多啦,你我要是都不出手,这帮小娃子可没那么容易拿下!”余善又道。 “你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吧……”寒隆阴说着,忽探出手臂朝着远处的林子虚抓。 “嗯?”余善惊疑一声,仔细一瞧,但见那一片林子已给抓得粉碎,从中跃出一名老和尚来,身着袈裟,手执伏魔杖,浑身佛光四射,正皱着眉头凝重的盯着天上。林子里边,还有不少的小和尚,都慌慌张张的往老和尚身边跑。 “哼哼,竟然还来了一帮送死的,正好凑个数!”余善欣喜说道。 “没有什么人比这帮光头更适合了,嘿嘿……”寒隆阴将手一招,后排大量的骷髅魔兵忽调转方向,转而攻向了那群和尚。 “师父,他们来了!”一名小和尚惊慌失措道,他们原本是等着给冤魂超度的,谁曾想却给那邪魔发现了。 老和尚不曾说话,只将那伏魔杖插入地里,随即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片刻,忽见他爆眼一睁,猛的一掌前推,一道金光闪耀的佛手印如巨幕般打出,一举扫过众魔物,简直就是摧枯拉朽。 “哼,还算有点本事!”寒隆阴似在冷笑。 有了这群和尚吸引火力,城楼上众人顿觉压力骤减,正巧此时破魔箭已经几乎殆尽,陆机忙命令撤下霹雳车,所以的人以兵刃对敌。 张阳远远听见动静,他悄悄的跃上城墙,朝外边一瞧,这才晓得是来了一群光头和尚,并且已给大批邪魔团团围住。只是那老光头手段非凡,不断的向外打出掌印,那些邪魔再无法靠近半分。 “这老和尚还真有两下子!”他小声嘀咕一句,有点怀疑薯大王就是栽在他手里。 余善已经有点等不及了,他见寒隆阴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冲着云层下方的尸兵示意。那些尸兵停止向城里输送兵力,并且调转方向,开始朝着那群和尚投掷绿火。 旷野之上无遮无拦,又无守城之器械,一颗绿火下来,方圆数丈都要受到波及,那些小和尚法力低微,哪能抵挡得住,不过眨眼的工夫便损失惨重,一些冲锋在前的骷髅魔兵也惨遭误伤。 余善得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对于骷髅魔兵的惨死丝毫不放在心上。 半晌,一众光头终于无法支撑,老和尚率先纵出人群,飞身便走。 “师父,救我!”人群之中有人发出的呼救。 老光头回身瞥了一眼,可惜邪魔势大,他哪里救得了人,便又狠心独自遁去。 这时,寒隆阴突然动了起来,他毫无征兆的化成了黑雾状,以极为迅捷的速度飞身追去,也就数息工夫,已挡在那老和尚前头,从新聚成人状。老和尚惊诧的意欲逃离,刚走没两步便给一道虚影揪住,硬生生的将魂魄撤了出来。 这手段足堪比炼魂钵! “应该够了吧。”余善的声音远远传来。 “差不多了。”寒隆阴点了下头说。 “他们已经来了。”余善的眼睛瞅着天上,在那远处的天边,已经隐隐能够瞧见一抹金光。 “我先走,这里交给你了……”寒隆阴不再返回绿云,而是径自朝着南方退去,那些黑袍拘魂使也从战场中撤出,尾随其后而去。 余善虽百般不愿,却也只能严阵以待。 第六十六章 王宫遗址 渐渐的,那抹金光越来越近了,细眼一瞧,原是一片霞光彩飞的巨大云朵,与那朵绿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快看,好像什么人来了。”裴方明指着天边说。 众人抬头朝着天上看去,此时城中的骷髅魔兵已经所剩无几。 吴辉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可算是来了几尊真神,不然哥几个又得累死累活了。” 高梁微微点头,这一阵走南闯北,他们可是没少吃苦头。 “是谁?”王长义皱着眉问。 “好像是……魔礼青。”张阳喃喃回道。 他已经隐隐瞧见云中一人,身长二丈有余,面如活蟹,须如铜线,手执一柄青锋宝剑,看着来势汹汹。 吴辉道:“老弟的见识还真不赖啊,连那魔礼青也识得。” 张阳尴尬一笑,他哪里见过什么魔礼青,不过瞧着那柄青锋宝剑猜测其身份罢了。 王长义道:“似乎还有一伙天兵天将,这下福临郡算是有救了!” 裴方明颇有些不忿道:“要来那也早些来,这都死了多少人了才想着前来支援。” 吴辉用那铜锤敲了一下他脑袋,说道:“你小子可别乱说话,小心给他听了去,回头找你算账。” 裴方明似乎不以为意,又四下瞧看一阵,说道:“那些黑袍人好像都走了啊。”不觉松了口气。 吴辉道:“是他们的老大走了,不过一路走来可碰上了不少骷髅魔兵,还有外边那些,怕是还得剿上一阵子。” 张阳轻叹口气道:“我们几个是没力气了,先休息一阵再说,反正有天兵天将挡着。”说着便往一侧的城楼上去。 何止是他,王长义哥俩也已经苦战多时了,就没怎么歇息过,当即也紧随其后,寻了个地方好生运功恢复。 “魔礼青,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余善对着那祥云一阵笑道。 魔礼青端着宝剑,厉声斥道:“又是你这泼魔,汉家时期,你便自甘堕落,自毁国度,与邪魔为伍。今日又施展邪术,祸害苍生,你可知死吗?” 余善对着他猖狂一笑,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南疆乃是本王的故国,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小的神将说三道四,倒是你们这些做神仙的,当初为何帮着刘氏一族,参与到人界的纷争,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魔礼青道:“哼,大胆狂徒,十恶不赦,还敢口出狂言!” 城中魔物既已剿灭,上官弘等人便收拾兵器法宝回城楼上。瞧瞧前方战场,大批的骷髅魔兵开始如潮水一般退去,也不知要退往何处,只留下一地的骨头渣子。那二十架攻城器械也被绿袍邪巫收回了云层,做好了同天兵抵抗的准备。 见二人在那打着嘴仗,柳青青不由蹙眉道:“师兄,那天王与邪魔废什么话呢,何不一举将其剿灭,免得继续贻害苍生。” 上官弘道:“哪儿那么容易,且不说四位天王只来了一位,就是那天兵天将也不过三千余众,可你再瞧那尸魔军团,哪能轻易围剿得了。” 柳青青道:“那为何不多带点人马,岂不白白来此一遭?” 上官弘猜测道:“今日一行多半只为解围而来,且看看再说吧。” 他猜的没错,魔礼青此来确实只为解福临郡之围,至于围剿邪魔,这会儿已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或者说大批的天兵天将都前去盯着邪皇了,其手中兵力也是捉襟见肘。 魔礼青并不愿意动手,只想让余善知难而退,而余善呢,他也乐得自在,反正他的任务就是给寒隆阴断后,为其拖延时间而已,至于这一群天兵天将,既然成不了尸魔了,那他自然没多大兴趣。 双方人马就这么对峙着,看得底下众人是好生怪异。 陆机忽命令道:“让所有的人做好准备。” “师兄,怎么啦?”上官弘不解道。他自以为双方应该会各自罢兵,不晓得陆机为何又要开打。 “情况有变。”陆机简单说道。 上官弘皱着眉头,忽瞥见东南方向秽气冲天,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时而红色,时而绿色,又伴随着一丝阴暗,给人以极其压抑的感觉。 “那是……” “那儿是百越国王宫遗址所在。”一旁的阮天玲突然插话道。 “王宫遗址?糟了!”上官弘惊叫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意识到问题的可不止他们几个。 魔礼青盯着那突生异变的诡异天空,先是愣了片刻,复又恍然大悟,当即怒斥道:“尔等焉敢行此逆天之事!”将手一招,驾着祥云领着一众天兵天将便要往那赶去。 余善如何能够答应,早与一众尸魔挡住其去路,说道:“魔礼青,你我二人立个契约如何?若尔等就此离去,本王百年之内绝不再踏足人界。” “把路让开,今日且绕过你!”魔礼青挥舞着青锋宝剑说,他已晓得前方发生何事,岂会中了余善的奸计。 “要是本王不答应呢?”余善忽脸色一遍,依旧横在前头。 “哼,那就休怪我无情!”魔礼青怒而高举宝剑,口中默念一阵,顿见漫天刮起黑风,风内有万千戈矛,只刮得尸魔军团旌旗倒戈,甲衣破碎。接着又起了一阵大火,空中火蛇缠绕,直窜入绿云之中。 余善咯咯一笑,早有绿袍邪巫齐齐施法,招出一团绿雾将众尸魔遮盖,以期减少这一风一火所带来的破坏。与此同时,那二十架攻城器械也开始向着祥云投掷绿火,直打得天兵天将好一通躲避,叫苦不迭。 魔礼青见阵形大乱,当下气急,大喝道:“与我拿了这泼魔!”一声令下,众天兵天将忙出本阵,往绿云中杀去。 “果真又打起来了。”那道士远远瞧见,不无感叹道。 “师兄,那魔物势大,众天兵怕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来,该如何是好?”上官弘担心的说,此时那些诡异的光亮已然更甚。 陆机寻思片刻,说道:“我们几个过去看看,其他人就守在此处,等候消息。”一帮人里就属他出手最少,也精力充沛,当即领着几位同门便往那儿去。 魔礼青见那部分天兵天将已然拖住尸魔军团,当即领着余下众人便要前往王宫遗址,可余善这回却是铁了心了,竟又横在他前头。 “魔礼青,你的对手可是我!” 魔礼青大怒,可却又无法走脱,只得提着兵器前来应战。那余善自知不是对手,也不蛮来,只见他将手一招,顿时便有大批的尸兵尸将将魔礼青团团围住,当下好一阵缠斗。 “你们几个,快跟我走!”吴辉突然在一旁现身,急切招呼道。 “去哪儿?”张阳缓缓收功,好奇的问。 吴辉道:“百越国王宫遗址,快走!” 众人见他如此郑重,哪儿敢耽搁,当即同他一道儿赶去。 裴方明还是头一回听说百越国,一边赶路一边好奇的问:“百越国是哪儿,我们去那儿做什么?” “早先的一个南疆小国,因勾结魔界伺机作乱,已给天庭诛灭。”吴辉的脸色越发凝重,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定是那邪魔要出世啦,眼下已没了别人,我们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邪魔?出世?”裴方明瞅了瞅前边的诡异天空,“你是说有大魔头要现世?” 吴辉道:“算得上大魔头,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高梁猜测道:“可是那魔界绿袍老祖的手下,阴魇魔尊?” 吴辉点头道:“正是此魔,当年南疆一役给天庭诸圣打入九幽之中,没想到今番又要出来作怪。” “原来是他……”张阳闻言喃喃自语道,心道着炼魂钵不正是此魔的宝物,定是当年落败把宝贝也丢了,正巧给后来的李子通捡了去。 高梁道:“那群黑袍人都往那里去了,就凭我们几个怕是难以成事。” “不打紧,一会儿见机行事!”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百越王王宫遗址,此时此刻,这一片风雨飘摇的废墟上面已经布置起了一座大型法阵,无尽的黑暗笼罩在王宫上空,大量的冤魂厉鬼在法阵中飘荡,漫天都是凄厉而刺耳的嘶啸。 在阵法的十三个方位上各立有一座高台,台上托着一枚黑色宝珠,每座高台都由一群黑袍拘魂使拱卫着。在那阵法旁边,寒隆阴正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里边的变化。 “此阵法名为万魂阵,那群邪魔定是想利用这万千魂魄强行打开通往九幽的通道,放那阴魇魔尊出来。想要破除此阵,唯一的方法就是毁掉高台上的炼魂珠。”吴辉向众人介绍道。 王长义道:“这怕是不太可能,有如此众多黑袍人守卫,还有那人也在,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一想起那只宁空虚抓的黑手,他仍旧是一阵心有余悸。 “是啊,真是不好办呢。”吴辉当即也犯起难来。别看他二人封了神将了,可比起那寒隆阴来可不止差了一点两点。 张阳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再瞧着这边,他四下瞅了一阵,原是陆机一伙人,就躲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遂道:“哥几个,要不要和他们商量商量?” 吴辉朝那儿瞥了一眼,说道:“不必,且看看再说。” 这时候,万魂阵突然发生了变化,大量的魂魄向着地面涌去,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漩涡,仔细一瞧,在那漩涡的中心竟然出现了一个半丈来宽的黑色通道来。 “那些邪魔手脚还真够快的,要再这般下去可就不妙了。”众人瞧瞧身后,依旧没有魔礼青和一众天兵天将的身影,心中更是担忧。 “他们已经动手了。”裴方明说。 张阳瞥了一眼,是阮天玲在拉动长弓,陆机等人正给其护法。那呲啦的雷电声都传到了这儿,自然躲不多寒隆阴的灵觉。 “哼哼,又来了几个送死的小娃娃!”寒隆阴说着忽身形一散,化成一缕缕烟雾。 陆机大叫道:“小心,他过来了!”手中已抓着一颗雷光闪动的宝珠。其他人则或执兵器或捻法诀,四处警惕着。 寒隆阴在阮天玲身后现形,一只利爪朝她抓去。 “当心身后!”陆机大喝一声,他眼疾手快,就在寒隆阴现身的刹那,已将手中宝珠掷出。 寒隆阴将宝珠一把抓住,欲要将其捏碎,却猛然发觉不对,只听得一阵炸响,他的一只手臂再次被摧毁。就这一阵耽搁的工夫,众人早已护着阮天玲飞退。 “霹雳珠?小子,陆云天是你什么人?”寒隆阴颇有些惊讶的问道,不过片刻工夫,他的手臂又再次长出。 陆机没有话说,手中又抓出一颗霹雳珠来。 寒隆阴对此珠十分忌惮,并不再伸手,转而捻起法诀,一个巨大的雾状骷髅头在他身前凝成。 “是禁魂咒!”那道士惊呼一声,取了张法符朝前一点,一道白气随即扑向那个骷髅头,只是很快的便没入黑雾之中,根本无济于事。 陆机腾出另一只手来,快速的捻了个法诀,在身前聚成一小片金光,将众人护住。就在此时,那骷髅头突然飞遁过来,就如同先前的黑色虚爪,轻而易举的透过金光,直朝着阮天玲扑来。这会儿她正处在施法的关键,哪还有心思顾及,上官弘瞧见,忙只身挡在前头,替她受了这一击。 “师兄!”“老五!”“上官兄!” 见上官弘一瞬间瘫倒在地,众人齐齐惊呼。 “师兄,你怎么样了?”柳青青将其扶起,一脸的惊慌失措。 上官弘脸色惨白,已无半点意识,哪能回得她话。 柳青青怀恨的瞥了一眼阮天玲,见其仍旧只顾施法,却对受伤的上官弘不闻不问,更是怨恨丛生。 寒隆阴的禁魂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吴辉早瞧见这一幕,轻声叹道:“还真有不怕死的啊!” 大伙可都是明眼人,自晓得这里边的道道,裴方明说:“这就叫襄王有心神女无意,你们瞧那女子……” “好了,正事要紧,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张阳忙打断他道。像他们这些死后封神的,多半给断了七情六欲了,什么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那已经没啥感觉。 吴辉道:“老弟说得在理,我看那女子使的好像是辟邪神弓,若是全力施展,应当能够破了那些炼魂珠,我们就此下去,趁机帮上一把。” 正说着,一道巨大的雷矢已然射出,扑向其中一座高台,那几名守卫高台的黑袍人急忙飞身来挡,只留下一人持续施法。 远远瞧去,但见那几名黑袍人接连被雷矢洞穿,毫无半点抵抗之力。更重要的是那一道雷电并没有就此消亡,而是继续朝着高台飞去。啵的一声脆响,雷矢穿过了最后一名黑袍人,将那枚炼魂珠击得粉碎。 “不!”寒隆阴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他还是低估了辟邪神弓的厉害。那些秽气以极快的速度四处消散,还有那些冤魂厉鬼,开始变得失控和焦躁不安,那一条通道也在一瞬间慢慢变小。 一名黑袍人从另一座高台上飞身过来,又取出了一枚炼魂珠,待一通施法之后才勉强维持住阵法。与此同时,又有几名黑袍人前来给其护法。 “可恶的杂种,你们通通得死!” 寒隆阴暴戾道,他的身影忽变得高大起来,十丈、二十丈、三十丈……不消片刻,已如顶天立地的巨人,把天空都给遮住了半边。 “这是什么神通!”裴方明惊诧的问道。 吴辉道:“跟天罡变化数中的大小如意一样,不用理会他,把这几名黑袍人宰了,破了此阵。” 张阳他们几个急忙祭出兵器,朝着那几名黑袍人杀去。 这一箭对阮天玲消耗极大,若非那几名黑袍人阻挡,该是连高台都得一块儿破去。只是现在,她已经无力再打出第二记攻击。 “小心,快躲开!” 陆机大喝一声,带着阮天玲急忙飞退,而柳青青等人则护着上官弘躲避。 寒隆阴一爪扑了个空,顿时把山头削去了一角。 众人听见身后动静,回头一瞧,当即是又惊又惧。 “看来这身体不是虚的!” 张阳禁不住一阵汗颜,就这破坏力,就是施展地行术,怕也得被一把揪出来。 陆机等人被寒隆阴追得仓皇逃窜,已经顾不上万魂阵,其他黑袍人见少了几分威胁,都聚拢过来,把矛头都对准了张阳他们几个。十来个黑袍人围着他们几人,每个高台上还留有两三人把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 一行人被黑袍人追着痛打,只能且战且退,更别提靠近那万魂阵。正踌躇无望,张阳脑中忽灵光一现,小声传音道:“有了,几位老哥,劳烦你们将这群黑袍人引走,我自有破阵之法。” “老弟,这会儿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万一要是失败了……”王长义担心的说道,显然是无法相信张阳。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张阳打着保票说。 吴辉想了想说:“且让他试上一试,反正这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说着便绕开此处,往阵法的另一边去,高梁几人当即尾随其后,而张阳自个儿则使了个神通钻入地下。 那些黑袍人还以为他们是要攻击另一侧,迟疑了片刻便都包抄了过去,却不知已是中计…… 第六十七章 阴魇魔尊 张阳在地下等了片刻,待察觉不到来人,这才又冒出头来。这时候那些高台上的黑袍人都专注着主持万魂阵,并不曾注意到还有一人躲在一侧。他悄悄朝前靠近,取出炼魂钵来,尽最大能耐朝着那几名黑袍人一通猛照。 “啊~~~” 那几名黑袍人忽给一片黑光照住,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接着便硬生生的给扯去灵魂,就地瘫倒在高台上。 黑袍人一死,那一座高台瞬间无人控制,万魂阵再次一片紊乱。那道原本已经趋于稳定的通道又小了几分,还有那些死去的冤魂,都挣扎着从通道里涌出来。 那些冤魂里边有些还是老熟人,有几名是张阳曾经见过并且与之争吵过的土地神,就是福临郡一带的土地,都给塞到这里边来了。还有之前那一群光头和尚,那个老光头的手段专克邪魔,张阳对其印象十分深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余下黑袍人警觉。 “小心,有人!” 不知谁惊呼了一声,当即便有几名黑袍人朝他攻来,而那座空下的高台也有两名黑袍人前去顶着,继续朝着炼魂珠施法。只是这样一来负责主持阵法的人数便又少了一些,整个万魂阵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连那通道都变得极其不稳定。 张阳可不想和这帮人交手,正面打是打不过,但遛着跑还是有那本事的,遂使着神通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差不多了,便悄悄从另一侧冒出头来,朝着前边高台上两名黑袍人又是一照。 “啊~~~” 一声惨叫再次传来,那几名黑袍人意识到不对,忙飞身赶到,可惜还是晚了片刻,那俩同伴的魂魄已经给收了去,而凶手却又逃之夭夭。 吴辉几人已经将那群黑袍人带得老远,每当那些人想要回去,他便上前袭扰一阵,凭着他的手段和身法,那些黑袍人根本擒他不得,一时是追也不是回也不是,这一通耽搁,更是给张阳的行动腾出了不少的时间。 张阳就这么依照捉迷藏的打法,又接连收了两波魂魄,可把他高兴的,之前所有诛灭的邪魔怕是功绩都没这些多。也亏他运气好,谁让这些黑袍人专注于主持阵法,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给自己当靶子。 随着同伴一个一个死去,主持万魂阵的黑袍人越来越少,而且个个人心惶惶,都担心着张阳这尊瘟神会突然间从身旁冒出来。实在没了法子,索性就一人施法,其他人分散着守卫,这才断了张阳偷袭的路子。只是这样一来万魂阵便更加难以为继,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寒隆阴愤怒的追杀着陆机一伙儿,那老道为了掩护他们几个已经身陨毙命,凭借着手中的几枚霹雳珠,陆机等一众同门倒是走脱了出来,只是都各自带伤,况且那邪魔追得甚紧,怕也是跑不了多久。 正惊慌着,忽见前边来了一伙天兵天将,柳青青顿时欣喜道:“师兄快看!” 陆机道:“你带着老五先走,我来断后!” 柳青青点点头,随即带着上官弘朝着那伙天兵天将靠拢。 “一群卑微的小爬虫……来得正好!”寒隆阴恶毒的声音响彻天空。他已经彻底被陆机给激怒了,暴怒的时候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受伤,猛一爪抓去,却又是扑了个空,见其夺路而逃,也不愿浪费时间追赶,转而迎上那伙天兵,一双巨手在阵中一通乱抓,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他们身上,不过片刻工夫已抓死了好些个人。 就在这时,那一片绿云亦在天空中出现,是余善和他的一众尸魔军团。 寒隆阴远远瞧见,沉声道:“你怎么来了?”语气中颇有苛责之意。 余善对他这副模样颇感惊讶,说道:“来了几个厉害的家伙,要是尸魔军团出了什么变故,老祖可是要扒了我的皮的,嘎嘎!”话虽如此,可他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担心,又道:“那家伙出来了没有?” “应该快了,除非他蠢得连路都不认识!”寒隆阴如是说道,一点都不客气。 “不认识路也好,嘎嘎!”余善大笑着,少了阴魇魔尊,绿袍老祖就只有他一位得利干将,想想这数百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他还真不想把那家伙给放出来。 不消片刻,那朵祥云也追了过来,领头的正是魔礼青,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可狼狈了许多,还有那一众天兵天将,同样折损不少。 “他们来了!”余善颇有点紧张的说道。 寒隆阴朝前望去,除了魔礼青等人,那云层的下方还有两名白发道人,其中一人脚踏罡步,而另一人却是踩着一柄三尺长剑,瞧那手段,便知不是凡俗。 “这两个老家伙,竟也来多管闲事!”寒隆阴脸色一沉,遂将神通收了,化成原来大小。 “你识得那两人?”余善忙问。 寒隆阴沉声道:“那脚踏飞剑的乃是太仓城外清风观观主。” “清风观观主?”余善闻言一阵惊诧,又道:“可是那玄教十二仙的清风老道。” 寒隆阴点头道:“正是。” 余善心下恍然,说道:“怪不得如此身手!” 玄教乃是地界道统所在,自三教封神一役后便一家独大,在三界之中可是颇负盛名。特别是东莱大仙和黎山老母,不仅在十二仙中分列一二位,同时还是玄教的护教尊者,若是二人亲来,寒隆阴和余善怕是没心思在此闲叙。 “那另一位是?”余善又问。 “那是摩云山摩云洞空空道人,当年阴魇便是在他手中吃的亏。”寒隆阴说道。 “原来是他,我说那天罡雷法为何如此厉害!”余善这才想起当年大挫他尸魔军团之人,他冷哼一声,说道:“这老道虽只一地仙,可一身修为却远超真仙,如今当了天庭的走狗,怕是不好对付。” “放心,等阴魇一出来,他会解决的!”寒隆阴饶有自信的说道。 “师父!”“师父!” 阮天玲和柳青青各自找上二老,和前者的恭敬行礼不同,后者却是一声撒娇,接着便是眼中含泪,似受了什么天大委屈。 见弟子无恙,空空道人微微点头,问道:“前方秽气冲天,可是那万魂阵作怪?” 阮天玲恭敬道:“正是此邪阵,弟子曾试图破除阵法,只是有那邪魔护着,因此未能得逞。” 空空道人说:“那寒隆阴手段非凡,自不是你等所能够应付,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清风老道见少了袁升,上官弘不醒人事,加之柳青青又一副哭哭啼啼模样,忙也问:“弘儿这是怎么啦?” 柳青青指着阮天玲道:“还不都是因为她。”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阮天玲也不辩驳,柳青青遂将事情之经过简单说了,中间自然少不了些添油加醋。 清风老道得知袁升留在了福临郡,这才放心了些,又说:“寒隆阴的禁魂咒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且带弘儿回去,待此间事情一了为师便给他驱除邪咒。[]” “那二师兄……”柳青青遍寻不到陆机,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情。 清风老道说:“去吧,你二师兄自有脱身的手段。” “是师父,那青儿去了。”柳青青应道,这才带着上官弘往福临郡去。 在上空,魔礼青再次祭出青锋宝剑,一时间黑风重重,烈火燎天。寒隆阴森然一笑,探出一掌,掌中似有风穴,也跟着放出大片黑风,只是这风来得更为阴寒,一举吹灭了火焰,又将天王所放之风倒吹回去,直刮得那天兵天将阵脚大乱,更加狼狈不堪。 “可恨可恨,若是几位兄弟皆来……”魔礼青心中暗道。 斗武寡不敌众,斗法又差强人意,他已无克敌制胜之法,只得往下方来,请道:“魔势甚大,还望两位仙师再施援手!”他这是有求于人,自然得放下架子。 空空道人点点头,说道:“天王放心,且回阵中领兵,看我等手段!”说罢,脚踩罡步,一指向天,但见一道雷光直冲云霄,不多时,大片的雷云忽从四面八方聚来,霎时间雷声响动,电光闪灼,就是雷部众神亲来也不过这光景。 “叱!” 随着老道一声喝令,漫天的雷电如利剑般打将下来,轻而易举的将那朵绿云洞穿,直打得尸魔军团焦的焦,伤的伤,顿时哇哇怪叫、乱作一气。 如此手段,早瞧得众天兵天将目瞪口呆! “空空老贼!”见众手下损失不小,余善当即气得大声叫骂,可惜他精于炼体,却不善法术,这会儿正事要紧,他也不敢盲目上前。 寒隆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倒不觉得什么,只要这些尸魔不是化成灰,他便有能耐让其重生,继续为魔界战斗,说起来倒也算不上什么折损,只是那时候可就是他寒隆阴的人了。 再瞧瞧清风老道,但见其双手合圆,掌中聚着一团离火之气,同样朝前打出。那团火气顿时化作一条蜿蜒火龙,足有数十丈之巨,倏的一下便窜入尸魔群中,原是拟物化形的手段。 寒隆阴眼疾手快,再次招出黑风,只是那火龙宛如活物一般,一阵挣扎之后便从漫天黑风中挣脱出来,继续肆虐着绿云上的尸魔。 余善高高飞起,一把掐住那龙头,但觉烫手之极,若非他魔体大成,必也得被此火烤成灰烬。他狠了狠心,将那火龙奋力按下,早有绿袍邪巫施展邪术,大量的绿雾朝着火龙涌来,好一阵缠斗才将其熄灭。 魔礼青瞧着一众邪魔的惨状,顿时哈哈大笑,斥道:“尔等泼魔,逆天而行,若负隅顽抗早晚必遭天谴,何不趁早束手就擒!”又再次聚拢天兵天将,做好全力一击之准备。 余善整个脸都给烈火熏黑了,又听他如此张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瞅了一眼身后,仍旧没有瞧见阴魇魔尊的身影,心里头已经开始盘算撤退之路。 “再等等,应该快了!”寒隆阴看出了他的焦急,示意他稍安勿躁。 余善点点头,同样按住云头收拢败兵,要不是这帮手下来之不易,他还真想与魔礼青等人全力一战,饶是对方有高手相助,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也足以叫魔礼青卸甲而逃。 却说陆机从寒隆阴手中得脱,又悄悄朝王宫遗址来,乍眼一瞧,那条通道已经又小了几分,而且黑袍人的数量也少了许多,心知是有人动了手。只是四下瞧看皆不见来人踪影,还以为是遭了不测,不住微微摇头。 他掏出手中仅剩的两枚霹雳珠,朝着两座高台上的黑袍人掷去,同时手中快速掐动灵诀,一道剑行金光在他身前凝成,也不耽搁,又攻向第三座高台。可惜此处没有霹雳车,没有能耐毁去那些高台,因此他只能多想办法斩杀这些黑袍人。 那些护法的黑袍拘魂使早瞧见了他,怎奈高台上的同伴不能有任何闪失,而他们亦不敢躲闪,只得硬生生的前来硬抗。那霹雳珠连寒隆阴都如此忌惮,他们几人又如何抵挡,当即就给宝珠打得魂飞魄散,还有那一道金色剑光,同样将一名黑袍人刺穿。 此番动静一响,余下黑袍人都警觉起来,当下便有数人朝着他合围过来。陆机有伤在身,又兼没了霹雳珠这一依赖,只得暂且退开,再寻良策。 张阳就躲在不远处的山上,原本见陆机手段高明,还想下去助他一臂之力,可谁曾想这孙子又自个儿跑开了,气得他只能龟缩回来。正巧这时那伙追赶吴辉等人的黑袍人返回,更是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怎么样了,老弟?”众人一经现身,王长义便迫不及待的问。 张阳微微摇头,满脸的不甘心。 吴辉朝着那万魂阵瞅了一眼,说道:“已经很了不起啦,不过这帮人一来,只怕那通道又将稳定下来。” 正说着,万魂阵中忽耀起一片绿光。 “你们快看!”高梁惊声呼道。 吴辉沉着脸道:“那邪魔要出来啦!” 那片绿光便是来自通道入口,隐隐的能够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并且已经呼之欲出。还有那些个黑袍拘魂使,见此情形都更加卖力的施起法术。 一阵呼啸之声远远传开,那个通道入口一下子仿佛成了风穴,将所有的冤魂厉鬼都吸了进去,万魂阵自此没了动静,只留下一个绿幽幽的地穴。突然,一柱绿光冲天而起,直透天穹。 那些黑袍拘魂使收起炼魂珠,四散避开,同时警惕的盯着四周,以防止有人这时候前来捣乱。 裴方明小声问道:“我们要不要下去。” “怕是来不及了。”张阳微微摇头说。 吴辉说:“我看可以走了,不然一会儿那邪魔出来,大家都得没命!” 陆机同样在一旁瞧着,只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手段打散那条通道,而有能耐的人都在后边耗着了。 那王宫遗址的异象这一方自然也是瞧得清清楚楚。 魔礼青是又惊又惧,忙道:“两位仙师,那邪魔已将出世,还望两位前往阻止。”遂将手一招,指挥一众天兵天将朝着绿云上邪魔杀奔而去,这会儿已是非常时刻,容不得他再半点畏首畏尾。 “徒儿,你先回福临郡去,为师去去就来!”空空道人说着便急急忙忙朝着绿光的方向前去。 寒隆阴岂容他得逞,早横身拦在他身前,而清风真人亦给余善领着千余尸魔阻了去路。 魔礼青见二仙一时无法走脱,只得只身前往,怎奈魔势甚大,当即又有数千魔兵将其团团围住,哪还有半点机会。 余善这也是豁出去了,几位老祖千方盘算,这才瞒过了天庭诸圣,又费尽心力,若功亏一篑,不仅回去无法交代,他自个儿都咽不下这口气。 那一柱绿光越发诡异,渐渐的,一道人影缓缓从中飘出,那是一张像狐狸一样的脸,脸的一半是绿的,而另一半却是黑的,目光所过之处,那些黑袍拘魂使皆齐齐下跪,口中大呼魔尊。 随着阴魇魔尊的出世,那一条通道慢慢的自行闭合,那一柱绿光也渐渐收敛,直至彻底消亡。 那几名黑袍人向魔尊诉说着什么,他的目光忽朝着此处瞧来,眼中尽是阴冷之色。 “快走!”吴辉惊骇的大呼一声。 众人方一动身,那阴魇魔尊倏的一下竟到了跟前,就好似使了什么瞬移的神通。 “把东西……交出来!”他的声音同样令人颤畏。 众人哪管得了那么多,皆使着地行术遁地而走。 阴魇魔尊森然一笑,手中照出一片绿光,将整个山头尽皆罩住。 张阳只觉得寸步难行,好像整座山头都结成一块,好在他有穿石的本领,当下捻了个诀,一溜烟远远逃开。再瞧瞧吴辉等人,都给困在山中,动弹不得。 “嗯?”阴魇魔尊一声惊疑,万想不到拿了他宝贝的这名土地竟还有此手段,也顾不得其他人,当即飞身追上。 张阳知他就在外边,也不敢露头,直朝着战场上遁去。 “阴魇,你可算是出来了!”寒隆阴与空空道人飞身错开,抽空问道。 阴魇魔尊好似未闻,只是道:“有个家伙拿了我的东西!”他的灵觉四下探查,却忽然没了张阳的踪迹。 寒隆阴沉着声道:“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好吧。” 他停止了搜寻张阳,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凝聚了一颗黑色光球,他将光球一推,那光球一边飞行一边涨大,将前边的一大群天兵天将尽皆笼了进去,又继续前飞,可那群天兵天将却好似失了魂一样纷纷掉落,再一瞧,已然身死殒命。 见此手段,众仙家是一阵惊惧。 寒隆阴说:“多年不见,功力倒是长进不少,怪不得老祖千方百计要救你出来!” 余善一脸嫉妒的看着,这才晓得为何他是魔将,而阴魇却是魔尊。 “好久不见,空空上仙!”阴魇魔尊向老道打着招呼。 空空老道面色凝重,负于身后的那手已然悄悄聚起一团雷电。 阴魇魔尊道:“同样的招数本尊可不会再上当!”说着又打出一颗黑色光球,似乎是有意让老道见识他的实力,只是苦了那帮天兵天将,当下又有人死于非命。 清风真人说:“天王,眼下有此魔助阵,怕是再无胜算,不如且退回去,再请天庭出兵来剿。” 魔礼青正有此意,待要就此罢兵,却见天边祥光瑞霭,紫气东来,再一细瞧,原是自家兄弟领着一众天神前来助剿,一时欣喜之极。 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阴魇魔尊眉头紧皱,说道:“余善,带着你的人先走!”话语间颇有命令的意思。 余善哪儿敢说不,只微微点头,忙领着一众尸兵尸将火速撤出战场,好在这会儿天兵天将所剩无几,已经无力阻挡。 寒隆阴说:“怎么,你的宝贝不要了?” “算了,有机会再说!” 他不但神通不凡,而且深有远虑,可不是那种冲动之人,见余善走远,这才与寒隆阴悠然退去。 第六十八章 送钱的土地 随着两大魔尊的离去,众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别看天庭有援兵到来,若真要斗起来,那也是个两败俱伤,既然讨不得好,那魔礼青可不想当个光杆司令。 那一众天神早见邪魔远远遁去,却也不追,而是径直往下方来。 魔礼红道:“适才一柱青光直通天穹,玉帝担心南疆有变,特令我等前来助阵,可是阴魇那厮逃脱了九幽,从现人世?”他隐隐瞅见阴魇魔尊的身影,但觉十分熟悉。 魔礼青道:“正是此魔,只是魔界此番有备而来,兄我未能阻其降世,又折损了诸多人马,天庭怕是要怪罪下来。” 魔礼红道:“兄长不必自责,此事自当禀明玉帝,实乃魔众势大,非兄之过也。” 魔礼青闻言,这才宽心了些,又道:“那阴魇虽已离去,但南疆尚有万余魔众四散逃离,若未能及时清剿,怕要祸及天下苍生。”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有意要将功折罪。 “余下魔孽自有地界降魔士除之,兄亦不必挂怀,且与我速回天庭复命就是。”魔礼红自诩兄弟四人皆列封天王,又手握重兵,真可谓位高而权重,因而倒不怎么担心。 魔礼青微微点头,又冲着空空道人与清风真人说:“此番多亏两位出手相助,我等必向玉帝禀明,为两位仙师表功。” 空空道人说:“天王不必客气,降妖除魔乃我辈之本分,倒是走了那邪魔,实在可惜。” 清风真人记挂着一众弟子,无心思在此客套,遂告饶一声,急往福临郡去。 “哼!”魔礼红远远瞥了他一眼。 众仙家对清风真人的无礼颇为不满,怎奈他乃一地仙,不服天庭管辖,又兼无甚罪过,只得怏怏不乐的与魔礼青收拾了残兵,一道儿回归天庭。 邪魔一退,陆机便也急急往福临郡来,放眼瞧去,尽是尸横遍野、残垣断壁,整一片凄惨景象,又见清风老道在那南城楼上,遂上前请安道:“弟子拜见师父!” 清风老道微微点头,说:“你没事就好,南疆一带尚有不少邪魔余孽,你作为陷魔营的主帅,切不可大意了,须得斩草除根才是。另外这遍地的尸身亦须仔细火化,切莫再让魔孽钻了空子。” “弟子明白。”陆机恭敬说道,又问:“五师弟怎么样了?” 清风老道皱着眉头说:“此邪咒十分了得,为师也没有十足把握,正欲带他回逍遥峰医治,不过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众人闻言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柳青青道:“师父,青儿也随您一道儿去。” 袁升见她要去,忙道:“弟子也去。” 清风真人想了片刻,说道:“也好,自你们拜入我门下,还不曾见过一众师门前辈,今日整正好随我上山一趟。” 柳青青和袁升早听闻自己的师父是玄教中人,怎奈一直没有机会上逍遥峰,平日里也都只能自称清风观弟子,这会儿见老道答应了,一时可把他们高兴坏了,都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送走了老道等人,陆机也要回京复命。至于福临郡一带,鉴于那些骷髅魔兵四散分布,他只得从所剩无几的陷魔营里抽出一小支队伍来,就驻扎在此处,以作为后续猎魔大军的先遣军,先行构筑营地以及清理战场。 大队人马一撤,整个福临郡以南顿时空荡荡的,几乎瞧不见半个活人。在城外不远处,正有陷魔营勇士堆积柴火,不仅是士兵的尸体,还有那些尸魔的遗骸,遍地的白骨,都须谨慎处理,而这些事情要忙活起来可得花不少的工夫。 张阳一行一路往福临郡来,那几名幸存的土地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往何处去,多半是抛弃了这里,另谋出路去了。城中唯一的一座城隍庙也成了废墟一片,那些个阴神早在大战开打之初便都溜了,该是都躲回地府去了。 如此景象,怎不叫人感慨! “哥几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阳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吴辉道:“能有何打算,先回我那狼头岭再说,不然那头狼精三番两头去我那儿捣乱,那帮小老儿可都别想安生了。” “小老儿?”张阳几人听了皆奇怪得很。 高梁笑道:“吴兄弟的狼头岭现如今可更加热闹了,好些厌倦了乡里之事的土地都跑到他那儿,一心跟着修行去了。” 大伙闻言这才明了。 张阳玩笑道:“这事要是给吴神官知道了,少不了要挨一顿骂。” “谁说不是,现如今土地司是到处缺人,可吴兄弟却是在拉帮结伙。”王长义亦笑道。 吴辉道:“这事你们可都说错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而是老吴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嘿嘿。” “哦?这倒是奇了。”王长义说:“不会是你在糊弄我们几个吧?” 吴辉一脸正经道:“这真是老吴的意思,至于为什么……你们自个儿想去,走也!”话刚说完,便使了神通自行离去。 “高老哥,你有什么打算,还到处游历吗?”张阳看向高梁,此时他依旧披着宝甲,手执长剑,看着神气十足。 高梁道:“自从封了神将,总司大人便让我在司里听候调遣,已经无暇在拜访群山,诸位兄弟,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高某也就此别过。”说罢忙追上远去的吴辉,一同结伴而行。 见二人远去,张阳哥仨才现出那种失落之感来,想着从南疆邪魔作祟伊始,三人就几乎没停歇过,都在忙着剿除魔物,就算最后给那阴魇跑了,可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吧。再瞧瞧他二人,一个领着一帮土地神占山为王,另一个都已经在总司当差了,想想都觉得难过。 当然,这也有他们好胜的心理在作祟,想想他二人都在土地一行里混了多少年头了,有此功绩也是应当。 “我已经想好了,就留在这里,继续铲除邪魔余孽!”裴方明突然说道。 王长义道:“我也留下来陪你,家里头还得劳烦老弟多多照应。” 张阳自晓得他二人的意思,若错过了这次机会,敕封一事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虽说大家都是神仙了,可也少不得争强好胜。再者说那些黑袍人都已退去,就剩些骷髅魔兵,倒也好对付。 既然他俩都想留下,那张阳只得回去看家了,遂道:“那两位老哥自己小心,若碰到什么危险也可找那陷魔营的士兵求援。” “放心,我二人自有分寸。”王长义点头说。 张阳告饶了一声,便使了个神通往郝庄来。 薯大王一行人已经先行回来,那些小番薯精又都缩回了地里,继续偷食着香火。这些精怪可精明着呢,自晓得修行的好处,况且还是草头精,更能够体会机缘之难得。还有薯大王自个儿,就蹲守在小庙里边,大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思。 “大仙,您回来了!”薯大王察觉到来人,立马从神像后边溜出来。 张阳没见着其他精怪,便问道:“穿山甲呢?” 薯大王忙回说:“和火貂兄弟一行半道上就折回了无霸山,说是轻便,省得再跑一趟。”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正好多熔炼些玄铁精来,我好去红鬼王那儿走一遭。”那件披挂已经给骷髅魔物打烂了,身上没个遮拦他总觉得心慌慌的,每次都下意识的要躲。 薯大王说:“大仙,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是啊,被一个厉害的家伙盯上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张阳轻叹一声,说道:“走,随我到上边看看去。” 他说的自然是阴魇魔尊,不过那邪魔这会儿已经逃回魔界去了,就算是想算账那也得等以后呢。 张阳来到幻境之中,他取出一瓶甘圣露来,倒出了一小半,又用露水兑了大半桶,然后将那些没几年的小人参一一浇灌了一遍,还剩下不少,便又嘱咐薯大王说:“这几日我要闭关修行,切不可让人打扰了,这一片人参最近几天交给你打理,就用这些兑过水的甘圣露浇灌,还有那株大人参和其他灵种,切莫忘了。”说罢又剩下没兑果露水的那小半瓶也交给他。 薯大王疑道:“大仙,这些小人参不是已经不需要了,怎么这会儿又要浇灌?” 张阳道:“现在有用了,而且是急用,过两天你就知道。” 他确实很着急,在看到吴辉和高梁二人的变化之后,他已经急不可耐的要积攒更多的功德,因此不惜使用甘圣露,好将那些小人参催熟出来,再换成钱去积德行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他不会无中生有,也不会点石成金,只能是一步一步的来。 “是,大仙!”薯大王点头应道,遂下了山头,替着张阳外出巡视一番。而张阳呢,他则自个儿窝在人参地里,借着那一片充裕的灵气吐纳修行,不过数天工夫便已是精力充沛,完好如初。 那些小人参的根部都已经结出了人参来,早些年的便大一些,新下种的则要小一些,张阳也不管什么大小,通通都给收了起来,随即便往太仓城去。 在南方之地,太仓算得上一座大城,素有‘天下粮仓’之称,乃是南朝的粮食重镇,当然这天下指的是南朝国境,至于北朝以及其他周边小国,自然不在其列。 张阳化成普通人模样,行走在城中大道上,放眼一瞧,熙熙攘攘皆是来往的行人,官家人有之,大户人家有之,贩夫走卒亦有之,多是来置办年货的,也有些趁着年底卖点家乡特产,好攒几个钱过年。没错,再过了小半个月便是大年三十了。 街道一侧,有一名为‘通济药铺’的店家,张阳见来往之人非富即贵,定是个赚钱的去处,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掌柜的正在里间忙着接待几位贵客,只有一名伙计在那柜台前边,见是个穿着得体的俊脸后生,遂笑脸道:“不知这位公子爷想要点什么?” 张阳道:“有点山货要出手,不知你们收不收?” 那伙计道:“收倒是收,不过得看是什么,若是寻常东西,那小店可就不稀罕了。” 张阳晓得他的意思,像他们这样的店家都有山里人定时供货,寻常草药自然不缺。 “你看看这个,多少能值几个钱吧。” 伙计见他取了一株人参出来,忙接过手来,仔细瞅了瞅,又在鼻息间闻了闻,虽看着个头不大,可味道却很足,他也在药铺混了些年头,自晓得东西好来,顿时是又惊又喜。 “劳烦公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来。”说着便急急忙忙往里间去。 片刻之后,忽听得里间传来些不满的声音,想是那贵客受了打扰,正满心不愿呢。又一会儿,才见得掌柜慢慢悠悠的走来,瞅着张阳问:“你说的是他?” 伙计忙回道:“正是那位公子。” 掌柜的微微点头走向柜台,他拿起了台面上那株人参,但觉颜色有点不对,忙闻了闻,顿时就变了脸色。 “敢问这位公子,你这人参是从哪儿得来?”他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变。 原来张阳这些人参虽说年份很短,可却是用甘圣露浇灌催熟的,自然含有些灵气,非普通人参可比。 张阳笑道:“瞧你这话问的,若是告诉了你,那我还吃什么。” 掌柜的失笑道:“对对对,看老朽糊涂的,但不知公子还有多少人参,又想以何价出手?” 张阳道:“人参嘛目前还有那么二三十株吧,至于价钱,还就得看掌柜的诚意了,若是合作得好了,过些日子自然还有货送来,若是没那诚意,那我自往别处去就是。” 这些人参的珍奇倒有些出乎他意料,不过他可盘算好了,若是一股脑儿都拿出来,定然卖不出什么价钱,倒不如多走几个地方,给分散兜售了。 掌柜的一听说二三十株,而且以后还有,一时可把他高兴坏了,要知道他跟太仓城的达官贵人可都私交不浅,平日里就帮着这些人收罗些山中奇珍,只要有货,不怕那帮人出不起价。 “既如此,您看这个价格如何?”他伸出一只手来,悄悄一比划。 张阳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故作未闻,继续等待。 “这个数,您看……” 他依旧不为所动。 “这位公子,老朽最多出这个价,不能再多了……”老头装出一副大出血的模样。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张阳才从药铺里慢悠悠的出来,至于以何价出手,那自然是到他满意为止。接着他又接连走了几个地方,将那些人参都给兜售干净,换得了满满一囊子钱。而那掌柜呢,还在幻想着张阳下次能给他带些什么好东西。 张阳是没工夫再置办什么货物了,那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况且一个皮囊也带不了多少东西,只得带了钱又折回南疆。 这个时候的石头城可是像模像样了,原本是要作为屯兵之所的,但现在福临郡的郡侯和一众百姓都暂且栖身此处,因此那些官兵依旧还是驻扎在城外。 张阳是要给百姓们发钱,但这钱可不是随便发的,得讲究点方法,最像他之前所遵循的那样,做好事一定要留名,不然谁能够惦记你的好来。 那些劫富济贫的侠盗喜欢将钱扔别人屋里,有点身份的有时也有加个信物之类的东西,好让别人晓得是谁。不过这种方法张阳感觉有点过时了,而且也起不到轰动的效果。 怎么办?这事倒也简单。 他就躲在石头城的小庙里,待到三更半夜所有的人都熟睡之后,这才冒出头来,把那些钱一串一串的挂在屋檐下,哪儿显眼就往哪儿摆,直到挂满为止。还有那庙前的老槐树,也通通挂满了钱,乍眼一瞧,就跟一棵摇钱树一样。 日出东方,金鸡报晓。 新的一天很快就来临了,正巧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十五,一些百姓开始零零散散的王庙里来,多是从福临郡那边暂且迁移过来的,有些还是头一次来这座小庙上香。 “这是……钱……”一位上了年纪的村妇率先来到庙前,她瞧见了满眼的钱串子,一时间愣住了,竟忘了要上前抓它两把。 接着又有几人来到庙里,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同样的,出于对神明的崇敬,他们也没敢上前去抓。没过多久,这个消息便越传越远,很快传遍了整座石头城,不仅全城的难民过来了,还有官家的人,守城的兵,都聚拢在一起。 在场众人一阵议论纷纷,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心里头是喜欢这些钱,可却是没一个敢上前去,看得庙里的张阳是一阵心急。 “白送的钱还不拿,光看有什么用!”他心中埋怨一阵,索性又化成普通人模样,混进人群里边,大喊道:“这是土地神仙显灵了,大家快拿钱啊!”说完还快速的从树上摘下一串来。 别说他鬼点子多,这都是其他神仙用烂了的招数,譬如那观世音,就时常化身普通人模样给人指点迷津,张阳这一出也就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他这一动,所有的人都跟着动了,谁不爱钱啊,再者说了,好些人连家都没了,就住在一些简易的屋子里,这几个月是不愁吃穿,可明年的庄稼地还没个着落呢,这些对他们来说可都是救命钱。 当然,这些钱看起来很多,可有这么多人要瓜分,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只一会儿工夫便都给人抢光了,有些动手慢了的还屁都没捞着。 见把财都给散了,张阳这才松了口气,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其他的,他也是能力有限,管不得那般多,遂使了个神通遁地而去。 “神……神仙!”早有人瞧见这一举动,当即大呼道。 “是刚才那个人……” “真的是神仙显灵啊……” “神仙保佑啊……” “……” 在场众人皆齐齐跪倒在地,冲着那庙宇一通猛拜…… 第六十九章 一波三折 “喂,听说了没有,那石头城新修的土地庙出怪事了。” “怪事?什么怪事?难不成又是那妖魔鬼怪来祸事啦?” “难能啊,这次是喜事。” “哦?能有什么喜事?” “听说那庙前长了一株摇钱树哩。” “啥?摇钱树?别开玩笑了。” “你不信?我二伯就在城里做泥瓦匠,他可是亲眼所见,就前几天的事儿,不仅是树上,还有那庙里,上上下下,听说都挂满了钱,连那些官老爷都给惊动了,说是那土地神仙见南疆百姓遭了祸害,大发慈悲,这给老百姓送钱来呢。” “还真有这事?那钱呢?都去哪儿了,不会是给官老爷收去了吧?” “这倒是没有,都给那些难民瓜分了去,唉,要是我当时在那儿就好了,少说也能抢它几串来!” 王庄的村道上,两名年轻农夫如是说。 就这几天的工夫,石头城土地神仙散财的事情便都传遍了烟霞谷一带,连孙老头的地盘上人人都议论此事,甚至还有人抱怨,说是同为土地,怎么本乡的神仙就这么不灵验,可把他给伤心的,他可为民办了不少好事,每年又给百姓悄悄送去自种的瓜果,怎么说功劳和苦劳都得占一点吧。 “老弟啊老弟,你可害苦哥哥我啦!” 孙老头就站在自己的小山头上,看着许多村妇赶着去石头城上香,这心里头就很不是滋味。只是他实在很不明白,张阳到底哪儿弄来那么多钱。 当然,伤心的可不止孙老头一个,这附近的土地没有一个不郁闷的,怎么说张阳也就算是个新来的,可却事事抢在他们前头,连这等为土地神扬眉吐气的大事也给他一个人包办了。瞧瞧那石头城,这些天前来祈福的人都快挤破了门槛,自打有土地神开始这还是头一遭。 “唉,这神比神真是气死神啊!” 众土地皆是一声哀叹,只是烟霞谷一带大多张阳他们几个管事,这帮人哪儿敢阻了他香火,也只有叹息的命。 这一次散财的效果可有点出乎张阳的意料,本来散财一事就是大功德一件,这会儿又造成如此巨大轰动,使得他这座小庙都声名远播了,不仅石头城人人尊拜,还把周围庄子的香客都给引来了。这份香火可是不容小觑,若能持续下去,定然收获可观。 这事一了,他感觉自己应该功德圆满了,或者说小有所成了,这是神仙对于业果的觉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是他有点奇怪,为何土地司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有天降祥瑞,金光万丈。天庭就更不必说了,根本不管这些地界小神的事。 “搞什么鬼,难不成还差点什么?”他喃喃自语道,实在没有半点头绪。 想着吴辉他们几个混了多少年头,又吃了多少苦头方有此功绩,这样的怀疑便加深了几分。 “怎么也不给点提示,好歹告诉我要做什么呀!” 他的功德确实够了,不过还真差点火候! 石头城土地神显灵散财一事的奏章早随着南疆诛剿邪魔的捷报一同送上了皇帝的文案,本来这事也简单,只需找那几位掌管供奉、祝祷的官员商议一番就是,怎奈此时的武帝一心修佛,已经少理朝政,有些奏章都不知放了多久了,哪儿轮到他那一本,因此这事就被耽搁了下来。 张阳乃是一介土地,没那善晓天机的本事,自然不知晓此次敕封一事是由人间的皇帝来施行,只得在那山头上傻傻等待,这一等便是一个月的工夫,而且依旧是音讯全无,把他之前的热情都给浇灭了。他有些烦闷,便下得山来,想着给自己散散心。 漫步在石头城的街道上,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忙活,城中的房屋又建起来不少,虽说是临时搭建,可毕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特别是土地庙一带,自从有了那株摇钱树之后都给大伙当成了一块宝地,那些个达官贵人们都把家安到了这里。 这一人多,自然也就跟着热闹起来,前来上香的、赶集的、遛弯儿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自从福临郡毁了之后,周遭的百姓都朝这座新城来,照此下去,只怕想不繁荣都难。至于福临郡那边,怕是没人想要回去了,除了那一片废墟,什么都没了,回去又有何用。 不消一会儿,张阳便来到了自己的庙前,见一帮人排着队挤在一个算命摊子前,不由一愣,想着自己也曾经化成这副模样,顿觉得一阵好笑。 那算命先生是个年轻后生,看着俊朗之极,根本不像干这一行的。他心下疑惑,遂冲着身旁一人问:“这算命摊子算什么时候摆上的,可准不准?” 那人回道:“我是没算过,不过听说可准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围着等着他算命。” 张阳微微点头,心想着天下能人异士何其之多,指不定还真有才学,正巧自己有事困扰,便走上前去,想让其给自己算一算。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钱来,朝着地上一扔,那帮人听得响动,回头一瞧,见是一堆钱币,顿时睁大了眼睛蜂拥而来,生恐落于人后,而张阳就这么慢慢悠悠的把位置给占了。 那人一见张阳,顿时一愣,接着便微微点头示意,双目间似有恭敬之色。只这一下便叫张阳刮目相看,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知先生哪里人氏,在何处学艺?”张阳朝着他稍稍一礼。 那人一惊,大概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忙起身还礼,说道:“小人袁天罡,当不得这礼数!” “哦,袁天罡,名字不错……”张阳笑着点点头,似乎十分享受他的这种恭敬态度,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就呆立住了,继而惊叫道:“什么?你说你叫袁天罡?” 这次轮到袁天罡惊讶了,他说:“没错啊,小人就是袁天罡,可有什么不对?” 那袁天罡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唐初有名的大相师啊,给多少名人看过相,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一位每卦必准的叔叔,把泾河龙王都给坑了。 张阳小心翼翼的问:“那袁守城是你什么人?” 袁天罡回道:“那是小人的叔父。”他更加惊讶了,怎么一个土地神仙对自己家中之事如此了解,难道也会占卜相面之术? 一个是一惊一乍,一个是不可思议,不为别的,只因袁守城叔侄实在是名气响亮,想叫人不认识都难。当然,这是对张阳来说的,此时的叔侄二人怕还未到声名远播的地步。 “看来这俩人还是老妖怪的命!”想着二人从这会儿活到唐朝,那寿命自是不短,不过也是,像他们这等江湖术士,自然有长寿的手段。 “你且随我到庙里去,给我算上一卦,如何?”张阳满脸欣喜的说。 袁天罡此时还是初出茅庐的小子,哪儿敢不从,只得与他一道进了小庙,问说:“不知上仙所卦何事?” 对于他看穿自己的身份张阳并不惊讶,反倒是更加高兴,这说明袁天罡已经有点本事了。 他见四下无人,遂凑过身来,小声道:“功德之事,我本功德圆满,可敕封一事却迟迟不至,劳你给算上一卦,若是准了,必有重谢!” 袁天罡道:“上仙稍待片刻,容小人算上一算。”说着便捻着指头一阵冥思苦想。 过了一会儿,张阳见他收了手,这才又问:“怎么样,可有结果?” 袁天罡微微点头,遂将事情与他简单说了。 张阳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个老皇帝,自己修佛也就算了,竟然还误了我的好事!” 想是这般想的,可却是不敢当口骂出。怎么说人家也是真龙,又管着自己敕封一事,可不是随便能骂的。不过张阳倒觉得奇怪,他都有点怀疑这个老皇帝是那些个佛陀罗汉转世来的,不然怎么光顾着那些和尚了。 “这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叫我亲自去寻他,再者说皇宫之中会道术者何其多也,就算我想进去,怕也是近不得身。”张阳担忧的说。 袁天罡想了片刻,附在其耳边轻声说:“上仙只需如此便可……”又将方法简单与张阳说了。 “这样能行?”张阳有点怀疑的问。 袁天罡道:“那太常手下皆是能人之辈,必能晓得天意。” 张阳微微点头,也不管行与不行,总得试上一试,遂道:“那就多谢了,这些钱权当是谢礼。”猛掏出两串钱来,便急急忙忙往京城去。 前后不到两天的工夫,他便来到京城,此时已经是半夜三更,除了偶尔路过的巡逻卫兵,几乎瞧不到任何人影。倒是那些寺庙灯火通明,似乎和尚还在彻夜念经。 张阳听了袁天罡的建议,就在京城的上空使出五雷法来,也不祈雨,只凭空打出数道响雷,一时雷声隆隆,真可谓是晴天霹雳。 那太史令正于司天台上观测星相,推演历法,忽见天上无端打雷,心知有异,忙下得天台,去寻那太仆令去,欲让其卜算一卦,是吉是凶。方至殿外,却见一人慌张撞出,仔细一瞧,正是他要找的人,遂问:“兄有何急事,为何这般慌慌张张?” 太仆令回说:“方才天降异雷,我卜算了一卦,原是有神明功德圆满,却未加敕封,这才迁怒于此,我正欲寻太常大人回禀此事。” 太史令说:“我也正为此事而来,不妨一同前去。”二人遂急急往寻太常而去,将此事细细说了。 那太常老官管着宗庙和祭祀,和天神、地祗、人鬼皆打交道,自晓得触怒神明的后果,想着老皇帝这会儿该还在佛堂念经呢,便领着二人往那儿去。 早有当值太监远远瞧见,忙将三人拦住,说道:“皇上有令,参禅悟道之时切不可让人打扰,三位大人若是有事,不妨明日朝堂上说。” 那太常说:“皇上可都有好些日子不上朝了,老夫还何处说去,你且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等三人有要事启奏。”别看一把年纪,脾气倒是不小。 太常位列九卿,乃朝廷重臣,当值的太监哪儿敢得罪,只得乖乖进去通报。好在老皇帝虽说不理朝政,可毕竟是位慈主,也不计较三人夜闯佛堂,便让太监都给请了进去。 “三更半夜,三位爱卿匆匆而来,不知有何要事禀奏?” 老皇帝身着一领黄袍,既非龙袍,也非僧袍,就这么面对着佛像,头也不回的问。 那太常上前一步,回禀说:“方才天现异象,臣等疑因礼祭之不周,冒犯天威,故有此天象,以示警诫,因此特来禀奏皇上!” 那老头也聪明,自老皇帝信佛之后,凡宗庙祭祀皆不能见荤腥,他对此事可是十分不满,却苦劝不得,当下便想着用这几道雷电做点文章,兴许有挽回的余地。 老皇帝说:“天降雷鸣,乃应四时之变化,循天道之有常,卿等无须多虑,且自回去便是。” 三位老官可是这般好打发的。 “皇上,这天无端发雷,这地魔秽丛生,此乃天罡紊乱之象……” “是啊,皇上……” 三人好一通肺腑陈词,可老皇帝却好似未闻,依旧端然正坐,诚心念佛,此等定力,怕是张阳见了都得自愧不如。而他们三人难得有此良机,便又继续磨牙,赖着不走。 “真是怪了,那三个老家伙都进去大半天了,怎么还不出来。”张阳心中暗道一句。此时的他可是冒险进了皇宫,就盯在那佛堂外边,好在他一直潜藏在地里,倒也安全。 “要不进去看看?” 寻思片刻,便又悄悄往前挪了挪身子。 “什么人在那儿鬼鬼祟祟!” 就在他自诩遁术绝妙的时候,脑海中忽想响起了一阵浑厚的声音,他一阵惊诧,急忙举目四望,却不见半个人影,还有那些巡逻的卫兵,依旧整齐列队,似乎也没人发现他的行踪。 “刚刚是谁在说话……” 他沉吟一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正待要继续前行,却见佛堂外那四根盘龙柱上忽一阵金光闪耀,四道流光从柱中飞起,落于堂前,光芒收敛处现出四名金衣金甲的神将来,将张阳拦在身前。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佛堂!”其中一名金甲神将厉声叱问。 张阳顿时一阵头痛,心道着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的把神将塞到柱子里去,把自己都给骗过了,等了片刻才说:“在下是南疆来的土地,正巧路过……呵呵……”尴尬一笑,就想糊弄过去。 那神将道:“此乃皇宫禁地,岂是尔等来的地方,且速速离去!”那态度真叫一个蛮横。 “好好好,我这就走!”张阳陪笑着,遂使了神通溜出皇宫,那心里头真叫一个憋屈。 “横什么横,不就是几尊阴神嘛,连座庙宇都没有,还敢跟老子横!”一阵骂骂咧咧的,索性又打了几道响雷,直照得那夜空恍若白昼。 那些当值的太监和巡逻的卫兵就在一旁,可愣是没有瞧见他们,也不曾听见有人说话,仿佛张阳和神将就是一堆空气。 “啪啦~~~” 突然,一道雷电不偏不倚的打在宫墙上,瞬间就给击穿了一角。 “什么!” 张阳瞪大了眼睛,好一阵吃惊。他本是无心之举,就想吓唬吓唬这帮人,哪晓得那天雷这么不长眼,竟往皇宫里打,要不是他亲手施法,还真得怀疑有人故意整他。 “要是给人发现了,招惹出一帮厉害的人来,岂不是要自讨苦吃!” 他心中盘算一阵,也不敢再等什么结果,当即使着遁术连夜往南疆赶去。 “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妙了!!!”当值的太监探得了缘由,当即匆匆向皇帝禀报。 “何事这般慌张?”老皇帝问。 那太监回说:“方才天降神雷,把宫墙炸塌了一角。” 皇帝说:“此等小事何必大惊小怪,明日着人好生修缮就是。” 那太监正要回话,太常大人早抢先一步,说道:“皇上,此必是上天归罪,还往皇上三思啊!” 太史令忙也进言说:“自古祭祀宗庙,祭拜天地,岂有不用猪牛羊之理,皇上,此举万万不可行啊。” 皇帝平静说道:“朕持戒修行,不能杀生,朕既不杀生,那天下之人又如何能够杀生?” 太常心道:“您老不沾荤腥、不近女色,那也不能让天下人都效仿了呀。”便又道:“皇上,这弱肉强食乃万物生存之道,乃上天之道,又岂是人力所能废阻。” 老皇帝只想着参禅悟道,实在不愿与他们再争辩此事,便说:“蜀汉时期,诸葛孔明出征南蛮,曾用面捏成人头形状,谓之蛮头,以祭冤鬼,尔等若要坚持,不妨效仿就是。” 那老官寻思,皇帝既已做出让步,若再步步紧逼,难免触怒龙威,又想着那蛮头一事,届时用面做皮,再包上猪肉羊肉,看着像面团,实际上却是肉团,或许可行,便冲着那两位令丞微微点头。 太仆令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禀明。” “说。” “现今南疆有一地祗,因保境安民、积德行善,如今功德圆满,本应由圣上下旨敕封,却苦待未能如愿,还请圣上将此事一同了了。”那太仆令这才说到正事上。 皇帝问说:“朕怎么未曾听闻?” 太仆令说:“依臣之卦象,福临郡的郡侯当有奏折上呈,只是皇上日夜醉心于佛理,因而给疏忽了。” 皇帝也不恼,只是说:“既如此,那此事你们自行办了就是。” 太史令说:“是皇上。” “臣等就此告退!” 三人告饶一声,这才出了佛堂。 第七十章 弘仁普济土地之神君 那当值太监得了皇帝差命,当即领着三人往上书房来,骤见那文案之上高高垒起一堆奏折,每个人都是不住连连摇头。 “唉,都是那些妖僧,迷惑皇上,祸国殃民,想我堂堂大梁,却要坏在几名妖僧手中,实在可恨、可叹!”那太常大人一时感概,没能把住嘴,当即就怒骂道。 谁说不是,南朝自老皇帝即位以来,励精图治二十载,终使得天下太平、国富民强,甚至有了与北朝抗衡的实力。只可惜后来笃信了佛教,荒废了朝纲,使得奸臣当道,又不惜掏空国库,兴建佛寺,豢养僧侣,才有了今日之局面。 太史令和太仆令相视一眼,只是微微摇头。他二人一个夜观星相,一个占卜吉凶,自晓得国运如何,怎奈老皇帝不听劝告,亦是无可奈何。 当值太监一听这话,当即就给吓住了,忙说:“大人须言语谨慎,小心隔墙有耳。” 那老官平日里最不喜这些宦官,便怒斥道:“上书房就我等一行,你不去说,何人能够知晓,再者说了,就算有人高发,老夫又有何惧?”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那太监心中不服,却也只得顺着他来,又关好房门,防着有人偷听,这才侍立一旁,不再吱声。 太仆令说:“那福临郡的奏章应该就在此间,且好好找找,将此事了了便是。” 三人遂在那一堆奏折里仔细翻找,乍一看,多是些兵灾粮荒的折子,直叫人心情沉闷,找了许久,这才找到了南疆送来的奏折。 “就是它了!”太仆令说着将折子往前一递。 那太常大人接过折子,过目一遍,颇有些惊讶道:“原是一方土地,这倒是少见。”他祭天祭地祭宗庙,祭三山五岳,祭五湖四海,还有那些战死的功魂、亡国的将相,经手的敕封何其之多,可独独头一回要敕封土地,遂看向太仆令,问说:“该敕封何等封号?” 太仆令回说:“依上天感召,合当‘普济’二字。” 太常微微点头,遂叫那太监备笔研墨,开始草拟圣旨,待写到封号之时,忽想着今日之事多亏了那土地帮忙,便说:“不妨再加宏仁二字如何?” 太仆令自知他意思,掐指一算,正巧不违天意,便说:“可行。” 太常遂继续下笔,写道‘弘仁普济土地之神’,他细细寻思,似觉得还欠缺点什么,便又说:“你且再算算,可还有何遗漏?” 那太仆令正要卜算,太史令已抢先道:“既是城中之庙宇,不妨再加封神君二字,以示区别。” 太常觉得在理,便又在‘神’字之后自行添了个‘君’字,至此封号为‘弘仁普济土地之神君’。 草拟完圣旨,又与当值太监匆匆回了佛堂,给那老皇帝过目,待其点头,这才仔细抄写,取了玉玺盖了章,交与差使往南疆来。 却说张阳回了石头城,又径直找那袁天罡去,此时姓袁的正欲收摊回去,见他迎面走来,忙堆上笑脸,小声道:“小人在此先恭喜神君了?” “嗯?恭喜我?”张阳一愣,本还想再让他算一卦来着。 袁天罡说:“正是,当今圣上已然下诏,天使不日可抵南疆,神君只需稍待几日,定有喜讯。”原来他早已算到,不过也是,难得摊上一位大主顾,哪能不尽心尽力。 “看样子那三个老家伙是说动皇上了呀。”张阳微微点头,心中默道。 别看他这会儿一脸的平静,其实内心早乐开了花,凭着袁天罡的手段,此事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得跑了,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胡编乱造。 “听说你就住在这附近?很花钱吧。”张阳早瞧出这小子的拮据。 虽说姓袁的卦象很准,可老百姓不能整日里没事就来算一卦吧,再者说眼下这里遭此一劫,各种吃穿用度都奇缺,那点卦金自然是不太够的。 袁天罡讪笑一声,说道:“小人原本是想来投奔一名远房亲戚,可谁曾想人家已经先走一步,因而就给错过了。” “远房亲戚?”张阳皱眉寻思,忽想起一人来,忙问:“你说的可是袁升?” 袁天罡高兴的说:“正是此人,他是我的远方堂兄。” 张阳恍然道:“你也不用找他了,他是个修道之人,想去个什么地方那还不是一眨眼的工夫,岂是你这两条腿能够追得上的。” 袁天罡点了点头,他如何不知,可惜他就会算卦,出了家门又无依无靠的,只得沿路摆摊赚点小钱,若是袁升能够帮他一把,或上山学艺,或入朝为官,总不至于这般飘零。 张阳知他的难处,怎么说也是个人才,便取出了一堆钱来,说道:“这些钱你拿着,就留在这儿,够你好好过一阵子的,福临郡已经没了,石头城迟早是要繁荣的,好好研究你的卦术,今后不愁丢了饭碗。” “多谢神君!”袁天罡恭敬一礼,将钱接过,自是感恩戴德。 张阳说:“谢就免了,以后有事还找你算卦,你可别落跑。” 袁天罡忙说:“不会不会,小人若是要事要走,也会与神君知会一声。” 张阳满意的点点头,这才高高兴兴的回郝庄去。 袁天罡说白了就是一凡人,只不过多了一手占卜之术,比之那袁升可差远了,对张阳自然得恭敬些,再者说他眼下的能耐还很一般,之所以能够算准张阳这事,只因此事乃早已注定,更没有什么横的理由。 张阳自个儿不晓卦术,只觉得既深奥难懂又费时费力,他可没那工夫去学,因此便想着将袁天罡挽留下来,万一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好方便找人。(.好看的小说)反正他有的是赚钱的本领,又不缺钱,不怕养不起一个大活人。 却说朝廷的差使打从京城里出来,一路舟车劳顿,终于是抵达了石头城,早有差役进城告知,那郡侯忙急急领着一众官员百姓出城相迎。 远远能够瞧见一车,华丽之极,车中就坐着那差使。 一名差役向着车里轻声细语道:“大人,那郡侯已领着一众官员百姓在前等候。” “知道了,你下去吧。”那差使说着,这才掀开帘子,下得车来,指着人群中为首一人,问说:“你就是那福临郡的郡侯?”他是携圣旨而来,自然官架子大。 郡侯忙回说:“下官正是。”态度极其恭敬,好似生怕一不小心惹恼上差。 差使说:“那土地庙可在城中?” 郡侯又回说:“是在城里。” 差使微微点头,说道:“且在前头领路。” “是,大人!”郡侯恭声应道,忙领着差使往城中土地庙去。 至庙门前,那差使打开圣旨,郎朗宣读,待宣读完毕,忽见万里晴空金光乍现,好似有天仙降世,接着又见一朵金色祥云落于庙中,裹着那当中神像。再瞧那庙,眨眼之间已是华光闪灼,辉彩照人,连门匾上的金字也换了一茬,曰‘土地神君庙’。 四周围观的官员和百姓,除了那差使,无一不是恭敬跪拜,虔心祈福。这可是上天感召,谁敢对天不敬。待光芒收敛,差使方进得庙去,将圣旨仔细放在神像前端,又烧香祭拜,这才恭敬退出。 张阳正于山头上盘坐修炼,忽瞧见那天上异象,未及多想,一道金光已经将他笼罩,顿觉浑身清爽,好似有无尽的神力涌上全身,他急忙端坐,细心体悟。又过了一会儿,那金光方自行消散,而他已然换了一身装束,一件金丝白袍,两本金黄簿子。 这头一本乃是神册,一经打开,顿时金光闪耀,首页上,上书‘弘仁普济土地之神君’,下方则是张阳的卷宗。往下一页去,是有一尊巡游神,只是尚无名讳。再翻一页,仍旧是一尊巡游神,还是没有名讳。从第四页开始,往后才是一片空白。 再瞧瞧他的卷宗,郝庄、李庄、无霸山、石头城尽皆在列,庄中有几户人家、多少口人、多少良田、多少家畜、水井几口、河塘几处、房屋几所……尽皆详细记载,一目了然,而当中自然以新修的石头城为最。不为别的,只因河岸边上那千亩良田及城中迁徙百姓还有那数千俘虏皆一应算了进去。 张阳微微点头,这一次他可是赚大发了,凭着‘弘仁普济’四字,就白白多得了百年道行,还有那个神君封号,多加一字,手底下竟多了两名供自己差遣的巡游神。虽说没能脱离土地二字,可对他来说已是天大的福缘,怎么说大小也是个神君了,不再是人人看扁的小土地。 更重要的是他的神籍已经从总司剥离了出来,自成一册,那可是多大的殊荣啊,简直跟自立山头没什么区别,就算他日总司出了什么事情,那也不必担惊受怕。 果真得谢天谢地啊! 张阳满心激动,又喃喃自语:“两尊巡游神呢,就薯大王和穿山甲了。”这般想着便大笔一挥,将二人名字写上,那一瞬间,巡游神处顿时金光一闪。 却说薯大王正外出巡游呢,忽一抹金光罩下,一时把他给吓的,还以为又碰到了什么厉害的佛陀,正要挣扎走脱,顿觉通身神力灌注,当即领会,遂悬空盘坐,任那金光沐浴全身,又过了一会儿方缓缓睁眼,再一瞧,已然是金衣金甲,整一副神将模样。 当然,此神将非彼神将,像吴辉那样的,是总司里的神将,天上的那是天将,像他这样的也就是普通的巡游神,不过已经足以令他欢天喜地。 还有那穿山甲,正在那山坳里当监工呢,忽然也来了这么一下子,转眼间也成巡游神了。他是又惊又喜,忙扔下了手头的活,急急忙忙就往郝庄来,把那一众精怪给羡慕得直流口水。 二人一经敕封,石头城的土地神君庙里,那两侧的石壁上也跟着耀起一片金光,浮现出二人的壁雕,那也是威风凛凛、神气十足。 张阳打开了另外一册,那是一本功德簿,除了他自个儿的,薯大王和穿山甲的功德也在上边,都各自记载着。 他二人的功德比较简单,就是保境安民、诛剿邪魔,那穿山甲平日里多半在无霸山上,很少外出巡山,因而巡境这一条只捞了几次而已。 再瞧瞧张阳的,那可就丰富多彩了。从最开始的引进良种、收服番薯精、兴修水利、助剿狼头岭等等一系列功德,再到后来的诛剿邪魔、显灵散财,大大小小,每一条都详细在录,若非有这功德簿,他都忘了自己有做过那么多的事情。 “看来还是散财显灵好啊,一条顶其他的好几条,还不费力……”他自言自语一阵,有了这本功德簿在手,以后积德行善可就更有目标了。 当然了,就目前来说真正占了大头的还是香火,特别是有了石头城之后,以后的香火必定鼎盛得吓人。 “到那时候……嘿嘿……” 他都已经在妄想着下一次敕封了。 再说那天上异象,惊动的可不仅仅是一城百姓,还有那周遭各庄的土地,怎么说也是有法力的,自然能够察觉感召,当即便有人往石头城去,想一探个究竟。 方至城中,却见那百姓皆聚集在土地庙外,人人排着队上香,正虔诚祷告着,心中是好一阵羡慕,只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金匾上的字样早变了,已不再是寻常的土地庙。 那土地原本还想进庙瞅个究竟,这下却是不敢了,忙远远冲着那庙中神像做了个揖,便急忙离去…… “听说了没有,那张土地受封神君了。” “什么?神君?” “是啊,你们没见那天象吗?” “原来是他,怪不得天降金光。” “你们说他怎么那么命好呢。”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之前摇钱树一事给闹的。” “唉,真叫人羡慕啊。” “我们几个要不要前去道喜?” “道喜?也好,免得到时候怪我们不懂礼数……” 几名土地聚在一起正絮叨着,张阳受封神君之事早就传开了,这些土地虽说不归他管,可毕竟矮人好几节,大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然不能怠慢了。 一行人商议完毕,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郝庄来,也不敢擅自上山,又使了个小法术知会张阳,待征得同意,这才井然有序的上得山来。 张阳跟这帮土地并无过节,平日里也算和睦,正巧眼下空闲,才想着和他们叙叙。若是从前那王神仙那一伙,说什么也得给他们好看。 众土地瞧见张阳模样,心中没由来萌生一股敬畏,好似其身上多了一丝威严,本来还想套点近乎,这下却是不敢了,都恭恭敬敬的拘了一礼。 “我等小神拜见神君!”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大家都不必客气,我也就是一土地神而已。” “哪能啊,您是神君,我们是小神,虽同为土地,可这礼数却是不能废的。”一名土地陪笑着说。 “正是正是。”见张阳还这般好说话,众人的心情总算宽松了些。 又有人说:“神君在上,你看我们这些小神,有些都混迹上百年了,至今都毫无动静,您看……是不是传授点什么诀窍……” 他这一问,所有人的眼睛都齐齐看向张阳。 “诀窍?”张阳呵呵一笑,说道:“我的诀窍你们学不来,不过有一人的法子倒是可以效仿。” “哦?是哪位?”忙有人问道。 张阳说:“王庄的那位,孙老头。” “原来是那孙土地……”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 “神君说的是,那孙土地不仅自种自吃,还把多余的瓜果粮米分发给庄里的百姓,又时常暗中帮助百姓翻地浇灌,可说得上是兢兢业业,实乃我辈楷模,只是……” 张阳笑道:“只是什么,太累人了?古人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吃点苦头那哪儿能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您看起来也挺逍遥自在不是。” “逍遥自在?说的也是。”张阳心中暗笑,又道:“那还有一法子,就是去驱逐妖精,围剿邪魔,就跟那高梁一样,你们瞧瞧他,如今不也封了神将了。别不信,前些时候南疆闹邪魔,我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这实在是……” 众土地一时无言了,叫他们去降妖除魔,那跟叫他们前去送死有什么区别,且不说福临郡一带的土地是个什么下场了,就说这一带的山林之中,若随便蹦出了稍有手段的妖精来,准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既如此……那还是学学孙土地吧。”可算是回归老实来。 张阳笑着点头。 他是真心希望这些土地好的,不过不是降妖除魔,而是回归土地本职,添丁进口、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若是各个庄子都富贵平安了,届时往城里跑的自然就多了,那便少不了进庙烧香求平安,他也能跟着分一杯羹,这就叫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不过那孙老哥也真是,怎么其他人尚且前来道喜,反倒他哪儿没什么动静……”张阳心中暗自寻思。 他是不知道,因为他敕封一事,孙老头可是大受刺激,既有羡慕之情又是大受鼓舞,这会儿已经漫山遍野的忙活起来,就想着早早的也能升他个一官半职,好也在众土地神中崭露头角…… 第七十一章 百足蜈蚣 张阳刚送走那一帮土地,穿山甲和薯大王便正巧赶回来。 “神君,穿山甲参见神君!”穿山甲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瞧他那高兴的劲头,还有那一身行头,真可谓是草鸡变凤凰。因为封了巡游神的关系,那副妖精的脸面也退化了几分,若不细看,已经几乎和人类无异,就是身后那背甲还在,不过套上了盔甲,倒也不怎么瞧得出来。 薯大王同样恭敬一拜,他的道行比穿山甲要高许多,身上已经看不见半点绿叶的影子,还有这一次封神,每个人功力都长进不少,手中兵器都觉得轻了。 张阳十分享受他俩这一拜,还有那声神君的称呼,笑着说:“以后要是没外人在就犯不着这么客气啦,意思一下就行了,哈哈,对了穿山甲,你那无霸山上情况如何?” 穿山甲说:“那矿洞已经打到山腹去啦,只是那玄铁精的产量依旧越来越少,小人正想着办法解决。”忙取出一块玄铁精来,说道:“这是近一个月所得,还请神君点验。” 张阳接过玄铁精,稍微一掂量,足足比上个月少了三成。玄铁精产量急剧减少的情况他已经听说了,为此还让军营那边多派了点人手,可饶是如此大力的挖掘,情况依旧没有改观,若非他曾亲自下得矿洞,定要怀疑是那帮俘虏在偷懒。 按他自个儿的猜测,应该是那矿快挖到底了,或者说本身就是一座小矿。 “看样子这好日子是要到头了啊,也罢,且把它掏空了再说。”他一声感慨着,若真是这样,以后还那什么向红鬼王换东西? 又看向薯大王,问说:“那妖精可有什么异动?” 薯大王回说:“自上次被神君打跑了之后就都老实的窝在谷里,不曾再出来害人。” 张阳沉吟道:“虽说现在是老实了,可保不齐哪天又得出来兴风作浪,正好现今腾出手来了,得好好把这一麻烦给解决了才行。” 在距离烟霞谷百里开外有一处山谷,叫密云谷,乃是一处妖精的聚集地。张阳口中的那只害人的蜈蚣精就躲在里边,原本大伙并不知晓那妖谷,只是偶然间发现有人在官道附近袭击往来的商队,这才一路追踪,发现那处。不过那时候福临郡一带正闹邪魔,大伙都没空对付,只得先寻寻那蜈蚣精晦气,叫他先吃点苦头,好安生一段时间。 薯大王不无担心道:“神君,那密云谷中可藏了不少妖物,若是将他们恼了,万一都出来作恶,到那时可就不好对付了。” 张阳如何不知,说道:“我们且拿那蜈蚣精下手,看看其他精怪的反应再说,现如今难得有几支大型商队出入于南疆,可别叫这帮妖精坏了好事。” “是,神君!”薯大王恭敬应道。 既然穿山甲也来了,张阳便将其也带上,三人就这么缓缓下得山去。 虽然离开春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不少的百姓已经开始忙着地里的事情,该松土的松土,该施肥的施肥,先把地都给垄好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自张阳来到此处,烟霞谷一带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也多了,田也多了,百姓生活富足,四季平安。再瞧瞧其他地方,荒芜的荒芜,凄凉的凄凉,屋舍无人,田垄荒废,更能体现出其功绩。 这本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可张阳却是一脸的郁闷之色。 薯大王还以为他仍旧为蜈蚣精之事心烦,便说:“那蜈蚣精虽说道行高深,可毕竟只此一个,而非占山为王的妖王,况且前次又败退而去,只需小心谨慎,想来没什么可担心的。” 穿山甲亦说道:“是啊神君,现今我等皆已受封,对付起他来当是绰绰有余。” 张阳摇头道:“那蜈蚣精倒也好办,我所忧虑的是那石头城的百姓。” “城中百姓?”薯大王一愣,大为不解,忙问:“现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神君有何担忧?” 张阳说:“那些百姓拖家带口来此,多少人已经断了生计,现今的吃穿用度可都是前些年攒下的,大户人家还好些,足以撑个两三年,可那些平民呢,还有从各个庄子逃难过来的庄稼汉,这地都没了,还拿什么种田?” 二人方想起这事,也跟着大为苦恼。 东门河畔是有千亩良田,不过那是上官弘的军队屯田所在,乃用于充作军粮的,可不是给寻常百姓吃的。至于城镇周边,倒还有一些空地,只是缺乏水源,不利灌溉,况且离城又远,总不能让人每天大老远的出城来。 还有那些达官贵人,原先都是靠着租子度日,现在房子也没了,农田也没了,还到哪儿收租去。就算是叫他们自个儿下地,怕也种不出什么来。 当然了,担忧的可不止张阳一人,还有那福临郡的郡侯。他那个郡怕是一辈子都回不去了,正巧有这一座石头城,朝廷便委派他暂且做了这县令。可他这县令能做什么,现在城里的好些东西可都靠着那商队从外边送进来,别看着有繁荣的迹象,可只进不出也不行啊,待到钱都花光了还拿什么过日子。 张阳倒是有个想法,就是让部分百姓重归乡里,挑块好点的地方从新开垦开垦,把他们分散迁移,毕竟就眼下形势,还是吃饱穿暖为先。 俯身下望,忽瞅见几亩新垦的农田,在那农田边上,还散落着几间茅草屋,一些农夫正在田里忙活着,草屋边上,还有简易的灶台以及些锅碗瓢盆。 “看样子该是石头城的百姓,想来是坐不住了。”张阳心下猜测,若是庄子的人,可不会跑这么远的地方来。“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再伤脑筋。”又对薯大王说:“大番薯,回头让你那帮小妖抽空把这些地都翻一翻。” 三人一路上慢慢悠悠,没过多久便来到了烟霞谷,此时正有一队猎魔者和一支商队结伴而行。 那猎魔者队伍十分松散,也就数十人左右,皆骑着高头大马,块头倒是不小,鉴于人人都用斧子、槌子一类的兵器,想来是富有经验的。过了年之后,像这等规模的队伍已经来了十数支。 陷魔营遭此重创,再加上朝堂上明争暗斗,已经无人顾及南疆,因此朝廷只能继续发布悬赏,让民间的能人异士前往除魔卫道。至于赏钱,早早就由陆机带至福临郡的营地,凡是猎到骷髅魔兵的,拿着骷髅头到那儿领赏就是。 “也多亏他们了。”张阳轻叹一声,好在这帮人赚得的赏钱多数来石头城花销了,也算是为城镇的繁荣做出了一点小贡献。 “神君快看!”薯大王忽然惊声道。 张阳抬眼望去,但见一名白衣男子站在峡谷的一侧,正俯视着下方的商队和猎魔者,腰间挎着雌雄双剑,不正是那此前的蜈蚣精! “果然又出来作怪!”张阳冷道一声,忙取了兵器,与他二人一道杀奔过去。 那蜈蚣精并不曾发现来人,只见他阴毒一笑,拔出双剑,化成一阵怪风就朝下方遁去,目标正是商队和猎魔者。 那风来得诡异,早有猎魔者瞧见,当即大呼道:“不好,是妖精!” 众人闻言一时大乱,这高等的妖精可比低等的魔兵难对付多了,只有几人勉强壮着胆子抓起兵器。还有那商队,虽也有自己的护卫,可无一不是凡夫俗子,哪儿是妖精的对手,早也都慌了手脚。 眼见怪风将至,忽见三道金光拦截身前,细眼一瞧,原是一名金丝白袍的神人和两名金衣金甲的神将。有商队之人到过那庙里上香的,一下子就认出三人来,顿时高兴得大叫道:“是神仙,是神君庙里的三位神仙,我们有救了!” 那蜈蚣精给三人截住,乍眼一瞧,真可谓是冤家路窄,再瞧三人这一身行头,更是暗叫不好,也顾不得这些人肉美餐了,当即掉头便走。 一只大妖精可抵多少功德呀,况且又是吃人的妖精,难得有此良机,张阳又岂能错过。“追上去!”他大喝一声,当即使了个神通抢在他前头,抡起板斧照头便打。 片刻,薯大王和穿山甲也赶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一阵猛攻。 “哼,这才几日不见,这些人竟有如此长进!”蜈蚣精心中暗道。 他势单力薄,原本就不是敌手,眼下两怪又封神将,更是难以招架,不过数回合便败下阵来,只得虚晃一剑,忙寻了个契机夺路而逃。 那些行商和猎魔者见妖精已给神仙打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忙都一个个跪地拜谢。 “多谢神君保佑,多谢神君保佑……”一下子就记住张阳他们仨的好来。 那蜈蚣精遁术一般,三人又想置之死地,轻易间无法再像上次那般走脱。犹豫了一下,忽从腰间取出一枚黑色珠子,坏笑一声,便朝着这边打来。 张阳见那珠色泽幽暗,心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又见他笑得这般渗人,更不敢大意,正要取落宝金钱呢,忽听得穿山甲道:“哼,一颗破珠子,也敢拿出来炫耀。”他也是给敕封冲昏了头脑,以为都当了神将了,竟不把那蜈蚣精放在眼里,抡着斧头就劈向宝珠。 张阳一阵心惊,忙呼道:“小心,快躲开,让我来!” 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冲动是魔鬼!既然能收,那为何还要硬拼? 穿山甲愣了片刻,以为张阳是要抢功,既如此,那他只得侧身躲避,让与张阳来。 可惜已经晚了一步! 他刚动身,那宝珠便至跟前。忽见那怪捻着手诀口中默念,接着宝珠突然炸响,从中喷出大量墨色汁液。穿山甲未及闪躲,顿给那些汁液溅了一身,只觉得痛不欲生,当即一声惨叫,便跌落下来。 薯大王瞧得分明,早上前将其接住,慌道:“穿山甲,你可还好!” 穿山甲只是痛苦的**着,根本回答不得。 那怪正得意着,却不知张阳已到了他身后,待有所察觉,那板斧已然抡来,惊得他慌忙欲逃,却给斧头重重劈在背上,就给打落地去。 “嗯?没死?” 张阳一阵惊诧,原以为那蜈蚣精不死也得残了,谁曾想竟又原地爬起,化作一道怪风逃之夭夭。 “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果真是有点手段!” 张阳正担心穿山甲安危,就算这会儿去追,怕也没什么结果,索性就饶了他这一回,又来寻二人,见穿山甲浑身发紫,凡是给那汁液粘到的,无一不变了颜色,遂猜测道:“那颗珠子怕是蜈蚣精毒液所炼化,穿山甲这是中毒了。” 薯大王惊道:“蜈蚣精毒液奇毒无比,若真是那毒,只怕……” 张阳道:“放心,好歹也是一尊巡游神呢,没那么容易死!”便取了一枚丹药给他吞了,也不管有用没用。 “多谢神君!”服了那丹药,穿山甲这才感觉好了些,已经能够盘坐运功,只是那毒液已经渗入体内,叫他浑身好一阵疼痛。 “神君,那现在该如何是好?”薯大王问。 张阳想了想说:“原本还想饶他这一回,这下却是不得不进那密云谷了。大番薯,你随我一道去抓那蜈蚣精,穿山甲,你就在这儿找个地方歇着,我们去去就来。”说罢,便使了神通往密云谷去。 站在那谷口处,朝下望去,眼前尽被浓雾遮盖,只是这雾也不寻常,或紫或绿或红或蓝,虽看着像是天边彩霞,可实际上却是剧毒的雾气,也因为这道天然屏障,才使得密云谷众妖物能够在此平安无事的栖息。 不过可惜,在遇到晓得土遁之人,这些毒雾便也成了摆设。 “走,下去!” 二人施展遁术进了谷内,山谷中还有山丘、河流、丛林、谷地,成带状分布,俨然是一处世外桃源,唯一让人心悸的就是那冲天的妖气,还未及深入,张阳已经能够察觉到来自丛林之中的妖物。 那蜈蚣精的洞穴他早已探得,就处在一面山壁之上,当即就与薯大王往那妖洞寻来。至那洞外,抬头望去,但见洞顶之上刻着五字,曰‘百足将军洞’,洞门紧闭。 张阳道:“你且在洞门口守着,我进去会会那百足将军,一会儿他要是逃跑,记得将他堵了。” 薯大王道:“神君放心,小人定叫那妖精无处逃遁。” 张阳微微点头,这才使了穿石的本事进了洞穴。乍一瞧,这将军洞倒也宽敞,且又干净,那石壁仿佛经过精雕细琢,洞中遍布石雕石像。 蹑手蹑脚的行走在石廊里,拐过了两道弯,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花园中,放眼四望,鲜花簇拥、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真是难得的好去处。 想着那蜈蚣精一袭白衣,满身清秀,而洞中又如此景致,张阳不禁喃喃自道:“原来还是个讲究的妖精!” 正说着,忽听得一阵声音从花园深处传来:“哼,那不知死的土地,竟屡次三番坏我好事,别落到我的手里,不然定叫你吃尽苦头!” “嗯?”张阳一阵惊疑,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借着那花丛掩护,朝前望去,原来在那花丛之中有一副石桌石凳,那百足将军正自个儿喝着闷酒呢。 在其身旁还有一美艳女子,凝眉黛目,肤赛凝脂,身披一袭绣着绿色花纹的金丝裳,正给那百足将军斟酒。只是看着一脸忧愁,似是百般不愿。 “这死妖精,竟敢背后骂你爷爷!”张阳心中暗道,又瞧那女子,那身段是玲珑有致,禁不住又是一阵嘀咕:“一个臭妖精还有这等福气,也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历,不过多半也是个精怪无疑。” 他悄悄摸出板斧,冷不丁出现在蜈蚣精身后,大喝一声:“妖精,受死吧!”那板斧已然劈下。 蜈蚣精猝不及防,只得匆忙用手来挡,但听得一声痛苦的叫喊,那手臂已经掉在地上,肩膀上是血淋淋一片。未等张阳第二斧砍来,他忙一个飞身落到对面的凉亭上方,回头望来,见是张阳,当即怒道:“好你个土地,我不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四下一瞧,见只张阳一人,一时倒不害怕。还有那伤口,也没见他使什么法术,又从新长出一条手臂来。 既是精怪,又有百足,多长条手臂也没啥稀奇,张阳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你个害人的妖精,不潜心修炼,却到处去伤人,就你这德行,当遭天打雷劈,还敢自称什么百足将军,岂不叫人笑掉大牙!”他一声怒斥道。 那蜈蚣精道:“嘴上工夫岂是真本事,且手底下见真章。”提着雌雄双剑便来对战。 张阳如今多了百年道行,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又岂会怕他,飞身一纵,直将那板斧抡得飞起,两下交兵,借着深沉的力道,只数会合便叫那精怪不敢轻视。 再瞧那美艳女子,早躲到一旁,免得受了牵连。 不过半柱香工夫,蜈蚣精渐感力乏,越打着越发没了章法。 “这土地较别个不同,招式凶猛,又通晓遁术,定是拿他不得,且不如到姐姐那儿寻个援手,好叫他知道我百足将军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心知早晚抵敌不住,也不逞能,这般想着便立即弃了张阳,急匆匆向外逃去。 张阳瞧见,哂笑一声道:“看你往哪儿跑。”遂使了个神通直奔洞口…… 第七十二章 金蚕仙子 却说张阳使了个穿石的本事回到洞外。 薯大王见着,忙上前问道:“神君,那洞中情况如何?” 张阳得瑟道:“那妖精正郁闷喝酒呢,不晓得我已溜了进去,当下被我一通狠揍,已经撒腿开溜,这会儿怕是快到洞口了,你我且在这儿候着,只要他一露头,就给我往上招呼,不过切要小心下手,千万别给他打死了。” 薯大王闻言欣喜回道:“小的明白。”遂与他一起藏在洞门两侧,守株待兔。 二人等了许久,却不见任何动静,张阳心下起疑,怪道:“怎么回事,难不成给那妖精诓骗了?”又冲着薯大王问:“这将军洞可有其他出口?” 薯大王摇头道:“这一片山壁就只这一个洞穴,没有其他出口。” 张阳微微点头,寻思片刻道:“那蜈蚣精该还在洞里,你且在这儿候着,我再进去瞧瞧。”身形一晃,再次没入石壁。 他小心翼翼的潜入到花园里来,放眼四望,只有倒塌的亭台楼阁,毁坏的花花草草,皆是方才打斗的痕迹,却没了那蜈蚣精身影。还有那美艳女子,这会儿也不知哪儿去了。 他瞧瞧花园尽头,有一道敞开的门廊,遂往那儿走去,朝里一瞧,但觉深不见底。 “往这儿去定是那洞穴深处,也不知是否设了什么机关陷阱,我可得小心点才是。”他暗自嘀咕,又继续朝着洞内搜寻。 这妖精倒也厉害,就这么两个人,竟然修了偌大一座洞府,走过了一条条门廊,往下还有门廊,穿过了一道道门洞,接着仍是门洞,一环接着一环,几乎就给张阳绕迷了路。好在他晓得穿石的本事,若是寻不着路了,使个神通就能够出去。也正因如此,才敢放心的朝里探查。 正郁闷着,远远的忽飘来一股奇异香气。 他一阵警觉,思道:“洞中又无花草,何来香气?莫不是那女妖精?若真是她,只怕那蜈蚣精也在呢。”这般想着便撩出板斧,循着那香气谨慎的往前找。 没过多久,前方忽豁然开朗,放眼一瞧,原是一处巨大的拱顶洞窟,洞窟里边立着四根石柱子,每根柱子上皆点着一盏花灯,将洞窟照得明亮。那洞窟尽头有一个花雕门廊,掩着两帘粉色薄纱,薄纱中有光线透出,亦是霓虹之色,瞧着便是女子闺房。 “应该是这儿了!” 张阳悄悄潜入地下,摸索到闺房上空,从那天花板上露出两只眼睛,他一阵四下打量,屋里边并没有蜈蚣精的影子,只有那美艳女子坐在床榻之上,紧盯着屋外,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不管了,且问问她了再说。” 张阳突然从石头中蹦了出来,将手中板斧一晃,架在美艳女子身前,大喝一声道:“妖精!” 那美艳女子瞧见来人,一时惊得花容失色,忙从床榻上起身,欲夺路而逃,可哪儿还有退路,早给张阳死死堵在屋里,又见他那一副凶神恶煞模样,就好似要吃人一般,慌乱间只得跪坐在地,哀求道:“土地神君饶命!” 张阳见此心中暗自得意,这才将板斧收了,扛在肩上,问她道:“你如何识我名讳?” 美艳女子道:“奴家刚从邻居那儿得知,说是石头城敕封了一位土地神君,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而白将军今日又败于土地之手,因而奴家方斗胆猜测。”说罢,紧张的看了张阳一眼,好似担心说错了话。 “什么白将军,不过是一只虫怪罢了,也敢自诩为将军。”张阳没好气道,又板着脸说:“既晓得我的厉害,那就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定叫你尝尝我的手段。” “神君尽管开口,奴家知无不言!”美艳女子害怕道。 张阳道:“那好,我且问你,你是个什么妖精,为何与那蜈蚣精狼狈为奸,还有那臭虫,他跑哪儿去了,怎么洞中遍寻不着人影?” 美艳女子道:“奴家乃是谷中一潜心修行的金丝蚕,因给那精怪瞧上,被强行掳来,每日不过端茶倒水,实不曾害人,也不曾助纣为虐,还望神君高抬贵手,饶了奴家这一回。” “原是金蚕精所化,这是个吃素的精怪,想来该是不曾害人了。”张阳心中思量,又道:“那蜈蚣精躲哪儿去啦?” 金蚕仙子道:“那精怪善使遁术,已从地下走脱,这会儿怕是前往那桃源庄求助去了。” 张阳有所怀疑,冷笑道:“哼哼,唬我呢,那精怪会个什么遁术,也能从这儿走脱?多半是你与他日久生情,合伙来诓骗我!” 金蚕仙子忙道:“奴家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神君明察!” 张阳见她这副模样,心想着既是蜈蚣,会个钻土的本领倒也没啥稀奇,想必这洞穴之中应该有一处松软的土地接连外边,而且还是那妖精给自己留的后路。 别看张阳板着张脸,其实不过是吓唬吓唬她罢了,为的就是让她老实交代。 “就算你不曾害人,却是个妖精,我若是将你除了,怎么说也是一份大功绩,又岂能轻易饶你,除非……” 见张阳一对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金蚕仙子忙用衣襟捂住胸口的那一抹白腻,是又羞又惧。不过还真别说,就那俩雪白的呼之欲出的半球,还真是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张阳义正言辞道:“捂着做什么,我是神仙,又不是妖精,只劫财不劫色。那蜈蚣精的宝贝都藏在哪儿,且带我过去,若是叫我满意了,定饶你这一回。”当即摆出了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他可是有算计的,那妖精如此讲究,少不得藏些珍珠玛瑙、翡翠玉花之类,虽不是法宝,却能够卖上大价钱,有了那么些钱,那干什么不行。龙宫他是抢不了,可打劫精怪,那还是名正言顺的。 金蚕仙子欣喜道:“奴家这就领神君前去。”虽觉一阵怪异,但仍旧庆幸的给张阳前边带路。 过了一会儿,二人便来到另一处洞窟,洞窟中空无一物,唯独有一面石门。 金蚕仙子道:“那精怪的宝物都藏在石门后面,奴家未曾进去过,也不知里边藏了何物,而且那道石门给其施了法术,寻常手段急切难以打开。 “打开做什么,进去拿了东西便是。”张阳得意一笑,顿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石室之中。 那石室之中有两座方台,其中的一座摆满了珍珠,有大有小,色泽圆润,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还有那另一座方台,则都是些上好的玉石,乍眼一瞧,好一阵珠光宝气,直看得张阳满心欢喜,忙一股脑儿收进囊里,这才又使着神通出来。 金蚕仙子愣了愣,想着张阳之前也是悄无声息的进得洞来,多半已瞧出他手段,却是不敢发问。 “那妖精可有什么解药?”抢完了宝贝,张阳这才办起正事。 “解药?”金蚕仙子不解的问:“神君是要……” 张阳道:“我手下有一名巡游神中了那蜈蚣精的毒,你与他朝夕相处,必知他有无解药,又藏在何处,若是有,且快快拿出来。” 金蚕仙子这才恍然,忙道:“那精怪自个儿无解毒之药,不过奴家这儿倒是有一瓶,神君不妨试上一试。”说罢便取出了一个金色小瓶来。 “你还会研制解药?”张阳疑惑的接过瓶子,打开一闻,顿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只是这香味有点奇异,似夹杂着一丝乳香,不由眉头微皱,怪异的瞥向那女妖精胸前。 金蚕仙子脸色一红,微微低下头来,也不敢说话。 张阳伺机大饱眼福一番,这才道:“看在解药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们,等那妖精回来,你且告诉他,只要他今后潜心修行,大家相安无事,若敢再出去害人,我回头定捣了他洞府,追他到天涯海角,叫他一辈子都别想安生。”撂下了句狠话便要离去。 这时,金蚕仙子忽然道:“神君请留步!” 张阳疑惑回头,问道:“做什么?” 金蚕仙子犹豫了一下,问说:“奴家可否一道儿随神君离去?” “啊,你说什么?”张阳大叫一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当即又问:“你说要和我一起走?” 金蚕仙子点了点头。 张阳道:“洞门不就在那边,眼下也没人拦你,你若要走直接走了便是,为何还要和我一道。”只觉得一阵奇怪,又心想:听说一些妖精常常幻化成美貌女子模样,**阳气旺盛的成年男子,采其阳气,修那旁门左道,要这么说,这女妖精莫不是想要……嘿嘿…… 也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行啊!咱可是堂堂土地神君,哪能给一女妖精给祸害了! 张阳强打起精神,一个劲儿的告诫自己,又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免得一时糊涂,着了那女妖精的道。 金蚕仙子说:“神君有所不知,那遮挡山谷的毒雾寻常精怪根本承受不住,也无法离开此谷,就算奴家逃离了这将军洞,凭着那妖精与桃源庄主人的关系,早晚必给他擒来。” 张阳听她两次提起桃源庄,心知那地方必不简单,便问:“那桃源庄主人是何方妖孽,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还很是厉害。” 金蚕仙子回道:“那庄子主人自号‘玉桃娘娘’,乃是一株万年桃树上生成的桃花精,已有数千年道行,在这密云谷中为她独尊,无人敢惹的。” “数千年道行?这么说来还是个厉害的妖精了。”张阳颇有些震惊,万没想到在这片南疆不毛之地竟还卧虎藏龙,便又问:“那蜈蚣精与她是何关系?” 金蚕仙子道:“乃是义结金兰的姐弟,除了她二人,还有三只厉害的精怪,合称‘桃庄五圣’,以那玉桃娘娘为尊,其他人都称呼其为桃大姐。” 张阳心下恍然:“原是这样,看来那蜈蚣精暂时还惹不得了。”他有点苦恼,又说:“不过要是我把你给带了出去,万一那些精怪寻上门来,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不会的神君,玉桃娘娘也是个明理人,只要你不伤那蜈蚣精性命,她断不会出谷来,她不出手,那蜈蚣精又岂是您的敌手,自也不会找您麻烦。”金蚕仙子连忙说,就担心张阳将其撇下。 张阳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既如此,你且随我出去就是,一会儿教你个地行术,保你轻松出谷。” “多谢神君!”金蚕仙子急忙拜谢,这才起了身,说道:“还请神君稍待片刻,容奴家收拾点行装。” 张阳点头道:“随你,不过要快,我赶着时间救人呢!”便又跟着她回了闺房。 金蚕仙子在床榻上一阵摸索,摸出了一个红色锦盒,将其打开,里边并非金银珠宝、也非玛瑙翡翠,而是一团金色丝线。她将丝线当宝贝一般藏进袖口中,这才道:“好了神君。” 金蚕仙子不晓得遁术,张阳只得与她一道儿从洞门走。一边走着一边回想着方才那团金丝,便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宝贝,为何你还特意回来拿它。” 金蚕仙子回说:“那是金蚕丝,自奴家妖元初成之后每年都能够产出一些,那蜈蚣精就是看上了这些金丝,欲让奴家给其编织一件金丝宝甲。” “金丝宝甲?”张阳似乎有点印象。 金蚕仙子道:“没错,那是里衬的内甲,刀剑不侵,水火不浸,纵观整个地界,无论妖仙,怕是都找不出这么好的一件内甲来。”言语间颇有自豪的味道。 “那你怎么未给他编织?”张阳问。 金蚕仙子说:“奴家欺骗他说所需金丝尚且不够,还需些年头,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没对奴家怎么样。” 张阳微微点头,照此说来这金蚕精不仅胸大,而且还有点脑子,又瞅着她身上那件金丝裳,问说:“这也是金蚕丝所制?” “嗯。”金蚕仙子点头应道。 “且取下来我瞧瞧。”张阳眼下没了甲胄,况且这金丝宝甲又是里衬的内甲,自然是一双眼睛瞪得斗大。 金蚕仙子犹豫片刻,这才脱了衣裳,顿时露出大片雪白美背。 张阳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便将心思都放在那衣裳之上。他用手试了试,虽说只薄薄一片,却是韧性十足,不由得微微点头,心道着若是制成宝甲,定然防御惊人,当下也打起了宝甲的主意。 “你出去后有何打算,若无去处,不妨先到我那儿落脚。”竟主动发出邀请。 金蚕仙子如何不知他的意思,便说:“若神君愿将奴家一众姐妹也带离此谷,奴家心甘情愿为神君奉上宝甲。” “唉,果然是聪明,这就被你给看穿了。”张阳哈哈一笑,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问道:“你那些姐妹也在那妖精手里?”他可是个惜命的主,若不打听清楚,可不敢轻易答应。 金蚕仙子摇头说:“这倒没有,只是奴家这一走,那蜈蚣精必去寻她们的晦气。” “那好,我就答应你这一回。”为了金丝宝甲,张阳可算是豁出去了。 “多谢神君!”金蚕仙子再次拜谢。 洞门隆隆向上打开,薯大王抡着斧头正要来战,冷不丁瞧见张阳和金蚕仙子从中出来,顿时就给愣住了。 “神君,这是……” 张阳忽悠道:“这是一位受害的仙子,是本神君把她从蜈蚣精手下救了出来,给,这是仙子特意调制的解药,你先拿着去给穿山甲解毒,然后回石头城,我还要去救其他人。” 薯大王一眼就瞧出金蚕仙子乃是妖精所化,想着张阳收了那么多精怪,倒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便取了解药先行离去。 金蚕仙子也看出了薯大王的身份,一尊妖精本体的神将,她微微有些惊讶,却更加放心,从这一点来看,至少张阳对妖精本身并无敌意。 “你那些姐妹在哪儿呢?”张阳问道。 金蚕仙子道:“就在离这儿不远的榆树林里。”遂领着张阳往那儿去。 二人各施神通,不消片刻便在一处林子落下,放眼瞧去,四周皆是金黄一片,仿佛是深秋时节。 “这是金叶榆树啊,还真是少见!”张阳不住瞧看,一阵由衷赞道。 金蚕仙子微微一笑,冲着树上轻呼:“妹妹们,是姐姐我,都出来吧。” 听她这一阵呼喊,张阳是满心疑惑,这哪儿有人啊。 就在这时,忽见三道光芒从树上落下,现出三只初化人形的小妖,看着倒也窈窕,只是肤色还有大片的金黄,与金蚕仙子的雪白截然不同。 “姐姐,姐姐,你怎么回来了,都快想死我们了!”三只小妖一见金蚕仙子,当即欣喜的围了上去,一个劲儿的叫着姐姐。 “姐姐也想你们了。”金蚕仙子与三小妖一阵亲昵相拥,久久才分开,又看向张阳,说道:“此番多亏了神君打跑那妖精,将姐姐我救出,神君此来就是要救我们出谷的,都快来谢谢神君。” “多谢神君!”三小妖急忙过来见礼。 张阳哪儿有心思客套,他的目光早给树上的景象所吸引。那是一大群金丝蚕,正啃食着树叶,瞧它们的个头,大的足有三寸来长,小的也有寸余,再瞧瞧那些树枝,都结着不少的丝团,东一簇西一簇的。 原来这是金丝蚕的巢穴! 第七十三章 神仙要搬家 “我的乖乖!这可都是钱啊!” 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张阳心中猛一阵惊叹。 自从晓得了散财的好处,他对于钱财的渴望那是与日俱增,恨不得绝地三尺挖他几处宝藏。这些珍贵的蚕丝竟然被遗弃这里,无人问津,简直可以说是暴敛天物。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现,有了个赚钱的法子。 “要不咱也学学那些养蚕的农家人?反正有这几只女妖精在呢,只要她们愿意帮忙,那这事就好办多了,只需坐享其成就是……”他暗自寻思道。 虽然此前不曾养过蚕卖过丝,可他还是有点眼力价的。这些丝团虽远不及金蚕仙子所产金蚕丝,但比市集上那些可要好得多,只要找个繁华的大城,到时候随随便便都能够卖个高价。还有啊,那些排出的蚕沙可以养鱼,也可以入药,怎么着总比默默无闻的烂在这一片林子里强。 “神君?”金蚕仙子疑惑道,不晓得他这是怎么啦,怎么半天失了神。 张阳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盘算一阵,顿时有了主意,便问说:“你这些同类打算怎么办?” 金蚕仙子道:“神君是说它们?” “那当然。”张阳说。 金蚕仙子微微摇头,这个她倒是没有想过。她确实是生于这里,也长于这里,不过这一众金丝蚕中就她们姐妹四人是成了精的,余下的都不晓得是几百代之后了,平日里也就把它们当成普通同类看待,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对啊姐姐,要是那蜈蚣精找不到我们,说不定一怒之下一把火把这儿给烧了,那我们的家可怎么办?”其中一只小妖担心的说。 “还有它们,肯定也会被烧死的。”又一只小妖补充说。 她们三人整日与这些金丝蚕为伴,虽说只是普通虫子,却也是于心不忍。 金蚕仙子觉得张阳话里有话,便问:“神君可是有何良策?” 张阳笑道:“有是有,不过得看你们愿不愿意配合啦?” 金蚕仙子道:“神君不妨直说,若有用得着我们姐妹四人的地方,必当尽心尽力。” 张阳心下很是满意,说道:“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将它们通通带走,就安置到我那儿,不过你们可得帮我养着,好叫我收了丝线卖钱去,怎样?”遂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 “卖钱?”三小妖惊讶的瞧着他,还以为是听错了,又心想:这真的是神仙么,怎么还想着要赚钱呢。 金蚕仙子对他的贪财已经有所见识,倒不惊疑,只是有些为难的说:“神君有所不知,金丝蚕历来以金叶榆树为食,若离了这片榆树林,不仅产不出上等蚕丝,只怕都难以存活。” 张阳微微点头,寻思片刻,说道:“这事倒也好办,回头把这片林子一块儿铲走,反正我那地方大得很,不怕装不下几棵树。”他四下大量了一番,又小声嘀咕:“就是得花点时间。” 谁说不是,就他那虎皮囊子,再怎么加持收纳法诀,一次顶多带走两棵树,再瞧瞧眼下的树林,可不是十趟八趟能完事的。 说罢,好似担心众人不信,当即使了个神通没入地下,将那囊子敞开,但见一阵黄烟漫地,倏地一下,复又烟消云散,再一瞧,地面上已然多出了个深坑来,而原先的那株金叶榆树早已消失不见。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宝囊从新系好来。 “好啦,就先带走这一棵,剩下的回头再说。”他一脸轻松的说道,“对啦,这就传你们地行术法诀,都记好啦,这可是我们土地神的独门绝技,轻易不传外人的。”又将口诀与她们说了。 三小妖见其有此神通,一时欣喜无比,忙将法诀记了,与他一道出了林子。至那谷口,寻了个土质松软的山坡,一行人齐齐施展地行术,便从谷中走脱。 “姐姐,我们终于离开这个鬼地方啦,好开心啊!”那小妖一阵手舞足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俨然就是那一片隔绝两地的毒雾。 另一只小妖道:“嗯嗯,现在再也不用担心那精怪追来啦,还有姐姐,又可以和我们在一起啦!” 金蚕仙子只是微微点头,好似没了一开始的那一份欣喜。 其实她对张阳还是有所隐瞒,玉桃娘娘确实隐居修行少理俗事没错,可那五圣之中还有其他三圣呢,若是蜈蚣精将他们都请了来,就算是张阳是土地神君,那又如何能是敌手?况且这是南疆之地,怕也难以请到援兵。 原本她也就是想将几位姐妹救出,待帮着张阳织好金丝宝甲便远走他处,可谁曾想张阳却是要留下她们几人。她一个女流之辈,势单力孤,也不敢拒绝,只能怀着一丝担心跟在身后。 “神君,这个方向好像不是前往石头城呀。”原先的那只小妖惊奇的说。 张阳笑问道:“你又没去过石头城,哪知道是不是。” 那小妖道:“奴婢虽没去过,却听人提起过,石头城在密云谷西南方向,可我们这是往正南方向去,您说是也不是。” “你这小妖精,脑袋瓜跟你姐姐一样好使。”张阳夸赞一句,又说:“这确实不是石头城方向,我们不去那儿。” “为什么呀,听说城里很热闹的,神君的庙宇也在哪儿,为什么不去?”那小妖又问。 张阳一阵摇头,这才发现自己夸错人了,当下没好气道:“你真是笨啊,那庙宇人人皆知,万一那妖精找上门来怎么办,所以得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啊。” “哦,是这样……”那小妖颇为委屈的点点头,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叽叽喳喳的好心情,一路上几乎就没有闲着,一会儿跟张阳聊着,一会儿又找那金蚕仙子,谁让她这是第一次离开密云谷。 又过了许久,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无霸山。 没错,张阳就是想把金蚕仙子等人安置在这里,这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在他想来,石头城铁定是待不了的,那儿人多眼杂,根本藏不住人。郝庄那边虽说山头不错,可毕竟无遮无拦的,迟早是个隐患,他自个儿都想搬家了,自然不能是那儿。李庄就别提了,除了一间小破庙,什么也没有。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这无霸山上安全些,至少还有这么一座‘仙洞’充当堡垒,就算遇上了什么事儿,也能够躲得一阵子。 “哇,好漂亮的地方啊,神君,这是哪儿,您的地盘吗?我们今后就住这儿了吗?”一见这山头,阿青又是一阵欢欣雀跃。通过这一路闲聊,张阳已晓得她们几个的名字,除了阿青,剩下两小妖分别为阿碧和小兰。 “原先不是,但现在是了。”张阳一脸的得意,领着她们来到洞外,又说:“这是无霸洞,此前是一只得道黑熊精的洞府,后来给我赶跑了,就把此洞给占了,哈哈。”说着便将洞门打开。 “无霸洞?”金蚕仙子双眸一亮,又听他说的黑熊精,忙问:“神君说的可是那黑无霸?” “怎么,你认得他?”张阳回头问道。 金蚕仙子点头道:“没错,那黑无霸正是桃庄五圣之一,排行老四,手段比那蜈蚣精还要高明一些,奴家曾在妖洞中见过他,听他提起洞府被占一事。” 张阳讶道:“那还真是巧了,不过那妖精许久都不曾前来寻仇,怕是不敢来了,你们且安心住下就是。”便领着姐妹四人进了洞府。 洞府中原先住着一窝妖精,自然是修得十分宽敞,只是这会儿就只有张阳那一尊神像,平日里再无他人,一应家具也不曾备下,倒显得空荡荡的。 姐妹们四处打量,只见石头,不见花草,但觉简陋之极,与外边的美景成天壤之别。 阿青忍不住道:“神君,这地方可什么都没有呢。”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张阳哈哈一笑,没好意思道:“原先又不住人,自然什么都没有啦,不过再过一阵子就好啦,回头我让底下人把这儿从新修一修,也搬过来住,你们需要点什么就和我说,我去置办,怎样?” 三小妖只是点头,倒没觉得什么,只是那金蚕仙子颇感异样,好似张阳又要对她有什么企图一样。 许久,金蚕仙子方问:“那些金叶榆树神君打算种在哪儿?” 张阳回道:“外边肯定不行,万一给人发现就不好了,不过这山洞里有一处大洞窟,原先是黑无霸用来安置小妖的,那里边是一片沙地,正好用来种植这些金叶榆树,只需另外再填些土就是。”便领着四人来到那洞窟,又使个神通将榆树种下,取出避水珠浇上水。 “怎么样?”他炫耀的问。 四姐妹看向那树,树上的金丝蚕依旧啃食树叶,丝毫不晓得已给人挪了窝了。 金蚕仙子道:“这个洞窟小了些,装不下那么多呢。” “放心,回头再四处挖一挖就好啦,我这就去找人,你们先休息一阵。”张阳刚要起身,忽想起一事,又吩咐说:“对了,外边的山坳有一群小妖,那是自己人,你们就老实呆在这儿,最好是不要露头。”然后便急急往石头城来。 张阳要挪窝了,那自然得好好从新布置一番,郝庄虽然不错,可毕竟只是庄子,不适合他这尊真神久居。那株大人参和碧玉果等灵种都需要迁移到无霸洞去,他才能彻底放心下来。那片山头就交给小番薯精打理,管他们是要偷食香火还是修行练功,都随他们去。 李庄他是顾不得了,反正那儿还算太平,也无需他去忙活。无霸山的精怪需要穿山甲统领,况且那处洞穴要扩建,他们得去当苦力,所以还得将其安排在那儿。至于薯大王,今后就全心全意留守石头城。一来可受人朝拜,享人间香火,二来可盯着烟霞谷官道,免得那蜈蚣精前来捣乱。 主意已定,遂找上二人。 神庙的地下有另一处空间,那是给他们三位真神待的地方,自从封了神君,那一处小型空间便自个儿冒了出来,从今往后,张阳再也不用躲到神像里了。 “神君!”一见来人,二人忙过来行礼。 “怎么样了,那解药可有效果?”张阳连忙问道。 穿山甲道:“那药真是不错,只稍稍一抹,一会儿就好了,不信您看!”说着还比划了几下,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张阳见他已是生龙活虎,这才放下心来,又斥责道:“早叫你们平日里要小心,没事逞什么能,要把小命丢了怎么办?” “下次不敢了!”穿山甲低着头,哪儿敢回嘴。 张阳也是好心,既然认了错便不再追问,又将之前的想法与他们说了。 穿山甲早从薯大王口中得知金蚕仙子的事情,此番扩建洞府,多半与她有关,不然张阳怎么早不搬家晚不搬家,偏偏这会儿要挪窝呢。想了想便说:“这样也好,把郝庄的家当都搬过去,省得总是要两头跑,还得多个人照看,若是出了门,那更是整日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来捣乱。” 他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就闹邪魔那一阵子,大伙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对于让自己驻守石头城,薯大王是十分乐意的,他知道张阳每日里都十分的忙活,要不得闭关修行,要不得出远门,能把神庙交与他打理,那是对他的信赖。只是那蜈蚣精修为在他之上,若是碰见了,难免敌他不过。 “神君,是否将那一些小妖招到此处?也可有备无患。” 他说得很是含蓄,可张阳却是明白得很,那一小队薯兵虽说数量不多,可要认真操练下来,对他薯大王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别的不说,人数上便先占了优。 “可以,不过得等到我们挪窝之后。” 薯大王抱拳行礼道:“小的明白!”一时信心大增。 张阳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锦盒来,说道:“好东西,你俩轮流拿去看,用心去看,看完了马上还给我,切记不要声张。” 见其如此神秘,二人一阵好奇,忙接过锦盒,打开来,原是一幅卷轴。 “这是……” “嘘,别说话,悄悄的看!” 二人忙闭了嘴,蹑手蹑脚的打开,一时间光辉闪耀,见张阳已经盘腿坐下,也不敢再问,便轮番将卷轴阅过一遍。 天罡三十六斧! 虽然已经从张阳那里学得了一些招式,可毕竟并不完整,而且也不如身临其境来得有感觉。待阅过这一遍,二人才真真正正体会到其中的玄妙,更是欣喜异常。 二人将卷轴从新封好,装入锦盒,这才往张阳面前来。 “神君,这宝贝是……” “捡来的。”张阳睁眼收功,将锦盒收回,又嘱咐道:“记得保密,还有,回头有空将三十六路斧法尽皆传与那些小妖,不过别告诉他们是什么,免得走漏了消息。” “是,神君!”二人恭敬应道。 既然这帮人已经诚心跟着自己混了,那再藏着掖着也没个意思,反倒耽误了自己。 张阳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好了,你们两个该巡山的巡山,该挖洞的挖洞,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当即使了个法术窜山青天,复又化成黄砂远远遁去。 他要忙的事情可多了,他得先回密云谷,移植那些金叶榆树。还得去一趟太仓,置办些起居的家当,原先几个大老爷们,偶尔才去落脚,简单一点也就算了,现在来了这么一群漂亮的女妖精,自然不能再这么寒碜。还有那些宝石翡翠、珍珠玛瑙,他可没有收藏的癖好,留着也没用,须得赶紧换成钱的好。 张阳进了谷内,往榆树林赶来,冷不丁发现一个身影,细眼一瞧,不正是那百足蜈蚣。但见那家伙一脸气愤的在林中搜寻着,看那模样,定是发现金蚕仙子跑了,才寻到这里来。 “寻常之人可带不走她们,那妖精迟早猜到是我,若为了金丝宝甲,指不定真得前来拼命,还需得使个计策。”他暗自寻思,当下想了个绝妙的办法。 只见他亮出板斧,气哄哄的就朝着蜈蚣精杀去,口中大喝道:“你个妖精,方才给那女妖精溜了,老天有眼,倒叫我碰见了你,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跑!”故意将嗓门开得老大。 那蜈蚣精回头一瞧,一见是那凶神,顿时就慌了心,忙不迭拔出双剑,只得硬着头皮来挡。 张阳嘿嘿一笑,他知道蜈蚣精里边应该还套了一件内甲,有意让吃点苦头,便也不往别处打,就用那斧背冲着他身上招呼。 斧背那一头是又沉又重,蜈蚣精有一下没能架住,给锤在胸口上,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张阳想着给穿山甲报仇,是越战越勇,而蜈蚣精呢,他本就不是敌手,这会儿又走脱了金蚕仙子,更是无心恋战,又强行撑了只数回合终于是败下阵来。 见其使着土遁要逃,张阳更是觉得好笑,若论地行术,那蜈蚣精可比他差远了,当即使了个神通跟着钻入地里…… 第七十四章 会产灵石的灵脉 却说那蜈蚣精现出本体,在土中一阵逃遁,自觉的跑得远了,正待要松一口气,忽觉身旁一阵灵力波动,未及多想,顿时给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痛得他差点就晕厥过去,只得又卖力的往地下钻。 张阳哂笑一声,紧随其后,也不害他性命,只是用那钢铁一般的拳头一下一下的锤着,直打得那蜈蚣精是叫苦不迭,终于是承受不住,只得又反身折回,从新现身。而张阳也立马跟了上来,将其堵住。 “好你个土地,我可是桃源庄玉桃娘娘的结义弟弟,你若敢伤我分毫,娘娘必不会放过你的,识相点的最好马上放我离去,今天的事情概不追究,如若不然,定杀到你那石头城去,叫你片甲不留!”见难以脱身,蜈蚣精只得搬出靠山,撂下狠话。 张阳激他道:“听说那玉桃娘娘统领着密云谷群妖,也不知是群妖势众呢,还是我们土地司人多,不妨找个时间大家好好练练?” 他知道玉桃娘娘确实有本事,可还没到让群妖臣服的地步,蜈蚣精自然也知道,所以一听这话他马上就心虚了。 “那你到底想怎样?”他的口气一下子弱了下来。 张阳冷着脸道:“也不想怎样,念在你修行不易,今日或可饶过了你。不过那烟霞谷官道乃是商队必经之路,若是日后发现你在那儿伏击伤人,哼哼,反正这密云谷我是来去自如,还有你那个破洞府,在我面前就是个摆设,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蜈蚣精阴沉着脸,将宝剑收回,算是答应了,也不敢反驳半句。又瞅了一眼榆树林子,心知姐妹四人已经逃离此处,是满心怨恨,当即掉头便走。 去哪儿?自然是寻那金蚕仙子去,他以为这会儿她们正躲在谷中的某个隐秘之处呢。 望着这精怪远去的背影,张阳是一阵无奈,他是真想收了这份功德,好一劳永逸,怎奈有那玉桃娘娘镇着,虽不曾见识她手段,可却也不敢乱来。要真把谷中妖精给惹急了,不仅他这尊真神,指不定全城的百姓都得跟着遭殃。不过好在四姐妹的事情算是暂时瞒过了,这一片榆树林子也保全了下来,今后有时间再慢慢来移植。 至于那蜈蚣精是否真的不来捣乱了,以他的秉性只怕是不太可能,但可以确定的是最近这一段时间还是能够获得短暂太平的。 张阳手头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他正着手挪窝的事情,还有他的兵器铠甲,需要从新打造。想要形成战斗力,那帮小妖也要抓紧操练。另外马上就要开春了,石头城百姓吃饭的问题怕还得他给解决。对了,还有那些邪魔余孽,短期内也没那么容易清理干净,须得再仔细盯着。 总之,在解决完这些事情之前,他是不宜树敌,也没那工夫去对付。 “看来想在南疆当大哥,这密云谷是心腹大患啊!” 张阳感慨一声,使了个神通往京城去,先把那些珠宝分散处理了,换的整整一大笔钱,又折回太仓城,收购了大批的食物、美酒,还有些起居的用品。他现在可是发达了,那两大妖精头子也都封了神,只是那些小妖跟着忙里忙外的,却是什么好处也没捞着,自然得好好犒劳一下他们。 忙完了这些,张阳便返回石头城来,给薯大王一行留下了好些东西,又学着之前的样子在老槐树上挂满了钱窜子,把这份功德给捞了。 发钱对他来说是最为直接且有效的方法,而且还很轻松,只需一通乱撒就行。老百姓拿了钱自然得去买东西,找谁买?赶集可不是常常都有的,自然得找店家买,而店家的货物多半是商队送进来的,这样一来就变成了用外边的钱买外边的货。看起来是多绕了一圈,可实际上呢却是让一群闲人有事忙活,让石头城的商铺跟着繁荣,只要挨过了这头两年,以后就是苦尽甘来的日子。 这一通忙活可把他累的,待回到无霸山已是数天之后。 “神君,不好了,出事了!”见张阳回来,穿山甲便慌慌张张的前来汇报。 “嗯?怎么啦?”张阳眉头微皱,见其衣甲完好,不像是有人前来寻仇,还以为是金蚕仙子四姐妹悄悄溜了。 穿山甲道:“昨儿不小心,几只小妖把那山头给挖塌了,小的不敢做主,便让大伙都出来候着,等着您做决定呢。” “塌了?”张阳更觉奇怪,说道:“是哪处山头,这无霸山岩层坚固得很,怎么会突然塌掉?”想着穿山甲等人这几日正忙着扩建洞府,便要往洞里去。 穿山甲忙道:“不是那儿,是矿洞。”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张阳微微点头,忙与他往矿洞来。 自从接手了这座玄铁矿,为了满足自己所需,张阳便令人在原有矿洞的基础上又多凿出了几处矿面来,有些是由俘虏负责,有些是由小妖负责,将双方给隔离开来。不过现在,那些俘虏已经都退回山脚下的营地里,一众小妖也回了山坳去,只留下俩人把守洞外。 见此情形张阳更觉得不对了,饶是塌了一处,也没必要完全停工吧,还把人都给散了,穿山甲可是晓得自己对玄铁精的需求,无端的不会做出此等举措。 “你老实说来,下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张阳沉着脸说。 “是发生了点怪事。”穿山甲点头道,“不过小的也说不好,您还是亲自下去看看吧。”瞧那模样似乎还真有什么异常。 既如此,张阳也不再问,遂同他一道下了矿洞。 这一处矿洞较之前又宽大了许多,洞中矿道分布,其中的几条都已经掘到了地底深处,弯弯曲曲的,仿佛一条巨大的蚯蚓盘在山体之中。 “就是这里。”穿山甲指着其中一条矿道说。 张阳晓得这是小妖们挖掘得矿道,便走了进去,由于玄铁矿分布原因,这条甬道已经是四十五度角倾斜向下,周围是暗淡无光,不过精怪们都有在黑暗中摸索的本领,倒也不怕。又过了一会儿,二人才出现在一处洞窟之中,也是最深的矿面所在。 “神君,您看,就是那里!”穿山甲指着前边说。 张阳微微点头,一进洞窟他就已经发觉了异常,在对面的墙角下有一处深坑,一些光亮正从坑里透射出来,像是来自地底深处,五颜六色的,在漆黑的矿洞里,这样的光亮显然十分耀眼,而且明显不合常理。 他三两步走了过去,朝下一望,底部果真是陷出了一个窟窿,下方连接着另一个洞窟,看着像是一个溶洞,却是闪耀着奇异的光芒,叫他大为吃惊。 “是灵气?”张阳皱起了眉头,他已然察觉到了灵气,并且沿着窟窿向外扩散。 “是的神君。”穿山甲恭敬的回道。 张阳喃喃道:“哪儿来如此充裕的灵气。”似在发问,又好似自言自语。 穿山甲同样不晓得,他并不曾下去,只是将众精怪给打发了,等着张阳回来处理。 “走,下去看看。”张阳说。 二人轻身纵入坑中,顺着那通道来到下层的溶洞,方一进洞,但觉四面的彩光越发闪耀。在脚下,是一块块凸起的晶莹而圆润的玉石,或红或蓝或绿或紫,乍一看,又好似一颗颗玲珑剔透的彩色露珠,还有两侧的山壁,头上的天顶,也都零星点缀,沿着洞窟两端呈带状分布。 如此景致,足以叫人惊呆,还有那充裕的灵气,更是远胜那三山五岳。 “神君,这是……”穿山甲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多的宝石,都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阳蹲下身去,用手摸了摸其中一枚彩石,只觉好似有澎湃的能量涌来,与之前的那些翡翠玉花截然不同。 “这里边必有古怪呢……”他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在这守着,我下去看看。”说着便使了个穿石的本领钻入山体。 在岩层中一阵摸索,不消片刻,又来到了较小的一处空间,在这个只有一间屋子大小的天然石室中,张阳看到了更为惊奇的一幕。 石室的四壁皆是一片晶莹的彩玉,就好像用玉石层层镶嵌,叠了厚厚一层。还有头顶、脚下,同样彩光靓丽,整间石室俨然彩玉雕成。在石室中央,还有一座七彩的玉台,就好似能量的源泉,大量的灵气正从中扩散。 张阳想起了《周天诸灵榜》上的记载,传闻地界之中共有一十九条灵脉,西方佛教的大小西天各有一处,南海珞珈山有一处,海外蓬莱仙岛一处,玄教逍遥峰有一处,万寿山五庄观一处,四海的海域各藏有一处。还有阴阳两界山,那儿也有一处,且归冥界所有。另外阴沱河也有一处,那里是通往魔界的入口,长时间处于都邪皇的控制之下。至于余下那七处,也不知还未现世或是给人用神通藏了起来,至今没有音讯。 想到这里,张阳已然明白,此玉台必是一十九条灵脉之一。想着大小西天成就一帮佛陀,珞珈山有观世音,逍遥峰兴起了玄教,五庄观就更直接了,都孕育出人参果树了,那么无霸山的这条灵脉能够产出蕴含能量的彩玉就没什么可稀奇的了。 是没什么稀奇,但却令人激动! 虽然不明白这些灵脉为何不同,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一处宝藏的价值是无可估量的。张阳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相比于这一条灵脉,那一点玄铁精根本不值一提。 “早知道就应该早早的把这山头搜寻一遍!”好半晌他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真叫一个相见恨晚。 不过高兴归高兴,头脑还是要清醒。有这么一处宝地,那是有利也有弊,若是走漏了消息,必得引来仙妖神佛的争抢,别的不说,到时候自己的小命肯定得先没了。 张阳使了神通回到上面的洞窟,穿山甲急忙聚过来,问说:“神君,下边情况如何?” 张阳没有回他,自顾的抠出几块灵石,扔给他一块,说道:“这矿洞以后不能再开凿了,回头把上边那个窟窿堵上,再灌点泥浆,把它给封死了。还有,叫那几只小妖把住自己的嘴。” 穿山甲当然晓得此事要保密,便点头道:“小的明白!”忙将那灵石藏进兜里,好一阵欣喜。若是他有幸目睹岩层下方的情况,这一块灵石定是满足不了他。 当然,关于灵脉的事情张阳可不想让第二个人知晓。 二人出得矿道,张阳稍微想想,为防万一,这事还是自己亲手做的好,便吩咐道:“你去和泥浆,别给人知道了,我来堵洞口,这事我们自己来。” 穿山甲点点头,心下了然,又问:“小妖们平日里都听话,好应付,只是那一营俘虏该如何打发?” 张阳道:“就这么让他们回去,少不得引起怀疑,再往回百十里地有一处山岭,名曰‘塔岭’,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地底下应该有一处铁矿,就把他们打发到那儿去。记住,就说无霸山的玄铁矿枯竭了,另外找了个新矿,明白了了吗?” “是,神君!” 穿山甲应了一声,走出山洞,对那俩看守的小妖说:“你们两个,去山下跟那管事的说,叫他们把营地迁到塔岭去,然后你俩就可以回去休息了。”遂将塔岭的方位与他俩说了,一并打发。 塔岭那儿真有铁矿吗?那是自然,而且是一处大矿场。在他的前世,那一处矿场在当地可是赫赫有名,若按如今这挖掘的龟速,百八十年也挖不完。 张阳遍寻山头,找了块巨石,又迅速回到底下的矿面,把那深坑给填上,又盖上沙土碎石,给盖严实了。穿山甲一个人在洞窟里和泥浆,也不敢找人帮忙,待伴好了之后便由张阳带着,灌到那坑里,然后再埋一层沙石,再灌一层泥浆,再埋一层沙石,如此反复,直到将下边的洞窟给完全堵死,接着又将原先挖掘矿道的碎石沙土重新填回去。 虽说二人能使法术,可这一通忙活仍旧花了两天的工夫,直把他俩给累的,就没干过这等又脏又累的活,如此有损神仙形象,若是给人瞧见,怕得笑掉大牙。 穿山甲喘着粗气道:“可算是完事了,都比那邪魔难对付。”一屁股就坐在地上,累得都不愿再动弹。 张阳想了想,似觉得不满意,便又说:“早着呢,光填这一处,容易引起怀疑,一会儿把那些小妖都叫来,把其他几处矿道也都给填了,再把头顶的山头给我挖开,把水灌满。” “灌水?”穿山甲先是一愣,复又欣喜道:“对啊,这样一来可不就成了一座湖泊啦,嘿嘿,还是神君想得周到,小的这就去办。”遂又往山坳处招呼那群小妖。 周全?不周全怎么行,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张阳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不小心而断送了的大好前程,更何况这已经不仅关乎前程,还有小命一条呢。 他也是累了,便盘坐在地上稍歇片刻。 过了一会儿,那群小妖便闹哄哄的过来了,一听说要把矿填了,围成湖,把他们一个个高兴的,一时间是干劲十足,这意味着以后都不用再干那挖矿熔炼的活了。 “神君!”众小妖一一过来见礼。 张阳微微点头示意,将之前买的那些吃的喝的通通取了出来,众小妖见了,馋的是直流口水,虽说平日里也不愁吃的,可庙里的供品哪有城里的东西好。 张阳道:“这些东西都是你们的,以后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我们现在有的是钱,回头等把这湖造好了,就把山坳里的那些破铜烂铁扔了,再好好理一理,给你们自个儿当窝了。”又对穿山甲说:“记得每天带他们操练,别一松懈,把练功都给荒废了。还有,那一营俘虏应该快到塔岭了,你抽空过去一趟,把事情都给交代了,以后就和我们不相干了。” 穿山甲忙道:“神君尽管放心,小的这就前去。”当即使个神通远远遁去。 张阳把矿洞的活儿扔给小妖,自个儿回得无霸洞来。 四姐妹这几日见外边没了动静,正觉得奇怪呢,一见张阳,阿青当即上前道:“神君,那些小妖们怎么都休息了?” “那地方塌了,打算堵上,把原先的矿洞围成个湖。这些是我买来的,也不知合不合适,你们看该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吧。”遂将那些起居之物尽皆取出,又问:“你姐姐呢?” 阿青道:“和小兰在榆树林里呢。” “榆树林?”张阳当即一愣。 “对啊,神君再跑跑腿儿,以后不就是榆树林了嘛。”阿青笑道。 张阳这才想起那个用来种树的洞窟,由于时间紧迫,还没等把那些树都移植过来呢,便又悄悄往那儿去,朝里一瞧,二女果真靠在那树枝上,一个正编织着金丝宝甲,而另一个则在整理丝团。 “在了就好……”他心中嘀咕着,这才放下心来,又使了个神通朝着地底石室去,往那玉台一坐,开始闭关修行…… 第七十五章 吃瘪的城隍 如果说之前的欣喜是因为这是一条稀世罕见的灵脉,那么眼下的兴奋则缘于在此修行所带来的实际效果,借着这些浓郁的灵气,其吐纳之效果较之平日里不知翻了几番。(.无弹窗广告) 为何那些仙门子弟进境如此神速,年纪轻轻便修道有成?就因为条件优越啊! 譬如那白日飞升的天蓬元帅,山上学艺的齐天大圣,哪个不是有着上好的条件,不然怎么短短十数载便得道成仙。关于这样的例子,张阳可是听得多了。不过现在好了,有了这一条灵脉,他相信自己也有了后来居上的本钱,只要肯努力上进,绝不会再落于人后。 现如今张阳每次闭关的时间大概在七日左右,之后便得出来巡视一番,看各处是否太平,可有妖邪作孽。又抽空去那密云谷,将那些金叶榆树移植过来,顺便散散心。待散完了心,又再次入关,如此反复。 时间一晃就是小半年。 在这段日子里,穿山甲领着一众小妖将无霸洞上上下下翻了个新,该扩建的扩建,该挖掘的挖掘,该堵上的就给堵上,再由金蚕仙子四姐妹用心布置,细细观赏,俨然是另一座百足将军洞。还有山头上那湖泊,原本已经灌了不少的水,再加上雨季来临,下了几场大雨,顿时就满了上来,就是里边空落落的,静得过头了。 那一片金叶榆树已经全部移植了过来,一共有百来株之多,可把张阳给累的,不知来回跑了多少趟。还有穿山甲一行,整座洞府的修建就属这一处最遭罪,光挖掘那洞窟就整整花了个把月,能使上的法术都使上了,能用上的工具也都用上了,可谓是累死累活,才终于掏出那般大的空间来,将这些金叶榆树全部种下。 那株大人参和碧玉果等灵种也移栽了过来,就在那出产灵石的洞窟里,那里灵气充裕,最适合用来培育灵种,而且身处地下,又是密闭空间,寻常之人根本发现不了。 塔岭的铁矿也已经挖开了,因为是一处大矿,那些军差们都乐开了花,忙将大半以上的俘虏都调集过去。打仗打的是什么,除了人头,无非军粮器械。有了这一处矿场,只要人手充足,那今后兵器铠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这俘虏一走,石头城外一下子空置了不少良田。那郡侯也聪明,当即就往军营交涉,将那些地都划给逃难的百姓们耕种,特别是原先的那些农夫。当然,也不是白要那些地,收成所得军一分民二分。再加上四面一些零零散散的新近开垦的农地,勉强也够了。 张阳从石室中出来,来到了榆树林子。兴许是习惯了,阿青她们三只小妖仍旧是栖息在树上,与这些金丝蚕为伴。四人之中就金蚕仙子给自己布置了一间闺房,不过多数时间她也是待在这儿,同几位妹妹们一起。 “神君,您又出关啦!”一见张阳,阿青那丫头当即欣喜的打着招呼。 张阳微微点头,他的洞府总算有了点人气,还有这一片林子,也为这干巴巴的洞窟增添了不少生气。见金蚕仙子也在,便问说:“我的金丝宝甲呢?”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金蚕仙子道:“在奴家那屋呢,这就给神君取来。”说罢便出了林子,往自个儿闺房去。 早在不久前,金蚕仙子便告知张阳,说是金丝宝甲不日即可完成。张阳今儿个正好要出门,所以才急忙找她要。 众姐妹里边就属小兰话少,整日里都在忙着编织绸缎,也无需那纺车,但凭一双巧手,一匹匹上好的缎子就这般应运而生。(.无弹窗广告) “神君,这是用陈年金丝织出的缎子,都在这儿了,请您点验。”她说。 “点验就不必了,回头我到城里走一遭,看能卖几个钱,哈哈。”张阳一阵大笑。 其实他现在还有好多钱,并不需要这些绸缎来应急,之所以要这般做,主要还是想将姐妹几人留住。别看她们是女流之辈,可道行比那群小妖高得多了,特别是金蚕仙子,眼下的穿山甲只怕还不是她的敌手。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嘛,只要不是什么坏心肠的妖精,张阳都想着将其收入麾下,就像薯大王和穿山甲那样,好歹能多个助力。 过了一会儿,金蚕仙子便取了一领金丝甲回来,双手奉上,说道:“神君,这就是您要的宝甲。” 张阳微微点头,将甲衣接过,细细打量,果真非同一般。兴许是为了感谢自己,金蚕仙子将宝甲织得厚了许多,使其防御大增。张阳当即将宝甲衬在里边,但觉行动自如,十分舒适。 “好了,我可得走了,不然穿山甲该等急了,你们请便。”说罢便往洞外来。 内甲是有了,可兵器和披挂还没着落呢,没了玄铁精,红鬼王那儿是去不得了,手中的灵石应该是抢手货,只是一时半会儿还不敢拿出去。 “神君!”一见到张阳,穿山甲忙上来行礼。 “可曾吩咐妥当?”张阳问。 “神君放心,都交与火貂兄弟了。”穿山甲回说。 “那好,出发!” 二人要出远门,家里边自然的交代一下,众小妖之中就属火貂兄弟道行最深,张阳也是有意重用,因此只要不在,无霸山的守卫都是交与他二人负责。 二人方出得山来,没过一会儿,忽见前方有一中年男子,锦衣玉袍,双眼迥异,正盯着上空。张阳远远瞧见,暗道一声不好,正待要走,那男子已然开口:“神君留步!”声音听着不大,却是回荡耳边。 张阳哪里管得了,忙对穿山甲道:“别理他,走我们的!”便要横冲过去。 那男子瞧见,急忙上得天来,将二人截住,问道:“神君如此匆匆忙忙,这是要往何处去?”语气颇为不忿,明显不满于张阳的无视行为。 “真是倒霉啊,怎么就给他盯上了!”张阳心中暗道。 他自个儿倒是走得脱,只是穿山甲没那能耐,既如此,也不好再躲,遂收了法术,板着张脸道:“我去哪儿是我的事情,难不成还要向你汇报?”语气同样僵硬。 中年男子眉头微皱,大概没料到张阳会这般无礼,毕竟他的庙是郡庙,而张阳的却是县庙,虽不属一个衙司,可还差着级别呢。缓了片刻,抑住心中怒火,这才说:“倒也不是,只是在下三番两次约见神君,可神君却是避而不见,也不知是何意思?” 张阳道:“城隍公,本神君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整日忙里忙外的,时间紧得很,除非是本司的神仙,若是外客,管你是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那是一概不见!” 原来此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福临郡城隍庙庙君,自邪魔到来,便领着一众阴兵鬼差回了地府,方今邪魔退去,这才又重新现形。 早在前些时候,薯大王便告知张阳,说是那城隍约其见面。自张阳来到南疆,便不再与阴差打过交道,既没有交情,那定不是来叙旧的。他猜测这尊阴神必是想在自己的地盘上从新立庙,是打商量来了。 那是什么行为?分明是想在自己的口中夺食,他岂能答应。不过鉴于人家是庙君,不好当面拒绝,因此便一直躲着。 虽说神仙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还不至于抽不出空来,那城隍自晓得他的推诿,却佯装不知,又道:“既如此,那在下就开门见山,免得误了神君的时辰。” “这家伙脸皮可真够厚的,都说了不见外客,还开门见山?见个屁!”张阳心中暗骂,忙阻道:“你管死人,我管生人,咱俩可是泾渭分明,我这人不爱交友,若是絮叨我看就免了。”就是不想让他开口,当即便要离去。 那城隍再次横身一挡,急道:“神君想必已知我来意,行与不行就在你一句话,况且我已知你住处,你躲得过今天那也躲不过明天。”他担心给张阳走脱,直接就把话给挑明了。 拿气势压人?这是在威胁吗?张阳心中哂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这城是我帮着出谋划策的,也是我先来的,先到就得先得吧?你要是不信,可看一看我的神册,看这石头城是否在我名下。既然在我名下,那你还想来此立庙,这又是个什么意思?”此事牵扯利益,自没有退让之理。 那城隍道:“在下并非有意与神君争抢,只是想在城西立个办差的地方,也是职责所在,还请神君谅解才是。”明明心中冷笑,却是佯装客气。 他现在有求于人,自然软言细语,一旦给其得逞,早晚得现出真面目来。 办差?职责所在?这等冠冕堂皇的话对张阳可没用。 “瞧你说的,对于你们阴差来说,福临郡距离此处也算不得远,从前没个办差的地儿,不也照样抓小鬼,怎么今儿个却非得到我这儿来。再说了,我这一座小小的石头城怎么就能装得下两座庙呢,你说是吧。” 那城隍当然不为办差! 此时福临郡连个人影都没有,即使把庙宇立起来,也无半点香火,倒不如来这座小城蹭上一蹭。到时候凭着城隍庙的威望,指不定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够将土地庙给挤下去。 这才是他的真正打算! 别看他们是阴神,可比其他神仙要凶得多,不然怎么干得了架油锅的勾当。 “如此说来可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那城隍语气一变,听着就像是要来硬的。 这般咄咄逼人! 穿山甲见他那副嘴脸,终于是忍耐不住了,冲着他怒吼道:“那是我们神君的地盘,凭什么让你插上一脚,你个缩头乌龟,一见那邪魔跑得跟兔子似的,现在却敢出来耀武扬威,也不怕人见笑,识相点的且速速离去,如果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当即亮出兵器,摆出了一副要斗狠的样子来。 “这是你的意思?”那城隍闻言一时气得不轻,看向张阳问。 “当然,你以为呢?”张阳如是回答,也不愿再啰嗦。 那城隍脸色一冷,说道:“好,很好,那我们走着瞧!”撂下了句狠话掉头便走。 “哼,真以为自己是个谁呢!”穿山甲再次气愤道。 张阳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别大意了,他可是郡里的城隍,没那么好对付。”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他还想动武不成?”穿山甲道。 “这可很难说,现如今地界乱糟糟,那阎王恨不得自己的手下遍布天下,就算那城隍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怕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还得防着点才是。”张阳想了想,又道:“今天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且往石头城去,与大番薯一起坐镇,若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唤我。” “是神君,小的这就回去。”穿山甲应道,急忙往石头城赶。 这门也出不成了,张阳只得掉头回来,再次进入石室。 就如同他预想的那样,那城隍果真很快就有了动作,而且就在当天深夜。 作为巡游神,薯大王和穿山甲对于石头城中的一切自然是了如指掌,稍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够察觉。 “好像是那些人来了。” 薯大王此时正在那地下空间里打着坐,城隍今日堵着张阳的事情他早听说了,当下闻言也是气愤不已。 穿山甲道:“我去看看,你去通知神君。” 薯大王微微点头,遂一个往庙外去,另一个则跑到那神像前一阵施法密语,将此事告知张阳。还有那十来只小番薯精,也都披甲持戈,集结待命。 却说张阳正炼气呢,忽闻得音讯,当即收功出关,急忙往石头城来,一边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边也为此行而担心。若说是降妖除魔,那他倒也十分乐意,可要与神官争斗,那可就是吃力不讨好了,累死累活不说,要是闹大了还有可能两败俱伤,所以他还得小心谨慎一些。 凭着飞砂走石的神通,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抵了石头城,从天上俯瞰,在那城南的一角,薯大王一行正与一伙人对峙着,为首的正是那城隍庙的庙君。在其身后还有牛头马面、日游神、夜游神、枷锁将军等一众得力干将,以及一大帮阴兵鬼差。乍眼一瞧,那是阴风煞煞、森然可怖。 再瞧瞧地面,还有另一伙小鬼,或挑着房梁,或抬着门板,以极快的速度搭建着房屋,就眼下看来,一座正殿已经颇具雏形,怕是到不了天亮,整座庙宇都得给立起来。 “给我来这套……”张阳心中不忿。 对于城隍的先斩后奏,他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有一帮小鬼,这样一来,那城隍在别人地头上抢建庙宇的罪名都可以归咎到这些小鬼头上。 就目前这架势,明显对方人多势众,好在都是阴兵阴将,到时候要真闹起来,大不了用炼魂钵收拾。 “嗯?”他一声惊疑,忽瞥见地面上一堆废墟,这才猛然想起原先这里是一处货仓。“好啊,竟敢私拆民房,倒叫我抓住了把柄。”当即从天下落下,冲着薯大王等人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有一伙小鬼进城捣乱吗,快给我打发了!”假装数落一通,对于城隍等一众阴神却好似不曾瞧见。 他二人相视一眼,犹犹豫豫。因为早在之前他们便试图赶那帮小鬼,只是却给人阻了。 “神君,你看……” “看什么看,我看得清清楚楚呢,快啊!”张阳再次催促。 二人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未等靠近,那日夜游神已经拦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毛神,也敢在本神君的地盘上撒野?”张阳撩出板斧,当即厉声斥骂。 “非也非也,他二人也只是奉公行事,还请神君消消火啊。”那城隍笑呵呵道,却是笑里藏针。 张阳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福临郡的城隍公啊,不知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还有这两尊小毛神,挡了我手下人办事,怎么还是奉公行事呢,倒叫我很是不解,难不成这天规什么时候改了?” 那城隍道:“天规倒也不曾修改,只是勾魂摄魄乃我冥司职责,眼下这群小鬼自有我的人擒拿,无需几位插手。” 张阳道:“那你倒是叫他们动手啊,别一个个傻看着,抓完了小鬼且速速离去,我这儿不留宿外人。” 那城隍笑道:“想什么时候抓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诸位挂心了!”将手负于身后,就这么看着那帮小鬼给他垒砖添瓦,真真是惬意。 故意挡着自己一行,又不让手下人动手,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职责所在,如此睁眼说瞎话,怕也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幸亏落下了把柄,不然还没处说理去!”张阳心中暗道,当即扛着斧头便朝那些小鬼去。 那城隍向左右递了眼色,早有枷锁将军横身拦截,却给张阳一个身法躲过,牛头马面见了急忙飞身过来,再次将张阳堵了,枷锁将军随后赶到,三人成鼎足之势,将其围在垓心。众小妖一阵惊骇,欲上前助战,也给那些阴兵鬼差团团困住。 一行人是各有敌手,可对方呢,却多出了个城隍来。可惜高梁等人不在,不然还能跟他来硬的。 张阳也不着急,回头盯着他道:“城隍公,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你还想限制我的行动不成?” 那城隍道:“我说过了,我等正秉公办事,你要打从这儿过,且一会儿再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他打的可是如意算盘,一旦把庙宇立起来,就算张阳想拆也不成了,至于后边的事情,他自会慢慢处理。 “你说得对,原本也不该我管,不过现在嘛……嘿嘿……这群小鬼毁了民房,扰了城中百姓安宁。作为一方土地,我若是再不出手,那可就是失职之罪啦。”张阳笑着说。 城隍爷方醒悟过来,他刚刚觉得地方小了些,便让那些小鬼把四周清理干净,原本就是一间空置的板房,也没太在意,可谁曾却因此给张阳找着了借口。 “怎么,还挡道吗?”张阳冷声问道。 牛头马面看了一眼城隍,未得命令,也不退让。 张阳不屑一笑,当即使了个神通遁出包围,朝着那庙宇打出了个火团,眼下站住了理,动起手来自然没了顾忌。众小鬼给那火焰吓着,都纷纷四散逃开,也就片刻工夫,那木头架子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城隍气得脸色发白,却是没有再动手的理由,只是惋惜的看着烈火中的小庙,又恶毒的盯着张阳,怨恨之意不言而喻。好半晌,他才冷哼一声,令道:“我们走!”气呼呼的领着一众兵将甩袖而去。还有那一群小鬼,也都屁颠屁颠的跟在后边。 “可算是走了,哼!”穿山甲愤愤不平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张阳微微摇头,说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那家伙苦无去处,为了这点香火,迟早还得来闹。” 穿山甲心下恍然,问道:“那神君的意思是……” 张阳道:“不用担心,我自有手段对付,且在庙里休息一阵,明日一早就去办我们的正事。”又冲着薯大王道:“一会儿把火给灭了,把这儿收拾收拾,再给那户商家送点钱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能怎么做,自然是留下纸条,写下名讳。关于这一点薯大王早已轻车熟路,当即回道:“神君放心,小的明白!” “那就好。” 张阳满意一笑,这才与穿山甲先行回庙。 第七十六章 金尾锦鲤 二人在庙中休息一夜,到了第二天一早,城中渐渐热闹起来,城南角落的一带商铺,不少人都在谈论昨晚失火的事情,那么大的火,没理由一个人也不知道,只不过当他们下得楼来,那火焰早已给人灭了,连那堆灰烬都没了踪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据失火的店家讲述,是土地神君灭了的大火,又给他送了钱来。有了之前的事情,大伙没理由不信,此事自然传开。 当然,火是张阳放的,但罪责并不在他,他烧的只是庙宇,而货仓是小鬼毁的,因为将闹事的小鬼驱赶,他还为此捞了一条功德,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二人高高兴兴的出得城来,方走了没多久,就在城外半里地的小山坡下发现了一座庙宇,还是崭新的,规模也宏伟。 “神君快看!”穿山甲指着下方说。 张阳早瞧见了,这明显是一夜之间立起来的,至于是谁,稍微动动脑子便能想得出来。庙宇外正有一些百姓蹙足停留,指指点点,凭空出现一座庙宇,谁人能不吃惊。 “神君,是否下去瞧瞧?”穿山甲问道。 “不必了,定是那城隍庙无疑,看他做什么。”张阳淡然道。 穿山甲道:“只是那家伙拦在路边,怕是要断了我们的香火哩,怎么任由他胡来。” “你就放心好了,城中百姓可不一定买他的账,还有那些过往的商旅,只这半里的路,谁会在他那儿歇脚,只要县城还在我们手里,就不怕他翻起多大浪花。走吧,不用理会。”张阳自信说道。 原来那城隍见无法在城中立脚,因此只得往城外来,还特意摆在往来的商道旁,又贴近县城,欲与张阳争个高下。张阳倒不怎么担心,如今他的庙宇已经在石头城站住了脚跟,甚至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哪是抓鬼的城隍可比。 二人此番出去,倒也不是为了什么惊天大事,只是张阳觉得无霸山的湖泊太清净了点,因此想去找点活物。当然,普通的鱼虾他是不要的,这类东西东门河里多了去了,犯不着大老远的到处溜达。他早就吩咐了袁天罡,让那小子没事就算上一算,看哪个地方有灵物栖息,然后仔细记好,一并儿告知于他。 没过多久,二人便远离了石头城。 瞧瞧下方,那是一带半秃的山岭,只有寥寥几株老树低垂,就连野草也显得稀疏,绝大多数是一些光秃秃的山石,雨季一过,山头上尽显干燥。 不过就是在这些干燥的山石之间却潜藏着一眼湖泊,湖水倒也清澈,只是小了点,方圆不过数丈,与无霸山上那湖相较,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穿山甲仔细打量,又瞧瞧周围,说道:“神君,好像就是这下面哩。”他有点不太相信,毕竟这地方实在小了点,怎么看都不像藏着灵物。 张阳微微点头,这一带穿山甲可比他熟络多了,既说是,那便是了,不然也不用特意带他出来。 “且下去看看再说。” 二人下得地来,张阳盯着那湖,似觉得哪里不对,当即闭目凝神,使了个探查的法术,良久,方又睁眼,说道:“怪不得感觉藏了什么人,没想到这荒郊野岭的,竟还有一尊毛神在此。” “毛神?”穿山甲疑惑了,忙道:“这一带别说是山神,连山精鬼怪只怕都没有哩!” 张阳道:“不是山上的,是水里的。” “水里?您是说水神?”穿山甲心下恍然,这才道:“小的倒是不曾下去,不过您说有那便是有了,只是这地头着实有点小呢,那湖神藏里边做什么呢,别是个冤死鬼吧。” 张阳笑道:“也不了小,你是没见过,有些井里还有井龙王,这么一座湖泊有个小毛神算什么。” 当然,他自个儿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不过那井有点特殊,乃是王宫里的一口水井,自不是外边的可比。 穿山甲更觉得惊奇了,说道:“半大点的地方还能装下一个龙王?那龙王也够憋屈的。”想着自己的富足日子,不由得心中偷着乐。 “别贫嘴,先把那鱼儿钓出来再说。” 张阳说着便取出了一个小囊,里边装的都是金丝蚕的蚕沙,他抓出一把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往水里撒。 “你也准备,睁大眼睛瞧着。” 穿山甲点点头,忙也跟着取出一个木桶来,桶的上边还带了个盖子。因为没有什么盛装的法宝,因此只能用这桶来装鱼用,好在加持的收纳法诀,随便装个二三十条不成问题。 小片刻之后开始有鱼儿冒出头来,有黑鱼、鲫鱼、草鱼、鲢鱼,看着倒是活蹦乱跳,就是个头小了些,活脱脱营养不良。 “神君,来了!”穿山甲紧张兮兮道。 一众鱼群方一露面,便纷纷抢食这些蚕沙,瞧那模样,就好似要拼命一般。在这种地方,连鱼儿都活得不自在。 约摸等了半柱香工夫,也不知撒了多少蚕沙,仍旧不见那金尾锦鲤的踪影,叫穿山甲是好一阵心急。 “神君,咋还没个鬼影子呢,不会是那袁小子算岔了吧?回头可得好好找他去。” 张阳道:“不急,既然是灵物,哪那么容易露头,且再等等。”虽这般说,可心里头难免焦躁,又想着袁天罡那卦术,毕竟还年轻呢,难免有失算的地方,这般想着便越发没了精神,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把那蚕沙撒出去。 “咋还不出来呢?”又过了一会儿,穿山甲再次忍不住念叨。 “算了,既然来都来了,就下去看看好了。”见仍旧没有踪影,张阳微微摇了摇头,这才取出避水珠来。 就在此时,水中忽闪过一抹黄光,一瞬即逝。张阳眼尖,虽只这一下便已瞧得分明。 “可算是来了。” 他会心一笑,忙探出双指在眉间轻轻一点,眼中忽冒出两缕精光,直朝着湖中照去,那光芒透入水下,足以让他瞧见数米深处的一切。 “原来是在下边捡漏,我说怎么半天不出来!” 张阳一阵来回搜寻,果真有所发现。(.)在他的视野中,一条金尾锦鲤正处在鱼群的正下方,借着群鱼的掩护独自饱餐着那些下沉的蚕沙,真可谓是小心谨慎。再瞧那个头,足有普通鱼儿的三四倍大小,有它在那儿,群鱼如何敢去夺食。 像这等灵物都是颇具智慧的,若是修炼成精,那更是了得。 “嘿嘿,怎么不藏得再好一点儿!” 张阳心中一乐,只见他手中捻诀,默默念动,忽听哗啦一声,一道水柱从湖面冲天而起,把群鱼都给带上了天,还有那条金尾锦鲤,不过那畜生机警得很,一个翻身打浪便要往水里钻。 “穿山甲!”张阳大呼一声,早早有了准备。 穿山甲已然瞧见,忙一个飞身过去,打开桶盖,从百十条鱼儿中挑出那金尾锦鲤,不偏不倚的将其装了进去,忙又盖上盖子,退回到张阳身旁。 “总算是抓住这畜生啦,差点害得我们白跑一趟。”他满心欢喜的说。那锦鲤在桶里似乎闹得厉害,又听他道:“再蹦跶就把你烤了吃!”接着又是一声憨笑。 “把桶收好来,下一处是哪儿?”张阳问道。 “天心湖,就挨着珲邪谷呢,袁小子说那儿藏了一只金鳖,小的曾在那儿呆过,不过倒是不曾见着,多半是给那些蛮人吓得不敢露头哩。”穿山甲回道。 既然抓住了金尾锦鲤,对于袁天罡的卦术自然是不再怀疑。 “珲邪谷么……”张阳喃喃道:“还不曾去过呢,也不知是个什么模样。” 穿山甲道:“穷山恶水哩,不是个什么好地方。”猛想起往日场景,不禁一阵激灵。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走,见识见识去。” 二人正要离去,忽听得身后水声哗然,回身一瞧,原是那湖中的水神冒出头来,不过此番这位不再是什么相貌丑陋的精怪,而是个矮小精明的老头,留着一缕山羊胡子,跟那郝员外一个打扮。 “神君留步!”那老头方出得水面,忙急急呼道。 “你叫我呢?”张阳奇怪的看着他,不晓得他想干嘛。 “咋啦,有何指教?”穿山甲上前问道。 那老头微微拱手,说道:“老朽乃是这湖中的水神,方才见神君抓走了一尾金尾锦鲤,因此这才现身,叫住了神君。” 张阳听他话中有话,便问:“那你呼我做什么,难不成那鲤鱼抓不得?” 老头回道:“正是如此。”看似恭敬,可言行举止间却透露着一丝自鸣得意。 张阳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如何瞧不出来,心道着多半是自以为水中之神,瞧不起自己这一帮土地呢,若非有封号在身,只怕连这番虚伪的客气也没了,这叫他是好一阵不悦。 “为何抓不得?这鱼又不是你的徒子徒孙!况且我又不是要杀了吃,只不过是帮它挪个地方而已。”张阳没好气道。“再者说了,我好歹也是朝廷敕封的土地神君吧,怎么抓条鱼也要你这小小的水神来管,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些!” 见张阳生气,老头才晓得害怕,忙收起傲慢,说道:“神君有所不知,这金尾锦鲤可非一般的鲤鱼,而是水中之灵物,若仔细追究,还是那九龙河龙王的近亲呢,所以还恳请神君将那尾锦鲤放生,就此回去罢了。” “近亲?”张阳抬高了声音:“那龙王是龙,这鲤鱼是鱼,这压根就长得不一样,怎么就能攀上了亲戚?我看是你这毛神想独吞,才编此谎言诓骗我,哼!”越说着便越发客气,把那两只眼睛瞪的,就好像要吃人。 “就是,什么狗屁近亲,我家神君岂是那么好糊弄的!”穿山甲亦是气呼呼的,又指着老头道:“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填了你这水泊?” 唉,原是两尊瘟神哩! 老头晓得是惹错人了,急忙解释道:“小神万万不敢欺骗二位,这里边有其缘由,还请二位容老朽慢慢道来。”遂将事情简单说了。 原来那九龙河的龙王并非龙族,而是一条得道成仙的金尾鲤鱼,因侥幸跃过了龙门,这才化身为龙。同样的,那河流虽名为‘九龙’,可他余下八位兄弟却仍是鱼身。还有他那些子嗣,也多半为鱼龙,而非纯正的龙族血脉。 “怪不得呢,一山尚且难容二虎,我说那河里怎么能住着九条龙,原来是有八条鱼精在凑数。”张阳这才恍然。 老头本就不太乐意,当下听闻‘鱼精’二字,更是不快,便沉着脸道:“神君此言差矣,几位上仙虽说是锦鲤修炼,可毕竟已经成仙,不是我等能够妄言的。” 那老头乃是水神,自然说着龙王的好话,可张阳却是不乐意了,他是土地,又不服龙王管,何必那般恭恭敬敬服服帖帖,也跟着板着脸说:“那又如何,本来就是几条鱼精,再怎么得道成仙那也是鱼精,怎么就说不得了。还有这条金尾的锦鲤,你说与他沾亲带故,那龙王活了多少年月了,这锦鲤又才多少年月,糊弄谁呢,能沾个什么亲,带个什么故。我看你是闲腻了,竟也来管我的事情,你去打听打听,本神君手底下管着多少号人,也由得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这……这……”老头给他激得一时无言。 张阳心中一阵得意,暗道:“哼哼,敢那一群水中精怪来压我,真瞎了你的眼!”又冲着穿山甲道:“走,回去!”转身便要离开。 老头哪儿能应他,连忙呼道:“神君,走不得走不得啊!” “你几个意思?怎么还走不得了?”张阳撩出板斧顶着他,心道着这老头怎么这么没眼力架子。 那老头哭丧着脸道:“实不相瞒,这些金尾锦鲤虽不与龙王沾亲,可却属同类,原先那龙王路过此地,因见湖中生长了一群金尾锦鲤,很是高兴,便嘱咐老朽好生照看,若能成气候,他日将往送龙宫,听候差遣。可谁曾想今日神君一来,便捞走了一尾,若是龙王来寻,叫老朽如何交代啊!” “什么?”张阳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大叫道:“你倒是早说啊!” “那神君的意思是……”老头还以为他是怕了,欲将那锦鲤放回,脸色才稍稍缓和。 谁知张阳却道:“我说这金蚕沙何等美味,怎么那鱼儿就不上钩,原来是你这老头在搞鬼,哼哼,一群金尾锦鲤,老子这一趟来得值了,穿山甲,看着这老头,我去去就来。”遂将避水珠含入口中,扑通一声便跃进水里。 “啊!神君,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 老头一阵惊慌失措,晓得是自己说漏了嘴,欲前去阻拦,早给穿山甲横身拦住,想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小神,哪儿是穿山甲敌手,两下过不去,只得老实呆着,是又哭又嚎,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早知道把那一尾鱼给他也就罢了……” 早知道?这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 “谁叫你这老头这般啰嗦,活该倒霉,嘿嘿!”穿山甲大笑一声。 却说张阳推波下水,因口含避水珠,那湖水皆自行避让,一路行来,几无半点阻力,又细细观察,这才发现这湖底是别有洞天。 整座小湖呈花瓶状,上窄下宽,底下的空间比上边所看到的要大得多,都藏在了山腹之间,若不曾下水,必得给其表面所蒙蔽。不过鱼群倒是很少,也不知是否给那老头自个儿吃了,待到了湖心,就已经几乎瞧不到鱼儿的踪影。 老头的水府就在那湖底下,比那城隍庙还要大上一些,洞门两侧各有一只巨蚌,张着大口,里边各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足有牛眼大小。再瞧瞧水府,镶金的门框,琉璃的瓦片,就连四周都是珊瑚拥簇,光芒璀璨。 “哟呵,这么个小毛神竟有如此排场,还真叫人羡慕。早知道就叫那城隍占了他水府得了,省得与我来争抢!”又想着之前那老头的傲慢,原来是看不起他们这些土地两袖清风。 在那珊瑚丛中,有一小群游鱼正嬉戏玩闹,细眼一瞧,不正是那金尾锦鲤,可把张阳高兴的,当即靠了过去,也跟着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木桶来。那锦鲤倒也精明,当即游身便走,可这小湖又不通别处,能往哪儿走? 张阳呵呵一笑,使了个唤水的神通,四周忽涌起大量的暗流,任凭那鱼儿如何使力,也游不出这一小片水域,反倒给那暗流卷了进来,往张阳这边来。 他当即打开木桶,将那金尾锦鲤一条一条的抓进桶去,直待全部抓完,这才盖上盖子,怡然自得的往湖面去。至于那水府,虽说他是喜欢宝贝,可未免给人落下把柄,暂且就不理会。 见张阳出来,穿山甲急忙道:“神君,那水下如何,可曾抓着了锦鲤?” 张阳道:“本神君亲自出马,自然马到功成,走,回去!” “好嘞!”穿山甲兴冲冲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神君……使不得……使不得啊……” 身后隐隐约约还回荡着老头哭天喊地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 是有多野蛮 二人离了山头,穿山甲高兴的问:“神君,可还去那天心湖?”有了这一群金尾锦鲤,他已是心满意足。 张阳道:“去啊,为何不去,不过我得先把这些宝贝带回去,你也别走远,就在这儿盯着,瞧那老头是否前往九龙河报告,若是有,你就给他点手段尝尝,让他明白!” “好嘞神君,就包在小的身上。”穿山甲正瞅那老头不顺眼呢,当即欣喜应道,又将那一条金尾锦鲤也交给张阳。 张阳微微点头,这才使着神通往无霸山来,也就一会儿的工夫。 山头之上,火貂兄弟中的老大正领着几只小妖来往巡逻,这会儿是白天,该由他带队。若是到了晚上,则由老二来担当守卫。无霸洞的洞口早给张阳用绿烟幛遮住,放眼瞧去,那儿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头。 张阳来到湖边,取出木桶,打开盖子,将那群金尾锦鲤尽皆放生。也不知是给吓的还是不满于这个新家,一众锦鲤在那湖面猛一阵扑腾,就是不肯散去,又扬起了大片水花,那声音是哗啦哗啦的。 火貂老大早给那声响惊动,以为是什么人冒然闯入,忙领着众小妖赶了过来,一见是张阳,这才松了口气,又上前问候道:“神君,您回来啦!” 张阳道:“嗯,没你们的事,不过是几只鱼儿在闹腾,一会儿就好!” 火貂老大心中恍然,他瞧向湖中,见是十来条金尾锦鲤,忽又眼冒精光,直愣愣的看着,口水都快要留出来。别看他平日里和众小妖一样只是吃些瓜果,其实那也是吃肉的,眼下这锦鲤乃是灵物,自然是大补,如何不叫他动心。 张阳瞧得分明,忙道:“这可是好不容易寻来的,别打歪主意,要是少了一条,我拿你喂鱼!” “小的不敢……”火貂老大一阵汗颜,忙收敛目光,只是心中依旧火烧火燎。 张阳想了一下,取了一枚火源石来,递给他。 火貂老大分明察觉到了浓郁的离火之气,只是这样的红石头他还是头一回瞧见,又光芒璀璨的,也不知是何宝贝,便问:“神君,这是……” “嘘,拿着。”张阳示意他小声说话,“回头跟你家老二好好修炼,别给人瞧见了。” “多谢神君!”火貂老大连连点头,忙将那火源石藏进兜里,裹得紧紧的,又瞅了一眼身后,见众小妖离得远远的,并不曾察觉,这才放下心来。他自晓得这宝贝的珍稀之处,就算张阳不提,他打死也得保密,不然哪儿够大伙分的。 张阳寻思片刻,似觉得不妥,便又说:“我看以后这湖泊就由你兄弟俩亲自守卫,巡山的事情交给其他小妖,也好得空修行。” 火貂老大更是感激,忙回身对众小妖吩咐一阵,将其打发了,又兴高采烈的回来。在这之前,张阳早纵身入水,下得湖底。 由于这座湖泊乃是矿洞改造而来,因而四周都是硬梆梆的石壁,湖底处倒是填了点泥零星长了点水草,不过看起来仍旧只是个大水池子。 张阳取出了几枚碧潮石来,就是洞窟里那些水蓝色灵石,在石壁上寻了几个隐秘的地方,将其嵌了进去,这才翻身出水,又将那一囊子金蚕沙交与火貂老大。 “看好这里,以后记得喂鱼!” 交代完毕,这才折身寻穿山甲去。 火貂老大不晓得他下水做什么,也不敢胡乱发问,只按吩咐将蚕沙一把一把的撒向鱼群,又过了一会儿,那些锦鲤都沉入水下。火貂老大以为它们是吃饱喝足休息去了,便也乐得自在,忙悄悄取出火源石来,躲在一旁的小山头下开始盘坐修炼。而那些金尾锦鲤呢,早给那碧潮石所散发出来的灵气吸引过去,正争先恐后的吸食着。 “怎么样,那老头可有动静?”张阳从一旁现出身来,急切问道。 穿山甲摇头道:“没呢神君,估摸着是担心我们寻上门去,没那胆量呢。”言语间颇为得瑟。 张阳道:“也是,我又没凿他洞府,不过捞几条鱼而已,又不是他的,凭什么去告我。”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自我安慰。 这般想着便结伴往天心湖去。 原先那老头确实想告他一状,让龙王好好整治整治张阳,好报他心头之恨。可惜张阳未曾违反天条,饶是寻了他晦气,早晚也得放回来。万一把人给惹急了,一怒之下捣了他老窝,毁了他数百年积攒起来的家当,那他到时候找谁哭去,细细权衡,便只得作罢。 也得亏张阳留了个心眼,收住了贪念,不然老头万念俱灰,跟他来个鱼死网破,眼下可就不是这般惬意的光景了。 不多时,二人便抵天心湖。 俯瞰下方,那是很难得的一小块平原,地势开阔,草木茂盛。在平原的中心地带,天心湖就坐落此间,一眼瞧去,近乎望不到头,比无霸山那座湖泊不知要大上多少倍。再瞧瞧四周,都是连绵不绝的山岭,倒也不高,却对天心湖成合围之势,而一些谷地就夹杂在山岭之间,看着着实壮丽。 穿山甲指着前方,说道:“神君,打那儿进去就是珲邪谷啦。” 张阳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两座又陡又险的山峰,中间是一块谷地,谷口处有个弯角,瞧不得里边的情形。不过站在此处,却能够清晰的瞧见那漫天黄雾,像是瘴气作祟,又好似恶风裹着黄沙徐徐灌出。 看到这里,张阳忍不住叹道:“果真是个凶险的地方,能在这等环境下生存,怪不得寻常妖精见了那些蛮人都得哆嗦。” 穿山甲道:“谁说不是呢,那些个蛮人不仅凶狠,而且还都成群结队的到处狩猎,您看这四周的山岭,那都是他们围猎的地方,原先这儿可有不少的精怪,要不给吃掉了,要不给吓跑了,也就日渐没了生气。能活下来的都是有点本事的,要不就得仔细藏好来。” 张阳微微点头,将目光移回天心湖来。 在那湖畔边上,正有一群蛮人埋锅造饭,有百人之多,或三五成群,或八九为伍,瞧那块头,比先前上官弘请来助剿邪魔的那帮蛮兵还要大上许多,就好像巨人的躯体,还有那些武器,看着简陋,可却是分量十足。别的不说,就瞧那大锤子,只这一锤子下去,就没几只小妖能够扛得住。 似瞧出张阳疑惑,穿山甲忙说:“这谷中虽说都住着蛮人,可也不尽相同的,别看这群人长着一副凶巴巴模样,其实还算不得厉害,小的还见过比他们更凶悍的,足足高出两三个头来,要是那蛮王头子,那个头还要大上一些,还有那拳头,就跟个沙锅似的,那才叫吓人呢。” “照此说来,这些蛮人还分属不同的部落了?”张阳思量道。 穿山甲道:“看那装扮多半是呢,不过小的不曾到他们那儿去,也不好说。” “唉,这么好的躯体,要是再学点本事,那可人人都是战神刑天啊。”张阳感叹一声,相较之下,他手下那群小妖便显得弱不禁风了。 穿山甲以为他说真的,一时给吓的,连忙道:“神君,这可使不得,要给这些蛮人学会了飞天遁地的本事,那咱们可都完啦,南疆可就再无安宁之日啦!” 张阳笑道:“开个玩笑,紧张什么。” 穿山甲所言他如何不知,要是蛮人真能飞天遁地,定要出得谷来,到那时且不说伤人了,就那一个个大胃口,叫谁都喂不饱,又都素无王法,野蛮之极,少不得到处惹祸。不然陆机和上官弘等一众带兵之将为何不将其收为己用,岂不战力倍增? 穿山甲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也不知那上官如何请得他们出来,也不怕闹得一团糟。” 张阳仔细盯着湖面,说道:“这偌大的一处水域,到哪儿去寻一只金鳖。早知道该把袁天罡那小子给带来,让他在这儿卜算,指不定还能更准些。” “神君不妨先歇息片刻,让小的先下去找找。”穿山甲主动请缨道。 张阳想了想说:“也好,不过你也不熟悉水性,这避水珠还是带上。” “多谢神君!”穿山甲接过宝珠,也学着张阳含在口中,往湖面上飞去,一头扎进水里。 张阳哪用什么歇息,正好闲着没事,便悄悄朝着那群蛮人靠拢。 视野之中,几个蛮人围着一堆篝火,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其中的一人还在那儿手舞足蹈。在火堆上方,正架着一条生鱼,那鱼足有蛮人的手臂那般长,那般粗壮,一根钢叉从侧面将其刺穿。身上有钢叉,身下有烈火,那鱼只能在刀火的煎熬下苦苦挣扎,摇晃着尾巴摆弄着脑袋,好一阵扑腾,直到越发乏力,没了生气。 待大鱼不再动弹,先前那个蛮人便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块肉来,往嘴里塞,而此时那鱼肉还是血淋淋的,他的口中跟着一片血腥。那人一开动,其他的蛮人也跟着动起手来,都狼吞虎咽的饱餐着这些半生不熟的美味。 再瞧瞧其他蛮人的篝火架上,有山羊精、狐狸精、猫精、豹精等等一众精怪,都给活脱脱扒了皮,一只只架在火上烤。 不远处,还有一小群蛮人正从水里出来,长长的鱼枪上都窜满了大鱼,还有些样貌奇特的水怪,都给他们当成了美食,可说得上是无所不吃。 张阳是很想收点蛮人当打手,可看到这里,那也是一阵毛骨悚然,说实话,真叫一个骇人! “怎么就在一个地方横,要是能去密云谷寻寻那帮妖精的晦气也好啊!” 过了许久,穿山甲终于从水里出来。 “怎么样,可有那甲鱼的消息?”虽明知没什么好结果,但依旧急不可耐的问。 “没呢。”穿山甲摇了摇头,说道:“那水底有好些蛮人在,小的也不敢寻得太开,万一撞上了,少不得要打起来。” 水中可不是他的天下,要真给一群蛮人围殴,指不定得成什么样儿。 张阳心下了然,说道:“知道了,你把避水珠给我,我下去瞅瞅。” 穿山甲道:“神君,要不算了吧,像咱们这样的在水里可使不上力气,而且那些蛮人有铁丝兜,万一要是给兜住了,那该如何是好,就他们那股蛮劲,可不认人!” 张阳倒不怎么担心,他好歹会点水诀,虽谈不上精通,但脱困还是不成问题的。 “放心吧,我自有手段。” 正说着,远处的山头忽爆发出一阵嘈杂声响,似乎有人在追逐打斗,还夹杂着些吆喝声、呼喊声,片刻之后,又闻得一声声凄厉惨叫。 山头上动静一响,湖畔边上的蛮人也跟着高声欢呼。 张阳眉头微皱,问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穿山甲道:“多半是哪窝妖精给发现了,正给他们撵着跑呢。”又往山头上瞅去,一阵直摇头。怎么说他也是妖精出身,自然于心不忍。 张阳心想,反正这会儿也没那金鳖的行踪,不妨就看看去,若是有那么一两只像模像样的小妖,也可收回去当小弟,遂道:“走,过去瞅瞅。” “好嘞。”穿山甲早有此想法,当即欣喜应道。 二人急速的朝着山头飞来,放眼下望,一群蛮人正追逐着一众小妖,在那些人里头,有使榔头棒槌的,有使长刀大斧的,有使长标铁枪的,在林间轻易穿行。再瞧瞧那些精怪,一个个手无寸铁,又没什么大神通,如何能是敌手?不仅是地上跑的,连天上飞的也都跟着遭殃。 “神君,要不要下去帮忙?”穿山甲撩出斧头,忍不住问道。 张阳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帮?帮妖精打退蛮人?有这帮法么!” 穿山甲自晓得张阳的顾忌,怎么说二人都是地祗,那些蛮人又不曾违反天规,也没有对天不敬,根本没有动手的理由。 “原先那狮魔王在时,这些个蛮人可都是他的盘中餐哩,别说是猎杀妖精了,连这山头怕是都不敢上来,可如今,唉……”一想起往日之事,再瞧见眼前景象,穿山甲不禁哀叹一声。 关于那狮魔王,张阳倒曾听穿山甲提起过,说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精怪,专吃蛮人,一餐还得吃俩,闲着没事便到处抓蛮人吃,慌得那些蛮人是成天胆战心惊。只是后来不知给哪位佛爷渡化了去,这珲邪谷一带的精怪没了靠山,这才开始倒霉。 “穿山甲,你快看,那些好像是你的同类呢。”张阳猛然间发现一小群穿山甲的身影,连初化人形都算不得,也就半人半兽的状态。像这类精怪善于掘土,应该都藏在地底深处,也不知怎么也给撵了出来。 穿山甲一惊,忙道:“神君,我去救一救他们。” 张阳道:“可以,不过切记不要伤人。” “小的明白。”他匆匆应道,随即便往山头遁去。 那一众小妖正惊慌逃窜呢,忽给一人截住退路,当下一愣,还以为是碰上了蛮人,可再一瞧,却是个金衣金甲的神将,复又庆幸,慌忙求道:“神仙爷爷救命,神仙爷爷救命啊……” 穿山甲义正言辞道:“尔等不必惊慌,且往那边的山头跑,待我截住了这帮蛮夷,叫他们好好吃点苦头!” “多谢神仙,多谢神仙!”众小妖一阵拜谢,忙匆匆逃离。 那一群蛮人瞅见了挡道的穿山甲,自能分辨出他的不同来,忙蹙足停下,对领头的蛮人叽咕汇报。那蛮人头子气势汹汹的挥舞着斧头,冲着穿山甲高喊一阵,接着那一众蛮兵便蜂拥涌来,果真是不给面子。 穿山甲大喝道:“来得好,正愁没个机会教训你们这帮砸碎,看斧!”抡着斧头便迎上前去。 哐当一阵,两下交兵,不过三两合便看出高低来。 穿山甲毕竟修炼了不少年月,如今又封了神将,自非从前可比。而众蛮兵虽人多势众,可却不晓神通,只凭蛮力,殊不知若论力道穿山甲还要更胜一筹,自然很快败下阵来。 一群人闹哄哄的朝后退去,又是一阵高声呼叫,也不知是否在招呼同伴前来助阵。 穿山甲见一众小妖已经走远,也不再纠缠,当即便追了过去。 “多谢神仙救命之恩!”众小妖一见是他,忙又是一通拜谢。 穿山甲道:“这地方凶险之极,怕是待不得了,你们且往他处去吧。” 其中一名小妖道:“小的们世居此地,上仙要我等往何处去?” 穿山甲寻思,这珲邪谷一带乃是块风水宝地,多少飞禽走兽在此处得了机缘,化成精怪,若离了此地,怕是修行都不易呢。 “你们且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遂往寻张阳。 “你那些同类可都救下了?”张阳问说。 “是的神君。”穿山甲忙回道。 “可曾伤了人?”张阳又问。 “不曾伤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穿山甲回道。犹豫了一阵,又道:“神君,那一群小妖想离开此地,可又没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小的心想是不是叫他们往无霸山去,让火貂兄弟收了他们,若加以训练,假以时日必能派上用场,不知您意下如何?” 张阳本就有此意,便说:“可别是些坏心肠的精怪,到时候把山上搞得一团糟。” 穿山甲忙道:“神君放心,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小妖,况且有火貂兄弟管教,定叫他们都服服帖帖的。”既为同类,他自然少不得替那些小妖说话。 “那好,就随你!”张阳点头道。 “多谢神君,小的这就去办。”穿山甲欣喜说道,又急急忙忙寻那一众小妖去。 第七十八章 这才叫虎! 却说穿山甲寻得了一众小妖,令他们先行往无霸山去,便又急急回禀张阳。 “神君,都已安排妥当了。” 张阳道:“那就好,不过剩下的可就管不了啦,走吧,再回天心湖瞧瞧。” 穿山甲微微点头,紧随其后,心里边已是十分感激。 这些山精野兽历来就是蛮人的食物,若是都给救下,哪还叫他们吃什么,蛮人虽说野蛮,可也是万千生灵之一,正所谓弱肉强食,自有其生存之道。总不能叫他们像普通人那样种植庄稼食用五谷吧,哪得退化成什么样子,岂还有这般战力,况且人家也不肯啊。 二人回得天心湖来,原先那些大快朵颐的蛮人已经散去了大半,想是吃饱喝足回谷去了。不过还有一些新人零零散散的正从四面的山岭上下来,准备来此生火,还有一些则从水里出来,放眼瞧去,无一不是满载而归。 “就这般吃法,早晚也得给他们吃光了!”张阳一声感慨。 谁说不是呢,给了蛮人一副强壮的身躯,又给了他们下水的本事,别说是山上的精怪,这水里边的也都跟着不保。 突然,张阳的目光给一名蛮人吸引了过去。那蛮人刚从水面冒出,身材高大魁梧,一只手扛着一杆鱼叉,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铁丝兜,兜里边套着一只金色的人形水怪,正卖力挣扎着,极为显眼。 他可是见过夜叉神那一帮手下的,一眼就认出这是鳖鱼所化,只是还差些火候,再瞧瞧那颜色,九成九是那金鳖无疑。 “神君,怎么啦?”见张阳愣住,穿山甲连忙问说。 张阳道:“你看前方,那蛮人兜住了什么?” 穿山甲抬眼望去,他是精怪,自晓得精怪的模样,同样一眼就瞧了出来,颇有些不忿道:“竟给他们抓了去,那鳖精也真够笨的。” 张阳倒不生气,而是笑着说:“正愁着没地方找呢,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穿山甲明白他的意思,这显然是要动手强抢啊,想着那金鳖何等珍贵,哪能给那帮蛮人当下酒菜,当即提着斧头气汹汹道:“神君,我来!” 张阳想了想说:“那好,你自己小心,快去快回。” 以张阳的手段,足以轻而易举的夺了那金鳖,然后从容离去。只是他身为土地神君,怎么能做这等打家劫舍的勾当! 穿山甲应了一声,一手捻诀施法,化作一道黄风席卷而去。 那风呼呼作响,来得极不寻常,自然引起了蛮人的注意。那一群架火烤肉的人里,早有人远远瞧见,当即高声嚎叫,然后更多的人也都跟着发现,一大帮人叫嚣着到处寻找武器。 那提着金鳖的蛮人同样得了提醒,他急忙回身望去,一见那怪风,竟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一阵愤怒。眼见怪风将至,那蛮人怒吼一声,抓着鱼叉朝风中刺来。 穿山甲一把扯住鱼叉,现出形来,怪叫道:“好你个蛮子,敢戳你神将爷爷!”猛的踢出一脚,把那蛮人踹翻在地,又走上前去,扯过那铁丝网兜,好似还不解恨,便欲抬手再打。 “回来,别惹事!” 耳边忽响起张阳的声音,他回头朝天上瞧去,微微点头,这才收了手,骂骂咧咧道:“这次就先饶过了你,哼哼,要不是神君拦着,定叫你尝尝我的手段!”还在为蛮人围猎精怪生气呢。 待那些蛮人追身过来,他早早回到了天上,而那些蛮人只是一味的叫骂着,也不管他们是谁。 “神君,金鳖!”穿山甲提了一下手中的铁丝网兜,堆出了一副笑脸来。 那只金鳖仍旧一阵惊慌,虽说逃离了蛮人虎口,可却又落入神仙手中,他一个精怪,在一群神仙手里能讨得什么好,又不忍给人做了功德,只得一味哭求道:“神仙爷爷饶命啊……” 穿山甲喝道:“瞎叫唤什么,又不吃你,给我老实待着,再敢乱动,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金鳖一时给他吓的,当即就闭了嘴,也不敢胡乱动弹了。 “神君,您看?”穿山甲看向张阳。 “装桶里去。”张阳淡然道。 “好嘞。”穿山甲欣然应道,忙取出木桶来,又打开铁丝兜,唤道:“快进到里边来。” 金鳖晓得能保住性命,哪儿敢不听,当即现出原形,化成金色甲鱼,一溜烟钻进桶里。 穿山甲忙盖上桶盖,收起木桶,满心欢愉道:“可算是完事啦!” 张阳记得袁天罡好像说有三处,具体地方都告知穿山甲了,便问:“是不是还有一处?” 穿山甲回道:“是呢,不过那地方在……” 话未说完,忽听得一阵号角从谷中传来,急促而响亮,那些个蛮人一下子警觉,也顾不得吃饭了,忙都撩起武器往回赶。还有那些岭上狩猎和水中捞鱼的,也都暂且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个劲儿的往山谷跑。 “怎么回事,难不成要打仗了?”见那些蛮人把火架上的美味鱼肉都给丢弃了,张阳不禁皱眉问道。 穿山甲亦觉得奇怪,说道:“这个小的倒不曾听说,也许是要推选新的首领,蛮人的事情谁知道呢。” 张阳寻思,既然想在南疆立足,此间的事情定要多多了解,遂道:“走,过去看看。” 穿山甲点点头,当即与他一道儿往谷中来。 一进山谷,眼前顿时迷蒙许多,张阳细细感觉,发现不仅仅是瘴气,空气之中似乎还有毒气弥漫,叫人闻着好不舒服。也亏得是蛮人,若是寻常之人,早死在这儿了。 “想必是精怪吃多了呢,那么多毒气。”他心中暗道。 穿山甲却只是捂着鼻子,苦着张脸。 循着那号角声前行,不消一会儿,二人便瞧见了一个巨大的洞窟,黑漆漆的,足有数丈来高。在那洞窟前面,已经聚集起了一支蛮兵队伍,约摸千余之众,无一不是大块头。特别是队伍前边的那几位,该是各个部落的首领,更是魁梧异常。 再瞧瞧身上那些武器,五花八门的,什么刀枪棒槌铁齿钉耙,反正应有尽有,其中还有不少的强弓硬弩,就那箭矢的粗细程度,叫人见了都胆寒。 在一众蛮兵前边,还有一个高个子蛮人,该是那蛮王头子,正在前边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他一通鼓噪,麾下众蛮兵也跟着高声呐喊,显得十分带劲。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蛮人走上前来,光着上身,下边裹着一张虎皮,背上背着一对短斧。那老蛮兵对着底下众人一通说教,接着又听得一阵齐齐的呐喊,这才开拔行动,往另一处谷口进发。 “这么一大帮青壮,该是谷中的全部人手了吧,这般气势汹汹的,这是要干什么去呀?”穿山甲疑惑了,在他的印象里,这一带好像没有蛮人的敌对势力啊,若是有个什么小精小怪,那也犯不着这般兴师动众吧。 张阳说道:“你且宽心好了,反正不是自相残杀。”又暗自思量:这南疆之地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穿山甲道:“要自相残杀才好哩,小的恨不得他们多打死两个!” 张阳猛敲了他一下脑袋,没好气道:“真是没脑子,要是他们都死绝了,那南疆的精怪不得满天飞了,到时候去祸害乡里,你去收拾啊?” 穿山甲一愣,细细寻思,那么多精怪,要都得了道行,且到处为祸,凭着他们几个确实是收拾不完哩,遂喃喃道:“好像是这么个理……嘿嘿……”当即傻笑一声,算是稍稍释怀。 张阳又白了他一眼,说道:“走,且跟上去看看再说。” 穿山甲微微点头,跟着他一道儿外谷外来。 越走着穿山甲便越发觉得异样,他四下瞧了瞧,说道:“神君,好像不太对劲啊。” “怎么啦?”张阳没瞧出什么来。 穿山甲道:“这个方向好像是去那月牙山哩。” “月牙山?”张阳只觉得陌生之极,便又问:“那是什么地方?” 穿山甲道:“那是九龙河的源头所在,山头上有一眼灵泉,叫‘月牙泉’,听说是一处修行的好去处,好些精怪都晓得的。不过小的听闻上边好像住着龙公主,又有一众水族把守,寻常人可不敢到那儿去。” 张阳沉吟道:“照此说来这些蛮人是想寻那水族的晦气咯?” “多半是呢。”穿山甲点头道,片刻后又堆起了笑脸说:“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正好。” 张阳一听这话,还以为他又想着收拾蛮人的事情,便板着脸道:“什么正好?” “没,小的不是那意思。”穿山甲连忙道。 “那是什么意思?”张阳问道。 穿山甲忙解释道:“方才与您说的最后一处便是这月牙泉,袁小子说那里藏了一只金鳌,只是月牙泉重兵把守,又不晓得那金鳌藏身何处,若是贸然进去少不得惹来麻烦。小的原想是算了,就这般回去也好。不过现在有这帮蛮人在,若是他们能把龙公主和一众水族钓出来,咱们不就有了机会?”当下是一脸坏笑,也不知是否给张阳带坏了。 “可是真的?”张阳一听说金鳌,当即是两眼放光。 鳌者,何物也?那可是上古时期娲皇断足立极的灵龟,传闻那龟长着一颗龙脑袋,身躯庞大之极,又坚硬异常,若四足撑起,足以抵住苍天。 穿山甲道:“千真万确,除非那袁小子蒙我。” 张阳微微点头,他暗自寻思,这金鳌虽不是那上古巨鳌,可好歹也属同类,又是灵物,若好生驯养,将来定是一大助力,想到此处也跟着一脸坏笑。 远远的已经能够瞧见山头的轮廓,穿山甲指着前方,说道:“神君,那儿就是月牙山了。” 张阳抬眼望去,但见那山钟灵俊秀、紫雾萦绕,就好像藏在云雾之中,较别个山都不一样,当下感叹道:“果真是一处仙山啊!” 穿山甲道:“谁说不是呢,不然那龙女如何要霸了此处,还领着一众水族把守,唉,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呢。”言语间颇为羡慕。 “那边好像有一处营地。” 张阳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座简易营寨,营寨的一侧背靠山头,另一侧由栅栏护着,营中立着不少大型军帐,还有些蛮兵的身影,都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看来这些蛮人是早有准备啊,把前哨战都打这儿来了。” 穿山甲疑道:“神君,你说这帮人哪儿来的帐篷。” 张阳道:“估摸着是上官弘给的,也就他和蛮人走得近。”只稍一寻思便想起他来。 说话间那一众蛮兵已经陆续赶来,在离河岸半里之处收住了队伍,还有那些营寨中的蛮兵,也跟着出来集结,手中多了好些铁丝网兜,还有各种长短不一的鱼叉。 “瞧这架势,别是要打渔吧?”穿山甲惊诧道。 “嘘。”张阳示意他不要说话,好生看着。 那个蛮王头子又是一通鼓噪,然后领着一众蛮兵浩浩荡荡往河边进发。 那河流上游衔接着月牙山的灵泉,下游则连通着九龙河,河水清澈见底,水中群鱼汇集。众蛮兵并不上山,只是在河边排开阵势。早有一队蛮兵扛着大块大块的石头往中间的河道去,又将石头填进水里,如此反复。 “这帮蛮人,这是要断了此河啊!”张阳心中惊叹,不晓得他们这是要闹哪一出。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水中哗哗声响,泛起几道滔天巨浪,待那浪涛收敛,现出了浪头上一众精怪,原是一头黑鱼将军领着手下数千水族,再瞧那水族,既有鱼精、虾精、蟹精,又有螺蛳、大蚌、甲鱼,林林种种、各有扮相。 “好你个蛮王,竟敢犯我九龙河,尚不知死耶!”黑鱼将军指着岸上厉声斥道。 那蛮王如何晓得他叽咕什么,也不搭话,只将手一招,那些强弓硬弩便齐齐放箭,还有之前那一小队蛮兵,冲着那浪涛是猛掷石头。 一众水族虽说甲衣护身,可难免有护不周全的地方,当即就给射得哇哇大叫。黑鱼将军气急,怒道:“好不讲理,且叫尔等瞧瞧我九龙河水族的厉害!”说罢,掩着一对铜锤便上岸厮杀,还有身后那一帮水族,亦都浩浩荡荡杀奔过来。 “好聪明的蛮人!” 穿山甲善于掘土,却不喜水性,自晓得里边厉害。 张阳微微点头,这帮人虽说野蛮,可脑子却是好使,只用填河这一招便将一众水族给逼上了岸,若是那些鱼虾蟹精硬要待在浪头里,迟早得给断了后路。 那蛮王头子挥舞着大锤攻向了黑鱼将军,他的武器十分奇特,就好像一根铁枪上烙着一块黑铁坨子,那重量自不必说,看着就势大力沉。黑鱼将军气呼呼的提着双锤来战,哐当一声巨响,三锤撞在一起,他忽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接着便是一阵酿跄,待稳住身形,原是给那力道震飞了出去,只这一下,便叫他脸色变了数变。 是的,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点,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凡人会有如此惊人的力气。别说是他了,就连天上的张阳都暗暗吃惊。 “若比力气,还不是他敌手哩!”张阳心说。 “吽吽吽~~~” 那蛮王一阵欢呼,像是在示威,见黑鱼将军畏惧不前,又舞着大铁锤冲杀上去,蛮人都是好勇斗狠的主,若放过了黑鱼将军,只怕他也没脸当这蛮王。 黑鱼将军瞅了一眼月牙山,没了奈何。他可是这一众水族的统领,若此间失守,那月牙山可就危险了,虽不晓得这帮蛮人的真正目的,却也只得硬着头皮迎敌,这样的结果与他方才的信誓旦旦实在大相径庭。 众水族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一开始还能与蛮兵打个势均力敌,可渐渐的便落了下风。那群蛮人好似从不晓得害怕,虽说有了点折损,却是越战越勇。反观那些水族,也不知是否给那蛮人的血腥吓着了,这心一乱,手脚自然跟着慌乱,一小撮人的溃退很快就能够影响到全部人。 瞧瞧他们,那阵脚乱的,一个个只晓得往后退,若非黑鱼将军抵在前边,怕是个个恨不得一头扎回水里。河滩之上,到处是水族的尸身,都已经现出了原形,瞧那鱼、那虾,那个头长的,想必不久之后就将成为这些蛮兵的一顿美餐。 又过了一会儿,局势已经完全是一边倒,张阳都已经有点糊涂了,这些蛮人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围猎的,不过照此看来,围猎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些。 黑鱼将军终于抵挡不住,忙招呼着一众水族退回水中。往下游去是不行的,万一那些蛮人的目标是月牙山,那他回头还如何交代?且不说月牙山的重要性,就冲着山上住着龙公主,他说什么也不能走,只能朝着上游去。 见水族退去,众蛮兵当下是欢呼雀跃,却也不追赶,他们心里很清楚,若是下得水去,那些鱼精蟹怪必会使着什么害人的法术,到时候就该他们吃亏了。毕竟这是九龙河水族,而不是天心湖里的那些散兵游勇。 一些蛮人开始收拾地上的美味,而另外一些人则继续往中间的河道填石块,看样子他们是决心将这一带水域阻隔,以作为他们今后的围猎场地。 第七十九章 龙首灵龟 对于这一场战斗,张阳和穿山甲二人早都看呆了,相较于这一群蛮人,那数千水族简直就跟纸糊的一样,是那样的不堪一击。(.)当然,本身实力差距是一方面,另外也有他们脱离了水的原因,毕竟水中才是水族的天下。 还有一点,无论是黑鱼将军还是那些鱼虾蟹蚌,其实说白了仍旧属于精怪一类,就是龙王底下的打手,要说的好听一点那就自封个将军元帅,就像那虎先锋、狼大帅一样,跟张阳手下火貂兄弟等一众小妖是一样的。不过穿山甲和薯大王已是庙里敕封的神将,是有了神位的妖,享着人间香火呢,倒不能等同而论。 如果说那些蛮人想将这一片水域作为围猎的场地,张阳是能够理解的。以目前的趋势,珲邪谷四周的精怪野兽迟早有被吃完的一天,如果蛮人部落想要继续繁衍生息、发展壮大,确实需要再找寻一处食物更为丰富的地方,而纵观整个南疆,九龙河是唯一有这条件的。 想想东门河一条小小的支流就养育了多少沿岸的百姓,若能够将上游一带给圈下来,靠着这条南疆的母河,蛮人部落几十年乃至上百年都不用再愁吃饭问题。 张阳是十分佩服这些蛮人的勇气的,但同时也替他们感到担心,要知道九龙河的实力可不仅仅是这数千水族。据他的了解,单是龙宫那一处便驻扎着数万水师精锐,像夜叉神那样的河神,在里边也就是个小小的头目,更别提还有老龙王和他的八条鱼精兄弟,那可都是有着仙人实力的人物,要是一怒之下兴兵来伐,这帮蛮人可就要遭殃啦。 “神君,您说那龙女怎么不出来助战呢?”见一众水族都退了个精光,穿山甲有些焦急的说。 “那龙女实力如何,山上可还有其他水族?”张阳问说。 穿山甲道:“那龙女乃是龙身,实力定是不容小觑,若说其他水族,小的虽不曾到山上去,不过凭她公主的身份,没理由就这么点人守卫。”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她迟早得出来。” 龙族素来傲慢,那龙女既有本事,那便得亲自前来寻仇,而不是回去请调援军,关于这一点,张阳还是比较自信的。 穿山甲扭头瞧向后方,忽远远瞥见一小队蛮人,正掉头往回走,忙道:“神君,您快看,那些蛮人好像要撤退哩。” 张阳回头望去,果见一队人马正沿着来时的方向前行,或抓或扛,身上尽是各种战利品。不仅是他们,另外那大批的蛮兵也都从河岸边上撤了回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真要走了?”他心下疑惑。 很快的,那大批的蛮兵就从新集结起来,既不返回也不进入营地,而是就地等候在两侧的山丘上,就这么埋伏在树丛间。那一部分负责填堵河道的蛮人也未曾离开,依旧继续忙活,真正回去的就只有方才那一小撮人马。 看到这里,张阳已然明白。 “这分明就是要打伏击的节奏啊!” 他感慨一声,若非亲眼所见,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蛮人如此精通战术,还晓得用同伴当鱼饵来**水族。(.无弹窗广告)只是他对于这一举动并不看好,如果来得人是龙女,那么不管这场伏击胜负如何,那都是作死行为! “神君,他们来啦!”穿山甲突然高兴道。 张阳放眼瞧去,沿着月牙山上的那条细长溪流,滚滚的浪涛正从山头上俯冲而下,乍眼一瞧,就好似千军万马在发起冲锋,那浪涛落入下方水域,引起了一阵更为汹涌的动荡,一层层水浪高高叠起,复又继续前行。 在那浪头之上,一众水族已经从新整肃,不仅较之前多了近半的人手,还有几位威武的将军前来助阵。而在那队列的最前头,则是那冷艳高傲的龙女,只见她背负双手,望着前方,却是目空一切,丝毫不把那些蛮人放在眼里。 张阳道:“那龙女该是引来了月牙泉水,那帮蛮人要倒霉啦。”心中是好一阵惊诧,又冲着穿山甲道:“你找个山头藏起来,好好盯着这里,我到那山上看看去。” “小的遵命。”穿山甲恭敬应道,忙往一侧的山头去。而张阳则使了个神通从地下走,绕过了龙女一行,径直往月牙山来。 那些负责填堵河道的蛮人开始向着岸边撤退,妄图再次将一众水族引到岸上,并伺机围猎。不过他们这次有点失算了,那些水族是上了岸,却是连带着浪涛一道儿上来。 龙族善于御水,那龙女虽未得道,可凭着先天的神通亦轻易引出了月牙泉半池水来,如此滔天水势,就好似发了洪水一般,待及近前,那些蛮人才晓得害怕,却为时已晚。 一层一层巨浪打来,大水很快淹没了那一小队蛮兵,黑鱼将军见着,当即冷哼一声,请命道:“公主,且允许属下剿了这般蛮贼,好替我死难之水族报仇雪耻!” 龙公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若失了手,你可晓得罪责!” 黑鱼将军道:“属下定竭尽全力,叫那蛮贼一个都逃不了!”说罢领着一众虾兵蟹将翻身入水,开始围剿落水的蛮兵。 瞧那些精怪,在那水中窜上窜下,将众蛮兵团团围住,或刺或挑,或劈或砍,一瞬间仿佛有如神助一般,只杀得众蛮兵摸不着北。特别是黑鱼将军,方才那一战已叫他失了脸面,这会儿又岂敢不尽全力?自是拼了性命冲锋在前。 众蛮兵虽说平日里也下水捕鱼,可若论水性,岂能及得过这些水中精怪,早给绕得团团乱转,又兼人手不足、腹背受敌,一时损伤惨重。 龙女纹丝未动,那浪涛却好似有了灵性,竟按着她的意愿继续前行,也不等那黑鱼将军,好似担心给其他蛮人跑了。 很显然,山丘两侧的蛮兵已经悉数被发现,那一波浪头带着余下众水族正急速的朝着上边涌去,爬上了山坡。 “呴呴~~~” 蛮王头子意识到不好,忙仰天大吼,招呼着一众手下撤离。[]往哪儿撤?自然只能往山头上撤。只是水势来得甚急,哪儿能人人都躲得了,当下便有不少人给卷了进去。 却说张阳上得山来,但觉山上花香鸟语、景致唯美,比之那无霸山不知强了多少倍,自是喜爱之极,可惜他已经无暇欣赏。那些蛮人定撑不了多久,他得赶在龙女回身之前尽快找到金鳌才是。 方要动身,忽觉哪里不对,又细细瞧看,方晓得问题所在。 “奇了怪了,怎么连个守卫都没有!”他皱眉自语道。心想着饶是龙女带兵助阵,可也不至于空着偌大一座山头无人看管啊,这里边必有蹊跷。遂又钻回地里,警惕前行。 一路寻来,依旧瞧不见半个人影,也不知那些守卫躲到了何处,自不敢有半分松懈。又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掩着一眼湖泊。 瞧那湖泊,沿东西向呈月牙状,嵌在那苍翠的丛林间,月儿弯处长满了发光的红色植物,一旁是一座精致的阁楼,名曰‘掩月阁’。 依形状来看,这月牙泉倒也名副其实,只是眼下那泉水只剩半池,露出了大片青苔岩壁,岩壁上留有泉眼,正缓缓的朝着池中注水。 有人! 张阳心下一惊,已然瞧见湖泊旁的死鱼群,这么大个头,明显是精怪死后所化。 “难不成给人捷足先登了?怪不得找不到半个守卫呢!” 正寻思着,忽听得一声哗啦巨响,一道水柱从湖面冲天而起,还冲出了个人来,身穿甲衣,手执长枪,在空中一阵踉跄翻滚,好不狼狈。张阳细眼一瞧,不正是此前受伤的上官弘,一时惊讶无比。 “这家伙怎么到这儿来了?” 话音方落,又是一阵惊涛骇浪,接着便有几人被甩出了水面,其中一人张阳也认得,正是上官弘的师弟,那个铁锤老七,余下两人一个身穿锦袍,一个身着白衣。不过那俩人似乎身手还要更好一些,只片刻便稳住身形,悬停于空中。 又过了一会儿,那浪涛方恢复平静。 那白衣男子道:“师兄,那畜生好生厉害,缚妖索竟拿不得它哩。”脸上颇为忿恨,又有些惊魂未定,估摸着是给吓的。 锦衣男子倒是镇定许多,微微点头道:“倒是我等大意了,早知道就不这么鲁莽。” 白衣男子问:“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如此大的动静,必然已经惊动了龙女,万一她就此折返……” 锦衣男子抢道:“你放心,山下有一众蛮人拖着,她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至少那一众水族没能那么快回援。”又冲着上官弘师兄弟说:“上官、黄山,你二人去山下盯着,若那龙女折返,且拖住她,待此间得手,我自会通知你二人。” 上官弘瞥了一眼湖泊,似有些不舍,片刻后方点了点头,与铁锤老七往山下去。 “奇怪,那二人是谁,听着不像是上官弘的同门啊,难道是玄教其他分支的弟子?”张阳一时摸不着头脑。 既不晓得来人身份,又不知其道法深浅,他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又仔细藏好来,瞧个究竟再说。 锦衣男子道:“那畜生所倚赖者不过是这一池泉水,待我收了它,那时方好动手。”说罢,便见其取出一个还不及巴掌大的小碗,那碗通体白色,闪着精光,四面有蓝色水云萦绕,一看就是仙家宝贝。 锦衣男子将法宝往天上一抛,只听得一阵嗡嗡声响,那宝贝忽耀出大片光芒,直透水面,接着那些泉水便哗啦啦的给吸了上去,不消一会儿,便露出了干涸的底部。 “嗷嗷~~~” 一声龙吟从湖泊中来,飘扬荡去,响彻天穹。 “金鳌!”张阳瞪大眼睛,一阵心潮澎湃。 只见那干涸的湖底正立着一头龙首灵龟,高约丈余、长逾两丈,那颗龙脑袋上长着一对短小的角,背上是一个巨大龟壳,龟壳的后边伸着一条龙尾,通身金色,尽显瑞气,一看就非凡物。 只是巨龟的四足各给一条碗口粗细的铁链锁着,铁链的另一头各连接着一颗巨大的漆黑铁球,每一颗都足有水缸大小,将其牢牢拖在地上。 “这么大个头……” 这头龙首灵龟显然已经超乎张阳想象,原以为也就金鳖锦鲤那般的灵物,可谁曾想却是这等庞然大物,怪不得能把上官弘一行打得仓皇逃窜,而且还是在被束缚住的情况下,如是去了枷锁,那实力……张阳实在不敢想象。 “那龙女,把龙龟囚禁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他突然间有了种很邪恶的想法。 虽说邪恶,可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南疆一带毕竟只此一家龙族,龙首灵龟虽非龙类,可却有上古之龙的血脉,两者若能够结合……总比嫁给那乱七八糟的精怪好! “唉,都什么跟什么呀!”张阳猛晃了一阵脑袋,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见湖水已被抽干,白衣男子急切道:“师兄,我去啦!”也不待答应,扯了缚妖索就往下方遁去。 锦衣男子道:“你小心,我先动手,看好机会再上!”说着便往另一侧来,他需要吸引龙龟的注意,好给白衣男子创造机会。 龙首灵龟又一阵仰天长啸,它可晓得什么是敌人,两只眼珠子直溜溜的盯着二人,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锦衣男子单手捻诀,指尖处忽一团白气翻滚,他哂笑一声,指尖一划,将白气打向灵龟,复又继续下飞。 巨龟早瞧见他把戏,猛的张开大口,喷出一股小水柱,一下将那团白气冲散,与此同时,它的注意力也给锦衣男子吸引过来。 “嗷嗷~~~” 见锦衣男子还在靠近,龙首灵龟愤怒的嘶啸一声,口中忽蓝光闪灼。大量的蓝色水气突然间汇聚过来,那是五行坎水之气,就像清风老道的离火之气一样,皆是五行之元气。 锦衣男子瞧得分明,当下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郑重起来。他可是玄门弟子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怎会不晓得龙首灵龟正使的神通,至于威力如何,那就得看个人修为了。不过以灵龟的实力来看,这一下只怕是够呛。 “师兄小心!”白衣男子同样瞧见,急忙出声提醒。 见他已落至一侧,锦衣男子微微点头,手中紧握着那盛水的法宝,这一击他是逃不得的,也躲不过,那便只能取巧。 那团坎水之气已经越聚越大,成了一颗发光的蓝色水球,在灵龟的口中不断的涌动着、挤压着,好似仍在蓄力。它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锦衣男子,突然脑袋一缩,头颅一扬,将蓝色水炮以迅雷之势打出。 锦衣男子眼疾手快,瞅准了时间祭出法宝,一阵流光转动,那蓝色水炮给法宝的光芒罩住,一下子就给吸了进去。与此同时,那宝贝也给强大的冲击力震得倒飞。锦衣男子急忙飞身接住,待稳住身形,又听啵的一声巨响,急忙回身下望,原是第二记水炮,他想施法,可惜为时已晚,一下子给那水炮打飞出去。 “师兄!”白衣男子惊叫一声。 恰好此时那灵龟连发两击,正喘气歇息呢,他瞅准机会急忙飞身近前,同时口中真言默念,那缚妖索突然一亮,接着便自个儿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束住了龙头。 “吽吽~~~” 兴许是给那缚妖索勒得难受,龙首灵龟发出了一阵怒吼,整个脑袋不断的扭动着,连着身躯也跟着动起来,扯得那些铁索叮当作响。它妄图摆脱这一束缚,只是这一次它似乎没能得逞。 白衣男子壮着胆子靠了过去,冲着那些锁链分别吹了一口气,也不晓得是何法术,那些锁链便自动打开。他急忙落到龙龟背上,扯着那缚妖索就要驾龟而逃。 “不好!” 山脚之下,龙女早闻得音讯,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们几个且在此对敌,我回去看看!” 她心知定是中了调虎离山计,可惜一众水族早和蛮人战在一起,急切难以分开,无奈之下只得只身回援。当然,她敢孤身一人,主要还是相信龙首灵龟的能力,想当初龙宫花了多大力气才将其诱捕,寻常之人又岂能轻易将其带走? 她这一走,那几只鱼精水怪如何能够撑起这滔天巨浪,那浪头顿时一跨,汹涌的河水急速回流,向着河道退去。众水族没了办法,只得随着大水退下山头,因为他们不想再重蹈覆辙。 大水一退,众蛮兵终于得了喘息之机。蛮王头子急忙收拢住败兵,细细清点,足足折了近两百人,至于伤者,那更是不计其数。 掩着巨浪涌上山头,这等手段他们还是头一回碰到,也是直到这会儿他们才真正晓得水族的厉害。一阵难得的沉默,直到那蛮王头子再次发话,还有那上了年纪的蛮人老头,也跟着叽咕一阵,好一会儿,那一众蛮兵才又恢复斗志。 他们并没有回珲邪谷去,而是进了营地,似乎有在此长住的打算。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们倒该好好改变一下策略…… 第八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说龙女驾着水云匆匆往月牙山来,早有两道青风现身拦截,正是上官弘和老七黄山。 见二人手执兵器,目露凶光,龙女已晓得何意,脸色冰冷道:“就你二人,也敢阻拦本宫?”声音不大,却令人胆寒。 别看她一副年轻貌美模样,可实际上却已有数百岁高龄,当他俩二人祖宗都够了,况且又是龙族,上官弘可不会傻到以为他师兄弟二人会是其敌手。 “一会儿小心,拖住她就行,无需硬拼。”上官弘小声提醒。 黄山微微点头,紧握着手中大锤,他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是一件土黄色甲衣,不过那战甲较平常所见不同,并非金属所制,倒像是用一块块黄玉串成,晶莹而圆润,又好似有盈光流转。 龙女见二人无动于衷,面拢寒煞,双手合聚,只听得一阵哗哗声响,一股轻灵之水自指尖无端生成,绕于皓腕,隐约可见一颗细小的龙头盘附期间。 上官弘瞧得分明,当下失声叫道:“五行元气?”他心头蓦地一沉,一时想不明白为何龙女也晓得此无上法门。 黄山心中同样没底,他可是见识过离火之气的厉害,这坎水之气怕是不逞多让,要是给其击中……他急忙运转法力,身上的战甲忽耀出一圈土黄色光晕来。 上官弘从囊中取出五根灰色宝针,口中默念,忽见几道青气从法宝中涌出,引得四周风声作响,不多时便化为五只风灵侍立左右。 此宝名曰‘逐风’,与黄山的那些黄泥丸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还要更胜一筹,乃是他此行上逍遥峰由师门长辈赐予,原想留着以作护身法宝,怎奈眼下危急,哪儿还能藏着掖着。 “雕虫小技!” 龙女不屑一笑,双手朝前虚挥,将水龙打出。 “嗷嗷~~~” 一声惊天龙吟,那水龙一边飞行一边涨大,很快便两丈有余,猛得一扑,立时缠上了师兄弟俩。 虽同为五行坎水之气,但龙女修为较灵龟要弱上许多,自不似它那般凶猛,不过仗着先天御水的神通,又晓得拟物化形的手段,反倒更显威势。 “叱!”上官弘怒喝一声,那五只风灵当即齐齐来战,帮着他抵住水龙,“老七,一起上!” 他匆忙跃出阵中,招呼着黄山共同对付龙女,他心知那头水龙的厉害,凭着那几只风灵,怕是撑不了多久,须得趁此机会先退了龙女再说,不然若再给她召出两三条水龙来,那可就玩完了。 “知道!”黄山应了一声,撩起大锤早从一侧包抄过去。 白衣男子扯着缚妖索,试着让那龙龟乖乖听话,好逃离此地。怎奈那龙龟驾着一团巨大水云浮于空中,却不前进,只是一味挣扎着,甩着它那笨重而庞大的身躯,好在白衣男子拽得紧,不然早给甩下背来。 “好你个畜生,敢叫老子吃这苦头,若非有点用处,老子定扒了你的皮!”白衣男子一阵怒骂,抬起手来,冲着那龙头便是一拳,直打得那龙龟嗷嗷乱叫,好似觉得不解恨,便又一拳接着一拳打将下来,欲将其屈打臣服。 不远处,那锦衣男子已经爬起身,徐徐往天上来,瞧他那副狼狈相,方才那一击定是没少吃苦头。(.) 那龙龟给缚妖索禁锢,本就使不出多少灵力,又兼折腾了一阵,更是尽显疲态,再这么下去,定要给那俩人擒了去! 龙龟留在此处,他尚有机会盗取,若是给人劫走,那还何处寻去? 张阳心中一阵焦急,瞧了一眼身后,可惜仍旧没有龙女的身影。 “那个笨女人,在磨蹭什么呢!”他悄悄自言道。 上官弘和黄山的实力他是知道的,根本挡不住龙女。眼下他只盼着龙女能够尽快赶来,与这俩家伙较量较量,他好趁机抢了龙龟。 白衣男子忙活了好一阵子,可依旧搞不定这庞然大物,急得他是怒不可遏,恨不得把那畜生给剁了,叫它动弹不得。 此时,那锦衣男子已然近前,当即道:“让我来!”飘飘落落,就要上得龟背。 兴许是意识到了危险,那灵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一个回头望月,猛的张开大口,对着身后俩人喷出一道水柱。二人未及提防,顿时就给冲落下去。龙龟就此得脱,嚎叫一声,撒腿便要离去。 那水柱威力不大,二人只片刻便稳住身形。 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斥道:“畜生,还往哪里走!”稍稍使了个身法便拍马赶上。 那龙龟一阵惊慌,猛的再次喷出水柱。 锦衣男子从身后赶来,忙将那收水的法宝祭出,一片光芒照下,任其水柱往何处去,亦给通通收回来,全然徒劳无功。 “谢了师兄!”白衣男子笑道。 在他看来,擒下这头灵龟已是十拿九稳,余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张阳越发心急,喃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那头灵龟仅剩的灵力正在一点点的消耗,再这般下去别说是反抗了,只怕连那朵水云都驾驭不了,到时候不就只能束手待擒? “不管了,就豁出去这一回,任你是何方神圣,反正这龙首灵龟老子是要定了!” 张阳主意已定,忙取了落宝金钱来,飞身纵入空中,将法宝一祭,但见一片金光扫过,顿将那收水的白碗刷落,他急忙上前接住,又使了个化砂的神通上得龟背,将那缚妖索一并收下。 龙首灵龟脱离了禁锢,强大的灵力再次涌遍全身,它一阵仰天长啸,似是发泄着囚禁的压抑和愤怒,其身下水云徒然涨大,哗哗响动,嗖的一下带其窜入九天之上。 对于横空出世的这一抹黄色,一切都显得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师兄弟二人一时失察,竟是没有半点反应,直到给其得手,这才醒悟过来。 “师兄,那是……” 白衣男子一脸的错愕的盯着远处,不知是问的张阳呢还是那落宝金钱,或者说两者都是。 锦衣男子阴沉着脸,目光直逼天穹上的一人一龟。他看起来十分的愤怒,有种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的感觉。谁说不是呢,一下子就给套走了两件法宝,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保持镇定,更何况还有那一头金色的龙首灵龟。 普天之下能够套人法宝的宝贝屈指可数,细细数来不过就那几样,既是金钱模样……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萧升的落宝金钱。传闻此宝可落先天至宝之下一切宝物,若能将这等灵器收于囊中……想到此处,他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诡笑。 “跟上去!”他说。 “好……好……” 白衣男子给其师兄的脸色吓了一跳,心道着那人手段如此诡异,又能驾驭灵龟,定是那主人来寻哩,怎么还要上前自讨没趣。他对这位师兄向来是又敬又畏,当下哪儿敢反对,只得警惕的跟在他后头。 张阳原以为这头灵龟也会将自己给甩下去,不过还好,这家伙是通了灵性的,还晓得自己是其救命恩人。他已经瞧见了后边追上来的两人,忙对灵龟说:“龟大仙人,快走!” 这可与那只金色甲鱼不同,既然见识了它的手段,张阳又岂敢呼其畜生? 他是心急火燎的,生怕给人认出来。可灵龟却压根儿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是调转头来,一对巨眼直盯着迎上来的二人,瞧那模样似乎是要拼命。 这可把张阳给苦恼的,要是暴露了身份,叫他今后还如何安生! “龟兄,你这是想干嘛!”他又小声问道,怎奈巨龟仍旧没有理会。 师兄弟俩很快跟了上来,一左一右与灵龟对峙。 张阳就站立在龟背之上,绷着张脸看着二人。而他二人呢,同样瞧见了张阳,但见其周身祥光四散,先是一愣,复又相视一眼,脸色一下变得凝重。 锦衣男子眯着眼睛,又仔细打量张阳一阵。 “这是天神……还是地祗……” 他心头暗自寻思,倒是一眼就瞧出了张阳的神仙身份,只是还不晓得是哪尊真神。 “师兄……”白衣男子回头道。 他明显有了点怯意,谁叫他一向欺软怕硬,有时候嚣张之极,有时候又懦弱不堪。 作为地界玄道之士,平日里确实可以不服天庭管教,来去自如。但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不能随便惹事,特别是天上的事。别的不说,只要是把天神给揍了,不管是大神小神,为了维护天庭的威严,天兵天将少不得要下界拿人,若是有那本事,能藏起来也行,如若没有,到时候要杀要剐可就得听天由命了。 当然了,如果是地界的小神,那另当别论。譬如某些河神、山神、还有那些土地,平日里可都给人呼来喝去的,也没见谁给他们出头,不然怎会叫人如此伤心呢! 二人不明就里,自不敢随意乱来,只是时刻提防。 他俩不动,张阳倒乐得自在,免得一会儿言行举止露出点马脚来。他也很是无奈,谁叫那灵龟不听话呢,不然早可以跑得远远的。 还有那灵龟,兴许是恢复了理智的原因,已不似方才那般狂躁,就这么悬在半空,既不离开,也不进攻,叫张阳是摸不着头脑。 三人一龟就这么僵持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约摸有半柱香工夫,锦衣男子终于忍耐不住,朝着张阳稍稍作礼,问道:“敢问神君打何处来?”身着衣袍便呼神君,身着战甲便呼神将,这是地界的惯例。 张阳如何不晓得他心思,也不答话,只是问:“你又是何人,可是那龙宫爪牙?哼哼,两个无耻小辈,也敢伙同龙女盗窃本神君灵龟!”板着张脸佯装愤怒,把自己当成是灵龟主人。 那灵龟听闻此言也不生气,只是扭过龙头瞧了张阳一眼,复又警惕的盯着前方。 张阳是好一阵紧张,担心着万一把这位龟大仙给惹了,一把给他掀翻下来,那这戏还如何演得下去?若演不下去那还如何喝退两人?不过还好,这宝贝还算配合,没有当场揭穿他。见此,张阳这才稍稍放心。 锦衣男子如何能自报家门,便回说:“我兄弟二人不过是侥幸学了点道法,并非仙门子弟,也不是什么龙宫的耳目,方才只是恰巧路过此地,因见这鳌龙从池中飞去,担心其要去害人,这才出手制止。”说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张阳,似乎想寻点什么破绽。 很显然,他是在怀疑张阳的身份,或者说这头灵龟是否真属于张阳,而这种怀疑是意料之中的。为何张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他们得手了才来寻找灵龟,这是否太巧合了些。相较之下,他更乐意相信这是个浑水摸鱼的家伙。 张阳大眼一瞪,不悦道:“你说本神君的灵龟要害人?”瞧那模样,就好像要把人给吞了。 那白衣男子给其一吓,心头顿时就慌了,忙抢道:“是啊是啊,是要伤人,若非我兄弟二人赶到,怕得就此出去祸害人啦,还请神君明察。”他忽想起下方的战场,好似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又补充道:“我知道了,那水族正和蛮人交战,定是那龙女想放出灵龟为其助阵!对,一定是这样!”好似担心张阳不信,又加重了语气。 白衣男子不长脑子,对于他的自作主张,那位师兄可是十分不快,当即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白衣男子心头一颤,心知惹得师兄不高兴了,忙把嘴闭上,哪儿敢再胡言。 放灵龟助阵?要真是这样,那灵龟早在山下大杀四方了,为何还窝在这月牙山上? 张阳心中哂笑,却是微微点头,收敛怒容,说道:“既如此,此事与你们无关,且就此离去!” 对于这样的漏洞百出的谎言他压根懒得理会,只求着二人快快离去,便又悄声对灵龟道:“龟大仙人,我们该走啦……”可惜那灵龟还是没有动静,把他给尴尬的,是一时进退不得,只能想着法子继续演戏,即使这场戏早在一开始就给人看穿。 “神君,那我二人的宝物呢?”锦衣男子语气一变,一只手已经悄悄藏到身后。 张阳瞧他脸色,心知不对,暗自寻思道:“那小子这是打算要动手了啊,若是把宝贝还了他,一会儿还来对付我怎么办。可若是不还,那拿个什么理由搪塞……”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那两件宝物本神君暂且收了,容我对付完了龙女自然还给你们。” “哦?那神君打算到何处归还?”锦衣男子问道。 张阳道:“你且把住处说来,用完我便送去就是!” “是吗?”锦衣男子忽然冷笑一声,说道:“这位神君,那灵龟怕不是你的吧,或者说你压根不是什么神君。虽然我师兄弟二人算不得什么大本事,可这点眼力那还是有的。” “你什么意思?”张阳愤怒的瞪着眼睛,一只手同样藏于身后。 “难道你没发现吗?”那锦衣男子笑着反问。 张阳斥道:“你想说什么,发现什么?”当即更加警惕。 锦衣男子道:“看看你的灵龟吧,好像不太自在呢,哼哼!”又是一声哂笑。 张阳以为锦衣男子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另一只手也悄悄捻了个诀,这才放心的去瞧那灵龟,一阵细细打量,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是…… 他一下子就愣住了,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龙龟一下子变得如此虚弱,就好像刚刚遭到了重创。而事实上呢,除了给缚妖索套住,又挨了白衣男子几记拳头,几乎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更别提受伤了。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阳冲着锦衣男子怒吼道。 锦衣男子狡黠一笑,说道:“你不是它的主人么,怎么反倒过来问我?让它告诉你不就行了。” 张阳实在毫无头绪,难到灵龟方才那一番回复生机的表现只是假象?如果是这样……怪不得它不走呢,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了……但这又是为什么?没有理由啊! “师兄,这是什么回事?”白衣男子同样不解,因为就在刚才,那灵龟可还好好的呢。 锦衣男子道:“有人捷足先登了,哼!我早该想到的!” 白衣男子猜测道:“你是说……是那龙女?”他好似一下子脑袋开窍了。 锦衣男子道:“没错,我说她怎么会想着将灵龟囚禁此处,原是为了吸取其元气修炼,现在看来上官他们是有得受了。”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总算是明白过来。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上官弘师兄弟二人早给龙女揍得找不着北。那黄山还好些,至少有一件宝甲护身,可上官弘呢,不仅衣甲碎裂,连那五根新得的风针也折了,可把他心疼得都快滴出血来。 “师兄,你说他二人还在磨蹭什么!”黄山飞身躲开攻击,一阵气愤的说。 他们几个大老远的就瞅见了那一头灵龟,还有与其对峙的那两道人影,自然是锦衣男子师兄弟二人,只是不晓得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我们两个苦苦支撑,他俩倒好,在那看戏呢!”黄山再次抱怨:“师兄,要我说这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再这么下去你我都要折在这里!” 上官弘如何不知,此时的他已经是精疲力竭,若非强打精神,早支持不住,可饶是如此,二人最多还能撑个半盏茶的工夫,到时候法力耗尽,那还如何撤退? 他犹豫良久,终于是点头道:“那好吧,与他们会合。”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他那也得为黄山考虑。 “好,走!” 黄山大喝一声,当即与他一道往上边逃遁。 第八十一章 收了鳌龙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龙女眼中尽是冰冷的寒意,她不晓得这些人是何人,又如何发现的这里,以及那头龙首灵龟,但毫无疑问,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蓄意挑起。 “公主,您没事吧?” 这时候,那些鱼精水怪方收拢住一众水族,当即急急前来复命。 “走,跟上!”龙女冷声道,不曾与他们废话半句。 “是,属下遵命!”几位将军齐声应道,哪儿敢磨叽,忙尾随其后往天上去。 上官弘与黄山上得天来,一见龟背上的张阳,皆是一愣。 “师兄,是他……”黄山的表情充满了诧异,对于张阳敕封一事他可是有所耳闻,心道着怎么把这尊真神也跟着参合进来。 上官弘脸色一变,担心要坏事,忙朝着黄山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悄悄瞥了张阳一眼,这才往寻锦衣男子二人。 黄山微微点头,也跟着假装不认得,他相信上官弘这么做自有其道理,遂不再问。 见二人远远行来,锦衣男子笑问道:“上官、黄山,你二人可还好啊?”看着和和气气,可话语间却毫无半点关心之意。 上官弘一脸的歉意道:“实在惭愧,没能帮两位师兄抵住龙女。”他回头看了一眼,又道:“那龙女追来了,两位师兄下一步作何打算?” 黄山虽不晓得带兵打仗,也没有什么谋略,但眼下的局势已经明了得他都能瞧出来,想在一众水族的面前将灵龟带走已不可能,便道:“还能有何打算,我看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直盯着锦衣男子,就等其发话了。 相较于上官弘的行事做人,黄山就显得急躁许多。好在锦衣男子看在他二人吃了苦头的份上,一时不与他计较。 “龙女?现在灵龟又不在我们手里,何须惧她,再者说了,眼下这头灵龟对我们来说已无用处。”锦衣男子不屑道。 “没了用处?”黄山闻言忽心头一怒,大有被人耍了的感觉,当即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弘同样不解的看着锦衣男子,从探查消息、周密计划再到调集人手,他是这般的大费周章、鞍前马后,可到头来却得了这一回复,任谁也无法平静对待。 黄山这一质问,锦衣男子顿觉折了面子,冷哼一声,说道:“那畜生已失了元气,要它何用?” “什么?失了元气?这怎么可能!”黄山惊讶道。他的目光直盯着前边的灵龟,但觉其好好的呢,哪像是出了问题。 “要这么说……”上官弘沉吟片刻,喃喃道:“怪不得那龙女也通晓五行元气,原来是她……”忙又问:“那灵龟可还能恢复?” “恢复?”锦衣男子哂笑道:“等它恢复过来,你我早化成灰了。” 上官弘微微点头,已然明了。 白衣男子道:“师兄,既如此不妨就此回去,好向师父禀明。” 锦衣男子道:“不急,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白衣男子眼前一亮,忙问:“什么有趣的事?” “一件法宝……哼哼……”锦衣男子的目光移向张阳。 瞧瞧张阳的脸色,那是史无前例的阴沉,不仅因为上官弘和黄山的出现,还有他们的对话。(.好看的小说)锦衣男子一点都不避讳,将所有的话都给其听了,就好似他有十足的把握一样。 “敢打老子的主意,别叫我知道你是谁!”张阳心头恶道。 若真动起手来,他是敌不过这么多人,何况还有一众水族。可若论跑路,在场众人怕是没人拦得住他,实在不行大可将这笔帐记下,日后再好好来算。 只是这头灵龟……唉!他是无可奈何了。 龙女在一众鱼精将军的簇拥下终于上得天来,于浪头上摆开阵势。她一眼瞅见张阳,同样心中诧异,显然也瞧出其神仙身份。 这头灵龟乃是她从东海之滨寻得,当时一阵高兴,也不曾细察,便领着一众手下将其擒来,可瞧瞧眼下这架势,莫不是……竟把张阳也误以为灵龟主人。 上官弘等人一阵警惕,虽然这会儿灵龟在张阳座下,可谁也保不齐龙女是否会连他们一块儿收拾,毕竟这次事件他们才是始作俑者。 上官弘晓得张阳身份,却是不提。锦衣男子心知他不是灵龟主人,一心只惦记着落宝金钱,也不再说。而龙女呢,她并不知晓其中内幕,只道着张阳是来寻他的坐骑,当下也不好开口。 三方人马就这么僵持着,各怀心思,使得场面看起来有点诡异。 这是要闹哪样! 见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张阳实在是憋不住了,要动手倒也快点,这般磨磨唧唧,反倒叫他心中没底。 动手?谁先?反正他自个儿是不敢。 锦衣男子?他们四人既要防着龙女一行,又得警惕张阳,人手上已是捉襟见肘。再者说了,上官弘和黄山多半是帮不上什么忙,而龙女又善使坎水之气,眼下没了收水的法宝,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再说龙女,她家老头子是管着一河水族没错,可管的是地界之河,又非天河。她既不晓张阳来历,又岂敢随便就打,万一惹出事端,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平息的。 她平日里是目中无人,但却不无理取闹! “神君……神君!”就在这时,穿山甲忽然赶了过来,一瞧这架势,顿时头皮发麻。 张阳终于捞着了一棵救命稻草,心中一喜,忙大声问:“怎么啦?”显然是想给其他人都听见,又故作镇定,好显其神仙风范。 穿山甲道:“那些蛮人已经退回营地,一众水族也回到水中,因此小的特来禀明。”他悄悄瞥了一眼两边的人马,见来者不善,脸上有了怯意,遂小声道:“神君,这是……” 张阳忙冲他递了眼色,悄悄的说:“镇定,别叫人小看了,折了本神君的威风,知道吗!” 原是要他打肿脸充胖子! 穿山甲微微点头,当即摆出了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往张阳身侧一站,将场面撑住。 “哼,还真是个神君,倒是我小瞧了。”瞧见此处,锦衣男子轻声哼道。 有了穿山甲这尊巡游神在,这会儿叫他们不相信都难,况且还是只精怪神将,这得是多大造化。 白衣男子心头没底,悄悄问道:“师兄,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锦衣男子道:“神仙还分三六九等呢,你怕什么,且看看他是哪路货色再说!”都这样了还惦记着法宝呢,着实是胆子不小。[] 龙女冷冷的盯着张阳,又瞧了瞧锦衣男子一行,犹豫了一阵,终于道:“走,回去!”驾着水云便往月牙山来。 “回去?公主,怎么就回了……那鳌龙呢……” 一名鱼精急忙发问,可惜龙女已然走远。 “唉,收兵!”他大叫一声,领着一众得力手下悻悻离去。 对于龙女来说,眼下这头灵龟已经无多大用处,犯不着为了它与张阳结怨。至于之前的事情,所谓不知者不怪,她倒是不怕这位‘主人’找上门来。 “师兄,龙女走了。”白衣男子连忙说,似已经迫不及待。 “我还没瞎。”锦衣男子冷着脸道,身后已悄悄聚起了一团白气。 白衣男子瞧见了他的举动,脸色忽变得煞白起来。 “师兄,你这是?”没敢把话说完。 “元一正气?” 上官弘和黄山同样一愣,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然使这法术,这摆明了是要诛杀神仙! 黄山当即阻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上官弘皱起眉头,亦道:“陈师兄,你考虑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 “后果?”锦衣男子哂笑道:“若他真有本事,我又能奈他何?若没那本事,我又为何惧他?”看样子为了落宝金钱,他是打算豁出去了。 穿山甲瞧着那帮人在那儿叽叽咕咕,似起了什么内讧,忙道:“神君,那几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张阳微微点头,早猜出他们在干什么,不过那人还真不知死,竟真要打自己的主意,而且看样子上官弘他们几个似乎没能够劝住他。 张阳想了片刻,忽冲着对面大喊:“上官弘,早听闻你们玄教蠢蠢欲动,不甘偏居一隅,我原先还以为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散布谣言,可现在看来,哼哼,倒是有几分真实!” 他这一开口,对面四人尽皆愣住。 上官弘连忙道:“张神君,这玩笑可开不得。” 张阳见他脸色不对,心中偷乐着,又厉声叱问:“玩笑?谁和你开玩笑。你且说说,你从我这儿拿走的玄铁都送哪儿去了?给谁了?” 听闻此言,上官弘顿时就慌了,心道着土地神遍布天下,若真有点什么消息,指不定还真落到他耳朵里了,忙又道“误会,一切都只是误会,还请神君不要误听谣言才是!” “我倒是不愿相信,可你们偏偏这么急着证明给我看,怎么,想杀人灭口吗?”张阳板着脸道,摆出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上官弘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忙道:“我们这就离去,还请神君宽心!”当即给他恭敬拘了一礼,又冲着锦衣男子耳语了一阵,也不知说些什么。 锦衣男子脸色一阵铁青,不悦之情可想而知,在犹豫了一阵之后终于还是收了手,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上官弘几人急忙跟上,这一次已经惹了不少事端来,若再出点差池,回头还如何交代! “唉,还真是管用,不过也好,人走了就行。”见四人走远,张阳这才松懈下来。 穿山甲很是惊奇,怎么张阳三言两句便叫那上官弘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神君,那什么玄铁送哪儿,您知道啊?”他凑过身来,好奇的问。 张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又不是杂役,也不是俘虏,怎么知道。” 穿山甲道:“那您刚才还说呢……” 张阳道:“说什么说,唬人的不行么,这般没见地!”又心想:那上官弘看起来如此紧张,难道像高梁所说这里边真有猫腻……算了,那是别人的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这般想着便又冲着灵龟道:“龟大仙人,跟我们回去吗?” 那灵龟顿了片刻,忽点了下头,发出一声低吟,又调转方向,拖着那笨重的身躯驮着二人缓缓前行。 “神君,它听您的话哩!”穿山甲一把高兴的说。 这可是金色鳌龙,灵物中的极品,有着它当坐骑,别的不说,脸上就倍有面子。至于那什么金鳖锦鲤,根本不值一提了。 张阳微微点头,却是高兴不起来。 “神君,您怎么啦?”穿山甲疑道。 张阳道:“是它怎么啦,不是我。” “它?”穿山甲仔细瞅了瞅灵龟,这才晓得出了问题。是的,他发现灵龟一副无精打采模样,就好似要没了力气,还有那脚下的水云,较方才小了许多,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阳叹了口气,遂将事情简单与他说了。 原来这头灵龟本就给龙女吸走了元气,又经方才那一役,把剩余的灵气使得都差不多了,可谓是元灵尽失,若想恢复如初,只怕得等到猴年马月。 穿山甲闻言这才明了。 “是这样……怪不得那龙女如此厉害,竟是拿灵物来修炼哩,唉,好恶毒的女人啊!”心头顿觉一阵恶寒,又道:“要不是上官弘师兄弟俩溜得快,早做了冤死鬼啦!” 二人一路唠叨,约摸过了一个时辰,两人一龟终于抵达无霸山。 众小妖早给那一抹阴影惊着,抬眼望去,见是一只庞然大物,都好奇的前来蹙足围观,纷纷乱语。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 “那么大的个头,好像是只乌龟哩!” “什么乌龟,没见着那龙头么?” “可那龟壳怎么说?” “谁晓得呀,不过很是威风哩,你看神君就坐在那上头!” “还有老大哩!” “真好,要是哪天能坐一回就好啦!” “你想得美……” 见一众小妖叽叽喳喳,张阳顿时眉头紧皱,对穿山甲道:“去,让他们散了。”穿山甲点头应是,正待下去,又听得身后传来张阳的声音:“记住,让他们把好嘴巴!” 穿山甲自然晓得,忙往下方山坳处来,冲着那些小妖道:“都闹哄哄的做什么,像个什么样!” 众小妖见他瞪眼,忙都闭了嘴,一个个憋着笑。片刻,方有一只仓鼠壮着胆子走上前来,问道:“老大,刚刚那是什么,好威风呀!” 穿山甲猛敲了他一下脑袋,斥道:“要你多嘴,山头上的规矩都忘啦,那火貂兄弟是怎么带的你们,看来我得去找他俩好好说道说道。” 那仓鼠忙道:“别啊老大,小的就是一时好奇而已,要给火貂老大知道,非得狠狠的揍小的一顿。” 穿山甲道:“现在知道害怕啦,那就管好自己的嘴巴,没事就给我老实待着,要闲得慌就去练功,别整天就知道吃。还有,过几天会有一群小妖来投靠我们,到时候多注意点儿,把人带上山来,好生接着,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众小妖连忙应道。 见一个个都老实了,穿山甲这才往寻张阳复命。只是他这一走,众小妖又嘻嘻哈哈起来,全然没了严肃相。 “真好呀,终于有新人来啦。” “是啊是啊,总算可以好好歇歇啦。” “跟火貂老大说说,叫那些新人去巡山,嘻嘻……” 人还没来呢,就都想着怎么偷懒了! 张阳驾着灵龟缓缓落于水面,那水声哗哗作响,早把一群锦鲤惊动,都纷纷冒出头来,见是只金色鳌龙,哗的一下又都作鸟兽散,不知有多害怕。 火貂兄弟听得响动,睁眼一瞧,见是张阳,忙也都出来见礼。 “神君,您回来啦!” 他俩问候着,又惊诧的瞥了一眼灵龟,却不敢胡乱说话,比那群小妖懂规矩多了。 张阳微微点头,吩咐道:“以后它就住这儿了,你俩好好照看着,注意点天上。” 火貂兄弟晓得他是担心有人前来窥探,忙道:“神君放心,我兄弟二人必时刻警惕,定不叫那宵小之辈有机可趁。” 穿山甲远远行来,冲张阳抱拳,禀道:“神君,都消停了。”又看向灵龟,问说:“这金鳌如何了?” 张阳道:“往水里一泡已经好些了,且再看看。” 穿山甲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便取出木桶,打开盖子,把之前捕获的金色甲鱼给放出来。这甲鱼可不比锦鲤,都长了腿了,特能蹦跶。穿山甲担心给其逃了,白忙活一场,便板着脸斥道:“你小子,以后就老实待水里,别瞎跑,也别捣乱,好好在这儿修炼,能到神君手下那是你的造化,若是敢动什么歪脑筋,可别怪我穿山甲斧下不留人,知道吗?” 那金鳖给他一阵恐吓,连忙道:“是是是,小的知道!”说罢便一溜烟往水下窝去,哪儿敢再露头。 张阳示意火貂兄弟退下,又取了一枚碧潮石来,说道:“龟兄,试试这个。” 经此跋涉,此时的灵龟已经是虚弱不堪,一见那灵石,双目登时一亮,当即探出龙头,一口吞下,接着便闭了眼,缩了脑袋,浮在那水面静静休憩。 穿山甲道:“神君,这金鳌怕是要睡觉哩,这一睡也不知多少年月,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张阳想了想说:“不必了,有了这个也是一样。”便也给自个儿取了一枚灵石,就此盘坐吐纳。 火貂兄弟在湖畔边上掏了个小洞,就窝在洞中借着那火源石修行。 一帮人俱在修炼,穿山甲担心有人打扰,也没敢走远,便取了斧头好好耍上一阵…… 第八十二章 是吉是凶? 时间一晃数日,穿山甲抽空往巡各处庙宇,将一应供品收了,又使了个化身之法,沿着石头城的市集走上一遭,敞开囊子购买了许多吃穿之物。(.)眼见山上要增添人手了,单凭那点东西哪里能够,再者说现今手里边可是有钱了,也不能太过寒酸。 忙完了这些他便又急急往回赶,方一抵山头,早有底下精怪来报:“老大老大,有好消息哩!” “哦?”穿山甲疑道:“什么好消息?” 那精怪道:“就是您的那些亲戚,今儿早上可都来啦,好大一帮人哩,小的们正招呼着呢,您且去瞧瞧?” 听小妖此言,穿山甲没由来一愣。 “亲戚?什么亲戚?” 他自修炼成精,已不知过去多少年月,就算真有个沾亲带故的,那也早入了土了,哪儿还来的亲戚,还好大一帮人! 那小妖道:“您前日不是说有一群精怪前来投奔,让小的们接上山来,您忘啦?”又心中嘀咕:“难不成接错人啦?应该不会呀,是说的无霸山嘛。” “原是那帮小妖,唉,来了便来了,还扯什么亲戚,真是的!”穿山甲这才想起是那些救下的同类,便问:“都安顿在哪儿呢?” 那小妖道:“山坡那一头呢。” 穿山甲微微点头,说道:“且带我去瞧瞧。” 小妖应道:“好嘞,小的这就领您前去。”说着便与穿山甲往山脊的一侧来。 远远的便能够瞅见一处营地落于那平坦之处,那是仓鼠与一众精怪花了一早上时间一下下凿出来的。营地里立着十来顶军帐,乃原先山脚下那座军营所遗留。本来给火貂兄弟搭在山坳处,后来那儿开辟了新洞穴,用不着了,便又收了起来,这会儿正好重新派上用场。 营地里架着几处篝火,一群小妖正喝酒撒欢,有原先山上的,也有那群新来的,都凑在了一起,足足近百之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穿山甲眉头一皱,喃喃道:“真是怪了,咋来了这么多。”忙往营中疾走。 “老大,老大!”那一众小妖见着,忙都停杯起身,热情招呼。 穿山甲曾当过这伙儿小妖的头头,如今又没个什么威风的头衔,因此依旧称呼其老大。 那一群小穿山甲也急忙上前,就是他们与穿山甲认的亲戚,还有其他新来的精怪,皆齐齐拜道:“上仙好!”那模样是恭敬之极。 穿山甲只觉得满心的怪异,冲着那些同类道:“我如今已是庙里的神将,早断绝了凡尘,以后别再说是我的亲戚,还有,他们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只小穿山甲回道:“启禀上仙,他们都是先前一起逃难来了,也没了去处,就想着一道儿投奔无霸山来,还请神君收留!” 那一群精怪忙也道:“还请神君收留!” 穿山甲暗自寻思,现如今各洞妖王哪个不带着一群妖兵妖将,还有那九龙河水族,那也是兵多将广,要是将来起了什么冲突,没几个人帮衬也不行。他瞅着眼前这些都是寻常精怪,并非什么吃人的虎豹豺狼,便道:“也罢,且都留下吧,我再去禀明神君一声就是。但是有一点,别坏了山头上的规矩,不然,休怪我斧下无情。”又冲着仓鼠精道:“小仓鼠,他们就交给你了,要好生管教。” 仓鼠精闻言顿时喜笑颜开,这可是要让他当头目的节奏啊! “老大放心,小的定叫他们服服帖帖的,保证不给您惹事!”当即保证道。 穿山甲微微点头,将那些吃的喝的通通取出,又嘱咐道:“好好练功,别耽误事。”说完这才往湖泊去。 张阳察觉来人,缓缓收功,从入定中醒来,经过几日休养生息,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瞧了瞧座下的金色鳌龙,那家伙的脑袋依旧缩在壳里,一动不动。它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没入水下,就这么悬浮着,只剩一小块龟背露在外边,好吸取日月精华。 或许是休眠的原因,对于这只长着凶恶脑袋的庞然大物,那群锦鲤似乎已经不那么害怕,偶尔也会过来串一串门,在附近溜溜。至于那只甲鱼,已不知窝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见张阳醒来,穿山甲上前禀道:“神君,那一群小妖已经抵达,小的让仓鼠精去安顿他们,不过……” “不过什么?”张阳问。 穿山甲道:“那帮小妖又拉了好些人来,较前时多了许多。”遂将事情简单与他说了。 “是这样……”张阳微微点头,说道:“来便来吧,只要不是吃人的精怪就行,还有,让他们都安分一些,没事就不要下山了。”毕竟是小妖,一开始肯定不可能都像火貂兄弟那般收敛,因此得多叮嘱两句。 穿山甲道:“您大可放心,小的已经吩咐过了,保证都老老实实的。” “那就好。”张阳起了身来,又取出一枚碧潮石,说道:“我要出去一趟,山上就交给你了,若是灵龟醒来,就把这个再给它吃了!”说罢便使着神通往石头城来。 袁天罡的卦摊生意是越来越好,打从大批的商队进驻这里,他每天要做的就是给他们的出行卜上一卦,行商们出手阔绰,每每都能捞到不少的钱,小日子自然是越过越滋润,更何况还有张阳这位大主顾在,不愁混不下去。 张阳总是喜欢挑着他收摊的时候来,免得闲人碍事,这一次也不例外。 袁天罡方收拾完毕,正待要回去,身前忽悄无声息的出现一人来,顿时把他给吓着,再一瞧,见是张阳,这才重重呼了口气。 “神君,什么风又把您给刮来啦?”袁天罡朝他稍稍一礼,小声问候道。 张阳道:“什么风?自然是招财风啦,我看你这儿生意兴隆啊!” 袁天罡笑道:“多亏了这块风水宝地,也就是沾沾神君您的光。”又道:“不知神君今日所来何事,可是又要打听灵物下落?” 张阳道:“这事儿归穿山甲管,回头他自会找你要,今儿个你给我算算别的,就算着我这一趟出行是吉是凶,怎么样,能算吗?” 袁天罡道:“能倒是能,只是不晓得神君这是要去哪儿?” “山神司。”张阳说。 袁天罡点头道:“好的,还请您稍待片刻。”说罢当即捻指掐算。 没错,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张阳还是打算去一趟山神司,因为那里有他想要并且需要的东西,为此他觉得有必要冒险一次。另外,就冲着那‘飞砂走石’的神通,他觉得红鬼王还是信得过的,不至于抢他一个小辈的宝物。 过了一会儿,袁天罡便停了手。 “结果如何?”张阳急忙问道。 袁天罡堆着笑说:“恭喜神君,大吉。” “那就好。”张阳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忙取了串钱给他,又道:“回头见!”说罢便匆忙往山神司去。 一团飞舞的黄砂拔地而起,神通收敛,现出个张阳来。他已经许久不再通报,每次都直来直往,而众山鬼对于他的到来也习以为常。 “你这小鬼,怎么许久都不曾再来!”红鬼王粗犷的声音响彻洞窟,盖过了他叮当的打铁声。 张阳道:“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事,耽搁了一阵。” 红鬼王对他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只是道:“东西呢,拿来!”因为缺少玄铁精的缘故,好几件兵器都没能及时打造出来,一些客人早都催得紧了。 张阳将最后一块玄铁精交了上去。 红鬼王掂量一下,将其扔进了熔炉里,说道:“怎么就这么一点儿,下回再来块大的,底下的宝贝你看着拿!” 正所谓钱到用时方恨少,条件听得倒是十分诱人,只是可惜啊,那玩意儿已经没了。 张阳这会儿哪儿敢告知与他,只取了块火源石来,说道:“鬼王老大,您看看这个。” 红鬼王再次踩着沉重的脚步行来,一见那灵石,当即一愣。 “嗯?这不是火源石?小鬼,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嘿嘿,识货就好!张阳心中暗喜。 他明显感觉到红鬼王的一丝激动,只是那一条灵脉是自己的宝贝,又岂能给第二个人知道。 “能换吗?”张阳没有回话,而是直接问道。 红鬼王道:“可以,你想换什么?” 这次的东西比较特殊,因而他又从新问过一遍,至于宝物来历,他向来是不过问的,方才只是过于惊讶罢了。 张阳早就盘算好了,当即说:“在下需要一领披挂,甲面不能太重,不能太软,至少能抵千斤之力。一面大斧,斧头不能太轻,不能太小,斧面要大,斧锋要利。除此之外就要下面的宝贝,您看还能换几件?” 张阳可是在披挂上吃过亏的,他那件用玄铁精打造的铠甲,可谓是费料颇多,结果呢,却是被小小的骨箭打成筛子,还不如从前那件黑甲。所以啊,有些时候材料是好,但不是那般使用。 红鬼王伸出两手一阵比划。 “这个数。”他说。 张阳沉吟片刻,点头道:“成交!” 红鬼王抓过灵石,张开嘴巴,竟一口吞了下去,就像那龙首灵龟一样,然后又回到熔炉旁,开始为张阳锻造兵甲。 “真不愧是玄鬼呢,连修炼的方法都跟人不一样,要是也能学到这神通就好啦!”张阳心下嘀咕。 灵石的产出十分不易,每一颗无一不是历经成千上万年方蕴育而成,但是珍奇归珍奇,毕竟修行不能只靠灵石,想要快点取得成果,自然是得与人交换。 红鬼王技艺高超,一阵敲敲打打,不过三日功夫便造出一面斧来,那斧长逾八尺,斧面二尺,面上有青龙兽首,柄上是逆鳞盘根,重约三千六百斤。张阳一提,只觉重手,再挥一挥,更觉累人。 果真是业界良心啊!他心中一阵感叹。 当然了,重是重了点,可也有其好处,至少那头三板斧的威力是要翻上几番的,速战速决倒是不错,就是不能久持。好在他还晓得些法术,若真遇上什么麻烦,大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又过三日,那一件披挂也打造完毕,乃是一件黄金甲,那战甲金光闪耀、质地坚硬,一看就非凡品,叫他好一阵喜欢。有了这副披挂,再加上里衬的金丝宝甲,便是什么尖刀利剑也不怕了。 取了东西,出了山头,张阳立马往南疆赶。 “嘿嘿,那袁天罡的手段可是越发长进了,果真是大吉啊!”想着刚刚换得的一囊子宝物,心中偷偷乐着。 此时,忽有一人从天边驾云而来,与张阳打了个照面。他稍稍一瞧,见是个佝偻的老头,尖嘴猴腮的,却长着一对浓浓的黑眉,看着尽显萎缩。不过那身打扮倒是干净,还有那手段,瞧着便是个仙家中人,就不晓得是何方神圣。 既不认识,张阳也没往心里去,便又继续前行,他身上可有好多东西呢,能低调便尽量低调,要是给别人盯上那就不好啦。 他是远远的躲着走,可那老头却是瞧过来。 “嗯?这是尊什么毛神?倒是少见……不过看着好像正合适呢,不妨就试试看好了。” 张阳听得只觉得不对,什么‘合适’、‘试试看’,听着像是要拿自己做什么尝试一样。 难不成遇到了什么邪道? 他心中一怵,不由加快了速度。 “哼哼,想走?没门!”头顶上忽传来老头的声音。 张阳暗呼糟糕,稍稍抬眼,却见那老头不知何时已到上空,一时把他给吓的,当即便要落下地来,打算借着地遁离去。 想法是不错,可惜老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但见其袖口一挥,猛的扫出一阵狂风来,那风热乎乎的,又红通通的,就好似用火烤过一般,直吹得张阳浑身发烫,又立不住身,在空中连翻着跟头。 老头得意一笑,忙飞身过来,探出爪子便要揪他。张阳余光瞥见,登时脸色煞白,强起一个翻身,撩出板斧,使了记白虹贯日。老头给那斧锋一晃,挥着衣袖飘飘退开,轻松躲过这一下,复再一扫,又是一阵狂风,直把他吹得老远。 “正好,就是现在!”张阳心中喜道,忙借着这倒飞的势头往地面遁去。 老头远远瞧见,却是不慌不忙,只轻轻使了个身法便来到他前头,扬起袖子,一把将其扫回天上。张阳心中冰凉,顿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 这是哪儿来的老妖怪! 他实在没有法子,双方实力差距巨大,那老头一共就放了那么三阵风,就叫他毫无招架之力,若是使出全力,那不得连灰都不剩。 似乎觉得玩够了,老头取出一个灰色袋子,飞身又回张阳头顶,将其往天上一抛,那袋口徒然张开,把翻滚中的张阳收了进去,复又落回手中,这一下快的,连给他施展法宝的机会也没有。 “这是哪儿?”张阳轻声自问。 他瞪大眼睛,但觉四周黑漆漆一片,什么也不曾瞧见,张开两臂,眼前就好像一堵柔软的墙,任你如何推搡,却只像波浪般涌动。 他又气又急,忙撩起斧头,冲着四面一阵挥舞,可结果呢,跟打在棉花上无异,根本使不上力道。 “该死,被困住了!”他心中暗道,“那个老不死的,竟敢把老子给收了,他想干嘛!” 虽然没能看见,不过张阳猜测自己应该是被什么法宝给收了。他手中是有落宝金钱,也能收了那法宝,只是这会儿老头正带着他赶路呢,就算能从里边出去,可外边呢。凭着那老头的手段怕是走脱不得,到时候不仅没能救得了自己,反倒把宝贝给赔了。 这般想着他便隐忍下来,准备瞅瞅那老头到底想做什么,同时寻找脱身的机会。既然老头决定将他带走,那保住小命定是没问题的,剩下的事情再慢慢打算。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摊上这事,还大吉呢,我看是狗屁!”他一阵唉声叹气,又想着袁天罡的卦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正昏昏沉沉的,忽觉四周一阵燥热,像是给架在火上烘烤一样,急忙睁眼一瞧,可结果呢,依然是黑漆漆一片。 这般下去可不是办法呀!得先试探试探! 主意已定,他当即大声叫开:“老不死的,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放我出去!” 片刻,外边传来一声不屑的笑:“哼,你能是谁,不就是一尊名不经传的小毛神嘛!” “什么,你说什么!”张阳呛起了声。 小毛神? 自从当了神君,已经没人敢再这般小瞧他,倒是他常常称呼别人毛神。远的不说,就说之前和龙女对峙,不也仗着这身份全身而退。可现在倒好,不仅给人逮住了,还尽遭鄙视,这算个什么事! “我告诉你,我可是神君,岂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张阳又厉声斥道。 “神君?哼哼,不是个神君我还不要呢!”那老头再次道。 听闻此言张阳已然明白,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再废话也没用,索性就闭了嘴。 “喂,小子,怎么不说话啦?”见没了动静,老头又道。 张阳懒得理会,脑海中已在盘算退路。 忽然,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原是给人倒了过来,还以为是老头故意整蛊,正待要骂,眼前忽又亮起一道光芒,还没明白过来呢便听得噗通一声,当即就脑袋着地…… 第八十三章 天星老怪 燥热!这是张阳的第一感觉,比在风袋中还要烫人,特别是他的脑袋,他甚至以为自己磕到了熔炉上,不然怎么又烫又硬。 虽然十分狼狈,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出来了! 这样庆幸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然后猛的就想起自己被劫持的事实,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他便飞快的从地面爬起,低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话未说完,整个人便给眼前的景象所惊呆。 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开阔的谷地,空中弥漫着朦胧的红色雾气,放眼瞧去,四周皆是红蒙蒙一片,滚滚的热浪在空气中回荡着。远处,隐约能够瞧见群山的影子,将这一处谷地包围。地面上,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坑洼,都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其中几处还有岩溶翻滚。 再瞧瞧天上,一片红光如幕般罩下,遮挡住天际,掩盖了星辰,将此间与外界隔绝。 怪不得如此灼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大火窟嘛! 见此情形,张阳心头蓦地一沉,要这么说……他猛想起一个人来,急忙飞身后撤,问道:“你是天星老怪?”脸色早煞白一片。 普天之下有如此光景的也就两个地方,一处是火焰山,另一处便是聚焚窟,而这里明显是一处谷地,跟火焰山扯不上关系,那么当是聚焚窟无疑。 老头怪笑道:“看来老朽的名气还挺大,连你这小毛神都知道,哈哈~~~”他声音略显尖锐,给人一种张狂的感觉,又好似那奸吝小人,一点儿都不正派。不过也是,若他正派,那张阳也不会被擒。 名气大不大张阳不好说,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玉琼果树在老道的手里,而且很有可能就在这里。从杳无音讯再到直抵目地,之间的过程竟仅仅是自己被人擒住,也不知是不幸还是大幸。 他悄悄使着法术,一双神眼四处偷瞄,红雾之中,隐约能够瞧见一株果树,生长在一个熔岩池里,树枝上结着一些红色果子,红彤彤的,却不是玉琼果,除此之外再不曾瞧见其他东西。 “小子,看什么呢?”天星老怪盯着他问。 张阳没有回话,心道:这种地方怕是种植不了玉琼果树,定是给他藏别的地方去了,不如先设法离去,反正已经有了线索,果树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说。 此时他离老怪足有数十丈远,而脚下又正好是地面,可就此走脱。 张阳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大叫道:“老不死的,没想到老子会穿山遁地吧,先走一步,这笔帐以后再算!”他自以为十拿九稳,得瑟一阵,随即便使着神通遁入地下。 “嗯?土遁么,哼哼,还真有点儿意思。”瞧见他手段,老怪只轻轻一乐,却是不慌不忙,也不去追。过了片刻,忽又捻起手指,竟也懂卜算之术。 “原是个土地神君,还真是少见,怪不得没瞧出来!”只这一下便晓得张阳来历。 在五行遁术中,地行术乃是较为低级的土遁法术,是个土地神都会。但借着红鬼王的神通,张阳在土遁上的造诣却谈得上精通,至于高下嘛,那就得看个人修为了。 他轻而易举的就来到了地下,高兴的同时也倍感疑惑,因为他几乎察觉不到老头的任何动静。 “怎么?难道他下不来?还是在别处候着?”张阳心中猜测。“不管了,先走再说!”埋头继续逃窜。 不过很快,他就晓得了老头自在的缘由。 是的,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硬铁板上,过不去了。 “怎么回事?” 他心中焦急,当即调转方向往另一处去,仍然是硬梆梆一块。他岂能就此作罢,复又继续前寻,可直到他将整个地下都搜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半点出路来。 “这个天杀的老道!” 他束手无策,只得又气呼呼的钻出地面,一双眼睛只瞪着他,又将斧头撩在手中,保持警惕。 “怎样小子,下面的滋味可还好受?”一见到他,老怪便坏笑着问,言语间颇有戏弄之意。 张阳气愤道:“可是你动的手脚?” 老怪道:“这是老朽的地方,需要动什么手脚?”虽这般说,却笑得更是奸邪。 他刚刚确实没动什么手脚,只是把底下布置得铁板一块,一层熔岩,一层浇灌的铜汁,还有最上边的坚硬岩壁,除非通晓土、火、金三行遁术,不然任谁也别想从地下离开。 张阳便是给那层铜汁浇灌而成的壁垒阻挡,而那些铜汁还是老怪用玉浆和红鬼王换来的,只是他常常使着化身之法,以至于红鬼王也没能够认出来。 张阳心中窝火,这地下是走不了了,唯一的指望便是天上,只是这老头身法奇妙,根本就没有机会,还有那一层光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厉不厉害。 见他偷偷瞄着上边,老怪笑问:“怎么,要不要试试从天上走?” 张阳以为他在戏弄自己,没有动弹,只是更加恼火。 “要不你我打个赌怎样?”老怪忽然说。 “什么赌?”张阳绷着张脸问,不晓得他又再耍什么花样。只是眼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无所谓了。 老怪狡黠一笑,说道:“我既不出手,也不阻拦,你若能凭着自个儿本事从上面走脱,我便还你自由,如何?” 张阳眼前一亮,忙问:“那要是走不了呢?” 老怪故作沉吟:“走不了嘛……那干脆就留下好啦,给我打杂十年,届时自然将你放了。” “打杂?”张阳闻言心中说不出的异样,他堂堂土地神君,竟给人抓来当下人,当即两眼喷火,怒道:“你没个自己的道童吗?私自囚禁神仙,你知道是个什么罪责吗?” 老怪道:“哎呀,要这么说……那好吧,我这就放了你,你走吧!”负着双手左右顾盼,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当真?”张阳问道。 老怪道:“囚禁神仙可是个大罪责,我可不敢呢,你快快走吧,绝不拦你!” 张阳一阵狐疑,他瞅了瞅上空,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纵上天空,又化成一卷黄砂遁去。方企及光幕,忽一道天火打将下来,他当即一吓,忙掉头躲开,差点就给烧着。 “唉,还真险,要不是多留了个心眼,定得一头扎到里边去。”他一阵心有余悸,又匆匆往另一处去,可结果呢,就跟地底下那一层铜墙铁壁一样,到哪儿都不见出路。 “就知道没那么好心,好在老子有这个!”他心中暗自得意,取出从锦衣男子那儿收来的白碗,当即默念真言,接着便见一股滔天水柱从碗中喷出,直扑向火焰。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那老怪远远瞧见,担心给他灭出一条通道来,忙悄悄捻诀,轻喝道:“起!”忽有两条火龙从光幕中探出脑袋,凶神恶煞的向张阳缠来。 张阳一惊,急忙飞身后撤,将水柱对着火龙,但听得一阵呲啦声响,水柱顿时给烫得化成了白气,再瞧那火龙,也跟着小了许多,只是依然不依不饶。又过了一会儿,碗中之水已尽皆放光,可眼下的天空却是漫天火舞。张阳摇头轻叹一阵,只得无奈的落回地面。 他这一退,老头也跟着收了法术,那两条火龙重新没入光幕之中。 失败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张阳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此路不通自有其他路子可走。当然了,若非老头暗中使诈,他还是能够出得去的,只可惜他并没有察觉。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沉着声问道,已不似方才那般愤怒。 老怪仰着个脑袋,说道:“你可是庙里的神仙啊,我哪儿敢怎么样,还是那句话,还你自由了,哼哼。”整一副欠扁模样。 自由?他不撤了那道光幕,自己永远别想出去。 张阳可不傻,如何不晓得老家伙的意思,犹豫了良久,终于道:“好,给你打杂十年,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打杂就打杂吧,总比干耗着强。再者说了,十年后又是一尊牛神! 老怪一阵得意的笑着:“咱们可说好了,这是你自愿的,可没人强迫你啊!” “是,我自愿,相当自愿,这行了吧?”张阳瞥了他一眼,连争辩的兴头也没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怪一阵欣喜,说道:“也不是什么累死累活的事情,就是有那么几只飞禽走兽,我正好得闭关一阵,你啊就替我好好照看就行。当然啦,要是照看得好的话,指不定我一高兴就教你个什么厉害的法术,嘿嘿,我的法术你是见识过的,那可是你的造化!” 造化?张阳直翻白眼,什么造化能抵十年光阴?唉,不提也罢,说多了那都是泪。 “你随我来,我带你四处瞧瞧。”老怪说着便领着张阳逛起了峡谷。 “我这人啊平日里清净惯了,就不爱有人在身旁碍手碍脚,所以也没个徒弟,可我要闭关啊,没个人看着怎么行。妖精我是信不过的,普通人又受不了这里,所以啊就得麻烦你这位小神仙啦……” 老怪一路上絮絮叨叨,既然双方谈好了,话匣子自然也就开了。虽说举止古怪不按常理,但也算不上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不然也不必跟张阳啰嗦个半天。 有鉴于此,张阳才真正放下心来,十年嘛,若是苦心修行,一晃眼也就过了。至于南疆那边,好在有那么几个管事的,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嗱,你看,这株就是熔岩果树啦,这种灵果只能生长在熔岩之地,难得的好东西呀,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从大荒寻来的。” 此时二人正站在一座火池旁,那株红色灵树便种在岩浆里边,可谓是枝繁叶茂,瞧那果实,每一颗都晶莹剔透,好似要滴出水来。 张阳心想,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白给人出力,当下便扯下一颗来。 “喂,小子……” 老怪刚要说话,张阳已把灵果塞进嘴里。他可没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被赶走就是,反倒省心。只是这灵果似乎不对,刚咬下去一口,顿觉一股热浆涌出,直把他烫的,差点就蹦上了天,忙取出避水珠来,将一珠子水通通往嘴里灌,良久方缓过劲儿来。 他重重舒了口气,收起宝珠,只是腹中还跟火炉一般滚烫,这下他终于晓得老怪为什么要叫住他。 老家伙白了他一眼,说道:“以后要是再乱吃东西,丢了小命我可不管!”说着突然就跪坐下来,探出一只手臂,伸进岩浆里一阵来回搅动,也不知在摸索些什么。 张阳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心道着这还是人手嘛,不得把皮都给烫了,顿时打了个激灵。 老怪露出一抹笑容,将手一收,揪出了一只火红的怪物,双腿一蹬一蹬的,浑身上下都沾满了岩浆,还不断向下渗。 “你看,这就是火树蛙啦,底下这一池子都是,以后抓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给烫着啦。还有啊,它们有时候也会钻到地下的熔岩层里,万一没有就到那儿找,记住了!” “什么,你叫我抓这个?” 张阳原先还无精打采的,一听这话,顿时是精神百倍!叫他把手伸进去火池里,那还不如直接给剁了。 老怪道:“别一惊一乍的,又没叫你学我,再说你也学不来啊,你看,不还有这个嘛。”话未说完,手中已变出一支尺长的小鱼竿来,还在那儿显摆,叫张阳是哭笑不得。 咱可是神君啊,不是渔夫! 对于他那副苦逼的表情,老怪好似未曾瞧见,将鱼竿往前一推,说道:“拿着,一会儿与你仔细说。”将那火树蛙扔回池里,又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山壁前。这里的石壁同样被灼烧得通红,一些红叶蔓藤植物在石缝中生长,爬满了山壁,有一些则延伸到地下。 “这些是红蛇草,记住了,也很烫,不要乱吃。”老怪一脸正经的说,又上前两步,在蔓藤中一阵翻找。 张阳闻言差点翻了白眼,心道着老子又不是属羊的,吃它做什么。又见老家伙这副模样,更觉神经兮兮。 谁说不是呢!瞧他那长相、性格、还有这座火窟、以及四周的花花草草,哪样不透露着古怪!这样的人竟能够成就大道,真叫人难以置信。 “哈哈,终于找到啦,你看,这就是食心虫啦!”老怪高兴的摆弄着一只红色虫子,说道:“把它挂在鱼钩上,就可以用来钓火树蛙啦,不过要小心,这虫子可咬人的。当然啦,它是咬不了我的,不信你看!”张了嘴就把那虫子一口吞了,还咀嚼两下,仿佛是一道美味。 张阳顿时一阵恶寒。 “这玩意儿大补!”老怪露出一丝渗人的笑,又道:“都记住了吧,暂时就这么多,走吧,跟我到里面去,好叫你开开眼!” 张阳与他继续朝里走,约摸半柱香工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处洞窟。 “进去吧,就是这里啦!”老怪领着他走了进去。 这是一处宽敞的洞窟,乍眼一瞧,显得有点简陋。顶上只一面雕花石板,平平淡淡的,像是给人用强劲力道嵌进洞顶。瞧瞧脚下,同样是一面方形石板,四极上各撑着一根合抱粗的石柱,余下四周则皆是光秃秃的山壁。 在那石板的左侧正卧着一头青牛,那牛用鼻环框住,环上接着一条碗口粗的铁链子,链子的一端捆在石柱上。石板的右侧卧着一头狮子,用项圈套着,同样给捆在柱上。 再往后,吊着一个方形的金色笼子,里边关着一只金翅大鹏。一旁还有一只灼灼燃烧的火凤,被困在一个由俩巨型金属圆圈交叉的环里,环的四周布满雷电,呲啦作响。 在洞窟的最里边还有一道石门,想来该是老道的闭关之所。 “怎样,我这些宝贝?”老怪一脸炫耀道。 那头青牛和狮子一看就是得道的精怪,虽只远远瞧着,却给人一种稳坐泰山的感觉,其道行必然不浅。还有那鼻环和项圈,皆闪耀着金光,显然是用来锁妖的法宝。 再瞧那金翅大鹏,两只脚上各套着一个金属环,环的一端衔接着牢笼。虽被困笼中,却毫无臣服之意,反倒不屑的盯着前来的二人。 至于那火凤,那更别提了,火中之灵,灵中之极,可称得上是百鸟之王。 张阳当下一阵惊骇,不晓得老怪何处寻得这些宝贝,还将其锁在这里,也不怕哪天给挣脱了小命不保。 “方才和你说的可都还记着吧,熔岩果就喂那火凤,火树蛙就喂那蛮狮,红蛇草就喂那青牛,每月一次,不要多喂。还有,来的时候小心点,别靠得太近,那俩精怪是要吃人的,别晃了神给人一口吞了!”老怪仔细吩咐道。 张阳问:“那金翅大鹏呢?” 老怪不悦的瞥了一眼金色牢笼,说道:“不用理它!” 张阳微微点头,算是明白,只是不晓得这金翅大鹏是否为狮驼岭那位,若真是它,那可就厉害了! 老怪又道:“大概就这样吧,我要闭关啦,时间一到自会出来,届时自然放你离开!”说罢忽一下没了踪影,但见那石门耀起一片金光,已是给施了法禁。 第八十四章 大小如意 老怪一走,那四兽忽齐齐向他看来,个个目露凶光,摆明了不怀好意,特别是前边蛮狮和青牛,一对眼睛竟亮起了红光,好似在向其示威。 这些可不是什么善茬讶,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饶是个个给困在此处,那也是不容小觑,指不定什么时候给挣开束缚,那可就玩完啦。 张阳给它们盯得心里发怵,忙谨慎的后退几步,以防不测。 这时,那蛮狮忽然张口:“喂小鬼,去把那铁链打开。”它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有点儿像那红鬼王,叫人倍感压力。 张阳瞧了一眼那铁链,就那粗细程度,若使尽全力,几斧子下去应该能够劈断。只是那俩精怪给锁妖的法宝制住,又没了兵器,因而才使不上力气。 见没有动静,蛮狮再次道:“小鬼,听见没有,本大爷叫你呢,快把那铁链打开,不然我吃了你!”暴怒的声音在洞中回响。 张阳瞥了它一眼,依旧不为所动。 且不说一条铁链,就是那禁锢的法宝他也能够收了,只是这俩精怪皆要吃人,就算这会儿给它打开,以其暴虐的秉性同样要吃了自己,而不是好心带自己离开,他又岂会干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囚笼之中,金翅大鹏傲慢的看着蛮狮,对其那点可笑的恐吓举动充满不屑,大概在这四兽之间它只对火凤还怀有一丝敬畏。只是眼下这只火凤似乎有点萎靡,虽余威尚存,却失了锐气,该是遭了什么重创,或者说是给那雷电折腾的。 “吼~~~” 就在张阳暗自琢磨之时,那蛮狮忽张开血盆大口,猛的一吸,就好似口中长了一处风穴,四周的空气嗖嗖的就往里灌,一下子把张阳吸了过去。 张阳给它摄在空中,就算施法也已挣脱不得,正慌乱着,间忽想起那条缚妖索来,急忙取出宝贝,口中默念,那宝贝便自发飘去。眼见即将给蛮狮吃进嘴里,好在宝绳一下束住其口,这才停了怪风。张阳急忙飞身后撤,稳住身形,额头上已是冷汗直冒。 “这妖精还真是厉害!”他心中暗自惊道,一想起老怪的忠告,当下是后怕不已。 谁说不是呢,瞧瞧那畜生,都已给项圈套住,哪曾想还有这等法力,若非有缚妖索在,只怕这会儿早玩完了。 蛮狮给缚妖索束住,张不了口也施不得法,只觉得浑身难受,当即是一阵上蹿下跳,扯得那铁链叮当作响。再瞧那表情,直恶狠狠的盯着张阳,怎一个‘暴怒’了得。 青牛有些惊讶的摆过头来,大概也没有想到张阳会有这等宝贝,他悄悄瞅了一眼,便又缩回脑袋,索性闭眼休憩。原先他也有吃了张阳的想法,不过见此情形,心知讨不得好,当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阳默念真言,收回法宝,将缚妖索缠在腕上,依旧保持警惕。 “小鬼,敢动本大爷我,我要吃了你,吃了你!”一经得脱,蛮狮当即又穷凶极恶的大叫着。 凭它的本事,要吃张阳自是不在话下,怎奈套上了这些枷锁,没能使出力气,反倒叫张阳给制住,这叫他心中如何信服。[] 张阳也不乐意了,心道着自己也没招它惹它,也就是奉命打杂而已,凭什么把矛头对着自己,越想着便越发生气。而那蛮狮呢,仍旧不知好歹的在那儿耀武扬威,急得他火冒三丈,终于没能忍住,扯了缚妖索便上得前去。 “喂小鬼,你要做什么?”蛮狮瞧他那凶狠的表情,心头没由来一怵。 张阳大喊一声:“老子要抽你!”以声壮胆,举起那缚妖索就朝它狠狠抽去。 那蛮狮不曾想他真敢动手,当下一阵吃疼,气得它是上蹿下跳,猛一阵张牙舞爪,可惜给那铁链牵着,没能够得着张阳。 “小鬼,你找死……吼……吼……”它叫得更凶了,却无济于事。 见蛮狮无力招架,只能逆来顺受,张阳心头顿时萌生快意,暗道:“你个死妖精,看你还敢在本神君面前嚣张,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哈哈!”又心想:既然打都打了,不妨把它给打怕了了事,也好震慑一下其他三怪,免得日后趁我不备又来吃我! 这般想着便又狠狠一阵抽打,直打得那蛮狮叫苦不迭、哭爹喊娘,到最后也不跳了,也不凶了,只把整个脑袋藏得紧紧的,当下好一阵求饶! 似觉得解了气,张阳这才停手,自以为是道:“我说那些精怪怎么都甘心情愿给神仙当坐骑,原来都是鞭子抽出来,看来这老怪太温柔了,改天可得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又冲着那蛮狮道:“今后再敢乱来,定叫你再尝尝鞭子!”一边说着一边往洞外来。 见他走远,蛮狮这才起身,身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也活该它倒霉,谁叫它虎落平阳还浑不知死,这不是自个儿找抽? 那青牛早听得动静,也跟着一阵肉疼,就好似那鞭子抽打在它身上一样,却不敢睁眼,也没敢相劝,就担心着惹了这尊瘟神,也跟着挨上几鞭子。它重重松了口气,冲着那蛮狮说:“你这是何必呢,跟一个小娃子怄气,结果怎么着,可讨得了好?” 那蛮狮不忿道:“要你多嘴,若不是有那缚妖索,我早把他给吃了,哼!”原只是一时委曲求全,心中依然记恨。 青牛道:“你把他吃了又能怎样,那老怪能放你离开?” 蛮狮道:“别顾着说我,你不也想吃了他,只不过被我抢先罢了!”二人多年不曾品尝人肉,早都馋了,彼此之间自是心知肚明。 青牛当下给其说中,也不争辩,仍旧闭眼倒头歇息,好似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蛮狮也自顾趴下,睡它的觉。 方出洞门,张阳便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又取了一枚火源石,开始炼气吐纳。 那熔岩果虽说烫人,可却是难得的灵果,吃上一颗再好好修行,足可事半功倍。只是须得一点,那就是要能够耐得住滚烫,为此张阳不得不在火诀上下点工夫。(.好看的小说) 修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这一坐就是个把月的工夫。 张阳缓缓收功,起了身来,依老怪所言摘了灵果,割了蛇草,寻了虫子,又用那虫子做饵,钓起了两只火树蛙,便往洞窟中来。 那青牛和蛮狮早饿得两眼发昏,一见来人,这才有了精神。 “小鬼,怎么这会儿才来!”蛮狮当即开口抱怨,不过鉴于之前的一顿鞭子,如今已是收敛许多。 有缚妖索在手,张阳一点也不怕它,只将那俩火蛙丢去。蛮狮瞧见,将大口一张,一下全给生吞下去。 “唉,太少太少,小鬼,再去抓俩来!”只觉得不够尽兴,便又开口讨要。 张阳道:“那老怪说了,不可多喂,要是把你们一个个喂饱了,长了力气,岂不要一口气挣脱铁索?”一边说着一边把红蛇草给青牛送去,完事后又往后边行来。 一听天星名讳,蛮狮顿来火气。 “你说那老怪,真是好生可恶,我等好好的占山为王,也不曾惹他,却给擒来此处。那来也便来了,好歹管顿饱饭,却每月这三瓜俩枣,活生生要将人饿死,着实心眼忒坏!”又冲着张阳道:“小鬼,他这会儿正闭关呢,也不知情,你且悄悄再取两只来。你放心,有这圈子套住,凭我有多大力气,那也挣脱不得。” 它是一番口舌,可张阳呢却自顾手中活计,好似未曾听闻。 既然老怪都说了,那食心虫是大补之物,而火树蛙又以食心虫为食,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岂能任它胡吃?当下将熔岩果喂了火凤一颗,又自己吞了一颗,掉头便往洞外来。 蛮狮瞧得分明,忙叫住他:“好啊你个小鬼,竟偷食老怪的灵果,倒叫我抓住把柄,且再与我擒些火蛙来,如若不然,待老怪出关我自与他说去,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也不明真相,竟擅言威胁! 张阳只觉得好笑,大概蛮狮是将其误作道童。 “随你便咯。”他一脸的无所谓道:“反正在我离开之前那些灵果保证一颗不剩,你爱告便去告吧。还有,从今往后,每三月喂食一次。” “什么!”蛮狮闻言当即就暴起,怒道:“那可是老怪的吩咐,你焉敢擅自做主!” 还有那青牛,它自觉也没得罪谁啊,怎么就受了牵连,也跟着一脸的不忿。不过他倒是聪明,虽说生气却不开口,只等着那蛮狮强出头。 张阳道:“本神君就做主了,你待要如何?再废话小心我抽你!” “神……神君?”蛮狮愣了片刻,复又哈哈大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敢自称什么神君,可笑可笑!” “有何可笑?” 张阳白了它一眼,只待不理,继续朝外边走来。 此时,那金翅大鹏忽然开口:“他是土地司的神君,虽登不得高堂,却也脱离了凡俗,你若想过得舒坦,且叫住他,兴许还来得及。” 蛮狮回头看它,却见它一脸怪笑,似在嘲笑自己的眼拙,心中不免松动,遂问:“既是神君,又为何在此做这等下作的活计?”少不得还有些怀疑。 金翅大鹏哂笑道:“你不也是一洞妖王,又为何受困于此?” 蛮狮道:“自是给那老怪抓来……”说到此处方才恍然,忙呼道:“神君留步!” 张阳早至洞外,当下听得呼声便又折身回去,问道:“你又有何事?可是皮痒?” 那蛮狮道:“恕在下眼拙,一时没能瞧出神君面目,还望神君莫怪。仔细说来,你我还是同病相怜哩!”这脸说变就变,当即就套起近乎来。 张阳可不吃它这一套,怒斥说:“你是妖精,我是神仙,谁和你同病相怜!过些日子我便走了,你若没事就老实呆着,别扰我修行,如若不然……哼哼,且叫你作了功德!”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莫急莫急!”蛮狮连忙叫住他,又道:“那老怪着实可恶,我等是精怪,擒了也就擒了,可你是神君啊,却也给他掳来,分明是不把神仙放在眼里,实在是岂有此理呢,说什么也不能咽下这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瞅着张阳的反应。 张阳知它想诱骗自己‘反水’,如何能够上当,不过若说给它‘加餐’,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不能白白给人做了嫁衣。他心想:既是得道的精怪,少不得有点厉害的神通,不如且叫它一一教来,好过于在这儿干坐十年。遂道:“闲话少说,除了那火蛙,其他一概不谈。” 蛮狮心知有戏,顿时堆起了笑容,问说:“那神君的意思?”他这会儿有求于人,自然得低声下气。 张阳道:“每月六只火蛙,我帮你抓,不过不能白给,你得拿东西来换。” “东西?”蛮狮顿时苦了脸,说道:“我那兵器法宝皆给老怪诓了去,还有何物可换?” 张阳道:“东西没有法术也成,你可晓得什么神通,且说出一两样来,或许本神君能够瞧得上眼。”兜了一圈这才说到重点。 那蛮狮道:“像我等精怪仗着力大,平日里只爱舞枪弄棒,若说法术,无非招风落石、吞火吐焰,皆是些旁术,难有效用,怕也是入不了神君的法眼。” 张阳一听这话不由点头,喃喃道:“好像也是……” 若说呼风唤雨、御水引雷,他多少也会些,却不入大流,平日里确实少用。当然了,这也有他实力不济的原因。像那空空老道,只一手天罡雷法就打得多少邪魔闻风丧胆,也无需出自名门。 “那怎么办,难得有这机会,总不能白给人干活啊!”张阳心中顿时犯难。 正踌躇着,那青牛突然发话:“你不是晓得一般三十六法中的神通,为何不与他换了?” “三十六法……我倒不曾使什么三十六法哩,别是你在糊弄我,好叫神君误会?”蛮狮愣了愣,一时没想起来。 青牛道:“何曾没有?你且说说,你如何叫那老怪擒来?” 蛮狮想了一阵,说道:“那日我与那老怪斗了一阵,他见我力气大着呢,一时擒我不住,忽将脑袋一窜,顿时高了十丈,我一阵得意,也跟着摇身一变化成十丈。那老怪再一窜,又高了十丈,我也跟着长到二十丈,后来那老怪发怒了,一下子长高五十丈,我没那能耐,当即给他伸手抓住,一把揪了去。” 青牛道:“那你说说,这是什么神通?” “你是说那变身之法?”蛮狮这才晓得他所指为何,当即道:“此法乃我自生成便会,你若要问,我也道不出个一二来。” 原来这蛮狮乃是精怪之后,天生的妖精,不仅力大,还通晓这一般变化! 青牛道:“虽说是与生俱来,定有个真言口诀,你且告知与他,若好生修炼,使起来怕与那天罡法无异,若他日对敌,将身一窜,或可力大无穷矣!” 张阳闻言早高兴坏了,那青牛口中的三十六法便是天罡三十六般变化数,每一般变化代表一样神通,诸如大小如意、撒豆成兵、驾雾腾云、回风返火、掌握五雷等等之类。当然,他自个儿也会五雷,不过是方士求雨的雷法,比不得天上正统。 不过话说回来,天篷元帅使的便是天罡法的大小如意,可惜学得不精,只能大不能小,孙猴子学的是地煞法,却是变化自如,所以啊甭管它上乘下乘,最终还得看个人造化。 “我就学这法术,你且快快说来!”张阳急切道。 蛮狮见他如此性急,心下寻思:我只晓得这一般神通,若告知与他,他却出尔反尔,岂不吃了闷亏,到时候还何处说理去?不如且叫他将火蛙擒来,若满意了,届时方好教他。 张阳见他没个动静,忙问:“怎么,不愿意?” 蛮狮道:“倒也不是,只是我眼下腹里空空,万一给你学去,却不依言施行,倒叫我当个饿死鬼哩?” “好啊,想吊我胃口呢?”张阳心中暗道。 他如何不晓得蛮狮的意思,可惜眼下他根本没必要受制于人,便说:“既如此那便罢了,反正我只管那庙里的香火,至于这神通法术……唉,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迈开了步子就往外边走来。 蛮狮瞧见,一下当真,忙呼道:“神君留步,我这就说,这就说!” 张阳这才止步,心中早乐开花。 “说吧,我听着呢。” 蛮狮道:“那你可得过来些。” 张阳担心他使什么花招,遂将缚妖索扯开,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那蛮狮也凑过身来,对着他耳语一阵。 张阳听得连连点头,将一应口诀尽皆记了,忙道:“我且前去试试。”一个纵身飞出洞穴,将真言念动,大喝一声:“长!”身体忽一下涨开,眨眼工夫便长到三丈来高。 他一阵高兴,又将大斧取出,也跟着施法,这神兵顿时看长,直至趁手。 “哈哈,老子也会大小神通啦!”他大喊大叫着,一时兴致盎然,索性挥舞宝斧,练起了天罡三十六路斧法来…… 第八十五章 火树蛙王? 洞窟之中,蛮狮正苦苦等待。 张阳已经出去了大半个时辰,就算是爬也该爬回来了,可这会儿却仍旧没见他人影,更别提什么火蛙,只隐隐听得那呼呼作响的罡风。 蛮狮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上当受骗了。 “那小鬼,学了神通便自个儿在那儿耍着,倒把应下的事儿给忘了,别是在诓我呢?”他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问那青牛。 青牛稍稍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他也正烦闷着呢,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把那变化的神通学来,谁曾想那蛮狮却吝啬得可以,只是悄悄耳语,却叫他听不得半句,自然懒得搭理他。 见没有响应,蛮狮只觉得一阵没趣,心想:那神通倒也小事,可我好歹也是一洞妖王呢,虽深陷囹圄,但面子还得管他要,不然他日传了出去,岂不没脸见人?遂冲着外边大喊:“小鬼,你回来!” 他嗓门极大,把三兽尽皆惊醒,当即一个个怒眼瞪他。他悄悄瞅了一眼火凤和大鹏,心头一怵,忙又闭了嘴。这俩可是大哥,惹不起,只得好生卧着。 张阳闻言这才想起正事,忙停了手收了兵器,也冲着里边嚷道:“稍等,就来!”他可算是占了大便宜,自然得言而有信,当即便匆匆前往山壁。 不得不说,寻找食心虫真是一件细心的活计,因为这毛虫都躲在蔓藤深处,又会咬人,张阳自不敢像老怪那般胡乱翻找,只能用斧子砍下一截蔓藤,然后小心的抖搂,等着那虫子自己掉下来,而这样的效率可想而知。 约摸一炷香工夫,好不容易寻了十来只虫子,他又急急往火池边来,取了鱼钩挂上一只。因为池里是岩浆,虫子下去必死无疑,所以只能学着那姜太公,把鱼饵吊在水面,等着火蛙自个儿作死。 食心虫在火池上方扭动着身体,早有火蛙在底下瞧见,噗通一声便跃出火池,一口吞下鱼饵,而结果呢,自个儿也像个木偶一样被那丝线吊着,它奋力扑腾着、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挣脱。 张阳一喜,忙将火蛙扯上来,挂在树上晾着,好将那流淌的岩浆甩干,而后才取了钩子,继续谨慎的垂钓。 由于火貂兄弟负责看守湖泊,操练精怪的事情便都落到了仓鼠精的头上,还有那穿山甲,平日里闲着没事也会到山坡上巡视一番,有他在那儿盯着,众小妖自不敢偷懒。 这一日,却说小妖们操练完毕,正待要休息呢,忽远远瞅见一股青风从天边遁来,瞧那方向,正直指无霸山,众小妖一阵警惕,也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当即有人前往禀报。 穿山甲正于山头上打盹儿呢,一得消息当即抬眼遍寻,不消片刻,果见一阵青风落于头顶之上,忙飞身一纵,将其截住,喝道:“来者何人,敢擅闯我无霸山,速速报上名来!” 那清风收敛,现出个上官弘来,跟着悬停半空,拱手笑道:“穿山甲,是我,许久不见了。”瞧那模样,就好似多年的老友。 穿山甲一愣,复又皱眉,大概未曾想过他还敢来,当即板着张脸,问道:“怎么是你,你来此有何贵干?”语气颇为僵硬。(.无弹窗广告) 自从上回在月牙山和锦衣男子等人对峙,他对这些道门弟子可是好感全无。 上官弘依旧陪着笑脸,说道:“我找你家神君,劳烦你通报一声。” 穿山甲道:“有事便说,我家神君不在。” 上官弘只道是张阳故意躲着自己,沉吟片刻,说道:“也罢,回头告知你家神君,就说我欲在虎丘一带扎营练兵,先与他知会一声。” 穿山甲问:“可还有其他事情?” 上官弘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解释什么,犹豫了片刻,终是道:“再无其他事情,就此别过。”告饶一声当即自行离去。 见其走远,穿山甲才不忿道:“爱哪儿扎营哪儿扎营,这点儿破事也来此唠叨,哼!” “对了,这都个把月了,也不知神君去了哪儿,叫我何处告知去。”他忽然想起已经许久不见张阳,喃喃自语道:“你说也怪了,往日里隔三差五的都要来询问一番呢,怎么如今连个人影都没,该不会……是和那女妖精在一起?”眼睛不自觉的就往洞府看。 他的猜测可不是空穴来风,打从金蚕仙子一行到此,大伙又是收拾又是布置,忙得是焦头烂额的,这样也就罢了,可这偌大的一座洞府却只给她四人居住,其余小妖连进都进不得,难免令人联想到金屋藏娇。 “我这心里头不大放心哩,还是去问问看好啦。”这般想着便鼓足勇气往山头上来,猛扣那门环,早有阿碧给其开门,请入洞中。 穿山甲问:“丫头,那仙子可在呢?”显得极为客气,毕竟这是到了‘别人’的地头,可嚣张不得。 阿碧回说:“在榆林呢,你找姐姐吗?”心中颇觉奇怪,因为穿山甲几乎从不到这儿来,更别说找金蚕仙子。 “是呢,有点事情要问问你姐姐,你且前头领路。”穿山甲笑着说。 阿碧微微点头,当即领着他往榆林来,唤道:“姐姐,穿山甲找你呢。” 此时金蚕仙子正和阿青她们几个嬉戏呢,一听这话忙都停了手,整理衣襟,端正身子。 穿山甲探头四望,不曾瞧见张阳,心道着原不在此间,便欲转身离去。 金蚕仙子忙叫住他,问说:“将军这才刚来,何故又走,不知所来何事?” 穿山甲道:“没事没事,我就来瞅瞅神君在不在。”又想:别是晓得我来了,便悄悄藏起来?若他真要藏身,纵使我把这儿翻个底朝天,怕也是寻不得哩。 金蚕仙子忙说:“神君平日里从不来此间,想是到别处去了。” 穿山甲微微点头,自不好再问,便叫阿碧送出了洞府。他不太放心,又往石头城来,将事情与薯大王简单说了一阵。 薯大王道:“我也正奇怪呢,前日里城里来了群光头和尚,本来还想禀明神君来着,可却遍寻不着他人,看样子怕是不在南疆哩。” “和尚?”穿山甲忽觉不好,忙问“可厉害不?” 薯大王道:“那领头的老和尚还有点手段,从前我便是让他给擒了,若非后来给一大仙救下,你我这会儿怕是见不着面哩。至于其他小和尚,既然敢到此处来,怕也有些手段。” 原来这个光头才是罪魁祸首! 穿山甲担心道:“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他们在此作威作福!”薯大王被擒一事他也曾听张阳提起过,自然是气愤不已。 薯大王道:“你我二人倒是不怕,只是那山上的精怪须得小心,可别叫他一并诓去撞钟念佛,且不说失了乐趣,连神君的一番辛勤都得毁于一旦!” 穿山甲寻思片刻,说道:“这事儿倒也简单,大不了都躲洞里去,看他如何行凶,只是神君那里……” “兴许游山玩水、寻师访友去了。”薯大王安慰道,“你且看好山头,我自坐镇庙中,叫那和尚寻不得由头,自然不必惧他。” 穿山甲闻言这才释怀,正欲转身离去,又听薯大王:“你须得仔细那上官弘。” “为何?”穿山甲不解。 薯大王道:“那虎丘地处丛山之中,进出无路,人烟罕至,他哪里练兵不成,偏偏要选在那儿,其中定有古怪!” 穿山甲这才恍然,又想起前时月牙山那话,喃喃道:“照此说来,还真有什么幺蛾子哩,也罢,我且叫俩精怪盯着就是。” 唠叨完毕,当即又匆匆往无霸山来。 薯大王于神像前祷告的事情张阳早就得知,只是眼下被困聚焚窟,根本无从脱身,也没那显像的神通,只求着他们好好看家,别出乱子才好。 忙活了一阵终于钓完了火蛙,张阳取了缚妖索,将这一只只尽皆捆了,就往洞窟里来。 “嗱,这是两个月的,都给你了。” 未免麻烦,他一口气钓了十多只,下个月正好清闲清闲,还有抓捕食心虫砍下的红蛇草,也一并给青牛带来。 张阳一松宝绳,那些火蛙顿时四散逃窜。那蛮狮不屑一笑,将大口一张,使了个摄法便将一众火蛙通通吸进腹中,又打了个哈欠,这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青牛忙将那红蛇草搂进怀里,说道:“小鬼,我可没什么法术教你。” 张阳半开玩笑道:“没关系,这人情先记账上,改日有机会再来讨要。” 青牛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张阳悄悄瞅了一眼金翅大鹏,只觉这家伙深藏不漏,也不敢多做逗留,当即出得洞来,正待要继续修炼呢,忽隐约听到一阵怪异的声响,似从那火池方向传来,心道着不对,便急急前往察看。 “噗通~~~”又是一声怪响。 就在他即将赶到之时,有什么东西纵身跳进了火池里,一时岩浆四溅,池边上还留有一滩滚烫的熔岩,想是上岸留下的痕迹。 “真是怪了,难不成是那火蛙?”张阳只觉得奇怪,喃喃道:“也没听老怪说它们会自个儿上来啊,早知如此,倒也不如一旁守着好了,省得那般忙活。”又心想:此处无遮无拦的,若给其蹦到身上,保不齐得给烫得外焦里嫩,还是小心点为妙。 这般想着便于山头上寻了个高处,又使了个画地为牢的法术将自己圈在里边,这才安心盘坐修炼。 过了一会儿,也就在他入定后不久,那火池又有了异动。 “咕噜咕噜~~~” 岩浆的表面突然冒起了气泡,有什么东西从里边探了出来,是一颗红脑袋,瞪着一对死鱼眼在四下张望,见没有危险,这才缓缓溜上岸来。 这是一只火树蛙,约摸有三尺来高,双足履地,较寻常火蛙要大上十来倍,浑身上下红通通的,淌着浓浓的岩浆,一只手上还抓着兵器,似是一支短标,约摸四尺来长,同样被烧得滚烫。 方上得岸,那火蛙便窝着身子,贼模贼样的朝前搜寻,一路上尽是沾满岩浆的脚印,而它前进的方向竟然是关押着四兽的洞窟。似是轻车熟路,到了洞口,它悄悄探出半个脑袋来,朝里边瞧去,一见那四兽,先是一惊,接着才注意到那些牢笼锁链,当即又露出得意的笑来,缩回脑袋,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青牛和蛮狮睡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火凤微微睁眼,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只继续歇憩,唯有那金翅大鹏诡异的笑着,好似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呱呱~~~” 那火蛙回到池边,冲着底下悄悄低吟几声,像是在招呼什么人。 “咕噜咕噜~~~~~~” 不消一会儿,越来越多的气泡忽从底下冒出,那情形就好似岩浆烧开了一般。紧接着便见一个个斗大的红脑袋露了出来,两只、四只、八只、十六只……皆是三尺来高的巨蛙,都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岸,相互挤在一起,直至站满火池边缘,略微估计足有数百之众,远远下望,就好似遍地红花。 在一众火蛙的前头,还有一只几近五尺的巨蛙,都快有张阳的个头,同样双足履地,手握一柄三股钢叉,往那儿一站,尽显王霸之气。 先前那只火蛙冲着蛙王小声嘀咕一阵,那蛙王微微点头,也瞪着一对死鱼眼,舞着钢叉对着那群蛙一阵鼓噪,那群蛙不敢叫喊,只挥舞手中短标,接着便一道儿浩浩荡荡朝着洞窟杀奔而去。 就这个头和灵智,显然是精怪无疑,只是为何不曾化形,倒叫人想不明白,也许天生便是这样。同时不通人言,这在精怪中也着实少见。至于它们今日之行动,若猜测无误,怕是要和老怪争夺地盘哩! 众精怪在蛙王的带领下可谓是行军神速,很快的便占领住洞口,并于洞窟前沿列开阵势,个个摆弄着兵器气势汹汹,自以为得胜。而事实上呢,它们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 蛮狮和青牛给那动静闹醒,睁眼一瞧,冷不丁瞅见洞口处密密麻麻挤满了红色怪物,当即就给惊出一身冷汗,忙起身警惕,作势欲扑。 大概是惧于二怪的庞大身躯,那一众精怪并没有立马发动进攻,同样是蓄势待发。 那蛮狮抽空道:“这聚焚窟给老怪布置得跟铜墙铁壁一般,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这些精怪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当下是一脸的狐疑。 青牛白他一眼,说道:“你问我?睁大你的眼睛瞧瞧,刚才可吃了不少,怎么过眼就给忘啦?” “嗯?”蛮狮仔细一瞅,这才晓得是那火蛙,不由愣道:“还真是呢,这刚睡醒,昏昏沉沉的,差点没瞧出来!” 青牛乐道:“定是你吃了人家子孙,人祖宗找你寻仇来啦,你可得小心咯!” 蛮狮吃人无数,从来没觉得什么,更何况是几只精怪,当下不忿道:“我要是出了事,你也不好过,大不了说是你教唆的,看它们能饶了你!” “哼哼,我就是一头吃草的牛,谁能信你?”青牛得意道。 “吃草?对啦,你确实改了胃口,哈哈!”蛮狮反戈一击。 别看它俩还有空玩笑,其实心里头是好一阵紧张,若是平日里遇到些小精小怪的倒也无所畏惧,撩起兵器几下子通通拍死,可眼下被死死禁锢,那就是有力也使不上。 蛮狮忽想起张阳来,忙问:“那小鬼呢,怎没见人影,该不会早给吃了吧。”又开始称呼张阳小鬼。普天之下各处的庙君实在太多,若非有大本事,哪能入得了他法眼。 青牛道:“那倒未必,既是土地神君,少不得会些遁术,这会儿怕是自个儿躲起来啦。” “也罢也罢,若真丢了小命,叫你我日后喝西北风去!”蛮狮微微皱眉,又道:“这畜生吃多了伤身,一会儿怕是使不得摄法,你可要当心!” “还是你自个儿小心吧!”青牛毫不示弱,抵着一对牛角顾盼四周。 话音方落,那蛙王忽呱呱乱叫,众精怪得令哗啦啦一下就包围上来,提着那短标一通乱刺。 “吼……吼……” 蛮狮一声仰天怒吼,猛朝前一扑,扑住了一只火蛙,咬住其首,再一扯,当即就给扯下,一股热血如注喷涌。又有一蛙冒死来抵,给他两爪搭住,奋力一撕,顿给撕成两半。虽化不得身,使不得力,可凭着这一身蛮躯,依然威势尚存。 青牛没他这般灵活,不过只身靠在石柱,凭着那一对牛角左右冲撞,倒也有所建功,怎奈蛙精何其之多,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给团团围困,陷入挣扎。 蛮狮不敢摄人,却还能放风,当即瞧见,猛吹出一阵狂风来。那风呼呼作响,直吹得众精怪颠三倒四,乱了阵脚,你撞着我,我垒着你,一时是攻势大乱,全没了半点章法,自然也就替青牛解了围。 “这情权且记下,回头可得好好感谢我!”他说。 此时青牛早已是伤痕累累,根本没空与它打趣,因为那些蛙精又很快集结,而这一次是那蛙王打了头阵。 “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牢笼之中,金翅大鹏目睹这一切,却是心中偷乐。 第八十六章 好似要闯祸 张阳修炼的山头离那火池甚远,又兼心神专注,对于一众蛙精的入侵并不曾察觉,直到听见那一声声震天的吼啸,这才给其闹醒。 他缓缓睁眼,皱着眉头瞅向那洞窟所在,以为是那蛮狮在故意闹腾。 “又发什么疯呢,这还让不让人安生了!”他心中颇为不忿,又想:若继续这般大吼大叫,少不得要惊了老怪,万一扰其修行,定得连我一块儿拖累,不妨且去瞧瞧,看那蛮狮是何意思。 这般想着便极不情愿的起了身,徐徐往山下来。 未及洞窟,先过火池,张阳的耳朵可灵得很,隐约又听得一些奇怪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好似散落在各处。 “嗯?” 他一声惊疑,忙俯身下望,但见一大片红点在视野中移动,即使在这红蒙蒙的世界中亦显得那般清晰。 “那是什么东西?” 他一阵惊诧,急忙飞身下潜,再一瞅,不由一愣。 原来那是一大群火树蛙,密密麻麻的,嘴里不断发出一阵阵低吟,同时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扩散,一眼望去,根本瞧不清有多少。火池里边,还有大量的火蛙正争先恐后的往外挤,带出的岩浆都拖了一地。 沿着那些踪迹向前寻找,一些火蛙已经占领了山壁、巨岩,然后是一些散落的坑洼与各处火池,再到后来,则是一些隐藏着的洞窟和地穴。这些地方无一例外的都生长着成片的红蛇草,这也意味着会有大量的食心虫存在,想来这便是吸引它们的原因。 “把老怪的峡谷都给霸占了,这是要造反啊!” 许久,张阳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看得出来,这些火蛙对聚焚窟非常的熟悉,就好像是这里的常客一样,而现在,它们已经将其‘占领’,至少从场面上看确实是这样。 就在他蹙足的一小会儿,洞窟的声音渐渐消停了下来,并且很快趋于平静。 “不闹了吗?”张阳喃喃自语道:“这样也好,省得与它啰嗦。”又瞅了一眼下方的蛙群,心想着:这种事情我可就管不着啦,毕竟人家也有生存的权力,若是老怪觉得闹心,到时候再让他自行解决好啦。 “呱呱呱~~~” 就在他打算回去的时候,洞窟那边忽又传来一阵蛙鸣。 “嗯?是谁?” 这一次他警觉了起来,只因这声音实在大了点,就跟那蛮狮一样,以至于他在此处还能够听得清楚,而这显然不是那些火蛙能够发出的。他终于晓得出了状况,急忙使了个神通掠过天际,径往洞窟寻来。 经过一番激烈战斗,蛮狮和青牛已经双双被擒,那下场自不必言说。众蛙精不知从哪儿寻来了一堆铁栏杆,当即就架了个巨大的笼子,将半死不活的二兽给关在里头。 至于火凤和大鹏,大概因为已经被困牢笼,众精怪并没有把它俩当作威胁,依旧给挂在那儿。而它俩倒也自在,就这么看了一场好戏。 “呱呱呱~~~” 既已完事,那蛙王当即吩咐一阵,早有属下抬着同伴尸身同它一道儿往外边去,洞窟里头只留下二三十只精怪负责把守。(.) 对于这么一处寸草不生而又远离火池的洞窟,群蛙们是不感兴趣的,在它们眼中,外面的灼热峡谷既温暖又到处藏有美味,这才是真正的极乐世界。 一众精怪浩浩荡荡从洞窟返回,张阳在天上远远瞧着,差点没给吓死,好在他飞得高,并未给人发现。 “这鬼地方怎么还住着一窝妖精?”他只觉得奇怪,心想:也亏得那老怪艺高胆大,竟还与妖精做了邻居,若换做别人,只怕早给生吞活剥了哩! 鉴于之前的那点点动静,他大概能够想得明白,那一群精怪是来自地底的熔岩世界,而且是通过火池来到这里。再瞧瞧它们此时的方向,那一座洞窟多半已经沦陷! “看来它们几个怕是遭殃了!” 张阳小声嘀咕一句,遂落下山头,施展地遁藏进山壁,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往洞窟里来。 及至洞窟,他悄悄的从穹顶上露出小半张脸,一双眼睛四下探望。就如同所预想的那样,蛮狮和青牛都已经成了人家的阶下囚,给一道儿关在笼中。洞窟的两侧则各有一小队蛙精站岗守卫,倒也昂首挺胸、队列整齐,只是那一对眼睛依旧眯成死鱼眼,似在鄙视,叫人见了就想狠揍一顿。 再瞧瞧四周,那地面、石柱、铁索、牢笼,凡是能见着的地方都沾满了鲜血的痕迹,腥味正浓,冷不丁还能发现一些未来得及清理的残肢断臂,亦是可怖,足可见战况之惨烈。 金翅大鹏已经发现了张阳的到来,它抬眼上瞧,只是笑着,仍旧以旁观者自居,就好像这一幕演出是专为它解乏而来。 “该怎么办呢?” 张阳只觉一阵头痛,他想知会一下蛮狮和青牛,可惜变不得苍蝇蚊子。心想:若就这么下去,少不得惊动蛙群,到时候必遭群殴,更何况还有外边的一众精怪。可若是毫无举措,还怎么完成老怪交代的事情,它们几个又作何处理。 “唉,真让人左右为难呢!” 他哀叹一声,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无奈退出洞窟,悄悄往火池边来,又寻了个地方仔细藏着,认真观察着众蛙精的一举一动。 接连数月,蛙群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了,而且还有更多的火蛙正闻讯赶来。好在它们每日不过觅食嬉戏,倒也没什么惊人举措,只是有一点叫张阳看不明白。就是那些普通的火蛙,兴许是食物充足的缘由,其生长速度竟是快得吓人,有好些都已经长了一倍大小,而且趋势不减。 想想也是,既然食心虫大补,而群蛙又毫无节制,每日觅食自然长得快些,不然老怪为何要限制蛮狮的食物。不过有一点,这些长大的火蛙迟早是要加入蛙精队伍的,到时候又会多出几分掣肘来。 而且蛙精队伍要是任其扩张,这里迟早容不下它们,指不定还得去何处肆虐,因此还得尽早打算为妙,至少得想法子将它们赶回地下世界去。 这般想着张阳便急忙往洞窟里来,寻二怪商议对策。 蛮狮和青牛看起来已经好多了,只是肚子空空如也,难免没了兴致。还有那只火凤,由于没了熔岩果,看起来是更加萎靡。 张阳从石柱的后边冒出头来,犹豫了一下,终于捻着法诀念动真言。他是变不得身,可却能大能小,当即变成小人模样,瞅准机会急速的朝着笼子掠去。 他是尽可能的小心,但还是有几只蛙精发现了他,还以为是什么美味的食物,当即便猛扑上去,好在张阳溜得飞快,一下钻进笼中,并未给其逮住,可饶是这样也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呱呱呱~~~” 那几只火蛙不忿的叫着,早已将笼中的俩兽惊醒。 蛮狮瞧见小人,当即便认得是张阳,讶道:“小鬼,你来做什么?” “嘘~~~” 张阳示意他小声说话。 蛮狮微微点头,待那蛙精回了队列,这才又道:“你怎么来啦?”将声音压得很低。 张阳堆着笑脸说:“来看看你们啊,怎样,还住得惯不?” 蛮狮道:“你这是揶揄我哩,我这身糙皮臭肉,管它金屋银瓦还是铁壁铜牢,倒也没个计较,只是这腹里空空,叫我是没了半点力气,岂能称好?” 张阳道:“不是我故意饿着你们,只是那精怪早已占了山谷,我也是束手无策啊!”遂将外边的情形与它俩说了。 蛮狮闻言,只觉满心忧伤,说道:“那当如何是好!” 青牛懒道:“还能如何?老实等那老怪出关便是。” 蛮狮道:“也不知那老怪何时出关,若他一年不出来,我等便要饿上一年,若他十年不出来,我等便要饿上十年,到那时只怕都饿成瘦猴子哩,哪儿能成!”仔细一想,更觉不忍。 青牛不答,只无力卧着,它已经够憋屈的了,无心再瞎想这些。 张阳道:“我倒有一法子,保准能赶走那些精怪,到时候又能给你们喂食,只是有个条件你们须得应下。” “哦?且说来听听。”蛮狮顿时来了兴致。 张阳轻轻一纵,跃上它头顶,小声道:“我可将你二人暂且放了,我们仨一起斗那精怪,定能打它个屁滚尿流,不过事成之后你俩可得老实回来,叫我继续栓着,如何?” 蛮狮稍稍寻思,觉得可行,便道:“上回那帮死妖精戳得我一阵吃疼,正想好好找它们寻仇哩,就依你!” 张阳看向青牛,问道:“你呢?” 青牛也跟着点头道:“听你的!”只是一对眼珠子咕噜转着,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张阳道:“那好,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可不许反悔!”说着便又悄悄溜出牢笼,于空旷处轻喝一声:“长!”顿时蹭蹭的往上窜,不消片刻已变回原来大小。 平地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人来,叫一众蛙精是当即嚷开,忙都瞪大眼睛,扯了兵器,气势汹汹便要拿人。 “先让你们得瑟一阵,一会儿看爷爷怎么收拾你们!” 张阳不屑一笑,却不对敌,只飞身纵上穹顶,又撩出板斧,使足力气冲着那洞壁便是一阵劈砍。 “轰隆隆~~~” 坚硬的山壁顿时给巨斧劈得粉碎,大量的山石伴随着沙土如雨般倾泻而下,剧烈的撞击震得那山体也跟着颤动起来,就好似要坍塌一般。 那石头落得凶猛,众精怪一时上不得天,只得呱呱乱叫着寻着地方躲避。 见差不多了,张阳这才停了手,将大斧扛在肩头,另一只手则继续捻诀。不消片刻,只见他将口一张,猛吹出一阵狂风来,那风还夹杂着沙土碎石,一时噼啪作响,又卷起地上石块直往那洞口处去,很快将洞口封堵,内外隔绝。 忙完这些方腾出手来,准备着手对付洞中小妖。 “嘿,这手段还真是不赖!”蛮狮早已瞧见,当即不吝赞道。 这样一来,外边的精怪一时半会儿可就进不来啦! 其实红鬼王那神通除了能够上天入地,与天罡三十六法中的那一般‘飞沙走石’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张阳眼下实力有限,担心堵不住洞口,这才借助那些山石。 见洞口被堵,众蛙精是又惊又怒,一个个舞着短标便来夹击。张阳丝毫不惧,挑了板斧即往迎敌。众蛙精从不晓得练兵,不过仗着天生力气一顿乱戳,全无半点章法。反观张阳,一顿三板斧下来便弄死了仨,再接一记回头望月又弄死了俩,前后不过七八回合便叫众蛙精无力招架。 手上功夫不行,自还有法术作为依仗! 张阳眼见得胜,正沾沾自喜着,忽觉身后一阵炙热,心头一颤,忙机警的飞身纵开,回头一瞧,原是那蛙精在喷吐烈焰。此精怪居于熔岩之地,天生善火,这烈焰自是滚烫得厉害。 见张阳惧火,众精怪忙都使起火来,一时火光冲天,叫人难寻避处。 “唉,倒还真有点手段!”张阳再次飞身躲避。 他确实不善使水,可也不见得没了法子。只见他往虎皮囊里摸去,祭出缚妖索来,那宝绳窜入群蛙之中,一下就先捆了仨。复又取出避水珠,朝着另一只蛙精掷去,顿将其打落在地。 功力和神通只是实力的一部分,在这种情况下,法宝的作用便凸显出来。再摸了摸宝囊,好似就剩一件炼魂钵能够派上用场,索性也一并取出,朝着众精怪一通猛照。 炼魂钵确实是不错的宝物,可惜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不为别的,只因那些火蛙丝毫不惧黑光,也没有灵魂要被收摄的迹象,反而一个个更加暴怒,喷吐着烈焰就朝他追来。 “还真是怪了!” 张阳不曾料到会是如此境况,一时就给愣住了,心想:难不成这些火蛙精怪没有灵魂?也不可能啊!眼见众蛙将至,只得再次后撤,与此同时手中忙又捻诀,猛放出一卷风沙,直吹得众精怪睁不开眼,吐不得火,顿时就散作一团。 他原本还想仗着法宝省点力气,可这会儿却是丝毫留情不得,当下瞅准机会便飞身遁入蛙群,将那大斧舞得是风生水起。众蛙精还未稳住身形,又如何能够抵挡,早给他杀得大败。又过了半柱香工夫,这一小撮精怪终于是被彻底的清理干净。 张阳当即收了法宝,落回地面,身上已经是沾满了血迹。 就这手段,早叫众人眼界大开! 蛮狮眼尖,迫不及待的便问:“小鬼,你这使的可是天罡三十六路斧法?” 张阳一愣,忙道:“瞎打的,没个什么招式。” 蛮狮笑道:“这招式啊我可见过,你骗不了我哩!” 张阳白了它一眼,说道:“你何曾见过了?”仍旧继续装傻。 蛮狮道:“从前那巨灵神下界降妖,刚好到了我的地头,便是使的这一路斧法,可惜手段太臭,被我三两下打跑了,嘿嘿!”一提起往事,当即是一阵得意。 张阳懒得理会,抡起斧头使尽气力,猛将那牢笼一把劈开,接着便又去断那铁索。 方才那一阵响动早已传到火池边上,把那歇憩中的火树蛙王给一把惊醒,当即便令小妖前来探查。那小妖风风火火的往洞窟来,一见洞窟给落石堵了,便又慌慌张张的回去禀报。 好端端的洞窟怎么会突然坍塌?火树蛙王得知情况便晓得是祸事了,立即集结了一众精怪,朝着洞窟进发。 蛮狮当下听得响动,说道:“好像是那些死妖精来了哩。” “是呢,正在刨那些石块,估摸着很快就能进来啦。”青牛说。 张阳自然听得动静,怎奈那铁索比他预想的还要坚韧,连劈了数下皆没能够劈断,叫他是好一阵焦急。 蛮狮道:“小鬼,别着急,那臭牛吓唬你呢。” 张阳微微点头,只得使出那变化的神通来,一下子长到三丈来高,再次牟足了劲,猛的挥动大斧。但听得哐啦一声,那铁索终于应声断开。 “哈哈,本大爷终于自由啦!”蛮狮忽高高蹦起,一阵兴奋的叫嚷着,又摇身一变,顿时变成半人半狮的模样。 瞧瞧它那身躯,真可谓是强壮无比,不愧是天生力大之士。只是眼下脖子上仍给那项圈套着,多少还是有点儿束手束脚。 “快,小鬼,给我也松开!”瞧见蛮狮那模样,青牛忍不住催道。 张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帮它解了禁锢。 青牛舒展着身体,同样高声叫喊:“嘿嘿,我也自由啦,自由啦!” 难以想象,它俩到底被禁锢了多少年月,以至于高兴成这副模样。 这一下张阳反倒有点害怕起来,因为这俩精怪的表现告诉了他,它们这是真正获得了自由。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有那法宝禁锢着?”张阳心中一阵惊疑。他原先想多留些力气便是担心俩精怪会不听话,以备不测,现在看来只怕还真会如此。 “别是闯祸了吧……唉,事已至此,只能小心盯着了!”他再次哀叹道。虽有此想法,可此刻已经是不敢声张。 第八十七章 反击 二怪发癫了一阵,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那些蛙精的实力他们算是见识过了,有那么几只还是颇具手段的,特别是那火树蛙王,在法力还被禁锢的时候他们可不敢过于大意。 “喂小鬼,把你的兵器借我使使。”那蛮狮忽然开口向他讨要。 张阳愣了一下,蛮狮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他不敢拒绝,若是那样,自己起疑之事便会给他俩察觉。 “好,我找找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摸进囊里,随便挑出两件小妖们平日里耍的兵器。“给你!”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蛮狮握着那斧头试了试,委实太轻了些,他皱了皱眉头,一双眼睛直盯着张阳,犹豫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其实他想要的是张阳手中那柄大斧来着。 张阳心里自然清楚,却只能装傻。那蛮狮都自个儿说了,他们平日里就喜欢舞枪弄棒,若给了他兵器,岂不如虎添翼,一会儿可真就驾驭不了了! 青牛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他原本就没打算出多少力气。 那些精怪刨得更凶了,一些石块受了震荡,开始咚窿咚窿的往下滚,扬起了大片烟尘,过了半柱香工夫,终于有几抹光亮透了进来。 蛮狮道:“要来啦,你们当心!” 张阳微微点头,往后退了几步,方才那一阵已叫他累得半死,可不能再出手啦,最好是叫二怪和蛙精两败俱伤,到时候该收拾的收拾,该牵回的牵回,别真给他惹出事端来。 “咚窿窿~~~” 又是大片的石头滚落下来,隐约间已经能够瞧见一些红色身影,就搭在石堆上,似在向里瞅着。 “你们几个,这是打算要自己逃走了吗?”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金翅大鹏的声音。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真的要逃跑吗? 这是张阳想问而不敢问的话,大鹏无意间倒帮了他一个小忙。他看向蛮狮,就等着这家伙如何开口。 蛮狮一阵支吾,哪儿敢说得明细。 青牛忙抢道:“我俩就是帮着小鬼对付一下妖精,好叫他去采摘灵果,仅此而已。” “是吗?”金翅大鹏冷笑道:“我也正好手痒呢,要不要帮忙?” 青牛给他盯得浑身不自在,看了看蛮狮,又看了看张阳,不好回他。别看大鹏眼下被困此处,兴许哪天就逃出生天了,当然是不能得罪的。 张阳也不敢说话,放出俩妖精已叫他装了孙子,若是再把金翅大鹏放出来,那可就得供人使唤了。 好在蛮狮还算仗义,笑着说:“那个笼子可是老怪精心打造的宝贝呢,若是给打坏掉了回头少不得怪罪,也就几只小妖精而已,不值得你出手!” 见其拒绝,金翅大鹏再次冷笑。 “好,很好!”他可没有求人的习惯,当即闭口不语。 似觉得此处压抑,蛮狮已经等不及了,当即飞身一纵,朝着那光线处狠狠砸出一拳,打得那石块是四处崩飞,连同那几只蛙精也给撞飞出去。他又接连挥动了十来拳,直将那洞口砸开个窟窿,这才使了神通飞身遁去。 众精怪见有一人从洞中飞出,当即一吓,再一瞧,原是那之前被囚禁的蛮狮。火蛙王瞪着眼睛命令一阵,立马就有两队小妖围了上去。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蛮狮悬停半空,板着张脸喝道:“妖精,敢动你狮爷爷,今日定叫你们瞧瞧我的手段!”不由分说,忙使了个变化的神通,一下子长高到四丈有余,扯了兵器冲着那群小妖便是一通乱打。 张阳和青牛紧随其后也出了洞窟,早见蛮狮和蛙精斗得正酣,便欲往他身旁靠拢,相互依托。火蛙王瞧得分明,一阵呱呱乱叫,当即又有百来只蛙精前往阻截。 “来得正好!”张阳心中暗道,却是掉头便溜,躲进了一旁的山壁中。 青牛愣了愣,忍不住骂道:“好你个小鬼,竟扔下你牛爷爷自己跑了!”只得硬着头皮自个儿应战,怎奈兵器很是不趁手,而法力又给禁锢大半,只是且战且退,等着蛮狮腾出手来。 他们左一个小鬼右一个小鬼,叫得张阳是好不自在,直庆幸着没给他俩晓得落宝金钱的事儿,不然这会儿不知得成什么样。 那青牛狡猾得很,一直不愿力敌,他见蛮狮迟迟未能得脱,便遛着那一群小妖往他那儿带,接着便有一下没一下的出手着,好一个忙里偷闲。蛮狮以为他抵挡不住,也不怀疑,只是专心对敌。 就如同张阳所遇到的那样,那些蛙精早一个个轮番放起火来,持续不断,真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那蛮狮自觉皮糙肉厚,虽给烫得焦黑,却是越战越勇,只一会儿工夫已经砍杀了二三十只蛙精,叫众蛙是一阵胆寒。 火树蛙王眯着眼睛冷冷看着,冷不丁一蹦,纵上高空,朝着蛮狮猛喷吐一股炙炎,那炎光长逾十丈,红得发紫,立马将蛮狮冲落下来,早有一众小妖兜身追去,便要擒拿。 青牛瞧见,吓得是冷汗直冒,若蛮狮有个三长两短,他自个儿也定是无处遁身,忙飞身上前将其救下,便往天上去,再瞧瞧那脸,早给烈火熏得黑不隆冬。 蛮狮稳了身子,抖擞精神,叹道:“诶,倒是小瞧了那妖精,没曾想还有这等手段!”听他言语,那火焰定是烫得吓人。 青牛点头道:“是啊,上回只仗着人多势众便将我俩擒了,也不曾探明他底细,这下可不太好办呢!” 蛮狮左右瞧瞧,问道:“那小鬼呢?” 一提起张阳,青牛当即没好气道:“早不知溜哪儿去了,原是个怕死鬼哩,倒叫我看走了眼!” 蛮狮道:“定是躲在附近哩,你且叫他出来,先收了那精怪,余下小妖才好对付哩!” “叫他?”青牛先是一愣,复又恍然,说道:“你不提我倒忘了,那小鬼可有条缚妖索呢!”当即一喜,忙往张阳的藏身之处来,冲着那山壁大喊:“喂小鬼,且把你缚妖索借来一用。”他早瞧见张阳遁去的方向,因此猜想着应该就在这一带。 张阳哪儿能应他,继续藏得紧紧的。 见没个动静,青牛是好一阵不悦,当即抡起兵器便朝着山壁一阵轰击,接着便见一道黄光从石头里蹦出,光芒收敛处,张阳正气愤的瞪着他。 “小娃娃,叫你还继续装死!”青牛心中暗自乐着,又道:“你个小鬼,好歹也是土地神君,不想着对付妖精,怎么反倒自个儿跑了?”也不想想自己的表现,竟还有脸说别人。 张阳笑道:“有你们两尊妖王在此,哪儿轮得到我这小小的地祗丢人现眼。” 青牛道:“那边正吃紧呢,且不与你啰嗦,快将缚妖索拿来,待我擒了那精首自然还你。” “别是要诓我法宝吧?”张阳半开玩笑道。 这缚妖索可是他留着对付这俩精怪用的,瞧青牛那模样,多半是要防着这一手。 青牛道:“你若不信,自个儿去擒了他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张阳也无法拒绝,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同他一道儿前去。 此时,那蛮狮早给一众精怪团团困住,几乎抵挡不得。 张阳不敢再耽搁,当即取了缚妖索来,默念真言,祭出法宝,那宝绳便通了灵一般飘然飞去,一下将火树蛙王缠住,捆了个结实。见青牛欲要行动,忙又化成一卷黄砂飞遁过去,抢在他前头扯了那妖精掉头便走。 “哼,还想夺我宝物?”他心头暗骂了一阵,拽着那妖精径直往洞窟去。 见老大被擒,一众精怪当即闹腾开来,或愤怒,或担心,或害怕,或窃喜,有急匆匆前来救援的,有哗啦啦逃之夭夭的,往东的往东,往西的往西,瞬间成散沙一盘。 蛮狮一眼瞧见,忙飞身纵来,替张阳抵住追兵。少了那火树蛙王作怪,对付起这些小妖来他可是得心应手。那青牛就在附近,不好干看着,只得也前去帮忙。 火树蛙王给缚妖索缠住了脖子,是叫不得声,也喷不得火,好似要给勒死一样,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只不断扑腾,再无半点妖王雄风。 张阳瞧瞧洞窟,牢笼也破了,铁索也断了,除了这一件缚妖索,一时间竟找不出第二样能够囚禁蛙王的东西。他一阵头疼,只得先用那半截铁索将蛙王暂且捆在石柱上,至于那缚妖索,一时半会儿是收不得了。 忙完这些,又匆匆往洞外来,他可得看着点那俩精怪。 那一众蛙精本就没剩多少,当下又给蛮狮和青牛抵住,是死的死伤的伤,没过一会儿已经是溃不成军,只得掉头四散,各自逃命。 二怪一路追着逃兵败卒,直至那火池边上。张阳担心着给他们出逃,忙也悄悄跟上。 随着蛙王被擒、众精怪的败退,这一次攻占聚焚窟的行动算是彻底失败。既然吃了败仗,那些火蛙自无法在此立足,只得又如潮水般的往火池里钻,回到原属于他们的地下世界。 “可算是报了一箭之仇啦!”望着那一片溃退的红色,蛮狮重重松了口气,脸上尽是兴奋的神情。 谁说不是呢,好歹曾经也是统领着数千精怪的一洞妖王呢,要说被那道法高深的老怪欺负也就罢了,可这么几只不入流的小妖精也敢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岂能不叫他生气! 忽想起已经许久不曾果腹,当即又大口一张,使了个摄法,一口气吞掉了数十只火蛙,这才一阵心满意足。 青牛道:“吃饱了?那现在是不是该考虑着怎么出去啦?” 蛮狮没有回话,而是问:“那小鬼呢?” “在身后呢。”青牛说。 其实蛮狮是问怎么和张阳理会,因为他们可是事先说好了的,铲除了妖精便自个儿回去栓着。不过相较之下,他似乎更渴望离开这里,那么信誉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一文不值了。 犹豫了一下,蛮狮终于还是朝着张阳的所在缓缓行来。 “神君!”他突然又改了口。 张阳心头一沉,蛮狮的客气显然是反常的,这让他意识到是要出事端了,忙握紧手中大斧,当即一阵警惕。 果然,蛮狮继续道:“我有办法从这里出去,我想你应该愿意和我们两个一起离开!”此言一出,那么之前打的商量便不作数了。 离开?张阳不敢想象要是老怪生气了会是个什么情况。他俩是精怪,自可天南地北任由闯,可他是庙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气氛突然间有点沉闷。 他没有说话,脑海中不断纠结着,如果这俩怪真有出去的办法,到底该不该强留。 青牛也跟着过来,说道:“还磨蹭什么呢,这么大动静,指不定早把那老怪给闹醒了,还是早些走的好,免得夜长梦多!”又看向张阳,问说:“小鬼,你走是不走,要一道儿走人情算还了你!” 张阳依旧没有回话,他可不想成为帮凶。只是心想:这俩怪确实力大,却是没有兵器,要论神通,又给那法宝禁锢,若仔细一下,或可与之一番游斗,即使技不如人,也可借着地遁藏身,不妨…… “嘿嘿,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正犹豫着,青牛忽打断他的思绪。 张阳闻言心头一怵,以为他留有什么后手。 “这头牛魔还真不留情面啊,竟敢威胁老子!可惜啊,要有那缚妖索定能斗上一斗!”他心中暗自叹息,又想:早知道当初就该狠狠抽他一顿,叫他哭爹喊娘! 见张阳没有表态,知其多半是不愿意,蛮狮只得道:“若不想走也不勉强,这份恩情权且记下,改日定当报还,就此别过!”说罢又抱拳一礼,这才往一侧的山头去。 蛮狮在山头上寻了块巨石,将中间砸出个洞来,顶在头上,说道:“跟在我后面!”随即便朝着天上遁去。青牛急忙躲在下面,给他一道儿带了出去。 炙热的火焰在天上涌动着,却给那巨石顶开。不消片刻,俩怪一石便没入光幕之中,再没了踪影,自是逃之夭夭去了。 原还有这法子! 张阳瞧得分明,当下一阵垂头丧气,他那白碗已没了水,无水还如何灭火?就是这会儿想走那也走不得了。无力的拖着身躯往洞窟里来,放眼瞧去,到处是一片狼藉。石柱边上,那头火树蛙王依旧在奋力扑腾着,想来是难受相当。而那金翅大鹏呢,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结果如何已无需言明。 “唉,跑了便跑了吧,反正也是老怪抓来的,他凭什么可以抓人?”张阳这般安慰着自己,又给那火凤喂了两枚灵果,这才出了洞窟,于一旁盘坐歇憩。 也就半日工夫,洞窟中忽传来一阵响动,张阳一下给其惊醒,还以为是那蛙王在搞鬼呢,忙急急前往察看。待进的洞窟,瞪眼一瞧,当即就给呆住。 蛙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那老怪却出现在洞窟里,正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切。是的,原先那俩精怪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头巨型火蛙,还有这乱七八糟的洞窟,怎能不叫人惊奇。 一见张阳,老怪当即板着张脸道:“小鬼,这是怎么回事?” 张阳吓得心都快飞了,忙道:“您老先别生气,若我慢慢说来……”遂将之前的事情详细与他说了。 听他一番描述,老怪这才恍然。 “照此说来这事还怪不得你,只怪那俩精怪藏了坏心思。” 原来还明事理! 又瞅向蛙王,怒道:“都是你这只无毛畜生,当初看你可怜便饶了你一回,可如今却还敢来作乱,搞得我这洞府一团糟,又害得我跑了俩精怪,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这般说着便凶神恶煞的朝那蛙王走去。 那蛙王闻言,早吓得屁滚尿流,忙更加使尽的扑腾着,唯恐老怪真将它活活剥了。 不过还好,那老头只是暴力的狠揍了它一顿,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只是那凶恶表情,倒叫张阳好一场虚惊。 又过了一会儿,老怪才停了手,问道:“无毛怪,你服不服气,嗯?” 那蛙王早已是鼻青脸肿,哪儿敢不服,当即连连点头,口中呜咽。 老怪瞪着眼道:“服气啦?还敢不敢造反,抢不抢地盘啦,嗯?”口气更大。 那蛙王又连连摇头,还抢什么地盘,小命都快没了! 似觉得满意,老怪方稍稍收敛,说道:“话虽如此,可今日若放你回去,日后少不得还来作乱,若是留你在我这儿,只怕房梁都得给你拆了……”他沉吟片刻,忽眼前一亮,指了指张阳道:“知道他是谁吗?” 那蛙王打从出生起便没离开过这里,哪里能够识得,只能再次摇头。 老怪道:“这小子是庙里的土地神君,你今后就跟着他离开这里,去享受那人间香火,应是不应?” 那蛙王一下子愣住,他既通灵慧,自知这一应下便永远当不得妖,也就再无统领一众精怪的机会,因此不答。 还有张阳,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过这样的。 “应是不应,快说!”老怪性子急,当即又抡起拳头。 那蛙王心知躲不过这一劫,犹豫良久,只得无奈点头。 也就在他应下的同时,张阳的囊中耀起一片金光…… 第八十八章 境界 却说囊中金光闪耀,照得洞窟蓬荜生辉。(.无弹窗广告) 张阳心中惊骇,急忙打开宝囊,细眼一瞧,原是那神册和功德簿在大放异彩,又急急取了出来,仔细翻看。只见那神册之上无端多出个熔火将军来,正是火树蛙王名讳,神位还在两尊巡游神之前。再瞧瞧那功德簿,不知何时已多出收服一洞妖王的功绩。 “这是怎么一回事?”张阳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打跑过黑无霸,收服其麾下一众精怪,也斗过蜈蚣精,救出金蚕仙子四姐妹,每一样都有功绩,可独独这次不同。他就奇了怪了,难不成那火树蛙王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老怪笑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这是你的造化。” “造化?”张阳瞅了瞅火树蛙王,身上亦是金光大放,就如同当初薯大王他俩一样,待光芒收敛,蛙背上已多出数道金色条纹,还有那手中钢叉,同样是一片金光。 “依我看它才是有大造化哩!”张阳如是说道,接着便收回缚妖索,还了蛙王自由。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事还得多亏老怪帮忙,若非他威逼利诱,那蛙王还不肯归顺哩!便又冲着他拱了拱手道:“老头,谢过了!”欣喜之意不言而喻。 那老怪道:“不必与我客气,成全你一份功德,了却我一桩心事,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嘛,哈哈!”全然不放在心上。 张阳微微点头,心想:果然是善晓天机的能人。不由多出几分敬佩,又问:“那蛮狮和青牛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前去追赶?” 老怪道:“免了免了,他俩本就是山中的精怪,既无心此处,若再强留也没个意思,反正我是个道人,又非那神仙,管不得这档子闲事。不过……有件事情还得要你帮忙。” “何事?”张阳问。 老怪道:“这次给你们闹醒,害得我又得从新闭关,不过你看,虽然跑了那俩妖精,可还有那一头火凤呢,还得劳烦你再照看照看。” “行,就依你!”张阳点头应道。一下子多了只蛙王当打手,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老怪见其答应很是高兴,又瞅了一眼身后的金翅大鹏,心想:那畜生怕也是蠢蠢欲动呢,虽有法宝禁锢,可若真要强走,只怕这小子还阻它不得,须得再教他点手段才好。 这般想着便道:“小子,我再授你个神通,好叫你防身之用,且仔细记了。 张阳正待要过去,脑海中忽想起他的声音,恍若撞钟,又声声入耳。 片刻后,老怪又问:“记住了吗?” 张阳连连点头,脸上尽是惊骇。因为老怪要传授的不是别的,而是五行离火之气的修炼法诀,就是那清风老道使的法术。 怪不得住在这种鬼地方…… 想着这一片灼热的峡谷、滚烫的灵果,还有这一头被囚禁的火凤,和那月牙山是如此相似,这下张阳终于恍然。 老怪道:“你过来,且跟着我做。(.无弹窗广告)”果真往火凤那去。 只见他一手捻诀一手前探,口中念动真言,便见一缕火之元气从火凤身上剥离出来,汇聚其掌心,接着又是一阵施法,将这一缕元气炼化,引入腹中。前后不过一炷香工夫,其手法可谓娴熟。 末了便冲着张阳道:“你来!” 张阳微微点头,学着他的样子同样抽取了一丝元气,但觉烫手之极,就好似将手伸进了滚烫的岩浆里。他急忙盘坐下来,仔细运功,以抵御这股霸道的灼热之气。 以其目前的实力,修炼五行元气确实过于勉强,毕竟他不是龙女,没有天赋神通。不过好在他这段日子吃了不少的熔岩果,又刻意修习了火诀,这才勉强驾驭。 瞧瞧他的手臂、脑袋,直至全身,哪一处不是热气腾腾,就好似体内装着一个大锅炉,真真要把人烤焦。再看他脸色,只余下‘痛苦’二字。 虽然一时支撑了下来,可老怪也不敢大意,谁让他胆大的传授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子这等神通呢,要出了事情他可逃不了干系,只得苦苦守在一旁,以防不测。 过程很艰辛,结局很完美。 前前后后足花了三天工夫,张阳终于将这屡火之元气完全炼化并且吸收。他缓缓收功,一时间是精神百倍,顿感功力大涨。 “不错不错。”老怪欣慰的连连点头,说道:“凭你小子的造化,若在我这儿苦修十年,离天灵境界怕是不远了。”老怪既晓天机,自然知道张阳没当几年土地,而这样的进境对于地祗来说可谓神速。 张阳闻言自是欣喜异常,忙又再次拜谢。 地祗,仔细说来称不得‘神’,或者说远没有达到神的境界,通常称之为‘灵’。譬如百姓口中平常所言之‘神灵保佑’,便是此‘灵’。而无论业果、道果,既为修行,则必有高下,而‘灵’亦是如此。 灵分有九境,曰‘下三灵’,为魂灵、灵灵、云灵。曰‘中三灵’,为玄灵、真灵、高灵。曰‘上三灵’,为天灵、太灵、神灵。 神亦分九境,曰‘下三神’,为神人、灵圣、云圣,曰‘中三神’,为玄圣、真圣、高圣,曰‘上三神’,为天圣、太圣、神圣。 突破神灵境,进阶神人境,方可成为真正的神,于地府处永消死籍。而神圣之后神道始成,将进入一片崭新天地,拥无上神通,享四方香火,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存。 当然,境界只是实力的一部分,有时候神通和法宝更能显其威能。 譬如张阳,他眼下处于中三灵之高灵,而火树蛙王则为上三灵之天灵,比他还要高出一阶来,可实际打斗中呢,他不过使了一件缚妖索便将其轻易擒拿。又如那封神一役的殷郊,仗着一件番天印打得十二金仙是奈他不得。 再说那神通,火树蛙王不过天灵之境,可一道烈火下来,却烧得那蛮狮叫苦不迭,非得请张阳前来擒拿。还有那龙女,仗着五行坎水之气,打得上官弘师兄弟俩是仓皇逃窜,亦是这个道理。 那又为何说土地神皆为不入流的小神? 只因那帮新晋的土地十有八九只魂灵境界,为九境中之最低阶,只有少数那么几人有灵灵境界。至于云灵境界的功德之魂,则多给引上天庭当天兵去了。而若想成为天将,那可至少需天灵境界,有此造化的生魂几乎凤毛麟角。当然,白日飞升者除外,其乃成就仙道,而非神道。 地祗之中自也有厉害人物,譬如土地的总司张福德,便已是玄圣之境,离真圣只咫尺之遥。又如那吴清,也已在神灵境徘徊多年,想必离那神人也不远了。 既然神有神道,那仙自也有其仙道,按高低同样分为九境。 曰‘下三仙’,为仙人、灵仙、云仙。曰‘中三仙’,为玄仙、真仙、高仙。曰‘上三仙’,为天仙、太仙、金仙。金仙之后则为大罗太乙,亦拥无上神通,可任游天地,不死不灭。仙人同于神人,金仙同于神圣。 老怪悄然道:“替我好好看着那臭鸟,别让它溜了。”说着便往洞外去。 张阳问:“你去哪儿,不闭关了?” 老怪道:“那臭狮子不在了,没人再吃那些火蛙,我得把那火池堵了,免得那帮精怪再来闹事。”一溜烟已没了踪影。 张阳微微点头,出了洞穴。那熔火将军就跟在他屁股后面,眯着死鱼眼,也不说话,也不叫嚷,就好似还很不服气一样。而实际上呢,它依旧是不通人言,自无法和张阳说话,只有那俩耳朵还稍稍好使一些。 既封了将军,神君庙里少不得有其画像,无端蹦出那么一怪来,又排在俩巡游神的前头,叫薯大王和穿山甲是好一阵郁闷,不晓得张阳何处搞了这么个家伙来,却又无可奈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人家之前是一洞妖王呢,敕封前修为又远胜他俩,自有此福缘。 老怪使了个神通将火池与地下世界的通道堵了,又匆匆返回,吩咐道:“小子,修炼的时候悠着点,可别把火凤弄死了,不然回头关在笼子里的就是你啦!”说罢这入了洞府,将石门封印。 张阳自然晓得他所说何意,那龙女便是毫无节制的吸取金色鳌龙的元气,才使得它成了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那老怪就聪明一些,每月用那熔岩果好生养着,叫其慢慢恢复,细水长流。 “怪不得这家伙总是垂头丧气哩,原也是给用来练功啦……”张阳喃喃自语道,又想着锦衣男子一行抢夺鳌龙,定也是为了修炼此法。 “本小神可不杀生呢,到时候别把这孽账算我头上!”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又取了枚火源石来,扔给熔火将军,那家伙当即张嘴咬住,也没个表态,依旧呆呆的侍立左右,仿佛那只是一颗普通石头,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理所应当。 张阳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也自个儿捧着枚火源石,开始盘坐修炼。 修行的日子是单调无味的,远不如到处寻妖捉怪养花种树来得有趣,但却可以充分的打发时间,譬如现在这种情况。 他每日里除了打坐炼气,便是卖弄斧头,耍耍手中技艺。有那灵石相助,修为自然提升得快。到了月初,便去洞窟给火凤喂食,顺便悄悄抽取一丝元气。有了前边那一缕离火之气作引,他已经可以自行修炼,只是远不及这现成的效率。 那火凤好似已经习惯,从不挣扎反抗,有时候叫张阳是好一阵不忍,便会多喂它几枚灵果。那金翅大鹏似乎已经辟谷,从不嚷嚷着要吃什么东西,整日里闭目休憩,看着老老实实。 知道张阳安全无恙,薯大王和穿山甲自然放心,依旧同往日一样,该巡山的巡山,该捉妖的捉妖,该操演的操演。那功德自然是蹭蹭的往上涨,瞧瞧那功德簿上,时不时的就能够冒出那么一两条功绩来。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 一晃眼的工夫十年便过去了,十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对于张阳来说,若是他还在外头,足以叫他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指不定手中早搜罗了一众精怪,平了各处山头。而对于某些呆坐庙中的神祗,别说是十年,就算是给他百年时间那也是一样的得过且过。 就如同老怪预料的那样,张阳终于是进阶天灵境界,算是勉强赶上了熔火将军,不至于丢了他这尊庙君的脸面。当然,这要得益于火凤的‘不吝’奉献,离火之气不仅仅是一门神通,修炼的同时亦能够增进法力。就好像天罡三十六路斧法一样,只不过这斧法是用来增进力道。还有那火源石和熔岩果,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依仗。 再说那薯大王和穿山甲,也都是小有所成,一个是真灵境界,一个是玄灵境界,薯大王早早跟着张阳,自然要更胜一筹。在地界巡游神里,他俩可算是中规中矩,若要与天庭的天将相较,那可就差得远了。但是张阳相信,自己和薯大王一行更适合做地祗,并且不久的将来就能够远胜那些天将。 为何?就因他们既勤奋修行,又施恩布德,瞧瞧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岂是一般地祗可比。再瞅瞅那些天兵天将,或站岗守卫,或持兵操演,虽也能够进境,可哪儿有享受香火来得快活,也不及他们迅捷。 张阳算准时间,早早来到那洞窟等候,因为今儿个是老怪出关的日子。不过他已经等了许久,却仍旧没见老怪踪影,这让他颇为焦急。此间虽好,毕竟不及外边自在,况且他的山头、庙宇、洞府,还有那一众精怪,都许久未曾瞧见,怪想念的。 正来回踱步着,此时忽一道瑞霭金光从山壁中透射出来,就好像一把明晃的光剑,接着是两道、四道、八道……越来越多的金光将山壁洞穿,就好似成了筛子,又如一轮烈日藏身其中,晃得人一时睁不开眼睛。 “唉,可算是出来了,不过出关便出关,干嘛还搞得如此动静!”张阳心下嘀咕,却是一阵欣喜。反观那金翅大鹏,脸色直变了数变,一对眼睛冷冷盯着洞门,可谓是阴沉之极。 须臾,一抹金光忽从府中遁出,光芒散去,现出个猥琐老头,那一对浓黑的眉毛已长成了白色,细细长长的拖到两鬓,显得更是不伦不类。可就是这么一位猥琐老怪却是道门中的隐士,地仙中的高人,而现在这位高人又向更高处迈进了一步。 张阳瞧不出他的斤两,只晓得是变厉害了,当即试探着问:“老头,你这是真仙了?恭喜恭喜啊!”只随便糊弄一个。 “什么?真仙?”老怪正得意着呢,听闻此言一时是大跌眼镜,大有种深受打击之感。他当即大叫道:“你小子是真不长眼,我这样看起来是真仙吗?那可都是千八百年前的事情啦!你睁大眼睛好好瞅瞅,这是太仙!太仙懂吗?” “哦,原来是太仙!”张阳连连点头,弱弱道:“我差点以为是金仙呢。”摆出一副恍然模样。 老怪气得翻了白眼,怎么听着像是被鄙视了一般,又道:“你小子以为金仙是那么好当的,放眼瞧瞧整个地界,哪个有我这般成就,你还看不上眼了你!” 张阳哪儿敢回嘴,只虚心求教道:“老头,听说那五庄观的镇元大仙可厉害着呢,号称什么‘地仙之祖’,你说他是个什么境界?” “镇……镇元大仙?”老怪脸色一臊,顿时吱吱唔唔:“这个镇元大仙嘛……我也不认识,哈哈,不必管他,说我们的。”一下就给糊弄过去。 “小子,你是不是要走啦?”他又问。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今儿个就是来告别的。” 老怪道:“也是呢,都出来好久啦,若再不回去,哪儿还像个木头神仙……好吧,那你走吧,我就不送啦!”说着便要回自个儿洞府。 “老头。”张阳急忙叫住他。 “什么?”他回头问。 张阳道:“你不撤了法术我如何离去?” 老怪道:“你不是有那放水的法宝,自己动动手就好啦。” “还哪儿来的水,上次就没啦!”张阳没好气道。 “好像是哩……”老怪这才猛然想起,便道:“也行,那我送你出去。”见张阳原地不动,便又问:“怎么啦,又不走啦?” 张阳忙道:“倒也不是,只是想向您讨要一样东西。”忽变得客气起来。 “东西?”老怪只觉得不妙,忙警惕的看着他。 张阳不怀好意道:“就是一枚玉琼果,您看……” 老怪以为他临走前想狮子大开口呢,听闻此言这才放心,说道:“那个东西我可不多呢,不过给你一颗倒也无所谓。”说罢随手变出一颗玉白的灵果来,果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老道。 张阳急忙抢过,当即便往宝囊里装,差点没给乐坏。 “那就谢过了!” 老怪当即一阵鄙视:“不就一颗灵果,至于吗?” 张阳傻乐着说:“你哪里晓得,不过看在你整日里天南地北的份上,我再向你打听个消息……” 第八十九章 重回故里 艳阳西落,余辉照洒。片片晚霞间,一朵红云飘飞。 远远望去,那红云之上立着一人一蛙,就好似一团燃烧的烈火,朝南疆方向急急而去,那人身披金袍,那蛙手执钢叉,一左一右,细眼一瞧,不正是张阳和熔火将军? 却说二人告别老道,匆匆往无霸山来。重回故里,这本是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可眼下的张阳却苦着张脸,看起来有点沮丧。 这是为何?只因其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自信又再次被熔火将军击得粉碎。 谁说不是呢,天上的那朵红云便是那大蛙精的杰作,而且不同于龙女等一众水族的水云,是真正的腾云驾雾神通,三十六般天罡法之一。要知道张阳平日里除了遁术,便只会些腾飞术、爬升术之类的旁门左术,至于腾云驾雾,他哪里有机会学得,自然是羡慕嫉妒。 本来嘛这也没什么,古人都说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那蛙精好歹修行多年,大不了跟它学了便是。可令张阳气愤的是当他向蛙王虚心求教的时候,那家伙竟然无动于衷,还瞪着那对死鱼眼,好似心怀鄙视,叫他一时脸面无存,都恨不得再把这家伙捆起来狠揍一顿。 他就这么一直苦闷着,蹭着别人的云头,话也不说了。大概一天的工夫,张阳才渐渐恢复好心情来,也就在这时,那朵红云也抵了无霸山。 放眼下望,那山头之上是一片树木青葱、绿意盎然,在那茂密丛林间,随处可见招展的旌旗和遍布的营寨,一伙精怪正于平地处操兵演练,打哨子,擂金鼓,一进一退,井然有序。再瞧那队列前头,摆在一座八尺高台,台上立着一怪,金戈铁甲,指挥调度,好不威风。 瞧见此景,张阳差点就给惊呆,缓了缓方自言道:“这帮家伙,在搞什么鬼呢,这般大动静!”若非瞅见那将军模样的正是小仓鼠精,只怕这会儿得误以为给人占了山头呢。 那一朵红云如此显眼,底下精怪自然察觉,那仓鼠精眉头一皱,令道:“你们几个,随我上去看看!”当即轻身一纵,领着一小队精兵强将上得天来,远远瞅见那红色巨蛙,怒道:“你是哪儿来的妖精,竟敢擅闯我无霸山地界,可是嫌命长呢!”那模样,那口气,真叫一个气势汹汹。 熔火将军当过妖王,自晓得是怎么回事,当即按住云头,悬停半空,眯着眼睛愣愣看着,也不答话。 仓鼠精见来人如此镇定,心下寻思:自我等在此操演,日渐势大,又仗着府庙坐守,往来精怪哪个不是绕道而行,这怪物如此胆大,必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且叫我去会它一会,探明来历,好禀明老大。 这般想着便领着一众精怪蜂拥而来,正待要摆开架势亮亮手活,却猛然发现那云中还有一人,瘦了吧唧的,半身给那红云遮住,半身给那巨蛙挡着,再一细瞧,当即就给愣住。 “神……神君!”仓鼠精由呆转喜,早撒开脚丫子疾奔上前,跪道:“小的仓鼠精拜见神君!” 身后那一众精怪或原先山上的,或后边新来的,无论新旧,自都晓得张阳名讳,忙都跟着上前行礼问好,个个是喜滋滋的。(.好看的小说) 张阳指着他笑骂道:“你个小妖精,如今可是威风了,竟敢挡本神君的驾!” 仓鼠精慌道:“都怪小的眼拙,一时没瞧见是您,还望神君恕罪!”又瞅向那蛙王,小声道:“这位是……”语气顿时弱了下来,明显已察觉不对。 张阳道:“那是熔火将军,你们该知道的。” “哦,原是将军大驾光临,小的给您见礼了!”仓鼠精这才恍然,当即话锋一转,堆起笑脸。 熔火将军只瞥了他一眼,又回过神眼,继续呆立。 仓鼠精见状,心中思衬:方才呼它一声精怪,实属无意,别是记恨在心,回头要寻我麻烦哩!又瞅它模样,全无半点和善,更是叫人心疑。 张阳没空计较,只问说:“穿山甲呢?” 仓鼠精这才回神,忙道:“在小湖边呢?”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一会儿让人将底下那些家当收拾收拾,稍作歇息!”说罢便让蛙王收了红云,一同往湖畔边来。 见二人走远,仓鼠精顿松口气,也不敢问,当即领着一众精怪偃旗息鼓,回了营寨。又自个儿往寻张阳,等着一会儿听候吩咐。 穿山甲早察觉到来人,正警惕着呢,却远远见是张阳,顿时眼前一亮,忙上得前来,拱手道:“神君,您可算是回来啦,叫小的们是好一阵苦等!”兴奋之情自是不言而喻。又瞅了一眼身旁的巨蛙,如何不识?心头一阵讪然,没有表示。 张阳心下了然,也不说,只是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可都安好?” 穿山甲道:“神君大可放心,有我等在此,岂容那帮宵小之辈得意!”听那口气,似乎在向熔火将军示威。 张阳微微点头,又问:“那些旌旗营寨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帮精怪,少说也得有千八百吧,怎么一下子蹦出那么多来?” 穿山甲闻言呵呵一笑,忙解释道:“神君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捣乱的精怪,或糟蹋农田,或入户抢食,闹得各处乡里闹哄哄的,实在聒噪。我们的地头倒还好些,可其他的土地根本捉不得妖,便让我等代劳了。小的寻思,这些精怪不曾伤人,若要打杀,恐伤天理,可若就此放了,日后少不得还来闹事,索性一并抓上山来,好生操演,保境安民,叫它做个好妖精!” 张阳没好气道:“若说操演那也罢了,还整来那些旌旗金鼓做什么,就不怕惊动了人王,治你个操兵谋反之罪,若兴师来剿,又待如何?还有那些捉妖的道人,云游的方士,这般动静就不怕把人招来?对啦,这些兵器甲衣又是何处得来?” 穿山甲连忙道:“不怕不怕,有那上官弘在,没人敢来治罪哩。还有那些个鸟什子道人,若真遇到个厉害的,只需往那洞里一藏,准叫他找不着人哩!” 张阳疑道:“上官弘?怎么又扯上了他?” 穿山甲忙回说:“那些兵甲金鼓便是他送来的。” “嗯?且仔细说来。”张阳道。 穿山甲连忙点头,遂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上官弘自虎丘练兵之后,不仅将大批部族蛮人招致麾下,又收拢了不少前来南疆猎魔的勇士,有其师门相助,自是轻而易举站住脚跟。而且他打着的是镇守南疆、围剿邪魔的旗号,朝廷非但不疑,反倒还划拨许多军资器械。南疆一应军务皆由他说了算,此间之事他若不言,那又有何人能知? 至于那些旌旗甲衣,上官弘心知此番举动自是瞒不过一方土地,又知无霸山上来了不少精怪,正缺衣少甲呢,便主动赠送一批,以示结交之意。 张阳闻言这才恍然:“我说方才来时怎见烟霞谷一带无端多出十来座庄子,想必是他将百姓迁移至此处,好给他征集军资哩。”又心想:这帮人咯,果真是各藏鬼胎!” 穿山甲点头道:“可不是嘛,有些是抓来的俘虏,有些是羁押的囚犯,还有些是逃荒的,都一批批的打从烟霞谷过来,除了那些庄子,好些人还给分散到其他地方,这几年下来,前前后后足有数万人口哩。对啦,还有咱们石头城,也来了好些人,这会儿可热闹了。”正说着,忽想起还有一事,忙凑过身来,又道:“神君,有件事情还得向您禀报。”他突然压低声音。 张阳看他煞有介事,便问:“何事?” 穿山甲说:“还是那上官弘,那家伙老早便想邀咱们去对付密云谷的妖精,有好些时候啦,因为您不在,小的一直不敢应承下来,只说等您来了再给其答复,您看这事该作何打算?” “密云谷的妖精?”张阳颇为惊讶,那些妖精的厉害他不仅耳闻,还见识了,当即怪道:“他倒是闲得慌,没事去惹那些妖精做什么,白给他练了那些兵,都急着去送死呢!。”又想起那百足将军,忙问:“对啦,这几年那蜈蚣精可还来捣乱?” 穿山甲道:“有倒是有,不过已经不碍事了。” “不碍事?怎么说?”张阳问。 穿山甲回说:“那家伙好似较劲一般,隔三岔五的便出来作乱,有时候还带了其他精怪一起来,只是有那些和尚挡着,倒用不着我们出手哩,而且现如今他们也只找那和尚麻烦。” “和尚?什么和尚?”张阳更觉奇怪。 穿山甲徐徐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您走后不久,石头城便来了一群和尚,四处化缘,又想在城里修建庙宇。我和薯大王商议,不能让他们抢了咱的香火,便让他们到城外边去,后来他们还真把那庙宇给立了,好大一座呢,真真叫人羡慕。再后来那妖精要吃人,正巧给和尚碰见,要拿他去撞钟修禅,双方一番打斗,就此结下了梁子。” 张阳喃喃道:“原是这样……那活该那些和尚倒霉,对了,那庙宇在哪儿呢?” “就在城隍庙对面呢。”穿山甲说。 “对面?这倒是有点意思。”张阳闻言差点没笑出来。 穿山甲倒是乐了,说道:“谁说不是呢,那城隍要勾魂,可那些和尚却要超度,一个勾往幽冥鬼俯,一个渡往西天极乐,为抢那生魂整日里是闹得不可开交。还是咱们自在一些,只管着每日巡境就是。不过要说还是那些和尚更胜一筹,除了那一帮光头,还有好些信众,叫那庙君也没了辙子。” 正说着,仓鼠精已匆匆赶来听候差遣,还有那火貂兄弟,忙也收功出来见礼。 “神君,小的已叫人偃旗息鼓,不知您还有何吩咐?”仓鼠精问。 “偃旗息鼓?”穿山甲一愣,心知是张阳的意思,忙问:“神君,那操演之事……” 既然穿山甲已那般说,张阳自不再阻止,便道:“随你们闹腾吧,只是约束好那些精怪,别叫它们下山惹事,另外围剿密云谷的事情先别应了那上官弘。” 穿山甲不解,吱唔了一阵,问说:“神君,那密云谷的妖精着实可恶呢,为何不借着这机会……” 张阳没好气道:“什么机会,那帮妖精的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只凭你我再加上他手底下那点人,还不够给那帮妖精当下酒菜的,除非他能请来同门相助。所以啊这事还是先缓着,以后再说。对了,那十来座庄子给谁捞了去,你们怎么就都傻愣着呢,不知道咱缺香火啊?” 穿山甲给他这一通斥责当即就懵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忙说:“庄子……没给谁占了去啊,还在那儿呢。” 张阳道:“什么意思?还空着呢。” 穿山甲连连点头,说道:“是呢,那上官弘说了,那是他的地方,不给人修庙,除非咱们能帮他剿了密云谷。小的倒是带人去过,只是那儿有几营官兵把守,较从前不同,可厉害着呢,小的不敢造次,便又回来了。” 张阳闻言顿时激动得差点就蹦起来,十来座大庄子呢,每一处都有郝庄那般规模,那得有多少香火啊,虽说现在穷些,许多百姓还无法月月上香,可若说富足那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张阳是神仙,等个几十年上百年都不叫个事儿。 “他说不准便不准了?你这脑袋瓜子,这庙宇之事哪容他说了算,你赶紧带人去做准备,什么房梁门板、神像香案,不求多稀罕,只需能够派上用场就行。”张阳想了想,又发狠道:“今晚就把庙给立起来,看他能怎么着!” “神君,您是说真的?”穿山甲一时拿不定主意。 “废话,谁跟你来虚的!”张阳道。 “是神君,小的这就前去准备!”穿山甲恭敬应道,有张阳这话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当即便欢天喜地的与仓鼠精先行回去准备。 火貂老大问:“神君,那我们兄弟二人做些什么?” 张阳瞅了瞅熔火将军,说道:“先给这家伙弄个住的地方,其他事情后边再说。” “是神君!”火貂老大点点头,忙领着火树蛙王往自己洞穴去,自觉将洞穴让了出来,又在不远处的山头从新挖掘一处。 见众人尽皆散了,张阳这才往湖边踱步。 经过十年休养生息,这一座湖泊已经是水草遍长,生机盎然。放眼瞧去,随处可见成群的鱼虾,岸边的石缝中、草丛里,还有螺蛳、河蟹、玉蚌、水虫,一应生物,应有尽有。湖泊之中,除了那一群锦鲤和那只金鳖,还栖息了不少鱼精蛙精之类的精怪,有些是看上了这块风水宝地,自个儿跑来的。有些则是在各个庄子的水塘里作怪,给穿山甲抓来的。相互之间倒也相处融洽,一派祥和。 那头金色鳌龙依旧漂浮在水面上晒着太阳,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在其身旁还簇拥着一小群精怪,上蹿下跳,出水入水,围着它这位老大团团乱转。 谁说不是,有这么一头灵龟镇着,任你是何来历,只要到了这一亩三分地,那都得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容不得闹出半点事端。 张阳轻轻跃上龟背,那家伙晓得来人是谁,缓缓探出脑袋,回过头来,遂将龙口一张,吐出里边那枚已经失了灵气的碧潮石,意思十分明显。 能将一大块灵石的灵气尽皆吸收,说明其恢复神速,张阳只有高兴,哪儿会吝啬,当即便又取出一枚来,与它换了。那家伙吞了宝石,低吟一声算是道谢,复又缩回脑袋,继续歇憩。 那些精怪晓得这是庙里的神君,也不害怕,依旧嘻嘻闹闹。 张阳一个神通回了地下,瞧瞧四周,不禁眉头紧锁。 “唉,这灵气是越发泄漏的厉害了!”他一阵摇头轻叹。 这个问题打从他发现这一条灵脉开始便一直存在着,按他自个儿的猜想,应该是玄铁矿层被挖穿的缘故,虽然那一条通道已用泥沙碎石堵上,可依然无法阻止灵气的外泄。 瞧瞧外边的山头,那些花花草草可是越长越高了,也越发茂盛,还有那一池湖水,无端蒙上一层薄薄白雾,都快成灵湖了,连同水中的鱼虾都大得惊人,那些精怪也赖在水里,不愿走了。而这一切显然都是受了那外泄灵气的影响。 远远瞧来,整座无霸山是那样的郁郁青青,仙雾萦绕,俨然成了一处仙山福地。 本来嘛这也算不得什么坏事,毕竟有那么些精怪在山头上修炼呢,没点灵气怎么行。只是张阳担心着灵气太过充裕,引来一些居心叵测之人的觊觎,到时候不仅山头难以保全,只怕灵脉的事情也得给人知晓。 这可是他坐守南疆的依仗,岂能叫旁人染指! “也罢也罢,都练兵吧,练他个万八千来,到时候看哪个龟儿子还敢跟老子争山头!”他如此感慨。 第九十章 抢占 张阳于石室中盘坐一阵,估摸着时间,大概是三更天了,这才使着神通回了湖畔。 湖畔边上,火貂兄弟已经掘好了另一处洞穴,都穿戴好衣甲,早早在一旁等候。还有那仓鼠精,将山头上一众精怪都集结了起来,就在那山梁边上。放眼瞧去,真可谓是甲光鲜明、刀剑晃晃,瞧那一个个的,是喜笑颜开、摩拳擦掌,就等着一会儿好好大干一场。 “穿山甲呢?”张阳四下遍寻不着人,遂问。 仓鼠精连忙回说:“老大还在准备木料子呢,马上就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想必也是心急了。这么多精怪一同出动,当然还是借着夜色的好,不然等天一亮老百姓出了门,这可就要吓着人了。 张阳微微点头,吩咐道:“你去催一催!” “好嘞,小的这就前去!”仓鼠精应了一声,忙匆匆赶去。 湖里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那些个鱼精、虾精、蟹精、蚌精早早听得动静,以为这是要出征呢,都纷纷冒出头来看热闹。有害怕的,有担心的,有欢喜的,有得意的,还有些甚至跟着混到队伍中来,想一同去凑个热闹,整一片闹哄哄景象。 大约过了一炷香工夫,才终于瞧见穿山甲和仓鼠精的身影,二人的腰间都挂着好几个丝质囊子,显得十分秀气,煞是好看。 “神君,东西准备好了,都在这儿呢。”穿山甲禀道。 张阳从其腰间扯下一个囊子来,试了试,但觉柔滑无比,打开一瞧,里边竟装了好些东西,远胜他自个儿的虎皮囊。 “这收纳法诀是谁加持的?”他一眼便瞧出端倪。 穿山甲道:“是那女……是金蚕仙子,还有这些囊子,也是她们几个用上等蚕丝织成,可好用着哩,嘿嘿!”差点就说出女妖精仨字来,暗地里是一阵心虚。 若说修为,现如今的金蚕仙子依旧要胜过穿山甲,也有其过人的法术,可若真要真刀真枪比拼一番,已然是斗他不过。谁叫她们每日里只是剥丝抽茧、织布绣花,做的都是女孩家家的事情,那打斗的本事早生疏了。 “这个就归我了!”张阳毫不客气的将宝囊往腰间一塞。 “诶!”穿山甲点头应道,哪儿敢说个不字。 火树蛙王拖着肥大的身躯出了洞穴,往这边缓缓走来,这样的场合自是少不了它,更何况它是个‘新来’的,不出一回力气哪能叫人心服? 那些个小妖都是头一次这般近距离瞧它,只觉得一阵火气四溢,就好似站在那熔炉边上,很是灼人,当下是既好奇又担心,忍不住便向旁边躲了躲,又继续打量。 那头金色鳌龙露出脑袋,将整个身子浮出水面。张阳已经知会过它,今晚的事情需要它帮点小忙。还有那头金鳖,本来不愿意同往,却给穿山甲死活拽了出来,说是要让它出去见见世面。 见人已到齐,张阳当即令道:“小仓鼠,让那些上不得天入不得地的精怪都跟着鳌龙和熔火将军,其他精怪由你带领,穿山甲和火貂兄弟前边开路!” “是神君!”众精怪齐齐应道。 火树蛙王闭目凝神,似在默默施法,片刻,忽又大眼一瞪,大片的红云顿从脚下贯出,伸展开来,方圆两丈有余。那金色鳌龙也使了个变化的神通,身躯瞬间涨大数倍。这还是张阳刚刚传授,不曾想它一学便会,果真是灵智超人。 众精怪里,凡长了翅膀的都能够上天,凡居于地穴的皆晓得地行,余下精怪或学了腾飞术,或学了掠地术。实在不行的那便只得上了龟背或者红云,相互拥挤着,倒也勉强装下。 “出发!”张阳再次命令。 穿山甲一马当先,左右跟着火貂兄弟。紧随其后的则是仓鼠精和一众妖禽,黑压压一片将天际遮挡。妖禽的左下方是御着红云的蛙王,右下方则是骑着浪头的灵龟。再瞧瞧地面,一路烟尘滚滚,还不知藏了多少精怪。 这一番浩浩荡荡,自是瞒不过他人,及至烟霞谷附近,早有官军远远瞧见,还以为是哪洞妖王兴兵来犯,唬得差点丢了魂儿,当即急急前往回报。不多时,便见几名将军模样的人纵身上天,拦路喝道:“来人止步,报上名来!”左右亦各有一队金甲勇士依次排开,严阵以待。 穿山甲大喝道:“此乃神君过道,闲人回避,尔等且速速退去!”依旧继续前行。 那帮人自识得穿山甲,晓得是无霸山的精怪前来闹事,方稍稍放心,正待要亮亮手中绝活呢,却猛然瞧见后边的鳌龙和蛙王。他们几个也是习得道法的,自知这两怪的不同,当下不免心虚一阵。 “你们看这天上地下,还有那俩巨怪,只怕这些精怪此番是倾巢而出呢!” “看出来了,看来这回是想来真的!” “那怎么办?要不要将其拦截?” “不行,那头巨蛙和穿山甲都是庙神,不好动手,再说统领的本意也不是与他们交战。我看不妨先集结军队,待禀明统领再做打算。” “好,就依你之言!” 那帮人商量一阵,当即各自散去,接着便听得一阵悠扬的号角,营中军士当即穿戴衣甲,携了兵器,急急出得营帐。此间动静一响,周围各处营地亦跟着响成一片,一时锣鼓喧天,金钟齐鸣。 穿山甲岂不知这帮人在搞什么动作?他嘿嘿一笑道:“哼哼,来便来,爷爷在这儿等着你们!”有了张阳坐镇,自是胆气十足,领着火貂兄弟继续前头开路。 张阳从后方赶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穿山甲道:“给上官弘的人发现了,这会儿正纠集人马呢,不过神君放心,那些个蛮人和猎魔者都在虎丘呢,一时半会儿到不了这儿来,余下这些砸碎咱还不必怕他。” 张阳微微点头,思量一阵,吩咐道:“你带着众精怪继续前行,每过一处便放些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庙宇立起来,记得叫它们都小心些,尽量别和官军起冲突,我下去看看。” 只要能够起庙,上官弘便拿他没辙,若他敢强行拆庙,那便是触犯神灵,有了这理由,张阳便可着手对付他。 “是神君!”穿山甲点头应道,又冲着火貂兄弟道:“你二人速返回阵中,将这些宝囊分发下去,开始分批放人。” “明白!”二人得令当即匆匆返回。 张阳悄悄往地下来,此时各处的营寨已经是火把通明,大量的士兵正被集结起来,多则千八百,少则五六百,各营各寨略微估计得有万余之众,个个精神抖擞,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精怪而丝毫的害怕。 早些时候上官弘带来的那一营士兵不过是牛刀小试,来南疆探探根底,但现在他可是动真格的了。且不说那些蛮人和猎魔者,就是眼下这万余军士那也是难得的虎狼之师,精锐中的精锐,远不是先前那些士兵可比。 瞧见此处,让张阳猛然想起陆机的陷魔营,像那样一营勇士竟可以和邪魔大军相媲美,虎狼之师怕都不足以形容。 当朝为官,带兵领将,依仗仙术演练,这便是道门弟子的可怕之处。当然,也亏得这次邪魔作祟,不然上官弘也没有这等经略南疆的机会。 从此处到虎丘,快的话也得一个时辰的工夫,有这么多人手帮忙,这点时间已然足够。而张阳现在所要做的便是盯着这些将士,免得他们擅作主张发动突袭。 “快点,快点,手头都麻利点!” 众精怪纷纷在各处山头落下,穿山甲大声吆喝着,来回指挥众人。在他身旁,一大帮小妖正跑上跑下,或打桩子,或架房梁,或下铜钉,或上彩漆,丝毫不敢懈怠。没过多久,一座庙宇已经是初具雏形。还有仓鼠精、火貂兄弟,也都当起了监工,在各处庄子来回奔波。十来座庄子一起动手,速度自然是快得吓人。 大伙尽量赶着时间,早有士兵探得情况,当即急急回禀,那些军官们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是的,如果他们不设法阻止,待上官弘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竟玩这等把戏,真是岂有此理!所有的人,随我出发,擒住那帮妖精!”那军官主意已定,当即大声喝令。 “呜~~~呜~~~” 营寨中顿时响起了出征的号角,大批的士兵从营中涌出,浩浩荡荡,目标直指临近的一座山头。又早有探马报往各处营寨,各路兵马得令,亦皆齐齐出动,震天的喧闹唬得各庄的百姓闭了门户,以为又起了战事。 张阳瞧得分明,算算时间还需小半个时辰,这个时候定不能让他们坏了好事,不然白走一遭不说,还得折了土地神的面子,往后便会越发给人欺凌。 他喃喃自语道:“还真是机灵,既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将心一狠,使了个神通便往一处路口来。 这里是一处三叉道路,前边的两路连接着军营,正有两营将士呐喊着拍马赶来,身后那一条路则通着数座庄子,只要抵住了这里,那些精怪们便可以安心干活。 “快快快~~~” 那名军官模样的人还在奋力催促着,凡是有点本事的都使尽解数抢在前头,好争个头功。头顶之上,还有十数人踩着青风掠空而来,便是之前的金甲勇士。 猎杀精怪对一众将士来说可不是头一遭,早在虎丘的时候,他们便随着蛮人进山下水,学得了一番擒妖的好本事,又有道门炼气之法相佐,自是骁勇得很。 此时张阳便在那三岔道上,眼见官军气势汹汹而来,他不屑一笑,当即捻诀施法,猛的吹出一口黄风,那风呼呼作响,带起了漫天砂石。众将士未曾防备,直给吹得睁不开眼,赶不得路,又听得马儿嘶啸,又见那旌旗断折,闹闹哄哄,乱作一团。那些自恃本事的,还想借着些微末法术逃离,早给那风中砂石打得七荤八素,跌跌撞撞,只得老实趴着,哪儿敢再胡乱露头。 那十来名金甲勇士一阵惊骇,忙使着腾飞术纵上高空,跃出风带,朝前一探,见那风源处立着一人,当即喝道:“什么人在此作怪!”脚踏青风飞掠而去,将张阳团团围住。 张阳并不答话,当即施展遁术,瞬间没了踪影。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际,他忽然又在一众将士后方现身,见其重整旗鼓复待进发,又再次施法放风,这一次那风刮得更凶,直刮走了兵器,刮散了队伍,叫那一众将士是衣不蔽体,马不着鞍,失魂落魄,全无主意。 嘿嘿,叫你们还敢前来捣乱! 见此情形张阳心中一阵得意,他心知这帮人已没了威胁,这才使着法术飞速遁去,前往下一处庄子。那些金甲勇士急忙掉头前来,可惜已经遍寻不着张阳踪影。 像这等精锐之师,最好用来攻城拔寨或者对付群妖群魔,方能发挥出人数上的优势,若是对上了高手,且不说抓不着人,反过来还得被耍得团团转。 当然,张阳可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毕竟他是庙神,若没个由头,怎能无缘无故伤人? “所有的人原地待命,小心戒备!”那将军许久才收拢住队伍,因不知张阳躲在何处,也不敢贸然前进。 在另外一处庄子,大批的官军已经杀向了村口,却给熔火将军堵在路上。对于这个大家伙,早有人认了出来,一时迟疑不前。 “那好像是庙里的神将。” “哪座庙宇?” “就是那石头城的神君庙!” “原来是一伙儿的,那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 “不行,统领早吩咐过,只能对妖精下手。” “那它在前头挡道……” “放心,冲过去,若它敢动手伤人,正好落下把柄,到时候再擒拿不迟!” 那人轻轻招手,早有一众金甲勇士聚了过来,手中各抓着一个竹筒。既然上官弘和陆机是同门师兄弟,那竹筒里所装的定是那陷魔网无疑。用此网擒拿精怪,同样有其成效。 “快,都给我上!”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众将士立即向前冲锋。 那蛙王早得了命令,也不动手,只随意放了几把火,将四周树丛尽皆点了,随即反身便走,丝毫不与他们纠缠。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顿时将大批军士阻隔,只有那几名军中将领和那一小撮金甲勇士越过火带。见一众将士无法前来,那几名将军只得和金甲勇士自行前往。至那庄外,猛瞧见数十只精怪扛着斧头一字摆开,个个身强力壮,凶神恶煞,看着就像是要吃人。不远处,还有一小群精怪忙着搭建庙宇,瞧那模样,只怕过不了一会儿就能够完成。 这些金甲勇士确实个个骁勇,可无霸山上的精怪那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说也是照着那三十六斧一下一下练出来,自不是寻常山野精怪可比。 那几名将军自晓得这些小妖的厉害,眼下人数上处于劣势,岂敢贸然动手,稍稍衡量只得又退了回去,想着法子先把火灭了。 却说张阳往后花庄赶来,一众精怪正于山头上抢修小庙。 半山腰处,穿山甲、火貂兄弟、仓鼠精及手下那一小队精兵强将正严阵以待,个个是面色凝重。再瞧瞧山下,原是有数千军士整齐列阵,队列的前头还有十来架攻城器械,都装填了巨石。那玩意儿,寻常精怪若给砸中,不死那也得去了半条命,若是不幸打中庙宇,瞬间就得给垮了。 “竟然把这东西也给搬来!”张阳心中颇为不忿,好在这不是余善的天石烛火,不然那就只有落跑的份了。 “神君!”一见张阳,众人纷纷问候。 张阳微微点头,脸色同样一丝担心。 穿山甲问:“神君,要不要让仓鼠精带人冲下山去,先毁了那攻城器械?” 张阳摇头道:“不行,咱们只守,不攻!” 他自然晓得那些攻城车的威胁,只要将其毁了,可保庙宇无虞,只是杀戒一开,众精怪这么些年的收敛算是白搭了。 “神君,这样一来很是被动呢,咱们几个是不好出手,但那些个精怪可没这个忌讳,为何不让它们打个头阵?”穿山甲猛想起一事,忙又道:“对了,前些时候龙女还带着一众水族剿过一回蛮人呢,人不也好好的嘛,您看这事……” 张阳白他一眼,没好气道:“人家水族修的是仙道,做不成天仙,那做个地仙也成。咱们是神灵,就靠着那功德香火呢,能一样吗?日后你要是想让火貂兄弟他们进得庙来,享受这人间香火,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瞎闯祸,听到了没有!” 穿山甲这才恍然,忙点头称是,自不敢再胡言乱语。还有火貂兄弟等一众精怪,一听这话个个是心中感激,要知道,对于他们来说成就神道可比仙道容易百倍,当然,这是需要有大造化的,而这其一便是要能够进得庙宇…… 第九十一章 目的 山脚下,官军队伍中正弥漫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其气氛之凝重丝毫不亚于山上群怪。[.超多好看小说]因为眼下他们要对付的已经不仅仅是精怪,还有几尊庙神,而正是这种触怒神灵的事情叫一众将士心存担忧。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胆大的,譬如那些金甲勇士,怎么说他们也是一只脚踩进道门的人,自有其自恃之处。天上的神仙是斗不过,也不敢斗,但庙里的小神还是不怕的。 “将军,下令吧,再迟疑可就晚了!”一名下属向领头的军官劝说道。 他说的很对,若是张阳将庙宇立起来,上官弘相邀无霸山共同围剿密云谷的计划就得搁浅,到时候就该他们自己打头阵了,与一众群妖对敌,即使能够获胜,那等代价也是可以预见的。 那将军犹豫许久,又瞧瞧山头之上,终于狠心点头。 “进攻!”他说。 “进攻!”那名下属跟着高声呐喊,脸色透露着一丝狂热。 “咚,咚,咚~~~”隆隆战鼓擂得响亮,传遍大小三军,这是进攻的号角! 一阵吱呀吱呀的响声传来,十来架攻城器械开始缓缓收紧,一群士兵奋力的绞动着横杆,每一个斗里都同时装填数块巨石。 “放!”又有一人高声喝令。 接着便见漫天的滚石黑压压打将下来,每一块都有合抱大小,唬得一众小妖哇哇乱叫,当即抱头鼠窜。在那两翼,早有强弓硬弩严密守候,防着小妖冲下山来。 张阳眉头紧皱,令道:“让小妖们先往后躲躲,以最快的速度把庙宇修好,我上去会会他们!”话音方落,当即撩出斧头纵身上天,手起刀落间已劈开数块巨石。 “神君,小的来帮您!”穿山甲大喝一声,也跟着纵上高空。还有那火貂兄弟,他二人力小,为小心起见,只能倚在一起,相互支援。 “快,撤退,所有的人都跟上!”仓鼠精招呼着众小妖往庙宇来,让他们都跟着帮忙,只留着一小队精怪留守四周。 那巨石如天女散花般纷纷落下,有的落在前边,有些则打在后头。仓鼠精担心着一不小心把小庙毁了,忙又命令一众飞禽上天,杵着那刀枪棍棒护住庙宇,死命相抵。 山下的将士拼了命的鼓噪呐喊,张阳几人却是苦苦支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秉承不伤人的原则,只是防守的话自然得吃点亏。 穿山甲一个不注意就给一块巨石砸中肩膀,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心道:这帮孙子可真够狠的,连你神仙爷爷都敢打!又瞅了瞅张阳,心知不能闯祸,只得又强忍下来。 “待会儿再收拾你们!”他心中暗骂,恨不得就此冲杀下去。 众人抵挡了好一阵子,直到天边出现一抹红云,细眼一瞧,原是熔火将军赶来助阵。那家伙瞪大了眼睛,一下便晓得是何情况,它本身也是个力大的主,当即舞着钢叉横在半空,猛一阵左突右刺,眨眼的工夫便挑碎数块巨石。[]不远处,隐隐的还能够瞧见鳌龙的身影。 张阳一阵欣喜,连忙说:“龟兄,你去后边帮忙!”。 鳌龙闻言微微点头,驾着水云便往后边去。 那滚石如此之多,就凭他们几个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这样一来便苦了那些小妖啦。瞧瞧那一个个的,早给巨石打得鼻青脸肿,惨叫连连,有几个还都缺胳膊断腿了,可把人疼的呀,怕是落跑的心都有了。 那鳌龙远远赶来,脑袋一缩,将身一横,就这么挡在庙宇上空,用那金色龟壳抵挡巨石。那一众妖禽满心欢喜,终于得以回撤,稍作歇息。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天上滚石渐渐稀疏,远远瞧去,那一众将士早蠢蠢欲动,看似就要发动冲锋。张阳瞧得分明,脸色一阵冷峻,他心里明白,若是短兵相接,想不伤人只怕都难了。 他想了想,当即命令:“呆子,放火!”说的自然是熔火将军。 那蛙王得令,立即沿着山坡四处纵火,大火点燃了大片的杂草树丛,很快形成一条火带。张阳跟着捻诀施法,猛放出一口狂风,将火势吹往山下。 这会儿情况紧急,纵然将整座山头烧得光秃秃一片,他也是在所不惜。 底下众将士一阵惊骇,那官军之中自有会水的,早早跃上前来,捻诀施法,使着水诀在那儿灭火,不多时,竟从火带中灭出一条道路来。 只这一处倒叫张阳不怕,反正只能从这儿过来,大不了一阵风给堵了,至于天上那些金甲勇士,一会儿陪他们玩玩就是。 那一众军官也跟着上得了天,和金甲勇士合拢一处,已做好冲锋打算。 此时,张阳的宝囊里突然亮起了金光,终于有一座庙宇修建完毕,他是庙君,自能察觉,当下是欣喜不已,忙道:“你们几个,且再抵挡片刻!” 正说着,又是几道金光接连耀起,然后是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一座座庙宇接连修建完成,瞧瞧天上,一时金光四耀,瑞霭千条,将那十来座小庙尽皆笼罩。 “老大,快看快看!”众小妖一阵欢呼雀跃,它们还是头一回瞧见这等情形。 仓鼠精欣慰一笑,忙令大伙好生躲着。 瞧见此处张阳这才松了口气。 “火貂,你俩去寻那仓鼠精,让他带着众小妖先行赶回无霸山,快去。”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那么接下来就该着手撤退之事。 “是神君!”兄弟二人恭敬应道,急急忙忙前往知会众妖,与一众精怪往其他庄子去,将那些散落的精怪一一接了。 “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一见那万丈金光,众将士早没了主意,眼下是动手也不是,放任也不是,真叫人踌躇。 这时,人群之中忽站出一人来,说道:“我看那些妖精还未跑远,要不咱们设法将其截住,好歹统领那儿也能有个交代。” 那军官一阵迟疑,说道:“现在去追那些妖精?是不是太迟了些!”他心里明白,这样做并不能改变什么,除了争一口气。 “将军,我看不然,这些精怪着实可恶,留着迟早是个祸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又一人出言道,“再者说了,若能够将这些精怪尽皆生擒,为我所用,届时又何须再看无霸山脸色,您说呢?” 那军官寻思半晌,点头道:“也罢,我想那庙君定不敢乱来,尔等且速速与我追寻那精怪,给统领备份大礼!”说罢,当即领着一众金甲勇士杀奔上天。 张阳早早瞧见,想着金甲勇士皆身怀陷魔网,一众小妖必然危急,当即领着蛙王及穿山甲前来阻截,双方剑拔弩张是互不相让。 “住手!” 眼见即将交手,忽远远听得一声喝令。 众人急忙瞧去,但见数道青风席卷而来,张阳心下了然,不免更加警惕。 “神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上官弘从中落下,冲着张阳拱手问候,在其身旁则是袁升、黄山和柳青青等一众同门,其中还有几人未曾谋面,想来该也是清风观弟子。 张阳正为今天的事情窝火呢,只待不答,既已停手,转身便要离去。 底下人见状颇为不忿,当即禀道:“统领,他们已经……” “我知道了!”上官弘绷着脸说,明显很不高兴,又冲着张阳道:“神君留步!” “还有何指教?”张阳回头问道,不冷不淡。 上官弘道:“神君打算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张阳再次反问,佯装不知。 穿山甲察觉气氛不对,忙紧握着斧头严阵以待,还有那熔火将军,杵着那钢叉侍立左右。这会儿剩下的就是这几尊庙神,若真敢动手,那可就客气不得了。 上官弘道:“这一片庄子可全赖我等之功劳,还有石头城一带的繁荣,如今就这么给神君捡了便宜,难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张阳如何不知他的意思,当即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作为臣子,这不是你们所应该做的吗?至于你说的便宜,人自有人道,神自有神道,我怎么看不出我俩之间有任何的瓜葛?” 上官弘微微一愣,大概不曾晓得张阳这般会动嘴皮子,过了许久才又笑道:“理倒是这个理,不过保境安民那也是神仙职责,现如今密云谷群妖危害一方,可神君却是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恐怕有失职之嫌。” 仍旧东扯西扯,就是想拉张阳下水! “失职?”张阳扭头瞅向那穿山甲,问说:“那些妖精来石头城闹事了吗?” 穿山甲连忙回说:“没呢神君,好似从不曾来,再说了,有您在呢,哪个妖精敢来捣乱!”他心下了然,不自觉的便笑了出来。 张阳故作恍然,说道:“我这庙小,就管着这一亩三分地,照这般说来,那什么密云谷怕是与我无关了呢,你说是吧,上官统领。” 上官弘愣了愣,一时无言。 见自己的师兄给人一阵揶揄,柳青青当即不乐意了,说道:“师兄,我们玄门弟子遍布天下,何须要他帮忙,不如找师父他老人家来,定叫那些妖精无处遁逃!” 上官弘皱了皱眉头,小声道:“师父正于逍遥峰悟道呢,管不得此间闲事,以后莫再要胡言。”瞧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哦,知道啦!”柳青青心知说错了话,忙闭了嘴,顿时没了兴致。 “神君,不知你如何才肯帮这个忙?”犹豫良久,上官弘的口气终于软了下来。 “帮忙?怎么帮?”张阳问。 上官弘道:“你我共同出兵,岂不简单?”看着一脸的淡然。 张阳早就知道,他惦记的无非是无霸山上那一众精怪,只要那些精怪能替他打头阵,剩下几尊庙神去与不去那都无所谓了,或者说更遂他的意,好叫他全权指挥。遂道:“上官统领,不知除了他们几位,可还有其他同门前来相助?” 上官弘道:“这倒是没有,不过除了我师兄弟几人还有眼前这万余军士,想必他们的战力你是有所了解,虽比不得我那二师兄的陷魔营,可却远胜那皇朝军士。另外虎丘大营还有蛮人部族和诸多猎魔者驻扎,亦听我号令。我可是与你交了底了,这等实力不知你还有何可担心的?再者说了,这对你们神仙来说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吗?” “机会确实难得。”张阳点头笑道,“只是谷中的情况你大概还不了解。” “你这是何意思?”上官弘挑眉道。 张阳道:“那地方我可去过,其他精怪就不提了,只说那桃源庄的玉桃娘娘,听闻其有数千年道行,早已修炼成仙,不知你们谁能拿她得住?”又自个儿心想:老子倒是有缚妖索,只怕也捆她不得呢! “玉桃娘娘?”上官弘闻言不由皱眉,忙向黄山问:“老七,那玉桃娘娘是怎么回事?” 黄山道:“这个我倒是不曾打听到哩,要说有只怕是那处庄子了……” 原来这小子借着土遁进得密云谷,也大致探查了一番,原本无意间已经找到了桃源庄,可惜给人发现了,当即便又出得谷来,寻思着只是一座庄子而已,也没在意,因此错过了这一消息。 “这么说来还真有个妖仙在那谷中了……数千年道行……怕得是云仙哩,万一要是玄仙的话……”上官弘一阵喃喃自语。 要真是玄仙,至少修为上和清风老道一个级别,谁能够应付得了?至于神通如何,因不曾见识,倒是没个准头。 突生此变故,上官弘顿时陷入沉思。 穿山甲小声问:“神君,你说他为什么非要去那密云谷呢,那帮妖精可没那么好惹呀,难不成是里边藏了什么诱人的宝贝?” 张阳微微摇头,说道:“能有什么宝贝?无非是些金银珠宝,再不就是些法宝兵器,它们是精怪,又不是什么炼宝的匠师,定是拿不出什么珍奇的法宝来。再者说了,无上玄教什么好东西没有,能瞧上这些?更别提要这般大动干戈。” 穿山甲更是疑惑,又问:“那您说是为何?” “他们的心思谁知道呢……”张阳无所谓道。 他稍稍寻思一番,脑海中忽灵光一现,一下子有了头绪。 “记得当初我们去月牙山争夺灵龟的时候吗?”张阳顿时来了兴致,说道:“那些蛮人向水族发动了突袭,这件事情九成九就是上官弘等人暗中策划。” 穿山甲道:“您的意思是说他们早和蛮人勾结在一起啦?说得也是,不然怎么那么巧合,对啦,早先那些蛮人还帮着他们对付邪魔呢。不过这事儿跟密云谷有什么关系?” 张阳道:“那帮蛮人惹了水族,珲邪谷今后还能安生?那些蛮人既然跟了上官弘,那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你的意思是说……上官弘这是要给那些蛮人重新找个落脚之地呢?”穿山甲总算想明白了。“要说是这样……也对,不然老是被水族欺上门来,终究不是办法。” “当然啦,也不排除其他缘由。”张阳道,“比方说擒拿一众妖精为他们效力,或者说谷中还藏了其他什么好东西,譬如那玄铁矿之类,总之定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穿山甲微微点头,问说:“神君,那我们现在该作何打算?” “等着吧,看他怎么说。”张阳笑道,这会儿他反倒是不急了。 上官弘寻思了好半晌,脸色尽是忧愁之色。 为了这事儿他可是筹划了许久,若是安顿不好蛮人部族,那帮人又如何肯心甘情愿听他号令。要知道,为了发挥出蛮人的强大战力,他可是传授了他们不少的本事,叫他们上得了天入得了地,就等着有朝一日派上用场。可现在倒好,竟出了这档子事。 袁升道:“师兄,有我的麒麟玉在,什么妖精擒她不得,你大可不必担心,到时看我的就行!”他这一次可真是夸下海口,那麒麟幻兽再厉害那也擒不住一名玄仙。 黄山亦劝道:“是啊师兄,且不说袁师弟的麒麟玉,我们手里边还有那么多陷魔网呢,纵然那妖精有些本事,那也只有逃命的份儿。你若还担心,不如再找二师兄借些伏魔针来,可保万全!”他想着是以多欺少。 上官弘微微摇头,说道:“他们陆家素来只对付邪魔歪道,对其他俗务是一概不理,此番还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才借我们这些陷魔网,怕是不好再开这口。” 黄山道:“要不我们上逍遥峰……” “不行!”上官弘当即打断道,“要什么事情都劳烦师门,那还要你我何用!再者说这件事情师父他们不好直接牵扯进来,不然何必给予你我诸多法宝。还有,别忘了当年三教的教训,从今往后须得慎言,还有你们,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诸位同门齐齐答应,皆不敢再胡言。 “那这事儿?”黄山问。 “且回头再说吧,唉!”上官弘一声哀叹,顿感前功尽弃,自是沮丧万分。 第九十二章 集 结 却说上官弘心情烦闷,早有一众军官收拢住队伍,便要回撤。既然密云谷急切攻打不得,那这万余军士再留在此处也就变得毫无意义,倒不如回那虎丘继续练兵,也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 穿山甲道:“神君,他们要走了哩!”直到这会儿紧绷的神经才慢慢舒缓。 “看到了!”张阳说,一脸的淡然。 “那我们也回去?”穿山甲问。 张阳微微点头,正待转身离去,忽想起一事来。 “对啦!”他猛然一叫。 “怎么啦,神君?”穿山甲忙道,没由来给他下了一跳。 张阳喜道:“差点把那些和尚给忘了。”当即追上前去,呼道:“上官统领。” 上官弘正精神恍惚,愣了片刻才道:“不知神君还有何事?” 张阳笑道:“本神君突然想到了一个铲除密云谷群妖的绝佳办法,不知你听是不听?” 上官弘闻言登时眼前一亮,忙道:“还请神君赐教!”一下子来了精神。还有那一众同门,都疑惑的看着他,以为要说什么玩笑话。 张阳道:“石头城外有一座寺庙,名曰‘朝天寺’,庙中住着一群光头和尚,想必你们该有所耳闻。那和尚虽说只百来人,可手段还算高明,特别是领头的那个老和尚,就那蜈蚣精都远不是他敌手。这帮人平日里闲着没事就爱渡化那些有缘的精怪,你何不与他们打个商量,共同对付密云谷群妖?” “朝天寺……”上官弘喃喃自语,他自然晓得那寺庙,想当初他还暗地里劝说郡侯赶走那帮和尚,可惜没能如愿。 见上官弘似在盘算,黄山忙道:“师兄,我等是玄门子弟,他们是佛门的和尚,素来势不两立,岂有与之协作之理?我看这庙君没安什么好心,你可不能轻信他言。” 张阳听得分明,只呵呵一笑道:“说我没安好心?那你们安的又是什么心,我那无霸山上还是一群精怪呢,你们还来找我帮忙?再者说了,彼之敌即为我之友,那和尚也不曾得罪你们,共同对付妖精又有何不可?” 黄山闻言一阵讪然,欲反驳吧又想不出个理来,一时便红了脸。 再瞧那上官弘,却是听得是连连点头,心想:那和尚虽说可恶,可毕竟能够降妖除魔,此间事情紧急,若能助我成事又何须计较太多? 也是,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密云谷呢,管你是佛门还是妖道,只要能为他所用就行! 主意已定,上官弘顿时有了喜色,拱手道:“多谢神君建言,在下这就前往朝天寺拜会那主持,就此别过!”说罢当即领着一众同门往石头城方向去,看得黄山等人是一愣一愣的。 “师兄,这事儿要是给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少不得要一通责罚,指不定还会……” “你大可放心,此乃权宜之计,想必师父他老人家是能够谅解的……” 隐隐约约还能够听见上官弘师兄弟的对话。 见一行人远去,穿山甲方道:“神君,那家伙真要请那帮和尚哩,也真是有意思,您说那老和尚能应了他?” 张阳道:“他是统兵的将军,只需一纸调令,那和尚敢不答应?再者说了,那帮和尚本就满山遍地的抓妖精,早看上了密云谷群妖,又岂会错过这等良机。” 穿山甲微微点头,问说:“那咱们呢,他回头定得还来相邀,到时候去是不去?” “你说呢?”张阳微微一笑说,“走,回去!” 二人使着神通一路往无霸山来,那一众小妖早早便抵达,都各自回营歇息去了,只余下一小队飞禽四处巡山,还有那仓鼠精,就在湖畔边上候着,等着张阳回来问话。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二人便抵了山头,当即收了神通从天上落下。仓鼠精远远瞧见,早堆着笑脸迎身上前。 “怎么样了?那小些妖损伤得如何?”张阳问道。 仓鼠精回道:“约摸有百来小妖受了伤,不过神君放心,小的已经吩咐下去,让它们好生歇着,只需三两个月定能痊愈。” 张阳微微点头,心道着想必除了方才那一处,其他几处的精怪定也遭了袭,所幸性命犹存,这点代价还算值得。 “知道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去歇息吧。”说罢便往那石室中来,坐于那玉台之上,好生修炼。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天已经大亮,无霸山上再次热闹了起来。每日操演那是山上精怪必做的功课,无论刮风下雨,不曾一日有坠。 放眼瞧去,那一众精怪井序排列,舞着兵器,嘴中咿咿呀呀,倒也像模像样。 张阳从石室中出来,伸了伸懒腰,深吸一口清灵的空气。说句实话,如今这山头的变化真真远超他的预想。像那等邪魔作乱之事,从前还能够出把力气,捞些功绩。可现在呢,有了这日渐兴盛的香火,他可不希望就此毁了。 “唉,还未得空去瞅瞅王长义他们几个呢,也不知现今如何了。”一边感慨着一边沿着湖畔来。 “神君!”穿山甲正于水边歇坐,一见来人,当即起身相迎。 张阳点头示意。 “那上官弘可曾来过?”他问。 “还没呢,这才多久工夫,怕是没那么早呢。”穿山甲恭敬回道。心想:真是怪了,怎么神君看着比那上官弘还急呢,不是说不去了么! 不去?那可不一定! 密云谷群妖怎么说也是南疆一大祸害,张阳早就深深忌惮,怎奈有心无力,因此只能这么一直拖着。而此前之所以拒绝上官弘的邀请,不过是不想让手下精怪前去送死罢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如果上官弘说动了和尚,那这事就将变得简单明了。他甚至可以完全不出力气,只需等着坐收渔利即可。 “会的,他很快就会前来,不信等着看就是!”他自信说道。 穿山甲将信将疑,尾随其后。 二人沿着山头一阵巡视,众精怪瞧见,忙都过来行礼。又过了一会儿,便见天边一阵青风来袭。 众人抬头仰望。 穿山甲一阵惊诧,说道:“神君,果真是给您说对了,那小子这就来了!” 张阳心中暗喜,忙纵身窜上高空。那青风见着,急忙收住,现出个上官弘来,满面春风,得意非凡,结果可想而知。 “上官统领,来得可真是迅捷,和尚那儿想必谈妥了吧。”张阳笑着问候。 上官弘道:“群妖作乱,危害一方,此事容不得半点耽搁,上官又岂敢怠慢?托神君鸿福,那老和尚已经答应共同除妖。”当下一阵客套。 仔细说来他与张阳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确实没有结怨的必要,反倒可以好好合作,就像从前那样。至于那群和尚应下此事,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什么条件?”张阳问说。他知道,和玄门子弟打交道,那些和尚定不可能那么好说话。 上官弘道:“那老和尚愿出全力,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手下留情,尽量生擒那些精怪。” “尽量生擒?”张阳微微点头,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下不得手,不知得给多少精怪溜了去。 其实对于那些吃人的精怪,他更乐意用手中大斧解决,因为那样来得更为直接一些,也好叫那些妖精速速往生轮回,别再害人。但和尚不同,他们以渡化精怪为荣,而且常常热心过头,但凡妖物,无论好坏皆能一并儿诓去,譬如之前的薯大王,就差点被收走,叫人好是无奈。 “那玉桃娘娘呢?”张阳问。 这只妖仙才是硬茬! 上官弘道:“老和尚说他自有办法对付,虽然不晓得有什么厉害手段,不过既然敢夸下海口,你我大可不必担心,且交由他就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你我?”张阳故作惊疑,“这可是你们的事情。” 上官弘道:“神君此言差矣,难道……” “不去!”张阳抢道。 “这……”上官弘一阵迟疑,在他看来光凭着一群和尚那还远远不够,可他自己又想省点力气,张阳不去怎么能行。 “神君,你看要不……”见张阳自顾和穿山甲小声嘀咕,俨然是要把他晾在一旁,突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直到想起之前赠送的那批兵器铠甲,这才又道:“神君,看在我之前赠送那份大礼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帮帮这个小忙。” “大礼?”张阳回过头来,顿时眼前一亮,说道:“你不说我倒忘了,塔岭那处矿场原先还是我想留给自个儿的,你看看底下那些精怪,有多少还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你说这份情该如何算?” 上官弘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算是听出来了,张阳分明是想讹他一笔啊。 “也罢,你需要多少?”他憋着口气问。 张阳暗笑一阵,比划了一个指头。 上官弘瞧见顿时倒吸口凉气,他敢肯定张阳要的不是一百套兵甲,而是一千套。而且还必须‘像样’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神君,你这可有点……” “有点什么,狮子大开口?”张阳一脸奸邪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随便花点心思也能够弄到这些东西,之所以找你要,也就是图个方便,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啦,当我没说。” 张阳说的可是实话,他囊里还有些钱,也能够再找一处矿场,只是凡兵已不堪用,而小妖们又没那手艺,就是搞来上等的黑铁,那也打造不出什么好的兵甲来。至于红鬼王那里,那可是换不起咯! 上官弘知他说的自有道理,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可以,一会儿我让人送来。明日一早咱们密云谷见,希望神君能够准时应约。”说完这话,他脸色都青了。 张阳道:“晓得啦,你且回去,容我做些准备。”他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尽量绷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好,届时恭候神君大驾!”上官弘极不情愿的拱着手道。此间既已接洽完毕,他片刻都不愿逗留,当即便往虎丘方向去。 “神君,您真答应他啦?”见上官弘走远,穿山甲这才问,明显带有一丝疑惑。 张阳道:“一千套上等兵甲,不要白不要,凭什么跟他客气!” 穿山甲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那么多器械咱们可用不着呢,而且您不也说了,这是要让小妖们前去送命呢,怎么还应了他。”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应该明白,无论于公于私。”说到此处他突然压低声音。“还有那些兵甲器械,迟早是要派上用场的,一会儿你就在这候着,等着他们乖乖把东西送来。对啦,记得前去知会火貂兄弟,明日你、我再加上他二人,还有熔火将军,我们五个一道儿凑凑热闹去。” “就我们?”穿山甲一阵惊疑,忙问:“那其他人呢?” 张阳道:“你傻呀,咱们不过是去搭把手而已,又不是去拼命,带上那些小妖做什么,别一会儿给那些光头盯上,反倒招来麻烦,去吧!对啦,记得多带上几个囊子。” 穿山甲这才晓得他是何意思,分明是要耍了上官弘,当即一阵喜笑颜开。 “知道啦,神君,小的这就前去!”应了一声,便匆匆前往火貂兄弟那儿。 张阳一个地遁回了石室,稍稍歇息一阵,待到第二日,一行人早早来到山头。 “呆子,你来带路!”张阳吩咐说。 熔火将军当即招出大片红云,它赶路的本事远胜张阳,自然得辛苦一阵。几人上得飞云,起了驾,即刻便往密云谷来,前前后后还不足半个时辰。 远远的已能够瞧见上官弘一众同门,就在那山谷的一侧,身后是百余金甲勇士,该是其手下尽数精锐,不过那些统兵的军官却是一个都没有瞧见,也没有那些士兵的身影。一旁还有百来蛮人,绝大多数都手执一柄大砍刀,身上的装备早换了一茬,看起来那是甲光粼粼。 既然能够上得此处来,那必是使了腾飞之术,看来上官弘是铁了心要启用这些蛮人! 张阳与众人近前,四下瞧看,问道:“和尚呢,怎么没瞧见人影?” “我已派人前去催促,应该快了。”上官弘说,他瞧瞧后方,见空无一人,顿感不好,便试探着问:“就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张阳呵呵笑道:“古人有云,兵贵精不贵多。那些个小妖能派上什么用处,不过是一帮累赘,不来也罢,哈哈!” 上官弘这才晓得给他摆了一道,当即是好一阵沉闷,良久方问:“那鳌龙呢?” 张阳佯装叹道:“那家伙…..唉,不提了,跑跑腿还行,要说打架,就跟那些小妖差不多,之前让它出来兜一圈,到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哪儿敢带它。” 上官弘微微点头,想着那鳌龙失了元气,短期内定难以恢复,遂不再怀疑。反正东西已经给人要走,再翻脸也没了用处。 等了一阵,终于瞧见远处一片金光闪灼,仔细瞅瞅,果真是那群光头和尚。那老光头一马当先领在前头,身披一领云锦袈裟,脚踩一朵金色祥云,左手间捧着一个金色钵盂,右手则握着一柄盘龙金杖。乍眼一瞧,甚是晃眼。再瞧瞧身后百余小光头,无一不是手串佛珠,脚踏金钹,个个是威风凛凛,气势十足。 人还未至,上官弘已然迎上前去,一脸欣喜道:“大师,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瞧那模样,不知情的还以为二人是多年的至交。 老和尚说:“让统领这般久候,贫僧实在是过意不去。”又冲着张阳微微欠身,问候道:“神君安好!”礼数自是周全。 张阳只微微点头,不曾多说半句。 他这个庙君尚且到处散财,可这些和尚不仅隔三差五的就要出来化缘,庙里边还摆了个大大的功德箱,专收人香油钱。如此敛财,自入不得张阳之眼,自然也就不愿与其多说废话。 上官弘又道:“此番有大师相助,定叫那些精怪无处遁形,大师,请!”遂客气的将老和尚请到谷边。黄山等一众同门早看不过去,个个是绷着张脸,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和尚的目光扫过一众蛮人,颇有点惊讶之色。别看他与上官弘和和气气,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佛道的对立自古有之,只是老皇帝笃信佛教,才使得这矛盾史无前例的放大。当然,如今的光头却是备受信赖,可要与道门争个高下,只怕还差点火候。 “早听的珲邪谷蛮人骁勇异常,如今能够鼎力相助,真是黎民之幸,百姓之福,我佛慈悲,善哉善哉!”当即一阵神情念叨。 “神君,他说什么呢,那些蛮人不是那上官弘带来的,与那佛陀有什么关系?”穿山甲悄声问道。 张阳耸了耸肩,玩笑道:“我哪里晓得,要不等我哪天当了和尚再告诉你?” “嘿嘿~~~”穿山甲一阵傻笑,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上官弘微微皱眉,心想:这老东西,别是看上了我的人!明显一阵不悦。 走到崖边,那滚滚毒雾弥漫在谷口上方,稍有不慎,怕得万劫不复,叫人见人不觉胆寒。 和尚道:“上官统领,听闻你有办法收了这害人的雾气,不妨让我等开开眼界!” 上官弘佯装得意,笑道:“大师稍待片刻,且仔细看好就是!”话音方落,手中已多出一个白玉瓶来…… 第九十三章 放手一捉 却说上官弘夸下海口,取了宝贝便往谷口上方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或者说都注视着他手中的法宝。 张阳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宝物,以至于让他如此自信。再瞧瞧他那一众同门,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一股傲然神情,颇有点高人一等的意思。 上官弘口中默念一阵,但见瓶口处冒出一缕白烟,他微微一笑,忙将法宝祭出,过了片刻,谷口上方忽无端起风,再一细瞧,原是那宝瓶起了收摄神通。就如同蛮狮的摄法一样,那毒雾顿时剧烈的翻滚涌动,而后便给那宝瓶吸了进去,好似那无底洞一般。 侧耳倾听,到处是嗖嗖的声响,如此动静,必然已惊动谷中群妖。 “大家小心一点!”黄山向众人提醒。 那一众同门或取兵器或祭法宝,早早都做好了戒备。还有那些金甲勇士,也都纷纷取下竹筒,既然老和尚想要活捉精怪,那陷魔网是再合适不过。 老和尚看着很是淡定,佛修九识,他六识已开,实力远胜寻常仙人,若修得第七识,便可成就罗汉果位。自诩着虽不及那妖仙玉桃娘娘,却也是差不离的,何况还有佛宝相助,更是信心满满。 再瞧瞧那一众蛮人,一个个磨拳搽掌,他们早就听说密云谷的好,就盼盼早早攻下此地,以作为安身立命之所。 谷中的毒雾渐渐稀薄起来,远远下望,隐约间已经能够下方的景色,有青山、有绿水、有山壑、有谷涧,还有那走兽飞禽、山精鬼怪,林林种种,竞相角逐。 众蛮人瞪大眼睛,直瞅着下方‘美味’,更是战意丛生。 见上官弘法宝奏效,老和尚欣慰点头,赞道:“不错不错,真不愧为清风真人的得意门徒,真乃我大梁之幸!”听那口气,大有以前辈自居之意。 黄山等人皆是一脸不悦,若按辈分,清风老道已修行数百年,哪儿是老和尚能够企及,仔细算来当与他们同辈才是。 就在这时,忽听闻一阵嘈杂的鸟鸣,相互交错,从谷口飘扬而来。 “师兄小心!”柳青青惊声叫道。 上官弘自然晓得,当即飞身一纵上得高空,手中轻轻捻诀,喝道:“收!”那法宝顿收了神通,从新回落到他手中。上官弘不敢耽搁,取了法宝当即又化作青风返回阵中。 所有的人都是一阵警惕,小和尚们将那老光头团团护住,以备不测。金甲勇士也抵挡在战阵前头,掩住众人。张阳心中窃喜,忙取出缚妖索,就等着一会儿捉拿妖精。 谷口处还剩得最后一层薄薄的雾气,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一些身影在底下飞掠,有什么东西从里边冒出头来,是一众妖禽,绝大多数都化成了半人半妖的模样,张着双翼窜上了高空,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根本瞧不清有多少。 “来者何人,胆敢来我密云谷闹事!” 一只火雉悬停半空,指着众人一声怒喝,他的手中同样是一股钢叉,两翼各生有一团火焰。在其身后,那一众妖物早已摆开阵势,个个面露凶光。 “原是一洞妖禽,甚好甚好!”老和尚瞧见,早面露喜色,不住点头。 这些飞禽居于树梢,又往来高空,自然第一时间便给惊动。 “神君,那火雉精该是那些妖禽的头目哩,要不要先擒了他?”穿山甲小声嘀咕道,自晓得擒贼擒王的道理。 张阳微微摇头,小声道:“不急,且看那老和尚的,咱们就这么几个人,一会儿都悠着点,可别横冲直撞的把小命给搭进去。” “小的明白。”穿山甲等人微微点头,收拢心思继续等待。 “大王大王,那里边有和尚哩!”一只小妖惊声禀道。 火雉精远远瞧来,果见有一群光头和尚躲在后面,当即不忿,挑着钢叉再次怒道:“你们是哪儿来的和尚,且报上名来!”竟把其他人一下无视。 老和尚分开众人,走上前去,又打了个问询,方说道:“贫僧乃石头城外朝天寺住持,见过大王!” “朝天寺?”火雉精闻言心头不由一颤,暗思:听闻那玉桃娘娘的结义兄弟和一帮和尚结了怨,正闹得不可开交,别是为此事前来寻仇?也罢也罢,冤有头债有主,且叫他往别处去,别扰了我这一方清净。 这般想着便说:“和尚,我等皆为精怪,不晓得你这般虚礼,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且绕道而行,休来吵闹!” 和尚道:“我佛慈悲,普渡众生,尔等虽为精怪,却也是天生造化,大王又何须自谦。倘若能够禀戒持修,必能修得正果。” 火雉精一愣,怪道:“什么正果?你这老和尚,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有小和尚闻言,出得阵列,喝道:“放肆,你这妖精,竟敢对住持无礼!” 那火雉精也是个暴脾气,当即怒道:“你这小小的和尚,也敢如此跟本大王说话,若再胡言,休怪我手中钢叉无眼!” 众精怪同样不忿,早早言语相援。 “臭和尚,敢这么和我家大王说话,仔细了你的脑袋!” “小和尚,我是你祖宗爷爷,放马过来呀!” “我是你舅老爷!” “嘿嘿,我是你外公哩!” “叫你不长眼睛,且瞧瞧我的厉害……” 七嘴八舌,没完没了! 老和尚也不生气,又道:“大王,你我既在此相遇,那便是缘分,贫僧想邀请大王一起参禅悟道,修持正身,不知大王是否愿意?” 火雉精道:“什么有缘无缘,乱七八糟的,你是和尚,我是精怪,有什么可啰嗦的!”实在不晓得是何意思。 黄山笑道:“妖精,那和尚说你和佛门有缘,想渡你去他庙里撞钟念经哩!” “嗯?什么?”火雉精大眼一瞪,这才恍然,当即斥道:“你这个老和尚,果真是疯疯癫癫!” 老和尚正色道:“大王在此占山为王,免不得涂炭一方,既不能迷途知返,往心正道,那就别怪贫僧无礼了!” “哼哼,无礼?好你个和尚,你且试试!小的们,都给我上!”火雉精不再啰嗦,当即大喝一声挥舞着钢叉掩兵来杀。一众小妖是呼呼喝喝,气势汹汹,持着百般兵器从左右攻来。也有放风的,也有使火的,都是些小道小术。 老和尚微微一笑,丝毫不惧。只见他将手中伏魔杖一抛,那金杖顿化成一条金龙,飞舞着窜入妖群。那一众精怪见着,早吓得远远躲开。那火雉精自恃神通,舞着钢叉便要来挑,不过一下便给那金龙缠住,死活挣脱不得。早有一众光头飞身上前,晃开群妖,将那火雉精一把抓来。 众妖禽战战兢兢,唯恐避之不及,哪儿敢前去救人。 “大王……大王……” “不好啦,大王被和尚抓走啦……” “可恶的和尚,还我家大王来……” 众精怪是又气又急,还满心惊慌,只得远远呐喊。 “和尚,你使诈!”火雉精气呼呼道,根本没使上半点力气便给人擒来,叫他如何服气? 老和尚呵呵一笑,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火雉精,贫僧好心相劝,唯有潜心证道方是正途。”言毕,也不与他啰嗦,当即让小和尚取了法囊来,一下将其装了进去。光芒一敛,那金龙又重新化为伏魔杖,握于老和尚手中。 众人瞧他如此手段,自是惊骇不已。 穿山甲道:“神君,那和尚好是厉害啊,只一下便将那精怪擒了!” 张阳微微点头,虽说是那火雉精自己轻敌大意,可那柄盘龙金杖确实不可小觑,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件兵器,而非法宝,就是想收都收不得。 “不急,还有更厉害的。”张阳说。 “嗯?什么?”穿山甲忙问。 张阳说:“老和尚手中金钵,那是一件上得宝物,薯大王先前就是给它装了去,估摸着老东西是要用它来对付玉桃娘娘。”既然是法宝,张阳反倒不怕。 穿山甲心下明了,小声道:“如此一来怕是十拿九稳了哩。” 一下没了老大,众精怪个个是哭丧着脸,面面相觑,都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小的们,大家……大家都各自逃命去吧!”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精怪这才醒悟。 “快逃啊,和尚要吃人啦……” 又是一通嘈杂声响,众精怪顿时作鸟兽散。 老和尚道:“上官统领,动手吧。” 上官弘微微点头,将手一招,那一众金甲勇士脚踏青风,当即飞出阵中,将群妖上下合围,将那陷魔网漫天撒开。众精怪瞧见,早吓得哇哇乱叫,此处逃窜,就好似那无头苍蝇。 放眼瞧去,陷魔网上那是金星闪耀,遮天蔽日而来,只片刻工夫便已兜住不少精怪。 还有那一众蛮人,也早早迎上前去,撩起兵器便是一阵痛打。那蛮人力大,岂是寻常精怪可挡,当即便给拍死了不少。又将那尸身扯了,往腰间一挂,满心欢喜。 老和尚皱了皱眉,说道:“上官统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统领能够手下留情。” 上官弘无辜道:“大师,那些蛮人的习性你也知道,非我不愿约束,只是实在劝说不得。”又心想:老家伙,让我帮你擒那精怪,等着将来对付我吗? 老和尚微微点头,遂冲着底下人道:“你们也去吧,切记不可伤人性命!” “是,住持!”一众和尚应了,忙抓了金钹冲入阵中。 老和尚只是在一旁看着,这一众妖禽除了数量多些,倒也算不得厉害,还无需他亲自动手。上官弘同样傲然伫立,他可要留点力气,以备不测。只有几名同门师弟初出茅庐,跟在金甲勇士后边,拿着这些小妖先练练手。 “神君,我们也下去?”穿山甲似有点手痒。 张阳点头道:“也好,呆子,下去玩玩。” 熔火将军闻言当即御着红云往战阵中去,却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在外围兜着圈子,免得刀剑无眼给人伤着。 张阳取了缚妖索来,见一只夜莺欲要逃窜,当即祭出法宝,一下捆了,早有穿山甲飞身上前,将其牵来。 “哈哈,神君,您看!”穿山甲一阵炫耀道,忙打开个宝囊将妖禽装了进去,一行人又继续寻觅。 那黄山眼尖,幽幽道:“师兄,是缚妖索呢。” 上官弘自然晓得,除了那件宝贝,还有什么能够这般利索,却只是点头,不曾言语。 黄山又道:“师兄,要不要将那宝贝讨来?” 上官弘摇头道:“免了,那宝贝又非你我之物,如何讨得。再者说以那张神君的性子,我们若提及此事,少不得扯出之前的事情,只怕还得给他抓住话柄不放。” 黄山心下了然,只得又闭了嘴,心里头直叫着可惜。要知道,那缚妖索能捆的可不仅仅是妖精,他自个儿都不曾有这般好东西。 前后不过一炷香工夫,穿山甲借着那缚妖索已经抓了数十只妖禽,一时叫他是得意忘形。再瞧瞧张阳,也无需兵器法宝,只凭着那一双手,一手撑着个囊子,另一只手则漫天的去揪那精怪,一揪是一个准,早早就抓了一囊子。 这便是修炼天罡三十六路斧法的好处,力气大! 老和尚远远瞅着,早一阵心急火燎,终于忍不住道:“上官统领,如果贫僧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可是事先说好了,这些精怪由我朝天寺僧众好生教化,怎么那神君……”他可不相信张阳会乖乖将精怪奉上,就冲着他那寺庙的香火,少不得也要引人嫉妒。 上官弘笑道:“张神君可是我特意请来捉妖的,与你我协议无关,我也是爱莫能助啊,大师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一会儿与他自己商量就是。”心中是偷偷乐着,在他看来这些精怪只要不落入和尚手中,给谁抓去那都是无所谓的。 老和尚没了法子,只得在那儿干瞪眼。 瞧瞧下方,有几只精怪正前来探察消息,该是各洞妖王的斥候。 上官弘道:“大师,那妖精的眼线来了,只怕我们得速战速决,要是耽搁久了,一会儿其他几路群妖赶来,想进这山谷可就不容易了。” 老和尚心下了然,此间动静必已惊动各处山头,若给那精怪齐齐聚来,还真是不好对付,便道:“也罢,那贫僧就再献个丑。”话音方落,便见他驾着金云上得前去,举着那金钵朝下方一照,就如同张阳的炼魂钵一样,当即便有两只精怪给那光芒罩住,一下子就给吸了进去,在钵中现出原形。 “住持!”早有小和尚取了法囊来。 老和尚微微点头,将金钵一盖,把那精怪抖搂出来,用法囊装了,复又继续收摄。 “神君,你看,老家伙坐不住了哩!”穿山甲又一下扯住了只苍鹰。 “别理会他,且抓你的。”张阳说着忽瞅见那些陷魔网,忙又道:“对啦,上官弘的人兜了那么多精怪,都没地方放啦,你去帮他们一下。” 穿山甲嘿嘿一笑道:“好嘞,小的这就前去。”兴冲冲的便去寻那金甲勇士。 那帮人确实需要帮忙,只是不敢擅自做主,便回望了一眼上官弘,但见其点头示意,这才将精怪都抖搂到穿山甲的囊子里。 老和尚一脸的铁青,他知道上官弘是有意为之,但现在已无法翻脸,因为他知道,这对整个朝天寺来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一众精怪都给了张阳,只要有那玉桃娘娘在,此行的目的便达到了。 突然,薄雾的下方传来一声轻唳。 “什么东西?”张阳隐约瞥见一抹蓝色,复又消失不见。 紧接着不知是何缘由,一众妖禽不再漫无目的仓皇而逃,转而纷纷奔向那声源之处,争先恐后,前仆后继。 老和尚一愣,忽想起什么来,急忙朝着下方遁去。张阳瞧得分明,心知必有什么好东西,忙使了个神通跟上。还有那上官弘、黄山等人,一个个紧随其后,唯恐落了后头。 穿越毒雾,入得谷中。 循着一众妖禽的逃亡方向,可见一头形似火凤的大鸟,通体水蓝,足有丈长,其身好似有波光流转。一众妖禽正尾随身后,将其紧紧簇拥。 “那是……凤鷟?” 张阳脑海中忽想起这么个名字,据那《周天诸灵榜》记载,此乃五凤之一,五行属水,也是传说中的灵鸟。 “怪不得说是百鸟朝凤,果真如此壮观!”张阳忍不住一声感概。 穿山甲见大伙儿都下去了,放心不下,也顾不得余下精怪,忙与熔火将军一行匆匆赶来,远远瞧见那鸟,当即就给愣住,讶道:“哎呀,那不是鸑鷟吗?”原也识得此鸟。 “神君,神君,那可是好宝贝啊!”一路欣喜的叫喊过来。 “你傻呀你,谁让你这么大声,岂不让人听了去。”张阳当即小声斥责道。 穿山甲颇感委屈,嘀咕道:“小的也是一时高兴,给忘了哩……只是神君,你瞧他们那模样,好似都晓得那宝贝的来历哩!” 张阳抬眼瞧去,但见那一个个欣喜异常,眉飞色舞,不住摇头叹息。他知道,这下是少不得一番你争我夺了。 第九十四章 鲶鱼大王 所有的人都紧盯着那头水蓝凤鷟,越来越多的妖禽合聚过来,渐渐又成阵势。 老和尚道:“上官统领,待贫僧去抓了那禽王,好叫那精怪群龙无首。”言毕,当即踩着金云欢喜而去,又有十来名小光头左右护着,保他擒妖。 穿山甲瞧见,大眼一瞪,惊道:“神君,那老家伙过去了哩,咋办!”面露一丝焦急。 黄山亦道:“师兄,就这么把鸑鷟神鸟让给他了?”同样一脸的不甘。 上官弘哂笑一声,镇定说道:“不急,神鸟的神通你我可是见识过的,再者说还有一众妖禽护着,老和尚可没那能耐。” 玄教黎山老母座下便有一头青鸾,也是五凤之一,五行属木,二人上逍遥峰时曾有幸目睹,自晓得其厉害。 黄山依旧不放心,又道:“话虽如此,只是和尚那佛宝好生厉害,只怕……” “有什么好怕的!”这时,袁升突然插话道,“若真给那老家伙抢了去,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南疆现在是我们说了算,还怕一群和尚不成?”露出一脸的凶色来。 黄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又瞅了瞅上官弘,见其没有反对,心下了然,遂不再言语。 见张阳没有动静,穿山甲已经等不及了,忙又小声道:“神君,那老家伙要动手了哩!” “知道了!”张阳淡淡应着,依旧目视前方。心想:这鸑鷟虽比那火凤小上许多,可实力定也是不容小觑,既然密云谷以玉桃娘娘为尊,那其多半是个云仙境界。又想着蛮狮在束缚之下方给缚妖索擒了,若就这般拿它,只怕是难以得手。 “穿山甲,将那些精怪交给火貂,让他二人先行回去,将那些精怪好生看押。” “那神鸟……”穿山甲小声嘀咕道。 “不急,忙你的!”张阳道。 穿山甲只得点头,忙将宝囊交与二人。 “路上小心点,特别是那些和尚,别让人半路给截了!”张阳又提醒一句。 “明白!”火貂兄弟恭敬应道,遂匆匆往无霸山去。 “还多亏了那女妖精的金丝囊哩,不然那么多精怪可怎么装……”穿山甲心中暗道。 谁说不是,就那普通囊子如何装得了这些妖禽,非得给一下撕开不可。 瞧瞧前方,老和尚已驾着金云杀入阵中,早有一众妖禽见着,纷纷包抄过来。先前那火雉精只是一洞妖王,可眼下这鸑鷟却是一方禽首,众妖禽自然为它是从。 鸑鷟虽不化人形,却有很强的领地意识,这一带山水归它管辖,而一众精怪、猛禽及鱼虾蟹蚌亦遵从它的号令,岂容他人染指。 “住持,小心!”一众小光头谨慎的注视着四周,见妖势惊人,不免有些担心。 老和尚微微点头,他心里明白,想擒那神鸟可不容易。且不说一众妖禽合围,就说那神鸟自身,既上得天又入得水,万一给它逃回水中,想再捉可就难了,须得一举成功才行。 “拿着!”他一脸郑重道,将伏魔杖交给身旁的小和尚。 小和尚握着金杖仔细提防,一只妖禽从一侧攻来,他眼疾手快,一杖打去,顿将其打得脑浆迸流。接着越来越多的精怪开始不要命的发动冲击,已无半点畏惧。 老和尚单手结印,手中聚起大片金光。 “哈!”他忽然大喝,猛然朝前推掌,打出一团丈高的金色掌印。那虚影刚猛异常,瞬间便将身前一众精怪尽皆击飞,只听得一阵哇哇惨叫。细眼一瞧,众精怪已是血淋淋一片,不知死伤多少。再瞧瞧他脸色,笼着一层寒煞,直叫人心底发颤,哪儿还有半点慈悲可言。 “神君,那和尚可够狠的!”穿山甲看得一阵心惊肉跳,就那份修为,只怕他自个儿也挨不住全力一掌。 黄山一脸的铁青,问道:“师兄,那可是《金刚诀》?” 上官弘微微点头,脸色跟着凝重起来。如果真给老和尚擒住神鸟鸑鷟,要不妥协,按计划而行,要不翻脸,与之争夺神鸟。以黄山等人的意思,此次密云谷之行很有可能将以失败告终,这将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果真是刚猛无比呢!”黄山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兵器来,除了阴沉的脸色,看不出有半点称赞之意。 老和尚又接连拍出数掌,直至扫清面前障碍,直面凤鷟。 那凤鷟非但不跑,反倒鸣叫一声掉头朝他掠来,似要一争高下。众人瞧得分明,早一阵心急火燎。老和尚得意一笑,一把抢过伏魔杖,朝凤鷟当头打去。那金杖于空中化成金龙,一声龙吟震天动地,瞬间便与凤鷟缠在一起。二者一金一蓝,一龙一凤,两下交错,一时辉彩照人。 见凤鷟给金龙缠住,老和尚一喜,正待要祭出金钵,就在此时,忽见一抹蓝光从中挣脱,遁入万丈高空,再次化成凤鷟模样。再瞧瞧下方,那金龙依旧和一头凤鷟斗得不可开交。 众人当即尽皆愣住。 “那是……化身的神通?”黄山惊诧道。 话音方落,一抹蓝光再次飞起,落于一侧,而原先凤鷟所在之处又多了一头神鸟,看着一模一样。似乎想展示其神通,那凤鷟继续化成一抹蓝光飘飞……直到天上同时出现五头水蓝凤鷟,一字排开,连同底下那头,共计六头。 老和尚举着金钵杵在那儿,都不晓得该照哪头,还有那一众小光头,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要知道,他们这会儿可是处在妖禽的包围之中。 “那是五行元气。”上官弘道,“那鸑鷟通晓变化,用坎水之气使着化身的本领,那老家伙自恃神通,这下可要遭殃了!”嘴角处已露出一抹笑容。 在他看来,即使擒不得鸑鷟,占不得妖谷,只要能够除了这一帮和尚,那此行也值了。 黄山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有此神鸟,他心里已然没底。 上官弘瞅瞅远处,说道:“已经有妖王前来助阵,此处不宜久留,走!”说罢,当即领着一众同门及手下人等急急往山谷中去。按照原先设想,他们是打算将各洞妖王一一击破,再寻那玉桃娘娘晦气,而不是在此一味消耗。 穿山甲一阵后怕道:“那鸑鷟还真是厉害,好在不曾冒险前去,不然这会儿只怕是小命不保哩!”又瞧瞧上官弘等人,说道:“神君,他们要走了哩!” 张阳微微点头,说道:“我们也走!” “去哪儿,和他们一起?那和尚呢?”穿山甲问。 张阳道:“走我们的,不必和他们一路,至于和尚……嘿嘿,谁让那老东西起了贪念呢,让他自求多福吧!”又冲着熔火将军道:“呆子,收了红云。” 熔火将军依言而行,忙撤了法术,与他二人一道遁往谷中深处。 此间行动自瞒不过别人。 “住持,他们跑了!”一名小和尚远远瞧见,当即惊呼道。 老和尚回头一瞥,心头蓦地一沉,又注视着凤鷟,小心警惕。他知道,上官弘等人一走,所有的重担都将落在他身上,这会儿怕是轻易脱不开身了。 “住持,住持!” 正伤脑筋呢,忽又听得一阵声音远远传来,抬眼望去,原是那一众光头打散了精怪,前来助阵。 老和尚微微点头,脸色稍缓,迟疑了片刻便将金钵交与旁人,喝道:“予我护法!”当即双掌合十,眼冒精光,瞧那模样好似下了很大决心,该是有什么厉害神通。 “是,住持!”众光头齐声应道,忙急急聚拢,将其四下护住,免得受了群妖惊扰。 那凤鷟瞧见,当即仰天尖啸一阵,与其余化身齐齐俯冲而下,朝着一众和尚肆虐开来…… 密云谷底,浣沙溪旁。 穿山甲和熔火将军使着掠地术缓缓飘飞,溪流中,时不时有鱼精水怪冒出头来,瞅着这俩陌生之人,既警惕又好奇,不为别的,只因此处是那鲶鱼大王的地盘,哪儿容寻常小妖到此撒野。好在他二人是精怪之身,特别是那熔火将军,整一副火蛙模样,寻常妖物还看不出端倪。不然这会儿可就不仅仅是盯着,而是一拥而上了。 “神君,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穿山甲小声问道。 张阳使着地遁的本事躲在下方的土层里,因熔火将军五行属火,使不得其他法术,这才让穿山甲在上边陪它。 “既然这水里有个什么鲶鱼大王,不妨先会会他。”张阳回道。 “鲶鱼大王?”穿山甲愣了愣,说道:“可是神君,小的们可不会水呢,再者说那百足将军洞离这儿也不远,何不先寻他去,把这麻烦先解决了?” 熔火将军同样点头,若要叫它下得水去,还不如叫它去死得好。 张阳道:“但凡水族,少不得藏些珍珠、珊瑚等奇珍之物,那东西值钱,咱们正好派上用场。既能收妖,又能取宝,岂不是两全其美?” 穿山甲心下恍然,喃喃道:“也是呢,近些年山头上多了好些精怪来,每日吃穿用度那是耗费惊人,光凭那些供品哪里能够,确实需些钱饷……只是避水珠仅这一枚,咱们在水中又使不上力气,怕是要吃亏哩!” “不怕不怕,只需引出那妖精,还怕斗不过他?”张阳自信道。 穿山甲问:“那又如何引出那精怪?” 张阳道:“一会儿你去擒两只水怪来,好生打听一番,看那妖精洞府所在何处,无论深浅,只需几块石头下去,保准闹得他不得安宁,必得出来查看,到那时你我出其不意,将之擒住即可。” 穿山甲觉得在理,说道:“那好,小的这就前去。”当即欢喜的往岸边来。 张阳又道:“呆子,你去隔壁山头上找几块大石头来。” 熔火将军哪儿敢拒绝,只得跟着去干这苦差事。 那水中精怪见穿山甲独自一人唠唠叨叨,还以为他是个疯癫妖精,又见他往岸边来,正待要嬉笑一番,忽觉周身一阵翻滚,原是一道水柱从脚下贯出,未及反应,已给冲上了岸。 穿山甲不仅善于土遁,其他法术也多少会些,不似那熔火将军专一。他快步上前,将其中一只扯了去,便往一旁来。余下水怪早吓得溜回水中,一阵惊魂未定,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爷爷……爷爷饶命啊!”那精怪一吓,还以为背后闲话给人听了去,当即哇哇求饶。 待到无人之处,穿山甲将其往地上一扔,板着脸道:“饶命?哼哼,饶你可以,不过一会儿问你话你可得老实回答,听见了没有?”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爷爷有话尽管开口!”那精怪连忙说。 穿山甲道:“我且问你,那鲶鱼大王的洞府在哪儿呢?” “鲶……鲶鱼大王?”那精怪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问你呢,快说!”穿山甲高声喝道。 那精怪道:“爷爷要找我家大王做什么,若是做个邻里攀个交情,且叫小的通报一声就是,何必这般……” “攀你个头!”穿山甲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怒道:“爷爷我是谁,也需和那精怪攀交情,白长了你一对眼睛!快说,那洞府在哪儿呢?再磨磨蹭蹭,小心我炖了你!” “好……好,小的这就说,这就说。”那精怪霎时就慌了,指着前方连忙道:“沿着这水路往前十里有一水潭,叫‘碧波潭’,洞府就在那儿呢!” “碧波潭?”穿山甲喃喃自语,又瞪着眼道:“你若是敢撒谎,回头我撕了你信不信!” 那精怪哭丧着脸道:“小的万不敢欺骗爷爷,是在那碧波潭呢。” 穿山甲暗自寻思:这一湾溪流又窄又浅,确实筑不得水府,当是在那水潭无疑。遂厉声警告:“我可认得你呢,一会儿回去若敢乱说,哼哼,且叫你知道我的厉害!”又威逼一阵这才往寻张阳。 “怎样?”张阳开口问。 穿山甲道:“打听好了,往前十里碧波潭便是。” 张阳微微点头,此时熔火将军早早寻来一堆巨石,一行人遂往碧波潭来。 前后也就片刻工夫,但见那溪流一侧引出一条水沟,那沟的尽头接有一潭子,水质发青,见不得底,隐约间还似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也瞧不得什么精怪在此游荡。 穿山甲道:“神君,多半是这里哩。唉,这精怪好不讲究,怎能住这种地方。” “他是鲶鱼,又不是龙族,能有个什么讲究。”张阳没好气道,“对啦,这水潭稍大了些,不好确定方位呢,你且下去瞅瞅,看那洞府所在何处。” 穿山甲为难道:“啊,可小的怕水哩,神君,您看……” 张阳道:“本神君是个土地,也怕水。那蛙王属火,更是怕水,你不去谁去?”早将那避水珠抛给了他。 穿山甲哪里是怕水,只是嫌这地方太臭,当下无奈,只得道:“那……那好吧,小的这就下去。”苦着张脸,吞了避水珠便往潭里一纵,推水而去。 抬头望天,时不时会有一阵妖风刮过,皆是各路妖王带着手下群妖,要不就是前去对付光头和尚,要不就是上官弘一行给人发觉。碧波潭这地方偏僻之极,倒也无人注意。 又过了一会儿,穿山甲终于冒出水面,在那一旁直干呕,好似吃了多大苦头,许久才道:“神君,那底下可臭着哩,真不是人待的住处!” 张阳问:“那精怪呢,可找到了?” 穿山甲道:“有是有,只是那精怪可吓人啦,一张大嘴什么都吃。” “怎么?还是个吃人的精怪?”张阳道。 穿山甲一脸惊骇道:“是吃人哩,不过是吃自己人,什么蚌精、鱼精、虾精、蟹精,都进了他肚子里,那水府外边尽是些鱼骨头、蚌壳子,垒得跟座山似的,就像那乱葬坟!” 那鲶鱼大王确实好**怪,谁不听话那便吃谁,打从他统领这一河水族,已不知吃下多少精怪。众水族虽说记恨,怎奈鲶鱼大王神通广大,因此只得忍气吞声,任其胡作非为。 “竟还有这等穷凶极恶之徒,真是天理难容,今天落到本神君手里,算是老天开眼!”张阳一脸愤然,吩咐道:“穿山甲,按先前的计划,把那鲶鱼精勾出来,记住了,勾远些,别让他溜回水里。一会儿擒住,看我怎么收拾他!” 穿山甲大义凌然道:“小的明白!”当即搬起巨石,轻身纵到水潭上方,瞅准方位便将巨石抛下。噗通一声,那巨石迅速的沉下水去,不偏不倚,正中那妖怪水府。 “轰隆隆~~~” 水面下传来一阵剧烈震荡,好似有人在水中打鼓一般。 那鲶鱼大王正于府中歇憩,忽觉一阵晃动,顿时就给惊醒,气得他大叫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扰了本大王……” “轰隆隆~~~”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鲶鱼大王晃晃悠悠,只觉整座水府都要垮了,惊得他出门而来,乍眼一瞧,原是两块巨石压在他洞府之上,怒道:“好啊,又来了群不知死的,正好肚里空空,就拿你们打打牙祭,哼!”以为又有精怪不服管教,前来驱逐他这位大王,当即提了一口大刀杀向水面。 第九十五章 斩妖 一阵哗哗水声,有什么东西推水而来。 穿山甲小声道:“神君,那妖精来了哩。” 张阳微微点头,叮嘱道:“你自己小心”遂使了个遁术藏进地里,火蛙王则远远避在一旁,等候消息,只留下穿山甲一人于水上应付。 片刻之后,那妖精冒出头来,谨慎的四下瞧看,并不曾发现任何水族,只有一只穿山甲立在跟前,确认无误,终于放开胆子窜出水面。 “可是你这精怪在此闹事!”鲶鱼大王横刀立马,指着穿山甲厉声叱问。 精怪?穿山甲愣了一下,心想:你这头鱼精,倒敢说起我来,一会儿定叫你明白! 想着还有正事要办,遂佯装大笑道:“是又如何?爷爷我看上这处水府啦,识相的话就赶紧让出来,且留你小命一条,如若不然,嘿嘿,定叫你尝尝我斧头的厉害!”将眼一瞪,一阵招摇,倒也像模像样。 “哈哈~~~好狂妄的妖精,想要抢我水府,且问过我手中这把宝刀!”鲶鱼大王狂笑一阵,挥舞大刀便来交战。他一时忘形,也不仔细想想,一只穿山甲要那水府作甚? “来得好!”穿山甲见他轻易上钩,自是喜上眉梢,撩起斧头就来迎敌。 哐当一阵,两下交兵,双方你来我往斗了十来回合,不分胜负。虽只一番简单较量,可孰强孰弱已心知肚明。 穿山甲暗自惊骇,寻思道:自打跟了神君,我每日尽心操演,管不得刮风,管不得下雨,原以为力气惊人,手段高明,没想到这精怪看着愣头愣脑,邋里邋遢,竟比我还力大!不免有些不太服气。 鲶鱼大王见他发愣,嘲笑道:“怎么,小妖精,知道本大王的厉害啦,晓得害怕啦?那就乖乖回家吃奶去,别在这儿瞎逞能!” 穿山甲听着不对劲儿,怎么好似要放他一马,难不成这妖精对山里的野味不感兴趣?这如何能行! 他寻思片刻忽来了主意,佯装叹息道:“唉,我穿山甲自诩武艺惊人,谁曾想连你这头鱼精也斗不过,也罢也罢,且叫我再搬几块石头来,将你这水潭填了,免得我再惦记!”说着便急急往天上去。 鲶鱼大王听得分明,自然当真,当即怒斥道:“好你个精怪,竟敢要填我水潭,看我不活劈了你!”一边骂着一边舞着大刀追了过去。 见二人上得高空,张阳这才悄悄冒出头来,扯出缚妖索朝天上祭去。那鲶鱼大王奋力追逐,无意间瞥了一眼身下,但见一股金绳远远飞来,暗呼一声糟糕,当即撒腿便走。可惜他不善遁术,还往哪儿逃?当即就给缚妖索擒了。 穿山甲见他力大,几下挣扎,好似就要将宝绳挣开,忙一把扯了往地下来,又猛地一扔,用脚踩住,得瑟道:“你个臭鱼,让你欺负我,哼!” 鲶鱼大王见无端闪出一人一蛙,心知中计,是后悔不已。 “好你个精怪,竟敢使诈,诓骗于我!” 穿山甲猛锤了他一下脑袋,乐呵道:“你个楞头妖精,不使点计谋怎么拿你!嘿嘿!”又冲着张阳问:“神君,怎么处置?” 张阳想了想说:“这精怪尽造杀孽,恐教化不得,若要留之,少不得危害一方,且就此砍了了事!” “好嘞!”穿山甲抡起斧头便要劈下。 那鲶鱼大王一听,顿时腿软,哭求道:“饶命,爷爷饶命啊!”他万不曾想到这帮人除了要鸠占鹊巢,还想斩草除根。 穿山甲笑道:“还以为是个铁骨的硬汉,原是条怕死的臭鱼,敢情方才都是装出来的,在那儿逞威哩!” 鲶鱼大王道:“爷爷,小的不敢逞威,不敢逞威,那水府从今往后就归爷爷……” 穿山甲道:“呸,你那脏不拉几的地方,爷爷我才不稀罕!” 张阳瞧瞧天上,各路精怪来来往往,此时各处洞府应该疏于守卫,正是偷袭的大好时机,遂道:“别与他啰嗦,一会儿还有正事!” 穿山甲点点头,也顾不得那妖精苦苦哀求,一斧子下去,但听得一声凄惨的叫唤,那斗大的鱼脑袋顿时骨溜溜滚落在地,腥气的黑血四处喷溅,叫人连连作呕。 张阳的宝囊忽亮起一阵金光,他急忙打开来瞧,原是那功德簿。 “神君,写着什么哩?”穿山甲好奇的问,他还从不曾摸过那簿子。 张阳道:“说那鲶鱼大王罪恶滔天,合当受死,咱们斩杀这一洞妖王,上承天意,下合民心,这次算是赚大发啦!”明显面露喜色。 穿山甲闻言一阵欣喜,说道:“还是妖王好哩,要是寻常精怪,打了也是白打,反倒徒造杀孽,嘿嘿!”又猛的一脚将那鱼头踢回水中。早有一众水族见了,当即一阵奔走相告,但觉大快人心。 张阳收起功德簿,吩咐道:“你再下去一趟,将那水府宝贝尽皆收了,好叫我们积德行善去。对啦,记得捣了那水府,那地方已经住不得人了!” “小的这就下去!”穿山甲应道,再次纵身下水。 他当然晓得赚大发了的意思,凭着这些年的兢兢业业,再加上此次密云谷之行,若运气好些,多碰上些吃人的精怪,离再次敕封只怕是不远了,想到此处他自然浑身是劲。 那鲶鱼大王吃了无数生灵,那水下必是怨气丛生,极有可能生出异端。张阳心觉不妥,便又道:“呆子,你再去取些巨石来,一会儿把这水潭给填了!” 他这次可是来真的了! 熔火将军扯了个金丝囊纵着火云便四处寻去。 许久,穿山甲终于出得水面,也顾不得满身恶臭,乐呵道:“神君,那精怪藏了好多珍珠哩,真是富得流油,您看!”遂将那囊子递来。 张阳道:“那鲶鱼大王吃了多少蚌精,别的没有,珍珠自是不缺,你且收好,回头去一趟皇都,尽皆卖了了事。” 穿山甲点头称是,又问:“那火蛙哩?” 张阳道:“我叫它准备些石块来,打算把这水潭填了。” 穿山甲道:“填了也好,这地方看着就吓人。”顿了片刻又道:“小的也去帮忙!” 此处是别人地盘,三人不敢使什么法术,只能凭着一身蛮力,前前后后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将这碧波潭尽皆堵了。那发臭的绿水窜入溪流,苦得一众水族是哇哇大叫。 穿山甲重重舒了口气,问道:“神君,那咱现在是不是去寻那蜈蚣精晦气?” 张阳沉吟道:“也好,先把这麻烦给解决了,免得整日里劳心伤神。只是那精怪也晓得土遁,妖洞中又有一条逃生的密道,我得先寻了它,将其毁了,好叫那精怪无处逃生。你二人先去他洞口候着,我去去便来。” “小的明白。”穿山甲应道,忙领着熔火将军往百足将军洞去。 张阳使了个神通遁入山壁,于山石中一阵穿行,不多时便寻见一处松软之地,仔细摸索,原是一条细长的石道,中间用沙土填了,若非细察还发现不了。 “看来该是此处了,那妖精果然狡猾,若不晓得土遁之法,即使追到这里那也抓他不得哩!”张阳一阵喃喃自语,沿着石道继续前行。约摸半柱香工夫,前方又接连出现几处岔道。他一时好奇,便一一寻去。 一番探寻之后,他发现这些石道有的通向水涧,有的通向谷地,有的通向山林,其中的两条要特殊一些。一条通往谷外来,而另一条的出口处赫然是一座庄子。不用说,自是那桃源庄无疑。 “这家伙,真是有心!” 要知道,想从山体中凿出这些四通八达的隧道不知得花多少工夫。 张阳一阵惊叹,又瞅着眼前这座隐藏于万花丛中的美妙庄园,更是喜爱连连。瞧瞧那红花绿柳、假山亭台,远胜无霸山十倍百倍。 “地方虽好,可惜不**全呢。唉,还是留给老和尚他们对付好了,为今之计先得解决了那蜈蚣精。”这般想着便又悄悄溜了回去,无暇欣赏此间美景。 回了石道,张阳当即撩起斧头一通乱砸,将几处通道尽皆砸了个稀巴烂。 “这下叫你还逃!”只觉一阵解气。 此间动静如此之大,早惊动满山精怪。 “祸事哩,祸事哩,这山要塌了哩…….” “快快去禀报大王……” “必是有人来吵闹哩……” 众精怪闹闹哄哄,也不知是何人闹事,又以为天要塌了,个个是抱头鼠窜,唯恐避之不及。只是各家大王早早出得洞去,这会儿还往哪儿寻? 却说蜈蚣精正在花园里饮酒,一旁还有前时那无霸洞洞主,他那结义兄弟黑熊精。二人正说到高兴处,忽觉一阵地动山摇,洒了酒杯,倒了碟碗,一时惊诧不已。 黑熊精道:“贤弟,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人在叫门哩?只是这动静也忒大了些,别是来寻仇的!”又自思:我自离了无霸洞,再不曾外出惹事,更别提什么仇家,想来该不是寻我的。 蜈蚣精脸色一下阴沉,谁人叫门这般动静,必是有人在敲山无疑。 “兄长稍待片刻,我前去看看。”说着便往洞门处来,却不曾想到那古怪竟是来自山腹之中。 在那洞门上方约摸数丈高处还有一处小门,蜈蚣精打开那门探出脑袋,偷偷向下瞧看,见有俩怪守在门口,其中一只他还认得,正是庙里的巡游神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穿山甲,竟又来寻本将军晦气,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心里暗骂着当即气呼呼回了花园。 黑熊精忙问:“老弟,那外头来的何人?” 蜈蚣精道:“又是那庙里的毛神,几次三番与我过不去,今日必得叫他们尝尝我的厉害!”当即取了双剑便要出战。 黑熊精道:“老弟且慢。”忙将其叫住。 蜈蚣精道:“兄长不必担心,那庙君并不曾来,余下那俩足以对付。”若是平日他还能避避,可眼下兄弟在此,岂能叫人看了笑话。 黑熊精道:“老弟莫要轻敌了,只两个手下便敢来咱密云谷闹事,其中恐怕有诈哩!”自打丢了无霸山,做不得山大王,他较从前可是越发小心了。 听闻此言,蜈蚣精这才迟疑,喃喃道:“外面那群和尚刚来闹事,怎么他们也凑巧前来,别是故意诓我出去,好害我呢?” 黑熊精道:“多半是呢,那和尚跟庙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还是谨慎些好,且管他如何闹腾,只是打不进来那便罢了。” 蜈蚣精微微点头,觉得在理,遂道:“且叫他们闹腾,你我继续吃酒!”又坐下来举杯把盏,一顿痛饮。 其实他也是个胆小之人,不然又何须给自己留下那么多的后路,只是可惜,那些个后路早早给张阳断了,而他却仍然不知。 一阵隆隆声响,洞门轻轻打开条缝。 “神君!”穿山甲二人先是一惊,见是张阳,这才放下心来。 “快进来!”张阳小声说,“那俩精怪正喝酒呢,都小心些,尽量别惊动他们,一会儿通通擒了了事。” 原来张阳使着神通进入妖洞,待探听得情况,这才给二人开门。 “俩怪?”穿山甲惊问。 张阳道:“还有那黑无霸,都在此间呢,上回给他逃了,这次正好一并收拾。” 穿山甲微微点头,忙与他往洞府深处去。 三人于石廊中一阵穿行,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便寻到了花园里来,放眼瞧去,那俩精怪早喝得伶仃大醉,丝毫未曾察觉有人到来,更别提洞门大开之事。 “神君,怕是都醉了哩,待小的前去擒了他俩。”穿山甲将声音压得很低,自告奋勇道。 张阳没好气道:“逞什么能,那蜈蚣精会使遁术,一会儿我先用缚妖索将其捆了,你们俩再去斗那黑熊精,切记,这回别叫他们给跑了,听到了没有?” 二人微微点头,忙取了兵器来,蹑手蹑脚的包围过去。 张阳将缚妖索取出,口中默念一阵,那宝绳化成金线飘扬飞出,一下将醉酒中的蜈蚣精捆了个结实。 “什么人!”蜈蚣精只觉浑身一紧,突然惊醒过来。 黑熊精给他一吓,也从桌子上蹦起,叫道:“贤弟,怎么回事……” 话未说完,早听的穿山甲大喝道:“妖精,你神将爷爷在此,乖乖前来受死!”猛从一侧的树丛里纵出,抡着斧头便与熔火将军一道杀向前去。 此时黑熊精犹自半醒未醒,朦朦胧胧间瞧见俩怪朝自己奔来,撩着兵器凶神恶煞,登时脑袋一阵激灵,才晓得给人偷袭了。当即扯了身旁双斧,将眼一瞪,喝道:“无耻鼠辈,竟敢偷偷摸摸,看打!”也顾不得醉酒,便来应战。 他自恃勇武,抡着双斧欲以一敌二,却不知那蛙王也是天生神力,一经交手,方晓得厉害。那蛙王也不施法,只将那手中钢叉戳来,左一下右一下,时而上挑,时而突刺。黑熊精惨遭前后夹击,顾前不顾后,顾后又顾不得前,不过十数回合便败下阵来。 那蜈蚣精给缚妖索束住,根本不能施法,只得撒开双腿轻身一纵,便欲往洞窟里钻。张阳早早瞧见,轻蔑一笑,忙一个遁身截在身前,将他一把扯了过来。 蜈蚣精瞧见张阳,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你……你……你想干什么?”他战战兢兢的问说。 张阳嘿嘿一笑,猛一脚将其踢飞,那怪不偏不倚正撞到那石桌上,早给张阳身后赶来,一脚踩住,又取出大斧。 “你个妖精,早该料到会有今天!”张阳道。 蜈蚣精瞧见那明晃的斧锋,一时脸色全白,急道:“我可是玉桃娘娘的义弟……你若敢杀我……娘娘定不会……” 话未说完,张阳斧头已然落下。但见腥秽的污血四处飙飞,那精怪已人头落地,早早现出原形。 “真是啰嗦!”张阳不耐烦道,“不过还真不愧是五毒呢,连血都是黑的!”言毕,当即收了缚妖索,又来战黑熊精。 “贤弟!”那熊怪料敌不过,正欲与蜈蚣精一道儿逃往,谁知却见其已被张阳剿首,一时悲怆惊呼。 一愣神间,穿山甲二人已从身后赶来,精神抖擞,而张阳亦从前头挡住他去路,势在必得,惊得那怪是慌不择路。 “熊怪,还往哪里走!”张阳一声怒喝。 黑熊精见四下无路,既已绝望,反倒无畏,当即狠下心道:“好你个毛神,先是抢我洞府,后又杀我义弟,我黑无霸与你不共戴天!啊~~~”高声叫嚷着,挥舞着双斧劈头盖脸的打来。 “神君小心!”穿山甲惊呼一声,忙与火蛙王左右夹攻,直扑那怪。 张阳只微微一笑,使了个身法远远避开,也不硬来。 黑熊精连连扑空数下,身后又有俩怪追打,急得他大叫道:“好你个怂货,给你黑爷爷过来,有本事手底下见真章,别竟是些暗地里的勾当!” 张阳笑道:“那好,你可得小心了!” 黑熊精以为他要武斗,当即兴冲冲的就朝前去,口中不住念叨:“看我不活劈了你!”哪成想方至跟前便给那缚妖索从身后缠住,气得是火冒三丈,未待发飙,早给张阳一把扯了,往地下拽来。 至此二怪尽被拿下。 第九十六章 虎仙人 “你个怂货……小人……毛神,敢诓你黑爷爷,有种与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就这么被生擒,黑无霸哪儿能服气,当即是一阵上串下跳,叫骂连连。 穿山甲有些看不下去了,忙撰起拳头狠狠揍他几下,愤然道:“神君,这黑熊嘴臭哩!” 谁说不是呢,都做了阶下囚了,还敢如此嚣张! 张阳倒不在意,只是说:“你要是觉得烦,把他嘴堵上就是。” “好嘞!”穿山甲正有此意,当即得了允许,忙取了一堆脏布臭布,将那黑熊嘴巴堵了个结实,这才心满意足,又问:“神君,这家伙怎么处置?”暗地里一阵摩拳擦掌,就等着砍杀这怪。 张阳寻思,这黑熊精许久不曾出谷,便也不再吃人,自不能与那蜈蚣精等同。更何况有火蛙王这一先例,当下也不知是教化好呢还是杀了好,想了想便说:“还是先押回去吧,等此间事情了结再行处置。” “押回去?”穿山甲惊疑道,“可是神君,普通绳索可捆不住他哩,要是用这宝贝,那您一会儿用什么?” 张阳道:“此番来此已斩杀两怪,可算立了大功,又擒了那么些小妖,说得上是仁至义尽,接下来的事情交与他们就是,我们再随便逛逛,要有机会那就趁机搭把手,仅此而已。” 穿山甲心下了然,问说:“那让小的押他回去?” 张阳道:“这跑腿的活就交给它,你再随我转悠转悠。” “好嘞,小的就听您的。”穿山甲嘿嘿一笑,他早就和熔火将军不搭调,当下闻得此言,自觉得是张阳信任,如何不喜? 那蛙王不晓得这些,既张阳有此吩咐,当即便扯着黑熊精往洞外来,使着神通放出红云,将黑熊精带上,一道儿往无霸山去。 “神君,那我们现在往哪儿去?”穿山甲笑嘻嘻问。 张阳道:“且在洞中搜罗一番,那蜈蚣精既与玉桃娘娘结义,上回虽偷了他的,定还能讨些宝贝来,况且平日里又老往外面跑,少不得偷些抢些,那些东西谁用不是用?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穿山甲觉得在理,遂与他一道进了洞窟,于妖洞中一阵搜寻,不多时果真找到了许多玛瑙翡翠,自是喜笑连连。 “神君,果真如您所料,好多宝物哩,那糠糟的妖精,嘿,倒还真是好享受!”除了欣喜,还有羡慕和嫉妒。 说句实话,这山大王的日子确实逍遥快活,非神仙可比。若不是当初进了庙里当了神将,穿山甲还一直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咸鱼翻身,占山为王呢! 好似觉得不尽兴,张阳沉思半晌,喃喃道:“既然来都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且到那各处洞府走上一遭,看看都有什么好东西……”又忽然叫道:“穿山甲。” “诶?神君。”穿山甲回问。 张阳正色道:“我且教你个法术,你仔细记好了。” “好嘞,小的听着呢,您说。”穿山甲一脸欣喜,忙侧过身来洗耳恭听。 张阳小声嘀咕一阵,遂将那飞砂走石的神通与他说了。 “记住了吗?”他问。 穿山甲连连点头道:“小的都记好了,神君。” “那就试试看!”张阳道。 “诶,好!”穿山甲应道,当即捻诀施法,先是化成一股黄砂漫天飞舞,复又借着遁术隐入山壁,一进一出,忽上忽下,正一副兴奋模样,跟当初的张阳是如出一辙。 “神君,您看!”穿山甲得意道。 他天生便善于土遁,又兼在土地庙供职,学起这穿石的本领自是又快又好。 张阳满意点头,说道:“回头将这法术与薯大王说了,还有,切记勿给别人听了去。” “小的明白!”穿山甲心头仍旧一阵窃喜。 张阳从前之所以不曾传授他二人,主要还是因为他二人是妖神,若做出什么阳奉阴违的勾当,即使削了神籍,依旧保有妖身,大可回那深山老林继续修行,因此时刻警惕。可如今他已经感受到二人的忠心,若没有点真本事,还如何为自己效力?遂将这神通传授二人,今后上天入地也能方便些。况且这会儿他二人要到各处妖洞去呢,若没个穿石的本事多为麻烦。 “走,看看去!” “好嘞!”穿山甲应了一声,遂跟着张阳一道没入山壁。 二人沿着山头一路前行,但凡见着妖洞,管你是何方神圣,又是何人亲戚,凡是能够摸得到的,无论金银珠宝,还是兵器法宝,皆一一收回囊里。反正无霸山人多,什么都缺,不怕派不上用场。 各洞妖王多数前往助阵去了,洞里边只剩些小妖把守,如何能够抵挡二人。倒也有些不怕死的,可一上来便给他二人一把揪住,一个儿劲儿的往囊子里装,一同带走。有鉴于此,其余小妖如何还敢上前? 二人当下好一通忙活,待搜刮完毕这才往外边来,早已是钵满盈满。 穿山甲道:“神君,那妖精可真多哩,幸好都是些小妖,不然可没能这般顺利。对啦,咱们要不要再找点人来,将那些精怪给搂回去,免得它们继续作怪。” 张阳摇头道:“不必,那些个小妖,不管是洞里的还是山上的,亦或是水里的,等到蛮人占领这里,自有他们斗去,犯不着我们瞎操心!” 穿山甲微微点头,又问说:“神君,咱还去寻那玉桃娘娘吗?” “去,为何不去?”张阳反问道。 穿山甲道:“可是那女妖精很是厉害呢,您手中又没了那缚妖索,万一……” “所以啊,不是现在去。”张阳道,“咱们先好生候着,若是那和尚来了,咱们便尾随其后,往那桃源庄走一遭,若是没来那咱们便打道回府,明白了吗?” 穿山甲总算了然,猛然间瞧见一伙人正往此处赶来,忙道:“神君快看!” 张阳早早就察觉,可惜和尚是没等来,却等来了上官弘一行。[]而上官弘等人也瞧见了他俩,并且正往这边赶来。 “张神君,怎么就你二人?”上官弘四下瞧看,发现又少了个蛙王,当即好奇的问。他心里有点小疑惑,还以为蛙王是给妖精拿了去。 “此间危险,我让那呆子先行回去,免得一会儿脱不开身。”张阳瞅了瞅看那些蛮人,但见一个个腰间挂满了猎物,还有那些金甲勇士,手上无一不是沾满了鲜血,笑道:“看来你们是避开了那些精怪,而且好像收获颇丰。” 上官弘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正巧碰上了几股落单的精怪。”一脸的无所谓,也不知是谦逊还是反话。 张阳微微点头,又问:“和尚呢,可曾瞧见?” “走散了。”上官弘淡然道,“估摸着是被各洞妖王围困了。”黄山等人皆面露欣喜,摆明了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说什么走散,分明就是一行人自己开溜,把人撇在那里。当然,也得怪那老和尚自恃能耐,只身犯险,不然还不至于落到这等境地。 和尚要是完了,张阳倒是可以少一个潜在的敌手,只是玉桃娘娘怕是拿不得了,万一给她晓得了蜈蚣精惨死的消息,不管是谁所杀,到时候定得来石头城大闹。 这让张阳心中纠结! “张神君,我等还要往寻各路妖首,为民除害,不知可愿一起?”上官弘问。除了玉桃娘娘,各洞妖王也是其心腹大患。 张阳寻思片刻,说道:“也好,反正也是闲着。”遂与他们一道前行。 一行人在谷中寻觅,不多时便见一股妖风远远而来,那风甚是诡异,既有黑风又有绿风,中间又夹杂着粉色妖雾,一时间妖气冲天,好似藏了诸多妖魔鬼怪。 “师兄,你看!”黄山惊声道,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等阵仗。 上官弘抬眼瞧去,心中一惊,忙道:“来着绝非等闲,你们且各自小心!”眉头紧皱,顿时笑意全无。更重要的是那妖风明显冲着这边前来,就算要逃已不可能。 穿山甲瞧那阵势,不由一阵紧张,小声道:“神君,好像来了个厉害家伙哩!”忙取了兵器来小心候着。 张阳微微点头,心下嘀咕:“也不知何方神圣,竟如此派头!”跟着一阵警惕。 再瞧瞧上官弘那一众同门,个个是面色凝重,哪儿还有方才的闲情逸致。 那妖风滚滚而来,于上方收住,现出那一众精怪。为首处乃是一虎精,高逾丈余,身形魁梧,手握着一对鎏金锤,精神抖擞。在其左侧,皆是些豺狼虎豹,凶兽猛禽,个个张牙舞爪,披甲持戈。在其右侧,则尽是些女流之辈,花枝招展、婀娜妖娆,原是些桃花精、绿柳精等一众草木精怪。 一边是面目狰狞,一边却是细眉黛目,俨然风格迥异。 一瞧见那群女妖精,一众金甲勇士顿时就傻了眼,怎么说他们仍旧是凡人之躯,自少不得七情六欲,那美艳花精衣着暴露,又天生魅惑,如何能够抵挡。虽看着一个个正经,但心里头早乱了方寸,若不是担心丢人,定都站立不住。 相较之下那些蛮人倒还好些,兴许是审美不同,又或许是一心只为这座妖谷,无暇理睬。 穿山甲早瞧见众人那异样,当即调笑道:“神君,也不知那妖精是何来历,竟有这般多女侍,还真是艳福不浅哩,叫人看了直流口水……若小的能做他三日大王,嘿嘿,那这辈子都值了!”嘴上这般说着,一双眼睛却是盯着上官弘等人。不过别看他一脸坏笑,事实上他也早断了情欲。 “穿山甲,你给本姑娘闭嘴!”柳青青突然蹙眉怒斥。 她自然听得明白,穿山甲这是在笑话人呢,不止是那些金甲勇士,就是那一众同门里也有好些弟子看得痴了,叫她如何能不生气。当然,对于自己魅力不及精怪,她也是倍感不悦。 “神君您看,她凶人呢!”穿山甲乐呵一笑,遂往旁边躲了躲,免得给她欺负上来。 “青青,别胡闹!”见柳青青欲要发怒,上官弘连忙说。 他倒不觉得怎么样,仍旧盯着眼前众妖,在他看来,众师弟修为不深,定力不足,一时动摇心性也属正常。 此时,那虎精突然开口:“我认得你,你叫上官弘!”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一变。 上官弘目露精光,朝那虎精细细打量,不由惊诧,遂问:“不知上仙师从何处,又几时得道,可曾有名讳?”那态度一下变得恭敬,与此同时又对着黄山递了眼色。黄山心下了然,忙让一众蛮人和金甲勇士就地摆开阵势,随时准备迎敌。 张阳暗自吃惊,心想:原是个成仙的精怪,谷中有此人物者寥寥无几,又有这般花精柳精供其差遣,怕是那桃庄五圣之一哩,也不知排行老几,较那玉桃娘娘修为如何! 那虎精道:“莫弄这些虚头,我且问你,你今日统兵来此,意欲何为?那外头的和尚可是你招来的?”语气严厉,不容置疑。 上官弘欠身道:“降妖除魔乃是我辈之本分,上仙既已得道,诚不该再与这般精怪为伍,不妨就此离去。” 多了这么一头妖仙,自给大伙带来不少阻力,能打发还是尽量打发得好。 “哼,尽是些虚言巧语!”那虎精怒喝一声,叫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无非是想将此谷占据以为根基,好叫你秣马厉兵,逆谋作乱,是也不是!” 上官弘闻言心下惊骇,忙瞅了瞅张阳,若非他是尊庙神,只怕得误以为其走漏了消息。 “上仙,此等大不敬之话可轻易说不得,况且此乃世人之事,尔等精怪还是少理会的好!”当即脸色一沉,话锋一转,就想着要杀人灭口。 那虎精如何不知,瞪眼道:“原本也不归我管,但你今日来此闹事,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上官弘冷道:“你待如何?”话音方落,黄山忙领着一众金甲勇士和蛮人跃上前头,就此摆开架势,显然是要一争高下。 那虎精不屑一笑,说道:“若论人手,你不及我,若论身手,我只需让你一锤。且无论你如何闹腾,此间精怪俱是无辜。不如你我打个赌,若是你赢了,我转身便走,绝不再插手此事,可若是我赢了,尔等就此离去,永不涉足此地,如何?” 上官弘问:“如何赌法?” 那虎精道:“就赌各自本事,以我一人之力敌你一众同门,大家手底下见分晓。” “神君,那妖精口气好大哩,上官一众同门虽说手段平平,可也有二三十人,若是再有个厉害的法宝,那精怪如何对敌?别到时候耍赖不认账!”穿山甲小声说。 张阳道:“没那么简单,那精怪既晓得上官弘来历,又知他所来何事,还敢夸下如此海口,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事。反正那精怪只点他门人,与你我无关,且好生看着就是。” 穿山甲微微点头,遂不再言语。 见上官弘犹豫,黄山连忙劝说:“师兄,凭我等本事还斗不得他一人?且叫大伙儿齐齐上阵,将他打发了了事,也省得一场麻烦。” 袁升亦道:“大不了我用麒麟玉,叫他尝尝厉害。” 上官弘心想: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饶是他已得道,众师弟也各有手段,再加上那件宝贝,必是十拿九稳。万一其有通天本领,拿他不得,只怪技不如人,也可就此退去,免得徒增伤亡。 寻思已定,遂道:“那好,就依你的意思。”将手一招,领着一众同门便上得前去。 那虎精道:“既如此,尔等可小心了,看锤!”也不啰嗦,抡着双锤便来出战。 “来得好!” 黄山大叫一声,他自觉力大,当即撩起大锤率先迎上。众同门见了忙紧随其后跟着掩杀,左右还有上官弘、柳青青、袁升三人,经过这十年修行,众人修为已非从前可比,再瞧瞧那手中兵器,早换了一茬,自是信心百倍。 一众蛮人皆是紧张看着,担心出了差池,毕竟这可关乎蛮人部族的未来。而那帮子豺狼虎豹却是高声呐喊,摇旗助威,好似那虎精已是胜算满满。 众人气势汹汹而来,那虎精却是哂笑以待。眼见黄山欺身上前,他单手一提金锤,猛一转身,借着翻身的劲头便是重重一下。那单锤便有三千六百斤重,照着面门就打。黄山哪儿有他出手快,当即惊得急忙招架。哐当一声巨响,顿如飞石般被打出老远,于空中翻滚一阵,这才勉强止住身形。仔细瞅瞅,那兵器早掉到下方,两腕也痛得没了知觉。 “老七!”上官弘一声惊呼,突然反身飞退。他这一退众人跟着齐齐后撤。 “我没事!”黄山勉力回道。他一脸痛苦的落了地,取了兵器,徐徐回了本方阵营。很显然,他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只这一下便叫他没了战力,如此手段怎不叫人震惊! 第九十七章 欢喜罗汉 却说那虎精一锤打趴黄山,又吓退众人,也不追赶,只将那双锤扛在肩上,傲然伫立,眼中尽是不屑的神情。 “师兄……”柳青青一脸紧张,早失了方寸。黄山尚且不堪一击,更别提她一弱女子,若给那金锤砸中,少不得脑浆迸流。那等惨状,想想都叫人毛骨悚然。 上官弘不答,只让众师弟聚拢成团,小心应付。袁升对他的无动于衷颇为不悦,当即飞身过去,将柳青青护住。 “青青不怕,有我在呢!”他说。 柳青青微微点头,方稍稍好些。 张阳远远瞧见只觉一阵好笑,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吃这干醋。 见一行人结成阵势,那虎精丝毫不惧,只使了个身法便轻易掠入阵中,抡着两锤左右横打,众人如何能敌,早给他一下打散。只是仍不甘心,便借势飞退,沿着四面将其团团围住。 “快快施法!”上官弘大叫一声,早捻着法诀放出一阵狂风。余下弟子或有放风的,或有使火的,偶尔几个还能打出一两道响雷。耳边处尽是风声冽冽,又有雷声隆隆,还伴随着炙热的火光。 众弟子是使出浑身解数,可惜那虎精既不惧风,也不怕火,只硬身扛了一阵,待风渐稀疏,雷影散去,这才跳将出来,抡着那对鎏金锤照着一众弟子一人一下,也不害人,皆只打在臂膀之处。 众弟子给他打落下来,只觉得手臂一阵疼痛,一时使不得兵器,也施不得法术,咿咿呀呀,苦叫连连。瞧瞧阵中,只剩得上官弘师兄妹三人还算完好。 “都还有谁!”那虎精瞪着眼睛厉声问道,明显是在挑衅。 袁升心中不服,扯着手中长鞭顿时冲杀向前,他这条新鞭名唤‘八爪炎龙鞭’,乃是以炎龙筋、髓、鳞、爪、齿等稀世之物制成,五行属火,猛一甩开,当即灼灼燃烧,宛如蜿蜒火龙,较前时更甚。 “师弟小心!”上官弘惊叫一声,忙提着手中银枪前往支援。 那虎精寻思:只剩这三个小娃娃,却还如此凶狠,且叫我再施手段好好收拾,叫他们心服口服,方好离去。这般想着便又抡着金锤来战袁升。 袁升仗着鞭长,未等他近身,早一把束住其手,将手连同金锤一道儿捆住。那虎精只觉得一阵滚烫,心知那火并非凡火,使劲扯了两下,未能得脱,只得将另一锤打来。袁升瞧得分明,当即飞身一绕,将另外一手也给缠了,使劲绷住,叫那虎精动不得手。 上官弘拍马赶到,见机会绝佳,忙提枪便刺。 “好小子,这是要我命哩!”那虎精怒骂一句,仗着蛮力使劲一扯,终于扯动双锤抵挡住这一击,复再一扯,将袁升连人带鞭一道儿扯来,又猛的一脚将其踢飞,使了个法术松了鞭子,随手便给扔掉,又抡起双锤来战上官弘。 “死妖精,且叫你尝尝我的厉害!”袁升心中暗道,当即离得远远的,趁机取出麒麟玉来,开始默念真言。 上官弘虽说武艺长进,可毕竟还远不是虎精敌手,自是疲于招架。好在那怪手下留情,只想让他们知难而退,不然只怕早早都没了性命。只可惜一行人犹不自知,依旧玩命抵抗。 见上官弘深陷险境,柳青青忙取了一件波形小刀,还不及半个巴掌大小,说是兵器那着实小些,可说是法宝那又不是。只见她微微念动,那刀状宝物忽化成一道碧波朝着那虎精击去。 那虎精见了,只道是什么暗器打来,遂侧身躲了一下,也没在意。谁知那碧波划身而过,竟带起一道无形的水气。那虎精给水气一削,顿时踉跄一阵,差点就栽倒,若非有披挂护着,只怕早就血肉模糊。 上官弘抓住机会,忙使枪来戳,一枪刺中那怪左胸,却没能穿透。那虎精缓过劲儿来,仗着力大再次抡锤乱打一气,只打得上官弘连连后退。 柳青青继续施法,那碧波盘旋一阵,复又袭来,打又打不掉,抓又抓不得,那一道道水气震得那怪几乎稳不住身形,始终无法安心对敌。 “好你个女娃子,看我不逮了你!”那虎精一阵气急,忙撇下上官弘,抡着双锤便往柳青青这儿来。恰巧这时袁升施法完毕,但听得一阵惊天怒吼,那麒麟幻兽顿化成长虹猛扑而来。 “大王小心!”众精怪当即惊呼提醒。 那虎精回头瞧见,自晓得幻兽厉害,心中暗呼糟糕,忙定住身形,连连施法,也不知使了个什么神通,顿时全身冒光,好似裹了一层金辉。眨眼间工夫,那麒麟幻兽扑上身来,是又撕又咬,却给那金光挡了,丝毫伤他不得。 借着这空当三人重新聚拢一起,小心戒备,也不敢胡乱出手。 约摸半盏茶时间,那幻兽终于渐渐淡去,又回了宝玉之中,毫无建树。袁升一脸的惊诧,不曾想他最为依赖的宝贝竟全然没能奏效,想着他之前夸下的海口,当即又是一阵羞愧。 那虎精撤了法术,得意的叫嚣道:“你们三个,还有什么手段都一块儿使出来,免得跟着在这儿杵着,耽误工夫。” 袁升一阵不忿,扯了长鞭又要上前搏命,上官弘见着,早一把拉住。 “那精怪着实厉害,再斗下去也没有胜算,我看就此算了。”他说。 袁升说:“师兄,你不是还有那件宝贝,何不叫他尝尝?” 上官弘道:“你的麒麟幻兽尚且奈他不得,我那宝贝……除非是出其不意,只是现在已没有这等机会。” 袁升自晓得他的意思,也知自己是咽不下这口气,逞一时之能而已。迟疑一阵,终于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怎样,你们几个,可还想再试试?”那虎精问。 上官弘道:“上仙手段我等已经领教,实难取胜,再试恐也无益。” 那虎精道:“既如此且就此离去,还有,记住你应下的承诺,永不涉足密云谷,若敢反悔,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亦不放过!” 上官弘不再答话,只稍稍拱手便退了回来,又道了句:“收兵!”领着众人择路返回,瞧那一个个的,皆是一脸的沮丧,真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神君,想什么呢?”见张阳发愣,穿山甲小声问。 张阳道:“想那精怪呢,也不知拜了何处仙山,这般厉害。”他再怎么眼拙也瞧得出那精怪未曾使出全力。 “是厉害呢!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嘿嘿!”穿山甲幸灾乐祸道。 众人方行了小半刻工夫,忽听得前方一阵打斗声响,一下子又警惕起来。 张阳心想:这地方还能有谁?多半是那群和尚无疑。也不知那老光头死是没死,那凤鷟又是否还在。犹豫一阵,遂使了个神通往前纵去,想着一瞧究竟。 “神君,等等我!”穿山甲高呼一声,忙化砂跟上。 忽然,又是一声仰天轻呖传来。 “师兄,可是那神鸟?”黄山方想起还有这一茬。 上官弘远望天边,暗道:这密云谷占领不得,夺了那鸑鷟神鸟也好,正好有陷魔网在手,定然事半功倍。沉吟片刻,遂道:“走,去看看!”与众人急忙跟上。 张阳从一侧现出身来,乍眼一瞧,果真是那帮和尚,正被各洞精怪团团围住,进退不得。瞧瞧各路妖王,其麾下小妖多则三两千,少则五六百,林林总总凑在一起也有个数万之众。再加上鸑鷟神鸟所率领的一众妖禽,就凭这一小撮和尚,即使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 老和尚浑身血迹,身上的云锦袈裟早碎得不成样子,那根盘龙金杖也断成了两节,由一名小和尚拿着,就连那佛宝金钵同样出现裂痕,想来已不堪用。那些小和尚就更别提了,早已折损过半,并且余下个个带伤,足可见战况之惨烈。 老和尚抬头望天,虽是疲惫,双目依然精气十足,又悄然四望,好似在等待什么。再瞧凤鷟神鸟,那些坎水之气的化身已悉数消失,该是给那和尚破了,但它本体依旧毫发无损,就悬停半空,虎视眈眈。 “神君,那帮和尚要完蛋了哩!”穿山甲道,话语间既震惊又庆幸。 张阳没有答话,只是警惕四周,因为直觉告诉他,这老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极有可能会有援兵前来。 上官弘等人的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他稍一吩咐,那些金甲勇士和一众蛮兵当即散开,排成阵势,要知道,他们可都还留着力气,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处。也无需拼个你死我活,只需偷了那神鸟即可撤离。 一些精怪发现了他们,当即一阵叫嚷,很快的便有几路妖王领着麾下群妖围了过来。据金蚕仙子所述,密云谷中真正得道的妖精屈指可数,多数妖王只比那小妖厉害一些,像鲶鱼大王那样的鱼精在里边已算是厉害。 还有那蜈蚣精,不过他较为奇特一些,麾下无兵无卒,是个孤家寡人。谁叫他喜欢附庸风雅,自不喜与众小妖一道。只是有玉桃娘娘护着,也没人敢抢他洞府。 黄山一眼扫过群妖,嘴角处勾出一抹笑来,问说:“师兄,要不要动手先剿了它们?” 方才一通受气,这会儿正好拿这帮精怪开刀! 只是上官弘却道:“不急,且先等着,这里若是打得急了,其余精怪少不得还来支援,不正给那些和尚解了围?” 黄山觉得在理,遂压住阵脚,等待时机。众妖见来者不凡,心生畏惧,也不敢冒然动手,只在那儿杵着,等着其他精怪前来。 正僵持着,天边忽一阵梵音缭绕。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忙抬头仰望。但见万千彩光从天而降,那彩光之中有一片金云,金云之上端坐一人,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秃着脑袋。身披半截袈裟,身周佛光普照,两手处圈着一串念珠,笑笑嘻嘻而来。 此子一现,众精怪顿觉一阵痛苦,想是受了那佛光影响,皆纷纷举手遮挡。老和尚顿时欣喜,忙朝他恭敬施礼,心道着这下已然有救。 “师兄,那是哪尊佛陀降世?”黄山惊诧问道,瞧那架势,便知不是寻常光头。 “神君,那浓眉的家伙是谁哩?”穿山甲同样心疑。 再瞧瞧余下众人,无一不是眉头紧锁。 上官弘沉声道:“那是西天五百罗汉之一。” “哦?是谁?”黄山又问。 “欢喜罗汉!”上官弘回说。 “原来是他!”黄山恍然点头,心想:那欢喜罗汉可是个厉害人物,听闻早早便列席十八罗汉位,非寻常罗汉可比,看样子这帮精怪是要倒霉啦。再瞧那些光头,想着就要给其救下,只觉一阵可惜。 张阳自听得他们对话,心中早已盘算开来。 欢喜罗汉收敛佛光,众精怪方稍稍感觉好些,都纷纷叫嚷,正待重整旗鼓杀将过去,又见他取下手中佛珠,朝天上一抛。那佛珠浑然涨大,悬停高空,一时金光大耀,将底下众妖尽皆拢住。 众精怪刚冲上半空,顿给那金光定住,顿时哇哇大叫,有支撑不住的,当即一个个跌落下来,又听得接连的噗通声响,不过片刻工夫,地面上已是密密麻麻的精怪,都苦苦哀嚎着、叫骂着。 “好你个秃头和尚,敢这般放肆,且纳命来!”见如此惨况,众妖王一时大怒,舞着兵器齐齐来攻。 “尔等妖邪,胡作非为,却不知悔改。也罢,且随我往西天去,一并教化。” 欢喜罗汉嬉笑以对,当即使了个法相神通,两只手臂突然变大伸长,于空中乱抓一气,一下子就抓走数只妖王,皆给他装进法囊里。众妖王见他神通如此,一时又惊诧后退,不敢抵敌。要知道,这一去可定得没了自由身。 你说是自在为王好,还是与人为奴好?众妖王心里跟明镜似的,谁能放着山大王不做去跟着撞钟念经呢,也可怜那些着了他道的,怕是永无翻身之日。 见众妖王败退,鸑鷟似不甘心,再次使出化身的本领,也就眨眼间工夫,天空中又同时现出六只神鸟。那佛光确实厉害,可惜对鸑鷟威胁甚小,轻呖一声,六鸟遂也齐齐来攻。 那罗汉依然满脸笑容,又使出法相神通,这一次他整个身子都跟着变大,几近百丈之高,金光四耀,坐镇天中,与来袭的鸑鷟相斗一起。 禽王一退,众和尚终于得以脱困,老和尚趁机领着众人撤到一侧的山头,方欲歇脚,那一众妖禽又跟了过来,场面一时混乱之极。 “师兄,这下该怎么办?”黄山焦急的问。有那秃头罗汉,他们的计划瞬间全给打乱。 上官弘沉吟半晌,喃喃道:“那罗汉一来,众精怪败局已定,也许这是我们的机会!” 黄山心疑道:“你是说玉桃娘娘?” 上官弘微微点头。 黄山担心道:“可是我们已经和那虎精承诺……” 上官弘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有了这欢喜罗汉,密云谷已是十拿九稳。”面露一丝狠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黄山心下明了,犹豫了一阵,说道:“就依你的意思。”便领着一众蛮兵和金甲勇士冲锋掩杀。既然想继续协作,那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和尚死去,这点诚意还是要有的。 穿山甲远远瞧见,小声嘀咕道:“这帮人可真够狠的,说翻脸就翻脸,以后可得提防着点儿!”又看向张阳,问说:“对啦神君,咱们做点什么?” 既然上官弘又与和尚勾搭上,那张阳也没有法子,只得一道儿擒妖,这是大势所趋。 他四下打量一阵,将目光锁定众妖王,吩咐道:“看看那些精怪头子,凡是吃了人的都通通收了,不必客气,切记小心谨慎,别叫人害了性命!” “小的明白!”穿山甲点头应道,遂取了兵器与他一道儿杀入阵中,正巧有一头狼精迎面而来,顿给他当面削了,化作功德。 放眼瞧去,各处激战,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张阳得了空便悄悄取出炼魂钵,将那妖精鬼怪的魂儿一通照住,才又取出斧头往来打杀。 那鸑鷟虽是神鸟,可毕竟久战,又破不了那罗汉金身,渐渐的便处于下风,不过一会儿,数只分身皆给那秃头抓碎,只剩得本体孤零零作战。 黄山领着众人抵住眼前精怪,上官弘则与余下同门杀奔山头。他仗着有陷魔网在手,管你是精首还是小妖,但凡有近得身的,皆给一网子兜了去,又有一众蛮兵左右抵着,那帮子精怪如何能敌。 经过一阵休息,上官弘等人已经有所恢复,当即上了山头,将众和尚护在中间。 老和尚一阵欣喜,忙躬身道:“多谢上官统领施以援手,贫僧感激不尽!”。 上官弘道:“大师客气,你我俱为降妖除魔而来,本当相互照应,又何来一个谢字,为今之计当尽快剿除这帮妖邪,好发兵桃源庄,擒了那妖首玉桃精!”此番话语说出,却是面不改色,就好似发自肺腑。 再瞧那和尚,立即就附和道:“上官统领所言甚是!”嘴上虽这般说,却是另有所思。 第九十八章 凤巢 张阳提着大斧于精怪中缓缓穿行,各洞妖王的但凡吃了人的,远的不说,近些年的便有十来个,皆是跟着那蜈蚣精外出作乱的。南疆这边吃不得那便到别处去吃,将烟霞谷外头的一带庄子闹得是鸡犬不宁,人踪难觅。这等穷凶极恶的精怪最是可恨,却又让他们这帮功德之神十分上心。 “神君,神君,找着了!”穿山甲突然欢天喜地的跑来。 “找着什么啦?”张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在这种地方还敢如此乱喊乱叫。 穿山甲道:“是那蝎子精,蜈蚣精的老相好,小的曾经和您说过的,您忘啦?” “你找她做什么,想夺人之妻啊?”张阳随口问道。 先打杀蜈蚣精,又夺人老相好,这罪过大的,穿山甲可不敢应承。 “您倒是会瞎说,那蝎子虽说长了一张美人脸蛋,可却是毒着哩!都说是蛇蝎美人,不仅这身子毒,连那心里头都是害人的主意,小的可无福消受。”穿山甲唬着脸道。 “那你不去找那些精怪晦气,寻她作甚?”张阳问。 穿山甲道:“您有所不知,那蝎子精虽不曾出得谷去,可她那相好却时时都能带俩活人来孝敬她,您说可不得寻着她吗?再者说咱打杀了她相好,若日后前来寻仇,那当如何是好?” 张阳道:“原是这样,可不早说,人在哪儿呢,且带我过去!” “就在前头呢。”穿山甲说着便领着张阳前去。 削了几只不长眼的拦路精怪,不多时,果见一群妖精在那前头逞威,为首的正是一只漂亮的女妖精,倒也十分好看,只是背后那毒钩子叫人见了心底发寒。瞧瞧四周,已有不少蛮兵给其钩着,正痛得咿咿呀呀,发昏无力。在其身旁,还有些花蛇、青蛇、蟾蜍、蜥蜴等怪,皆是剧毒之物。 张阳道:“好啊,这帮害人的精怪,都聚在一起了,正好一并收拾!”原来都是随蜈蚣精作乱的妖精。 穿山甲原先不曾瞧见这般多的怪物,这会儿不免担心,遂问:“神君,那妖势甚众哩,不如让小的去寻点帮手来?” 张阳道:“你仔细瞅瞅,何处还有帮手?” 穿山甲放眼四瞧,但见里三层外三层皆是精怪,虽说自己这方占了上风,可毕竟腾不出人手。 “可是没了缚妖索,那精怪不好对付哩!”他说。 张阳道:“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几个女妖精都交给你对付,其他的我来,这回你可满意?” 穿山甲寻思:那女妖精能有几分力气?且叫我几斧子打杀了她们便是。这般想着顿时信心大振,遂道:“那行,您自个儿小心,待打跑了那些女妖精小的再来助您一臂之力!” 张阳微微点头,捻着诀使了个身法,眨眼间工夫便落到精怪群中,趁人不备,撩着斧头朝那蟾蜍精就是一下,只听得‘哇’的一声,那精怪踉跄一阵顿时滚下高空,已是脑浆迸流,死得不能再死。 听得惨叫,众精怪方醒悟过来,见是张阳行凶,忙杵着兵器一通乱打。张阳也不惊慌,甩开几个架子将众精怪晃开,这才慢悠悠飞身后退。 “哪儿来的毛神,竟敢使那下作的勾当!”那花蛇精当即叱问。 张阳道:“尔等既晓得在外边闹事,怎么反倒不识得我?” 那花蛇沉吟片刻,忽道:“难不成你是那石头城的庙君?” “你说呢?”张阳哈哈一笑,又道:“前些时候外出巡游,让尔等叫嚣了一阵,如今本神君回来了,尔等且洗干净脖子好生等着,早晚都是一刀。反正你们的住处我已晓得,也不怕你们跑了去,嘿嘿!” 众精怪闻言是又气又急。 那花蛇精对身旁人道:“这庙君好是狂妄,今日若不将其铲除,日后定得还来捣乱,到时候恐怕不得安宁。” 一蜥蜴道:“是这个理儿,趁着大伙都在,今儿个就将他打杀了了事!” 余下精怪皆点头附和,都想杀了张阳一了百了! 商讨完毕,那花蛇便指着张阳怒斥道:“好你个庙君,敢为难我们兄弟,哼哼,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话音方落,当即挑了兵器就来交战。 张阳道:“可笑可笑,你们仗着人多在这儿逞能,老子不奉陪了,改日再一一拜访,哈哈!”大笑一阵,使了遁术便往远处去。 “还往哪里逃,看招!”众精怪以为他要逃呢,当即哇哇怪叫,拍马跟上,只留下那几位女妖精。 张阳回头一瞥,自是心中暗喜,也不着急,始终保持一小段距离,好让那帮精怪能够跟上。约摸一炷香工夫,见离战场远了,这才回头调转,横刀立马。 见其停下,众精怪得意道:“哼哼,你倒是跑啊,怎么不跑啦,是不是跑不动啦,哈哈!”遂一并散开,将张阳团团围住。 张阳一声哂笑,也不答话,径自取出炼魂钵来。用此宝收那些冤魂自可以偷偷摸摸,可若要用来杀人,那动静如何瞒得过别人?所以才不得不使那激将法,将众精怪引到这儿来。 “嘿,你们看这庙君,还拿个钵呢,不成是想学人光头和尚,也跟着化缘来了。” “保不齐呢,只是那钵甚小,能化着几个钱?” 几头精怪还有心调笑,全然不知死到临头! “嗡嗡~~~” 忽一阵低鸣响起,众精怪正迟疑着,便见张阳举起那钵,脸上得意,原还想再嬉笑两句,却见一道黑光猛然照出。 “啊~~~” 黑光扫过之处,顿有一精怪给其拢住,只发出一声惨叫,还没等挣扎便给抽了灵魂,就剩得一堆烂肉软趴趴落下。 “兄弟,兄弟!”几头妖物惊声呼喊,原是那花蛇精首当其冲。 这些个精怪远不比黑熊精,而张阳的法力已更胜当年,哪儿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也不啰嗦,当即举钵乱照一气,又接连收了几个精怪。 “你……你……”那蜥蜴精支吾半天,原想骂人,却没那工夫,因为他已经看到张阳转过身来,吓得当即撒腿便跑。 张阳只觉得可笑,也不追赶,但将那钵盂高举,又是一道渗人的黑光,一下就将他拢了,了结性命。 余下精怪见着这般阵势,个个是脸色煞白,方晓得是小瞧了人。一众人里有使法子开溜的,有跪地求饶的,还有狠心搏命的,可无论使何手段,到头来无一不是给张阳做了功德。 “嘿,还真是一件好宝贝!”张阳得意一笑。想躲过此宝,除非学得绝妙遁术。 解决了这群害人的精怪,他又即刻返回,谁曾想半路上却遇见穿山甲,正给那几名女妖精追着痛打,看得他是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搞什么鬼,别是在跟女妖精**呢!”他心下嘀咕。 那些女妖精的实力他是晓得的,根本算不得厉害。可眼下境况如此,他只得飞身上前,撩开斧子将那些个女妖精吓退,替穿山甲解围。 “神君,哎哟诶,您可算是来了!”穿山甲一见张阳顿时哭丧着脸,整个人委屈得跟个小媳妇似的。 张阳道:“你唉个什么劲,几个女妖精就把你揍成这样啦?” 穿山甲道:“那些个女妖精倒也不说厉害,只是那蝎子精着实不同,小的只叫她尾钩蛰了一下,就痛到肉里,那一下下好似针刺,哪儿能安心应敌,自是给撵着跑啦!” “蝎子精?”张阳心下恍然,喃喃道:“既如此,那还不可力敌哩,且再试试那宝贝好啦。”又冲着穿山甲道:“你且让开,看本神君收了她,给你出气!”遂跃上前来,再次祭出钵盂。 这些个精怪一瞧见他便又前来厮杀,可惜张阳并不应战,只飞身后撤,又将那黑光撒开,一通照耀。众女妖并不识得什么高深的遁术,如何能躲?蝎子精冲得靠前,率先给那黑钵收了魂魄,只叫喊两声便现了原形。众女妖见那宝贝如此厉害,连她们的大姐都给一下降服,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自不敢逞能,忙都一个个跪坐下来,转而一味哭求。 穿山甲正窝囊呢,如何能饶?当即提着斧子上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照着身子就是一人一斧,只听得一阵哀怜,也就片刻工夫,又尽皆给人做了功德。 穿山甲将一众女妖打杀,这才解气了些,又道:“死倒是死了,只是苦了小的,这会儿还一阵肉痛哩!” 张阳道:“多半是那蝎毒害人,我这儿还有些解毒的良药,便是前时给你治那虫毒的宝贝,你且试试,看能否奏效。”遂从囊里摸索一阵,扔给他一瓶子。 穿山甲取了药,小心抹于痛楚,顿觉得一阵清凉,似好了不少,又嘀嘀咕咕道:“怎么吃亏的总是小的,那薯大王却总是完好,真是天道不公哩……”话到此处,方想起忌讳,忙又闭了嘴,心头一阵紧张。 他可是庙神,不再是精怪,凡事自得多多注意! 二人收拾完精怪,这才往战场上来。放眼一瞧,众精怪完全被欺着打,包括那鸑鷟神鸟在内,可以说一切已尽在掌握之中,只要不出事端,胜利是迟早的事情。 “神君,你说方才那虎精到哪儿去了,怎不曾过来帮忙?”穿山甲心下疑惑,暗思道:若有那家伙在,那秃头罗汉怕是讨不得好呢! “多半是回桃源庄了吧。”张阳如是说道,心中也是暗感庆幸。要知道,除了虎精自个儿,那手下群妖也非比寻常,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也是。”穿山甲点头道,“谁能想到那上官弘转身便反悔呢。” 秃头罗汉瞧瞧下方,见大局已定,遂将那佛珠串收了回来,正色道:“孽畜,还不束手就擒,与我回西天圣地。”话音方落,便将那佛珠串掷出,朝那鸑鷟打去。那神鸟惊觉,又使了个化身之法,只留个水元分身抵住那佛宝,而本体则借机远远遁走。那秃头欲要搜寻,可惜已不见神鸟踪影,只微微摇头一阵,终于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 穿山甲瞧见,忙说:“神君,那畜生跑了哩!” 何止是凤鷟,它这一逃,众精怪群龙无首,如何还敢抵敌,顿时便哗然四散,回山的回山,下水的下水,住洞里的便早早掩了大门,生怕给人找上门来,哪儿还顾得了其他。 这一走,众和尚终于彻底脱困。老光头冲着上官弘又道谢一阵,便匆匆寻那罗汉,不知叽咕些什么。 张阳心想:各路精首经此一役多半得安生一阵,此间事情近乎了结,就剩那桃源庄一处,有那秃头罗汉在,这事自由他们折腾,也插不上手,不妨就此回去的好,免得节外生枝。这般想着便说:“穿山甲,你带着一应宝物先行回去,我且去追追看,寻那神鸟下落。” 穿山甲微微点头,遂将那缴来的兵器、珠宝、精怪等物一并收拾,又道了句:“那您自个儿小心!”这才使了神通朝无霸山行进。 上官弘收拢队伍,见少了张阳和穿山甲,以为是早已落跑,也没在意,又见跑了那鸑鷟神鸟,自是心中欢喜,却不知张阳已追那神鸟而去。 那鸑鷟遁光极快,只轻轻一拍双翼,已不知逃了多远,连个鬼影子都没,张阳如何能追,只得沿途慢慢搜寻,但凡遇着水的便下去瞅瞅,反正密云谷内的水域并不太多。而且其中几条河流还有精怪驻扎,那神鸟是何等灵物,自不会与之为伍,这般寻来可就更简单了。 约摸小半个时辰,张阳寻至一处山头,但见那山风景秀丽,仙雾缭绕,明明是个安身立命的好去处,却是瞧不得飞禽见不着走兽,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心下起疑,遂蹙足停留,细细来寻。 不多时,忽见山中有一湾水潭,掩藏在郁郁丛林之间,水清无鱼,碧波粼粼,煞是好看。心想:别是藏在此间?遂取了避水珠来,小心翼翼下得水去。 方入得水,他便察觉异处,不由皱眉。原来这水冷得彻骨,冻人筋髓,禁不住便打了个哆嗦。他急忙暗提火气,灌注身周,这才稍稍感觉好些。 “怪不得虫鱼尽无,原是座碧水寒潭……”他心下嘀咕,又继续朝着水下钻去。好不容易到了潭底,却不曾瞧见神鸟的踪迹,唯有一处漆黑洞窟掩于水草后边,也不知通向何方,又是否藏有精怪。 “俗语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好歹也是一尊庙神,怕他个鸟什子,且进去再说!”这般想着便又壮着胆子朝那洞窟潜入。 这是一条蜿蜒水道,水道之中又生有岔道,也不知哪条路真哪条路假。但越是这样便越让张阳相信他这是找对了地方,他分身乏力,只得将各处道口一一记下,依次寻找。又过了许久,终见前方一点亮光,他心知这是到了出口,心下欢喜,更是卖力前游。 小心翼翼冒出头来,四下瞧看,原是到了一处山涧,只是这水涧甚是奇特,抬头仰望见不着天,只有那漆黑的石壁穹顶,俯身下望见不着地,因为那也是一湾寒潭,且又冷气四溢,灌得整座山涧尽是露水。在那水潭边上,长有些白色植物,东一簇西一簇的,又好似结了霜。一些白色蔓藤爬满了四壁,蔓藤的两侧还有几道清泉沿着山壁挂落。 潺潺流水处,可见一株高耸灵树,亦是通体白色,枝繁叶茂,灵树上结着一颗颗晶莹玉果,那《周天诸灵榜》上竟不曾记载,也不知是何仙根。树梢处有一巢穴,乃用白枝铺成,其上卧有一鸟,通体水蓝,正闭目休憩。 “鸑鷟神鸟!”张阳瞪大眼睛,心中惊呼。 没错,正是之前逃离战场的那头神鸟,没想到一溜烟的工夫便躲到了这里,若不细细来寻,谁人能够发现此处的存在?而这个地方,自不必说,该是那凤巢无疑。 虽然早早已有感觉,可当真正见到此鸟,张阳依旧掩不住内心那一丝激动。要知道,以道行来算,这神鸟可远胜过自己,若能够将其降服,那今后这各处山头、诸方庙宇,谁还敢和他这尊庙君过不去? “且先回无霸山去,待取那缚妖索来,再寻些人手前来帮忙,这畜生刚经历一场大战,这会儿正是擒它的大好时机!”这般想着便又满心欢喜的下得水去。 正高兴着,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连着身旁水流一块儿涌动。他可是学过水诀的,自晓得怎么回事,未待挣扎,早给一道水柱冲出寒潭,一阵踉踉跄跄,几欲稳不住身形。再瞧那鸑鷟神鸟,不知几时已经醒来,一双神目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糟糕,被发现了!”他暗道一声,不由向后飞退,忙倚住一侧山壁,这才稍稍放心。这个时候想从寒潭离开已不可能,至于身后的山壁,也不是通往何处,其间是否还有阻隔,别是像天星老怪那聚焚窟就好啦。 更重要的是即使自己能够走掉,那鸑鷟神鸟又该怎么办,难不成还会傻傻留在这儿,等着自己前来擒拿?想到此处,张阳只觉一阵头痛。 第九十九章 玉桃娘娘 一人一鸟就这么相互盯着,神鸟不动,张阳自不敢轻举妄动。约摸有一盏茶工夫,那神鸟忽猛拍双翼扑将过来,毫无半点征兆。张阳给其一惊,正待要躲,怎奈那鸑鷟速度极快,竟来不及施法,当即就给扑中。 张阳哇的一声惨叫,但觉一股巨力砸中自己,好似撞钟一般,差点叫他吐血。又有什么东西揪住了他的胸口,一时疼痛难耐,慌乱间只得胡乱挥舞着斧头。那神鸟见斧锋锐利,罡风骤起,似乎害怕,竟躲了开来,将其抛下。张阳这才得以脱困,忙稳住身形,细细舒了口气,心头直叫庆幸。 好在他有双层宝甲护身,不然方才那一下足以叫他变成肉末! 那神鸟落于树梢,身形一晃,又化出两头水元分身,再次发动攻势,只是这次不同,那本体并未一道行动,而是蹙足歇息。 有了先前经验,张阳早早便开始捻诀施法,以离火之气化出一头火凤,还不足半丈,当即迎上那俩水鸟。在那聚焚窟的时候,他不仅学了五行元气,还把拟物化形的手段一并偷师,这会儿一用,倒也像模像样。 那鸑鷟见他手段,眼前一亮,显然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很快,它的目光又微微淡去,也不知是不屑一看,还是自个儿累了。 张阳自晓得这些水元分身的厉害,也不敢近前,只是再次施法。又放出一头火凤,以目前的境界,这已是极限。忙完这些遂又使了个小神通没入山壁。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战况。 四鸟于空中一番激斗,二主却左右各自旁观。怎奈五行相生相克,火凤个头又那般娇小,岂是那俩鸑鷟的敌手,很快的便败下阵来,给其打散。 “唉,就知道是这样!”张阳一阵摇头轻叹。 论武艺。他自觉撑不住两合,若斗法。人家是五行神鸟,即使这会儿虚弱不堪,也不是他这尊庙君能够抵敌。唯一靠得上的法宝又不在此间,要他如何是好!好在那鸑鷟只晓得水诀。入不了这山壁,倒不用担心自个儿的身家性命。 张阳自不甘心,遂翻了翻宝囊,除了炼魂钵,也就那件收水的法宝,再无其他可用之物。炼魂钵是不行的,那是个要人命的物件,至于那收水法器……对啦!他猛然间惊醒过来。 “前时那金色鳌龙不正是给此宝玩弄得团团转,何不用它试试?”忽想起月牙山一役。 主意已定。遂走出山壁,正巧那俩水元分身一左一右包抄而来,他当即壮着胆子亮出法宝。但听得一阵哗哗声响。那碗口处好似开了漩涡,大量的水流急速涌动,顿将那俩分身死死收住,往法器里拖。也就僵持了小片刻功夫,那神鸟分身便给吸了进去,从新化成一团水之元气。 “嘿嘿!”张阳顿时一阵心花怒放。高兴得都快忘乎所以。 如此一来,他不仅找到了克制神鸟鸑鷟的办法。而且还能够利用这团元气修炼。正所谓一窍通百窍通,五行元气的修炼本身就是共通的,他相信以自己的悟性定不是什么大问题。 “呆鸟,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他冲着神鸟一阵叫嚣。 当然,他并不狂妄的认为眼下的自己就能够击败神鸟,所以还需要激怒这畜生,好叫其继续施法,攻击自己,慢慢消耗其法力,以便最终擒拿。 想法确实不错,可惜那神鸟也聪明,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竟然不为所动,只是啄了一枚树上的灵果便闭目休憩,这让张阳想起了给火凤喂食熔岩果的场景。 那鸑鷟不动,倒叫他好是为难,寻常法术定是伤它不得,若要凭借蛮力,他倒是可大可小,却没有金身法相,想是抵挡不住。反观那神鸟,却是在借机恢复,这般下去怕是再无降服的机会。 正苦思无果,脑海中忽灵光一现,一阵欣喜。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说,“也罢也罢,且将你困了,待日后再来擒拿!”遂撩起大斧纵上穹顶,使着吃奶的力气一通乱打。这山壁夹着水层,本就不太稳固,又给其乱凿一气,顿时轰然倒塌,大量的山石隆隆滚落,下方水面是噼啪声响,不消片刻便将寒潭堵了。 那鸑鷟看他发癫,甚是轻蔑,直到巨石填满水潭这才猛然醒悟,当即一声轻呖遁身前来。张阳早早做好准备,只一个神通便逃之夭夭,耳边处还隐隐约约听到神鸟的鸣叫。 于山壁中穿行一阵,也不知到了何处方位,反正就是一个劲儿的朝着上头钻去,期间遇到几次暗流,都给小心避开,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终于重新回到山头。四下瞧瞧,原是到了一侧的山麓。 “可算是出来了!”他一声感慨,又想着里边的状况,似觉得不妥,心道:“那神鸟何等厉害,只堵了那一处怕是困它不得哩!” 这般想着便又回了上方寒潭,沿着原先的水道潜入,将那些水道也悉数砸了个稀巴烂,又将外面的寒潭填了个结实,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坚信,饶是那神鸟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徒手从山体中凿出条道来,更何况还是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而有了那穿石的本领,他随时都可以到下面去,无非多绕一阵,倒不用担心寻不着地方。 “抓不着你也不能白白便宜别人,且好生待着,慢慢修行,待本神君将来神功大成再来将你降服!”张阳自言一阵,脸上尽是得意。 瞧瞧天色,已是昏暗无边,因收了毒雾,谷中精怪终是头一回瞧见漫天星辰,果真是明晃光亮。如宝石镶嵌。只是天象虽美,众精怪怕是无暇欢赏。 经过这几场阵仗,张阳早是累得近乎虚脱。遂于潭边盘坐下来,又取了枚火源石吐纳炼气。这一坐便是数个时辰,直至星光渐隐,天边泛白。 张阳缓缓收功,但觉一阵神清气爽,已然恢复如初,这便是拥有灵石的好处。起了身捻了诀。朝天一纵,遂往桃源庄去。最后这一仗他虽然不想参与。可也得瞧个究竟不是?按他的猜想,上官弘等人应该和他一样,也是先稍作歇息,等待黎明时分。一者酣战一日。众人早都累得不行,二者这一时刻才是上门偷袭的最好时机。 一路行来,真是难得的清净,几乎见不着什么山精野兽,也听不得一丝鸟叫虫鸣,众精怪吃了败仗,自是战战兢兢,关门闭户。唯余昨日乱战之狼藉,那些斑斑血迹、残筋断骨。怕是无人埋葬,终得曝尸荒野。偶尔有几只秃鹫往来期间,这些家伙善做旁客。就喜欢坐享其成,在密云谷里早和其他飞禽分道扬镳。 过了魔窟岭,及至浣沙溪,忽闻得一些喧闹动静。俯身下望,原是一众水族在那儿闹腾,都是些龟鳖鼋鼍、鱼虾鳌蟹。细耳聆听,竟是为争妖王而来。 这些精怪的能耐张阳可是看在眼里。远远不及那鲶鱼大王,充其量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水族的存在本身就比较尴尬,而出类拔萃者又是凤毛麟角,自是越发没落。 远的不说,就说昨日那一仗,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各洞妖王多数都去了,可唯独少了水里游的。还有那邪魔作祟之际,九龙河水族同样当了一回看客。倒不是非得说他们自私自利,相较之下确实实力稍弱,多数只愿自保。这一点从蛮人部落轻而易举的猎杀鱼精水怪便能够看出。 张阳是有心插足这里的,也无需做出什么惊天举措,只需将那金鳖和一众锦鲤挪到这儿来,再带点其他水中精怪,这浣沙溪水域便可囊括麾下。修炼了这般年月,那些锦鲤早已化成了精,那金鳖就更不必说了,比寻常小妖可要厉害多了。 令人遗憾的是蛮人盯上了这里,这些以精怪为食的家伙可不太好说话,未免闹得不可开交,他只得先弃了这个念头。 又飞行一阵,约摸小半刻工夫,终于又听得一阵嘈杂响动,放眼瞧去,但见天边处一阵妖气冲天,而在那下方,则正是桃源庄所在。 此时此刻,一大群人正聚集在庄子上空,分两侧列阵。一边是上官弘一行和朝天寺僧众,领头的自然是那秃头罗汉。而另一边则是玉桃娘娘与庄中精怪,还有些豺狼虎豹相佐。在娘娘左侧,又有那虎精侍立,右边则有一玉面书生。 那玉桃娘娘真不愧是千年桃花精,果真惊艳无比、绝美动人,又兼是精怪之首,自有其威仪,虽未曾动得半分,早叫众人心中战兢,岂敢亵渎? 再瞧那书生,看着倒是风流倜傥,只是额上有两抹显眼的绿色,一看便是精怪所化。 “来得真巧呢,差一点点就错过了好戏!”张阳欣喜道。 他自以为赶上了好时候,而事实上呢,双方人马早僵持许久,都不知骂战了几回。 “仙子,真不与贫僧回西天极乐吗?”那欢喜罗汉突然开口。 玉桃娘娘眉头紧蹙,只待不答。那玉面书生一脸的恼色,欲要发作,却又惧那罗汉,不敢上前,只是更往娘娘身旁靠了靠,也不知是替自个儿担心还是替娘娘担心。 那虎精一把抢出,怒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和尚,你自修你的禅,自念你的经,若说我等扰你也便罢了,原本也不相干,却来此强掳人妇,与你修那鸟什子欢喜功,真是岂有此理!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双锤无眼!” 张阳听着只觉得不对,原以为要大战一场呢,怎么又是人妇又是欢喜功的,也不知那虎精扯的什么,犹豫了一下便一个纵身落到上官弘身旁,问说:“那家伙叫骂什么呢?” 上官弘给他一惊,讶道:“原来神君还在呢!” 张阳笑道:“那是自然。本神君既答应了你,那就得一帮到底不是?” 上官弘自不信他鬼话,定了定神。说道:“那罗汉想要玉桃精随他而去,说是若其答应,便能化解此间干戈……”遂将事情原委与张阳细细说了。 原来那秃头罗汉欲效仿人明王明妃,合修那欢喜禅,好助其成就佛陀果位,只是一众女仙家里有此能耐者自不愿与西方扯上关系,那秃头无法。只得将目光盯上妖仙。 纵观地界,在一众女妖之中。玉桃娘娘绝对是其中翘楚,又兼此间一事,那秃头便想做个顺水人情。一来收了这千年桃花,促成自己美事。二来桃源庄就此覆灭,密云谷失了主心,自无法和朝天寺僧众及上官弘一行抗衡,岂不一举两得? 至于人妇一说,这就得说说那玉面书生,一株身怀五百年道行的绿柳精,桃庄五圣之一,同时也是玉桃娘娘的相好。在五圣之中,他的修为与黑熊精相当。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只是在那欢喜罗汉面前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那绿柳精还真是好福气,怎么着就能把玉桃娘娘勾搭上!”张阳一脸羡慕的说。因为这二人无论道行还是麾下势力实在都相距甚远,就是那相貌,那也还差上一些。又瞅着那罗汉,笑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秃头还真是好算计,赶明儿我也寻寻那功法去。看神仙是否可用,嘿嘿!” 他不过是玩笑言语。可那柳青青却是听得一脸羞红,当即啐了一句:“死没正经!” 秃头罗汉并不理会虎精,仍旧盯着玉桃娘娘,又问:“仙子当真不愿意?” 玉桃娘娘岂容答应,只是道:“还请佛爷就此离去,今日之事概不相纠!” 她是有意送佛,可佛爷却不领情! 老秃头会意,微微点头,说道:“既如此,那贫僧就只有得罪了。”话音方落,一只手忽从空中探来,穿过两方阵营,就要捉拿仙子。玉桃娘娘早早防备,将手一招,顿化成一团粉色妖雾,四散飘飞。老秃头一招扑空,遂将那佛珠串祭出,大片金光从高空落下,将那团粉雾拢在其中,会心一笑,复又探手来捉。 眼见即将捉住,忽从粉雾中打出一枝桃花,粉嫩新鲜,好似刚摘。老秃头一时不察,就给那桃花刺中,只觉一阵吃疼,忙又收回了手。那桃花也不追赶,只身迎上头顶佛珠,两下交兵,你来我往,竟把那佛珠逼得漫天飞退,光芒渐拢。玉桃娘娘则借此机会收了雾气,再次现形。 那枝桃花乃是玉桃娘娘所炼之本命法宝,自是非比寻常。老秃头见佛珠落了下风,哪能甘心,遂使了个法相神通,一下伸长百丈之高,翻着两只巨手便来扑打。玉桃娘娘也不惧怕,指尖一敛,现出一柄三尺长剑,往空中一祭,当即斗上秃头。 此等大战众人岂敢搅和,俱是紧张看着,连话都不敢多说半句。 那老秃头仗着金身法相是步步紧逼,玉桃娘娘有绝妙遁术,总能化险为夷。双方酣战多时,竟是胜负未分。 张阳远远瞧着,心下明了。那玉桃娘娘确实厉害,但是同样破不了秃头的罗汉金身,斗得越久便会越露败相,除非还有什么其他手段。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局势便扭转了过来,玉桃娘娘一下从势均力敌变为苦苦支撑,看得那一众精怪个个是担惊受怕,都恨不得一起上前揍那秃头。反观和尚这方,则是信心大振、喜笑颜开。 眼见玉桃娘娘危急,那虎精终于按耐不住,道了句:“花大姐,我来助你!”当即使了个伸缩的本领,将身一躬,又猛的一窜,窜上了高空,也化成百丈之高,擂着双锤便往助战。 那俩金锤势若千钧,朝着老秃头狠狠打来。那秃头自晓得这变化的神通,不敢大意,忙收手来架。但听得哐当一声,直打得他那对金刚臂膀一阵生疼。 “孽畜,还不快快伏法!” 那秃头罗汉给其激怒,当即口中默念,单掌一托,打出一道金刚佛手印,铺天盖地而来。那虎精大喝一声,同样不惧,也跟着捻诀施法,接着便全身放光,就杵在那儿,硬生生抵住这一击。 “好你个妖精,哪儿学来这身本事!”那罗汉见着更是惊骇,正待继续逞威,忽有玉桃娘娘从身后赶来,提剑夹攻。又有那嫩桃枝败了佛珠串,也来助阵,叫那秃头一时慌乱,是疲于奔命。 老和尚见势不妙,欲要上前助阵,怎奈重伤未愈,只得往这边来,请道:“上官统领,我等可是为你之事而来,你可不能袖手旁观!”眼下情势危急,也顾不得那般虚礼。 上官弘心想:此间有几大妖首,单凭我等之力,饶是有无上宝物那也收拾不了,反倒要伤了自身。不妨就此卖他个人情,叫那罗汉收了精怪,剿了妖首,好省些力气。 这般想着便说:“也罢也罢,前些时候得师门赐下一宝物,今日正好试试威能!”又对黄山小声吩咐:“一会儿待我斩了那虎精,那帮子精怪必然忿恨来攻,让大家做好应敌准备!” “放心吧,师兄!”黄山应了一句,当即前往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一场乱战 ps:鞠躬尽瘁感谢诺落尘沙同学投下的宝贵月票!(┬_┬) 上官弘头脑始终清晰,光头和尚固然可恶,可这会儿占领密云谷才是首要任务,因此他还得帮那秃头罗汉一把。 张阳心中十分好奇,不晓得他究竟带了一件什么宝物来,竟扬言要斩虎精,遂凑过身去,仔细看着。再瞧那一众同门,个个面带喜色,好似成竹在胸。 上官弘于囊中取出一个青色葫芦,托于掌心,揭开葫芦盖,但见里边有一线白光。随着他口中默念,那白光跃出葫芦,悬于半空。光中生有一物,约三寸五分,模样似刀。 那头虎精正追着秃头罗汉一阵痛打,并不曾察觉此间异样。待上官弘施法完毕,那一线白光突然照来,将其拢住。那家伙‘啊’的一声,只觉得一阵昏昏沉沉,就这么给定在原地,跟张阳的炼魂钵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二弟小心!”玉桃娘娘远远瞧见,忙使着桃枝来攻上官弘,欲断其施法,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请宝贝转身!”上官弘瞥见桃枝,遂慌忙念道。 话音方落,那刀状之物于白光里转了转,只听得一声惨叫,虎精那颗硕大的头颅当即滚落下来。没了脑袋,破了神通,那副身躯自然也跟着急剧萎缩,又变回原来大小。 “这是……斩仙飞刀?”张阳一阵惊诧。又觉得不对,心想:看着倒是挺像,只是斩仙飞刀何等稀罕。他那师门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给这么一个还未成仙的小子,多半又是那矫揉造作之物。譬如之前黄山的那些黄泥丸子,还有他自个儿的风针。 “大王!大王!”见虎精断头,众精怪早急得哇哇大叫,一时间是义愤填膺。 “二弟!”玉桃娘娘又惊又怒,更是催动法宝打来。 “给大王报仇,宰了这帮小砸碎!” “给大王报仇……” 众精怪哪能按捺得住。当即闹闹哄哄,舞着刀枪棍棒便来寻仇。桃源庄的一众花精柳精见了自不能坐视不理。或跟着汹涌而来,或前去助那娘娘。少了虎精帮衬,玉桃娘娘自是再次落于下风。 此时那桃枝已至跟前,上官弘正忙着收摄法宝。如何能躲?再说也没那能耐,一时间唬得脸色都白了。 “师兄小心!”黄山一声惊呼,当即横在前头替他挡了一道,只听得一声脆响,身上宝甲顿时碎裂一地,忽又口吐鲜血,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倒栽下来。 “老七!”上官弘拢住法宝,急忙与众人来救。 秃头罗汉见有异宝在此。心下大喜,忙又将佛珠串掷出,与法宝桃枝缠斗一起。免得它再次害人。老和尚见状忙也取下项上串珠,朝那桃枝打去,两下夹击,以尽绵薄之力。 众精怪已经合拢过来,将众人围在垓心。上官弘顾不得悲伤,将黄山交给柳青青。随即便与麾下众人列开阵势,准备迎敌。还有那一众光头和尚。这些精怪的实力大伙都心知肚明,若是藏着掖着,少不得要死伤惨重。 张阳可算是看出来,这些精怪分明是要搏命,他哪儿敢多待,忙使了个神通悄悄溜了,就这么远远瞅着。上官弘自然瞧见,却又无可奈何。 “袁升,麒麟玉!”上官弘说。 袁升微微点头,遂将宝玉取出,现如今他已经能够接连催动此宝。上官弘一行人手不足,能用法宝自是得尽量使用法宝。所有的人都一阵紧张,就等着冲锋的号角。 眼见干戈将起,就在此时,那颗落下的头颅突然又动了起来,于空中兜了一圈,竟又缓缓飞回虎精的断颈之上。那家伙伸出双手拧了拧脑袋,整了整头颅,竟一下活了过来。好似感觉舒适了些,这才瞪着眼睛指着上官弘大骂道:“好你个上官,我好心留你们性命,你却狠心加害于我,真是岂有此理!” 众人见此,一时惊骇连连,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还当是见了鬼了。 “大……大王,你没事啦?”良久,一头花豹精方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 “废话!”那虎精怒骂一句,又恶狠狠道:“若非得师父传授仙术,今儿个非得栽在这小子手里,哼!” “大王好本事,大王好厉害……”众精怪闻言,忽又一阵欢欣雀跃,忙又止住兵戈,等待虎精命令。玉桃娘娘远远瞧见,这才宽心,又将精力放在秃头罗汉身上。 就像张阳所猜想的那样,这青色葫芦里装的确实不是真正的斩仙飞刀,而是无上玄教自炼的法宝,亦叫‘斩仙葫芦’,倒也威力无匹,只是遇到神通之人便没了效用。 上官弘道:“没想到这精怪竟晓得续头的本事,倒是我等失算了!” 谁说不是,这可是七十二般地煞数中的神通,他如何能够料想一头精首竟然也会。当即脸色煞白,又是哀叹又是悔恨。正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一下没能将虎精打杀,反倒引来众怒,那心情可想而知。心叹道:早知如此,倒不如叫那和尚自行覆灭! 那虎精逼上前来,再次质问:“上官,你堂堂玄门高徒,先是撕毁诺言,复又前来加害,如此不仁不义,妄为人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上官弘正色道:“尔等妖邪人人得而诛之,你要战便战,又何须多言!”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低声求人。众同门见此皆是一脸的坚毅,忙将其左右护住。 那虎精虽说保全了性命,可葫芦飞刀毕竟厉害,只这一下便削去了他一缕元气,叫他折损数十年道行,如何能够善罢甘休。又见上官弘态度蛮横,更是气结。(.好看的小说)遂道:“既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不顾同门之谊了!”撂下此言。抡着双锤就来追打。 “同门?”上官弘闻言忽眼前一亮,沉吟片刻,似想起什么,正待要问,可惜为时已晚。 那虎精擂着双锤已经杀至跟前,上官弘一阵惊吓,匆忙间只得挑了长枪来挡。又有一众同门齐齐出手。或使兵戈,或施法术。将虎精架在中间。 那虎大王虽说折损一阵,却是气从心来,更加奋不顾身、抖擞精神,也不寻别人。只仗着一身本领抵住攻击,便追着上官弘一阵痛打。众同门欲要相救,怎奈是技不如人,凡近得身的都给一锤子打趴,如何能敌? “陷魔网!”袁升一边催动法宝一边怒喝。 一众金甲勇士急忙各按方位站定,又将宝网祭出,但见漫天金星闪耀,已然结成天罗地网。上官弘见着大喜,忙化成一股青风掠入阵中。 “雕虫小技!”那虎精轻蔑一笑。又岂能罢休,当即纵着金光紧随其后。 袁升以为虎精中计,心下得意。忙令金甲勇士开了一处口子将上官弘放过,又从新合拢,欲将那虎精兜住。 可惜可惜!谁曾想那虎精也捻了诀施了法,跟着化成一股青风,那速度真叫一个迅疾,竟抢在天网闭合之时冲了过去。逼上前头,喝道:“看锤!”猛一锤砸下。将那青风一股子打趴。但听得一声惨叫,从风中落下一人,远远朝着地面坠去。 “师兄!”众同门一阵惊呼,忙有几人从中钻出,即刻前往相救。 那虎大王定睛一瞧,见上官弘吐血三升,却依旧还有血气,想是有什么法宝护身,仍不罢休,又纵着身法前来,正待逞威,忽听得身后一声嘶啸。他心下一惊,回头一瞧,原又是那麒麟幻兽,不敢大意,只得收住阵脚仔细应付。众同门忙借机带着上官弘远远退去,这才躲过一劫。 虽只是看着,可张阳却也跟着一阵惊心动魄,心想:这虎精是个什么来历,怎么还自称是上官弘同门,又这般下了死手!若说是清风老道弟子,那也不太可能,就这能耐都快赶上老道自个儿。想到此处,是越发好奇,也不知玄教暗地里还有多少攀枝错节,顿时心生佩服! 那虎精虎虎生风,也不再避,竟抡着那双锤斗上麒麟恶兽。双方你来我往,好一阵纠缠。众精怪见了欲要前往助阵,怎奈大王不发话,自不敢扫了他兴致,折了他脸面,只得又继续盯着,一阵焦急。 那麒麟毕竟是幻兽,哪里能够久持,约摸小半刻工夫便败退下来。虎大王腾出手来,正待要继续寻上官弘晦气,忽听绿柳精大叫:“二哥,大姐有危险!” 二人虽是相好,可绿柳精毕竟矮她一截,因此仍旧呼其大姐。 虎大王朝远处瞧去,果见玉桃娘娘给秃头罗汉逼得四处逃窜,还有那些个花精柳精,也给其逮了不少,当下气急,怒道:“算你小子命大,今日且饶过了你!”擂着双锤又往天上助战。 秃头罗汉见他气势汹汹,忙捻诀施法,一记金刚佛手印打来。虎大王这会儿已是血气上头,架着兵器就往金光里撞,自是一阵疼痛,却也不挂心上,依旧朝着秃头攻来。 那罗汉以一敌一自是不在话下,但同时面对两大妖仙的夹击,便显得捉襟见肘,不由心慌。老和尚见状,心知已无人可用,只得纵开金云前往,打算拼了老命。 虎大王见着,不屑道:“老光头,且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遂拔了一撮虎毛,叫声:“变!”顿变出百八十个虎子虎孙,照着住持一阵乱棒捉打,自个儿又往战秃头罗汉。 又是地煞法之神通! “好妖精,好手段!”老和尚一声惊叹,匆忙间打出几道金印,怎奈体虚气短,只堪堪招架,却已无力支援。众弟子如何敢袖手旁观,忙也上前助阵。 秃头罗汉给逼得连连后撤,斗又斗不过,走又不忍走,一时满心焦急。正寻思无果,忽瞅见下方那玉面书生,稍稍思量,顿有了主意。 那书生正盯着上方战场。并不曾防备,冷不丁见一只巨手抓来,慌得欲要躲避。已不能够,当即就给那秃头罗汉揪了去。 “三弟!”虎大王一声惊呼,纵身上前便要救人。 玉桃娘娘瞧见,脸色一下冰寒,遂止了兵戈浮空飘立。 “佛爷,您这么做可不厚道!”她说。 那秃头罗汉将绿柳精抓在手里,终于又露出笑脸。说道:“仙子此言差矣,你以二人之力对敌贫僧。又可称得上‘厚道’二字?” 玉桃娘娘不答,虎大王却抢声道:“好你个秃头,快快把我三弟还来!” 在场众人大概谁也不曾想过那秃头罗汉竟会以绿柳精相要挟,一时是惊诧不已。再瞧瞧那些个光头和尚。明显都有些羞臊之色。 张阳同样大感意外,喃喃道:“这下倒是有意思!”又仔细盯着。 虎大王止了法术,那些虎子虎孙又从新化为毫毛,给其收拢上身。 “老秃头,你待要如何?”他舞着金锤厉声质问。 那罗汉笑说:“还是那句话,若仙子肯随贫僧一道回去,可立即化解此间干戈。”一下占据主动。 “如果我们不同意呢?”虎大王说。 那罗汉道:“那便叫他随我往西天去吧!”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那绿柳精听得分明,早吓坏了,当即大呼道:“大姐。大姐救我,我不想去那西天,大姐救我啊!”那可是别人的地盘。即使侥幸留得了性命,届时还不得给人做牛做马,他细皮嫩肉的哪能吃得了这苦,倒不如叫他去死的好! 玉桃娘娘只冷冷看着,依旧不答。她心里十分清楚,一旦自己离开。这桃源庄乃至密云谷众妖怕都将难逃此劫。而那老秃头口口声声说能化解干戈,也不提怎么个化解法。别到时候将一众精怪通通收了去,岂不着了人家的道?那绿柳精虽是她相好,可她毕竟也是一方妖尊,还不至于迷了心窍。 “仙子,可曾想清楚了?”那秃头罗汉再次逼问。 犹豫良久,玉桃娘娘终于道:“佛爷还请回吧。” 那秃头皱眉,问说:“仙子当真不顾这绿柳精怪?” 玉桃娘娘道:“今日一役佛爷已无胜算,若再相斗无非徒增死伤,既然贵教以普济苍生为念,想必佛爷必不会伤其性命。” 此言一处,顿叫大伙愣住。 也亏得玉桃娘娘聪明,这一下那秃头若再以绿柳精性命相要挟,怕是要败了西方脸面。 “大姐救我啊,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大姐!”绿柳精闻言更是害怕,忙又一阵苦苦哀求。 “大姐!且叫我去收拾了那秃头,解救三弟!”虎大王心中不忿,欲要请战。 玉桃娘娘微微摇头,示意不可,双目注视着那绿柳精,又犹豫一阵,终是道:“收兵!”一声令下,反身便往庄内去。 “唉!”虎大王自知玉桃娘娘的无奈,哀叹一声,也跟着喝道:“收兵!”只得领了众精怪徐徐退却。 他这一退,袁升忙也收拢住队伍。就像玉桃娘娘所说,再斗下去无非徒增死伤,说到底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俩妖仙的实力,特别是那虎精。 “也罢也罢,今日权且饶过尔等一回!”秃头罗汉只觉得可惜,遂将那绿柳精往法囊里一装,也要离去。 就在此时,忽见一抹绿光从囊中飞出,慌慌张张往玉桃娘娘那儿去。秃头罗汉一惊,知是给那绿柳精逃了,顿时怒由心生,叫了声:“妖孽,还往哪里去!”猛一道金刚佛手印打来。那绿柳精只一味逃窜,根本无暇防备。 “三弟小心!”那虎精听得响动,急忙回过头来,见是绿柳精逃脱,又匆匆前往救驾。那玉桃娘娘同样惊觉,忙使了身法向前飞遁。 只是可惜,饶是二人身法奇妙,却还是晚了一步! “哇~~~” 只听得一声凄惨叫喊,但见绿柳精给那金印打中,软绵绵的便落下天来,不省人事,又一阵绿雾飘散,顿化成一截柳枝,竟是现出原形,一命呜呼! 原来那绿柳精虽说道行不深,可却通晓五行木遁,老秃头那法囊乃是藤条所编,如何困得住他,只是这一下反倒害了他性命。 “三弟!”虎大王一阵悲愤,爆眼一睁,怒骂道:“秃头,纳命来!”擂着双锤化作青风便赶上那罗汉,不由分说,照头便是重重一锤。 老秃头一时失手,这会儿也是颇为后悔,只得硬着头皮来抵。二人于空中激斗,一个是金光大放,一个是双锤铮铮,这边使着罗汉法相,那边仗着地煞神通,一阵哐哐铛铛,好不热闹。怎奈老秃头心境紊乱,竟只打了个平手。 玉桃娘娘只觉心碎,飘然落于地面,将那截柳枝轻轻拾起,眼中噙着泪花,却也更加冰冷,又亮出三尺宝剑,寻老秃头复仇。余下精怪自有愤愤不平者,早早将那群和尚围了,都照死里打。 袁升只觉得一阵庆幸,若非先行避开,只怕这会儿还得给其波及。 老秃头苦战一阵,料敌不过,若要就此逃离,又恐那群和尚尸骨无存,无奈之下只得又拿手中精怪说是。 “仙子,若你愿就此罢手,平息干戈,贫僧愿将这囊中精怪尽皆放了,还请仙子权衡利害,仔细斟酌?”一边抵挡一边劝说,已将那法囊抓在手里。 虎大王道:“大姐,别听那秃头虚言巧语,且叫他以命抵命,给三弟报仇!”更是劲力全出,使尽解数。 玉桃娘娘如何能应,只将那桃枝打来,定要秃头性命,以报情郎。 秃头罗汉知劝说不得,心中哀叹,也顾不得那帮僧众,只得使了个手段晃开二人,朝着天边远远遁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福佑群生 却说欢喜罗汉撇开众人独自逃离,未待走远,忽见天边一阵霞光四耀,定睛一看,原是两个童子,一个骑着仙鹤,一个脚踏彩云,正朝这边前来。 那罗汉见来者不凡,也不知是何家仙童,来此所为何事,又见身后俩妖仙追得甚紧,无暇理会,遂只得避让开来。正打算继续远走呢,孰料那俩仙童却横身阻扰,心下惊疑,忙问:“不知两位打何处来,又何故拦着贫僧?”显得十分着急。 那骑着仙鹤的童子说:“不为别的,只因我二人奉了师命,特来拿你!”语气平淡得很,就好似他面对的不是那西天罗汉,而是寻常光头和尚。 那罗汉闻言心中诧异,忙道:“贫僧与地界众仙家素无瓜葛,不知家师姓谁名谁,可是认错了人?”又忍不住瞧瞧身后。 那童子问:“你可是那欢喜罗汉?” 罗汉此时身心俱疲,自不敢摆谱,忙说:“正是贫僧!”又一阵思索,始终想不起自己得罪过何人。 童子道:“既如此,那便是你了,你是自行与我二人回去,还是叫我二人出手拿你?” “这……”那罗汉一阵为难,这会儿动手他自觉根本毫无胜算。 底下众人早早瞧见天边光景,都纷纷翘首顾盼,一些精怪则趁此追身上前,都嚷嚷着欲拿罗汉抵命。 那虎精远远见着来人。当即一喜,忙上得前去。那罗汉瞧见,自是担心。怎奈仙童在此,不敢就此走了。玉桃娘娘打其后而来,亦只是盯着,不好放肆。 那虎大王朝童子恭敬施礼拜问:“见过两位师兄!” 那俩童子微微点头,算是还礼。 “师兄,这那秃头罗汉甚是可恶,无端来此谷中闹事。又打杀众多精怪,实在是天理难容。还望师兄为我等做主!”这一来便告起状来。 那骑着仙鹤的童子说:“此间事情师父已然明了,此番我二人前来便是奉了他老人家之命,特来捉拿这头陀回山问罪!” 秃头罗汉听得明白,方知这帮人是‘蛇鼠一窝’。且要给众精怪寻仇,心中好一阵惊惧,又岂敢久待,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纵着金云再次逃离。 “师兄他要跑了哩!”那虎精连忙说道,擂着双锤便要追赶。 玉桃娘娘见状,同样祭出了桃枝。 “莫急!”那童子淡然说,随即取出一截黑色短棍朝那秃头罗汉掷去。那脚踏彩云的童子也跟着取出一截短棍,却是通体白色。也朝着那罗汉掷去。两件宝物一前一后,当即将那罗汉截住,好一阵痛打。 那秃头罗汉见童子下了狠手。当下走脱不得,又浑身疼痛难忍,忙使了法相神通,一下化成百丈之高,通体金光,探出双手便要收那宝物。 那俩童子也不着急。只手中捻诀,轻喝一声:“破!”但见那俩棍耀出奇光。齐齐照头打下。老秃头顿觉一阵天昏地暗,忽哇的一声从天边跌落下来,再瞧那身,早黯淡无光,没了半点华彩。 老秃头好一阵踉跄方止住身形,已是面色苍白,心力憔悴,就好似遭受天大重创。他心中是忿恨不已,却是不敢多待,忙再次纵开金云拖着残躯朝天边遁走。 “师兄,我去拿他!”虎大王主动请缨说。 那俩童子点了法诀收了宝物,骑着白鹤的童子说:“免追,那罗汉已被阴阳两仪棍破了金身,失了果位!师父他老人家说其命不当绝,就且饶过他这一回。” 那虎精微微点头,又道:“清风师叔的一众弟子暗中勾结和尚来犯我境,已被我伤了,不知此事又作何决断,还请师兄明示。” 童子道:“南梁气数将尽,此乃天命,天命不可违!” “那上官……”虎精心疑道。 “他是运数中人,此事自由着他便是!”童子说,“你且告知那玉桃精,就说她大难将至,若想避过此劫,即日起闲心闭关,莫理俗事,如若不然,少不得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那虎精问:“师兄,此话当真?” 童子回说:“师父他那老人家善晓天机,又岂能有假?了结此间事务,你也随我二人回山,免得徒惹事端,招致杀劫!” 那虎精点头。 “还有,把那群和尚都给放了。”那脚踏彩云的童子补充道。 虎精心知南梁老皇帝笃信佛教,若将这些和尚杀干净了,不定得引起圣怒,若到时兴兵来剿,又将是一场劫难。当下无法,只得辗转下来,与远处的娘娘续话一阵。 玉桃娘娘犹豫良久,这帮和尚刚刚袭击了密云谷,又害死了她情郎,岂能说放就放。再者又要她闭关隐匿,放任群妖,同样难以答应。 就在这时,忽有一小妖惊慌而来,报说:“娘娘,不好啦,祸事啦,祸事啦!” 玉桃娘娘心觉不好,不由皱眉。 那虎精问:“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小妖哭丧着脸道:“回禀爷爷,五圣爷爷被人害死在洞府啦,可惨着哩,您可得给五圣爷爷报仇啊!” “什么?”虎精当即暴起,忙道:“可知是什么人干的?” 那小妖只是摇头,“小的也不知道呢,待小的赶去时已瞧不见人影!” “那你黑爷爷呢?”虎精忙又问,他心知黑熊精也在百足将军洞里,担心着连他一块儿遭殃。 那小妖依然摇头,回道:“小的并不曾瞧见,多半也是遭了不测哩!” 那虎精一阵气结,嚷嚷着就要寻仇,可把远处的张阳吓得够呛。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冥冥之中自有其定数!你且速与我回山复命,切不可徒增事端!”那童子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虎精迟疑一阵,又唉叹一声。朝着玉桃娘娘拜道:“大姐,师命不可违,几位弟弟之事还望大姐多多担待。” 玉桃娘娘微微点头,说道:“此间已不太平,你若回山去也好些。” “那小弟就此别过了!”那虎精复又拜了三拜,这才念念不舍的随那俩童子一道儿离去。 玉桃娘娘心下寻思,五圣之中突然折了两个。又有一黑熊精下落不明,且虎精也匆匆回山避难。想来那老仙之言必是不假。一番权衡利害,终是道:“把那些和尚放了。” “娘娘,那些个和尚可是咱们的仇家哩!”那小妖惊道。 “放了!”玉桃娘娘说,“从即日起。凡我桃源庄门人皆不可擅离庄园半步,其余各洞精怪,各自安身立命!”言罢,遂折身回了庄子,也是雷厉风行的主儿。 众精怪无法,只得将余下光头释放,该回庄的回庄,该回洞的回洞,闹哄哄一阵。便都自行散了。 上官弘重重舒了口气,感觉好了些,这才缓缓起身。若非他也有件内衬的宝甲。这一下怕是小命不保。 袁升惊疑问道:“师兄,方才那俩童子是何人,怎有那阴阳两仪棍?” 他虽不曾见过这对宝贝,可也曾道听途说,此乃玄教无上至宝,管你是诸天神圣还是牛鬼蛇神。若没那等功力,只需挨上两棍子。足可魂飞魄散,至此消亡,乃是法宝中的异类。 上官弘轻咳一阵,说道:“若我不曾猜错,此二人当是大师伯门下仙鹤童子与彩云童子。” “是他们?”众同门闻言皆是一阵惊诧。 那仙鹤童子可是东莱大仙的首徒,同时也是无上玄教的首席大弟子,修为自不必说。那彩云童子虽不及那仙鹤童子,可也早早成就仙体,非寻常弟子可比。只是二人常年追随大仙左右,不曾在逍遥峰上,因此众门人中少有人识得。 “这么说来,那虎精也是大师伯的弟子了?”袁升惊问道。 上官弘微微点头,面色凝重。 袁升道:“怪不得会如此神通,又说是同门……我们今日算是闯出了祸事来!”想着人家手下留情,自己一行却是下了死手,不由更是担心。 上官弘心下了然,也亏得那虎精晓得地煞神通,不然那头颅一断小命一没,他清风门人还如何向教中交代。又哀叹一阵,连连摇头。 见众精怪各自散了,上官弘等人这才缓缓退走。张阳知此间事情已了,遂使了神通往无霸山去,众精怪闻得音讯早早的都过来拜见。 此时,半山腰处已经又多出了几处营地,不过营地里摆放的不是帐篷,而是一座座坚固的牢笼,都关押着从密云谷擒来的精怪,一旁则是仓鼠精亲自领着众小妖负责看守。 穿山甲看起来十分高兴,他说:“神君,这数百精怪要是好生调教,教习武艺,将来便可帮着巡山护庙,又是一股助力哩!” 张阳微微点头,四下瞧看,问说:“那黑无霸呢,关哪儿呢?” 穿山甲道:“在火蛙王那儿呢。” “走,去看看!”他说着便与穿山甲一道往熔火将军的洞窟来。 进了洞窟,便能够瞧见那黑熊精给缚妖索捆着,又用金蚕丝绑在一旁的粗壮木桩上。那蛙王杵着钢叉立在一侧,瞪着一对眼睛动也不动,丝毫不给熊怪可趁之机。 “你这尊毛神,有本事把我放了,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见张阳进来,那黑熊精突然就暴起,一阵嚷着骂着,扯得那木桩咯吱咯吱的响。 张阳也不理会,只向穿山甲递了个眼色。 “你个死妖精,神君在此,还敢闹腾!”穿山甲当即怒而上前,抬手就是一拳头。这会儿黑熊精已给束缚此处,还不是想怎么欺负便怎么欺负,又岂容他再叫嚣。那黑熊精却只是愈加不服,又叫得更凶,却也被修理得更惨。 见可保万全,张阳遂出得洞来,穿山甲瞧见。只得停了手,吓唬说:“这回先饶过了你,下次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又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张阳取出功德簿来。细细查看,已然又是圆满,该等着下一次敕封,自是欣喜不已。又想着那熊怪野性不减,一时间怕是难以降服,又不好总是这般捆着,寻思一阵便冲着穿山甲吩咐:“你去那石头城走一遭。问问袁天罡,这熊怪是当杀当留。顺便问询一番敕封之事。” 穿山甲一听敕封二字,立时喜上心头,忙点头称是,驾着神通便往石头城去。 张阳径自往地下来。开始打理他那些灵种。有了此处充裕灵气,那几株天露花已经结出了好些花苞,还有那些个碧玉果,也都挂着细小的果子,离成熟算是不远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那株参王,较从前足足长了一圈,一时氤氲弥漫。 在一众灵种旁边,还有张阳刚种下不久的玉琼果。便是从老道那儿讨来的果子,已经都发了芽。只可惜他灵液所剩不多,还须得想着法子找到龙涎才是。 忙完了这些便又回了石室打坐炼气。 石头城繁华大街上。袁天罡早早从人堆里瞧见穿山甲迎面走来,忙起了身堆着笑脸迎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说:“恭喜上仙,贺喜上仙!”一阵眉飞色舞。 穿山甲哈哈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算到我会来?” 袁天罡道:“那是自然,小的不就是吃这碗饭的。若没这点能耐,早给人砸了摊子不是?” 穿山甲满意点头。问说:“既如此,那神君所托之事该作何处理?” 袁天罡道:“那黑熊精命不该绝,杀之恐为不利,自然还是留着他好,如能够真诚感化,皈依神君,或可降妖除魔,或可看家护院,岂不妙哉?” 穿山甲道:“你说的倒轻巧,你可不知道那妖精脾气,以为都像我呢,想真诚感化,除非太阳打从西边出来。对啦,神君还等着那缚妖索用呢,已经等不及啦,你且想个法子出来,不然可就要砍了那熊脑袋啦。” 袁天罡掐指一算,说道:“不妨且就此将他放了。” “放了?”穿山甲大眼一瞪,说道:“你小子别是发昏头了,好不容易才逮住这妖精,放了作甚,与其这样倒不如杀了了事,省得他日后天天来闹。”又瞅了一眼袁天罡,忽觉不对,忙又说:“你小子别是收他好处,怎么净替他说起好话来。” 袁天罡道:“您可说笑了,此乃卦象上所言,并非小的胡言乱语。再者说了,自来了此处,小的也不曾离开半步,何来认识于他,又如何收他好处?” 穿山甲道:“那你怎么净出馊主意。” 袁天罡道:“上仙只需将小的原话与神君说了,自有神君定夺不是?” “也罢,就听你的。”穿山甲也没什么法子,便又问:“那敕封之事呢?” 袁天罡说:“此事已由那上官将军向朝廷禀明,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上仙只需静待便是。” “你说那上官弘?”穿山甲一阵惊疑。 袁天罡点头道:“正是此人。” 穿山甲闻言不无担心,嘀咕道:“前些时候刚讹了他一批兵甲器械,那小子该不会使什么黑心,陷害我等……” “这个上仙倒是不必担心,这敕封一事乃由天定,不是他能够违逆的!”袁天罡宽慰道。 穿山甲这才宽心,便辞别了袁天罡往庙里去,将这几日发生之事简单与薯大王说了,又将那神通细细教他,忙完这些方返回无霸山来,与张阳禀报。 事实上也并不是那上官弘有多好心,只是他夜做一梦,得知张阳功德小成,而最后一事又是与他同往密云谷,因而报功之事便落到了他头上。此乃天意,他如何敢逆天改道,因此只得一一施行。 这消息去得快,来得也快,此次的差使乃是道门中人,不过两三日行程便抵了石头城来,一者便是这庙宇加封一事,二者便是给上官弘加官进爵,表他助剿妖邪功绩。 随着那差使宣读圣旨,祭了庙宇,张阳自身连同那神册顿耀出大片金光,取了那神册来,翻开一瞧,为首处赫然是‘弘仁普济福佑群生土地之神君’,一下又增其百年道行,助其进阶太灵境界。 再往下翻看,熔火将军依然还是天灵。不过薯大王和穿山甲都跟着得了敕封,一个是东方巡游神将,一个是西方巡游神将,虽还属巡游神范畴,却各自多了四名巡游神兵,以供差遣。而且境界也各有长进,那薯大王已然是高灵境界,离那熔火将军不过一境之差,而穿山甲也已进阶真灵境,算得上真正的地祗之神。 “怎么四方巡游神将只给了两方,还真是够抠门的,还有这神兵,也太少了点,本神君手下有那么多精兵强将呢,八个名额哪里够啊!”张阳自个儿嘀咕着,都不知道该写的谁。 穿山甲自有感悟,早早领着一帮精怪赶了过来,除了仓鼠精一众,还有那火貂兄弟,以及那帮水精水怪,都想瞅瞅到底谁能混个神兵当当。毕竟他们只是小妖,不是妖王,与其当个任人驱遣又不待见的精怪,倒不如进这庙里享受香火的好,不仅进境得快,还可在一众小妖面前耍耍威风,岂不两全其美? 早有小妖向着穿山甲点头哈腰,穿山甲自然明白,遂舔着笑说:“神君,他们几个平日里尽心尽力,为了这乡里之事可没少吃苦头,您看是不是给个神兵的位子……” “且慢!”话未说完,忽听得有人高声大喝,将其打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修城? 却说众人听得话音传来,当下一阵惊疑,忙抬眼望去,但见天边处一阵黄砂卷来,方至头顶复又一敛,现出个薯大王来,笑嘻嘻道:“穿山甲,这事可不能凭你一家之言啊。” 穿山甲一愣,没想到薯大王会跑来此处,而且还来得这般迅捷。 “嘿嘿,你倒是现学现卖,这会儿就把神通给使上了。”他打着哈哈说。 薯大王说:“那可不,不然好事不得都让你小子给抢了。” 原来薯大王一得知有神兵这一回事,料想着穿山甲定会护短,那一众精怪和张阳又都在无霸山上,因此匆匆赶来。要知道,他手底下那帮薯兵薯将早早又化形了不少,虽说比不得无霸山精怪势众,可早先也立过不少功劳,怎么能没了他们的份? 穿山甲装傻道:“这里能有什么好事,要说有那也得是你那庙里,怎么?天天香火供着还留不住你,非得跑来这儿凑热闹?” 薯大王道:“你小子,我跟着神君的时候你还在黑无霸手下当徭役呢,还是我与神君把你给救的,这会儿倒是占我便宜来了。废话少说,我也不欺你是后生,咱们各管各的,泾渭分明,我手底下那四名巡游神兵必须得是自家人。” “什么自家人不自家人的,你这是要闹分家呢。”穿山甲话中挑刺,忙对张阳说:“神君你看看他,这是要来给他那什么自家人抢官儿做哩。您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他,好叫他明白!” 张阳自晓得他们在玩笑呢,也不在意。只是说:“既然那些巡游神兵归你二人管辖,那就按大番薯说的,各管各的吧,都有谁,且报上名来。”提了金笔便要下手。 穿山甲连忙道:“神君,那哪儿成啊,这无霸山上足有千余精怪。可他那手下才不过百余草头精,哪儿能是五五分账。这岂不叫小的吃大亏了嘛!” 薯大王只是笑着,也不管他,遂将那草头精名儿报了,又紧紧盯着张阳笔下。待其一一写好,这才放下心来,又道:“神君,那城里不能没人看着,小的就不耽搁了,这就回去!”当即一通拜别,又匆匆往石头城去,真叫一个心满意足。 望着薯大王远去的身影,穿山甲不由嘀咕:“为这事还大老远跑一趟。真是的……”又瞅瞅那帮精怪,个个是望眼欲穿,只觉得一阵为难。 “穿山甲。且把你那神兵名讳报来。”张阳说。 穿山甲犹豫一阵,又四下打量,见火貂兄弟二人直勾勾盯着自己,遂说道:“也罢,那就他兄弟俩吧,他二人老早就投奔您的。也剿过邪魔,也巡过山头。能耐还不小,正合适呢!” 张阳微微点头,在一众小妖里,兄弟二人确实要更胜一筹,若在其他的山头,都能够当个小小的妖王了,遂提笔写下。 笔锋一落,顿一阵金光从天照下,将火貂兄弟拢在其中,一时如沐春风。紧接着二人手中兵器顿成了金色,那一身衣甲也是闪闪发光,神采飞扬。 “多谢神君!”待金光收敛,二人慌忙拜谢,自是喜不自胜。 张阳又问:“还有呢?” 众精怪一下就瞧出这神兵的厉害,非但没了半点妖气,反倒叫人见了害怕,更是跃跃欲试的往前挤着。 穿山甲正埋头寻思,忽见仓鼠精极力的往这里凑,便道:“小仓鼠,你统领着一众精怪,大小也算个精王,还是安心自在过日子去吧,就别来凑这个热闹了。” 仓鼠精忙道:“老大,瞧您说的,这再怎么自在也不如穿上这一身行头来得风光不是,求您看在小的这般鞍前马后的份上,是不是也和神君说说。” “这个嘛……” 穿山甲还待要吊他胃口,张阳已然挥笔写下,随即又是一道金光照拢。 “神君,这……”穿山甲本还想过一过老大的瘾呢,这会儿只剩得一阵尴尬。 “还有一个,是谁呢?”张阳又问。 穿山甲哪儿敢再耽搁,心想着这外出巡山捉妖,少不得要上山下水,这几个都是山上的,不习水性,不妨再来个水里的,冷不丁就想起那头金鳖,当下一喜,遂道:“神君,要不就那甲鱼吧,那小子天天窝在水里,净想着偷懒,怎么着也得让他跑跑腿,历练历练才是。” 张阳觉得在理,遂又下笔。 那金鳖此时正在湖畔边的草丛里偷瞧呢,当下给金光拢住,吓得他就往水里钻,可惜已经晚了。打从他上了张阳这艘‘贼船’,这关是迟早要过的。 见四名神兵的位置都给人抢了,众精怪是一阵大失所望,还有些不服气,特别是对于那头甲鱼,那家伙平日里可是懒得出了名的,又贪生怕死,遇到厉害点的精怪便不敢下水,哪儿有其他精怪勇武。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一众水怪里就他厉害些,自只能叫他占了便宜。 “好了,都散了吧,该操练的操练,该巡山的巡山,本神君也要去修炼啦!”张阳道了一句,顿时消失在原地。 见他远去,众精怪当即一阵吵吵嚷嚷,都不再藏着掖着。 穿山甲寻思,仓鼠精既当了神兵,少不得要外出巡游,又有捉精拿怪的任务,管着众小妖的事务还得再寻一人。仔细瞅瞅当年与他一道儿在矿洞当苦力的精怪,也就一头山狸精还算出类拔萃,遂将此间事务交付与他。众小妖知他是山中老人,又有些手段,自没有不服气的道理,便只能各自散去。 张阳于石室中修炼数日,待到要处,穿山甲忽以秘术告知与他。说是上官弘到访,他只得匆匆收功,遁出地穴。心道着这小子做什么来呢? 出了石室,到了湖畔,远远的便瞅见上官弘和袁升几位同门,一旁还有穿山甲作陪。一见这山中景色、湖畔风光,上官弘一行个个是惊讶不已,特别是这山中灵气,叫他们这一帮玄门子弟是好生赞叹。 张阳倒是不怕他的。不然也不敢让他到这儿来。他们这些个玄门子弟想要成事,少不得还要他暗中帮衬。自不会把他怎么样。再者说逍遥峰表面上看可要远远胜于无霸山,就这点泄漏的灵气还不至于引来他那帮师门长辈的抢夺。 “上官统领,别来无恙啊!”张阳拱着手笑哈哈前来。 上官弘朝他恭敬一礼,说道:“劳烦神君挂念。一切安好。” “安好?怕是不止吧。”张阳笑说,“听说统领率军进驻密云谷,抢占了魔窟岭,将一众蛮族部落迁徙过去,这下那些蛮人可就要死心塌地的为统领效忠啦,哈哈!” 上官弘谦卑道:“那玉桃精虽已退隐,可那各洞妖王依旧割据山头,不服管辖,那里头可不太平咯!”又瞅瞅这漫山精怪。笑说:“还是神君手段高明,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笼络了这一大帮精兵强将,叫我等是好生羡慕。” 张阳自知他说的客套话。从此次密云谷之行便能够看得出来,上官弘对这帮精怪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也是,相对于那些蛮人的强大战力,对他来说一群小妖根本不值一提。若说‘羡慕’二字,那倒也是真。至少眼下的无霸山足以勾起他们的兴趣。 “那些山精却是还不太好对付,可水怪嘛还不是束手待宰。你说呢?对啦,上官统领今日来此想必不是为了唠叨家常的吧。”张阳开始步入正题。 “借您吉言!”上官弘说,“此行也谈不上什么大事,一来是向神君道贺,这二来嘛……南疆的百姓还望神君能够多多费心。” “费心?”张阳见他神色不对,眼咕噜一转,笑说:“一直以来我可是没少操心啊。”也不知上官弘为何突然这般说。 上官弘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来确实有事劳烦神君,当然,这事对神君来说那也是百利而无一害,只不过得稍微费点心思。” “哦?且说来听听。”张阳闻言更是心下好奇。 上官弘道:“还记得前时邪魔作祟,整一座福临郡尽皆毁于战火,现如今都十来年过去了,可依旧是了无生气,因此上官才想找神君商量商量,可否在原有的地方从修一城,以现昔日之繁华。” “修城?”张阳闻言不由皱眉,心想:也不知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别是来消遣我哩! 要知道,想修一座城谈何容易,不仅耗费颇多,还需大量徭役,真可谓是费时费力。更重要的是有了城池那也得有人口啊,不然岂不成了一座空城,又修它作甚。遂问:“上官统领,你别是要把这石头城迁徙了吧?” 张阳可是好不容易在此扎住了脚跟,岂容他胡来,当即就变了脸色。 “不不不,神君误会了!”上官弘连忙说:“此事与石头城无关,在下已经禀明朝廷关于修城一事,朝中大臣皆表示可行,还愿意划拨些钱粮资助,只是如今还少些苦徭,所以想劳烦神君帮忙出些力气。另外在下也会求人帮忙,尽量征收俘虏和难民,替神君分忧,不知神君意下如何?” 张阳道:“想让福临郡重现繁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者说这等俗务可不归我们这帮庙神管,你得去找原先那郡守,要不就去找那孙德盛孙土地看看,他是个热心肠,平日里也最爱忙活这些琐事。” 上官弘说:“那郡守无非使唤人而已,若不给他兵马钱粮,他何事能成?那孙土地的能耐我还是知道一点的,若说乡里之事那还应付得过来,但再大点的事可就得仰仗神君你了。” “你别是又要筹集军资了吧?”张阳沉吟片刻,忽想起这一茬来,见上官弘惊愕,心知给自己猜对了,便又说:“你可要知道,就算你找了一帮俘虏和难民过来。那他们吃什么喝什么,南疆这些也就够你们几营将士瓜分的,既然吃不饱饭那又哪来工夫给你种田打铁?” “之前的石头城也是这般光景。但现在呢,不也同样是热热闹闹的。”上官弘依旧死缠烂打。袁升等人早晓得张阳在这方面颇有一手,当下也不好插嘴。 热热闹闹?张阳听着只觉得不爽,那可亏他暗中出了多少力气,不然单凭那些个捣乱的精怪,足以闹得一方百姓鸡飞狗跳。 “神君,你看……”上官弘再次催促。 张阳又犹豫良久。终于点头道:“也罢,既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不过有几点我得说一下。其一,这城只需小小一座就行,意思一下。重点是四面的村落和农田。其二,你那几营将士需要出力,那座城池的修建由他们负责。其三,城中庙宇还得是我的,如有不长眼的前来捣乱你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还有呢?”上官弘问。 张阳道:“没啦,暂且就先这样,如果哪天我要想起点什么来自会与你们说。” “事情都让我们做了,那还要你干什么?”柳青青忍不住道。 张阳笑道:“这么多人要不要吃饭,要不要种地。吃的什么,又拿什么来种,这几年田地都荒芜。水塘也干涸,小女娃子,你知道本神君得多费神吗?” “你……”柳青青一时给呛得无言,遂恨恨不理。 上官弘自己军粮紧张,哪儿还能养活这帮人,心里正发愁呢。当即一阵欣喜,忙道:“那么我们就此说定了。届时还看神君能耐!” “客气!”张阳拱手笑道。 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上官弘遂起身告饶道:“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就此别过!” 张阳忙与穿山甲一道礼送他们几人出山。 见一行人走远,穿山甲才幽幽的问:“神君,你说他们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呢?”只觉得一头雾水,怎么起兵造反还能这般磨磨唧唧。 “哪一出?”张阳哂笑道:“当然是借着修城的名义抢人抢钱啦,我算是看透了,这小子十有八九是要扩军哩,看样子离那战事不远了!” 就如同张阳所说,那上官弘确实是要扩军,怎奈南疆并非富庶地方,既缺兵又少粮,因此只得多想着些名目屯边,好壮大自己的实力。不管怎么说,眼下烟霞谷以南可都算他的地盘了,自是得好好经营才是。 穿山甲微微点头,可算是明白,又问:“那这事咱们还应他?” “废话,他打他的仗,咱们收咱们的香火,有何相干?”张阳没好气道,“对啦,回头你带着一众精怪下山去,把福临郡四面的庄稼地都给翻一翻,还有那些个水塘,也一个个重新挖一下。顺便再搭些茅草屋,能遮风挡雨就成。” “这般多事……那可得费时费力呢!”穿山甲愁着张脸,又问:“那苗子呢,也是咱们出?还有那时节也快到了,那帮人怕是来不及呢。” “出吧出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记得到时候把那些地都给种上。”张阳说。 “种上?神君……” “咱不给它种上那帮人到时候吃什么,整整白吃白喝一年啊?你供得起吗?万一要都饿死了那不是白忙活了?”张阳只道他是猪脑。 穿山甲这才醒悟,嘀咕道:“也是……那小的还得再出去一趟,多收些粮食回来,不然那些人还真没饭吃哩!” 张阳道:“你小子得学会开窍,对啦,现如今南北两地战火连连,只怕各处都缺粮哩,我看你就往那些藩国寻寻,尽量往远处去,凡是能吃的那就买些,反正金银珠宝到哪儿都认。” 穿山甲心下明了,便寻了那山狸精,与他吩咐一阵,这才使着神通往周边藩国来。 这边厢张阳开始着手准备设坛求雨之事,那边厢山狸精领着一众精怪早早下了山去。众小妖没能当得了神兵,反倒还得去做苦差,自然人人怨叹。 “山狸兄,怎么又叫我等做着差事啊!” “对啊对啊,下田耕种那可是凡人的事情,咱们怎么说也是山中精怪呢,早晚是要得道成仙的,哪能干这等下作之事。” “就是就是,当不得庙神,那当个逍遥的山大王也好哩!” “……” 众小妖你一言我一语,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说白了就是要吵闹。 那山狸精刚刚当上精首,自不能辜负穿山甲的信任,想叫这帮小妖闭嘴吧又觉得不妥,沉吟好一阵子忽有了主意,遂道:“也罢也罢,古语说得好,人各有志嘛,既然各位兄弟待得烦闷,那我也不强留。都仔细数数,有谁想要逍遥自在的,便都各走各路吧,一来遂了你们的意,二来正好省下些佳肴美酒给其他兄弟,也算是两全其美。” 众小妖闻言一时嗔目结舌,这无霸山上虽说很是累人,可也有吃有喝,不必为一日三餐发愁。要真自个儿离了去,日后受人欺负没个照应不说,还得要风餐露宿,叫他们如何肯应? “山狸兄,话虽如此,只是神君那里……” “你们大可放心,回头我与神君说一声就是。反正如今密云谷已经被攻下,要什么精怪没有,神君怕还瞧不上眼呢!”山狸精说。 “……也是呢……”刹那间都老实了下来,也不闹了,也不叫了,扛着犁锄搭耸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跟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西梁女国 福临郡废墟上,几营官军正卖力忙活着,或挑或扛,或从空中来,或从地下走,这些人好多都学过吐纳之法,力气较常人要足,还有些晓得法术的,干起活来自然迅捷得很。 打从合计完此事,上官弘便马不停蹄的让底下人开始忙着修筑城池。虽然这只是一个幌子,却必须做的像模像样,好瞒过差使的眼睛。几批战俘已经在来南疆的路上,其中的精壮者将被挑选出来,加入到他的军营里,而那些老弱则就地屯田,为其供给军粮。 不远处,一帮子小妖也在卖弄力气,犁地的犁地,伐树的伐树,挖掘的挖掘,一个个埋头苦干,累得跟个死人头一样。这一带自从闹了邪魔便不曾再有生人,因此大白天的也不用担心把人吓着。再过个数十里地还有一座高台,台上设有香案,往后还有一张供桌。 “嘿,你们几个,都小心点,别把东西打碎了!”穿山甲冲着几名小妖呼来喝去。 “知道啦,老大!”小妖高声应道,又小心翼翼的将一盘盘佳珍往桌上摆,共计四十九味,暗合七七之数,末了才又急急退下高台,立于左右翘首观看。 香案前,张阳正焚香祷告,捻了诀施了五雷法,但见天空阴云密布,雷声隆隆,较从前又厉害几分。他得意一笑,又取了那卷祈雨行文来,写了时辰点数,这才往天上祭去。 “轰隆隆~~~” 又一阵响雷打来。云层之上,早见得雷部众神齐齐聚来,擂开仙雷。撒出雨云,不多时便听得噼里啪啦的雨声从天而降…… 眨眼间的工夫,两三个月便过去了。 原先的废墟上已经拔起了一座新城,说是城池,倒不如说是一座堡垒,除了四面的高墙和城楼,城里边几乎瞧不见什么屋舍。或者说上官弘压根就没打算将其建成第二座福临郡,而是作为他的军需重地。就如同城楼上所写。此城虽还取‘福临’二字,却已叫福临县,而非是郡城。 城南处,驻扎着上官弘一营军士。约摸千余号人,算得上是其麾下精锐,用于拱卫城池。城北是他的囤粮之所,有几处大型粮仓正在修建。而城西则将作为器械所,为其打造兵戈甲衣。只余下城东一处给张阳立庙烧香。 城外的郊野上,一座座茅草屋也早早立了起来,东一簇西一簇的,都紧挨着农田。放眼瞧去,田野中早是绿油油一片。都是一众小妖辛勤的结果,一些农夫正在地里头忙活着。 这是第一批抵达的战俘,还有些难民和囚犯夹杂其中。上官弘对他们许诺,只要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干上十年,他们都将获得自由身,并且连同这些屋子和农田都归他们所有。这帮人自是很高兴,反正他们在这儿也难以独自生存,既能够活命又能够自由。谁又敢不卖力气? 上官弘是玄门子弟,还算有点仁义。与那些杀人嗜血的将军不同。只是这帮人头一年的吃穿用度多数得从张阳这儿要,可把他苦的,那是既出力又出钱。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小子告知了所有人,说是屋舍和农田都是本地神仙发的善心,叫众人一阵感恩戴德,又有进庙烧香的,那檀香都是上官弘备下,总算是没白忙活。 “嘿,神君您看,又有人来啦!”烟霞谷口,穿山甲指着下方欢喜说道。 此时峡谷入口正有一群难民由北向南而来,约摸数百人,都拖家带口的,或赶着牛车,或牵着骡子。在后方不远,还有一队兵丁押解着俘虏和囚犯。 兴许是上回吃了大亏的缘故,那密云谷中的山精鬼怪得知上官弘正移民屯边,一个个都出来兴风作浪,同他对着干,已经不知吃掉了多少人,惹得上官弘一怒之下兴兵围剿,如今和那些谷中精怪斗得正酣呢,而此间的烂事又都扔给了张阳这尊庙神。 薯大王和手底下那帮人要负责巡卫石头城和周边一带的庄子,那寺庙的和尚又遭了重创,一时搭不上手,因此只得他们几个亲自出马,免得那些精怪在上官弘那儿受了气,又跑到此处寻着老百姓撒野。 而福临城那边,火貂兄弟负责坐镇庙里,他二人已是神兵,自然进得了庙。那金鳖则与一小队妖中精锐巡视周边,无霸山上除了那一众精怪,便只剩下熔火将军和鳌龙俩厉害角色,当然,还有那金蚕仙子姐妹等人。 “神君,老大!”一会儿那仓鼠精也来了。 “咋样了?”穿山甲连忙问。 “您放心,后边好些小妖盯着,可安全着哩。”仓鼠精回说。 穿山甲微微点头,说道:“可寻仔细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张阳的目光落到谷外那些凋零的村庄,自从剿灭了蜈蚣精等一众妖邪,那地方总算安生了些,只是已经没剩下几个活人,显得冷冷清清,就好似荒郊野岭一般。 “唉!”他一声哀叹,颇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穿山甲自晓得他瞅的何处,宽慰道:“神君,那几个庄子寻常土地都不爱去哩,都没剩几个人啦,咱就是要了也没多大用处哩,与其累死累活的守着那几个破地方,倒不如把那福临城一带好好理一理,也就是个十年八年的工夫,定也能热热闹闹的,您说是不?” 张阳微微点头,如何不晓得这个道理,只是他也不能总是窝在南疆之地,可要是跑远了,就担心不好照看,所以才打这些谷外村庄的主意。 “唉,还是地多人少。”正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来,猛一声惊声道:“对啦!” “怎么啦。神君?”穿山甲给他吓了一跳。 “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他忽又一脸的欣喜,说道:“子母河啊,哈哈!” “神君。什么子母河?”穿山甲更是糊涂,他一个土地盯着河流做什么。 张阳笑道:“我也是听书上说的,说是西域有一国,名曰‘西梁女国’,国境内有一清水河,名唤‘子母河’,传闻吃了那河里的水。三天便形成胎气,不日就要生孩子。咱们若能取那水来。给那些求子的妇人吃了,那还担心这南疆无人吗?” 穿山甲一脸不信,疑道:“神君,您这是哪本杂书上看来的。这普天之下岂有三日怀胎转眼下崽的法子,想是说书人的玩笑话哩,您啊可别给糊弄了!” 张阳道:“管它是真是假,咱们且寻寻它去,若真有此河,便取了放庙里来,待有人求子便给她一瓢,若寻不着,就权当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穿山甲微微点头。问说:“话虽如此,只是这天下如此之大,咱可要到哪儿寻去啊。总不能挨个地头的问吧,这可得问到猴年马月。” “你可真是死脑筋,一会儿你回总司一趟,找那吴神官要点卷宗,自个儿仔细翻翻不就成了?”张阳说。 穿山甲这才恍然,忙道:“对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您等着。小的这就前去瞅瞅。”遂别了张阳,往天上一纵,使了神通便远远遁去。 仗着这绝妙的遁术,一来一回也就两天的工夫,张阳也不走远,就守在那烟霞谷口,一来防着精怪,二来就等着他的好消息。 “神君,神君!”这穿山甲去得快来得也快,远远的便听到他的声音。 张阳见其落下,急忙问:“怎样,可曾找着了?” 穿山甲道:“还真有西梁女国这地方哩,只是那儿皆是女子,不曾有男子,连那国王连同文武百官都是女的哩,叫人奇怪!” 张阳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嘛,要不怎么说是女国呢,既然都是女子,那子母河铁定是真,你且随我走一趟,好好瞧个究竟来!”又呼来仓鼠精,吩咐道:“小仓鼠,我二人出远门一趟,这儿你可得多盯着点。” “放心吧,神君!”仓鼠精拍着胸脯保证。 张阳点头,这才与穿山甲往西域去。 二人一路向西,因为卷宗上只有个大致方位,因而只得一路边走边问,约摸赶了七八天行程,终见一座巍峨高城,六街三市繁华,往来尽是女眷,莺莺燕燕,婀娜妖娆,又多有异国风情,叫人眼前一亮。 “多半是这里啦!”张阳说。 穿山甲四下瞅瞅,问说:“也不知那子母河在那一处呢,神君,咱要不要下去问问?” 张阳道:“你能变得女儿身吗?” 穿山甲摇头,嘀咕道:“小的哪儿会这等勾当,说出去笑话死人!” “那不就得了,你要真敢下去,小心一会儿给人扯了去,非把你给榨干了不可!”张阳笑说。 穿山甲没由来一吓,忙说:“您唬我哩!” “谁唬你,你自个儿瞧瞧,这偌大一个女国,半个男人都没有,如今难得有你这么一个,还不得稀罕死她们?”张阳一阵嬉笑,“你要不信大可下去试试。” 穿山甲可没这勇气,只是问:“神君,那您说子母河能在哪儿呢?” 张阳想了想说:“多半就在城外呢,应该不会太远,且好好寻寻。” 二人遂使了遁术往城外来,好一阵搜寻,接连见了几方河水,也不知是与不是,又不能自个儿尝尝,当下好一阵头痛。 “神君,要不找那当地的土地问问?”穿山甲提议说。 “你不说我都忘了!”张阳一时恍然,忙使了个秘术,将此处的土地神嚷嚷了出来,难得的一位老婆子,叫他二人很是不自在。 “不知神君驾到,小神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那老婆子土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这西梁女国,国人皆是女子,怎么连神仙亦是女的……”张阳心里暗自嘀咕,又说:“我且问你,这附近可有一条河流名叫子母河的?” “子母河?有有有,只是不知神君打探它作甚?”老婆子说。 张阳道:“我那庙里有来求子的,一直也无法应愿,心怀愧疚,听闻喝了这子母河的水,能三日怀胎,十日产子,因此特来取些,给那些上香的妇人。” 老婆子微微点头,说道:“原来神君也是听了传闻,怪不得千里迢迢寻来这西梁女国。” 张阳没由来一愣,问说:“怎么,难不成是假的?” 老婆子说:“倒也不能说假的,只是没那般玄乎,而且除了这西梁女国的女子,其他地方的人怕是不稀罕哩。” “这又是怎么说?”张阳更是心疑。 老婆子说:“沿着前边那条河流一路东去,至那上游可瞧见一座山头,名曰‘月婆山’,山上有一眼泉水,唤作‘月女泉’,只有喝了那井中之泉方可怀了胎气,而且仍旧要怀胎十月,所生者也皆为女子。” “皆为女子?”张阳惊问道。 “正是,您瞧瞧整个西梁女国,可曾有半个男子?不然也无需这月女泉。”老婆子说。 “说的也是……”张阳心下恍然,“女子便女子吧,这年头无论贫富贵贱,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再不济那也是一妻一妾,确实该多些女子呢!” 穿山甲小声说:“可是神君,那些个妇人可都是来求子的,到时候喝了这月女泉水,结果通通生了女娃子来,毁了您一世英名是小,可要是前来砸庙那该如何是好哩?” “怕什么,总比不会下崽的强吧,走,去那什么月婆山瞧瞧去。”张阳说着便要和他一道儿前去。 那老婆子忙说:“神君且慢?” “还有何事?” 老婆子说:“那月婆山上还有一婆子,自唤月婆,此泉便是由她护着,若非这国中女子,怕是轻易求不来这水,神君须得好言好语才是,切莫伤了和气。” “哦?月婆?她是什么来历?”张阳问。 “这个小神倒说不好,不过似乎是那西方世界的人。”老婆子说,“对了,此处正南三十里地有一座解阳山,山中有一个破儿洞,洞中也有一眼泉水,名曰‘落胎泉’,若吃了那一口井水便可解了胎气。神君若取了月女泉,须得连落胎泉一并取了,免得有人误服了泉水,怀错了胎!” 张阳道:“那解阳山上是不是还来了一个道人,自号‘如意真仙’,将那破儿洞霸占,护住了泉水?” 那老婆子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原来神君也识得此处,那倒是老婆子多嘴了。” “没事没事,你自去忙你的!”遂与穿山甲往那月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