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图》 第1章 索魂鞭 乾元大陆,领土的统治划分五大块。东、西、南、北四块,分别归属东帝国、西帝国、南帝国、北帝国四大帝国统治,中部这块,则较为特殊,并无统一领主,建有十六小国,实行小国分管制。 特殊的中部,在江湖上,有一至尊权威——中元令一出,号令四方盟主。 正因如此,势力分散成各小国的中部,才能鼎立于四大帝国之中,而不被瓜分吞并。 然,中元令已有百年未现,维持了百年的四国一令互衡的局面,现如今,已是暗流涌动,于朝廷,于江湖,都将卷起一场风暴。 东帝国 重城 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门前石阶上立着两座威武伫立的石狮,门旁站着两名身着镖局号衣的彪形大汉,敞开着的朱漆大门门顶匾额写着四个金漆大字——展风镖局。 此时,辰时刚过,步入巳时。 倏然一道蓝光闪过,一阵大风刮向两名大汉,二人在踉跄后退两步,待稳住身形看清眼前事物,镖局门口已多出三样东西——一锭金、一纸以及一名女子。 两名大汉震惊的表情盯看地上那名重伤昏迷的女子。 天蓝色的衣裳、纯白色的腰带…… ——这般标志性的装束,不正是云图门的弟子吗? 这!?云图门的弟子,可个个都武艺高强啊,竟然被人重伤至此! 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名大汉忙拿上那封只写了六个字‘即刻送云图门’的托镖信件冲进镖局禀报。 云图门,位于洛城北边的一座山峰上,依山而建。 在展风镖局门口的那名重伤昏迷的云图门女弟子,名唤柳元素。 当她睁开眼醒来时,人已身处她自己的房间。 床边是照看她的师妹晓罗,一瞧见她醒来,喜极地抓握她手。 “元素师姐,你醒了!” 柳元素环视四周,意外于自己竟然睡躺在自个房间的床榻上。“……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询问晓罗师妹。此前的最后记忆——她被妖女的掌风给震昏了过去。 “是半个时辰前,展风镖局的总镖头护送你回来的。”晓罗师妹回道,“据他所述,是有人托镖于他。但他也不知那人是谁,只听他的两位镖师说,见到一道蓝光,然后你凭空出现于他们镖局门口。” 一道蓝光?莫非…… 隐隐有了点猜测的柳元素,正待细思,突听到晓罗师妹朝门口那边喊上一声“龙师姐!”,心思立被吸引,也瞧望了过去。 ——一名白衣女子走进屋内,出尘如仙,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龙师姐!”柳元素欣喜叫道。 由她语气里的那份尊敬与亲切,可想,这名白衣女子,于她心里的地位该是重要的。 而她接下来的举动,也落实了这份心思。 见到来人的欣喜,让柳元素一下子忘了自身的伤势,激动地起身想相迎,可才只是刚撑起双臂,身子吃痛地又躺倒回榻上,不在意地她强忍着痛欲再度起身,一旁看不过去的晓罗师妹忙伸手扶她,不过,最后柳元素还是没能成功起身相迎,来到床边的龙遗音阻止了。 “晓罗师妹,让你元素师姐床上好生躺着,她受的内伤不轻。” “是!龙师姐。” 晓罗的动作忙由扶起改为扶下。 只得再席躺回床上的柳元素,心里虽懊恼于自己的弱小无力,但对于可以得到龙师姐对她的关心,还是让她很开心。 “龙师姐,谢谢您来看望我!” 龙遗音温和对她道,“这段时日,你且好生养伤,过会你杨师兄会来看诊,身体上哪些不适须都告知,不可不以为意。” 对于龙遗音的关切嘱咐,柳元素自是满心欢喜应诺。“嗯我会的!龙师姐说的话,我都会听的。” “我的话不想听了是吗?” 伴随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屋内进来一名灰衫青年男子。 “杨师兄,元素没有那个意思!”被误解了的柳元素急忙澄清道。 进屋来的这名灰衫青年男子,是方才龙遗音提起的那位要过来给柳元素医治的杨师兄。此人名杨学易,与龙遗音一样,均是入室弟子,龙遗音是入室三弟子,他是入室六弟子。 云图门弟子数百,掌门师尊——龙君人,共收九位入室弟子,各有擅长武器。 且说这六弟子,杨学易的武器是一副黑绡手套,薄如蝉翼,却是刀枪不入。武技排名,在九位弟子中居第八。 他尚擅医术,该说他钻研在医学上的时间更多于武学。究其原由,倒非其更沉醉于医学之道,乃因多年前的一桩事故,险些害护他的师兄丢了性命,这之后,才开始习医,且在此道上更注重亦更费心思。 性情上,杨学易是九位入室弟子中最平易近人的,这有大部分是因他身为一医者,他个人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会,偶尔地,经常地,开开玩笑调侃调侃逗弄逗弄下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 于是,眼下瞧着柳元素师妹这般着急解释的模样,自然地,他是要继续玩下去喽。“真不是那个意思?可师兄咋听着是这个意思呢。” 直至把柳元素师妹逗弄得向三师姐龙遗音投去求助目光,他在收到后者投来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方才收起作弄之心,尽起一个大夫的责任,开始为师妹诊察伤势。 待一番细致诊治之后,杨学易针对此次柳元素受伤一事问了些问题。 “元素师妹可知,伤你的是些什么人?” “并不知晓。” “我观你伤处,对方所使招式,十分歹毒厉害,且诡奇邪门,于我东方武林中,倒不曾见过哪个门派有类似功法。” “杨师兄可是以为……是其他三方武林中人所为?” “也许……是中部那边也未可知。” 中部……可是块敏感的特殊的地盘啊。 百年前,武林一片混乱争斗不止,后中元令统一江湖,将江湖上各方势力以地区为界,划分一中四方五块管理。 一中,即中部地区,它直接由中元令令主管辖; 四方,代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地区,由中元令令主挑选四位强者派守镇压,此四位强者各有一个封号:东方盟主、西方盟主、南方盟主、北方盟主。 四方盟主,初代由中元令令主选出。之后,每十年竞选一次,举办武林大会,由当地两位德高望重之人一同担任主持,以武艺武德和威望选取盟主,自然,上任盟主是有继续参选的资格,要是压倒性胜了,而德行又未有亏,能继续蝉联。 ——盟主当任期间,德行有亏,亦或是意外亡故,这举办武林大会重新选举盟主,自是不必拘礼于那十年的规则。 在各种制律的约束下,武林度过了最为平静的百年。 如此过去百年,武林到了空前强盛之时,四方盟主也已更换数任,唯有中元令令主,未曾更代。传闻,那人异于常人,虽年过百多岁,仍是身体强健实力惊人。 然,象征武林至尊的中元令,百年来未曾发号施令一次,虽为可喜之事,却难免有诸多猜测。 权者,日久不用,这威慑,自减之。 而凡是强者,皆不服有其他人压其头顶,更不喜这权力始终掌握在一人手中。 武林平静的表象下是蠢蠢欲动的野心。 云图门,虽身处江湖,对名利却向来看淡……但愿这次是自己想多了,并非有人要特意针对云图门。杨学易甩开多虑的心思,正想宽言几句紧锁眉头的柳元素,让她别多想,却有人先一步转移了话题。 “救你之人是谁?” “……救我之人?”龙遗音的问话让柳元素在愣惑之后,想到什么地伸手往腰上摸去,然后听她急声叫道,“我的鞭呢?我的索魂鞭怎么不见了!” “师姐你被护送回来,身上已不见了索魂鞭。”晓罗师妹为她解说,“已问过展风镖局总镖头,他们也并未瞧见当时你随身之物有类似鞭子的物件。” “怎么会不见……”柳元素一脸的失魂落魄。要知,这索魂鞭对她来说,可是最珍贵之物,那可是…… 强烈的自责使她全然忘记身上伤势,一下子坐身起来,跪膝面向龙遗音,歉然泣道,“龙师姐……对不起!元素竟然把你送的索魂鞭给弄丢了。元素该死!为什么回来的是元素不是索魂鞭呢?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会让它丢的。”龙遗音轻声道,语气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杨学易为此向她投瞥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过,被她当成空气地无视了。 龙遗音看了眼仍跪膝不起的柳元素,宽慰道,“先躺着吧,不是才刚答应了我,这么快忘了。”说的同时,她人已伸手去扶柳元素,柳元素口中还在不断地自责的“可是……”却抵不过她强硬的态度温和的手势,终究乖顺地被扶回床榻上躺着。 只是,她才刚躺回去,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并急急抓住龙遗音正要收回的手,“龙师姐,是那妖女!”她一脸急切地说道,“一定是那蓝衣蒙面妖女抢走了索魂鞭!” 听到柳元素讲起妖女“蓝衣蒙面”这个外形特征时,龙遗音的身子轻轻一滞,柳元素和晓罗二人没注意到,但杨学易留意到了。三师姐她…… 龙遗音用另一手轻拍了下柳元素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把手抽回来,立直身。“她有说为什么要抢走索魂鞭吗?”她问道。细听之下,这语气里竟有一丝迫切。 柳元素把头摇了摇,“没说。但她当时说过一句话……”她回忆当时的情景,“‘索魂鞭是这么用的!’”也仅开口说上这么狂妄的一句话。 当时,那妖女出现的,太突然了! 突地从天而降,气势慑人地衣袖一挥,她感到手中的索魂鞭被股气流给强行抽出,然后鞭子已落入那妖女的手中。 一开始,她以为对方是袭击自己的那三个身穿绣着红云的黑袍人的同伙。 哪知,随着一句话出口“索魂鞭是这么用的!”,索魂鞭在那妖女手中,以诡异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攻向那三人,只一招,那三人被打得重伤撤退。 本以为这回自己是获救了。哪知,在妖女转身过来,看向她的那一目光,里头渗出的寒意,可怕得让她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瞬间被对方杀掉! 却没想,最后竟只是被对方的掌风震昏过去而已。 若依方才晓罗师妹所述,展风镖局那二位镖师所言,想必他们当时看到的那道蓝光,是那妖女。是说,最后这妖女非但没杀她,反倒还去托镖,请人护送她回来。 但为什么呢? 若妖女的本意是要救她,却为何还要击昏她? 最最重要的是,她抢走她索魂鞭不还又是么回事! 而现在回头想想,这妖女当时说的话也太奇怪了。 ——“索魂鞭是这么用的!” 好像她对索魂鞭非常地熟悉,尤其是那霸道的语气,仿佛她才是这索魂鞭的主人! 真是……太欺负人了! “龙师姐……” 正当柳元素欲向龙遗音吐诉,门外来了位传话的师弟。 “龙师姐,掌门师尊让您到他房间一趟,有事相谈。” “我知道了。”龙遗音回道,“多谢谜师弟过来传话,我这会过去。” 回身她对柳元素道,“你好好休息,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出了柳元素房间一段路之后,龙遗音往身后瞧了眼。 “你因何跟来?师父可没说也要召见你。” 被她正问话之人,是在她由房间出来也随同跟上的杨学易。只见他一脸的嘻皮笑脸应道,“我是想这气候已入冬了,万物中也有些是需要冬眠的,担心三师姐你一时忘了师父的房间位置,随着好给你带路。” “六师弟。”龙遗音的脚步一顿,但并未回头。“我知道你心里在为我担心什么,放心,我没事。别再随来了。” 望着已远去的那一抹白色丽影,伫立原地的杨学易深深地叹气一声。 真希望你是真的没事了! 第2章 红绫 云图门,依云图山而建。 云图山,原为无名山,因云图门而得名。地势陡峭,却风景秀丽。 这里,春有樱花纷飞、夏有牡丹盛放、秋有满山枫红、冬有皓皓白雪。 眼下季节,天气越渐冷了,再过不久,冬天的第一场雪要下了。 而面前的这棵樱花树…… 龙遗音在去师父房间途中的一棵满树盛开烂漫粉色的樱花树下,驻停下脚步。 ——本该是春日才盛开的,却在仲冬盛开得如此美丽,不单此,一年四季它都不曾收敛它的美,不寻常的,如同以往满园樱花树开的季节唯独它年年不曾绽放过。 “你想看到它花开是吗?” 每当一人独处樱花树下,她总会想起那晚的情景,想起那人带给她的那份悸动…… 一夜花开的奇迹——在那一晚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她被对方早早地从床上唤醒,拉手她来到这棵樱花树前,然后,她看到了那一夜花开的奇迹。 此后,每年樱花开放的季节,这棵樱花树会同其它樱花树一样正常盛开。 直至四年后,在那个冬天的那个日子的前一个晚上,它突然地又在一夜间绽放。 而如今,已过了又一个四年。 它的美丽,依稀如当晚,凡有花朵凋零,又会再重新长出新的花苞,常开不谢。 但那人,却从此离去不在,徒留她一人樱花树下,形单影只。 手抚上心口,这里的伤,早已痊愈,可为何,至今仍时不时地感到着揪痛? 熟悉的字迹、蓝衣蒙面、索魂鞭……是她吧? 临行前,她再望一眼那份美丽。 来到师父的房间门口,龙遗音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听见里头传出一声“龙儿,进来吧。” 推开门,入眼的便是窗前背门而立的人,一头银发,长身玉立。 龙遗音恭声道:“师父,您找我。” 银发男子回转身来,一袭白袍,带着几分仙风道骨,相貌不过而立之年,但却已是百岁人瑞——他是江湖上五绝之一,人称“剑圣”的龙君人。 “元素的情况呢?”他关问。 龙遗音回道:“内伤虽重,因救治及时性命无大碍,以六师弟的医术,只需调养个把月可康复。” “如此甚好。” 龙君人移了脚步,来到房间画案前的椅子坐下,端起案面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放下之后,他目光再次落回自家三弟子。 对于这位优秀的三弟子,只有一点是让他顾虑的。 “你如何打算?” 龙君人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龙遗音先是一怔,而后她回道,“师父是指九师妹的事?” 龙君人望了她一眼,在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再啜上一口,方才开口, “没错,为师要谈的正是那个,唯恐天下人不知晓她是个叛离弟子,竟于武林大会上,宣布与我云图门关系决裂,我那叛离的九弟子。” 这些话,本该是愤怒说出口的,但龙君人的语气却很平和,脸上也未见半分愠怒。距九弟子当年的叛离,也已过了四年,可四年来,从未见他对此事表露过任何态度,心思深得让人难以揣测。 龙遗音默声了会。虽然一直以来,她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当年九师妹叛离一事,但对她来说,她的心思只有一个,四年以来,一直都是。 “徒儿还是想抓她回师门。”她开口说着这四年来不曾改变的执念。 龙君人没发话,缓缓地喝上第三口茶,再抬眼看向龙遗音时,他说了另一事,“去吧,你去接应南边执行任务回来的程霜、蝶翎二人。刚在你进房前,为师收到了她们发出的遭到袭击的信号。” “徒儿这前去!” 龙遗音走后,龙君人由椅子上起身,又走回到方才龙遗音进门时的那扇窗前。 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一点不简单了,刚刚不久前,北边返程的宋承也遭到了袭击。 望着天空中飘动的云层,他沉吟道,“南边吗……” 元素那丫头似乎也是于南边回来的。 龙遗音赶到程霜她们被袭击的地方时,程霜蝶翎二人虽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所幸伤势倒是不重。 “龙师姐,您来得真快!”程霜嘿笑冲龙遗音眨眨眼,“不过,我和蝶翎二人的救命之恩名额,已被人抢先了。”她手指向在她们前方不远处,正跟六个身穿绣着红云的黑袍人打斗的一名女子。“但是很奇怪,依她的武功,该是很轻易能解决掉那六人,可她却旨在逼对手不断使出看家本能,然后,她只是将他们的攻击牵制住而已,这种感觉……嗯!像是猫在逗老鼠玩似的。很邪恶!” 龙遗音淡淡道,“是吗?” 取下背上的七弦琴,五指轻抚琴弦,一股无形的音波从琴弦中射出,飞向正打斗中的七人,七人中有六人当即身受重伤口吐鲜血,唯有一人,在琴音袭来的刹那,腾空而起,毫发无伤地躲开这波攻击。 “撤!” 伴随这一声响起,受伤的六人其中之一丢出一颗□□。 待烟雾散去,七人打斗的场地内,只余下一人身影——正是方才在瞬间腾空而起躲过琴音攻击,若无其事地又再落回原地,程霜口中行事很邪恶的那名女子。 碍事的已清理,龙遗音淡然将琴背回背上,眸光沉静,打量在那名女子身上——冰蓝色的衣裳,头部及脸部以一块同色系的头巾包住,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左边腰间别着一个白色布套,布套顶端以一块天空蓝布帛为底绣上一朵白芙蓉,布套内装有一支银笛…… 见龙师姐的目光一直盯在蓝衣女子身上,程霜好奇心浓厚地被挑起。自己进入云图门的时间虽不长,但也有三年了,龙师姐虽待人温和,可看人的目光却是极淡,这还是头一回见她用近乎凝视的目光在看一个人,不,是在凝视,且还注目上这么长时间。 正待她要开口询问,龙师姐您对对方感兴趣在哪——是那一身妖异的气息,还是那遗世**的疏离感,亦或是那份与众不同的神秘? 却听龙师姐开口同那女子说话道,“小九,同我回师门。” 啊——!?程霜一脸吃惊状地呆看自家龙师姐。这咋地了——咱家龙师姐原来是认识对方的! 被称呼为“小九”的蓝衣女子,却只是一语不发,冷冷地看了眼龙遗音,下一瞬间,从她袖中飞出一条红绫,带着凌厉之势,如一把利剑直刺龙遗音,速度快得程霜蝶翎二人都来不及焦心为自家龙师姐喊上声“小心!”,那红绫已刺到龙遗音胸口。 但二人目光里,所惊恐担忧之事,倒并未发生。 龙遗音仍立于原地,未见丝毫受伤。倒不是她有什么金钢不坏之身,能在挨上那么猛烈一击依然安然无恙,而是攻击的红绫,在最后一刻停下来。 程霜蝶翎还处在难以置信的震惊当中,从蓝衣女子口中淡淡问出的一句话“为什么不躲?”又再次让她们二人情绪激动起来!龙师姐不躲闪不躲闪不躲闪!龙师姐为什么不躲闪? 心中极度不能理解的疑惑,直接被程霜问出了口。 龙遗音没有回应程霜。看着胸口前的红绫,眸光幽深,似陷入某种回忆。之后在抬眼看向蓝衣女子时,美眸里的执意不变,“同我回师门。”口中亦诉说着同样的执意。 “回师门?”蓝衣女子清冷的目光,被她的执意惹起几许愠火,“你忘了,我早已与云图门斩断关系!” 龙遗音沉默没说话,似乎默认了这份决裂的事实,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平静地开口反问了回去,“是吗?若是如此,你因何要出手相救本门师妹们?先是元素,现又是程霜蝶翎。” 蓝衣女子的目光再度回复清冷。道,“没什么,正好路过不想杀人而已。” 手势一收,抵在龙遗音心口处的红绫被她收回袖中,脚尖一点,人便腾空而起,一掠便是几丈,眨眼间消失了身影。 心下惊佩于那绝顶轻功的蝶翎,在回过神来后,询问龙师姐,“龙师姐,您不追上去吗?” 追吗?龙遗音望着那道蓝影消失的方向……她已追了她四年,可每次,对方徒留给她的仅只是一道背影,唯有这一次,可以面对面遇上,还有了说上话的时间,可她到底……最后还是,留给她一道连声道别都没有的离去背影。 收回目光,龙遗音对程霜蝶翎二人道,“我们回去。” 三人施展轻功回云图门。 到了云图门,龙遗音让程霜蝶翎二人去六师弟的学易楼疗伤,自己前往无上阁向师父禀报。 听完她所述,龙君人并未对九弟子的事说上些什么,仅谈论于身穿绣着红云的黑袍人一事。 他告诉龙遗音,北边回来的宋承也是遭到身穿这一标志性装束一伙人的袭击,据他分析,三波人员均遭此袭击的原因,可能与他一故人托他帮忙一事有关。这也是他在刚刚不久收到故人的飞鸽传书联系到。 龙君人的这位故人,是江湖上人称铁掌无敌的任震北。 此次所托之事,是请龙君人派位入室弟子到開城任府,护送他外孙女兰罗千寻,去鄂伦山投靠他师傅鄂伦真人。 兰罗千寻,乃中部十六国之一兰罗国的公主。近日,因兰罗国发生叛乱,鲁藩王弑君篡位,兰罗王及王后均已遭害,唯有兰罗公主,幸得宫中一武功高强的老奴誓死保护,方能保住一命,逃生到东国開城投靠外祖父任震北。 可在今晨,任震北察觉府中有异,恐无力再保全外孙女,特飞鸽传书,求助龙君人。 “龙儿,此事为师交托于你。为师已派谜,去传话笔墨纸砚四人到山门前与你会合,你带上她们四人,即刻前往開城任府。” “是!师父。” 龙遗音领命退下,出了无上阁,施展轻功向下山的路行去。 半道上,被飞蹿而出的一道红影截住前路。 “五师妹,有何事速说,我有急事下山。”龙遗音对来人道。 “有急事下山?”双绫香一袭红衣似火,将她艳丽的脸蛋映衬得更加艳丽,亦让她此刻脸上的怒火看上去烧得更炽。“三师姐您的所谓急事,是又下山去寻找那个云图门的叛徒吧!” 龙遗音静静地看她一眼,道,“若这是五师妹拦我去路的原由,请把路让开。我现在不与你谈小九的事。” “我偏不让!” 双绫香横手拦住欲从她身侧绕过去的龙遗音。 面对五师妹的纠缠不休,龙遗音有点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这话该是我问三师姐才是!”语气里的怒意有增无减,但却因心底里的另一种情绪涌上来而红了眼眶。“……三师姐,你倒是回答我,你究竟想怎样?” “蝶翎她们入门晚,不知你口中的小九是谁,把她当救命恩人的,在瞎感恩瞎钦慕着。但你不该忘记,不该忘记四年前的那一天——当她在武林大会上,一剑刺进你心口的那一瞬间,她已不是云图门的九师妹!” 四年前的那一幕,那是在场云图门弟子们,这一生都无法忘却的一场噩梦! 那个人,那可是他们最喜的九师妹啊……怎么能,她怎么能剑指他们最敬的三师姐? 那份撕心裂肺的痛,至今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那一剑,伤得三师姐重伤在床,整整昏迷了两月,最后才险险地从鬼门关把命捡了回来。 此后,为了避免三师姐日后再因此事伤感,“九师妹”这个人,从此成了云图门弟子们口中的禁忌,谁也不再提起。 在云图门,可以对九师妹用“小九”这一昵称的,唯有三师姐一人。 云图门三年才一次对外招收弟子,所以之后入门的程霜蝶翎,自是不知晓今天她们龙师姐口中的“小九”,是四年前云图门的叛离弟子。 四年前九师妹的叛离,原因没人清楚。而在那天之后,她人也如同消失了般,再没人知道她往后的行踪。 直至半年后,武林中传出一个有关她的谣言。说她血洗了东帝国大皇子的王府,连同大皇子东逆寒在内共伤107条性命。 不久之后,又传出了这后续。说她被东帝国的二皇子,是当今在位为帝的东皇王东泓宸,亲手抓捕并斩杀。 再之后,那是又隔了一年多快两年之后了。 江湖上,谣传着一个与“蓝衣”有关的故事。 传出好几个版本。 其中一个版本,讲述到一件武器——一条红绫。听说此红绫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将三十几个武林高手送去了阎王那里。也因此,江湖中人给红绫的主人取了一个可怕的名字——罗刹蓝衣血红绫。是江湖上少数的正邪两派都欲诛杀的对象。 至于另外几个版本,因无人见过“蓝衣”的真面目,所以,传言中的每个版本似乎都是在讲述不同的人,但不论是哪一版本,总归都有一个共同特征——此人极度危险! 不是同一个人……会不是同一个人才怪!双凌香在心里哼道。 从这些年来,只要一有“蓝衣”的消息,三师姐会追寻而去,她知道,这世上纵使“蓝衣”有再多身份,她也只会是一个人,因为这天下间,只一人能引得三师姐花费心思。 ——所以,她才恨!因为能让怀有一身绝顶武功的三师姐,一点防备都没地,被其伤及性命的,普天下也唯有这一人。 双凌香握紧着拳头,痛心的怒火烧炽在眼里。 ——不可饶恕! “三师姐,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绝对绝对不允许你将那个叛徒带回师门!背叛是背叛了,决不会让她再回来脏了师门,她的下场只有在外以死……” “住口!”龙遗音喝令地阻断双凌香将要出口的诅咒。 那个人可以要她的性命,但她却无法容忍任何人,包括自己,去要那个人的命来做偿还。 “住口吗……”双绫香的嘴角泛起一个苦笑。“住口有用吗?住口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你能接受得了,一个在上一刻还是你最疼的小师妹,在下一刻无情一剑刺进你心口,险些要上你性命的人吗?你告诉我!你忘得了那一剑带给你的那份撕心裂肺的痛吗?” “忘不了。”龙遗音坦然自己的心声。 ——“所以才需要她与我回云图门。” “随你!反正我见她一次,杀一次!” 抛下这话,双绫香愤怒飞身离去。 若非此刻有紧急的救人任务在身,龙遗音只想去到那棵樱花树下,什么也不想,抚琴抚慰心中又被扯拉出来的伤痛。 小九,我至今心存两个疑惑。 ——那一天,你是因何刺了我那一剑? ——那一晚,你对那棵樱花树做了什么,到底是带上怎样的一份情绪,要它常开不谢? 第3章 兰罗千寻 调整下情绪,龙遗音来到山脚。 山门前,一字排开,站有四名身穿水绿色衣裳的女子,以及五匹良驹。 见到龙遗音,四人齐声喊道:“主人。” 她们是龙遗音的贴身四丫头——笔、墨、纸、砚。 五匹良驹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匹,通体雪白,气质高贵非凡。此马名为雪九,性烈难驯,普天之下,能骑上它而不被摔下马背,唯有一人——它的主人龙遗音。 龙遗音摸摸凑到她跟前的雪九的头,将背上的琴递于走来的墨。 一声“出发。”她翻身上马,笔墨纸砚四人也利落地骑上各自马匹,五人快马加鞭向開城任府奔去。 从午正三刻到戌初一刻,连续三个多时辰的赶路,她们终于到了開城任府。 于五人出发前,龙君人已飞鸽传书回复任震北,将派三弟子前来。但此刻,任府却是大门紧闭,门口寻不见一个人,诡异得很。 五人下马。 笔上前去,抬手正要敲门,在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门缝里飘散了出来,手势由敲门改为一掌震开大门,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当她看清大门之内的场景,脸色立凝重了起来,看来她们还是晚了一步。 诺大的任府前院以及大厅,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地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有任府的家眷、护院、家丁丫鬟……也有袭击一方蒙着面的黑衣人。 龙遗音看着眼前这场应该才发生不久的血腥场面,向笔墨纸砚四人发话道:“分头行动,找到任前辈和兰罗公主发射信号。”接过墨递上来的七弦琴,她飞身往主人房方位寻去。 任震北书房。 “那位……出……尔反尔……” 被带头黑衣人勒住脖子的任庆,断断续续地吐出这话。 带头黑衣人冷酷一笑,“怪你太蠢!出卖老子的儿子,让你比你老子先行一步。” 用力一拧,任庆便断了气,将其尸身往地上的任氏尸身上一抛,不屑于再看一眼这对出卖家人的夫妇,他走向另外一边,手一抓,提起地上已奄奄一息的任庆的老子任震北,正准备给予最后一击,突地,一道白电闪过,他在挨上一掌的同时,任震北的身影也从他手中消失了。 带头黑衣人抹去嘴里吐出来的一口鲜血,冷酷的眼神肃杀地射向突然出现在书房内的白衣女子,而方才在手中消失的任震北,此刻正被女子扶着。 一个手势打出,他连同身后的三名黑衣人,四人联手一起攻向白衣女子,然此时,书房内又闪入四名水绿色衣裳的女子,只听四女同声一句“放肆!”,身手快地将他们四人的攻击全给半道截去,让他们根本无法近身那名白衣女子,形势也由原先的四对一,变成一对一。 白衣女子是龙遗音,将伤势垂危的任震北扶坐于地,她输入真气为他吊着最后一口气。 任震北费力地抬眼看向相助之人——一身白衣、随身带着一把七弘琴……“你是遗音仙子龙姑娘吧?” 她背上的这把七弘琴,乃名师所造,赠予她时,并未给此琴取名,因她琴艺高超,后来这琴得名‘遗音’,琴之人亦以琴之名封她一雅号‘遗音仙子’。 龙遗音道,“正是晚辈。晚辈奉家师之命,前来护送您外孙女,任前辈,千寻公主她此刻人呢?” 任震北先是朝房中置放棋盘的那侧方向望去一眼,然后示意龙遗音附耳过来,将外孙女的藏身之所告诉了她。 “千寻……拜托姑娘了……”说完这最后一句他断气了。 房中与四名黑衣男子打斗的一身水绿色衣裳的四名女子,正是笔、墨、纸、砚四人。 四人中,砚是第一个先解决掉手中的黑衣人。 之后,她来到龙遗音身边,瞧了眼先前任震北曾望眼过的那个方向,请示道,“主人,接下来我的对手可以是他吗?” 在那个方向——有一张摆着棋盘的桌子,左右两边各一张太师椅,而右边的太师椅上,正坐着一名身穿黑袍面容俊秀的青年男子,而从她们进屋到现在,那人都旁若无人地在自个下棋。 第二个过来的是笔,不爽的眼神瞪视黑袍男子。“主人,我可以先剁掉他的手吗?”她也讨着任务。 随在其后的是纸,评估了一眼黑袍男子,道,“你一人是不行的。” 笔撇撇嘴,“那你来牵制他行动,让我把他的手剁了!” 显然笔也是认同纸的判断,由此也更显现出她对于剁掉黑袍男子手的执念,尤其是在瞧到黑袍男子听到她这话抬首,那一张笑得无关痛痒的俊脸,让她执念地不再只是剁手而已。“那张脸也留不得!” 黑袍男子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满意地点一点头之后,他立直身,左手的纸扇一张,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朗朗笑意迎视向杀气腾腾的笔。 “在下怕是不能满足姑娘这一愿望了!在下对自己的这张脸素来甚是满意。” “你——!”笔被对方那份挑衅的自信满满的自恋气得说不出话来。 “阁下倒还真够自恋的!”纸讪笑道。 黑袍男子摇摇纸扇,风度翩翩。“多谢这位姑娘美赞!在下素来觉得,人唯有先自恋才有资格得他人之恋。” “你——!”这回,纸也不想说话了。 不与黑袍男子对话的砚,视线直接望向龙遗音:“主人?” 笔、纸,还有从头都是默默的,默默地解决对手默默地回到龙遗音身边默默地不发一言的墨,三人也都将目光投问向龙遗音。 龙遗音瞥一眼纸扇摇得好不潇洒的黑袍男子,发话:“你们随意。” 话音一落,空中飞出四道水绿色光芒,齐齐逼向黑袍男子,黑袍男子见状,纸扇一划,散去那一波来势汹汹的攻击,眼见更为猛烈的第二波攻击即将袭上,他双脚一移,身影在瞬间已飘至门口,他这明显是逃的举动,引得四剑刺空的笔墨纸砚四人,均是不悦目光绞杀他。 “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笔咬牙切齿道。 黑袍男子纸扇一合,扇指自己脚下所立位置,笑笑道,“都到这了,自然是不打了。” “你……!”笔气得真想冲上去一口咬死他! 扇面打开,纸扇轻摇,黑袍男子朝被他惹得气极的笔投去无辜一笑,“姑娘莫气!在下这不打,自然是有不打的理由的。” 笔狠狠剐他一眼,“你倒还真有理了!” 黑袍男子笑笑的环视书房一圈,合上纸扇,缓缓地开口说出他不打的理由。 “姑娘四人的武功自是不弱,但以一对四这点能耐在下还是有的,不过呢,你家主人在一旁观战是另一回事了,在下可还想不受丁点伤能完成这一阶段的任务去交差,所以呢各位……在下玄天七,后会有期。” 最后的那句听来声音却已是由远处飘来。 笔愤愤瞪一眼已无人影的门口。“啐,这分明是脚底抹油的功夫更胜一筹!” 纸、砚二人很无奈的表情把目光收了回来,瞧到墨向棋盘后面的那一架书柜走去,“墨,主人让你做什么呢?”砚问道。 墨没有回话,但她接下来的行动已作了回答。 那一架书柜,共有八个横格,书柜左右两边,每相邻一个横格都会突出一块有如钱币大小的木头,共14块。只见墨先是走到她左手边的那一排按下最下面的一块,接下来顺序依次是——右1、左1、右7、左、右6,按下最后一个左3,一阵柜子移动的声响,来于龙遗音身后的那一架书柜,赫然,书柜后面墙壁内竟有一道暗门,兰罗公主被藏身在里面的那间暗室。 人倒是平安无事,但心灵上经受的摧残…… 纸担忧地看着,地上那个长跪不起望着任震北尸身无声落泪的小女孩,对龙遗音道,“主人,她这样怎么办?” 龙遗音望一眼兰罗千寻,视线落到笔的身上。 接到主人意味不明的那一眼,笔心里立毛毛地,一个跳脚往后退一大步。“主人,你可千万别要我去安慰她停止伤心落泪赶紧跟我们走!这小孩子不管是哭是笑,我可都是敬谢不敏的。何况她这样的,哭哭吧,咱们多等等,哭到她眼泪哭干了哭昏了,自然哭不出来,自然也任由咱们带走了……喂砚,你干嘛给我白眼,有意见你上啊!” 砚回嘴,“我要是可以,还需要给你说废话的时间吗?” 这又不是有声音的那种哭法,想点其哑**都多余。点昏睡**或是直接手刀劈昏了吧,在场有人同意的话,还需要她操心这问题吗?况且,现在也不是操心这一问题的时候。 听方才那个自称玄天七的黑袍男子离去的那一席话,看来,接下来在护送这位小公主去鄂伦山的一路上,是不会太平的。而眼下任府这个对方可以轻易得手的地方,更是首当其冲的危险之地!所以方才她才会对笔说的话投以白眼,时间紧迫,她们哪来的多等等时间让这位小公主眼泪哭到干。 “我哪是废话?我那是——” 笔欲再反驳回去的话,被纸给喊停了。 “好了你们俩个,别吵嘴了。笔你喜欢自暴弱点这点也得改改了,主人还啥都没说,你把自己不擅长的事抖得够白的啊!好好听一听,主人要叫你做的事,绝对是你所擅长的。”纸望向龙遗音,“是吧,主人?” “嗯。”龙遗音指一指地上躺着的任震北。“笔,把任前辈搬到你马背上。” 纸默默地转开头,不去看笔此刻傻掉的表情。 笔的嘴巴张张合合,在几次之后,才组织到语言同主人确认道,“主人,任前辈他……是过世了吧?” “是过世了。” 笔心中的不确定继续放大。“那您……是要我,找人再救活他?” 龙遗音瞥她一眼,“我倒不知,这世上还有起死回生的方法。你有?” “没有没有!我自然也是没有。”笔忙摇晃脑袋以示自己真的没有藏私。然后,她才有空再次苦恼,“主人……既然没救,您是要我带走任前辈的尸身,做啥用?” “找处地方安葬他。” “是这样啊。”笔听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自当如此啊。可把她给想多了! 心是悬了下来,可她还是有一事不明啊。这主人不是已让纸飞鸽传书,将任府满门被杀一事传给掌门人了,掌门人自然会派人来料理任前辈及其府中人的身后事。眼下是非常时期,主人为何还要先处理任前辈的事呢? 在把任前辈搬到马背上,看到原来一直不肯起身同她们走的千寻公主,虽然还是没有停止眼泪,但竟然主动站起身并跟随过来也想爬上马背,笔才终于明白了主人的用意。 看来这小公主还挺有孝心的!或许是因为对父母那边已无法尽到这份最后的孝心,所以才更加不想对为救她而身亡的外公的尸身弃之不顾。 第4章 地狱魔花 今夜,染血事件不止一起。 与開城相邻的兘城,木易第一家,另一起事件的发生地。 子时,大堂内,却聚集着众多武林中负有名气的人物,氛围凝重。 主座上,是木易第一家的少主木易赫年。 客座上,左手边是茫山二老、安山三侠、言武堂少堂主,右边是苍穹盟少盟主、水灵洞洞主、银枪柊家兄弟。 木易赫年起身,双手抱拳,望向众英雄, “子正时将至,地狱魔花这妖女也快现身了,赫年在此,再次谢过诸位英雄肯看在家父份上助我共敌这妖女!” 茫山二老的望辰子道,“贤侄勿需客气,我二老与令父深交多年,妖女想取你性命,我二老自是不容许。” “江湖中人讲究一个义字!”苍穹盟少盟主归海晓天站起身,“家父年轻闯荡江湖时,曾受过木易前辈的照顾,晓天与赫年兄,虽说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但“义”字份量绝不轻减!今日又是木易前辈五十大寿的大喜之日,地狱魔花竟来找血腥,晓天待会定要严厉严厉教训她,让她也知些礼数。” 言武堂少堂主沈浪,走向归海晓天,拍拍他肩膀认同附合道,“归海少宗主这个“义”字说的好!家父也曾受过木易前辈的恩情,今日必不会让妖女在此等日子里放肆!” 其他人亦都纷纷附合。 木易赫年感激地环视众人。“各位义薄云天,家父若能在场看到,定是极其欣慰!可惜他老人家……”话到这,他脸色转为黯然,语气有着浓浓的自责,“都怪赫年实力不济!才害得他老人家今晨被来挑衅的妖女下毒暗算,至今昏迷不醒。” “贤侄勿需太过担心!”茫山二老的居元子道,“我那老友韩之子已飞书于我,明早他能到来。” 水灵洞洞主水灵玉道,“韩之子前辈素有“药圣”之称,妖女下的毒纵然诡奇,也定难不倒他。木易兄敬可放宽心!” 她的话声刚落,突地感到一股寒气侵入体内,不止如此,此时,整间屋子都被这股寒气所笼罩,而大门口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名女子。 ——一身冰蓝色衣裳、面上蒙着同色系头巾,倚门而站,手里持有一物正随性地把玩。 众人在看清她手上之物时,瞬间均是面色一白,脑海中震惊闪现一个名字——地狱魔花! 在江湖上,有一种暗器,它外形极美,却极为致命。不知为何材质所铸,外形如花,花梗如钗长,半截黑半截白,花色黑如墨,还在含苞中,而当花开时,会吐露出白如雪的美丽花蕊,但美丽的刹那,却是夺人性命时刻。 故,此花名为地狱魔花。 因无人见过其蓝衣主人面纱下的真容,世人也以花为名,称呼其主。 此刻,笼罩在屋里的这股寒气,一开始只是让人觉得寒气逼人,很快地,众人觉察出不对劲,他们不止手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劲,更甚者,心脏突地在一抽一抽地疼。 柊家弟弟一手抚着胸口,一手以银枪着地支撑着软绵无力的身体勉强站立。口中愤然道,“妖女!你这到底对我等使了什么邪术?” 怎奈,地狱魔花,她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那支地狱魔花,瞧都没瞧他一眼。 “你这妖女!别太不把人……”放在眼里,心脏传来的一阵更为强烈的抽痛,让柊家弟弟没能说完后面的话,身体一个跪倒在地,他痛苦地抓抚着自己的胸口。 “二弟!” 柊家兄长急切地想冲上去察看弟弟的情况,可脚步才刚一迈,身体无力跪倒下,同自家弟弟一样,也是痛苦地抓抚着胸口的位置。 身体倒地的声音,一声紧跟着一声,不过几下眨眼功夫,大堂内,还能站立着也只有四人——茫山二老、归海晓天以及木易赫年。 “嘿嘿嘿……哈哈哈……”在一片痛苦的□□声中,突兀地响起一阵异常兴奋的笑声,之后是对方以一种阴森诡异的语调在说话,“地狱魔花不愧是地狱魔花!难怪敢上门来,在对真相有了那么一丁点……”他以手指比了下口中的“一丁点”是有多少小的一丁点之后,才把后面的话说完整,“的了解之后。” 倒地的一干人等,不敢置信地盯看木易赫年! 刚说话中的这人,真的是他们在此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木易赫年吗?从他那站稳的双脚,以及他身上不见有任何不适,他们又岂会看不出他根本没有中了这寒气里的邪术。那么更大的疑惑来了,他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真相?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被他隐瞒的? 一大堆的疑问,堆积在众人心里。 “贤侄,你这是为何?”茫山二老的居元子痛心道。 从他的问话中,众人听出些许端倪,于是目光一致投向他,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为他们解惑。 “赫年兄,这寒气中到底混了什么邪术?你不是要我们同你一起对敌地狱魔花吗,为何却反暗算了我们?” 归海晓天的一席话,让众人的目光由居元子一下子又移投到他的身上。这归海少宗主想必也是知道了些什么。 疑惑越来越多,但至少此刻他们心中确定了一件事。 ——笼罩在屋里的这股寒气并非地狱魔花所为,而是木易赫年! 安山三侠的安三侠,最先怒道:“木易赫年,想不到你竟是一个如此阴险的卑鄙小人!” “木易赫年,你究竟在谋划什么?在我们身上施下了何种邪术?为何我等会浑身无力且心脏抽痛?”水灵玉亦质问。 …… 众人纷纷激愤与质问,然,木易赫年却只是冷笑两声的回应。 此刻的他,或许是因为施了邪术的关系,周身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一张本看上去正气的脸也变得阴鸷邪气。 将已沦为鱼肉的众人晾置一边,木易赫年一双眼睛阴冷地盯向门口的地狱魔花。 “地狱魔花,季娘子那老父,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肯冒赔上性命的风险,来杀我为季娘子夫妇二人报仇。” 手中仍在把玩地狱魔花,但这回,地狱魔花,倒是愿意开上尊口了。 “一碗清水。” 她的声音清冷,但在她开口的瞬间,众人突觉得这屋内的寒气一下子消散了,可当她话音一落他们回神过来,发现自身仍处于那股寒气之中。 真是诡异的一瞬间错觉! 撇开错觉,他们开始震惊于二人对话中的内容。 ——地狱魔花想取木易赫年性命,竟是起因于季娘子!? 说起这个季娘子,不禁让众人唏嘘不已。 她本是一名行侠仗义的女侠,其夫君是一名教书先生。两月多前,俩人突然失踪了。季娘子的老父,在报官寻了半月多仍是没有消息。而半个月前的晚上,江湖上突发生了一起血案,吴虚观道长被人暗杀于房中,死因是死于季娘子自创的刀法——雁落七式。之后,又有点仓派大弟子、飞越门门主相继遭害,均死于雁落七式之下。几日前,天禅寺的悟真大师在外出时遇袭,行刺之人正是季娘子,虽然她当时蒙着面,但在双方的打斗中,她被悟真大师摘除蒙面的黑布,因实力悬殊,季娘子最后落败,悟真大师本想将当时被人控制了神智的季娘子带回去查明情况,但季娘子突地七窍流血倒地,虽说现今仍有一丝气息尚存,但据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而在同日,她的夫君被人在城外的荒山里发现,已是一具死尸,死前模样同季娘子昏迷前一样,也是七窍流血。 季娘子夫妇的这桩悬案,至今仍无一点进展。 而今日,这地狱魔花上门的目的,居然是索要木易赫年性命为季娘子报仇,那不意味着,当初季娘子被人控制着意识去杀人一事,极有可能与木易赫年有关。 眼下他们又都中了木易赫年这不知何名堂的邪术,是不是…… 刹时众人脸色一白,莫敢再继续往下想。 事实上,眼前的情形也由不得他们有可以自我思考的时间,或者该说,木易赫年已用行动将最坏的结果渐渐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一个倒下去的柊家弟弟,原本无力站稳的双脚,突又回复了力气,只见他直挺地站起身,手也不再抚抓胸口,那里似乎是不再抽痛了。 柊家兄长欣喜地望向自家弟弟,“二弟,你没事了?” 但显然,他会错意了。 柊家弟弟,虽直挺挺地站着,但也仅是直挺挺地站着,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或许该说,他的身体不能给出反应,从他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痛苦可以看出端倪。 心中感到恐慌的柊家兄长,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吃力地爬到弟弟脚边,抓住他的袴脚摇晃着他,试图能引出他反应一二,但柊家弟弟依然没给出任何反应。 “木易赫年,你到底对舍弟做了什么?”木易赫年怒吼道。 木易赫年阴恻恻地笑了,“别急,你马上也能感受得到。” 目光扫视一圈大堂内余下的众人,包括仅存一个还能勉强站立的居元子,“待到子正时一刻一到,你们全部人都能体验到,直至成为我的弃子身亡为止!”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门口的地狱魔花,“现在只剩你了,地狱魔花!怎么,不是要取我性命吗,还不动手?我倒想看看,你的那碗清水能有几斤几两,至于让你垫上自己的小命。”眼见对方没有行动,他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还是说,在亲眼所见眼前一幕,终于让你地狱魔花也意识到我的可怕,反悔了不敢动手呢?” 地狱魔花停下手中把玩的地狱魔花,微微抬眸,先是扫眼大堂内连最后的居元子也倒下的众位,之后,目光才缓缓移向木易赫年,微启双唇,清冷的声音,让众人再度错觉地以为,屋内的寒气在倾刻间被驱散了。 “我动手多费银子,你自尽好了。” 这不是在打商量的语气,那是一种全然不把木易赫年放在眼里绝对强者的姿态。 第5章 妖女的格言 “你……!”木易赫年气得脸色铁青,一个深呼吸,将怒火压制下去之后,道,“地狱魔花,看来我木易赫年真是被你给小瞧了。好!自然你如此自负于自己的实力,今日我倒是要瞧瞧,你能挡我多久!” 随着他三声拍掌响,大堂内突地涌进来二三十个黑衣人,有破窗而入的,有破瓦飞身而下的…… 更让人震惊的是,在这些人当中,有好些个面熟的。侠义之士、绿林好汉、魔教中人…… 这么些个在正邪两派中响当当的人物,竟同时出现于此,且听令于木易赫年,而他们脸上呆滞的神情,显然是都被/操控了! 眼前这震惊的一幕,让居元子很是痛心地看向木易赫年,连连摇头悲叹。“想不到江湖上三大邪术之一的血魂术,竟会被你所练成!” 众人面面相觑,对于“血魂术”这名头,他们均是今天头一遭听说。 安三侠的安大侠,代表众人问道, “居元子前辈,这血魂术,到底是何等邪术,竟能操控人的意识?如此歹毒厉害之术,晚辈等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另外两大邪术,又是什么?” 居元子发出长长地一声叹息。“也难怪你等不知晓了。血魂术、尸鬼术、洗心术,此三大邪术,已绝迹于江湖百年了。” 当年,三大邪术,是如何消逝于江湖,至今仍是个谜。 之所以说他们是邪术,除了施术手段邪恶,最不容于世道的是,一旦中术,根本无人可解。而能练成这三大邪术的,又都是内功修为极高,真气至少要达到天气一层,是以他们对武林的杀伤力极大!三大邪术之名,由此而生。 提到真气的等级,这得把年份往前点说明。 武林中,内功心法是各门派的独门秘籍。 但当百年前,一本分为上、下两册名为“天地心诀”的内功秘籍,被公诸于世,这一规则被彻底改变了。 天地心诀,是本比名门名派的独门秘籍还厉害的内功心法。 人人可得,人人亦可修炼。 是以,这之后,一个人的内功修为高低,以天地心诀的上下两册天气、地气为名,划分二十个等级。天在地之上,地气、天气各划分为十层,数字越大等级越高。 对于一个普通习武者来说,从地气一层修炼到地气五层,一般需要五年,地气六屋到地气八层,需要六年,地气九层是个分水岭,需要花上之前一至八层的全部时间。 所以一般来说,达到地气九层者,已算是个高手。 冲破地气九层,往上继续修为的,不仅仅是需要努力修为的时间,讲求的更是天赋。 放眼整个大陆,能与天地心诀匹敌的内功心法,也只那两家,一是天禅寺的《天禅心法》,一是神医云氏一族的《云上心经》。 话题有些扯远了,且再说回这三大邪术。 洗心术,是技术最为高级的。修炼之人真气,需达到天气七层。如此人才,自是高傲之人,只对感兴趣之人才下手,能引得此类人感兴趣的,这世上自是寥寥无几,因此此术也最为神秘。 尸鬼术,是最失德行的。操控死尸杀人,素有当场杀人、当场施术之嗜好。 但论残酷,血魂术最甚! 尸鬼术,操控的是死尸,人死了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血魂术,操控的却是活人,身体被控制了但意识仍清醒着。而以绝情绝义出名的血魂术,残忍的一面,不单单是对外人,施术者自己,更是须用至亲之人之血,方能练成此术。 讲述到这,居元子心寒地问木易赫年: “木易赫年,老夫想知晓,你究竟是以何人之血练血魂术?”如今木易兄中毒在床,今日他们又不曾见过嫂夫人…… 木易赫年冷笑地看一眼居元子,道,“在下乃独子,家父尚在内屋躺着,这练术之人,用的自然是家母。” 众人听后震怒! “木易赫年,你这还算是人吗!” 手段已发指到如此地步,有一事让望辰子不得不怀疑。“那令尊所中之毒呢?” 目的已达到,木易赫年直言不讳。“自然也是在下所为。” 望辰子心寒地连连摇了摇头,之后,他看向仍原地气定神闲站着的地狱魔花,对眼下这般严峻形势对方还能有这般从容的气度赞赏了眼。开口道, “妖女丫头,虽说你的修为在天气五层之上,比之在场任何一人都高,但老夫劝你还是逃吧,这屋里达到天气四层的,不止我茫山二老。” 此人虽为妖女,但这世上愿意为一碗清水之恩甘冒生命危险相报的,能有几人。又这般年少有如此之高武功修为,让她死了有些可惜。 他的话,地狱魔花有听入耳,所以朝他投瞥过去一个诧异的眼神,但从她寸步未移可以看出,并未被采纳。 另一边,将地狱魔花举止默默观察在眼里的居元子,似乎下了什么决定,在与望辰子互视一眼之后,他开口道, “老夫此生从未求过人,妖女丫头,今日老夫可否请你答应老夫生前最后一个请求?” 在场还保留有意识的几人,纷纷地,看了看居元子,又望了望地狱魔花,能让如此傲骨的居元子放下自尊去拜托的,生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请求,究竟是什么? 地狱魔花没有开口回应,但从她向居元子望去的一眼,可以看出她倒是愿意听听。 ——当然了,这答不答应,是听完之后的事。 对她如此之傲慢行为,众人自是恼怒的!但见当事人居元子并未介意,他们也不好发表什么,都安静地于一旁候听。 掌控了整个局势的木易赫年,按兵不动地冷眼旁观这一切,他倒也想听一听,这居元子会拜托一个妖女何等请求。 只听居元子道,“血魂术不单须用至亲之人的血练成,施术时,还需以中术者至亲或至之人的血为引子,方能成功施术,之后只要关养着成为血魂的这人,施术者能永生操控中术者,解术方法是,中术者被杀或是成为血魂的这位至亲至之人被杀,但不论选择哪一个,只要有一方死了,另一方也会身亡。” 这是血魂术最不容于世道的,一旦中术,根本无法可解! 季娘子当日没有当场死亡而是昏迷不醒,只因当时木易赫年的血魂术尚不完善,如今木易赫年敢公然将他们这么多人请上门加以施术暗算,这血魂术必是已被他练至炉火纯青到了有恃无恐的地步。 居元子的话引得众人纷纷怒视木易赫年! “木易赫年,你竟敢对沈某家人下手!” “你究竟抓走了灵玉的哪位亲人?” …… 众人的愤怒,只是引来木易赫年一声不屑的冷笑。 纵使眼下他们再多愤怒又能如何,愤怒的言语只发泄一两句,之后,他们的身体犹如不是自个的,连口都开不了。 居元子看了,悲悯地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目光再次望向地狱魔花,道出最后所求之事。 “妖女丫头,肯求它日你能取下我们茫山二老的人头,对于我们的尸首,你大可不必理会,但还望,你能将我师妹海英子的尸身从木易赫年手中救出,并将她好生安葬!” 这是他和望辰子共同的决定。 无需木易赫年告知,他们也知道被抓走的必是他们的师妹海英子。师妹是个喜好自由的人,这一生他们甘愿独身守护着她,又岂能让她今后受困于木易赫年手中被其操控一生。 “木易赫年,是我爹还是我娘被你抓走了?” 问这话的是,还能以个人意识开口说话的归海晓天。 木易赫年阴阴地斜睨他一眼。是谁有区别吗? 见木易赫年没回答他,归海晓天也不想再问,心中早有决断。他看向地狱魔花,也拜托道, “妖女姑娘,在下归海晓天也想拜托你一事!这血魂术的厉害,我曾听爹爹和娘亲提过,对此他们有过训示,若有一日,我因他们中了这术,要我能自尽时当自尽。所以肯求姑娘,请帮此刻自尽不了的我自尽吧!我希望能让爹或娘走也走得瞑目。另外可以的话,拜托姑娘找到我娘或我爹的尸身,送到苍穹盟我爹或我娘那,好得以好生安葬!” 不待地狱魔花答应与否,木易赫年阴狠道,“今日,你们谁的尸身都别想得以安葬。这朵地狱魔花,我定会让她有来无回!” 木易赫年将右手掌心按在心脏位置,这是他施展血魂术的手势。 此时,也正是子正时一刻。 一阵飙风,由门口呼啸而入,碾压刮倒横立两旁的黑衣人,直击大堂正中的那个人。 低头看着横穿过自己的手掌心、直插/进他心脏的那支地狱魔花,木易赫年的眼里布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这种速度! 这般实力! “地狱魔花!你这妖女……”一口鲜血涌了上来,“敢杀了我,中了我血魂术的人都得死!你明明……明明知道……竟然还敢杀我?” 又一口鲜血吐出,紧接着不断有鲜血从他嘴里冒出,他无力地躺倒在地,看着胸前插着的那一支地狱魔花,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身蓝衣的女子用她清冷又透着邪魅的嗓音说道, “你大可安心去死!妖女是不需要兼顾天下人性命的。” 宛如鲜花在绽放般,胸前的地狱魔花,吐露出它白如雪的美丽花蕊……木易赫年沉醉地目不转睛盯看这一过程。 “能死在这么美丽的花下,对我来说也是好下场了……”永远地闭眼了。 沉静的大堂,因他的死更为沉静。 直到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才打破了这种充满死亡气息的沉静。 “打造一支地狱魔花,要花费一锭银,这钱谁付?” 大堂内,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我来付吧。” 直至听到了这话,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听到了什么话。 说话之人是归海晓天,他从怀里掏出了银两,“妖女姑娘,给……”只是手才刚伸了出去他又收了回来,然后举着手里的那一锭银发怔地左盯右瞧,好一会儿后,兴奋地惊喜叫道,“我没死!我……我的手还能自己动了!” 在木易赫年发动血魂术的那一刻,他的四肢完全不听自个使唤了,还以为,还以为……他激动地把没递出去的银子赶紧再递了出去,“妖女姑娘,给!谢谢你谢谢你!是你救了在下等人吧?” 此刻,大堂内除了倒地的黑衣人,其他人似乎都没事了,虽然同他一样都没什么力气可以自己站起身。 清醒了的众人,在听到他那感谢的话,无语了。 自然你都不能确定是不是人家救的,干嘛还跟人家道谢? 还有,这要银两的,怎么要得理所当然?这给银两的,怎么也给得理所应当?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一场早已谈好的买卖呢。 眼见地狱魔花收走银两要走人,居元子忙出声叫道,“妖女丫头,请留步!” 地狱魔花回转身来,这老头又有何话要说。 “妖女丫头,可否告知,为何我等会没死?” 居元子的问话,也是众人想知道的。 是啊,不是说血魂术根本解不了吗?连施术者的木易赫年,临死前都那般肯定地说了。 丢下一句“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自己去查。”地狱魔花要再次走人,但想到什么的她又再次止步,目光邪恶地盯在居元子望辰子及归海晓天三人身上。 “你们三人拜托的取你们人头一事,我会记住的,来日得空了,希望你们积极配合。” 无关的众人默。“……”是妖女吧?说是妖女吧?这是妖女会说的话! 似乎是觉得还不够邪恶,地狱魔花扫一眼没有交付人头的无关的一干众人。 “好可惜!三颗不够啊,全部都要了,才对得起“妖女”这一称号。” 瞧着众人青白交加变换的脸色,她瞬间心情舒畅了。 “妖女丫头,老夫不是个会反悔之人!这人头,你来日想要了,老夫自会心甘给上。若你不想要,也可以以其他渠道做补偿。总之,我茫山二老欠你三条命,只要不伤天害理,日后你要我二人做什么都会答应。”居元子承诺道,也是望辰子想说的。 归海晓天亦不作反悔。 “我归海晓天也是!要是只有我娘被抓了,晓天欠你两条命,要是爹也被抓了,晓天欠你三条命。日后定愿偿还!” 地狱魔花挑一挑眉。看来妖女确实与正派人士合不来。命不命的,他们以为她还真需要他们心甘情愿奉上,想要的话,她从不在乎对手情绪。 一把钥匙从她手里飞出,落入居元子手中,“埋尸什么的,本妖女没兴趣。”接着,一块锦布落到归海晓天脚边,“送尸亦是。” 在众人错愕的当会,她人已消失了踪影。 “好身手!”归海晓天赞道。 低下头,捡起脚边的那块锦布,摊开一看,是一副地图,他递给得了钥匙的居元子前辈观看。请教道, “居元子前辈,您看看这张地图,是否有什么用处?” 居元子端详了会,拿起钥匙在地图上的某一点比划了下,然后他了然道,“若老夫没看错,此图所画,乃是木易府的地下宫,而此把钥匙,正是用来开启地下宫的入口。” 联想起先前地狱魔花说的话,他欣喜地急起身,他知道师妹被关在哪了,他也确信,师妹还安然地活着。不然,那妖女丫头不会多此一举了。 大喜的是,也许成为血魂的众人,都还安然。 如此,他们这些人,可欠了那妖女丫头好大一份人情! 第6章 蛇蝎美人 在開城城外的一处林子里,龙遗音她们安葬了任震北。 当夜,在此宿营。 翌日清晨,才开始赶路。 鄂伦山在蒿城,需要五天行程。 一路上,出乎意外地并未有险阻发生。 但在第五日的傍晚,当她们抵达蒿城,一进城听到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昨夜,鄂伦山一派包括掌门鄂伦真人共一百多条性命,全部被杀。 找了家客栈落脚后,龙遗音派纸、砚二人上山去查探实情。 二人回来后禀告:鄂伦真人及其门下弟子们确已全部遇害,更让人可怕的是,据查案的捕快那得知,昨夜夜袭鄂伦山的这伙人应有三十来个,且无一人伤亡,所用的招式诡异,下手快、准、狠,连一派掌门鄂伦真人都抵挡不过数招毙命。 情况汇报完之后,砚看了眼安静坐在房间角落的兰罗千寻,向主人请示道,“主人,如今我们该怎么安排她?” 龙遗音闻了闻纸给她冲泡好的芙蓉花茶清新淡雅的香气,道,“带她回云图门。” “可主人……”笔锁眉看向角落那边的兰罗千寻。太安静了!安静得仿若自己不存在般。“让她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办法。” 明明不是个哑巴,可这一路上她们没听过这位小鬼公主开过口说话。 “喂墨!”她目光转向主人身后的墨,“你不是医术还行吗,不能再想想法子让她能开口说话。” 被指名的墨,看了一眼笔,随至头一偏,望眼窗外……无视了。 砚捂嘴轻笑,道,“我说笔,你还真是学不乖!明知问了墨她也不会回答你,你还问。你何时听过墨回应过你话?” 比起兰罗千寻这位小公主的几天没说话,她们家墨不说话的纪录才是惊人的! 自相识以来,墨可从未曾同她们三人开口说上一句话。 当然了,她们家墨绝对不是个哑巴!她只是不同任何人说话而已。哦——主人自然是个例外。要不她们绝对以为墨是个哑巴。 所以她才不爽么!笔向无视她们只一心遥望窗外的墨,冷哼过去一声。你说这明明都不是哑巴,偏偏都不开口说话! 纸瞧着笔很是不爽眼神干瞪墨,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心里觉得好笑,但口中还是安抚道: “笔,墨她不是已经告诉主人诊断的结果了——小公主是因为惊吓过度致使不会说话。而且你也该知道,除非危及生命,否则墨是不会为主人之外的人看病的。她学医不是为了悬壶济世,而是为了更好地服侍主人。等咱们回了云图门,再请杨师兄给小公主医治是。” 墨的医术厉害,杨师兄的医术更厉害,总不会亏了小公主。 被安抚了的笔,终于收回瞪得干涩的眼睛,不再纠结于小公主不会说话一事。 其实她对此本不在意的。只是呢,有了这位小公主的衬托,才发现,原来她是介意墨不与自己说话的。虽说墨对主人之外的人都一视同仁不曾开口说过话,但她是有点小不爽。 忍不住地,她又向不与她有眼神交集的墨,瞪过去一眼,这才释下了不快。 “主人,咱们现在起程吗?”她问主人。 这一路上都顺顺利利的,可原来不是没有险阻,而是人家直截了当把目的地给封杀掉。 如今,真正的险阻才正要开始。 所以,眼下蒿城可是最危险之地。 龙遗音淡淡道,“不急,在这落宿一晚,明早再启程。”示意纸将芙蓉花茶带上,她起身向角落处的兰罗千寻招手,“走,下楼用晚膳。” 瞧着兰罗公主,虽然嘴上不会开口说话,但只要主人对她一招手立马会跟上去,笔不禁又向墨瞪眼过去。 ——这个可是连招手都不需要会立马跟上的! 自然地,笔此刻目光所能瞪及到的,只能是已随主人出房门的墨的背影。 由此,她心中愤愤腹诽:若这位小鬼公主回了云图门不能医治好,日后升级成第二个墨,她一定将她毒成真哑巴! 几人下到一楼,选了一张可以看到门口客人进出客栈的餐桌坐下。 等小二上菜的期间,门口外走来的一抹蓝色身影吸引了笔的注意。 在那人一踏进店内,笔立马抽剑飞身直刺过去。 “妖女,纳命来!” 这一剑极快,可被她突袭的那个冰蓝衣裳女子,身手反应更快,似乎嫌这一剑去得太慢,她人自个迎了上来,然后只伸出两个手指,轻松地夹住笔那把攻击力道十足的剑身,令其动弹不得。 “几年不见,你这急躁的脾气再不改,小心我废了这把好剑。”清冷的嗓音由蓝衣女子口中徐徐而出。 “有本事将我们的也一同废了!”纸、砚二人同声喝道。 声音传来的同时,两道身形也疾若飘风闪电地扑到。 弹指震开笔的剑身,飞身脚踩纸砚二人凌厉削来的剑尖,翩翩落座龙遗音这一桌笔先前所坐位置…… 蓝衣女子的所有这些动作,只发生在刹那间。 笔、纸、砚三人怔怔相视之后,手中三把利剑毅然再次攻击上去,直逼蓝衣女子胸口。三人口中同声怒斥一句话: “云风沙,还主人一剑来!” 四年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四年前那一天武林大会那一剑的背叛,她们有多后悔自己那天没跟去随在主人身边照顾,有多痛恨云风沙这个人! 云风沙,云图门入室九弟子,蓝衣女子的本名。身世神秘,八年前以无名无姓身份被龙君人收于门下九弟子。云风沙这名字,她们第一次听闻,是在四年前她叛离云图门之后,于一张皇榜上知晓,是当今东皇王东泓宸在皇榜上写下的第一个通缉者的名字。虽说是本名,亦因皇榜而出名,离奇地,此名却很少被人提起,世人似乎更热衷于为她取上各个不同的名号。 面对来势汹汹的三把利剑,云风沙只是淡然扫了眼,漫不经心地拍出一记掌风,森然的剑气被抵挡在餐桌范围外,三人手中的剑亦在那威压下被震落在地。 “要还,也是你们主人向我要。” 清冷的眸子,轻轻淡淡扫在笔、纸、砚脸上,却让三人不由得身体发颤。眼前之人的功力,是她们不可企及的。很早之前她们知道。 在绝对的强大面前,她们的任何攻击都是没有意义的。 三人不甘地拾起地上被震落的剑,退身下去站到主人身后侧。 但是—— 三道目光死死紧盯云风沙。若她敢有伤害主人的举动,她们定然跟她拼命! 无视掉三道目光,云风沙看向四丫头中唯一没向她出手的墨。 “墨,你不出剑吗?” 从她一踏进这家客栈,墨起身默默站到她家主人的左侧身旁,手按在剑柄上,剑却始终没出鞘。 让人意外地,从不与主人龙遗音之外的人说话的墨,竟然开口了。 “你要伤害主人吗?”她反问云风沙。 声音非常的好听,但眼下可不是赞美她声音如此好听的时候。 “墨——!”笔气极地叫道。她这是想气死她吗!“你竟然又和她说话!你难道忘了,她早已不是主人当年心目中最疼的那个九师妹了?” 可恶可恶! 如果说云风沙还是主人心中最疼的师妹,墨因为这点愿意同她说话,那自己可以不计较,这个云风沙比她们几人认识墨的时间短。 可现在,这人都已成了云图门的叛徒了,却依然可以得到墨的特别优待,这个真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要杀了云风沙! 立刻!马上!杀了云风沙! 眼见剑要再次从笔手中出鞘,站她右手边的砚,忙出手将它逼了回去。 啧啧,她家笔这性子!太不懂得审时度势了。她敢保证,只要笔这剑一出鞘,云风沙这妖女,绝对会将她这柄宝剑给废掉! 宝剑毁了事小,中断了自己看戏的发展,可事大啊!某个想看戏的人无良的心思。 实力强不过的笔,只能愤愤眼神瞪视砚。抗议她多管闲事! 但,这不表示她此作罢。 动不了手,她可以动嘴! “墨,我警告你!你要是胆敢再跟妖女说话,你……你一个月都别跟我说话!” “……”笔、砚二人嘴角抽搐。 还以为笔能放出来什么狠话呢。 这是警告?这还需要警告吗? 别说“月”了。拜托!墨这不与笔说话的时间,那可都是以“年”为单位来计算的。压根从认识你起,人家没与你说过话好吗? 这……该称祷告吧? 墨没理会笔的叫嚷,眼神执固地盯着云风沙,等她的回话。 云风沙并不急于回答,一双邪魅的瞳眸,扫向正在喝芙蓉花茶的龙遗音……身为事态的主角,她倒是惬意得很啊。 手往前一伸,她优雅地从龙遗音手中,夺走芙蓉花茶,旁若无人地喝上。丝毫不介意这杯花茶被龙遗音喝过,更不管她这一举动给除了墨外四丫头带去多少心理活动。 笔纸砚三人,先是以为她要对主人不利,正要拼命,见只是被抢走茶杯,在大松了口气的同时,对她的土匪行为很不满,见她喝喝还连面巾都不摘,让人看不到她喝茶的表情,更为不爽。 尤其是冲泡这杯芙蓉花茶的纸。你面纱不摘没关系,但好歹支出声来一句好喝的点赞啊! 一杯花茶快见底了,云风沙才终于开口回答了墨等待已久的答案。 “目前不会。” 目前不会?将来可能会喽! 笔皱紧眉头,正要发飙质问回去,但眼尖地瞧到,墨在一听完那话立即松开按在剑柄上的手,撤下对云风沙的防备,立气得,只想化为某种动物,扑上去一口咬死这个混蛋。 另一边,纸、砚二人在暗暗观察完主人的态度之后,相视一眼,有了个上上之策的共同决定。 ——学主人,静观其变。 花茶喝完,云风沙理所当然地,将空了的茶杯,推回龙遗音桌面,还给了她。 这之后,她才空出视线看向龙遗音身边坐着的兰罗千寻。 精致的小脸上,一双迷茫呆滞的眼睛倒算突出,对现场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的反应的确显眼,与龙遗音身体的距离只隔一拳……得出一结论:绝非凡物。 “墨,这只长着一双好看的死鱼眼的雌性物体,是谁?”她问。 笔、纸、砚三人雷倒!她……是这么形容兰罗公主的? 墨淡定回道,“她是兰罗国公主,兰罗千寻。” “同你家主人这会的关系?” “保护与被保护。” “详细说说。” 没去理会一直拿眼瞪她的笔,墨继续有问有答。 “……事情是这样的。” 了解情况之后,云风沙可惜地看了眼美丽的小公主。 “已经不会说话了啊,真让人心疼!” 说完她友好地向小公主伸出手,在众人以为,今天邪门了,她怎么突然有了同情心,要抚摸人家小公主的头以示安慰,却哪知,抬起来的手高度突地一个下落,以为是向脑袋摸去的,竟原来是冲着脸门而去。 更让人惊悚的是,从她的袖中突地飞蹿出一蛇一蝎,一左一右朝兰罗千寻的左右脸颊这么扑上去! “啊——!!!!!” 震天的惊恐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客栈。 “瞧,这不会说话了?”某个无良的蛇蝎女,心情美妙地笑看,面前这幕自己一手制造出来的“惊喜”效果。 轻轻的却放肆十足的笑声,在惊恐的尖叫声中,显得更是那般的妖孽放肆! 笔纸砚三人,心有余悸地看着,云风沙把出来客串制造惊悚场面的一蛇一蝎给收回袖中。 妖女!妖女!!! 算是要演现场版的蛇蝎美人,也不带这么演的的吧?! 第7章 真容 客栈的掌柜,亦是心惊连连地瞧着这惊悚一幕。 但掌柜毕竟是掌柜。所以接下来,当他瞧见云风沙站起身,不是朝他这边奔来,而是走往楼梯口直接要上去客人住宿的二楼,他急忙捡起被惊吓掉地的掌柜身份,由柜台奔出。 “客官大人!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麻烦您告知下,您光顾小店,是吃饭,还是住店,还是两者都要呢?” 他恭敬而小心翼翼地念出肚里打稿的台词,尽责服务着眼前这位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而他却务必得把对方的客人身份放在心上的“”女客人。请原谅在对这位的尊称上,最首字他不敢用上。虽然他人老了,但他还想让自己活得更老些! “住店。”清冷的声音不带多一字废话。 住店……很好啊。掌柜表示心理压力好大。 眼神丝毫不敢怠慢,用上开店以来最热情而专一的目光,注视着“”女客人那道高不可攀的美丽身影……直到人都快要走到楼梯尽头了,他才猛然醒过神来,收拾一颗万分备受打击的心灵,终止了自己独具一格的“心有灵犀”服务招式——祈求以目光与他的“”女客人进行交流:“”女大人,请您好歹停下脚步,哪怕是回眸一下也行,不然让小的怎好与您谈谈这住店一事呢? 特殊服务宣告失败! 无奈之下,掌柜只好用上一般客栈的最原始服务方式,以口语同客人交流。 “客官大人!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房间呢?还请一定让小的给您安排下!” 他大着嗓门,用上开店以来最响亮的声音招呼道。不如此的话,他深怕自己的老嗓子不给力声音传不上去!谁让楼上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他只能怂地站于楼梯底下说话,不敢越雷池半步啊。 “不必。” 掌柜如愿地又一次听到,让他热情的心灵表示很受创的简洁干脆回答。 但望着已踏在二楼的地板上,终于不再给他增加新一轮高度的高不可攀的美丽身影,掌柜还是很欣慰的。当初建房子那会,坚持只盖两层楼是对的! 欣慰之后,当那道美丽的身影转过身来,掌柜感动了,感动地看着对方的视线……略过自己,直接落向那位比仙子还美的白衣女子。 “我住她隔壁。” …… 掌柜瞬间石化! 住仙子的隔壁?这不是要强强罢占那位笔姑娘的房间! 看了看那边即将翻滚而起的风浪,再望了望这边兴风作浪的妖孽……掌柜好想遁走!他可不可以这时候宣布退出他不想当这个掌柜呢? “那房间是那位笔姑娘的。”他用着那么零点零零零一分的坚守,但一万分的不抱期望地解说道。 内心嗷嗷哭……他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时候丢弃掌柜身份,绝对是死神在传召! “哦。”“”女大人道,“要的,是她那一间。” ……他知道! 掌柜额头上的冷汗如被雨淋了般地冒出湿到脖子下,万幸地是,他终于忆起手帕的藏放位置,连忙往袖中一掏,急忙赔起笑脸,慌忙跑到砚姑娘面前……哦跑错对象了!他赶忙挪一挪位置,走回到被砚姑娘在一开始点了**道的笔姑娘的面前。 站姿上,他绝对是安全至上,背靠柱子。 “笔姑娘,您让出房间好吗?小的一定会再给您挑上一间让您更……”满意的房间,身后柱子猛地一个强震,震掉了他正擦汗的手帕,也震断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掌柜僵硬地拔直腿软的身躯,生硬地侧过头,以直角一半角度缓缓斜视而上,在他背后头顶上正中的位置——漆红的柱子上,一个金元宝,整个镶进去! 被扭曲的红色包围着的那一束金光,刺得掌柜的大脑活络起来……假如**的这背景墙,不是这根柱子,而是他的脑门瓜子? 他一个激灵远离身后的柱子。用出生以来最热情的目光迎视向二楼,“让客官您久等了!小的马上叫店小二上楼带领您到房间。” 掌柜的捡起自己的小手帕,三步并做二步地冲过去将吓呆了的店小二一掌拍醒,吩咐他赶紧上楼领路去,然后他也莫敢再有分秒耽搁,绝对不与被强制换房的笔姑娘有任何的眼神交流,直接以出娘胎以来最快的速度猫回自己的掌柜后台压惊去。 至于柱子内的那锭金子? 取走? 别开玩笑了!绝对动不得! 这是一个金的教训。警示他,以后眼睛一定要更雪亮地去辨别——哪些人是看上去会要人命但不会轻易要你命的,哪些人是看上去会要人命且随时会要你命的。 楼道上云风沙的身影看不见了,砚才解开笔的**道。 不可意外地,笔一恢复自由身,第一腔怒火自然是烧向点她**道的砚。 气极地质问道,“砚你这家伙!今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到底算咋回事?难道你也跟墨一样又被那妖女给蛊惑了!” 砚掏了掏快被震聋的耳朵。“我是不想你影响主人进餐。” 刚,在云风沙前脚一离开餐桌,一向对主人用膳很关注的纸,后脚立马去替手那个手上端着菜肴却被吓呆在原地的店小二,将菜端上桌,张罗给主人用膳。 笔瞧眼过去。 这不,不只主人,纸和墨也都已坐下用膳。 连先前那个被惊吓得尖叫连连的兰罗小公主,此刻也正一口接一口没停地在吃。那副专注在食物上的表情……哪还有一点先前被惊吓到的神色? ……这适应力也太强悍了吧! “再不赶紧!你一人独自吃呗。” 抛下这句,砚快步加入过去。 笔撇了撇嘴。在愤愤地朝无人的二楼楼道瞪上去一眼后,她也脚步快地赶紧上桌。 眼下与主人一起同桌吃饭事大! 要找妖女解气,过后有的是时间。 可惜,笔要失望了。 晚饭后,主人一句明早要赶路,她被扫回了房间休息。 惹是生非不能! 亥时,夜深人静时分,客栈里,还有一人未眠。 屋顶上,那人抚琴听风,月光下更显得白衣胜雪,周身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美得如梦似幻。 抚完一曲,她回转头来,望向身后, “你还没睡?” 夜空下,龙遗音身后的不远处,站着云风沙。 如同夜的神秘,她依然蒙着面,连唯一坦露在外的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瞳眸,里头的神色也是藏得那么深、那么隐蔽,让人无法探究。 见云风沙没回话,龙遗音也不在意,又再说了话, “这次为何没躲着我?” 今夜迟迟未眠,是被这问题所扰。 早在小九出现于客栈,接下笔几人的过招,她想知道。直到小九指名要笔的房间,才把这心思按压下缓到晚饭之后。可惜,上楼去到对方房间,却见里面灯火已暗,以为她已睡下没敲门打扰了。 良久后,在龙遗音几乎以为这回又要被漠视了,云风少终于说了话。 “你没在追我。” “……” 这样的答案,真是让龙遗音不知该怎么回应。 她不追她不躲?可问题是,她不躲她用得着追吗? 最后龙遗音只能无奈的一笑。 目光落向她腰间一物,邀道:“合奏一曲吧。” “合奏一曲?”妖治的眸子一丝不加掩饰的坏笑勾现,“你的目的不是这个吧?” 被看出意图,龙遗音也不意外,本没想过不会被看穿。 柔柔一笑,她静待着她的回复。 ——冰蓝色的头巾被解开,露出一张美得天地失色的容颜,以及一头倾泄而下的及膝长发。 只是…… 遗音琴放下,一个飞身,龙遗音来到云风沙的身前,手指抚上她柔亮光滑仿佛丝绸缎子长发。“小九,你的头发……”昔日如墨的云发,何时成了雪发? 云风沙没回答。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不愿提及,不得而知。 解下的头巾,随意地披在身后,一声轻唤“小白1、小白”,带在她美丽脖颈上的白色项圈,突地动了,赫然是,晚饭那会惊吓得兰罗千寻尖叫连连的元凶之一小白蛇,极快地游到她右肩上,与此同时,她左肩上的白色饰物——另一元凶小白蝎,也跟着行动了。 两毒物立于风中,一左一右地为她压住头巾的各一角。 这一幕,多么地诡异又渗人! 看着这一幕的龙遗音,眼神中只有一种情绪,宠溺的温柔。她的小九没变,还是这么随性。真好! “你都随身带着它俩?” 她的问话再一次被云风沙无视,某人在意的是,抬眼正看向的那一处。“你打算几时把手从我头上拿开?” 龙遗音愣了下,之后是,很认真地考虑了。结果—— “再一会儿。” 手指下,顺滑的触感,隔了四年,格外让人留连。 云风沙复杂盯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的默许了。 再一会儿…… 又再一会儿…… 过上好几个再一会儿,龙遗音才终于把手从云风沙头上拿开。 虽然她个人还是觉得这个“再一会儿”的时间,有些短了。但也需适时地顾及下,快要炸毛的一人,还有两毒物。 眼睛慵懒微眯,她打量了眼两毒物的容貌。发现这俩货,除了一身雪白这个共同特征,还有一明显共性——赤瞳,不止小白蛇有着一双赤瞳,小白蝎的八只眼睛也全是。 毒性都不小么! “它是小白?”一点都不担心会被攻击,龙遗音用手指头戳一下,向她又伸钳又举起蝎尾的小白蝎的头胸部。 云风沙瞧了,勾起嘴角,下给小白蛇一道指示, “小白1,别偷懒,过去打声招呼。”小白1,自是毒物,遇上她前是,遇上她后,更是。 小白1很是听话,极快地游过去主人左肩头,吐信子地,在龙遗音刚戳过小白还没收回去的手指头上,舔了一口。 招呼一打完,利索地游回去,盘在主人右肩上继续帮忙压着头巾。 龙遗音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右手食指上被留下的代表已招呼过的口水印记,心想,哪天试下蛇羹的味道吧。 准备舒服眯眼等那迟迟不来的合奏乐声的小白1,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猛地睁开眼,快速地吐信子感知,瞧见龙遗音正似笑非笑的盯看它,它立马睁大一双赤瞳,无辜掉转头望向自家主人,想寻求未来蛇生安全保障,被主人投以妖孽一笑,它悲催的意识到自己只能自求多福了,尾巴一卷盖住自己的一双赤瞳,催眠自己刚刚一点都不敏感……它真真是什么都没感知到也什么都没看到! 另一边肩头上的小白,将这一情势默默观望在眼里……默了。 自己也别太嚣张吧?装死地,任由龙遗音在戳完它头胸部又去戳它腹部,它都全没意见……它绝对不想被试到炸蝎的味道! 瞧着龙遗音似打算把小白全身各处都戳上一遍,云风沙双眼微微一眯,冷清的眸子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波动。 ——她们间的相处,该是这般和谐吗? 手一挥,红凌从袖中飞出,卷起丈外远的遗音琴,递给它的主人,自己也从腰间取出银笛。 “曲。” 在云风沙说出想吹奏的曲子,龙遗音温柔微笑点头。她的小九还是没变……取名规律总是显而易见,轻而易举,1、、3……顺序照排。 顾名思义,曲是指第首乐曲,是她与小九二人一起创作的第首乐曲。 这首曲,创作于见证了“一夜花开的奇迹”的那个清晨,在那棵令她悸动的樱花树下。 世人只知她琴艺天下第一,鲜少有人听过小九的笛音,若小九自居第二,这天下没有第一。让她引以为傲的,这个人的音艺是她所传授的。 但,曲终人散? 她可没这么教过她。 龙遗音伸手拉住吹奏完毫不留恋要走人的云风沙。“小九,我还有话对你说。” 云风沙虽没回应,但也没挣脱她的手。 “……傅兄他身故了。” 幽深的墨瞳,看着漆黑的远方,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又似乎平静无波只是表面,将所有情绪都压抑深藏着…… 良久,云风沙才转过身面向龙遗音,手中递出一物, “还你。” 龙遗音瞅了眼,没伸手接。这索魂鞭,果然是小九拿走的。 “你不是已从元素手上要回去了?为何又要还来?” 索魂鞭,一开始是她送给小九的,后来,小九不要了,才落到元素手上。 云风沙回道,“我不要的东西,得我说了不要了还了之后,别人才可以掂量着拿。” “所以你现在是?” 云风沙邪肆一笑,抽走被龙遗音握着的左手,与此同时,右手中的索魂鞭,往对方腰上一缠,妖娆的还了回去。 谁规定,还东西需要对方伸手来接才还得回去? “你送的,还你。从此,不欠不见。” 龙遗音望着那决绝离去的身影,纵多的情绪,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从小九选了曲作为合奏的曲子,她该知道。既是樱花般的开始,自也是樱花般的结束。最后小九依然会一如当年,留下那永不凋谢的樱花,独自一人决绝离去。 我送的,还我…… 小九,你忘了?你装着银笛的那布套,也是我送的且亲手缝制的。 我们之间,不会——从此,不欠不见。 第8章 白衣少年 今夜未眠之人,他处也有。 蒿城城外,风波亭。 此时,亭内有两人,一书僮与一白衣少年。 月光将白衣少年清瘦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透着一份清冷的味道,仰望月亮的一双眼睛,有着与实际年纪不符的沧桑与疲惫,但直挺的背,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坚韧不拔的性子。 “公子,已等了两个时辰,蓝色烟火人该是不会来了。” “再等等。” 时间又流逝些。 “公子,这个蓝色烟火人联络方式这么随性,接镖规则更是随性的很!公子为何定要找她托镖?” 做镖局这行生意,怎么也该有个固定之所,方便他人去找你保镖,同时这也是给予托镖人的一个保障,至少在你失镖后,有地方找你索要赔偿。 可这个蓝色烟火人,不单独来独往,且来无影去无踪,想联系她,需向空中发放蓝色烟火信号,之后,是让你等,原地的等她。 一个时辰内,她若不出现,基本上可以判定,她没兴趣接镖。 当然了,若是她有出现,你也别欣喜,这仅仅只是说明,她来了而已。 接下来要发生的,才是她随性态度的精彩之处。 她会在,来了之后,马上转身离开,你甚至都来不及开口同她提起托镖一事,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拒绝了。理由是,她看你的长相不顺眼; 她会在,你刚一开口说话,立马走人,并顺带隔空点你哑**。理由是,你的声音她听了不顺耳; 她会在,听了目的地,看到物镖……拒绝你。理由是,那个地方不喜欢,物镖不方便携带,或是入不了她眼等等; 总之,在她答应接镖前,一切不可能成为拒绝的理由,在她这,都是正当理由。 这么一个随性的人,按理说,应该是没人愿意找她保镖,可偏偏她却有一个能耐能让人觉得她值得托付。 “天下间若还有人敢接我的镖,也只有她,而能做到从不失镖的,也只有她。” 听了自家公子说的这个托镖理由,书僮频频点头表示认同。是哦!撇开蓝色烟火人这接镖前的随性态度,这人在接镖之后的口碑可是极好,不仅从未失过镖,也从没有她不敢接的镖。 好吧,再等等再等等……为了他家公子这唯一的希望,让他等多久他都甘愿。他可不能比公子先放弃,绝不能让公子绝望! 正在心里给自家公子打气的小书僮,突地感到眼前一道蓝光晃过,然后主仆二人的面前出现一名女子。 冰蓝色的衣裳,面上蒙着块蓝巾,让人看不到她的容貌,但长着一双言语无法形容美丽极至的眼睛的人,你该能猜想其容貌是何等的倾国倾城! 如果,如果眸中的邪魅能少些的话…… 只瞧上一眼小书僮垂下眼睑,生怕被迷了心性。 云风沙淡漠扫了眼小书僮的反应,目光定在白衣少年身上。“是你要托镖?” 白衣少年有礼地双手作揖,回道,“是在下。在下白臣。请问姑娘,可是蓝色烟火人?” 云风沙道:“自然不是。” 白衣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那姑娘是何人?” 云风沙挑了挑眉,“自是你要找之人。” 白衣少年疑惑,“还望姑娘明言。” “名字是他人所取,人是我没错。”话到这,云风沙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可明白了?” 白衣少年心头一震。 他自是明白。 眼前这位姑娘当是蓝色烟火人无需怀疑,但蓝色烟火人只是个称呼上的代号,并非姑娘本名,如同他的名字……白臣是他取的假名,本是为了行事方便,但如今,若他不以真实身份示人,今日他与蓝色烟火人的对话也止于此。托镖一事自是没戏。 没做多少犹豫,他道,“少澜清。” “少温祁之子少澜清?” “是!” 云风沙重新打量白衣少年一眼。判臣之子的身份……有趣。 少温祁,东帝国宰相。半年前,东皇王的生辰宴席上,发生三王爷叛乱一事,宰相少温祁因刺杀东皇王未成,当场自尽身亡。 少澜清,少温祁的独子。天资聪颖,学富五车,年方十七已是金科状元。因少澜清并未参与叛乱一事,东皇王念其年少,且其父已自尽谢罪,饶其性命,罢免他金科状元的身份,严禁他再踏进央城。 央城,是东帝国最繁华之地,也是东帝国的政治中心,王都建于此,它代表着朝廷。 在东帝国,有两座城最为有名,一是这央城,另一是洛城。 洛城,是武林人士的圣地,城内的最中心处是东方盟主的居住地,它代表着武林。 “物镖给我。” 少澜清怔怔地看着云风沙伸出来的手。这是愿意接他镖?可是…… “姑娘,确定?你尚且不知在下所托何物。不敢瞒姑娘,在下此趟镖,极可能给姑娘带来生命危险。还请姑娘过目了再决定!” 蓝色烟火人有个原则,一旦她答应接镖,绝不会半途反悔。眼下对方如此爽快答应,自是很好。可他也不是个罔顾他人性命之人。这笔交易,须得在对方知情的情况下答应了,才算成立。 少澜清从怀中取出物镖,是一张写了字的羊皮卷。他摊开来,手拿着让蓝色烟火人阅看。 羊皮卷上,详细记载了有关他父亲叛乱一事。 父亲当日行刺东皇王,另事出有因。他是被冤枉的。 他既非叛臣,也绝无刺杀东皇王之心。虽说父亲与三王爷的私下关系交好,但他对东皇王是绝对忠心的。 那日宴席上,父亲在行刺东皇王前,其实已被害了,死于尸鬼术,施术之人在前一秒杀了父亲,后一秒操控了他的尸身去行刺东皇王,事败之后,又制造一出父亲是畏罪自尽的假象。 在那场名为叛乱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更为可怕的阴谋! 见蓝色烟火人不过匆匆数眼,夺走他手上的羊皮卷合上塞入左手广袖之中,少澜清愣了。“……姑娘可看完了?” “阁下不会以为,天下间你一人能一目十行吧。” “……”他这是被赞了还是被讽刺了? 但不论对方对他是何评价,对于这个蓝色烟火人,他是由惊艳到欣赏了。 还有一份感激。 他弯身一礼,致谢道,“在下多谢姑娘愿为在下走镖!” 也许对蓝色烟火人来说,接不接镖只是随她性子喜好。但于他而言,却意义重大。是希望还是绝望?父亲是否能沉冤昭雪?全赌在这一举了。 见蓝色烟火人没有说话,他也不再多言谢意,心里认下这份人情。 “请姑娘于七日后申正时,将羊皮卷送到天禅寺后禅殿,到时交给在下即可。若是在下未曾出现,怕是已然遭遇不测,请姑娘将羊皮卷交予天禅寺悟空方丈大师。”他将托镖事宜说明道。 那日,东皇王会去到天禅寺后禅殿秘见一人,一名法号“空一”的天禅寺弟子。此弟子,另有一隐秘特殊身份,乃是东皇王的七皇弟。 帝王家争权夺利的血腥和残忍,在发生三王爷这场叛乱之前,这位七王爷在几年前曾见识过一次,是发生在他的二皇兄与另一位皇兄之间。是以,原不喜帝王家生活又看透红尘世事的这位七王爷,遁入空门了。 东皇王与这位七王爷感情素来要好,见不能勉强于他,每三月会一次面,慰了这情分。 少澜清此回去那天禅寺,是为了见东皇王,将这半年来查到的证据呈上,还父亲一个清白。 云风沙了然点头。然后手一伸,“酬金。” 一副不愿多逗留钱拿了要直接走人的模样,让少澜清在激赏她做事干脆利落的同时,又有种被打击到了的感觉。他自问自己长相虽没名动天下,可也不至于落到让人不待见啊。 小小的情绪不足一提,自是转瞬间抛开了。 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上,“姑娘,请收!” 那玉翠色浓艳纯正,一看是上等货。 云风沙将玉佩拿在手中,正反两面各看一眼之后,拒收道,“你娘的家传之物苍碧玉,虽然价值不菲,可惜,我对遗物不感兴趣,只要现银。” 少澜清不由面带难色,赧然道,“在下惭愧!眼下所剩银子,实在无几,远不及付给姑娘。”若非处境如此窘迫,事情又攸关父亲,他又怎会舍得娘亲留下的这遗物。 云风沙伸出另一手,退还玉佩的那手亦未收回。意思再清楚不过,不收是不收。 无奈之下,少澜清只好接过小书僮递过来的放着他全部家当的钱袋子,递于云风沙。“姑娘,请收!”但并没有伸手去接被拒收的苍碧玉。“至于苍碧玉,还请姑娘暂且收下,待在下来日存够银两,再寻姑娘兑回,可否?” 云风沙打开钱袋,里面一串铜钱及两块碎银,她拿起其中一块碎银,“今日先要上这一两银子。”将剩余的钱及苍碧玉退于少澜清。“他日再带上1万两白银来还我即可。”话完,人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一直莫敢说话打扰的小书僮,这会才心神松了下来。 “公子,这蓝色烟火人好生厉害,真的是来无影去无踪的!”他赞道。 “是啊!” 恐怕才只是展露冰山一角而已。 第9章 麻神香 是谁规定刺杀行动一定要选在晚上?还可恶地一定要挑已深眠的时刻下手!笔的内心在咆哮。 更可恶的是,还不能尽快了事! 她一边睁着一双熊猫眼熊熊怒火怒瞪搞夜袭的黑山老妪,一边挥剑抵挡对方的攻击,一边再与砚交流着咆哮心中的起床气。 “这位满脸皱纹的老不死的黑山混的黑山老妪怎么这么邪门!为何合我们四人之力都不能做掉她?” 砚劈出一剑,没劈到黑山老妪的不满,直接以言语转化出来,“我估计是你怕沾上她那满脸皱纹的老不死的黑山混的气息,没怎么出力。” “我没怎么出力?”笔剑光闪动,数道剑气破空而出,直逼黑山老妪,“这般凶猛还不算?”奈何,黑山老妪右手食指在空中虚虚画出一个圆圈,竟将她剑气缚在圈中,手一扬,剑气被反击回来,险些被伤着,所幸有纸帮她拦住。 化解了笔这边的危机后,纸边打边往墨那边挨近。“墨,可看出什么古怪没?” 墨摇了头。 纸锁眉。不该啊。以墨才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待会我佯攻,你找准机会。” 墨点了头。 之后,在抓住一个空隙,她一剑直直削向黑山老妪颈间,可惜没成功,黑山老妪急拧身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击。 让人心惊的是,黑山老妪竟在瞬间又向她攻击了过来。 却也让人奇怪。能有这般诡异的速度,该是可以瞬间碾压她们四人的才对?可依黑山老妪与她们四人缠斗到目前的实力来看,这速度与实力实在让人觉得违和。 “深夜不睡觉聚一起打斗。六位好兴致。” 当一道清冷又带点邪魅的声音赫然间传到耳中,打斗中的笔墨纸砚以及黑山老妪浑身猛地一震,双方都暂停下来,齐齐看向那个慢步走来却瞬间到了众人面前的冰蓝衣裳女子。 笔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要论好兴致,谁能有你云风沙深夜不睡觉现在才从外面归来的好兴致?还有,你那眼力也该自检自检了!这明明是五人,哪来的六位?” 云风沙挑眉,弹指一道真气射向黑山老妪。“这不有了?” 匪夷所思的事在瞬间发生了,原本只有一个人的黑山老妪,突地又变出了另一个黑山老妪。 “这,”笔瞠大一双熊猫眼,“……怎么一个变两个呢?” 竟然有两个黑山老妪! “不过是初级幻术障眼法这种雕虫小技。”云风沙不屑道。 此话一出,直接被她损了的黑山老妪,自是脸色青白交加极是难看。 而间接被损了的四丫头……除了笔外,都低调地默默不出声不找存在感。 “你这是在嘲讽我缺乏常识?”笔咬牙道。 “很好,反应很快。”云风沙施舍的语气再道,“那再给你补充一点,黑山老妪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黑山老妪三人,容貌一模一样,是三胞胎姐妹。人前现身的只有老大一人,她是明面上的招牌,而真正让黑山老妪这名号扬名的,是隐在暗处的老二和老三。老二擅于用幻术设下障眼法蒙蔽对手视觉,在对手眼中她如同隐形了看不到她,再与明处的老大一起配合攻击。老三擅于用毒,且有一秘宝隐身衣,下毒手法在他人眼中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笔先是被她第一句话的嘲讽砸成内伤,接着又被她施舍的语气刺得想提剑刺,最后在听完全部后,她力劝自己,她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只挑中意的听是。沉下心,她问,“第三人呢?” 云风沙目光扫向黑山老妪二人,那二人立马绷紧了神经谨防地盯着她。只一眼,云风沙没兴趣了。视线落向砚,“你家主人在房中与谁对战?”由传出的琴声听来,防守更多于进攻。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砚没做犹豫的回答道,“是九个血滴子。” 九个血滴子,是兵器名,也是人名。指的是江湖上一位以自己所使用的武器九个血滴子命名自己的怪男。他的武器血滴子,外形像鸟笼,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专门远距离取人首级。 “纸,把你寐不离身的那袋铜钱给我。” 纸怪异瞥着云风沙,“你要它干么?”问话的同时已下意识地掏出钱袋丢了过去,等反应过来,她深深地自我唾弃了。 云风沙摇晃着到手的钱袋,“帮你花掉。”然后以好是可惜的语气丢下一句“怎么不是你们遇上那个有毒的呢。”身影一晃,人已去到龙遗音的房间。 房中。 龙遗音抚琴坐身在一张长椅上,兰罗千寻坐在她左手边,琴音幻出一道白色光华,形成一个白色光罩,将她们罩在正中,光罩上,是九个血滴子放出去的九个血滴子,围圈旋转着不断地攻击光罩,一旦被攻破,九个血滴子可以任何角度地摘取她们的首级。 感知到极为熟悉的气息,龙遗音抬眸看向房门口。眸光温柔,“小九,回来了?” 云风沙挑眉,“这是你这时该说的?” 未待龙遗音再开口,表示被打扰了的九个血滴子不满了,左手中指一动,九个血滴子其中之一改变了攻击对象,飞击云风沙锁定她的头部罩去。 原来这个九个血滴子怪男,是以手指来操作他手上的九个血滴子,每一根手指操作一个血滴子。他的手指异于常人,只有九根,与他持有的九个血滴子数量相等。不知是因为他的手指只有九根,所以才只使用九个血滴子,还是因为他原本想要的是九个血滴子,手指的数量只是巧合。 云风沙冷眼瞥着向她罩来的血滴子,手中倏然出现一个铜钱,一弹指,铜钱钻进了离她一尺的血滴子里面,只听得一阵尖锐的声响,从血滴子里面掉出了数把快刀。 竟是被肢解了! 九个血滴子眼睛充血地瞪着云风沙,下一息间,他八指连动,八个血滴子全部朝云风沙放出去。 云风沙右手扬起,扣在指间的八个铜钱,一一锁定,八个血滴子在眨眼间全部步入第一个血滴子的下场。 …… 他是被仇视了吧?他的血滴子一定是被仇视了吧?把他的九个血滴子全部肢解了这是得有都大的仇恨值啊! 九个血滴子无比怨愤地眼睛充血的红得不能再红地死瞪云风沙,以至于都幻想出了他以眼神杀人的画面。 太过美好的画画总是太快幻灭。 在云风沙右手伸进钱袋,抓出一把铜钱,邪魅的瞳眸那份明晃晃的邪恶明晃晃的锁定他。他心头一阵恶寒。这,这,这妖女……她都已对他的九个血滴子那样了,她还想对他这个九个血滴子本尊怎样!她若是敢真对他读到的她眼中邪恶的意思付诸行动,用铜钱在他身上打洞,那他一定……他咬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连想象自己身上被穿洞了一个一个血窟窿的画面都省了,忙卷起地上被肢解的血滴子,九个血滴子一字排开与他并成一个“二”字,无比郁卒地从来时非常威猛破窗而入的那扇窗狼狈逃走。 云风沙可惜地把手上那把铜钱塞回钱袋。给纸省钱了。 龙遗音散去白色光罩,起身正要迎向云风沙,突地感到一股强大的杀气朝她涌过来,她本能地运掌迎击,但隐身在暗处的对手却只是试探,一掌击空,在杀气再次扑面而来,她提起真气运起第二掌,却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她的视觉越渐模糊,听觉变得迟钝,嗅觉也……熟悉的气息近身了她才发现。 “你这是在谁面前使毒?”云风沙嘲讽的声音响起,已然替手龙遗音击出那第二掌,凌厉拍向龙遗音对面的一个空处。 穿着隐身衣在暗处偷袭龙遗音的黑山老姬,只感掌风袭来,腹部一痛,整个人斜飞了出去,直撞到墙壁才停落了下来。口吐鲜血,一口气还没缓上,又有什么东西横空朝她抓来,她惊惧抬头,一条红绫过境,身上的隐身衣已被剥离,落入红绫主人手中。没了隐身衣的她无所遁形地暴露于人前,形势……已然只能任人宰割在。但她不甘啊! “这屋里已被老妪我撒下麻神香,你为何没事?又因何能搜寻到穿了隐身衣的我?” 黑山老妪不甘地问云风沙。这两样东西是她的杀手锏,她因此而纵横江湖多年,却没想到今天竟被如此轻易击破,败得甚至连回手都没有。 隐身衣有何神奇攻效自是毋需多说。这东西是她奇遇得来的。 而作为一个用毒高手,麻神香才是黑山老妪的骄傲,是她研发自制的。 麻神香,又名失三觉,即,使人失去视觉、听觉以及嗅觉。它以香味使人中毒,但却不是你屏住呼吸不会中毒,它的香味极淡却极为霸道,可以通过空气中的流通,你的皮肤只要被它的香味沾上,一盏茶功夫,你的三觉会丧失。于武林中人来说,失去视觉听觉嗅觉三觉,将是何其可怕,分分钟没了性命。 麻神香还有一个刁钻之处,对于不会武功之人无害,而越是内功高强之人,中毒越快。 麻神香自是黑山老妪自己研制,自也是她独家秘毒,解药别人自然是没有。九个血滴子因是一同出任务的,她才会事先给予他一颗解药。 所以眼下她才会万分不解,亦万分不甘。 她有所问,不见得云风沙却要有所答。 将黑山老妪晾在一边,云风沙取出一粒黑得诡异的丹药递到龙遗音嘴边。“张口。” 龙遗音没有任何疑问的张口含下她喂进口中的丹药。 云风沙复杂地盯看一眼龙遗音。这般信任她可好? 第10章 保镖 但不可否认,她被取悦了。 这份愉悦,可不包括还能容忍黑山老妪继续出现在她视野里。待会还要回房休息,她可不喜这客栈有死亡气息,才没下杀手。这黑山老妪不同那个九个血滴子一样也横着从窗户逃走,莫不是还要她亲自送她? 云风沙眼睛微微眯起,黑山老妪身子抖了抖。她是个老江湖了,自是看出来红凌主人暂时不想杀她,也知道自己该速速夹着尾巴逃走。但……老妪她真的不是想死不瞑目,她只是想不耻下问啊! 咬咬牙,她放低姿态,诚挚道,“请姑娘圆了老妪所问!” …… 这是一个搞偷袭搞暗杀的人该有的态度吗? 兰罗千寻不屑睨着黑山老妪。转向云风沙,“本公主也问你!”她纯粹只是对不知道的事好奇而已。 黑山老妪却是一脸激动地望了她一眼。刚刚没有先杀了今晚的目标这位兰罗公主,打算等杀了护她的龙遗音之后再不费吹灰之力杀她,果然是明智的。 云风沙不想回答的,谁来问都一样。 兰罗千寻尴尬着一张高傲的小脸,黑山老妪尴尬着一张郁卒的老脸。这是有都难以侍候啊!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小九,说给我听听吧。” “好。” …… 太区别对待了! 尴尬的一小一老一致表示,她们很不满。但也只能自个心中憋屈着。 在正话开说之前,云风沙问了黑山老妪一句,“你可是以为麻神香有香味?”虽是疑问句,说的语气却是肯定。 黑山老妪当即黑脸,“不是吗?”她自己研制的,她又怎会不知?况且闻过之人何止百人,莫非个个鼻子都出了问题。 “错。”云风沙不屑地轻哼,“赤水草的香味虽霸道,可一旦与其它药草配制一起,不止它自身香味会消失,其他药草的香味也会尽失。” “赤水草?”龙遗音看向云风沙。 云风沙回道,“麻神香的主药。” 原本还黑着张脸非常自负于对自己配制出的麻神香的了解的黑山老妪,在听到云风沙提到赤水草时,神色瞬间蔫了。 心头更是一震。当今天下,知悉赤水草之人,在她认知里,可以说无。她也是从一本破损的年代非常久远的药草古书得知的,上面也只是一副画,外加寥寥数语提到它的生长环境及其汁液可以使人失去视觉听觉嗅觉这个药性。它的鲜为人知,可能与它生长在充满沼气的沼泽地这恶劣环境有关。 黑山老妪很是忌惮的神色看着云风沙,云风沙丝毫不介意再加深它。“你很困惑吧。既然麻神香无香,那弥漫在房间的香味是从何而来?”她顿了顿,见黑山老妪被她的话很好地打了脸,又接着道, “成也赤水草,败也赤水草。赤水草的香味在配制麻神香的过程中虽消失了,但正如你以为的麻神香是可以通过香味沾上人体皮肤使人中毒,在你提取赤水草的汁液过程中,你身上沾上它汁液的香味,这香味七日才会散去,这是赤水草香味的霸道之处。麻神香在制出七日后会失去药性,也正是此因。怎么发现地穿了隐身衣的你,现下可还要为你解惑?” “……” 什么是无地自容? 这是! “麻神香虽无香,但人的肌肤一旦被它的气体沾上,确是会中了它的毒性。但若有赤水草的根部,自然可解。舍近求远,用春生草、秋复花、冬再果配制解药,想必你对赤水草这一特性也不了解吧?” 受辱已不是个问题了。 面前之人的威压,与传说中那个冰蓝色人物的威压重叠,黑山老妪颤抖着一把老骨头,“您是九天毒影阁下!”眼中布满了深深的恐惧。 自毒帝陨落,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是毒尊。毒尊惟一惧怕之人,是九天毒影。 “老妪眼拙。今日对您多有得罪!”黑山老妪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是歉礼。瓷瓶里装的乃是千年雪泪花的雪泪。” 千年雪泪花,生长于冰雪之地,千年花开,花开一瞬即化为雪泪,滴之可复目。 黑山老妪敬畏地在地上放下白色小瓷瓶,然后迅速地从云风沙视野里消失。 …… 九天毒影这一名号,确定不是用来打劫的吗? 兰罗千寻怀疑目光瞪着理所当然地收走那瓶千年雪泪花的雪泪的云风沙。瞪得她眼睛都直了,这才收回了震惊。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啊。看,龙姐姐不压根没觉得不妥吗。 “小九,你进来时外面情况如何?” “四打二。” “人数多的赢?” “输了,正好换掉。” …… 兰罗千寻想,这到底是希望赢还是希望输呢?幸好那个急脾气的笔没听到,不然不是又来拉仇恨值了。 “这房间需要点时间通风。小九,你扶我出去,我们去看看结果。” “好。” 兰罗千寻狐疑的瞥了一眼龙遗音。龙姐姐看上去不像需要别人扶啊?再瞄了一眼云风沙。这位也很奇怪。神色上明明不见担忧,动作上却又体贴入微。 三人刚一出房门,碰上迎面走来的墨。 “主人。您受伤了?” 墨眼神担忧地在龙遗音身上快速巡视一遍。 然后她疑惑了。外伤没有。内伤不像。中毒?不是有她在吗……她朝正手扶着主人的她看去,在对视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她似是有点明白了。 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道,“主人。黑山老妪纸她们能应付,墨过来是看看主人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龙遗音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云风沙倒是有。“拿上它给房间去去味。”递出一个青色小瓷瓶。 墨接过来。进屋默默办事去了。 如墨所言,纸她们能应付得了黑山老妪。不过,最后出现了点小意外,被黑山老妪逃走了。 当时情节已发展到,笔擒拿了老大黑山老妪,硕擒拿了老二黑山老妪,纸回剑入鞘准备去向主人汇报,突然间,冒出了老三黑山老妪,撒出一把粉末,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等她们反应过来不是毒粉时,人已被救走了。 在笔的房中,龙遗音她们听笔说了这段情节。 把事情同主人说完之后,笔瞪着主人旁边位置坐着的云风沙。这妖女干嘛也进来她“现在的”房间?被抢去房间的仇她还记着啦! “小九。刚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丹药?”龙遗音问。 云风沙挑眉。现在才想起要问?“毒/药。” “妖女你竟敢!” 笔怒的当场拔剑相向,被龙遗音喝住。 墨在这时进来。汇报道,“主人。您房间的麻神香已经全部驱散。” “麻神香?”笔吃惊看向云风沙,“喂!是黑山老妪对吧?是她在主人房中下了这毒是吧?那你给主人吃的丹药是……” 她后面的话音被中断,云风沙做了个捂嘴打哈欠的动作。“好困!回房睡了。” “小九。先别走,我有件事需要你相助。” 云风沙停步,看向龙遗音。有需要她相助的事?有点趣味。“倒可说说。” “我想请你保镖。护送我们回洛城。” 不待云风沙回复,笔跳出来第一个反对。“我反对!” “我也反对!”砚道。 纸道,“我也是。” 一下子出了三票反对票。 云风沙促狭的看着龙遗音,“你看到了?” 龙遗音道,“看到了。投票表决。”看向墨,“墨?” 墨道,“我听主人的。” 兰罗千寻两手拍掌一声响。“好!三票对三票。”望向云风沙,“不摘面纱的妖女,现在轮到你表决了。你投票哪边?” 笔又抢话抗议,“哪来的三票对三票?赞成票,除了主人一个,也再加上一个墨,总共二,哪来的三?” 兰罗千寻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本公主是那个三!”目光兴奋地再投向云风沙,“投吧。投赞成票。不然又怎么会有意思呢。” “小九?” “也可。”云风沙道,“正好我也要走镖经过洛城,顺道了。价钱么?最近银子收太多了。吃住行你一路包了可。” 第11章 魔笛 云风沙保镖的身份既已成定局,笔纸砚三人虽然心里对她仍有防备,面上还是会暂时把她归为一路人。 所以,翌日,当大伙都下楼来用早膳,却独独还不见云风沙下楼,笔又开始话唠了。 “竟然让主人等她!这妖女真是好大的摆场。” 龙遗音起筷。“小九用过餐了。” “啊!她先吃了?”笔惊讶之余还有点小小的遗憾。又没看到脸。 砚瞧出她的小小遗憾,轻笑一个,“笔这么食色也?” “什么食色!”笔辩驳道,“我那是美……错错!怪只怪妖女长得太逆天了!” 纸细细咀嚼口中食物,咽下之后,道,“四年不见,不知那张脸现在能祸水到什么程度?”当时才二七之年,还未完全长开,已经美艳不可方物。 瞧向自家主人。主人是天下第一美人。比主人还美上几分的,确实是太逆天了。 “主人。您看过了吧?”砚问。她有种直觉,主人一定是看过了。不要问她这直觉依据在哪,她是有这种感觉。 龙遗音停筷。“看了。” 然后呢……? 笔墨纸砚四人,是的,连墨也一起加入了,四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看起筷又继续用膳的龙遗音。这样?太淡定了!好失落。 兰罗千寻鄙视她们。停筷,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着龙遗音。“龙姐姐。不摘面纱的妖女,长得真的很逆天吗?” 龙遗音停筷。“不会。小九她比我好看。” 兰罗千寻嘴角一抽。 这是逆天! 一顿早膳在云风沙逆天的容貌探讨中吃完。 早膳吃过,该开始上路了。 逆天的主角也终于登场了。 …… 众人却好生失望。心里不约而同地一声诅咒:该死的面纱! 虽是换了身衣裳出场的云风沙,颜色依然是冰蓝色,头上、脸上,依旧是同色系面巾遮着真容。 是人都需要一呼一吸。她不能偶尔地让她的头、脸透透气?自虐也不能这般郁闷着别人啊! 当然,众人只敢在心里想,可没有那气场去跟妖女论面巾揭与不揭的利与弊。 众人,自是不包括龙遗音。 龙遗音从墨手里接过牵来的驹雪九。“小九,记得它吗?” 云风沙先是怔了怔,端看了会白马之后,带上一点不确定的语气道,“雪九?” 笔墨纸砚四人吃惊疑惑地同时看向云风沙。她怎么会知道雪九的名字? 主人座下有一匹白马,虽广为人知,却极少人知晓主人有给白马取了名字。主人的师傅龙君人算一个,一身是谜的谜师兄算一个,再有是她们笔墨纸砚四人。 龙遗音点了头。“当年多亏你给难产的雪九的母亲接生,才顺利产下雪九。两月后,赵氏牧场送来雪九,说是报答救母马之恩。虽不明白为何是送给我而不是送给你,不过,既然当时接生后你让我给雪九取了名字,我想把它当你养吧。反正送你送我都一样。” …… 这能一样吗?笔纸砚和兰罗千寻无语。 云风沙的眸光闪了闪。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小九。你骑上雪九试试。” 龙遗音递出缰绳。 …… 主人!您确定您不是在加害妖女吗? 笔纸砚三人心惊。为雪九接生的功劳,不同于,该要性烈难驯的雪九甘心被骑。 云风沙没说什么。 握上缰绳,翻身上马。 笔纸砚盯直眼。嗯还没被甩下马背。 雪九一声长嘶,前蹄上扬,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笔纸砚瞪直眼!一直瞪到,云风沙骑着雪九溜了一圈回来。 ……雪九,你这个叛徒! 云风沙下马,将缰绳递给龙遗音。龙遗音道,“小九不想与我共骑” 云风沙挑眉道,“你带我?” “你带我。” “可。” 龙遗音将缰绳递上,云风沙没马上接,道,“等我会。墨似乎找我有点事。” 龙遗音颔首。 云风沙朝墨走了过去。“墨?”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墨放在背后的双手。 墨把藏在身后的东西亮了出来。是一把宝剑。将之递上。 云风沙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那把宝剑上,眸光幽深,让人看不出她所思所想。“这把剑?” “龙云剑之云剑。”墨的目光直直地沉沉地盯在她点在宝剑上的手指的那只手上,“是你刺在主人心口上的那把剑。” “……眼下你是要?” “你既曾用这把剑伤了主人,如今要保护主人,也用这把剑来保护。” “如你所愿。” 云风沙拿走云剑。 龙遗音看到她带着云剑过来,眸光闪了闪。“云剑这几年都是墨在保管。”她说了这么一句。 云风沙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伸出一手, “龙剑呢?” 龙云剑。既有云剑,当然还有龙剑。是当年龙君人传授龙云剑法所赐。龙云剑法为龙君人所创。名字,一字取自他的龙姓,一字取自云图门的云字。云剑赐于当年的无名九徒儿,是如今的云风沙。龙剑归龙遗音所有。 龙遗音把手一握。“遗音琴底部。” 短暂的沉默后,云风沙手一拉,龙遗音坐身到她前面。 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恍若觉得不够近似的,云风沙一手扣在龙遗音腰上,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两人身体紧得密不可分。 …… 兰罗千寻的大眼睛眨了眨。确定没看错后,她淡定地走向眼珠子都快瞪出眶的笔。“非礼勿视懂不懂。抱本公主上马!” 笔收回那边的目光,瞪向她这边。“你懂?你最该懂的是自己上马!” “本公主会懂的!” “什么时候?” “本公主学会的时候。” “……”笔朝上翻了个白眼。有本事给她现在学会啊。 另边,纸、砚二人在瞪眼了会也纷纷收回目光。并不像笔是被打断的,她们是自动自发收回。反正主人与妖女身贴身这种场面,她们也不是头一回见了。不同的是,过去,妖女是在主人怀里而已。 至于墨呢,倒无什么反应,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向自己的马匹走去。 再说回龙遗音云风沙那边。 第一次被小九这样抱着,龙遗音倒无觉得不可。反正她喜欢小九亲近她,谁在谁怀里都一样。只是她心里隐约有点失落,小九似乎并不是因为要亲近她才这样搂她在怀。果然,下一息间小九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 隔着面巾的下巴凉凉痒痒地搁在她肩头上,邪魅的声音入耳。“可后悔了?尚来得及,我可以马上走。” 龙遗音手握上腰上的那只手。这行动已说明了她的意思。但趴在肩头上的人并不满意。“我喜欢你用说的。” 她在心里无奈一叹。开口道,“自是不后悔小九当我的保镖。”顿了顿,“小九可是想反悔呢?”眉头一皱,“这可不行!我不允。” 云风沙发出一阵轻笑。笑声似是颇为愉悦。“你不允,我又岂会做。” 轻轻一踢马腹,启程出发了。 赶路的不凑巧,当晚,她们停在一处林子里过夜。 笔砚二人去搭帐篷。 其余人围坐在篝火旁。 “小九。我想听你吹笛。” “好。” 云风沙取出银笛。同时,还放出了小白1小白。用途么,一人吹笛多无趣,让它们出来伴舞热闹下。 经过一次惊吓,一见到小白1小白,兰罗千寻反射性地张口想尖叫,被云风沙当即点了哑**。“已有了伴舞,不需要配音。” …… 兰罗千寻一双大眼睛写满委屈。欺负本公主没学过武功不会点**怕蛇怕蝎子! 龙遗音温和对兰罗千寻一笑,解了她的**道。 兰罗千寻感动得想扑过去抱大腿,被云风沙凉凉扫一眼,只得万般不情愿地缩住脚步在原地自己安慰自己。 不过,她也没安慰自己多少时间,笛声一响,被吸引了过去。 真好听! 众人均沉醉于美妙的笛音,诸不知,于三丈之外窥视这里情况的玄天七,在他听来,这笛音却如同魔音,让他不敢多逗留片刻地撤退了。 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此处林子,而是来到十丈外的一处。 在那处,聚集着一伙人,人数有16个。其中15人着装与玄天七相似,都是一身绣着红云的黑袍,区别在于,玄天七黑袍上的红云外圈绣以金线。而唯一身上不见绣着红云的玄衣青年,显然是首领。 玄天七拱手道,“见过魉主。”态度虽有礼,却不见对玄衣青年存有恭敬之心。显然并非是其直属上级。 玄天魉问,“情况如何?” 玄天七道,“我这边决定撤退。” 玄天魉没发话,要他继续。 纸扇打开,摇了摇,玄天七笑眯眯地说出他撤退的理由。“我老大说了,遇上魔笛蓝衣,不用打,直接跑。” 玄天魉挥了挥手。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玄天七也不客套,玄天魉手才放下,他人不见了。 玄天七走后,那15人全体跪膝,等着玄天魉的命令。 “撤退!” 玄天四十九抬头,道,“魉主!那兰罗公主?” 玄天魉冷冽一笑,“兰罗国之人,自有兰罗国人去解决。咱们成功地当了那幕后推手即可。玩过的东西,主人没兴趣。” 一伙人,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一曲完。 龙遗音问,“小九。刚才是……?”余下的话没说完,她知小九懂。 云风沙道,“放心。今夜可安眠。”收起银笛,将完成伴舞任务的小白1小白召了回来。 笔砚二人那边也搭好了帐篷。 帐篷一共有三个。人数有七人。原来的规划,是两人一个,主人与兰罗公主一个,笔墨一个,纸砚一个。 现今多出了云风沙。这让问题有些难办。 云风沙扫了眼盯看她的笔。“我与你家主人睡一个帐篷。” 笔脸一红,不自在地别到一边。可恶的妖女!干嘛是对着她说?搞得好像自己想与她挤一个帐篷似的。 砚笑眯眯道,“怕挤不下吧?还有个兰罗公主呢。” 云风沙邪魅的目光打在她脸上,“你说呢?” 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我负责!” 云风沙满意的收回目光。起身去挑了那个最大的帐篷。 在她进去躺下没多久,龙遗音也进来了。 帐篷里,角落处,云风沙放了一颗很大的夜明珠,小小的帐篷被照得有如白昼。而夜明珠的主人,却犹是不觉刺眼,平静的闭眼。 龙遗音笑了笑,在她的小九身边躺下。 “小九。我二人很久没抵足而眠了。” 云风沙睁开眼来,侧头看她,跟她四目相对。龙遗音的目光,温柔而专注。云风沙觉得有什么似要放肆出来,但转瞬间即压制住。 目光挪开,她侧回头,看着上方的帐篷顶部。“我要睡了。”随后闭眼了。 龙遗音却是不允。手指轻触在她脸颊上,隔着面巾。“解下来再睡!”语气里带有从不在她面前显露的强硬。 云风沙再次睁开眼来,眼里的困意让龙遗音有点讶然。先前并未瞧出她有疲倦之态,莫想她却是真的想睡了。 云风沙轻声道,“你帮我解。” “好!” 龙遗音半坐起来,轻柔地抱起她的头,将她的面巾解下来。 面巾被她一挥间,落向角落处的夜明珠,顺手熄了灯火。同时也盖住夜明珠旁边的小白1小白,让二物在瞬间的睁眼之后又无言的闭眼。 把云风沙的脑袋轻柔放下后,她揉了揉她的头顶,“好了。你睡吧。”声音亦轻轻柔柔,很有助眠功效。 “嗯!” 云风沙很快入眠了。 龙遗音望着她的睡脸有上一会儿才躺身下来。 在闭眼入睡前,她并非心无杂念。 ——有一疑问。小九的疲倦之态,似乎并不是困了需要睡眠这般简单。但她也知道,小九若不想说,她怎么问都无用。 第12章 动怒 在晨曦中醒来,听着林间鸟儿的浅吟低唱,龙遗音侧身,目光温柔的看着身旁酣睡的云风沙。 这么静静地看着,好似永远都看不够。 直到帐篷外走来脚步声。 “主人。可以用早膳了。”纸道。她素知主人习惯早起。都这会儿了还不见出来,估摸着是因身旁睡着之人的关系。可心里又有疑惑,妖女以前不是也很早起吗?想来四年的时间,改变了不少。 “知道了。”龙遗音道。 纸退下。 龙遗音伸手轻摇下云风沙的肩膀,唤醒道,“小九。起床了。” 云风沙睁开眼来,对上龙遗音温柔微笑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扬,“昨夜我睡得很好。你呢?” 龙遗音微笑颔首道,“我亦是。” “如此甚好。” 待俩人帐篷出来,笔送上漱口净脸的用品。 云风沙看了眼,飞身自个去了附近的小溪。 …… 可恶的妖女!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上,才顺便了她,她以为她愿意侍候她啊?哼——不是张脸嘛!要不要三餐不跟她们吃,洗个脸都往别处跑?她以为她有多稀罕! 诶!?不对啊。笔突地定定地看着自家主人。“主人。您见过她吃东西没?” 不是要求包吃吗?昨日一路行来,她不同她们一块用餐,也没见她有拿走食物自己去别处吃啊。 龙遗音怔了怔,眸光移向云风沙刚离开的方向,良久后才转头,对笔吩咐道, “莫再过问小九的事。” 笔心中虽讶,但也只好遵命。“是!”然后她跑去找了纸砚二人,传递主人的意思。至于为何省略了墨,因为没必要,墨是不会过问的。 云风沙很快回来了。 果然,她仍是没同她们一块用餐,也没拿出任何食物。 但既然主人不让她们过问,她们只能照做是。反正妖女才不会客气!她想要的向来会自取。 兰罗千寻这小鬼公主,似乎比她们几个还上道。自顾自地吃着,还吃了很大一份。 请妖女护航。 别说,还真管用! 从昨日,到今天,再第三天…… 第五天了,她们也没遇上袭击事件。 远见洛城城门在望,她们正要大松口气,该发生的一直没发生的袭击事件迟迟地在这时冲击而到。 来人有十来个。 让人惊愕的是领头的那个。一个约莫九、十岁的小女孩! 当然重点要说的,不是对方是个小女孩,而是小女孩的长相。 ——竟与当时刚入云图门的妖女一个模样! 笔瞥眼云风沙。妖女好像没啥感觉?怎么可以这样!看见有人长成她那样,她不能发威发威一山不容二虎、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的霸气吗? 形势由不得笔继续丰富自己的想象力。当一刀一剑向她劈了过来,她忙挥剑相击。 墨纸砚三人也每人各有两个对手。 云风沙有六个。 对付龙遗音的是那个领头的小女孩。 云风沙并不把这些人的实力看在眼里。但当她瞧到龙遗音竟被那小女孩所伤,她眼中的怒意化为剑气,那六人的性命瞬间被送去地狱。 眨眼间云风沙到了龙遗音身边,一手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另一手,手中的云剑直刺小女孩的眉心,丝毫不因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而有所犹豫,令其当场毙命。 下一瞬,她眼神盛怒中又带着阴沉地看向怀中的龙遗音。“龙遗音!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小女孩武功高是高,但还没高到可以伤了她。她分明是…… 龙遗音虚弱一笑。“看见她,犹如看到当年的你。焉能下得去手?”纵使知道对方是易容的。 云风沙眸中的阴沉更甚!“再有下次,不忍前你先给我想想后果!”点了她几处**位。那一剑没刺中要害,但剑上却是淬了毒。 抱起龙遗音,对还在苦战中的笔墨纸砚四人道,“剩下的你们解决。”红绫飞出,卷起一旁的兰罗千寻。 笔边打边叫嚷道,“啊?可恶的妖女,你可知剩下的这些有多难缠!” “打不过提头来见!” 冷冷抛下这句,云风沙带上龙遗音与兰罗千寻飞身离去。 腾空的感觉太可怕,闭着眼睛的兰罗千寻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响,然后没几息间,她们落地了。 睁开眼,看着面前写着“锦衣玉食客栈”的地方,她好生吃惊。这不摘面纱的妖女,轻功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几个眨眼的功夫,她们不但进城了,还找了家客栈。 锦衣玉食客栈。这名字一听是花钱买奢侈的地方。 在兰罗千寻发呆的时间,云风沙已丢过去一袋金元宝给快步而来躬身相迎的小二,速言交待道,“**院子、浴桶和热水。” 小二立马应道,“好的!客官们请随我来。” 没理会还在发呆中的兰罗千寻,云风沙抱上龙遗音走。兰罗千寻反应过来,赶忙跟上。 不愧是叫锦衣玉食客栈,不只院子好,服务好,这供应热水的速度更是那个快。她们才进了房间,听到一串脚步声随后跟到,一个看上去力气很大的丫头抬进一个浴桶,另有几个丫头手里提着热水,几人井然有序地将热水倒进浴桶又井然有序地退出房间,并体贴地关上房门。 浴桶内的热水除了给龙遗音沐浴外,还有一功能,更快地帮助龙遗音体内完全吸收她待会要喂她吃的丹药。 扫了眼正看着她给龙遗音宽衣的兰罗千寻。“臭小鬼,蒙上眼睛。” 兰罗千寻哼哼一声,“本公主是小姑娘,用得着非礼勿视吗?” “蒙上!她的身体只有我能看。” 除去某些个人因素,龙遗音的身体还藏有一个秘密。在她背部右肩胛骨位置的肌肤上,刻有一朵白芙蓉。有关她身世之谜。 摄于气场,兰罗千寻只得抬起她的纤纤玉手,一手一只的捂住。也没敢做出什么从指缝间稍稍偷窥下这种行为。 为龙遗音宽衣之后,云风沙刻意忽略掉某些情绪,速将她抱进木桶内,然后取出一粒绿得诡异的丹药送进她口中。 龙遗音吞咽下去后,笑笑问道,“这回又是□□吗?” “不是。是归魂丹。”上次给她吃的那颗名为“□□”的丹药,除了能化解麻神香的毒性,还能在百日内延缓任何□□的发作时间。 不甘寂寞的兰罗千寻,插话道,“比□□还毒的名字!” “有意见吗?” 口中虽与兰罗千寻说着话,云风沙的整个心思都在龙遗音这边。双掌放于她后背上,运起真气融合热气加速归魂丹被她体内吸收。 “没。本公主只是想提醒你,下回本公主受伤了,可别给本公主吃上名字那么邪恶的解药。” “放心。名字这么邪恶的解药,名贵得很。” …… 竟然不给本公主面子含沙射影本公主不名贵! 可恶的不摘面纱的妖女!害她气血翻腾差点忍不住想打开点指缝偷窥。 笔墨纸砚速战速决地解决剩下的那些杀手,然后沿着云风沙留下的路标找到锦衣玉食客栈来。 那时云风沙已处理好龙遗音身上的毒伤,正让她躺下来休息。 笔墨纸砚要留下来照顾龙遗音,被云风沙赶出房间。 房门外的笔,瞪着房门内的云风沙。“凭什么是你留下来照顾主人?” 云风沙邪气一笑。“凭她是我救的。” 笔不平!“别忘了,下手之人也是你!”那个杀手首领是因为那张易容成云风沙幼时容貌的脸,才轻易地得了手。 说完笔后悔了。云风沙脸色森寒得可怕,墨玉的瞳眸在瞬间变得赤红,这是入魔之兆!不!恐怕是早已入魔! 她会被杀!她们四个都会被杀!笔深深地意识到这点。 “小九。” 在笔墨纸砚四人绝望的时候,一道轻声的呼唤,她们被挽救了。 四人虚脱地跌坐在地。 看着那道关上的房门,以及被扔出来的兰罗千寻。心中均叹,从鬼门关走一遭的确不易! 房门内,云风沙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再睁开时,眼睛里的赤红已然消退。这时,她才回转身走向床榻上的龙遗音。 “我守在这,你安心休息。” 龙遗音含笑看她。“嗯!” 纵有百般疑问缠绕心头,此时也绝非过问的好时机。 房门外,蹲坐在地上揉着小屁股的兰罗千寻,怨念地瞪着笔,“你说你没事喜欢找人说话挤兑挤兑,也要看下场合。别连累了本公主!” 笔憋屈。“你以为本姑娘愿意。要不是……” 余下之话被纸“嘘”一声禁语了。“咱们离远点说,别打扰了主人休息。” 五人脚步轻地挪到院中央的石桌那边。这里轻声点说话不会被听到,又方便主人有什么吩咐可以随传随到。 纸看了眼笔墨砚三人,开口提议道,“现咱们已进入洛城,离云图山虽还有段距离,但飞鸽传书半个时辰内可以把消息传送到掌门师尊那。你们觉得呢?” 妖女的性格太难以揣测了。 虽已表明了暂时不会伤害主人,一路上与主人的关系,固不若以往般缱绻,但也算是极为不错,今日又救下主人替主人疗伤去毒,想来定是不会加害主人。 可今日她那双赤红的双眼也确实吓到了她们! 不怕万一,怕一万。真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时候,她们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笔墨砚还没回答,兰罗千寻先呛声讥讽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辜的本公主被她那么一摔,都没记恨她。你们的主人都蒙她所救,你们还这般猜测于她。小人小人小人!”连说了三个小人,视线都是对着笔。 “你……”笔手指抖动地指着她。被气得不轻!却因脑袋中想不出合适的词而语塞。 无视笔的手指头,兰罗千寻憨笑地摸了下肚皮。“啊呀!本公主饿了。去找小二点上一桌最好吃的佳肴。反正不摘面纱的妖女已事先付过一堆金子。” 第13章 发簪 行动派的兰罗千寻当即撒开小腿去填饱肚子。 笔表示自己很苦逼。被气还得去追上人家的屁股保护着。 砚对纸说了句“你跟墨做决定好。”也追了上去。都到了洛城了,更是不能让这位小公主有任何的闪失。 纸看向一旁正在磨墨的墨,“墨,你的意见呢?” 墨虽不与她们开口说话,但必要时刻,例如,传达主人指示,事关主人切身问题,她以笔代口沟通。 待一切准备绪后,纸看到墨在纸上写下“主人希望被她照顾”。 纸沉吟道,“既如此,等主人指示吧。” 墨点头。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纸对墨道,“我去厨房给主人熬点粥。你守这待命。” 墨点头。 这之后,紧闭的房门只在纸送进去粥打开过一次。 翌日,天刚蒙蒙亮,紧闭的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房门外,守着墨纸砚三人。昨夜她们一直守在这。 笔没在,在兰罗千寻房中守护睡觉的兰罗千寻。 三人一见云风沙出来,都精神一抖,上前一步。“主人怎样呢?”纸代表三人开口道。 云风沙没回答。另有话交待三人,“你们进屋去照顾。我要外出下。” 虽然心中疑惑她这个点要去哪里,但纸砚二人还是打消了问的念头。快步进了屋。只要不被禁在门外可。 云风沙瞧了眼立在原地的墨,“有话要说?” 墨点头。“你要外出采药?”她问。 主人从小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后来变成一闻药味极为反感。 八年前,掌门师尊龙君人新收了一个入室弟子,排行第九。那小女孩因失忆忘了自己是谁,自取‘无名’。不料想,却医术了得。经她手的汤药,闻之不但无药味,喝之味亦不苦,主人的身体更是在她精心的调理之下,不但好转,最后还痊愈了。 云风沙没说话。算是默认。 抬步要走,身后传来墨郑重的一句话。 ——“你若有第二次伤害主人,我拼上性命亦会杀你,即便主人不让。” 云风沙没回头,但停下了脚步。“是吗?那你把这句话牢记一生。” 足尖一点,她飞身走了。 墨却是良久才收回视线。 这趟出门,云风沙除了去采药外,还造访了一处地方。 胡同深处,一座老旧的院子。 云风沙直接忽视了那道不待客的紧闭着的大门,越墙而进。 院中央,坐着一名颌下有须的中年男子,双眼形状略显细长,给人阴狠之相。 此刻他正悠然地独自饮着茶。本该是惬意的表情,在他做来,反倒更添阴狠。 云风沙脚刚一落地,一个茶壶及一个茶杯齐齐向她飞了过来。 左手轻轻一送,那个空茶杯被道真气包裹定身在半空中,右手一伸,接住装着茶水的茶壶,她自己给自己斟上一杯喝上,闲适淡然仿佛站在自家庭院。 “来取回订做之物?”中年男子开口道。 云风沙提上茶壶及茶杯走了过去,放下,落座。“我赶时间。” 中年男子扬了扬眉。“我时间也很宝贵。”起身,身形一晃,已进了里屋,几个眨眼功夫,从屋里出来,手上多了一个约5寸长的锦盒。“给。” 云风沙接过锦盒,放入怀中。 “不检查下。” “信的过你手艺。” “这是自然!” 得意的话声还未落地,面前的人已不见了。 中年男子提一提已空了的茶壶,嘀咕了一句,“又忘了问她要茶钱。” 回了客栈,煎好药,云风沙端上汤药进屋。 笔墨纸砚及兰罗千寻都在屋里,一见她进来,不等她赶人,五人自发自觉地退出房间。 汤药送到龙遗音手里,闻一闻后,她抬头看着坐在床榻边的云风沙。“小九煎的药?”虽已闻出,更喜从她嘴里听到关怀贴心之意。 云风沙道,“自是我所煎。已给你煎药过上百副,定是不会忘记你不喜那药的苦味。可以喝了吗?” 龙遗音悦喜点头。 药很快喝完。一滴不剩。 云风沙甚是满意的接过空碗。 “躺着无聊,小九给我讲点奇闻吧。” “好。” 云风沙将空碗置一边。然后开始给她讲了。 讲了一个,龙遗音还想听第二个。 这时,突听外面喊了声“下雪了!”声音极是喜悦,是兰罗千寻。 龙遗音眉眼一动,希冀地看向云风沙,“小九……” 云风沙讲了条件,“只能到窗棂那边看。” 龙遗音点头接受。“嗯!” 云风沙拿了件白狐裘给她披上,扶她过去。 越过窗棂,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姿态优美动人…… 却比不过某人缀在眼角眉梢的风情。 “轻。”云风沙目光柔柔地落在那一头被风轻轻吹起的乌发,“我给你梳头吧。” 眼中的雪中美景一下子被身旁那道轻柔的嗓音占据了去。“小九……你终是唤了我。”这一声‘轻’,自离别后,不曾再听到。 初见的第一面,在师父的引见下,她同其他师弟妹般喊了她声‘三师姐’,第二次见面,在师父的授意下,她正教她习剑,却因身体病弱险些昏倒,被她背回房中,从此她便以‘轻’这名唤她。她说她背起来太轻了。一开始她自是不依,但想想那是她表亲近之意,自是心喜。这名从此跟了她,成了她的专属称呼。 木梳轻轻柔柔地落下,眷恋的一小撮一小撮地为她梳发…… 她从铜镜中看到她从怀中拿出一支白芙蓉发簪为她盘发。那朵玉质的白芙蓉雕刻得栩栩如生,形态更是极为熟悉,分明与她绣给她装银笛的那布套上的白芙蓉一个模样。 心中不由大喜,小九竟为她费了这番心思。 “可喜欢?”身后之人柔声问道。 她看着盘好的发。“喜欢。” “你的头发,短了。” 云风沙的目光寻思地盯在龙遗音腰上的长发。应该及膝才是…… 龙遗音目光闪烁了下。“我有些饿了,小九唤纸去做些吃的过来吧。”她在转移话题。 “好。” 云风沙竟也没再追究。 她们之间,该解释清楚的又何止这一件。 将龙遗音扶回床榻,云风沙出了房间。 外面的雪已停了。冬天的这第一场雪下得不大,地上只浅浅的一层白色。 唤上砚进去照顾,吩咐了纸去厨房做吃的,叫上墨同她走。 “等等!你们要去哪?带上本公主!” 已没雪可玩,又被忽视得很彻底,兰罗千寻当即出声点明自己的存在感,并强烈要求增加存在感。 云风沙扬了扬眉。“我们去炼药。你懂?” “……”兰罗千寻默了。 转头瞪了笔一眼。 也是被无视的行列的笔,本不爽了,被这一瞪,更是不爽了。“瞪啥瞪?有本事你放大声说‘本公主会懂的!等本公主学会的时候。’”她把她曾经回嘴她不会骑马之事再拿来讥讽一番。 兰罗千寻哼一声。“本公主才不学医。本公主要习武!” “你?”笔不屑。 “本公主!” “……” “……” 无视二人你来我往的争辩,云风沙带上墨走了。 申正时,云风沙端上汤药再进了龙遗音房间。 龙遗音喝完,云风沙接过碗,放置一边后,道,“我要走了。” 龙遗音坐直身,“小九要走?” “五师姐正踏进客栈,随行的还有六师兄与八师姐。”她说出正感知到的情况。也是此时她要走的理由。 龙遗音暂时地妥了。“也好。五师妹对你误解太深了!” 是误解吗?云风沙可不觉得。 “我们何时再见?”龙遗音当即又问道。 云风沙深深地瞅了她一眼。那一眼的复杂,龙遗音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那意思代表了什么。 没有再说话。云风沙走了。 龙遗音惆怅地盯着一旁那空了的药碗…… 杨学易进房来看到的是这一幕。 性格大大咧咧的双绫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快步地向床榻走来,“三师姐!你伤得如何呢?严不严重?为何不传讯回师门?若不是谜师弟自己探知了消息,师父将我们派下山,我等还不知晓此事。” “师姐有愧。让师弟师妹为我担心了。”龙遗音歉意地看着围在她床榻边的三人,五师妹、六师弟以及八师妹花雪见。 “自是该担心的!”花雪见一张美丽的小脸上写满担忧、心疼,还有自责,“我竟然没代九师妹照顾好你,我……” 她后面自责的话被双绫香冷冷打断。“不是说好的不许再提那人!” “我……”花雪见委屈。 禁提的话题到这,双绫香把自己的位置赶紧让给杨学易,“六师弟,你快先给三师姐瞧瞧伤势!” 见杨学易一动不动,眼睛却是盯着一旁的空碗瞧,双绫香不客气地一掌往他肩膀拍下,“你看的是啥?是让你看三师姐的伤势,不是让你看一只空碗!” 杨学易痛呼了一声。他家五师姐真是很泼辣! “我看空碗自是有看空碗的妙用。”他伸手拿上那只空碗,凑近鼻子闻了闻,“三师姐。”他问,“这碗药是九师妹煎的吧?”语气是肯定的。 不待龙遗音回话,双绫香先声道,“你说什么?!”她双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空药碗,仿佛煎那碗药的主人在她面前。“那她人呢?”语气已是信了六师弟的判断。 杨学易让她摸摸碗的温度。 “竟然我们一来她落跑!”双绫香气极! 花雪见怨念地看了眼双绫香。“都怪五师姐!若是今日只来了雪见一人,九师妹定然是会留下相见。” “……”杨学易觉得自己被无视了。 双绫香脸一黑,“你倒是与她甚好啊!” 反正现在已不是禁忌。花雪见自是不再有所顾虑。“雪见自是与九师妹甚好!雪见最喜欢九师妹了!”渴盼地看着龙遗音,“三师姐,你告诉我吧!九师妹她现去哪呢?雪见怎么才能让她愿意出来与雪见相见?” 看着比八师妹还愁着的三师姐,杨学易道,“短期内八师妹怕是见不到九师妹了。”顿了顿,见八师妹果然不再愁着三师姐,转而来愁他,他继续道,“想来这几日九师妹都是陪在三师姐身边,现在这一走,自是不会那么快露面。” 花雪见继续愁苦着张脸盯看他,“那雪见怎么办?” 杨学易两手一摊,叹,“八师妹,六师兄我也很想见九师妹!”特别是在九师妹再一次为三师姐亲手煎药这一情况下。形势上的好转,他自是乐意见成! 双绫香脸色黑得不能再黑。“见啥见?妖女该露面时自会露面!你们俩敢主动去找她,都给我皮绷紧一点!” 花雪见杨学易心中均叹。五师姐好凶残! 双绫香转向龙遗音。方才发黑的脸色已消退,只剩满满的关怀。“三师姐,咱们回师门养伤吧。我出去雇辆马车回来。放心!保证是最好的!温暖、宽敞、不颠簸、不摇晃,里面会铺上厚厚的皮毛,背后有软软的靠枕靠着……” 耳边听着五师妹不断地讲解会给她找上一辆如何舒适的马车,龙遗音只想说一句。 五师妹,师姐我真的没那么娇贵。 第14章 拜师 双绫香雇的马车。果是极好! 为了不扰了龙遗音休息,车厢里除了龙遗音,只再加进墨一人。 一路上,车厢里安安静静。 车厢外,却是有些吵闹了。 兰罗千寻似乎与直性子的人总不对盘。先是笔,现又加进了双绫香。 兰罗千寻边朝身后与她同“骑”一匹马的笔瞪过去一眼,边对嫌弃她不会骑马的双绫香回嘴道,“本公主不会骑马碍着你了吗?本公主现又不是骑在你马上!” 双绫香毫不留情。“是的话,正好可以试试踹人下马的感觉。” “这机会本公主会给你留着。”兰罗千寻眼带挑衅,“看到时谁才是那个被踹下之人。” 双绫香讥笑一声,“凭你?小鬼而已!” 兰罗千寻傲然。“今日的小鬼,来日定会成为一个让你望尘莫及之人!” 双绫香怔了怔。“那拭目以待了。” 砚冲乐得清静的笔会意的眨眨眼。有双师姐在,你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笔正要眼神回复,兰罗千寻背后似长了眼睛的突然转过头来。 笔莫名的有些心虚。“怎……怎么呢?” 兰罗千寻狐疑的瞥眼她。“说话结巴?莫非心中对本公主有愧?” 笔翻翻白眼,“我为何要对你有愧?” 兰罗千寻单手抱膝,另一只手托腮,定定地盯着她。 笔被她盯得极为不自在,导致她的马也受主人影响,马背上的颠簸让兰罗千寻皱了眉。“抱紧本公主!本公主可不想因你的分神掉下马去。” “……”自知理亏的笔只好吞下这哑巴亏。 被稳稳地抱在怀里的兰罗千寻总算不再皱眉头,算是勉强满意。 笔看着她那副施恩般的欠扁表情,真想将她拖下马背打屁股去。 不待她心里想对兰罗千寻怎样,兰罗千寻又有命令发话下来,指了指双绫香那边,“本公主与她性格不合。你还一直与她并驾?要不给本公主骑快点,要不骑慢些!” 纸砚互视一眼。还好主人把照顾兰罗小公主的任务分配给了笔,不然此刻头痛的是她或她呢。 一行人回到了云图门。 龙君人体贴三徒儿受伤,让她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他到房间去看望她。 龙遗音大致说了此行的情况。 在九徒儿一事上,龙君人说了句“还是带不回她啊。”没再提。 嘱咐龙遗音好生休息养伤,龙君人离开了。 在大殿上,龙君人正式接待了兰罗小公主。 一番聊谈后,竟不想兰罗小公主竟要拜他为师。 不只龙君人一人诧异,在场之人均震惊。 在场之人,不单有此趟随行的双绫香、杨学易、花雪见三位入室弟子,还有大弟子陆柳生,四弟子独天狐,七弟子叶宗钱。 除了二弟子明朗月外,兰罗千寻这回可是将入室九弟子全照过面了。 因顾及兰罗千寻初到陌生环境,笔仍被龙遗音派在兰罗千寻身边暂为照顾。眼下她亦是非常震惊。虽有听这位小公主说要习武,但谁会想她竟动心思动到掌门师尊这! 龙君人笑笑的看了眼兰罗千寻。“要答应收你倒也可以。你说说,为何要拜本尊为师?” 兰罗千寻道,“自是因为你是个出色的师父!” …… 这马屁拍的! 人小鬼大。 龙君人笑笑。“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兰罗千寻道,“像不摘面纱的妖女那样的人!” …… 这个回答竟是比上一个还来得干脆。 众人惊奇。莫非云图门还要再出一个妖孽?! 龙君人沉吟道,“要成为九徒儿那样的人啊……倒也不可。好!为师收你为入室十弟子。”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兰罗千寻一拜!” 兰罗千寻重重叩了一个响头。 师徒关系正式成立。 众人反应: 大师兄陆柳生:不愧是师父啊! 四师兄独天狐:本狐少喜欢! 五师姐双绫香:小妮子还真跟我挑衅上了! 六师兄杨学易:这究竟是师父在传衣钵,还是师父在替九师妹传衣钵? 七师兄叶宗钱:有个公主身份的小师妹,钱路会更宽吗? 八师姐花雪见:找到一起仰慕九师妹的知心人了。 笔泪目望门:主人!笔有话对您说。 接下来龙君人为兰罗千寻安排了住处。九位入室弟子各有自己的**小楼。二弟子虽已远嫁,她的小楼仍是为她保留着。新收的十弟子,自也不会差别对待。 “为师赐予你千寻楼。” 千寻楼自不是小楼原来的名字,云图门的每个小楼在建成时,都不会取名,只有等住进了人,才给小楼取名。九位弟子的小楼楼名都取自他们各自的名字,像六弟子杨学易的学易楼。 “徒儿谢过师父!” 兰罗千寻再重重叩了一个响头拜谢。 站起身,理一理衣裙。环目众位师兄师姐,然后撒娇地对师父龙君人道,“师父。千寻刚入门,想与众位师兄师姐多多联络感情。暂时不一人去住那小楼了,千寻想借住不摘面纱的……”关键时刻,她赶紧把称呼改了,“九师姐的房间,不知可否?”既已拜了同一师父,‘妖女’二字自是不能再用。 …… 这重点是联络众位师兄师姐的感情吗? 这分明只在于联络九师妹一人的感情啊! 瞧,人都不在了,还要去睹物思人……这话好像不妥!说得好像九师妹永远离开了似的,她只是叛离而已。 龙君人倒不以为意。反正他是师父,不在众位师兄师姐范围内。“可是可。只是,九徒儿的小楼,九徒儿只用来放医书及相关器材,她安寝借用的是你三师姐闺房的隔壁房间。你想住哪边?” 而且,九徒儿房间虽然是借用了,但她睡的那张床榻,似乎,好像,根本是,三徒儿闺房里的那张床榻。他不由地在心里自我问了句:三徒儿与九徒儿的关系似乎太过亲密了? 兰罗千寻想了想,道,“医学之道,博大精深。千寻起步晚,想先在武学上赶超不摘面纱的九师姐。听闻不摘面纱的九师姐与三师姐切磋最多,千寻想,近水楼台倒不失为一个好途径。师父觉得呢?” 兰罗千寻又一次刷新了笔对她的认知。 一路相处下来,她只知这位小公主说话高傲,喜欢用命令语气,倒不知还有,这饶了多少心思的委婉说法。 同时笔也有愧疚。主人,笔对不起您!笔不该被烦得烦了,把您与妖女时常切磋武艺之事告诉给这位小鬼公主。 “笔,等会你带十徒儿去见三徒儿,让她把九徒儿的房间借她住些日子。”龙君人吩咐道。 忏悔中的笔赶紧回神。应道:“是!掌门师尊。” 兰罗千寻满眼喜意。“徒儿谢谢师父!” “十徒儿,为师有一事不明。你与你九师姐相处不过数日,为何这么喜欢与她亲近?为师可听闻,你们初次相见,她拿出两个毒物吓你。” “是啊。她的举动实在是可恶!”兰罗千寻皱了皱鼻子,顿了顿,再道,“可千寻的声音是在当时被治好的。所以千寻不计较她的手法了。” 龙君人诧异,“她因这样让你刮目相看了?” “只能算说是,无需对她有所防备。千寻经历这次变故……”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小脸上也蒙上层悲伤,“千寻不相信那些面上总是带着笑容的人,如鲁藩王,如舅父舅母,他们都是些绵里藏针之人。反倒是不摘面纱的妖……” 脸上的悲伤被敛起,情绪渐渐地恢复了过来。“九师姐,她是真性情。她心里不喜千寻与三师姐过于亲近,算是要治愈我,她面上也不改本心以毒蛇毒蝎这种手段来医治。她没兴趣与千寻说话,直接无视千寻。三师姐受伤,她想自己守护,把千寻等人全赶了出来。千寻不必费心去猜她任何心思,她面上都会表现出来……嗯好像也不对,她是蒙着面的,表情是看不到的,不过,千寻明白行。总之她对千寻越不假以辞色,千寻越知她是赤诚相待。” …… 笔默了。小鬼公主,你这是在找虐吧?你一定有喜欢受虐的倾向! 其他人的表情……总之,给他们一点缓冲的时间。 在其他人缓冲的这段时间,兰罗千寻又想到了问题要请教龙君人。“师父!徒儿有一事要问得唐突了。咱云图门的女子,是不是都不能出阁嫁人?” 龙君人愣了半响,道,“可以啊。”他怎么可能会立这么无情的规定。“十徒儿为何有此问法?” 兰罗千寻指了指双绫香。“不然她为何还不嫁人?” 在乾元大陆,女子十八岁是开始嫁人的年纪。双绫香年方双十,却还未嫁人。不止她,同年龄的三师姐也是未嫁。师门里,只嫁出了一个二师姐,还是冥婚。 笔再次忏悔中……她更不该把年龄的秘密泄露出去! 被点名的双绫香,一脸红霞,是羞,也是恼的。“本姑娘嫁不嫁人,于你小鬼何干?小鬼嘴再生事,今日五师姐先给你上上一课!” 兰罗千寻牙尖嘴利道,“五师姐可真泼辣!小心没人要。” “你……”双绫香气结。 “五师妹是率直。” 一道和煦的男声滑了出来。 双绫香含羞带笑的看向那人,“大师兄……” 兰罗千寻的目光也盯向坐在轮椅上的大师兄陆柳生。大师兄不止声音和煦,面貌亦和煦,与那张轮椅很不般配。只这一眼,这位大师兄顺了她的眼。 再回过头来瞧一瞧五师姐脸上现在的表情。兰罗千寻狐疑的眯起眼。有奸/情! 说上一句“大人的世界好很杂!”兰罗千寻向龙君人请示告退,去往三师姐那借宿。 对于兰罗千寻的这一决定,龙遗音似有所料,一点也不惊讶。 把纸也派了过去一起帮忙笔,看看兰罗千寻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几年没住的房间,想当然第一件事是,打扫卫生。 可当推开门,看到眼前干净得一尖不染的房间,兰罗千寻第一反应是走错了,接下去是自我否定,然后她开口问了,“这房间今天有打扫过?” 纸回她,“墨刚打扫完。她每天都会来打扫。” “为什么?” 这回是笔回答了她。“主人每天都会过来坐会。” 妖女的医书不单自己的小楼那陈列了满满两个大房间,这个房间也有一书架,是方便她不想与主人分开的距离太远。天晓得,她对主人到底有多么强烈的占有欲! “不住了!这个房间给本公主的感觉真不好受。本公主改去住大师兄的柳生楼。” 兰罗千寻连一步都没再跨进反身走了。 从柳生楼出来的双绫香,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稍皱了下眉。她没在意的往自己的小楼赶去。她刚在推大师兄回来的路上,请教了他一个极难的刀法,想回去再练练加强熟悉。 经过外室弟子的练功场,她习惯性地看了眼。然后,她停下了脚步。 练功场上,此时只有柳元素一人正在练鞭。让双绫香停下的正是她手中在使的索魂鞭。 “你又强行跟三师姐讨要这鞭子呢?” 听到她的声音,柳元素才发现她的到来。“见过双师姐!”她先行了礼,接着回答她的问话,“这回并非元素强行讨要的。是刚刚去探望龙师姐,临走前她赐予的。” 三年前,她的家族被一恶人所灭。她在逃生的路上被龙师姐所救,之后随了她来到云图山,加入云图门。 她身负血海深仇,日夜刻苦地勤加习武,并在龙师姐的指导下,武功上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一日,她去遗音楼向龙师姐请教武功,看到龙师姐正对着手中的一条鞭子发呆,面上竟带有感伤。她不喜看到龙师姐这样。抢走了她的那条鞭子,并讨要作为己身之物。她的武器也是使的鞭子。龙师姐起先不允,后来不知为何,又愿意送与她。 双绫香讶了下。然后又似想明白什么的自个点了头。这才把视线再投向柳元素,“你的鞭法凌乱,是为何?” “我……”柳元素犹豫了,最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元素今日方知索魂鞭的原主是谁,也才知当日抢……取走索魂鞭的也是她。双师姐,那位无名师姐,她为何这些年都不回云图门?” 那人的年纪看上去比她还小些,为何一人独自在外闯荡?从龙师姐提起她的语气,她该是很受龙师姐宠。为何还要让龙师姐为她伤神? “四年前叛离了!”双绫香的眼中有怒意,但更多的是悲痛。 柳元素莫敢再往下问。 情绪平静下来后,双绫香问道,“你刚是因她而心生浮躁?” 柳元素点头。“嗯!元素自知目前的武功与她差距甚远,故而想更为努力。奈何越是如此想越是无法静心。这才让双师姐看到了刚才那不堪的一幕。” 双绫香面容一肃,“若是想赶超她,大可不必!那人资质非但极佳,更可以用怪才来形容。你若被她影响,只会心生魔障,武功非但不能精进,反坠魔道。” 柳元素心神一震。她刚确实有些着了魔。若非双师姐提醒,长久下去,成了心魔,定会走火入魔。 “多谢双师姐点醒!” 双绫香挥下手走了。她自己此刻的心情似乎也不宜去练功。 今日还真是多事之日。 妖孽九师妹出现了,又新增了一个也想妖孽的十师妹。 不得不说,这位十师妹的骨骼奇佳,是个练武的奇才,虽起步晚,但若肯下功夫,将来成定然不凡。 可是这样的人,也是比不上那个人的。 第15章 立场 龙遗音身上的伤,养了两日已全好。 身上并未留下任何疤痕。受伤那日,云风沙在为她清理好伤口之后,给她抹上一种药膏,那药膏的药效很神奇,当即伤口愈合结痂,第二日清晨云风沙又再抹上一次,回了云图门,当晚沐浴之时,龙遗音发现结痂已脱落,而那处的肌肤白皙娇嫩,竟是与受伤前无异。 日子又过去几天。 这日清晨,龙遗音正在樱花树下抚琴。谜师弟过来通传,师父召见她。 龙遗音去见了师父。 原来后日乃是霸刀世家家主狄老英雄的六十寿辰,他于后日午正时摆下寿宴。师父交给她请柬,让她代表云图门带上贺礼前去祝寿。 霸刀世家在泰城,骑马需两日路程。 笔墨纸砚这次没有随行,龙遗音带上柳元素、蝶翎两位师妹一同去祝寿。 给狄老英雄祝寿完,回程路经屯城,在城门外十里处碰上一桩令人发指的事。 当时三人正并行策马出城,龙遗音跑在中间,左边是蝶翎,右边是柳元素。一位壮年男子突地从路右边的林子里窜出,一副急于逃命的模样,压根没注意到路况,若非她们及时勒住马儿,那壮年成了马下亡魂了。 柳元素正要肃容训之。嗖!一只羽箭从林子里射出来,直朝那壮年背部射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元素抽出索魂鞭,扬鞭打落下那只羽箭。皱眉地她看向那个吓得跌坐在地的壮年,这会儿,从林子里又窜出几条人影。从他们面上的不善,不难看出,壮年逃命似的奔出林子该是与他们有关。 “哪里来的臭娘们?竟敢管通家庄的事!”。 一个看上去有点武功底子的高大个凶横道。话声还未落下,柳元素一鞭子打在他膝盖上让他跪下。“再不懂用人话讲话,下一鞭抽的是你那张嘴!保证烂得你投胎才能再整一副好的。” 知道是遇上不好惹的,那高大个哪敢再暴粗口,当下头叩着地连喊“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同伙的其他人也吓得原地呆着莫敢动。 坐倒在地的那壮年总算缓过神了,朝三人连连叩头谢恩。“小人多谢女侠们救命之恩!多谢女侠们救命之恩!” 接到龙遗音的眼神示意,柳元素对那壮年问道,“林子里发生何事?追杀在你背后的那把羽箭是谁射出来的?” 壮年抖了抖身子,虽已捡回了性命,但先前惊恐的场面还是让他深深恐惧着。“……是通家庄的四少爷。” 柳元素驱着马儿靠近那站着不敢动的一伙人,鞭子刚扬起,地上又一阵膝盖脆地的声音。“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柳元素指着最先的高大个,“你说!一句不诚,十鞭。” …… 那他还有命吗? 高大个身子抖了抖。赶紧实实招供道: “四少爷想练箭,他觉得普通的箭靶没有挑战性,抓了些人过来,在林子那边,十人一组,每次放走十人让他们逃跑,在这些人逃跑的过程中,他把他们当活靶来练箭,这人是最后一人。” 一口气把话说完后,高大个忙头伏地,大气不敢出。 “混账!”柳元素怒道。 一鞭子下去,那一伙人全被打昏在地。 看向龙遗音,请示道,“龙师姐?” “进林子。” 龙遗音驱马进林。 一路进去,每隔一小段路可以看到面朝地背部插着羽箭的尸体。 柳元素蝶翎两人的怒意盛到极点。 “前面有情况。” 龙遗音突提醒道。 三人策马找到通家庄四少爷时,那里已躺满了尸体,包括那个四少爷。而在那四少爷尸体旁边立有七个男子。显然是这七个人杀了通家庄四少爷及其手下。 这七个人,年纪相仿,年约六旬。 龙遗音一眼瞧出了他们的身份。 下马,上前,拱手道,“晚辈龙遗音,见过唐山七友怪七位前辈。” “原来是遗音仙子。幸会幸会!”唐山七友怪老大拱手道。其他六位亦都拱手回礼。 寒暄过后,龙遗音先说了她们三人因何进了这林子,自然的,唐山七友怪那边,也讲了他们这边的情况。 原来他们七人今日是来找通家庄庄主通任行算一笔旧仇的。路经林子里,听到这边动静,过来察看,见竟是通家庄四少爷在作恶,这旧仇加新火,通家庄四少爷去地下忏悔下辈子好好投胎做人了。 比起这通家庄四少爷,他那个爹通任行更是可恶百位千倍,顶着一个用钱财捐出来的大善人的身份,背地里却是做尽坏事。 唐山七友怪年近六旬,足下却没收一徒,江湖中人以为他们是性情怪异不收徒弟,诸不知,却是另有内情的。七人在十五年前曾各收了一徒,一日将他们派出历练,却不想因意外撞见通任行做恶事的场面,竟被灭了口。从其中一个弟子的伤口上,他们追查到了一个人,然后顺着这条线索终于查到幕后的凶手通家庄庄主通任行。他们自是寻上门去报仇,却技不如人败在了通任行雇佣之人手上。保住一命,精进武功,事隔十五年,这次他们定要手刃通任行为七位徒儿报仇! “我等已给那伪善人老贼去了战书。今日拼上七人性命亦要杀了这老贼!”唐山七友怪老三恨恨道。 其他人亦都情绪激动附和。 龙遗音道,“七位前辈。晚辈这次撞见这林子之事,也想去向这位伪善人讨个说法。不知七位前辈可愿让晚辈一块同行?” 唐山七友怪怔了怔。 老大最先反应过来。“能得遗音仙子一起去讨伐这恶贼。我等与有荣焉!”他心里看出来了,他们是光明正大地给那恶贼去了战书,但那恶贼却不可能不暗地多加雇佣能手,这位遗音仙子怕是担忧他们吃亏,又不想下了他们面子,这才这般说道。 通任行果然是卑劣的! 人家唐山七友怪七人,他倒是很厚脸皮,先不说自家庄院有上百号打手,外雇他都雇了十五人,数量上多了倍还有一人。 而这一人,却是龙遗音没想到的。瞅眼那冰蓝色的身影,她柔声唤道,“小九。” 云风沙扬了扬眉,“好巧。” 都曾见过一面的柳元素及蝶翎二人,面上非常的不好看。怎么笔墨纸砚四人跟出来,妖女可以变保镖,她们跟出来妖女还是妖女? 唐山七友怪均愣住。老大开口道,“遗音仙子认识那位姑娘?” 龙遗音颔首。“她是我九师妹。” 那边通任行发出尖锐的声音,“九天毒影是你九师妹?!”老眼通红地瞪看云风沙,“你跟老夫谈判的时候可没说明这点!” 云风沙淡淡敷衍一句,“那时还不知道她也要来。” 通任行老眼通红通红通红地死瞪着云风沙,“你以为老夫这样信了?” 云风沙微眯起眼,“不然呢?” 通任行抖了抖身子。“你……你可还有事要相求于老夫……你……你可别忘了!”他言明利害,提醒着她。 云风沙想了想,时间久得通任行躲到他外雇的十四位黑道高手身后都可以来几个回合了,才听她淡淡的说出一个字,“哦。” 通任行再次抖了抖身子。这回是被气的! 十四位黑道高手虽然很不满云风沙,但对她还是有所忌惮的。但这只是一对一的情况下,若是他们有一半人一起上,纵使这个九天毒影使毒功夫再厉害,他们也是不怕的。这点他们还是有自信的。 这十四人分别是: 剑魔求败、魔老三、鬼家三宿(三人)、天鬼四姬(四人)、阴一鹤、卢生不死、独眼虎豹(二人)、邪刀盛。 龙遗音看着与她形成对立面的云风沙,温和问道,“小九,这回你的立场是?” 柳元素蝶翎二人紧张地盯看云风沙。妖女啊妖女,你可千万要回头是岸,可千万别名也妖女行动也妖女! 唐山七友怪心里也是紧张着。可莫同门相惨啊! 云风沙眸光流转,发出一声轻笑,邪魅看了眼龙遗音,“这回的立场自是……”顿了顿,耐人寻味地瞥眼躲在十四位黑道高手身后的通任行,“通庄主,你说呢?” “正邪不两立!”通任行激动地冲了出来,“对立的,立场自是对立的!只要九天毒影阁下您这次帮老夫解决掉唐山七友怪一伙十人,老夫事后定然双手奉上您需要的千年寒冰玉,还会再送您一千两黄金。” “一伙十人?”云风沙看了眼离她有三尺远的通任行,指了指龙遗音柳元素蝶翎三人,“通庄主这是把她们三人也算进去呢?” “自……”通任行又躲回去了,“自然是要算进去的!老夫要杀唐山七友怪,遗音仙子又岂会置之不理?要杀当然是一起杀了,才能永除后患!” “永除后患?”云风沙懒洋洋地把目光落在十四位黑道高手身后的通任行,“通庄主为何总躲他们后面?这可不好。你太矮了,会被我无视的。” 第16章 影芙蓉 “你竟说老夫矮!”通任行再次跳了出来,“你竟敢说老夫矮!老夫生平最痛恨别人说老夫矮!!!” 云风沙毫不客气地纠正他:“是太矮!” “你,你,你……”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刻喷出一口老血全赖自己身上有千年寒冰玉护体! 魔老三站出来说句话,“九天毒影,揭人短处不可取!”他绝不是好心为雇主说话。他是…… “因为你比他还矮吗?”云风沙点出现实。 “你……” 魔老三拨出了背上的生杀刀。他以这把生杀刀杀尽上千人,连他父母及两个兄长一个弟弟也葬身于他刀下,因其在家中排行老三,故而有魔老三之称。 “也算我一份。”卢生不死也亮出兵器。 云风沙“咦?”的看了他第一眼,问向又躲到别人身后去的通任行,“好面生。他也是你请的十四人之一?” 通任行跳出来不满的纠正她:“是十五人之一!”眼神超怨念控诉他,“您可别想耍赖!” 卢生不死环套在两手手指的判官笔紧了紧。被彻底的无视!这是也算他一份的原因。 云风沙扫眼十四人中剩下的十二人,眼神刚从邪刀盛扫起,独眼虎豹二人跳了出来。 不把人放在眼里也要有个限度!二人手中挥着钩子,随时准备朝云风沙的眼睛袭去。看她还敢不敢有眼无珠! 云风沙明白了,道,“你们是妒忌我有两只眼睛。” …… “呕!”哥哥独眼虎一口鲜血喷到通任行左脸上。 “呕!”弟弟独眼豹一口鲜血喷到通任行右脸上。 通任行尖锐的声音高亢激昂而出,“混蛋!我有洁癖!” …… “噗!” 天鬼四姬有两人没忍住。 另两人忙瞪那两人一眼,然后都把脸别向通任行看不到的一边。 云风沙同情的瞥眼从一身白衣的独眼虎豹身上撕下左右衣袖来擦脸的通任行。“提醒过你别跳进跳出的。” “你还提醒?不是你,这血能喷老夫脸上!”通任行挥着手中四只血淋淋的袖子怒道。太血淋淋了,他忙脱手扔地上,再扑向独眼虎豹去撕他们的下摆。 …… 独眼虎豹怎甘再被轻薄下去,二人虎躯一振,避过通任行一双老爪,飞身越过他头顶,挥着钩子朝云风沙的百会**袭去。 一道道狠厉的杀气瞬间升腾而起,魔老三的生杀刀,卢生不死的判官笔,邪刀盛的邪刀,同时都朝云风沙袭去。 竟然先内哄了?通任行气得双眼通红通红通红,尖锐的声音高亢高亢高亢,“你们都给老夫住……”手,最后的一个字咽下在空中飞抛起来的五颗人头。 他呆呆愣愣地看着云风沙右手中那把以剑气凝聚而成的剑身……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她是怎么出手的? 她竟然一下子让他的人手少了三分之一! ……而他竟然不敢吱声质问她。 云风沙散去手中的寒光,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淡淡看一眼通任行的脸色,“通庄主脸色何以这么难看?” 通任行正不知怎么回应她才好,一道声音出来解围。 “让我剑魔求败也来会会你!”要知道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最需要的是什么?那是比自己还强的剑客!更何况他还是剑魔求败呢! “阴一鹤也来会会!”用剑的阴一鹤也飞身而起。 …… 混蛋!老子有说需要你们这样出来解围吗! 看着那么几个眨眼功夫,空中又飞出了两颗人头。通任行的心在滴血啊! 而让他严重失血的那人,还云淡风轻地向他仅存的那一半抛过去一句“你们要一起上吗?” 鬼家三宿天鬼四姬七人脸色惨白。 天鬼四姬的老大最先回神过来,拱手言败道,“九天毒影阁下这么问,折煞我等了!今日阁下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阁下不仅使毒功夫一流,这剑术怕是当今世上也无几人能挡。我等自今日引退江湖!这是冒犯您的歉意。” 她从怀中掏出一锦盒。“这是火灵芝。” 天鬼四姬的其他三人也都纷纷掏出一样物品。 “血凝果。” “五色脂。” “彼子草。” 鬼家三宿见天鬼四姬这般,也都识趣地掏出手中珍贵药材或是稀缺毒草奉上。心中不由庆幸,好在他们也是制毒同行。平时积累的珍贵药材稀缺毒草都会随身带着,不然今日命纳这了。 七人放下物品,连跟雇主通任行辞上一声都没,撤离了。 通任行双眼通红通红通红……看着无耻地收着礼物的云风沙。扼腕!为何没人告诉她九天毒影的本性?这丫的根本是一土匪!还是连口号都不用喊上的特级土匪! 瞥到云风沙收完那边的礼物朝他这边看来,通任行通红的眼立翻出眼白,双手抚住自己的胸口,激动地提醒再提醒道,“九天毒影!老夫可告诉你,老夫的千年寒冰玉可不会也这样地奉上!你可跟老夫约定过了。是事后!事后!事后!” 云风沙似有意似无意地对唐山七友怪道,“听到了吧?我与他约定过了,三个时辰内我保他性命,三个时辰后,他的千年寒冰玉归我,他的命不归我。” 通任行当即面如死灰,跌坐在地。 唐山七友怪互视了眼。老大代表说话道,“那老夫等在此候他三个时辰!” 通任行怨恨瞪道,“九天毒影你——!” 云风沙一步一步地走向通任行,“还是说,你想此刻是三个时辰后?”视线落在他双手抚抓着的胸口。 “你你你……”三个你字一声低过一声,在那冷冽的目光下,通任行再也无力抵抗的认命了。 拿出千年寒冰玉,递与云风沙。 千年寒冰玉已到手,这里也与她无关。云风沙转身走。与龙遗音擦身而过时,被拉住手臂。“小九这走了?” 云风沙瞥眼被拉住的手,“轻可是还要留下?”见龙遗音向唐山七友怪瞧过去一眼,她微微挑了挑眉,道,“剩下的是双方的恩怨,今日必要有一方身亡。轻若是不顺眼,明日我再来看望通庄主是。” 言下之意,通任行识趣点,今日别耍花招乖乖与唐山七友怪战上一战体面死去,省得明日落在她手上死得凄惨。 通任行与唐山七友怪的话题止于此。 俩人的话题才刚开始, “小九要千年寒冰玉有何用途?” “……可否先放开我的手?” “放开了。” “……可否边走边说?” “走吧。” “绿仙居的主人中了烈炎洞雷烈的烈火掌,需要千年寒冰玉去除火毒。” “小九与此人很熟?” “……算是吧。” “现在要去?” “嗯!” “你我何时能再相见?” “……” “我如何去找你?” “……” “小九可是厌了我?” “没有。” “我知晓了。今日在此先告别了。” “好。” 绿仙居。一个隐藏于深山谷林的世外桃源。 影芙蓉,绿仙居的主人。出水芙蓉,清雅秀逸。 阁楼中,坐在两张短凳上守在软榻边的两个婢女草儿花儿,看到归来的云风沙,欣喜地起身行礼道,“无名姑娘,您回来了。” “嗯。”云风沙轻轻颔首。然后挥手让二人退下。 床榻边,还坐有一红衣女子。她头带帷帽,帽檐四周是一层掩面的红纱,长至肩部。“拿到千年寒冰玉了?”她问。声音悠扬动听。 云风沙拿出千年寒冰玉。 红衣女子看向床榻上昏迷躺着的影芙蓉。道,“那可以开始了。”她将影芙蓉扶身起来,解下她的上衣。“还需要帮忙什么吗?”她问。 云风沙道,“红叶给煮碗面吧,她醒来应该喜欢吃。” 红衣女子红叶看她一眼,“还是不煮你的份?” 云风沙点头。 红衣女子没再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室内,只余云风沙与影芙蓉二人。 云风沙的视线落在影芙蓉的背部,光滑细嫩的肌肤上,触目惊心地印着一个赤红的掌印。 取出一粒丹粒,送进影芙蓉口中让她吞咽下去之后,她将千年寒冰玉放于右手掌心上,运起真气,把掌心附在赤红的掌印上,将千年寒冰玉的寒气送进影芙蓉体内,与烈火掌的火毒相克相容,逐渐地,赤红的掌印颜色越来越淡,千年寒冰玉也越来越薄,直到千年寒冰玉全部消融,那掌印亦消退。 影芙蓉也在这过程中逐渐的苏醒过来,缓慢转头去看向身后之人。 知道她要说话,云风沙阻止了。“先别说话,集中精神,还需再为你输进一道真气。” 影芙蓉点头。 运起左掌,云风沙将那道真气送了进去。 一切妥当后,她收回手。 影芙蓉的精神也比之虚弱的样子好上许多。 云风沙把脱下来的衣服给她披上,影芙蓉羞赧地赶紧合上前襟,待穿好衣服后,她才找回了些许冷静,也才敢转身去面对身后的云风沙。 “无名。谢谢你!”她道谢道,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红晕。 云风沙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摇了头,然后道,“红叶给你煮的面应该也好了,我去告诉她可以送过来了。” 看着快走到门口的她,影芙蓉突然出声唤她,“无名……” “嗯?”云风沙回头。 眼神幽幽道,“等会红叶过来,是不是会带上你走了的消息?” 云风沙轻轻颔首,“你身上的伤已无碍。药方我已配好交待给了草儿。” 影芙蓉垂眸默声了会,抬起时,脸上笑容清雅令人舒心。 “绿仙居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第17章 鬼都开门 一座幽暗的宫殿。 大殿上,一位英挺高大的男子,站身在一张无人的主座面前,眸光幽深。 此时,殿外进来一人。那人身穿绣着红云的黑袍,面容俊秀,手拿一把纸扇,正是那玄天七。“老大。主子的下一个计划开始了。” 玄天一手握紧成拳,“……终于要逼出她了吗?” 江湖传言:鬼都开门,小鬼出,村庄没,九鬼出,尸横遍野。 且不管传言是否属实,有一点可以确定。 ——鬼都开门,江湖动荡了。 洛城乃武林重地,一场风云变色即将在此掀起。 月色明媚,适合赏月。 月色明媚,不适合夜访。 然,此刻位于洛城东边的陌刀帮,有两道人影却乘着这明亮的月光,越墙夜探陌刀帮,他们的速度太快,陌刀帮虽设有暗卫,却无人发现。他们对陌刀帮的地形极为熟悉,且目标非常明确,从闯入陌刀帮到进入陌刀帮帮主卧房,不过几息间。 而同一时刻,在洛城西边的金枪帮、南边的青剑帮及北边的画戟帮,均上演同类事件。 先说回陌刀帮。 卧房里,榻上,陌刀帮帮主搂着小妾正好梦正酣呢。突地面上被刀光一照,他猛地惊醒,抓起床头上挂着的陌刀,目光如电,瞪向闯入他房中的两人,“来者何人?竟敢夜闯陌刀帮!” “九鬼美色。”说话的是坐在案桌的那人。一头缎子似的乌发披垂下来,漫了整个桌面,玉雪的脸上那醒目的九个黑色爪印本该是一瑕疵,却反倒给姿容秀美的他增上一分被毁坏的妖冶之美。 报上姓名之后,九鬼美色向旁边那位笔挺站着的峭拔男子抛过去一媚眼,“该你呢,九鬼孤独。” 九鬼孤独闭着双眼,纹丝不动。直到一团软物缠上脖子,才睁开眼,低头看向搭在他右肩上的一双柔若无滑的玉手以及那缕缎子似的乌发,鹰隼般的黑眸,无波无绪。“还要等多久?” 九鬼美色一倾身,头也搁在他肩上,媚眼如丝。“本首领不喜主动。” 九鬼孤独举起左手中的‘孤刀’,动了动。只是刀身动了动,并没有挥刀。 刀光再次照在脸上的熟悉感,惊醒了失神看着二人方才的互动的陌刀帮帮主,熟睡中的小妾在此时惊醒,刚要张口惊骇尖叫,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不吵了。”九鬼美色懒洋洋地收回手。 陌刀帮帮主一脸惊悸地从榻上跳下来,“本帮主自问未曾招惹过鬼都,何以鬼都会出动九鬼盯上我?” 九鬼孤独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陌刀,“要你的陌刀一用。” 陌刀帮帮主握着陌刀的手一紧,“本帮主若不给呢?” 九鬼孤独鹰隼般的黑眸扫在他脸上,“我说的是‘要’!”话声刚落,人竟是已晃身到陌刀帮帮主面前,手起刀落,陌刀帮帮主挡在胸前的陌刀断裂成两半,血从胸口喷涌出来。 九鬼美色淡淡道,“又见血了。”瞥眼又回到他身旁站着的九鬼孤独,“你不喜那血,本首领不喜碰男人,你说那陌刀要如何?” 回复他的是简洁的两个字,“我拿。” 他喜欢。九鬼美色笑了。这一笑,如同皎月生辉。 九鬼孤独收回目光。 他走向地上躺着的出气多进气少的陌刀帮帮主,看了眼他紧攥在手里的刀柄,屈指一弹,陌刀从陌刀帮帮主手中脱落,正欲捡起陌刀,房间里涌进来一批人,然后瞬间又被震了出去。 站在案桌上的九鬼美色掸了掸衣,俯视道,“别让本首领出第三次手。” 九鬼孤独将陌刀挂在腰间,左手中的孤刀一挥,把房顶做为突破口入屋的陌刀帮弟子们,原路地飞了出去,一个纵跃,他跃上九鬼美色站身的那张案桌,手搂九鬼美色腰,抱着他飞身跳上已有人给他们开过出口的屋檐,孤刀挥第二下,前路已无人能拦,眨眼间,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西边的金枪帮。 金枪帮帮主惊愕地盯着插在胸口上的那把弯弯的修长黑色镰刀,顺着漆黑的长柄,对上一双目光闪着不知满足为何物的贪婪却有着清澈如小鹿般的眼睛,“你说过只要金银财宝的?!” “本少年说的是‘要你的金银财宝’,本少年乃九鬼贪恋,又岂会给自身束缚上一个‘只’字。”九鬼贪恋抽出镰刀,兴奋地看着那鲜血喷出来的瞬间画面,然后向身旁那位面相憨厚而立之年的男子伸过去左手,“大叔!给本少年手帕,本少年的‘小镰’吃饱了。” 九鬼遗憾遗憾地收起自己迟上一步的‘遗憾剑’。递过去手帕。 “大叔再顺道去把金枪拿过来。”九鬼贪恋吩咐道。 九鬼遗憾不想动,“为何是我?” 九鬼贪恋专心地给小镰擦身,敷衍地塞个理由过去。“谁让大叔叫遗憾呢。” 九鬼遗憾竟然真地过去拿了。 九鬼贪恋小鹿般的眼睛眨呀眨。这也行?嗯!以后都用它了。 南边的青剑帮。 九鬼哀愁眼睛一眨不眨的非常认真再认真地瞅着,青剑帮帮主那张扑着厚厚脂粉的脸,哀愁道,“不是说青剑帮帮主虽年过四十仍旧风韵犹存?为何鄙人觉得,她比毁灭你自毁的那半边脸还难看呢。” 青剑帮帮主声音尖锐道,“你竟然说本帮主的长相不如一个男子?还是这个毁容了的男子!” 她面部扭曲地盯着那被拿来比较的九鬼毁灭的左半边脸,上面烙印的一个‘灭’字占据着整半张脸,与白皙的右半边脸形成了美与丑的鲜明对比。 九鬼哀愁叹了口气,“知道你难以接受。现实总是难以接受的!” 青剑帮帮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还未开打,先受了内伤。 九鬼哀愁叹气得更深了。“哎——血盆大口更是要不得!” 青剑帮帮主喷出第二口血。 九鬼哀愁看不过去了。连连摇头叹道,“人生在世,鄙人已哀愁至此,你又何苦再来给鄙人添堵!” 青剑帮帮主生生地将第三口血咽了下去。“本帮主撕了你这忧脸忧面小子的嘴!”她的左爪犹如猎鹰,猛而疾地朝九鬼哀愁的嘴巴抓去,同时空无一物的右手突地多出一把袖里剑,目标锁定九鬼哀愁的颈动脉。敢让本帮主吐了两口血,本帮主让你也喷喷看! 九鬼哀愁道,“终于肯亮出你的袖里剑——青剑。”他左手软如蛇般地缠绕上她右腕,“咔嚓!”声响,青剑帮帮主一声惨嚎“啊!”,她的腕骨竟被他生生折断,紧接着又听她一声惨嚎,她抓去的左爪被他右手拳头一击,五指骨竟被弄碎了! “这青剑鄙人要走了。” 为免自己再生哀愁,九鬼哀愁看都不再看一眼跪倒在地上的青剑帮帮主,对九鬼毁灭招呼上一声,俩人离开了青剑帮。 路上,两人对话: 九鬼哀愁:毁灭,刚刚都是鄙人一人在出力。 九鬼毁灭:…… 九鬼哀愁:毁灭,刚刚你是个陪跑的。 九鬼毁灭:…… 九鬼哀愁:毁灭,你不说话,鄙人又想犯病了。 九鬼毁灭:青剑,我拿。 九鬼哀愁:毁灭,鄙人知道你懂鄙人。身上带着别人的东西,鄙人生不如死啊! 北边的画戟帮。 重伤倒地不起的画戟帮帮主问道,“你们为何要夺本帮主的画戟?”顿了顿,他的眼中出现惊惶,“难道你们是知道了……” 九鬼新人重重一点头。“知道!” 画戟帮帮主马上否决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隐藏多年的秘密,怎可能突然一夕暴露? 九鬼新人又重重一点头。“当然可能!” 画戟帮帮主的表情还在挣扎。 九鬼新人觉得重重点头实在太累。看向身旁的白面书生,“绝望大哥。我不想同他说话了,你来吧。” 九鬼绝望的回答是,转身走人。画戟都已到手,他实在想不出有继续陪他留在这里的理由。 九鬼新人追在后面叫道,“绝望大哥!你怎么走了?凡事与人说清楚,是我的原则。” 九鬼绝望的身影更快了。 九鬼新人亦跟着提速。“绝望大哥!你不尊重我!” 九鬼绝望突地停下来。“唉哟!”一声,追在身后的九鬼新人鼻子撞上他坚硬如墙壁的后背。他痛捂着鼻子强调的语气提醒他,“绝望大哥!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在伤害我的鼻子!” 九鬼绝望冷眼看他,“今晚我的任务是什么?” 九鬼新人先是一愣,然后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正色道,“拿到画戟帮帮主的画戟。” 九鬼绝望再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九鬼新人继续正色道,“你的任务是我的任务。” 九鬼绝望晃晃手中的画戟,“这是什么?” 九鬼新人认真地盯看一会儿,回道,“画戟帮帮主的画戟。” 九鬼绝望道,“是任务完成马上走人。” 九鬼新人“咦”一声,“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我的原则是,凡事与人说清楚。比如刚刚吧,我说了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在伤害我的鼻子,你现在心里是不是记得特清楚,这是你第一百零一次忘记跟我说‘对不起’三个字。所以说,凡事与人说清楚,是非常必要且……” “……”九鬼绝望绝望了。他刚刚不该停下来。 施展了他平生最快的轻功速度,他疾速朝城内的最中心地带奔去。 第18章 鬼王 东方盟主石群于昨夜被杀,震憾江湖。 这不是传闻,发出这一消息的是无尽宗宗主卫公道以及重华山掌门户长平,也是他二人昨夜亲眼所见,于东方盟主的居住地——宫宇建在洛山的东盟宫。 至于为何他二人当时会出现在东盟宫,这得从两日前他们各自收到一张同样的神秘邀请函说起。 邀请函的内容: 时间:昨夜亥正时 地点:洛山东盟宫正门 邀请人:慕容镇和之子慕容沉 看到邀请人一栏上的名字时,无尽宗宗主卫公道震惊了!重华山掌门户长平震惊了! 只因这慕容镇和乃前任东方盟主,于四年前,死于一次外出。当时随行的还有他的妻儿。断天崖上,只有慕容夫妇二人的尸体,现场没有找到其15岁独子慕容沉,但从断天崖的边沿发现的一只鞋子,怀疑应是被打落山崖。断开崖有万丈山崖之称,崖底下又是毒雾森林,慕容沉是绝无生还的可能。 这桩案子一直没有查出来凶手。 不管这发贴之人是不是真的慕容沉,此次邀约事必关系当年慕容一家被杀一案。 耐人寻味的是,这地点、时间怕也是不妥。正门?是没被邀请进府中。亥正时?这个时间点主人该是这种待客之道?是否意味着此事是隐瞒着现任东方盟主石群? 揣着这份深究,无尽宗宗主卫公道、重华山掌门户长平,二人秘密地上山赴约了。 然后他们得知了四年前的真相。 邀约之人确是慕容沉。 当年,他的确被打落断天崖。但命不该绝,被当时在毒雾森林寻找一株毒草的九鬼遗憾所救。 如今,他有一个新名称——鬼都的九鬼仇恨。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四年来他一直活在仇恨当中。可当年暗杀他爹娘的那五个蒙面人,早有预谋,根本没留下蛛丝马迹。直到数日前,他收到一封神秘信件,才终于有了大仇得报的机会。 现任东方盟主石群是五个蒙面人之一,当年也是他领头策划的这场血案。而另四个蒙面人,分别是陌刀帮帮主、金枪帮帮主、青剑帮帮主以及画戟帮帮主。五人为了牵制彼此,将秘密一分为五,分别藏身于他们各自的武器。 慕容沉之所以会挑中无尽宗宗主卫公道、重华山掌门户长平二人,不只因二人在江湖中德高望重,还有一点,四年前石群当选上东方武林盟主的那场武林大会,此二位正是那主持之人,所以揭露真相,自也是要让这二位来做个见证。 东方盟主死了是大事,选举下一任东方盟主亦是大事。 武林大会举行之前,需要做的事可不少。 首先是确定武林大会的召开时间、地点及两位主持。而这些,历年来,都是由武林中最具影响力的五个门派商定而出。 天禅寺、重华山、无尽宗三家,创建百多年,且实力雄厚,是历任的常客,云图门自建立起,也是每任都参与,近十年来发展快且稳的新势力是落霞庄,因此,此任的决策者定下为天禅寺、重华山、无尽宗、云图门以及落霞庄这五个门派。 见面商谈之地,定在无尽宗。 天禅寺在央城,重华山在蓬城,位于宾城的无尽宗,在二者之中,这是首次聚会时将商谈之地定下在无尽宗的原由。之后,或许是觉得重新选地方还需商议比较麻烦,无尽宗这个聚集地一直默认了下来。 门派虽有指定,但出席之人却不必只限于掌门,也可有其指派门下声望高或是得意弟子出席。 上一回,龙君人是让大弟子陆柳生去参加,如今,大弟子腿有不便,龙君人找来三弟子龙遗音,指派她代表自己前往无尽宗。 此行不便带人,龙遗音只一人下山。 其他四派出席之人: 无尽宗自是无尽宗宗主卫公道。作为主办之地,焉有不尽地主之谊之礼。 天禅寺来的是悟真大师。 重华山是掌门护长平。既然已经做为见证人出来了,又岂有回去再换人过来的道理。 落霞庄是庄主柴立新。作为新人,亲力亲为是非常之必要的。 商谈很快有了结果。时间定于十二日后,地点不变仍是洛山,两位主持也仍不变,由无尽宗宗主卫公道与重华山掌门护长平担任。 在选出两位主持一事上,卫公道与护长平原是想卸任的。二人觉得上一次选出石群担当东方盟主,是他们失了职。在悟真大师一句话的引导下,才通透了过来。正因上次有失,才更该好好尽好这次职责。 发布之事交由无尽宗。 事情商定完毕后,其余四家都马上离开了无尽宗。把情况带回去各自师门。 四家的方向都不在同一方位,四人分四个方向出了宾城。 龙遗音从北边策马出城。 不曾想,刚一出城,遇袭了。来人是一个人,一袭白衣,一张鬼面具。昏迷前的最后一眼,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龙遗音心中一叹。这回怕是又要被小九训斥了,若然有机会。 头痛醒来时,龙遗音环视四周之后,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大红喜袍? 她纳闷么,怎么会身处在一间张贴着“囍”字的房间。 ……她,这是被逼婚了? 不待多想,注意力放在门外的情况。 喜房的房门被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人—— 一袭白衣,一张鬼面具。 看着那人拿下鬼面具,露出一张天地失色的容颜,只是相比那人,却是失了一分邪魅,多了一分阴柔。龙遗音蹙眉,道,“你是谁?” 眼前这张与小九一模一样的脸,不是易容所为,是天生的。 白衣男子将鬼面具重新带上。“鬼都鬼王。” “这是何为?”龙遗音费了些力气抬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的大红喜袍。 鬼王再次拿下鬼王面具,笑了。天地失色。“你要嫁给本鬼王。” 龙遗音神色清冷。“由不得你。” 鬼王抬起她下巴。“是由不得你!” “你给我吃下什么药?”龙遗音问。她身上无力,真气也运不得,似中了**,却又不像那么简单。 “天下最奇怪的药。”鬼王的手指点在她唇上。 “拿开。”龙遗音冷声道。 鬼王目光沉思的直视她冰冷的目光,似在考量这份威胁的程度。“不急于一时。”他收回手。 “不嫁给本鬼王,拿不到解药,十日后,你那一身绝顶武功再也不能恢复了。”鬼王好性子地给她分析了利害。 “我有十日时间。”龙遗音道。 鬼王挑眉,“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别说是她现在一身武功被禁,算是恢复了,这鬼都也不是她闯得出去的。 龙遗音淡淡道,“你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救我之人身上。” 鬼王笑了。笑得好生放肆!“鬼都不开门,谁也进不来!” 龙遗音不说话了。因为费力气。 见她不说话,鬼王也不觉没趣。继续给她洗脑。 “等会拜堂本鬼王会行强制措施勉强于你,至于洞房嘛,本鬼王喜欢自愿,解药只有一份,过了今晚没用上,本鬼王毁掉它。十日内,算你侥幸逃了出去,外面也没人有能耐制出解药。” 龙遗音继续不作声。 鬼王继续洗脑。“算那个有“药圣”之称的韩之子也不能。” 龙遗音终于抬眸看了他。“神医云氏一族呢?” 鬼王却沉默了下去。良久后,他才回话了龙遗音。“倒是能。可惜……八年前被灭族了。这世上已没有神医云氏一族。” 说完,鬼王似乎没心情再给她洗脑,直接走了。 时间静悄悄地在流逝…… 直到外面传来燃放鞭炮庆贺的声音,喜房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不是鬼王。走进来的是两名十四、五岁的少女,长得很水灵,大眼中闪着一抹甜甜的笑意,让人一见舒心。 “姑娘好!” 二人先对床榻上坐着的龙遗音行了礼,然后走到那张放着一顶凤冠与一块红盖头的桌子,一人捧凤冠,一人拿红盖头,齐齐向龙遗音走来。 “姑娘,吉时已到。请让小喜小庆给您带上凤冠盖上红盖头!” 捧凤冠的小喜道。在没等到龙遗音的回复,她无奈地向拿着红盖头的小庆递过去一眼色。鬼王有令,强行拜堂! “姑娘,冒犯了。” 小庆出手点了龙遗音的**道,为龙遗音带上凤冠盖上红盖头之后,解了**道。一切动作,虽是强制,但手力都是尽量地轻柔。 “姑娘,该出去拜堂了。” 在又没得到回复,二人只好无奈地一人一边搀扶龙遗音,请出房门。 鬼都的婚礼习俗有些特别。 婚礼的大堂设在二楼,一楼下面是宾客,宾客可无死角地观礼整个拜堂过程。 被强制请到礼堂的龙遗音,红盖头下的一双眼睛冷若寒冰,一阵风吹来,露出了她惊为天人的美貌,也给一张寒冰的脸注入了一丝生动,在对上一楼宾客中云风沙那双邪魅的眼睛。 第19章 抢亲 瞥到龙遗音寒冰的脸上那丝微妙的变化,鬼王的视线投向一楼宾客处那个冰蓝色身影,看着那人慢悠悠地收回手掌,一张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脸上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他怒了,表情虽被藏于面具下,但双眼却毫不吝啬表达出他的怒火。 她竟敢用掌风揭开他即将拜堂的娘子的红盖头! 他一字一顿道,“来者何人?” 特别是心中对于这张普通的脸的主人产生的那莫名熟悉感,更是让他想将那张脸上的无辜狠狠地撕裂。 一条红绫从那人袖里飞出,眼看着要对他人身攻击了,却又绕了弯转了方向,红绫缠上龙遗音腰的那一瞬间,那人也已晃身到眼前。 手里搂着他的新娘子,面上还敢一脸无辜加笑眯眯地看他! 鬼王咬牙道,“罗刹蓝衣血红绫!” 鬼都虽四年才开一次门,但却有暗探常年在外搜集江湖上的信息,定期传递书信给鬼都。罗刹蓝衣血红绫,江湖中有名的魔女,毋需以脸辨识,反正亦无人见过其真容,一身蓝衣、一条红绫是她的身份。 被认出身份,那人也不着急,淡然打趣,“鬼王长年养于家中,江湖之事权当看书般惬意,实在让人羡慕。” “鬼都未曾邀请,你如何进来?又为何事而来?” 无视楼下阴森森的众小鬼以及围圈封住礼堂的九鬼。“不如你先尽地主之谊,告诉我,你为何非要娶她?” 鬼王笑了。笑得理所当然。拿下鬼王面具,露出美得天地失色的一张脸来,“天下第一美男,理所应当迎娶天下第一美人。” “错。”不过是张面具嘛,她也是有的。一手撕下脸上薄薄的面具,“天下第一美人,自当由天下第一美人抢去。” “你……”鬼王呆愣地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颜。难怪,难怪……这是那该死的莫名熟悉感!“云-风-沙!”他的面色古井无波,眼神却有生吞活剥她的愤怒。“回答我!今日你到底为何事而来?”他希望答案是他所要的。 云风沙将原本搂着龙遗音腰的动作,改为后背背着,她慢悠悠地一圈一圈地将龙遗音腰上的红绫往自己身上连着对方一起接着再绕啊绕。满意了,才抬眸看向鬼王。“看明白了吧?揭盖头,之后,自是背新娘回家喽!” 鬼王眼中的怒意平静了下去。人至盛怒,外露的情绪反倒显现不出了。简单两字下令:“生擒!” 被云风沙那张同他家鬼王一样逆天的容貌惊呆的九鬼以及众小鬼立即回神,众鬼猎人行动开始。 九鬼美色眼中闪着痴迷。“你的雪发与我的青丝缠绕,定是份外妖冶。” 云风沙避过九鬼美色青丝扫来的骚扰。“我有主了。” “那切断它。”九鬼孤独孤刀霸气挥下。 云风沙挥剑挡下。“主人不同意。” 她背上的龙遗音惊讶看着她手中的龙剑。“小九,这剑?” “雪九带着你的遗音琴回云图门了。” 她这话告诉了她两个意思,其一她与雪九见过了,其二雪九听她吩咐回了云图门。 九鬼遗憾一脸兴奋地锁定龙剑,“在下的遗憾剑,终于有顺眼的对手。” 云风沙劈下一招‘乌云盖天’,“遮了你的眼。” “本少年的小镰喜欢你。”九鬼贪恋从左边盯上她。 “朝三暮四不可取。”云风沙掷出两支地狱魔花,一支攻击左边,一支攻击右边。 右边被插花的九鬼哀愁叫道,“鄙人没说喜欢你。” “预防针打的是预防。” 云风沙一掌对上九鬼毁灭的毁灭掌。赞道,“左脸挺有特色。” 九鬼新人粘上来。“毁灭,她喜欢你!” 云风沙一脚踹了出去,纠正道,“是脸。” 九鬼绝望把被踹到他怀里的九鬼新人缷下,“真倒霉!” 九鬼新人鬼嚎,“我宁愿绝望大哥你说‘绝望’!” 云风沙避过九鬼绝望的迁怒,接下九鬼仇恨的仇恨枪,“不错!可惜寻错对象。” 左手幻出虚影云剑,龙云双剑联手,杀出九鬼封禁,跃下一楼,撒出一手粉末喂食众小鬼,疾速飞出楼宇,向鬼都宫墙奔去。 轻功了得,只有鬼王跟得上,三道人影(加云风沙背上的龙遗音)不过几瞬已到了九丈高的宫墙之下。 云风沙停下脚步,鬼王亦停下脚步。“一个人飞得进来,我不信你还带得了人出去!” 鬼都不开门,进不来出不去,并非把鬼都内高手如云的鬼包括在内,而是先指四墙一门。 一门,有九扇,最小的门有一吨重,重量依次翻倍,且只能内开。 四墙,坚如磐石,固若金汤。九丈高度,更是令人望而生畏。墙上设有机关,一旦触碰墙壁任何位置,会弹出猎,将闯墙之人捕获。除非来者轻功高到毋需借力,可一跃九丈多,不然只能束手擒。而放眼天下,能有此超一流绝顶轻功的,屈指可数。 一门,云风沙是不可能闯得过的,算她开得了,也没有那个时间等她开。 四墙,云风沙算在屈指可数范围内,要再带上此刻武功完全施展不出且还浑身无力的龙遗音,根本不可能! 鬼王看到她将龙遗音从背上放了下来,解开缠在两人身上的红绫,正纳闷时,她突地对他露出一笑,天地失色,他却变色,眼睁睁地看着她将红绫的一头往地上一打,然后借着那股力,搂着龙遗音腾空而起,薄薄的红绫竟有十丈之长,二人成功越墙而出。 鬼王足尖一点,飞身欲追去,身后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束住他的脚步。 “回来。” 他旋身,翩然落下,不甘地看向那个也是一张鬼王面具的男子。 “为何阻我?你希望我娶妻,我娶了。她终于肯现身了,我留下她,你该知我意。莫不是这也算是为我好?” 不甘、委屈、心疼……再到讥嘲。看着他为他而情绪千变,鬼王面具男子轻叹了口气。道,“她不愿意留。” “那又如何!我总有留她的手段。” “她怪我。” “你救了我。” “那也不该换你几年来每日都用真气为我续命。伤身,你看,你都长不高,小我一个半头。”鬼王面具男子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顶。 “是你太高!” 鬼王面具男子看了眼身后的九鬼,目光落在最矮的九鬼贪恋,“你也比贪恋矮。”这是最有力的证据。 鬼王一个冷眼过去。九鬼贪恋觉得自己高出的那一部分被削平了,不止,还矮上一分。他立马躲到大叔九鬼遗憾身后,去把被削掉的那一部分拿回来装上。 察觉被转移了话题的鬼王,收住想挨个削矮九鬼身高的眼刀,看向鬼王面具男子。 “我不管!绝不会让你比我先走!你要怪怪自己当初不该救我。反正云氏一族已被灭族,活下来一个与活下来两个也没啥区别,她是第二十三代新族长,也是她血刃了仇人,只她活下去可以了。” 鬼王面具男子叹了口气,“又任性了。”手从他头顶收回,转身走了。 “你……” 鬼王看看云风沙离去的方向,又望望他的背影,最终还是迈出脚步追他而去。 从鬼都出来,又疾飞了数十里,确定没人追上来后,云风沙停了下来,两人落在一处树林里。 松开搂在龙遗音腰上的手。“轻,鬼都的人没追上来,我们在此歇息会。” 龙遗音颔首道,“嗯。” 今晚月色明媚,方才是在树顶上纵跃,倒不觉得有何不便,如今下到树林里,月色被密林遮掩,四周幽暗,的确不便。云风沙拿出夜明珠,往地上的落叶堆一抛,照亮起四周,然后从袋子里取出一块白色锦布,寻了处空地,平整铺下之后,她对龙遗音道, “轻,你坐这休息。” 第20章 密林二人 而她待自己,则比较随意,在龙遗音边上的一块空地坐下,盘腿,打算闭目打坐。今晚她消耗了太多真气。 鬼都果然难闯! 正欲闭目,头顶上传来声音, “小九,今晚辛苦你了。” 龙遗音来到她面前,弯身看着她面上的倦容。 云风沙抬眸,二人正面对视上,她那双不知于何时又变为赤红的眼睛,全部落入龙遗音眼里。“小九,眼睛?” 龙遗音不说得通透,云风沙也明白。“过会好。”她闭目打坐。也隔绝了龙遗音想问的。 龙遗音没再说什么,起身走到她为她铺的那块锦布坐下。 约莫一盏茶功夫,云风沙睁开眼,赤红的眼睛又恢复墨玉的光辉。 起身向龙遗音走来,取出一粒归魂丹,放到龙遗音双唇间,“吃上。” 龙遗音微启口,吃了下去。见她手还停留在唇上,“小九不拿开?”她问。 云风沙眸色沉了沉。“不拿开呢?” 龙遗音温柔一笑。“那依小九吧,小九手不酸好。”在想到什么地,她问道,“小九可带了手娟?” 何用?云风沙以眼神问她。 “鬼王的手指碰过我的下唇,小九帮我擦擦。” 龙遗音感到唇上的手指加了重量。“小九?” “哪根手指?” 龙遗音听后眼里闪着一抹兴味,“小九莫不是想切了它?”顿了顿,再道,“不如等小九告诉了我,你与他关系如何,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如何?” 云风沙怔了怔。这是龙遗音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腹黑的一面。心情从方才的不快小舟一下子跳上愉悦帆船。“可以,但先给你擦下。” 拿出一水囊,再从怀里掏出一条白色手娟,用沾湿的手娟轻柔地在龙遗音的唇上擦着,每擦一回换上一个位置,直到龙遗音无奈喊停她才拿开手娟。 看着那有些红肿的嘴唇,想着刚手指下柔润的触感,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轻。我输些真气给你。” 龙遗音没过问的点了头。 云风沙走到她背后,盘腿坐下,闭眼静下心后,开始为她输入真气。 大约半盏茶时间,她收回手。道,“再半柱香时间,你的功力可恢复。” 起身,她来到她对面。坐下,开口道,“轻想知道我与鬼王的关系。” 龙遗音点头。 云风沙的视线上移到她头顶,“你先把凤冠摘了。” 龙遗音身子微微往前倾,“小九帮我。” 云风沙抬手,取下凤冠,放置一边。目光再盯上她身上的大红喜袍,“喜袍呢?” 龙遗音张开双手,“宽衣。” 云风沙怔了怔。道,“我没白色衣裳给你更换。” “喜袍里穿着我原来的衣裳。”龙遗音道。 “还算他识趣。”云风沙伸手给她脱下大红喜袍,然后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件白狐裘,“夜里冷,你武功还没恢复,先披上。”她递过去,没被接走,瞧着那习以为然的眼神,她又亲自动手了。 被侍候好之后,龙遗音指了指云风沙拿出来很多东西的那小袋子。“小九哪来的奇遇,得了这么个神奇的乾坤袋。” “有次进深山采药,意外获得。里面约莫有一立方空间。”递向她,“给你看看。” 龙遗音接过来,打开瞧了瞧,里面除了放着她外出的随身行李,大多都是她炼药的器皿及炼好的丹药。合上袋子,她还给了她。 云风沙接下来的行动却让龙遗音一愣。脱下的大红喜袍被她叠整好,收进了乾坤袋,那顶凤冠也被收起来放了进去。“小九要留下它们?”她问。 云风沙回道,“先收着,进城后卖掉。凤冠华美,上面的宝石珍珠都是上等货,价值不菲。喜袍材质上成,做工也精致,应该也值不少银子。” 龙遗音突地心里有点不痛快了。“小九要我脱下来是为了换银子?” 云风沙凝视她一眼,“本来是要丢掉的。” 龙遗音心中的不痛快少了点。“那为何最后又变为换银子呢?” “生气。” 龙遗音怔了怔,在想了想后,还是不明白。只好开口问道,“为何事生气?” 云风沙微微眯眼,“轻确定不清楚?” 龙遗音被她那么一看,只好反省地再想了想,最后轻声叹了口气。“小九可否……”后面的话开不了口,下巴被对方的右手轻捏住。 “上回受伤才没多少天,轻这么快把我当时说的话忘了?”云风沙左手手指摩挲她右肩峰下方两寸处,“是不是该留下伤疤才能让你牢记呢?” 龙遗音总算知道她为何生气了。眼神示意她先放开她下巴,不然她怎么开口解释。 云风沙放开右手,左手仍是按在龙遗音之前受过剑毒的位置。 能说话行,龙遗音没要求她把左手也放开。“那个……”她开始解释了,但那个了好久,还是没找到适合的词汇来解释,当时她是因为看到鬼王面具下的脸而一时恍神被制住这情况。最后她决定放弃解释了。除非她能改变结果,否则她改变不了小九生气这一后果。“对不起!”她道歉。 听着这明显是讨好成分居多的道歉,云风沙心情复杂地从她身上拿开手,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 其实要什么解释呢,当时的情况,身在现场的自己自是看得清清楚楚,不管是剑毒的那次,还是被鬼王抓住的这次。那为什么还要求她向自己解释?希望她道歉?想要她保证下不为例?……都不是。不过是自己想求得一份心安罢了。心安?没有愧疚哪来的心安?到头来自己还是…… “小九,小九……” 在龙遗音唤了云风沙两声,云风沙才回神过来。“嗯?”她回应。却没有抬起脸,而是最先闭目。龙遗音伸出双手,捧起她的脸,闭上的眼睛打开,还是龙遗音喜欢的那双漆黑如墨玉似的眼眸。 龙遗音隐下眼底的那丝放心,额头贴靠在对方的额头上,柔声轻问,“小九想了这么久,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云风沙原想摇头的,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以言语回话了她。“没有。” “没有我安心了。”龙遗音把手绕到她身后,头向左侧移了移,云风沙的姿势变为头搁在她右肩上,被她搂抱住。“我最喜欢小九腻在我身边了。小九现在都不主动,可是不喜与我亲近呢?” 肩膀上的下巴动了动。“没有。” “那小九以后可会主动抱我?” 肩膀上的下巴先是一动不动,接着传来对她的意见,“今晚被我又背又抱的那人是谁?” “这不一样。之前那种是特殊情况的特别待遇,我现问的是平日里的习惯动作。” “……” “小九?” “……你想要的话。” “我现在想要啊。” “……现在不抱着?” 云风沙话声刚落,身体被龙遗音拉开了距离。她纳闷以眼神询问,龙遗音眼含笑意。“小九,你表现的时候到了。” “……” 云风沙在愣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无语地看着那人还特意换了一个被人拥抱的最佳姿势等着她。 …… 要不要这么刻意啊? 过于被动的感觉让云风沙觉得很不妙。她只好自己讲了条件: “听我讲与鬼王的关系和现在抱你,你选择一个?” 龙遗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你与鬼王的关系。” 虽然找回了主动权,可云风沙表示,她一点也不开心。 但条件既然开出来了,她也只能履行了。席地而坐,她讲了她与鬼王的关系。“他是我孪生弟弟。” 龙遗音讶道,“云阳迹?”然后她看到小九耐人寻味的看着她。 “轻似乎比我了解你所了解我的还了解我?” 龙遗音眸光闪了闪,“我……有吗?”顿了顿,再道,“可能有一点吧。” 云风沙的目光盯在她脸上,倾身,替她把垂落的几根青丝掖到耳后,她此刻的姿势让她的视野在龙遗音之上,似有意似无意的她由上往下望了眼龙遗音及腰的长发,然后,她回位正坐。“也罢。也许我了解的你也比你了解的我了解的你多。我继续讲鬼王的事了。” “八年前,神医云氏一族遭到当时的东帝国大皇子东逆寒杀害,全族三百一十三人,死了三百一十一人。我因月前救过一江湖女子,后来我唤那人艳姨,她在伤好之后见我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暂居在族里,教了我武学的基本功,我也因此有了福报,得她勉强保下一命,但却失了记忆,后来我与艳姨被云图门捡了回去。小迹他,是另一个活下来的。被鬼都的上一任鬼王所救。鬼王因练鬼功出了岔子,在当日上门求医,可惜已晚了一步,在遍地的尸体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小迹,捡了回去。” 话到这,云风沙停了下来,反握住龙遗音握住她的手。 关于她的身世,她一丁点也没告诉过她。是因为曾在云图门的那四年,她的记忆一直没恢复。直到那天艳姨的死,她才清醒了过来。却再也无法对她开口,第二天,她下山了。 “我活下来了,也报了仇。”她说这话是想告诉龙遗音她没事,却被龙遗音握手握得更紧。眼中红光隐现,她闭目……但她却对不起一个人。 第21章 谈话 良久后,她再睁开眼。情绪已无波。她继续道, “云氏一族有三样珍品。一是医术,一是内功心法《云上心经》,还有是轻功——云步。可惜,云氏族人除医术普及外,内功心法及轻功只有族长及其子女才能修炼,更可惜,云氏族人禁止习武,连族长亦不例外,即使有上好的内功及绝顶的轻功又如何,在东逆寒及其手下十大高手的面前,连反击之力都没有。” 龙遗音道,“小九现在不用怕了,放眼武林,已经没有几个是你对手了。” 云风沙点头。眼眸深处却藏有一丝悲哀。但付出的代价太大…… 龙遗音将她搂入怀中,“小九还有我。”感到怀中的人身体上的僵硬,她搂着她腰的手更加用力,“我只原谅一次小九推开我。”僵硬变为微微颤抖,“小九!”她想生气了,下一秒又被平息了,满意的感受一双手臂拢着自己的腰,并渐渐地使上力,被紧紧搂抱着的充实感,她唇角的弧度上扬了…… 然后的然后,在良久都没再感受到更紧的力道,听着怀中人呼吸声变得均匀悠长,她上扬的唇角渐渐地僵了……被当枕头使了。是好?还是不好?还是好吧。 低头温柔的看着熟睡在怀中的人,拉起肩上披着的白狐裘将俩人的身体包裹起来。小九,这样在我身边好。 清晨鸟儿的浅吟低唱还是那么悦耳。 龙遗音轻轻拍肩怀中还在酣睡的云风沙。“小九,起来了。” 云风沙缓缓地打开双眼,对上了一双饱含笑意的眼眸,以及一张让皎月失色的绝色容颜。低唤,“轻。” 龙遗音揉了揉她的头,“睡得可好?” “嗯!” 云风沙身子动了动,站起身,伸手拉起也起身的龙遗音。 “小白一小白二”她唤起枯叶堆里睡着的小白一小白二,二物爬了出来,仰头看她,“你们过来让轻玩下。”然后她转头对龙遗音道,“轻,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漱,再看看有没有野果可以摘。” 龙遗音笑笑的目送走她。之后,目光落向地上缓慢爬来她脚边的一蛇一蝎,蹲身下来,思索道,“该怎么玩你们呢?” …… 一蛇一蝎身体明显一颤。 只求别玩死它们可。 “你们跳舞取悦我好了。” 龙遗音在锦布坐下。 小白一小白二面面相觑。它们习惯了随乐而舞。现是让它们跳哑舞?好吧,跳跳。谁让蛇(蝎)在人脚下。 事后证明,它们的识趣是对的,主人取水摘果回来,对它们的表现很满意,水果也有它们的一份。虽然这不是它们喜欢的口粮。 食完野果,二人出发上路。 云风沙依旧是蓝巾蒙面裹头披肩。 路上,云风沙将昨夜没讲完的鬼王故事继续讲与龙遗音听。 “被捡回鬼都活下来的小迹,鬼王见他骨骼奇佳,是个练武的奇才,养在身边,传授他武艺。鬼王练鬼功出岔的内伤一直没寻到有能耐之人医治,最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油尽灯枯,全赖小迹以云上心经每日为他输入真气续命,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龙遗音有个疑问,“以令弟的医术也不行?” 云风沙眼中出现一抹怪异的神色,“小迹……他更偏于研究毒/药。” 龙遗音先是一怔,然后恍然点头。心中算是明白小九方才眼中那抹怪异神情的意思了。这世上总难免有些异数…… “鬼王的伤,小九可以医治吧?”她问。 云风沙道,“可以。但不愿意救。” 龙遗音不解。“为何?” 从小九提起弟弟云阳迹的语气,姐弟感情该是不错,鬼王既是她弟弟的救命恩人,又传授了武艺,对她弟弟来说,可是恩人加恩师双份恩情,按理说,小九作为姐姐,算不喜鬼王,也会看在弟弟的面上出手相救才是。 “小迹长不高。”云风沙说出不救的理由。 龙遗音回想了下鬼王云阳迹的身高。自己与小九的身高差不多,都算是比较高挑的,而鬼王,目测下,自己应该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小九既如此说,该不是遗传上的突变。“他长不高的原因,是否与每日要为鬼王输真气有关?” 若是最近几年,正是云阳迹长身高的年纪,确有可能。真气消耗太多,本伤身。更何况是每日都输真气为别人续命,定然消耗极多,长期以往,恐怕自身性命也有危险。 云风沙颔首。“正是此因。” “怕也不能怪他,是令弟自愿的。”龙遗音指出。 云风沙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若非如此,我焉会让他还活着。” “昨夜小九与九鬼对战时,他们并未攻击你身后的我。” 龙遗音似有意似无意地在此时点明这点。 云风沙直盯盯地瞅她。“轻的意思是?”她自也是知道的。不然,昨夜发生在鬼都不只是单纯的抢亲,她会血洗鬼都。 龙遗音温柔凝视她。“小九依本心行事好。” 云风沙怔了怔,心中颇觉暖意。“小迹来这招以你要胁我,逼我现身救鬼王,我本是更不愿理鬼王生死的,如今,倒是可以考虑下。” 龙遗音眼中含笑。“那小九再考虑一事如何?” 嗯?云风沙以眼神询问。 龙遗音道,“不要只送我到山脚下,同我一起上山回云图门。”目光里是多年来不曾改变的执意。 云风沙沉默。 龙遗音心中倍感失落。小九到底还是不愿啊…… 两人无声的走了好一段路。 后来云风沙先打破沉静,开口道,“我在雪九身上下了一种香。” 龙遗音轻“哦”一声。明显没心情听。即便对方此刻提到的是她的驹。在她心里,雪九会被珍视,是因为有小九才有雪九,若没了小九,雪九对她来说只是一匹白色的千里马而已。 “是千里追踪香。这香只有小白1能闻得出。”云风沙继续道。 龙遗音只淡淡应了声“是吗”,继续垂眸走路。 “你从宾城北边出城被鬼王制住的时候,当时我在现场。” “哦。”仍是不甚在意的语气。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龙遗音毫无兴致的回道,“跟踪鬼王。”她先前不是告诉自己了吗,鬼王要以她要胁她现身救‘老’鬼王吗。 云风沙却说了另一相反事实。“是跟踪你。” 龙遗音终于停步,侧身,抬眼,眸光晶亮。“你是说千里追踪香是在鬼王出现前下在雪九身上的?” 云风沙一愣,“轻关注的重点是这个?” 龙遗音微微挑眉,“不然还有什么是重点?” “……”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在听她说在雪九身上下了千里追踪香表现出怒火,然后是质问她为何如此做。怎么到了她这里,只在乎一个被下药的时间? 见她还在发愣,龙遗音催道,“小九还没回答我‘是’或‘不是’。” 云风沙回神,无奈,回道,“是。” “具体时间?” “你让我骑上雪九试试的那次。” “第一次你把雪九强了?” “……强了?” “不是?莫非雪九开口自愿求你下药的?” “……是我强了。” 龙遗音总算满意了。“如此说,以后只要我把雪九遛出来,你可以来见我了?” “……” 这绝不是她最先提到这一话题的本意。她的本意是希望她因此愤怒,然后消了她执意要带她回云图门的念头。 龙遗音很有耐心地再问一遍,“‘可以’或‘不可以’?” “……可以。” 云风沙受了。仰天叹—— 自作自受啊! “如此我心甚安!”龙遗音手一伸,搂住云风沙的腰,施展轻功,“我们加紧赶路吧,莫让师父为我担忧了。” 云风沙感到脸上一阵燥热。她这么被龙遗音抱着疾飞还是首次。 在云图门的那几年,云风沙虽说是失忆了,但医术轻功内功这些却是不曾忘掉,打小学习形影不离到深入骨髓已成了一种反射性的习惯。在龙遗音第一次教她习剑却因身体病弱险些昏倒,云风沙背起对方疾速送回房间,发现自己竟是会轻功的,还十分了得。自此,抱龙遗音、背龙遗音成了云风沙的一个习惯,不单是因为龙遗音身体病弱,龙遗音在她怀里或是在她背上,能使云风沙安心,这才是主因。所以,在云图山,经常会看到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疾飞的画面。一开始是着急,后来龙遗音的身体治愈好了,变成纯粹的欢腾嬉乐。 “雪九已经回去报平安了。”云风沙用说话来平静心湖泛起的涟漪。 龙遗音意味深长道,“终究是本人来的好。” “也是。见到你本人,他才更安心。” 龙遗音见云风沙没意识到她话里的真正意思,也不点破。她的小九只要是她的小九好。 进了洛城,龙遗音瞥了眼云风沙左手广袖。乾坤袋放于袖里。“小九可要停下先卖了凤冠喜袍?” 云风沙本要说‘好’,话到嘴边,瞄到龙遗音似笑非笑的表情,变成“先送你到云图山脚下,过后得空了我再处理。” “那得空的时候,小九也得多多留意我遛雪九。” “……” 得空的时候,要留意的事情不止一件。 第22章 东方武林大会(一) 对于深居深宫的永乐长公主来说,在听了九皇兄在外的江湖游历之后,对‘江湖’这个地方十分憧憬。 于是,借着去天禅寺看望出家的七皇兄,取得出宫自由的她甩下护她的侍卫及侍候的宫女,溜进那个在心中贴上‘好奇新鲜好玩’标签的‘江湖’中遨游去了。 …… 然后她泪目了。 第一天中午,她才刚从一个半路拦道的好色土匪手中逃出,第一天晚上,投宿客栈,她又被采花大盗盯上了。 此名采花大盗有些个人嗜好,喜欢大自然风光,没在客栈里现场采花,点了她的昏睡**将她带出客栈数十里外一处荒山野岭采花去。 采花大盗还喜欢看人挣扎听人尖叫,解了永乐长公主的昏睡**。 于是,幻想着遨游江湖的永乐长公主,看着四周的荒山野岭,再望着眼前对她步步紧逼的采花大盗。好想抬头对月嗥叫:这该死的江湖,怎么这么色!! “大胆刁民!本宫乃东皇王十四皇妹永乐长公主!敢冒犯本宫,尔汝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高贵的永乐长公主一边盛怒道,一边镇定的察看四周找寻突破口。 采花大盗眼中**光大闪。“公主啊!爷还没采过公主的花啊,今日让爷也当一回,公主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永乐长公主面色一白,手中握紧的匕首指向自己的颈脖,“本宫的名节岂是尔汝能玷污的!”万没想到,她堂堂一长公主,死时竟如此狼狈。 “爷对于奸尸也是兴奋得很!” 采花大盗的变态让想自缢的永乐长公主硬生生地刹住匕首,面色一凛,匕首尖端朝向采花大盗,“尔汝敢!” 采花大盗眼中凶光**光同迸,“爷采过三十朵活花四朵死花,公主大人你说爷敢不敢!”他扑向永乐长公主,夺下她刺向他的匕首,手探向她领口,衣服撕裂的声音没有传出,他两只手腕却是喷出鲜血…… 采花大盗呆呆地盯着自己左右两只光秃秃的手腕,惊惧取代了他眼中的凶光**光,目光由自己的手腕,再到地上染血的匕首,最后落在一丈外的那冰蓝色身影。“阁下……” 刚一出声,被一颗石头打中他哑**,再也开不了口,恐惧在心里滋生猛长,在瞥到地上永乐长公主那张被他的血喷在脸上而吓呆了的如花似玉的脸,挟持人质垂死挣扎的念头刚一产生,人质被一条红绫卷出丈外远,而他则再也站不起来,被挑断了两脚筋。 “尔,尔,尔……本宫谢谢你!” 被红绫摔在地上的永乐长公主,终于摔醒了神智,从惊吓中醒来的她,虽说是气愤救她之人不懂怜香惜玉的粗暴行为,但到底保她名节的恩人还是保她名节的恩人,所以她最后还是诚恳地道谢了。 “有银子没?” “啊?”永乐长公主不是没听清楚,她是认为自己听错了。要不,试问这是一个救命恩人该对受害人出声相问的第一句话吗? 云风沙先是扫了一眼前方地上躺着的被废掉四肢的采花大盗,然后这样对永乐长公主道,“官府悬赏一千两白银通缉他的人头,我两千两将他卖给你。” “啊?”永乐长公主听清楚了,也听明白了。但本宫表示接受不能啊!为啥不是看在本宫人的面上救下本宫?钱有那么重要吗? 云风沙瞥她一眼。“你没钱?” “……” 钱很重要! 永乐长公主此刻想用自己雄厚的身家砸昏亮瞎云风沙眼里的嫌弃。 可惜出门在外,眼下她身上只带着银票,没法以黄金珠宝砸昏亮瞎对方。掏出一叠银票,她递出去一张五千两,“区区二千两银子,本宫有得是!不用找了!” 云风沙收了,转身,走了。 还真不找了?! 永乐长公主追了上去。“喂!尔快给本宫停步!”见威严不起效,她改了方法,“本宫以一万两雇你当临时保镖!” 云风沙停步。永乐长公主忙跑到她前面,速速献出一万两银票,以免她反悔。这该死的江湖,本宫一个人暂时玩不过啊! “去哪?”云风沙问。 永乐长公主高傲的仰起精致的下巴,“护送本宫到洛城!”听九皇兄说,洛城近日要举办一场武林大会选取武林盟主。 云风沙道,“两万两。” “你,你,你……” 太狮子大开口了! 永乐长公主数了数银票,最后还是乖乖供上。心中却在滴血啊!五万两,这去了一半! 云风沙收了。脚步一迈,继续往前走。 身后是永乐长公主为追上她的跑步声与咆哮声,“尔区区一保镖,竟敢走在本宫前面!” “为避免雇主正面迎上危险,保镖自是走在前面。” 见她慢下脚步,永乐长公主在追上的一刻忙拽住她的衣袖一角,并抓得紧紧的。“那本宫后面的危险呢?” “你可以再雇一保镖。” “……” 永乐长公主好想发公主脾气摘了眼前这个刁民的脑袋,但想了想后,还是忍了。当下手更为牢紧地抓着云风沙的衣袖不放。这该死的江湖,不止色,还讹人! 云风沙瞥了眼被抓的右边衣袖。“你可以放开,只要你不擅离我一丈之外,我自会护你安全。” 永乐长公主在审视了她两眼后,终于放开了手。为安全起见, “你不准离本宫三尺之外!” 这天,万众瞩目的武林大会终于迎来。 朗日当空,万物皆沐一片明辉之中。 洛山山顶上。东盟宫前是一处可容纳数千人的广场,广场西南北三边站满了江湖豪杰,而广场中央,是一丈许高五丈长五丈宽的台子,这是比武的擂台。 广场东方,筑有十尺高丈许宽的遮顶台子,台上整齐的摆放着数十张大椅。能够坐在这里都是名声武功震慑一方的人物。 当中两个位置坐着这场大会的公证人,无尽宗宗主卫公道与重华山掌门户长平,他们身后各立有自家门派精英六人,卫公道右边的头两个座位依次坐着天禅寺悟真大师、落霞庄庄主柴立新,天禅寺只来了悟真大师,落霞庄庄主身后也立有六人,户长平左边的头个座位坐着云图门门主龙君人,身后只立一人三弟子龙遗音。 上面五个位置所代表的是东方武林白道上最具影响力的五大门派。而坐于这位置,也意味着他们的门派绝不会参与盟主之争。但在选定武林盟主之后,若有其他门派中人想向他们身后弟子讨教武技,他们也不会吝啬已身所学一展于普天豪杰面前。 大会即将开始,户长平扬声道, “正道武林仁义为先,比武之事点到为止。然而拳脚无眼,便是一时失手,出手过重,也请以和为贵,不可冤冤相报!” 卫公道朗声宣布道,“今日比武,正式开始!” 广场上顿时有片刻的安静,但很快便有人纵身跳上擂台,那人个子颇高一脸彪悍,四面一抱拳,道:“在下贺正,可有人上来与贺某切磋?” “坤虚派顾永青,领教阁下高招!”一人跳上台道。中等身材,面貌憨厚,手持一柄长剑。 贺正抽出背后大刀。“请!” “铛”的一声轻响,刀剑相交,场中两人,你来我往打得激烈。 最后一次刀剑相接,贺正只觉一阵力竭,手中大刀脱手飞去,体内真气似已耗尽,再无还手之力,此局坤虚派顾永青胜。 坤虚派顾永青之后又被人挑战败了下去,广场上各路英豪尽展一身武技,打败上一个对手,又被下一个对手打败,我下来了,你又上去了……斗的人畅怀惬意,看的人激情豪迈! 而遮顶座椅台这边,龙遗音目光投注在擂台上,看似在观战台上的比武,心思却在走神。 今日虽有骑马下山,但她并没有带上雪九,毕竟上回武林大会上小九做出公然叛离师门一事,又加上她近年来几个身份行事比较高调所引起武林中人的不满,所以虽然她心里此刻想着小九,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想见她,而让小九出现在这场武林大会上给小九带来麻烦。 师父今日也好生奇怪。遮顶座椅台这边的站位,因地方有限,又有很多门派旗下有众多弟子,因此定下六人上限,上回师父带了大师兄、二师姐、五师妹、六师弟、小九与她,这回却只带上她一人,虽说入室弟子有几个没法过来,但外室弟子也有众多优秀者可供挑选。她倒不觉得师父是因上一次事件,不想门下弟子与人争辩,毕竟以云图门的声望,谅也没人胆敢当面挑事。 不知小九现在哪里,在做些什么。要想相见,怕又要好长一段时间,接下来一段日子她都忙不开身,没时间带雪九下山四处遛遛。七师弟到温城做生意去了,前日四师弟与六师弟护送十师妹回兰罗国。 兰罗国当时因护国将军外出,鲁藩王借助一股神秘力量趁机叛乱,如今叛乱已被护国将军平定,前些日子他带了部下前来迎接公主兰罗千寻回去登位。师父派出了四师弟与六师弟一同护送她回国,沿途也顺道传授武艺,应该还会小住一段日子。 七师弟谈成温城那笔生意,接下去还会去巡视分布在东帝国各城的几家商行。两三个月内,四师弟、六师弟与七师弟三人,云图门是见不着他们身影了。 在龙遗音正在心里盘算着该何时才能抽出空去遛雪九,突地感到一道诡异的气息降临擂台,她忙收敛心思,将擂台上的情形望入眼。 台上,连胜数场的神鹰堡三少伤晓天,出尽了风头,正欲迎战从座椅台跳上擂台的新一轮对手青云派大弟子于亮,不想,擂台上空突降临一位银色面具男子,只是轻轻击出一掌,那青云派大弟子于亮被打得伤了五脏六腑并被震出擂台,在伤晓天还未从这一幕反应过来,他又攻击向伤晓天,一掌拍中他的右胸口,身影快如鬼魅的转瞬间又出现在伤晓天背后,在前面胸口那一拳的正对背面又拍上一掌,伤晓天这么睁着双眼倒了下去,一动不动。 广场所有人都被这突现的一幕震惊了。 护长平扬声质问道,“来者何人?出手竟如此狠辣!” 银色面具男子朗声一笑,目光却是看向云图门龙君人坐的位置,“五行教教主凌晏霄向云图门讨教。” 众人又是一震惊。竟是五大邪派之一的五行教教主凌晏霄! 被挑衅的龙君人,气定神闲道,“不合规矩。待你熟读大会规则再来。” 银色面具男子倒未有被拒的怒意,又是朗声一笑,“本教主是来破坏规矩的。”话声刚落,他身影疾如闪电拍掌攻向高台上的龙君人,龙君人身后的龙遗音闪了出来,化了他那一掌,将他逼回擂台上。 “有趣。”凌晏霄兴味地看着步入擂台上的龙遗音。“本教主会会龙君人门下的高徒。”右掌心凝聚出一团极淡的雾气,之前若是功力极高眼力极好之人,此刻必然可以辨出,这是他刚刚攻击伤晓天的招式。 “遗音仙子可得留心本教主了。” 凌晏霄仅仅向前迈了一小步,他这一步虽慢,却在身后留下了一片虚幻的身影,虚影还未消散,他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擂台之上,在他一掌拍向龙遗音背部,众人才再看到他的身影,而更诡异的事,挨了一掌的龙遗音嘴角虽有血流了出来,但身子竟然未移动半步,像是被人定住了。 “叫遗音仙子要留心本教主了。” 凌晏霄转瞬间又晃到龙遗音的前面,毫无怜香惜玉地又要拍出一掌。而这一掌下去,龙遗音会跟伤晓天一样,被他废了! 第23章 东方武林大会(二)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胳膊将龙遗音强硬地扯入怀中,掌与掌的对击同时响起。 凌晏霄后退一大步,垂眸看了眼已被散去雾气的右手掌。这竟是……微眯起眼,目光落在也后退一大步却将龙遗音安稳抱在怀中的那抹冰蓝色身影……好极! “有意思!”指尖轻点在脸上的面具,面具应声化为碎片落地,露出来一张俊美至极的脸,“本教主等着你。” 无须他言明这话针对的对象,众人从他始终不曾从那抹冰蓝色身影挪开的目光,已一目了然。只是为何要等?这他们倒是不明白。还有突然出现救人的这位蒙着面的神秘女子又是谁? “小九,你怎么来了?” 此神秘人正是云风沙。龙遗音安心的享受着被对方搂抱在怀里的暖意,温柔的抬眸对视上那双邪魅的眼睛。 云风沙搂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龙遗音,你又在我面前受伤了?”这话的意思她知道对方懂,但对方一定…… “我喜欢小九喊我‘轻’。” “……” 话题一定会被转移开。 云风沙的目光落在旁边不远处—— 被凌晏霄打了两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伤晓天,已有神鹰堡的人跑上擂台来关心了,一男一女。 鹰钩鼻男扶起虽睁着双眼却已失去知觉的伤晓天,娉婷女运气正要为他疗伤,突地被人弹指过来一道真气封住她的救援行动。 鹰钩鼻男阮孟河怒视淡淡收回手的云风沙,“姑娘这是何为?还请解释清楚!” “不想他马上废了,别胡乱动他,一天内有纯阳真气相助还能暂保他经脉不损。” 冷冷的丢下这话,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有没有听进去,云风沙不再理无关紧要之人,向空中抛出袖中红绫,十丈红绫一圈圈缠绕形成一顶没有底部九尺高的红色帐篷外形,绚丽落下将她与龙遗音罩在里头,与外面世界完全的隔离开。从外面看,只看到不断旋转的红绫,不见一点缝隙,一点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连声音也被隔绝掉。 “喂你给说清楚!” 阮孟河伸手想去碰那红绫叫她出来解释,手指还未碰到红绫,被那旋转的红绫四缢带起的风割伤手指,深见入骨,飞溅的血喷向红绫竟半点沾不得,反弹而出,有的溅落地上,有的被阮孟河身形挡住溅到他自个身上。 看清这一幕的人,或心惊,或钦佩,或兴起战意,或暗自思索,或心中计算…… 亲手去体验的阮孟河心中却是恐惧多于其它情绪。 “哥!你快来看看!晓天哥哥的伤口……” 娉婷女阮婉琪即阮孟河的妹妹,这突然带着哭腔的心急叫唤声惊醒了阮孟河,他回头一望,顿时惊骇住—— 拍在伤晓天后背上的那一掌,原本上面完好的衣裳此刻竟然化为粉末,形成一个掌形空洞,透过它,看到的不是衣服下的人体皮肤,而是深陷下去的焦墨血肉。 阮孟河冲上去,往伤晓天前面胸口的那一掌看过去。竟与那后背无异! ……纯阳真气……纯阳真气……纯阳真气……纯阳真气相助! 四个大字在阮孟河脑海中无限循环……直到跳到六个大字,他才猛然惊醒,解开妹妹被点住的**道,急道,“送晓天回神鹰堡!找大公子!” 他将伤晓天背在背上,兄妹俩速速撤离擂台,赶回神鹰堡。 意外的,凌晏霄竟没出手拦下。或者说,是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他正悠闲的闭目,在给人腾时间。但不是留给神鹰堡,而是红绫里面的人……故人。 另边。 护长平派人去支援阮氏兄妹护送伤晓天回神鹰堡; 卫公道正注意着擂台的情况,见五行教教主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到来,暂时不见有动静,也按兵不动地提高警惕注视着他的动向; 被打伤的青云派大弟子于亮也被青云派的人送下去疗伤,心系徒伤势的青云派掌门自是围饶在徒身边,眼下保住徒的命要紧,要找魔教教主报仇以后再寻上门去是; 其他武林人士,对五行教教主出手伤人一事,虽有不平,但见连弟子被打伤的云图门龙君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地只是在闭目,大会的两位公证人也未有发话,天惮寺与落霞庄亦是,五大派的人既都按兵不动,他们也只好暂时按耐住性子下来。 一时间,广场陷入一种诡异般的沉静。 除了闭目的两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那顶红绫帐篷,等着,等着即将到来的沉静过后的爆发…… 红绫外面的动静与人心思的复杂,红绫里面的云风沙没兴趣知道,从红绫帐篷落地生成时,她的心思只专注在一事上。 “轻,吃下。” 她将一颗归魂丹喂进龙遗音口中。 龙遗音吞下去后才问道,“小九,又是它啊?” 云风沙微启口,心中压抑着的那股怒火让她很想好好与对方谈谈这个‘又’字,但话到嘴边改了,“我需要你脱衣服。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时间紧迫,不是眼下能计较的,秋后算账吧。 龙遗音道,“自是小九来。” “……” 她不该问的!直接脱了都干脆。 云风沙把手放在龙遗音腰上,给她解了腰带,再往上,来到领口,“背过身去。”她道。 龙遗音眨了下眼,“宽衣不该是正面?” 云风沙挑眉道,“你是想告诉我,你有移花接木之能,背面挨的那一掌跑到前面来了?” 龙遗音自知理亏。“我背过身去。” 由背后,云风沙解下龙遗音衣服褪到腰间,雪白肌肤上,一个掌印印在那朵白芙蓉上面,它非但不触目惊心,反倒给那朵白芙蓉蒙上层蛊惑的绯色的色泽,闭了闭目,她静下心开始为她处理这个掌印。别看这会是美得妖冶,若不及时处理,待会看到的是焦黑的血肉。 云风沙取出一瓶无色药膏,均匀涂抹于那个绯色掌印上,然后调动体内的纯阴之气,积聚足够量运于掌心,一口气送入龙遗音体内。 凌晏宵的无相掌,只需两掌,可以毁容又废人。第一掌打的是烈火之气,半盏茶功夫之后,娇嫩的皮肉会变成焦黑的血肉,需在这时间内以纯阴之气方能化解。第二掌送出的是寒冰之气,冻结体内经脉,若十二时辰内不先以纯阳之气一点点徐徐地融化寒冰之气,经脉会一处一处碎断,但即使以纯阳之气化了寒冰之气,若不施针将全部经脉重新打通,也是枉然,不过是多上几日**而已,施针之后最后还得以纯阴之气一口气熄灭第一掌的烈火之气,不然日夜都要受烈火之气折磨。 “可以了。” 云风沙收掌,放下。 龙遗音一听,要转身,被云风沙按住,“等下,先把衣服穿上。”她迅速地将褪到腰间的衣服给她穿上,这才让她转了身,拉她起身,正面给她整衣。 看着低头很细致地给她系着腰带的云风沙,龙遗音眼里溢出满足的笑意,“小九若能以后日日这般仔细待我多好。” 云风沙的手一顿,只是轻微的稍顿,又自然地继续着。开口叮嘱道,“你中的无相掌,虽说我已处理,往后也不会留下伤疤,但它还是让你的真气暂时凝滞。一个时辰内,你不可运功。切记!” 龙遗音应诺。“好!” “小九。刚台下跟你在一起的那位美人是谁?” 系好腰带的云风沙刚好抬起头,迎上龙遗音探问的眼神。“一位满口‘本宫’的人。” 一个问得有些刻意,一个回得有些随意。但俩人似乎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某一点。 “我现在解开红绫。” “小九不必着急。”外面的没动静,是在等着她们出去点火,让他们多等会。 “有笔帐须与凌教主理论。”过时,凌教主是付不出利息的。 理论?龙遗音讶了下。比起动口,小九更乐于动手吧。 红绫开启,广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冰蓝色与玄色两道身影交战起来。 …… 这是小九的理论方式?真是简单粗暴! 龙遗音收回惊讶。双目紧盯交战中的空中二人。 他们是同时出的手,用的是同样的招式,打的不分上下……不,渐渐有了分晓……小九败了! 龙遗音接住被打落的小九的身体。“小九,你怎样?”她担忧地看着小九蒙在脸上的蓝巾嘴角位置湿透出的血色,想拿掉它用衣袖帮她擦拭。 半道被云风沙抓住她手阻止,并迅速脱离开她怀抱,似乎不愿意龙遗音碰触她。“我撑得住。”她回道。与龙遗音保持在一尺距离。 凌晏霄翩然落地,看着止不住又吐了一口血的云风沙,眼中非但没有轻蔑,反倒还开口赞道,“不错!你云风沙不愧是本教主顺眼的对手。在用去三成功力为你三师姐疗伤,还可以与本教主打上百招才落败。”当然了,他也没用上全力是。 “吾之无名圣使,本教主可想念你得紧,记得早些回教。” 紧接着又丢下这记重磅炸弹,然后他翩然走了。身影如来时,轻转身一阵风,已无踪。 广场响起众人的议论纷纷: “竟是魔教那位无名圣使!” “在下只闻魔教有金木水火土五位圣使,这位无名圣使,教中地位如何?” “教主之下是她!当年五行教剿灭魔域,新任教主凌晏霄,只带了年仅十四岁的她一人,才一夜间,五大邪派之一的魔域被荡平。” …… “云风沙不是云图门的叛离九弟子吗?” “是她!四年前在这里公然叛离,遗音仙子被她一剑刺进胸口,好在她六师兄身上带有保命丹药。” “不是传闻她已被东皇王砍头了?” “是啊,怎么还没死?要我说,砍一次头哪够!她身上可有大皇子一府一百零七条性命,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 “蓝衣、红绫,莫非此人是那罗刹蓝衣血红绫!” “你看她腰间的银笛,是魔笛蓝衣!” …… “不管她是谁,妖女该人人得而诛之!” 一时间,议论纷纷变为讨伐。 虽说这妖女现在受了重伤,他们这样做有失风范,但此人乃万恶之人,年纪轻轻武艺如此高强,此时不除,将来定是一大祸害! 无视四周投射过来的代表“正义”的肃杀眼神,云风沙跃到擂台中央,在地上撒下一圈三尺宽的紫色粉末,一道真气打进去,紫色粉末化为紫色烟雾,笼罩出一个三尺宽的空间。 众人正为她这一系列诡异的动作迷惑,她冷冷环目,开口道, “这里,除了三人我不杀,两人暂时杀不得,其余之人,想早日去见阎王,我乐意搭把手。” 话落,她从容走进那圈紫色烟雾,闭目打坐。 …… 闭目打坐? 闭目打坐。 闭目打坐! 众人怒了。 她竟如此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竟敢在此时打坐疗伤! 第24章 东方武林大会(三) 不同于众人的愤怒,台下一俊雅公子与一青衫男子兀自在聊天。 俊雅公子道,“令主,暂时杀不得的两人,可是指你我?” 青衫男子道,“这等资质,当年让无怪物遇上,定是不会放过。” 俊雅公子道,“令主只收了一徒,不妨再收一个,凑成双。” 青衫男子道,“你可知云图门门规?” 俊雅公子道,“这倒是难了在下。” 青衫男子道,“往下看吧……看她能走多远。” 二人闲聊到此,注目擂台情况。 擂台之上,已有十几位武林人士沉不住气跃上台,但终究还是碍于面子,只从正面进攻疗伤中的云风沙,却被龙遗音拦着。 “遗音仙子,请莫阻拦我等!今日我等势必斩杀此妖女!”其中一人道。 龙遗音有礼问道,“不知可否告知斩杀的理由?” “妖女该人人得而诛之!”有一人答道。 其余人纷纷附和。 “也是说诸位与小九之间并无仇隙是吧?”龙遗音的目光在最先喊话的那人身上略停顿了下。 那人的背脊不由生出一股寒意。“这……的确是没有。”心中好生郁闷。他不该当先吃螃蟹的那一人!瞧瞧,这遗音仙子刚望他的那一眼明明是目光温和,他却觉出比腊月冰霜更冷。 “既如此,各英雄退下吧。” “……” 众人瞬间有种被人掌掴却不能反手的尴尬。 可若放掉这大好的除掉妖女的机会,他们又怎甘?手中的刀剑紧了紧。 龙遗音微眯起眼,“各英雄这般紧逼不放,莫非是想同邪道中人一个做法肆意杀人?可是欺我云图门今日来的人少?” “……” 众人默。云图门今日来的人是有点少,妖女不计算在内,只有两个。可他们一个是掌门,一个是掌门的最得意弟子。要知道,云图门入室弟子中,随便拉出一个,战斗力都能敌过别人一个门派。更何况来的是这般两个人!谁敢欺?! “云风沙已不是云图门的弟子,四年前她在这武林大会上公然叛离,当日之情况,遗音仙子该是最为清楚!” 高台那边跃出一人“慷慨激昂”道。 龙遗音瞥了一眼。 此人名叫莫赵四,是飞越门大弟子。 她之所以对此人有印象,并非因其名声响亮,只因四年前来参加武林大会,与飞越门在山脚下偶遇,飞越门门主极其崇拜她师父,热情上前问候攀谈并随同上山,而这位飞越门大弟子,倾慕她的容貌,一直找寻机会要与她交谈,屡次被五师妹与六师弟给拦话过去不得愿,半山上,因只顾看她而没留心脚下一块突冒出的石块,成了武林中第一个从洛山上滚下去的“好汉”。可这位“好汉”却意外地是个“情痴”,摔断了两根肋骨,还仍坚持爬上洛山,继续以眼神倾慕她,又一个没留神,被两块顽皮的小石头给砸中膝盖,成了武林中第一个在洛山山顶上走个平路也会摔跤的“英雄”。好在这次肋骨没断,只是下巴脱臼加脖子扭到而已。地上爬起来后,视力有些不大好,不再直勾勾瞅着她,看的对象也改换成小九,双眼通红,似乎还想发狠大吼,限于嘴巴的暂时性说话障碍,一直只是矜持默默注视小九,营造出一个错觉。好似半山上那块让他摔下山的突冒出来的石块以及山顶上那两块令他摔跤的顽皮的小石头是小九在使绊子。 今日听他这挑衅的话,敢情是还误会至今? 为表诚意,龙遗音拱手道,“飞越门大弟子莫赵四是吗?” “……”莫赵四脸色却瞬间难看起来,“先师不幸被季娘子杀害,在下蒙先师生前倾囊相授,现已接手飞越门门主之位。”先不说接手门主之位已给云图门去了帖子,刚刚各门派到达洛山各自见礼寒喧,别的门派喊的那么多声‘莫门主’她没听到,她师父龙君人的那声‘莫门主’她总该听到了吧。 龙遗音惋惜道,“老门主英年早逝实在让人痛惜!” “……” 莫赵四脸色越发地难看了。她这是拐着弯在说他资历尚浅,不足于担负飞越门门主一职。 “若遗音仙子好了伤疤忘了痛,恕在下忠言逆耳,不得不再重提当年这妖女——”手指怒指向紫色烟雾中的云风沙,“是多么心狠刺你一剑让你险些丧命!” 龙遗音惋叹道,“莫门主此话确实是逆我耳了!你只记当年事,我心记的却是——”她目光温柔望向紫色烟雾中的云风沙,“小九方才救我之举。更心疼她为我而与五行教教主为敌受了重伤。” 莫赵四情绪不由更为激动,“遗音仙子莫为妖女所惑!妖女行事总是喜怒无常,肆意妄为!她当日要杀你,今日改救你,谁能预料明日她是否又起了杀心?当年在下在洛山与她初次谋面,未曾招惹过她,她却连续两次陷害在下。此妖女心思极其恶毒,不可不除!” 龙遗音恍然道,“原来莫门主仍误会,当日你于半山腰不慎摔下山与山顶上失慎摔跤两次事故与小九有关啊。当日之事,实乃我之错,我若是也效仿小九以面纱掩面,你也不至于眼睛走神才……” 余下之话她没再说下去,但她前面的话已足够众人明白事情的前因,一时间,广场众多双目光齐齐盯向莫赵四那张说他普通已是用词含蓄的脸…… 这世上还真有癞□□想吃天鹅肉啊!天下第一美人他都敢肖想! 莫赵四脸色红白青不断交替着。最后青色取了绝对权,凝聚真气运于掌上…… 龙遗音阻在他前面,“还望莫门主海涵!莫要迁怒于小九。否则怕是引人误会,你刚是居心叵测在诋毁小九名声,现恼羞成怒了。” “你……”莫赵四气得身子都抖动了起来。天下第一美人,禀性温和是天下人公认的。却原来这温和,也可以杀人于无形。 “云风沙乃五行教圣使身份,五行教教主已亲口言明,她本人亦没开口否认,当年她杀大皇子东逆寒一府一百零七条性命也有东皇王皇榜为证,她是罗刹蓝衣血红绫这一点更无需争论,再看看她打坐疗伤的那团诡异的紫色烟雾,传闻连毒尊也畏惧的九天毒影,喜于置身一团诡异的紫色烟雾中打坐……无疑地,她是这两年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极度危险人物多个版本‘蓝衣’的本尊。又是包头又是遮脸,她若行得端坐得正,何须如此无脸面见人?” 面对莫赵四咄咄逼人诸多言辞的质问,龙遗音只是轻轻淡淡回了一句话,却足够打脸。 “小九比我好看。” …… 比天下第一美人还好看!众多双眼睛不由齐齐再盯向莫赵四。他们好想说一句:莫门主,好在你今日已上到山顶。再想问一句:待会摔跤吗? 莫赵四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这辈子没这么窘! “那本阁主来揭开这蛇蝎美人的面纱,看是如何的相貌,能让天下第一美人都自觉逊色。” 高台那边又飘来一道身影。来人是不乐阁阁主徐丹蓉,长得国色天香,有牡丹仙子之称。龙遗音未出道前,天下第一美人称号在她身上,她自负貌美无双,被一个龙遗音比下去已令她心生嫉恨,又岂能再容忍一人艳压她。 龙遗音拦道,“徐阁主还请自重!” “自重?”徐丹蓉眉眼微微上挑,无比妩媚,可惜眼中那一丝妒忌却折损了这分美。“该自重的那人是遗音仙子吧?我道中人秉持正义诛杀妖女,你三番四次拦阻,是居于何等身份?” “我是她三师姐。” 龙遗音轻轻的五个字道出,却重重地砸在众人心里。这不仅否决了云风沙的妖女身份,还正面护在她前头。 “在场的众英雄可有一半以上,四年前亲耳听到她自己公然宣布叛离。”徐丹蓉提醒她别自打嘴巴。 龙遗音淡淡的瞥眼她。“如此,想来徐阁主对我云图门门规生得很。” 徐丹蓉先是一怔,然后冷哼,“我不乐阁熟你云图门门规做啥!” 龙遗音颔首道,“徐阁主说的是,不乐阁管好自己地盘好。云图门也不会让个外人来插手门内事务。更何况还是一个孤陋寡闻的外人。” 徐丹蓉气得艳丽脸蛋都有些扭曲了。忍了忍,她道,“那请遗音仙子将那门规说个一二,也好让本阁主不至于孤陋寡闻,误会了云图门徇私护短。” 一道白影突现面前,让徐丹蓉不由后退了步。 “不如由本君人来讲解。徐阁主以为呢?”龙君人声音温和清爽,徐丹蓉眼中却隐含一丝惧意。 “让君人亲自讲解,丹蓉实在不敢当!” “不妨事。”龙君人笑笑道,“本君人立的规矩,由本君人来讲,徐阁主该是能听的明白吧?” 徐丹蓉哪敢不点头。“明白,自是听的明白。” “我云图门门规其实不难,也容易记,三条。第一条:死是云图门的鬼;第二条:请参照第一条;第三条:请参照第二条。简单易懂吧?徐阁主。”龙君人笑笑看向徐丹蓉。丝毫不觉得她脸色白得太过异常该慰问表示声。 徐丹蓉暗咬银牙点了头。不然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冲动的话来。 明白,明白得再透彻不过! 既然死都是云图门的鬼,活着自当一辈子都是云图门的人。龙君人这不只是在告诉她,他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把话明白撂这儿了。他是徇私了,他是要护短。我云图门是护短一派,护短是我云图门的门规荣耀,不护短进不了我云图门。 点完头,徐丹蓉退出擂台,回到座椅那边去平复情绪。她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一门里的人,不能硬碰硬,你越硬,他们只会比你更硬! 莫赵四也猛然惊醒,灰溜溜地回去。 转身,龙君人笑笑望向还呆愣在原地的最先跳上擂台来挑衅的那批人。“各英雄手中的刀剑,不回去休息下?” 一个“下”字落尽,那批人已集体哪来回哪去。 该下去都下去了,龙君人刚转身,迎面上天禅寺的悟真大师,他道了声佛号,“君人收的好徒儿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自然不是挑衅,听上去还有丝欣慰与感激在里头。 “本君人收的徒儿自都是好徒儿!悟真和尚你眼下说的是哪位好徒儿?” 对于悟真大师,龙君人语气用词虽很随意,但比起方才对待其他人等那份疏离的客气,这份随意倒显得悟真大师还是被他另眼相看的。至于他称呼已年近七旬的悟真大师为悟真和尚,这可不是轻视于他,想当初悟真大师十来岁出道那会,他可都是小和尚小和尚的叫他。 悟真大师向紫色烟雾中打坐疗伤的云风沙望眼过去。“看情况,她似乎很快可以恢复。君人可知,这套奇特疗伤打坐法,是神医云氏一族独门心法云上心经,还是你这九徒儿她自创的?” 龙君人老神在在道,“本君人猜,是她叛逆自创的。云氏族人,以药救人,哪会像她以毒自救。” …… 一时场中静悄悄的,有很多人变了脸色,特别是从擂台下来的那些人,脸色白的更是明显。心中不由暗暗庆幸,好在方才没真正动上手。那九天毒影的毒,可是连那毒尊也畏惧啊! 悟真大师道了声佛号,“神医云氏一族世代为医,医者仁心,想不到八年前那一夜间,遭了横祸被斩尽杀绝。如今只余她这个未继任的第二十三代族长。” 龙君人沉默须臾,道:“此事,不日那人也该给出交代了。” …… 下面一阵惊讶的吸气声。 什么情况?那个神医云氏一族,竟还有人幸存?云风沙竟是神医云氏一族的?还以为云氏族长只到那闻名天下的第二十二代族长完结了,原来还后继有人! ……东皇王当日那张通缉皇榜,为何只写了云风沙三个字?当时若有提到是神医云氏族人,定然轰动更大! “木易第一家少主木易赫连,以血魂术操控人害人,所幸有你这九徒儿帮忙解术,当日她是受老纳拜托,老纳至今还未同这邪丫头道谢。好在她今日来了,不然,都不知何日才愿再到老纳那喝杯茶聊会。” 龙君人讶道,“倒有这事?她都四年没同本君人喝茶了。竟然先去了你那!” “……”悟真大师默。君人在意的事,总是与旁人不同。 “今日定要将她带回去好好训斥训斥。师父怎么可以比不过那么一个外人!” “……”悟真大师继续默。君人,‘那么一个外人’此刻在你身边,别嫌弃得这么明显。 “是该好好训斥训斥!不然身为五绝之一的龙君人,枉为“剑圣”这一称号。教出来的九位入室弟子,现在竟没有一个使的兵器是剑。连你身边那位最得意的三弟子龙遗音,当年一开始是以一把龙剑扬名天下,如今呢,龙剑的光芒竟是隐于遗音琴之下,四年未曾闪现。” 一名青衣女子从空中翩然落下擂台,手中持有一柄青色长剑,一脸挑衅看向龙君人。“无主宫小剑,想会会剑圣的无上剑。” 广场上又一阵惊讶的吸气声。 无主宫?竟连无主宫也来了!今年的武林大会真是极具吸邪气啊!先是五行教,现又来了无主宫。五大邪派竟来了两个! “你想玩?” 紫色烟雾散尽,露出站身起的云风沙,一双邪媚的眼睛邪恶地盯在青衣女子身上。 第25章 东方武林大会(四) 被她那么一盯,无主宫小剑打了个寒战。那眼神邪恶地书写着一道快意——玩死你! 定了定神,道:“那小剑先会会剑圣九弟子的剑术。只是,你的剑呢?”据她所知,云风沙的云剑,四年前在刺伤龙遗音没带走,现由龙遗音身边四丫头的墨保管。 “雁青一的剑借地狱姑娘一用!” 广场西边方向掷出一把剑飞向云风沙,云风沙扬手接住,目光一瞟借剑之人—— 高大挺拔,面容严肃,一头长发翻着梳到脑后。雁青一,有流浪剑客之称。 拱手表示谢意后,云风沙看向无主宫小剑,“可以开始了。”立剑,不动,等待对方先发起攻势。 无主宫小剑手腕一动,剑光闪动,数道剑气破空而出,直逼云风沙,云风沙身形微微一晃,尽数躲过,待无主宫小剑又刷刷数剑近身攻来,云风沙这才出剑,一个“刺”字念出,无主宫小剑只觉胸口一凉,一柄剑尖正指自己心口要害,只须云风沙手往前一推动,自己胸口会被穿出血窟窿,然,云风沙却撤剑抽身,无主宫小剑虽不明理,但被轻视的怒意,让她接下来的招式一招比一招凌厉,云风沙仍旧不出剑,只是身影飘动招招避过,在口中一个“劈”字念出,她再次出剑,再次制住无主宫小剑,又再次撤剑抽身。 无主宫小剑再瞧不出她的意思是傻子了。这邪恶妖女,果真是在“玩”! 使出已身所学,无主宫小剑的剑法越来越凛冽,隐隐有一种霸道之意,又有势不可挡的气势,然云风沙仍是云淡风轻,一次次都是口中念出一个字才肯出剑,“点”“截”“抹”“撩”,直到“撩”字落尽,她收剑,结束挑战。 睥睨惨败跪在地上的无主宫小剑,道:“连刺、劈、点、截、抹、撩这六个习剑的最基本招式,你都不能精准,何谈剑术?” 无主宫小剑脸色青白交错,张了张口,好半响都说不出反驳之话。 “不愧是剑圣龙君人教出来的九弟子!无主宫雨剑算是长了见识。” 空中一道妖娆可人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一望,广场东方遮顶座椅台上方,一名容貌美艳的女子凌空而立,背负一把剑,墨色的长发用一条银丝带束在右侧垂在胸前,轻裹灰罗做上衣,露出皎洁似玉的手臂,下是白色绸缎裤,长至脚胫,脚踝各带一银环,一双赤足嫩白如玉。 如此这般清凉穿着,让人不由有种季节更换的错觉。况且,纵使赏心悦目……也太暴露了! 此女子给人的风格,清凉舒爽,又妖媚惑人。 云风沙有点意外的盯着雨剑那张脸,“竟是你。” 龙遗音听了,朝她望过去,“小九认识她?” 云风沙颔首道,“有过一面。” 雨剑轻笑,“云姑娘好记性。”凌波微踏,飘然而来,经过小剑身边,睨了眼,小剑身子当即抖颤个不停,惶恐地喊了声“雨主儿”。 雨剑没理她,来到云风沙面前,唇角勾起一笑,“算算时间,你我当日大皇子府中一别,也已快四载了。” 云风沙没答话,雨剑也不在意,看向正看她的龙遗音,“龙姑娘似乎对本主儿很好奇?” 龙遗音温和浅笑道:“我对小九的事都很好奇。” 雨剑拉长音的“哦!”一声。一下子对龙遗音感兴趣了。所以她决定,将她与云风沙的事告知给对方。“本主儿与她的关系,该怎么说呢——”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措辞,“暧昧,对,是暧昧。本主儿与她虽说仅有一面,过程却是纠缠不清,有恩又有仇。龙姑娘想听哪部分故事,是关于恩,还是关于仇?” 龙遗音看向云风沙。 云风沙对雨剑道:“不是纠缠不清吗,一半你讲得清楚?全部。” 雨剑笑的暧昧地冲她眨了眨眼,问:“那是要说关于你的全部恩仇,还是关于本主儿的全部恩仇?” 云风沙不耐道,“能让你说的时间有限。” 雨剑挺识趣的。“既是纠缠不清,本主儿的是你的,你的也是本主儿的,讲你讲本主儿都是一个故事。从本主儿看到你的脸,也是你进入大皇子府中,开始讲起。龙姑娘觉得呢?”她看向龙遗音询问意见。 …… 快快说吧!广场上等着听的众人心里极是不耐烦了。 而原本在擂台上的龙君人与悟真大师,早在雨剑飘来擂台,二人回了座椅那边,龙君人为了听听自己九徒儿与悟真大师的相见史,还特意与落霞庄庄主柴立新换了位置。 龙遗音温和有礼回道,“依姑娘之意。” 雨剑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也不再吊胃口了,这会很干脆地要说了。 开篇前她觉得有必要先抱怨下,“可惜了一张绝色容颜,当日可不见这样不让人看的。”被云风沙凉凉一瞟眼,识趣地自动进入讲故事状态中。 “那日,当她进府时,本主儿与同伴已在大皇子府中夺了一百零六条性命,”顿了顿,她很满意听到四周惊讶的声音,看向云风沙,“事后把这一百零六条性命嫁祸到你头上,你可知是为什么?” 云风沙扬眉。表示无所谓。只要东逆寒是自己亲手杀的可以。 雨剑也不恼,亦不觉得有愧。继续说故事,“刚才讲的那点,是你与本主儿的仇,但同时也可以算是本主儿与你的恩,至少你杀东逆寒时压力不那么大。而本主儿与你的仇,是你让本主儿失去了妹妹。因你说的一句‘傀儡’,本主儿的妹妹欲退出组织,结果丧命在你当日见过面的那另二人手下。当然了,本主儿自是报了仇,杀了那二人。但妹妹死时脸上是解脱的笑容,所以,当是你与本主儿的恩吧。” 云风沙道,“恩恩仇仇,两不相欠。既已了,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雨剑眸光掠起一道张狂,“既没了恩仇,当然是要结恩仇。”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张帖子,转身面向座椅台那边正与悟真大师聊得愉快的龙君人,“无主宫今日向云图门下战帖,三日后十宫主登门挑战。”手指一动,挑战帖飞向龙君人。 “九徒儿,接帖。” 龙君人说了这句话,继续与悟真大师聊天。完全无视飞向他的帖子,眼见他的身体要被当成靶子了,一条红绫飞来卷走,挑战帖落在云风沙手中。 被龙君人轻慢,雨剑面上未见一丝不快,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极沉得住气。不论哪种,此女定不容小觑,不管是这心思城府,还是她的武功。从她出来到现在,一双赤足始终未曾踩过地面。 “龙姑娘,还有……云姑娘,”她目光落在云风沙手中的挑战帖上,“三日后见!” 小剑一直跪在地上,一开始是被云风沙打成那姿势,后来真气有恢复了一点,但她却不敢站起来,惧于雨剑的威压,如今眼见她转身走,压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由一急,叫出声,“雨主儿!小剑……” 已飘出擂台的雨剑,不曾回头,但背上的那把‘雨剑’,却应声出鞘,向小剑飞去,抹了小剑脖子,环绕一圈,长剑入鞘,倩影转瞬不见。 …… 广场上顿时有片刻的安静。被这一幕震惊了! 云风沙却是垂眸看着手中挑战帖,盯了会,终于有了行动。递向龙遗音,“拿着。” 龙遗音没接。笑笑道:“你该给的人是师父。” “龙遗音。”云风沙轻声喊出她全名。 龙遗音知道小九这是在向她表示不满。但这会她决定不理它,因为,只要她一把这帖子接手来,小九转身会走。 但她却没料到后面的。小九竟然带帖走了。 龙遗音垂眸黯然。要么见不到,要么见了很快要分离,她终究留不住她。 “九徒儿!” 龙君人停止聊天,叫住足尖一点要飞身离去的云风沙。 云风沙停在空中,转身与他遥遥对视。“臭老头,别叫得这么顺口!我说叛离叛离。” …… 尽管今日让人惊讶的事已有许多,可此刻众人依是齐齐愣住了。 臭老头? 她竟敢称呼面容年轻俊雅的龙君人臭老头! 虽说龙君人已是百岁人瑞,但他年轻的皮相摆在那,只会让人觉得自惭形秽,谁人敢这般叫他。 五绝之所以称为五绝,有一点是必须提的,每个都是怪物,他们都有一张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年轻俊美的脸。至于原因,传说,他们都曾被一个人喂过一种药水,这个人他们称他为无怪物。 然而对于这声“臭老头”,当事人龙君人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当然,这仅限于他这位太过于叛逆的九徒儿。 “三徒儿挨了凌晏霄一掌。”他说出叫住她的理由。 “我已为她疗伤了。” “为师想让三徒儿早些回去休息,但又担心她现在真气凝滞一个人不安全。” “你可以现在送她回去。” “武林大会未结束,为师走不开。” “你今日该多带些人来。” “为师担心你们打起来。” “我若送她回去,遇上了,不也要打一场。” “也是。为师考虑不周。”龙君人侧头看向右手边某一座位,“莫门主。” 莫赵四一听他在唤自己,再联想到前面二人对话的内容,受宠若惊地立站起身,“龙君人有何事需要在下帮忙的,请不用客气!” “你……”龙君人的“你”字才刚起头,云风沙身影已飘向龙遗音,搂腰抱走,眨眼间,人已双双消失不见。 龙君人笑笑看向满脸失意的莫赵四。“莫门主真是太热情了,本君人以后若真遇上需要你帮忙的,定会寻你开口。刚本君人叫你,只是想问:这擂台你何时上去打啊?” 第26章 一丑四艳 一路下到山脚,云风沙才放开搂在龙遗音腰上的手。瞧着龙遗音唇畔不散的笑意,她有点无奈道:“轻还没开心够?当着众人的面被我那样抱着,你一点儿不恼?” 龙遗音道,“为何要恼?小九愿意那样做,不更证明了小九很在乎我。小九很在乎我,我自是高兴。” 云风沙凝视她,“轻这么喜欢我在乎你?” “自是喜欢。”龙遗音问,“小九不喜欢我喜欢吗?” “喜欢。”只是……你我二人喜欢的定义不一样而已。她将挑战帖递出去。 龙遗音唇畔的笑意散去。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黯然道,“小九到底还是不愿送我回去啊。” 云风沙怔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误会了。道:“轻现在打理着师门事务,等会回到云图门,若是我拿出这挑战帖,总不合适吧。” 龙遗音眼中黯淡下去的光亮了,“小九愿意……他们来了。”她突地转了话题,话落,山上蹿奔而下五名男子,来到二人面前。其中一人,是方才擂台借剑之人流浪剑客雁青一。小九之所以停下,也是因为早发现这五人随在后头。 雁青一会跟过来,云风沙有猜到。从他先前借剑给她用‘地狱姑娘’称呼她,她有所觉,应是与木易赫连那起血盅术有关。而在借剑之前,其实她注意到了雁青一。雁青一出现在武林大会上,并非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他是暗暗跟在她后面上了洛山。所以,她在用剑完之后,并没有当场归还。她知道他会再跟上来的。 云风沙将剑归还给他。“多谢你的剑。” 雁青一接过。一句客套也没说,是默声接过。由此看出,此人是个不说话的人。 “真是闷葫芦!” 脚步只比雁青一慢半步的其他那四人异口同声道。 让他们意外地,话刚落,他们口中的闷葫芦开口了。 “雁青一以后唯地狱姑娘差遣!”他的背挺得直直的,话中的诚意却十足。显然,能让流浪剑客雁青一折服的,目前为止乃至将来,仅有一回,也仅限这一人。 那四人一听他那话,又异口同声嚷了句:“竟然犯规!” 云风沙目光落向这四人。秀美的少年,还是四个长相一样的秀美少年。“四位何以跟着我?”虽然这四个美少年是追着雁青一的脚步,但她心中有种直觉,这四人的目标是她。 “艳咏春” “艳颂夏” “艳谈秋” “艳意冬”—— “我等四人今日卖身姑娘。” 云风沙道,“我不会付钱的。” 四人先是大笑,然后又异口同声道:“你果然有趣!跟定你了。”之后,艳咏春单独开口道,“你都不问理由吗?” 云风沙瞟一眼雁青一,道:“与他一样?” “一样,又不一样。”这回说话的是艳颂夏。 艳谈秋道:“姑娘可以先听听他的。” “反正已经被他抢先一步了。”艳意冬道。 云风沙目光看向雁青一。问:“什么都愿意做?” “无辜者不杀!” 云风沙再问:“因我解了血盅术?” “有七个无辜者死于雁青一剑下,雁青一发过誓,若谁救了舍妹,在雁青一命还在着的日子里,这条命都是那人的。” 云风沙已没有问题要问他了。转向四艳,“你们与他不一样之处,你们卖身他卖命?” 四艳同声道:“我们卖身又卖命。” 云风沙一瞟一脸严肃的雁青一,“所以他不卖身?” 四艳点头。四双目光同时盯向雁青一那一张严肃的脸,理所当然道:“他这张长得这么严肃的脸,卖身谁要?更何况,他还很丑!”他们手指雁青一右边脸,一道伤疤从眉毛直线划到腮颊,虽说不深,别人被他严肃的表情一震慑,第一眼反倒会忽略了他那道伤疤,但在以美为尊的四艳眼中,这人,是太丑了! 被人这么当面指着伤疤说丑,对雁青一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从这四艳口中说出第一次时,过去的零纪录一直在往上打破。但,第一次麻木没感觉的雁青一,现在更是麻木了。脸上除了天生的严肃表情,绝无第二种情绪。 “我给你们三个月时间。” 雁青一与四艳不明看向云风沙,艳意冬开口问:“要三个月时间干什么?若是让我们回去安顿亲人的话,不用了,来找你前,已安顿好了。我们的娘有丑人他妹妹陪伴,住在我们艳家。放心,我们艳家人美钱多又有武力值,丑人妹妹在那会过得很好,丑人妹妹也很贴心,我们的娘也会被照顾得很好。”自然的,这丑人指的是雁青一。 该说这一丑四艳的感情是好还是不好呢。 好呢,从他们的行动上,又看不出是一路的。不好呢,能把自己的亲人托付给对方的新人,这种信任,又岂是可以轻易取得。 “让你们考虑清楚。”云风沙回道,指了下身旁的龙遗音,向四人道,“她是我最在意的人,记住了。”然后搂着龙遗音,飞身走了。 “喂!那三个月后我们去哪里找你?” 四艳追问的声音传了过来。 “凭你们的本事。” “小九。” “嗯?” “你把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凭你们的本事。” “再上一句。” “记住了。” “前半句。” “她是我最在意的人。” “说话对象改下。” “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再说一遍。” “……” “小九?” “……” “小九?” “龙遗音。” “好吧,留待改日再听。” “……” “小九,那位‘本宫’美人被你留在山上没关系吗?” “拿钱办事,只负责送她到洛山。” 山顶广场,永乐长公主眼见云风沙竟然将她丢下,抱着另一美人走了,当下顾不得恼火,抬脚正要追,一群人围住她。“长公主!请跟属下们回去。” 永乐长公主挫败的看着面前这群穿着便装的侍卫们。可恶!竟被找到了。但马上又精神抖擞起来,指着那位侍卫头领,“来得正好,施展轻功带本宫去追云风沙。” 侍卫头领惭愧道:“属下追不上那人。请长公主恕罪!” 永乐长公主很想发火,如果发火能让侍卫头领轻功一下猛长进的话。 “尔回去后给本宫练好轻功!” 云风沙与龙遗音二人,再一次停下脚步,是到达了云图山脚下。 山色还是那个山色,但心情已变。 云风沙迟迟都没有迈出一步。 龙遗音瞧了,拉起云风沙从她腰上拿开的那只手,握上。温柔的微笑看她,“小九很久没回来了,山上的路谜师弟还是每十日变换一次阵法,今日先让我带小九熟悉下。”搂腰将小九带入怀里,正欲施展轻展上山,却被阻了。“小九?” 以为是小九反悔要走,却原来不是。 “还未到一个时辰。”云风沙反搂住她,“你口说指路好。” “好!”心总算安定了。 二人直接往遗音楼方向而去。 笔墨纸砚四人正在园中切磋武艺,瞥到空中落下两道人影,先是一喜,在看到龙遗音的脸,紧接着是一惊,在看到云风沙的脸。 好半晌才有人做出反应。笔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因为太诧异,她都忘了以‘妖女’这一称呼问候云风沙。 云风沙道,“你家主人受了伤,我送她回来。” “主人受伤了!” 笔墨纸砚四人这下反应倒是奇快,一下围到龙遗音身边,关问着伤势。 刚四从都被云风沙的出现给震惊了,所以在一开始看到龙遗音出现在遗音楼,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不对劲,这个时间点她不该是出现在这里,而是应该还在洛山的武林大会上。 直到龙遗音说云风沙已给她疗伤了,四女脸上才褪去担心。 笔道:“主人,先进屋吧。” “我去给主人做些吃的。”纸道。 砚道:“我和墨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龙遗音道:“也给小九准备下热水。” “好!” “不用。” 砚看向云风沙,“主人说要要。” 云风沙道,“你们侍候她可以了。我想先休息下。” 龙遗音伸手过来牵她手,“那小九到我屋里睡吧。” “嗯。” 笔想说什么,被砚捂住嘴巴,待龙遗音与云风沙都进屋去了,砚才放开笔。 笔瞪砚。“你干么不让我说话?” 砚笑笑道:“你无非是想说反对。” 笔怒:“知道你还不让我说?” “主人愿意。” 笔被砚这话给封住嘴。算是妥了。扫眼了下,她问:“墨呢?跟进去了?”不大可能吧?她一向最懂主人心意。 砚无奈的语气。“进隔壁房间打扫了。” 笔撇了撇嘴。“她最积极!”早上才打扫一遍呢。 进到屋里,龙遗音合上门。 云风沙环视了房间的摆设,愣了一下,道:“轻也该换新下了。” 龙遗音宠溺道:“小九想换哪个换哪个。以往这些都是小九喜欢摆弄的。” 云风沙垂眸不语。 “小九先休息吧。”龙遗音走到床榻边给她铺**被。 云风沙跟过去,“我自己来好。” “总让小九侍候我,我也想为小九做一回。” 云风沙只好让她弄了。 “好了。躺下睡吧。”龙遗音把她按坐到榻上。 “嗯。” 云风沙正要躺下,龙遗音却又阻了。 “面巾摘下来再睡。” 云风沙无奈,只得依她。以为能睡了,龙遗音又有话要说。“小九乾坤袋给我。” 若是以往,云风沙会毫不犹豫给上。但这回不但没拿出来,还开口问了。“轻想要里面什么东西?我自己拿出来给你好。” 龙遗音道:“你吐血的那块面巾。我让墨拿去洗下。”擂台上,疗伤的紫色烟雾在散尽前曾出现片刻黑色浓雾,完全遮掩了小九的身影,黑色浓雾散去也是紫色烟雾散尽,再见小九,她脸上的面巾已换了新的。 “不用了。”云风沙拒绝道。 龙遗音目光一瞬不瞬盯看她,“为何?”擂台上,小九在吐血后,不但拒绝她的碰触,还与她的身体拉开了一尺距离。这一尺距离,不是在排斥她,倒像是害怕她受到什么伤害的安全距离。 云风沙道:“轻别问了。” 看着她眼中的闪躲与脸上的那丝疲倦,龙遗音心揪了下,妥协了。摸了摸她的头,“睡吧。” 云风沙躺下。 “轻,要叫醒我。” “好!” 云风沙合眼前说的这话,龙遗音以为她是在向她撒娇,笑笑的应诺道。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她错得离谱,那竟是一种她无法承受的预兆。 第27章 医者仁心? 三个时辰后,龙遗音唤醒了云风沙。 “小九,墨已在湢浴准备好了热水,你去沐浴吧。” “嗯。” 云风沙出了房间。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 她抬眸远望。从朗月楼到无上阁的那条山路,每九尺都挂有三个美丽的灯笼,一共有九十九个灯笼,夜晚,一盏盏灯笼被点亮,那里是一处极美的风景。以往,每月她都会要上一次点灯权,邀上龙遗音,她在下面弹琴,她拿上点了火的索魂鞭,舞一曲点灯舞……她最喜欢看到第九十九盏灯笼被点亮时,龙遗音被她飘然飞下的身影惊艳,眼神里流露的那一丝痴迷。 收起思绪,云风沙去了湢浴。 沐浴出来后,来到龙遗音房间,在门口遇上来传话的谜师弟,且传话的对象是她。 “无名师姐,掌门师尊让你到无上阁相见。” 屋里的龙遗音闻声走了出来,“师父回来了?这么说武林大会结束了?” 谜师弟回道:“是的。新一任盟主是太微宗大弟子蒋承致。” 龙遗音道:“正好我也有事找师父相谈,与你们一块去。” 谜师弟道:“龙师姐还是晚会去吧。掌门师尊想与无名师姐单独谈话。”见龙师姐似乎不大想单独放人,他看向无名师姐。 云风沙对龙遗音道,“我去下。” 龙遗音只好放人了。 这一放,一个时辰后还没回来。 龙遗音坐不住了,出了房间,刚走出遗音楼,迎面碰上一团红衣似火的身影,正是五师妹双绫香,只见她一脸兴师问罪的怒容,应是刚得到某一消息气冲冲赶来的。 “她在哪?叫她出来让我杀了!”来意非常之明确。 果然是因为小九啊。龙遗音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口说了一件事:“五师妹,今日小九又救了我一次。” 双绫香的脸上先是出现“算她识趣!”但她绝不会承认是甚感欣慰的表情,所以她随至又换上先前的怒容。“她竟还敢回来?快让她出来!” 龙遗音道:“此刻她在师父的无上阁,我正要过去,五师妹一起来吗?” “在师父的无上阁?”双绫香纳闷道,“可我听谜师弟说她已出来了?” “了”字落尽,面前已不见了龙遗音的身影。 “喂!不是说一起去吗?你等等我!” 双绫香跺了跺脚,施展轻功往无上阁方向追了上去。 无上阁大堂内。 龙君人正一人品茶,听到外面动静,先是三徒儿龙遗音进来,问上一句:“师父,小九呢?”紧接着又进来了五徒儿,也问了他句:“师父,叛徒呢?”俩人找的对象都是同一人。 龙君人笑笑道:“为师这,小九没有,叛徒也没有。” 龙遗音默声。 双绫香跺了跺脚,“师父,你是不是原谅了那叛徒呢?” 龙君人回道:“为师从没有不原谅。”顿了顿,向三徒儿看了过去。“你三师姐才有权决定原不原谅。” 双绫香默声。 龙遗音开口道:“师父。小九有说什么吗?” 龙君人瞥了眼三徒儿面上的沉静。看来九徒儿最近待三徒儿不错,三徒儿都有信心能肯定九徒儿定不会不留言一句走人。啜了口茶,道:“九徒儿说,她会在西边山脚下的竹屋住上几日。” “徒儿告退了。” 见三徒儿这么着急想下山去找人,龙君人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三徒儿对九徒儿的想念啊。叫住她道:“龙儿。九徒儿说你要想去竹屋坐坐,明日未正时再过去,她现不在那,去雇人了,竹屋修整后她才会搬进去住。” “哼!她倒讲究!明明自己一个人时对身边的环境很无所谓。一定是想讨好三师姐去看她,才特意这般费心!”双绫香气闷道。 龙君人瞥了眼三徒儿嘴角明显的上扬弧度,再看了眼口是心非其实心里应该是羡慕的五徒儿下撇的嘴角。提了个醒:“雪见那丫头还不知道,等明日你们有人要下山去竹屋再告诉她。她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只对两件事感兴趣,武功与九徒儿。为师可不想她今夜一个人去满周边地找她的九师妹。” 双绫香眼里闪着恶趣味。“明日告诉谁都不告诉她。” 龙君人笑笑看向五徒儿。“听五徒儿的意思,明日也是想去竹屋坐坐。” 双绫香愣了下,然后严肃着张脸。“徒儿才不会原谅她。”说完人跑了。 龙君人笑笑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问龙遗音道:“龙儿,你猜五徒儿这会可是要回她的绫香楼?” 龙遗音回道:“龙儿猜应该是去柳生楼。大师兄他很关小九。” 龙君人道:“龙儿应该是最关九徒儿的。” “因为龙儿过去习惯与小九日夜在一起。”龙遗音道。 龙君人本想问上一声‘那现在呢?’后来觉得还是不问的好,没问了。也让三徒儿退了下去。 九徒儿的事,其实挺麻烦的! 翌日未初时三刻,龙遗音出了遗音楼,下山要去竹屋找云风沙。 遗音楼楼门口,八师妹花雪见灿笑地立在那,在她三尺外站着五师妹双绫香。原本两人是站到一块的,后来双绫香越看花雪见脸上的笑容越刺眼,索性离远点眼不见为净。 见她们似乎站了有会时间,龙遗音道:“你们想去找小九,可以自己去,不必守在这等着我再一起去。” 花雪见一嘟嘴。“雪见担心自个去了,九师妹消失不见了。保险起见,还是同三师姐一块去。” 龙遗音看向双绫香。双绫香咳了下,“咳……大师兄托我带点东西过去。保险起见,还是同你一块去,免得我忍不住想打架,误了送东西的差事。” 龙遗音知道她别扭,温和笑笑道:“走吧。” 三人来到竹屋,不禁眼前一亮。 特别是双绫香。直接言语表示了出来。嚷道:“喂云风沙!你这是要短住几日吗?山脚下有草可以了,你还搬来花?布置成这般雅致!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想住到何年何月?” 云风沙从竹屋里走出,懒洋洋的看了眼双绫香,“我钱多,一日我也乐意这般布置。” 双绫香不说话了,直接眼刀扔过去。 云风沙不理睬她,也没空理睬她,花雪见一个扑抱上来,整个人如同八爪鱼的粘她身上,激动地诉说着对她的千万分想念。“九师妹!雪见好想你哦!除了练功时间外,日日夜夜都想念,连做梦梦中不出现你雪见都会相思成灾!九师妹,你有没有想念雪见,有没有像雪见想你这般相思成灾的想雪见?” “……” 肯定是没有的!相思成灾?真亏她用得出这一词。 没等到回复,花雪见抬起埋首在云风沙颈部的脸,眨了眨乌溜溜的湿润的大眼睛,“九师妹?” 云风沙摸了下她的头,“有想。”对这位虽入门比她早却小她一岁的喜欢她还小胜过喜欢武功的八师姐,她有一点点没辙。 花雪见一下子被满足了。云风沙对于她想的程度有没有她那么浓,倒被她自己给忽略了。又再次埋首于云风沙颈部,这回是给乐着了。连双绫香射在她背后的火辣辣的眼神她都没感觉到。 见眼神不起效,双绫香直接行动了。一手抓住花雪见的后领将她从云风沙身上扯拉出来,一手递上大师兄托她交给云风沙的东西。“给!” 云风沙倒是没有惊讶地将她手中的食盒接手过来。打开,手指轻碰了下食盒内的云饼。低喃道,“是大师兄做的云饼啊。” 这云饼,是以前云风沙最喜欢吃的,也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是陆柳生专门做给她吃的,连名字也取上专有权。 她抬头对双绫香道:“代我向他问声好。” “问好?”双绫香似乎一下子受到了刺激,声音尖锐起来,“连他现啥情况你都不知,这个‘好’从何处而问?” 云风沙淡然地应了声“哦”,然后道:“那不问了。” “你……!”双绫香气得转身走。 看着双绫香离去的怒火背影,花雪见对云风沙道:“九师妹,你别怪五师姐。她是因为很在意大师兄腿伤的事,才会这样的。” 她将三年前大师兄为了五师姐而受伤中毒一事告诉了她。虽说后来有六师兄的救治,大师兄保住了性命,但那毒太厉害,六师兄也只能清出大部分,剩下一小些残留在双腿逼不出来,虽不伤及性命,但却让大师兄从此只能坐于轮椅上。 听完后,云风沙低头沉思了会。然后抬眸向龙遗音看过去,原本一直安静立于一旁温柔微笑望着她的龙遗音,此刻面上因大师兄腿伤的事,也没了笑容。 “轻手上的芙蓉花茶可是给我的?”目光落向龙遗音手上拿的那个玻璃瓶,瓶里面是晒干的芙蓉花。 “嗯!”龙遗音递手过去。“都站外面这么久了,小九不请我们进去吗?” “我以为不说“请!”字,你们也会自己进来的。”云风沙左手提云饼,右手拿芙蓉花茶,转身率先走进了竹屋。 花雪见欢喜地跟了进去。 龙遗音走在后面,唇角微微上扬。 进去后,她们才发现,不止临时搭建的院子里弄得雅致,竹屋里亦是布置得雅致极了。 瞧见桌上已有烧好的热水,龙遗音对云风沙道:“小九,给我来杯芙蓉花茶。” 云风沙正要把芙蓉花茶收起来的手一顿,然后极无奈的拉起瓶塞…… 这边给龙遗音冲泡芙蓉花茶,那边花雪见也讨要道:“九师妹,除了芙蓉花茶,你这有什么给我上什么吧。”她倒是不挑。 云风沙冲泡好芙蓉花茶,龙遗音喝了口赞道,“小九的手艺不错。云饼也拿出来给我分享下吧。”目光笑笑地望着要把云饼藏起来的云风沙。 花雪见依然也张口:“九师妹,除了云饼,你这有什么给我上什么吧。”她依然不挑。 …… 云风沙割舍了一块云饼给龙遗音。 给花雪见的,先前是白开水,这会是丹药。花雪见却都是欣然接受。只要是云风沙给的,她都喜欢。 三人的聊谈,在有人寻上门站在院子里说话请求相见告断。 “请问是云神医的住处吗?神鹰堡求见!” “神鹰堡求见!” “神鹰堡求见!” …… 终于在龙遗音的开口下,云风沙才起身走出去看看。 院子里,站着两位神鹰堡来的人,且都是云风沙昨日在武林大会见过面的,正是那对阮氏兄妹。对于二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自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云风沙在遵循龙遗音的话出来过程看了眼,自己给了结果说句“不救!”又转身进屋去了。分毫面子不给! 阮婉琪不由急切叫道:“云神医!云神医!……” 数声恳切的叫唤仍未果后,阮孟河喊了声“云姑娘,冒犯了!”冲进屋去。刚进门被一股掌风扫了出来。 阮婉琪忙上前相扶。“哥,你没事吧?” 阮孟河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再次勇猛地冲了进去,这次没被扫出来,龙遗音阻了云风沙。“小九,让他把话说完。” 云风沙冷冷地看着阮孟河。说,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求她救伤晓天。 阮孟河只能装做看不懂她眼中的意思。拱手拜托道:“请云姑娘医者仁心,前往神鹰堡救三少一命!” 云风沙讥笑一声,“医者仁心?”这东西有何用?“抱歉,我只对杀人感兴趣。” 第28章 迎战无主宫 扑通一声,七尺男儿阮孟河给云风沙跪下了。“请云姑娘救三少一命!阮孟河定然铭感五内,肝脑涂地以报姑娘大恩!”当年他们兄妹二人年幼无依,险些饿死街头,幸得途经的三少仁慈,将他们捡回了神鹰堡。如今三少性命垂危,只要能救回三少,即使对方将他阮孟河作牛作马使他也接受。 “哥……”阮婉琪动容地看了眼自家兄长,扑通一声,也给云风沙跪下了。“请云神医出手相救三少!婉琪诚心亦与兄长一样!” 看着地上一跪不起的阮氏兄妹,花雪见看向云风沙,道:“九师妹……” 才只是刚叫了名,要劝说的话还没出口,见云风沙袖中红绫飞出,向阮孟河……向阮孟河身后门外地上的一样黑色东西抓了过去,拿在手上端看了会,问阮孟河:“这张面具你从何得来?”那是一张纯黑的面具,除了左边额头位置上画有一个白色骷髅。 看到她手里的面具,阮孟河才想到了什么,往自己怀里一摸空,才恍然刚应是在被扫出门时掉落的。“是大公子交由在下的。”他瞥了眼云风沙的神色。大公子交给他这张面具时说‘若那位云神医外貌特征真如外面形容的,喜穿冰蓝色衣裳且蒙着面,在神鹰堡的身份被她拒绝后,你拿出这张面具,兴许有用。’。被拒绝的情急,让他一时都忘了大公子交给他的这张面具。 “神鹰堡大公子?”云风沙沉吟道,“他叫什么名字?” 阮孟河不敢藏着的回道:“以前的名字,在大公子被老堡主送上山,拜五绝之一的无上圣君为师,不能再用了,现在他回来接手神鹰堡,圣君允许他可以用回以前的姓氏‘伤’。伤无痕,是大公子如今的名字。” 云风沙看向龙遗音,“轻,我去趟神鹰堡。” 龙遗音道:“小九可是遇上故人?” 云风沙颔首道:“嗯。与无痕,虽彼此不曾过问对方身份,相处次数亦不多,但于彼此心里,都是可以托付性命之人。” 小九能得这样的朋友,她自是高兴,但不免又有些感叹:“我错过了小九身边很多事。” 云风沙凝视她一眼。“轻若想知道,以后捡些好的说与你听。” 龙遗音握住她手。“好坏都要。” 云风沙沉默,花雪见本想也扑上去说‘雪见也都要听!’,见她这般,莫敢上去撒娇,偷偷瞄眼察言观色,等待可以扑的时刻。 地上跪着的阮孟河兄妹更是不敢打扰。云风沙既已愿意出手相救,他们静静等着是。 须臾,云风沙开口回了龙遗音。“也可。” 龙遗音的手总算放开。 花雪见瞄准时机,扑抱了上去,“雪见也想听!雪见最喜欢九师妹了!” 云风沙摸摸她的头,“好!”趁着她被满足了,将她的身子从怀里拉出,按坐到椅子上。 花雪见果然安静地坐着,只心里自乐着,不再对云风沙动手动脚。 “轻,那我走了。” “小九回来后到遗音楼找我吧。” “好。” 这日,无主宫向云图门挑战的日子到来了。 云图门山门前,广场分站着两批人员。 右边是,登门挑战的无主宫十宫主——雨剑、破面、霜月、葬花、绝命、貄狼、留子、百能、恨箫、伞女。 左边是,云图门的众弟子。内室弟子出席成员有:大弟子陆柳生、三弟子龙遗音、五弟子双绫香、八弟子花雪见。 霜月宫主睨一眼四位入室弟子,盛气凌人道:“扬名天下的云图门九位入室弟子,如今真是凋零得很,只剩四个。” 程霜怒瞪霜月宫主,“闭上你的臭乌鸦嘴!云图门入室弟子现在不只不少,还新增加入了一位十弟子。” 百能宫主发话:“那个十岁才习武的小女娃儿,本宫主一个指甲片子可以弄死她!” 柳元素嗤笑道:“趁着几位师兄外出不在来挑战,十宫主也真是要脸的很!” 葬花宫主悲凉的眼瞅上柳元素。“不知把你这丫头埋于本宫主葬在土里的花下,可否再开出新花儿葬花?” 手一拍,肩上的花锄向柳元素铲去,柳元素旁边的龙遗音,广袖拂动,将花锄挥回给葬花宫主。“宫主的葬花工具还是收好。云图门对送上门来求毁坏的东西,一向吝啬给钱。” 葬花宫主脸色瞬间难看极了,正要动手,十宫主中的雨剑开口道:“葬花宫主可别倒了次序,她可是本主儿先看上的。”声音妖娆可人,眸里眉间,尽是笑意盈然,却让葬花宫主打了个寒战,莫敢出手。 雨剑睨一眼百能宫主。“百能宫主刚是想对付小的是吗?反正云图门的入室弟子也不够我等十位分配,云图门那边的弟子本主儿瞧瞧……有七个挺玉雪可的小小少年,倒是挺适合百能宫主你拿他们练练手。”语气尽显体贴,说的话却是让百能宫主对她是咬牙切齿,频频眼刀侍候。 云图门那边因雨剑的话有了动静。那七位玉雪可的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出列,向龙遗音请示道:“龙师姐,让我们七人出战那个百能宫主吧?” 看着七张玉雪可的脸因斗志而闪耀着男子汉血性的光辉,龙遗音点了头。嘱咐道:“不可大意!” 此七位小少年,在云图门有一个昵称,叫七小白。名字的由来,因为他们的脸都很白,又喜欢玩在一块,人数有七人。会取上这么简单直白的名字,还能有谁,自是小九她。当年因为这七位小少年喜欢围着小九请教武艺,小九为了方便叫名,取了这么个群名,对每个成员七小白一七小白二……叫得很顺口。 七位小少年往战场上一站,剑阵摆出,气势便出来了,尽管脸上还是那么玉雪可。 雨剑赞道:“真是玉雪可啊!人怕对比,这一对比,本主儿才发现,”她瞥眼百能宫主的脸,摇头叹道,“百能宫主你长得实在欠妥!” 百能宫主面色狰狞,原本还顾及脸面,不屑与七个小娃儿交战,如今他恨不得撕了那七张玉雪可的脸。 这纯粹是迁怒! 他纵身一跃,亮出一双白皙的手,但十个指甲却是黑的诡异,在他出手的瞬间,黑色指甲倏然变长,向最前面的七小白一七小白二玉雪可的脸上抓去,二人一个巧妙的侧身,他们身后的七小白五七小白六的剑迎了上来,百能宫主的长长的黑指甲没刮着脸,险些被削短,向上一个纵跃,长长的黑指甲凌空抓下,七小白七剑合并齐发,在顶住了他那一波强势的攻击后,灵活的身子瞬间散开,腾空而起,剑阵化成圈,将百能宫主逼落地,百能宫主反身右手一划,七小白三七小白七的位置被他突破,七小白四的剑补上去,剑阵再变…… 一柱香后,姜到底还是老的辣,七小白被百能宫主一爪子破了剑阵,每个人脸上虽没受伤,但个个都被那爪子刮着,重的是身上被抓出血爪印,轻的是破衣服。 百能宫主又岂能这么便宜这七位玉雪可的小少年,两爪子一挥,不但要破七小白的相,还要他们的命! 危急一刻,一条红绫束住百能宫主的两爪子,让他无法动弹。 “这么热闹的场面,十宫主不等我开始了?” 清冷又透着邪魅的声音传声下来。 被点明的十宫主侧身往山门抬头一望——那个冰蓝色的身影,立于山门之上,这么高高在上的睥睨他们。竟是那般的狂傲! 而认出云风沙身份的云图门外室弟子们,惊喜地叫道:“是无名师姐!是无名师姐回来了!哇好威风!” 过去与云风沙最好的外室弟子七小白,却个个板着张小脸。七小白一横了眼那些为云风沙欢呼的弟子们。“闭嘴!她都叛离了!” 惊喜的众弟子,不由地情绪低落的垂下头。是哦!禁忌太久他们都给忘了。 百能宫主面色阴沉地盯着云风沙。“罗刹蓝衣血红绫!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与我无主宫为敌?” 云风沙手中红绫一动,将百能宫主甩出丈外远,这才撤走红绫。挑眉道:“为敌又如何?” 绝命瞟了眼那边地上爬起来一脸阴森的百能宫主,扬起一张白得病态的脸看向云风沙,道:“我无主宫今日挑的是云图门,反正你已叛离了,不妨此退去,别与我无主宫结怨了。” 云风沙邪魅的眼一扫。“在我呆过的地方滋事,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雨剑噗地笑出声。云图门这护短派,果然名不虚传啊! 绝命寒脸。“那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能横到什么时候?” 云风沙飞身落下。“首先是让七小白把刚那一爪子双倍讨回来。” 七小白一听眼睛一亮,七小白一先发话:“要是可以双倍讨回来,勉强同你说说话。” 云风沙道:“要是削秃他的指甲呢?” 七小白七灿笑道:“勉强同你多笑笑。” 云风沙满意了。 “列阵!” 第29章 承让 百能宫主阴森地盯着云风沙。 若是之前的那一摔,云风沙出手重,也许百能宫主反倒不会像此刻这般怨恨她,可偏偏云风沙是早有打算让七小白来解决他,所以那一摔,虽是把他甩出丈外远,但也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所以这口被轻蔑的气,他如此咽得下。 当下,他又迁怒于七小白了! 黑色的指甲泛着索命的寒光,上下飞舞,攻势凌厉,有了云风沙指导的七小白,同样的剑阵,只是位置上变换了人,剑阵威力竟一下子增强数倍,纵使百能宫主双爪犹如钢抓铁钩,在他们七剑下非但讨不到半点好,七小白反而越打越顺手,先是七小白一削秃了百能宫主的一个指甲,接着七小白四与七小白五又连削了他四个,虎视眈眈追在后面的七小白七剑光一晃削掉了两个,百能宫主反手一挡,七小白四得逞削掉一个,左右夹缝的七小白二与七小白六迅捷,一人拿下左右手最后一个…… 打赢了,七人也没有立即将心情表现出来,齐声说了句“承让!”七人谨慎地退回自己队伍的阵地,玉雪可的脸上这才露出兴奋雀跃的表情,拿着削下的百能宫主的指甲向云风沙求表扬道: “我削了他右手食指指甲。” “我的是右手大拇指。” “我是左手小拇指与无名指。” “右手小拇指与无名指” “右手中指。” “左手中指。” “左手大拇指、食指” 云风沙赞地向七小白竖起了两个大拇指,七小白顿时像吃了蜜的甜笑起来,云风沙瞥一眼他们还傻乐拿在手上的长长黑指甲,嫌弃道:“快扔了吧!那么恶心的东西。” 那边输得非常难看的百能宫主,听到这话,“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一口气提不上来,竟是气昏了过去。 雨剑站他身边,及时地身影一晃,很好地听到地板与他身体接触的声音。 其他八位宫主,竟也是没一人上前关心下地上躺的百能宫主。 雨剑看向那位带着一张裂纹面具的男子。“破面宫主,请出招吧!” 破面宫主出列,拔刀指向陆柳生。 陆柳生轮椅滑出。 双方一句话都没有。 破面宫主的刀快,刀光更快,飞斫陆柳生,“噗!”一道白练飞出,直投破面宫主,刀剑相撞,片刻间,二人已在空中交战数十招…… 无主宫众宫主数双眼睛震惊齐盯向空中的陆柳生。那个和煦的男子真的坐了三年的轮椅?那样的身手若是双腿完好又当是怎样的强者!看过这样的剑术又有谁敢质疑他是剑圣的徒弟! 第九十招,破面宫主惨败坠地,陆柳生飘回轮椅内,长剑入鞘。“承让!” 绝命宫主走出,“陆大侠,别来无恙?” 陆柳生诧异了。这声音似乎有听过,但这张白得病态的脸却是不曾见过。“阁下是?” 无主宫又别名十宫主,因谁也不服谁,故而江湖人称无主宫。十宫主每宫并无统一称号,谁干掉前一任宫主,谁以自己的本名或是喜欢的名字命名,所以无主宫又可称为杀戮宫,每一位宫主手上都沾上前一任宫主的命,脚下也踩着无数本门的尸体,位置坐的越久,手下的亡魂越多。无主宫更谈不上同门之义,即使你是个外人,只要你够强,可进入无主宫。 杀同门杀宫主,是无主宫存在的意义。 绝命宫主病态的狂笑了,笑得快喘不过气来,才转为眯眼笑,“不过才三年而已,陆大侠可是连腿都废了,这等大仇,竟然连仇人都认不出来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从他脸上撕下,同时他另一手向陆柳生撒出一粉末,“此貌此手法,陆大侠应该能记得了吧?” “你……”陆柳生面色瞬间变得黑紫,竟是被他给下毒了! “从晓恶!” 双绫香手中双弯刀挥向绝命宫主即她口中恨怒喊出的那名字从晓恶。三年前的仇,今日由她亲手来报! 绝命宫主想施毒,奈何双绫香的双弯刀攻得又快又狠,让他根本没有下毒的功夫。这丫头三年间,长进得太可怕了!而且这也太犯规了,双弯刀竟是用来当剑使的! “杀了我,你大师兄只能毒发身亡。”急喘气的速说了这句,趁着双绫香的双弯刀速度慢了下,他忙跳出双弯刀攻击范围外,下毒时间自是腾不出来。 双绫香的双弯刀逼近,“解药!” 绝命宫主忙再拉开距离。往云风沙指去,“你给本宫主杀了你那叛离的妖女九师妹,本宫主给你解药。”名声好的人都要死,看不顺眼的人也要死,不给他面子的人更要死! 双绫香瞧了瞧神色痛苦的大师兄,目光锁向云风沙。“你怎么说?” 云风沙妖孽的笑了。“还能怎么说?论被你厌恶的程度,我与他不相上下,但论实力的话,你觉得,他焉能与我有可比性?” 双绫香了然了。 双弯刀毫不留情掠出。 绝命宫主,自此命如宫名此绝命! 双绫香收刀,那边云风沙已站于陆柳生身边,给他喂下一颗丹药,陆柳生神色立缓,但却不像是解了毒。“你不能马上解毒吗?”双绫香问道。 云风沙道:“不能。” 双绫香转身向绝命宫主的尸体走去。 云风沙的声音响在她身后。“从晓恶只会制毒,他的解药是更毒的毒/药。” 双绫香转身,红了眼眶瞪她。“你需要多长时间?” 云风沙道:“从晓恶制的毒,一贯手法都是起效快,但一日后才会要人命。现在麻烦的是,新毒与旧毒混合……”见双绫香眼泪掉下来,她无奈的先把结果送上。“半个时辰内我可制出解药。” 双绫香眼泪立马收住。“先把结果报上好了,非要吊我胃口。” 云风沙这才发现,这些年,这位五师姐不止精进了武功,连演技都升华了。不过,刚那红了的眼眶确实是出于真性情。性烈的五师姐最在意的人,是和煦的大师兄。 陆柳生对自己的毒伤倒是不甚在意,在九师妹在,这种事他无需担忧。是让师弟师妹们为他担忧让他觉得过意不去,特别是五师妹。他摸了摸蹲身在他轮椅前的五师妹的头,“五师妹别担心,大师兄不会有事,有九师妹在。” 双绫香点了点头。她知道,只是心里还是难过,若非因为她,大师兄也不用坐在轮椅上。 陆柳生抬眸看向云风沙,“九师妹,大师兄做的云饼可有退步?”有四年没做了。 云饼是以生长在云图山的一种叫云草的草药为馅做成的,与九师妹的配剑云剑同样都有一样云字,所以他取名云饼。因九师妹不喜吃糕点,却独吃他做的云饼,所以他只专门做给她一人吃。 云风沙道:“吃光了。” 双绫香抬起脸瞪她一眼。“你是贪吃猫吗?那么多你给吃完了!不是今早才从神鹰堡回来的吗。” 龙遗音笑笑看着云风沙,“小九担心她不在的时候,藏着的云饼会被我吃掉,带走路上吃了。” 伞女宫主跃到场中央,打断了几人的聊谈:“谁出战本宫主?” 花雪见跃出,有礼地拱手道:“雪见出战!”眼角一挑,“你一人不是雪见的对手,雪见允许你无主宫再加一人。” 伞女宫主不怒反笑,合上红伞。她的红伞从不离身,算是睡觉也撑开,只在一种情况下会合上红伞,她要杀人的时候。 一道绿影闪过,场中又多了一人。伞女宫主敛容,“恨箫宫主?” 恨箫宫主目光落在花雪见身上。毫不照顾伞女宫主的心情,说了实话。“你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伞女宫主笑了,笑得人毛骨悚然。“恨箫宫主不是从不与人联手?” 恨箫宫主道:“我一人也不是她对手。”她的实在话,说的对象,可不分彼此。其实她还想说一句话——我们加一起也不是她对手。不过,为了走完过场,还是保留吧。 “如此,上吧。”红伞一横,直扑花雪见咽喉。 绿光一闪,玉箫向花雪见心窝刺去。 花雪见把手探进袖子里,摸出一条细细的银丝线。银丝线缠住红伞,用劲一带,红伞迎上玉箫,抵消各自攻势。玉箫退,红伞却抽身不得,银丝线似附骨之蛆,硬是把红伞缠住,不能移动分毫。玉箫随之又换上一波攻势袭来,银丝线一带,又以红伞相挡,再一用劲,竟硬生生将红伞震断成四截。银丝线一抖,主动迎向玉箫,玉箫的音孔被穿成串。恨箫不恋战,箫毁人即退。伞女自负掌力,银丝线收,指剑出,剑气从伞女手背穿出,又在伞女身上打出两个血窟窿。 花雪见收招,拱手。“承让!” 第30章 血 场上响起一阵掌声。 众人顿时纷纷看向雨剑。她到底站哪边? 雨剑笑得妩媚,坦然接受众人的观赏。今日她穿的倒是不露双臂不露小腿,一袭轻盈飘逸灰色广袖飞纱裙,更显得她风情万种。凝视龙遗音道:“龙姑娘,你我二人可以开始了。” 灰影闪动,白影迅移,刹时,眼前灰白交错,却已辩不清人影。 无形的气势,无穷的惧意。 直到那两人分开,落下。 呼…… 场上众人终于舒一口气,缓解胸口的闷痛。 到底谁胜谁负? 雨剑面色有些苍白,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她却无所谓随意一擦,然后扬起另一手手里抓的一条衣袖,妖媚的笑了,“龙姑娘,轻薄了!” 龙遗音面色安然,看了眼被撕走袖子的左臂,淡淡道:“以后你别遇上小九是。” 雨剑愕然,看向云风沙,没对视上那双邪魅的眼睛,那人站在龙遗音左侧,正低头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件白狐裘,在为龙遗音披上后,那人才向她这边扫一眼,那一眼份外的妖治,却让她打了个寒战。 正如龙遗音说的‘以后’,所以那人眼下并不想对她做什么,邪魅的眼睛向其余宫主扫去,“还有几个没出手的?一起上吧。” “太狂妄!” 三支流星镖从留子宫主手中射出。 低喃了句“不自量力”雨剑飞身离去。 还在场的无主宫宫主,看到了留子宫主的下场。三支流星镖原路折了回来,却全从留子宫主心房穿出。 “不打了!” 最先盛气凌人说话的霜月宫主道出这句,正欲学那先走一步的雨剑飞身离去,一条红绫在空中飞舞起来,那一刹那,只觉得一股凌厉而霸道的气势排山倒海的压来,不止霜月被迫落地,众宫主也被圈在一个圈中,无法动弹。 “云图门不留尸体过夜,要走,别落东西。” 众宫主何等识趣。心中都明白,若给这股气势压下去,便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未曾挑战的霜月宫主、葬花宫主与貄狼宫主,将地上昏死还没死的百能宫主、已死翘翘的绝命宫主与留子宫主,一人捞起一个,空中的红凌这才撤走,放人。 无主宫一走,双绫香抓住那边在给龙遗音把脉的云风沙,“三师姐又没受伤,你搭什么脉?赶紧去给大师兄制出解药!” 云风沙放开那边搭脉的手,对这边抓住她左肩衣服不放的双绫香道:“这马上去。可以放手了吧?” 双绫香手是放了,却催得更急:“那快走啊!你承诺了最多半个时辰。” …… 那是制出解药的时间。 但想了想,云风沙还是懒得与她争这口话。望向龙遗音,道:“轻等会也跟我进屋。” 龙遗音面有讶色,双绫香口快地先说了出来:“三师姐又不会医术,跟你进屋干嘛?” 云风沙甩出一句话去推大师兄的轮椅。 “我喜欢她陪我。” 双绫香冲上去拉住轮椅。“救人如救火!你不会用抱的吗?” 云风沙摆了个请的手势。“你来!” 双绫香虽红了脸,但还真的是她来。将陆柳生搀扶出轮椅,手搂他腰,足尖一点,带着人速往学易楼奔去。 以往草药最为齐全的是无名楼,现在是学易楼。 云风沙看向龙遗音,较劲似的说道:“轻,你也跟我走。” 龙遗音微笑颔首。对雪见说了句“这里交给你。”后被云风沙搂腰抱走。 还真是较上劲了。云风沙她们比双绫香他们早一步到了学易楼。 双绫香把大师兄放到床上,瞥了眼云风沙,说了句“幼稚!”她走出房门。 云风沙大人大量不与她计较,转回头却看见陆柳生与龙遗音二人正在那里憋笑。顿时决定大人大量当计较也要计较。房门外站等着的双绫香,突地觉得后背有点凉。 把药房里能用的药材拿上,又从袋子里拿出自己存着的药材…… 一柱香后,她配制出了解药。但尚缺一味。 亮出一匕首,看向龙遗音。“轻,手伸出来。” 龙遗音虽不明原因,但还是伸手过去。 云风沙手上的匕首在龙遗音右手食指轻轻一划,滴上几滴血在盛着解药的碗里,没有马上处理那药,而是先给龙遗音划破的食指上涂抹一层药膏,血立即止住。 龙遗音边看着云风沙制药,边好奇问道:“小九,为何用上我的血?” 那边陆柳生也是好奇地静听着。 “轻现在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话不但陆柳生讶,龙遗音自己也吃惊。想了想后,她猜测了一种可能:“可是小九给我吃的那归魂丹的效用?” 云风沙颔首道:“正是。每吃一粒需隔上七天才可再服用,再辅上云上心经的内功疗法,三粒后可百毒不侵。不过,制出此药所需的药材极为珍贵,我也那三粒。” 龙遗音摸摸她的头,“无妨。我的血这么好用,以后若有云图门弟子中毒,来找我。” 云风沙当即寒脸。她是从哪句话听出她说她的血可以解毒了?又是哪句话听出可以让人把她当解毒良药任取任用啊? 陆柳生同情的看了眼想善心大出血却浑然未发觉自己踩到地雷的三师妹。 “龙遗音!” 看吧,全名都喊出来了。九师妹发火了! “小九在生气?为何?”龙遗音仍不知自己刚祸从口出了。 云风沙冷声道:“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你给人取血,才把你的体质调养成百毒不侵的吗?” 龙遗音总算明白她生气的原因了。道歉道:“小九当然不会这样!抱歉,是我错了。”心里提醒自己,看来以后这血一定得谨慎的用,至少不能当着小九的面,主动给。 云风沙看破了她心思的道:“轻也莫要想暗地里给人解毒。你的血只对自身百毒不侵,对他人来说绝非解药,不熟知归魂丹的药性成分,你的血加进去只会加速对方毒性的发作,变为催命毒/药。” 龙遗音怔了怔,心中一暖。拉起座椅上的小九,往怀中一带,抱紧。这是她的小九!她的小九是绝不会让她置身于危险中的。 若她的血可以随时解毒,对她来说,这反而才是毒呢。她武功高强是没多少人敢打她主意,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还没自负到自己已是天下第一。纵使天下第一,也有失手遭人暗算的时候。 只抱了一小会,她被小九推开了。 “我去给大师兄解毒。” 看着去给大师兄解毒的小九。她嘴角不由上扬,小九刚一定耳朵红了,尽管小九现在裹着头巾看不到,但她能肯定。 云风沙来到陆柳生床边。道:“大师兄,服下解药前,我得先给你把腿上以前的旧毒完全融开,让新毒吸收旧毒,这过程会很痛,你忍着点。” 陆柳生点头。“九师妹尽管动手。大师兄忍得住。” 云风沙拿出细长的银针,开始施针。 这过程果是很痛!比两次中毒加在一起还痛苦!陆柳生紧咬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叫痛一声。不想让外面等着的五师妹担忧。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云风沙取出银针。 “好了。” 她递上解药让大师兄服下。 这解药见效奇快,陆柳生服下后,不过须臾,身上的不适消去了。赞道:“九师妹的医术堪称天下第一!这天下间,怕是没有你解不了的毒。” 云风沙怔了下。缓缓摇了头:“有一人的毒我解不了。” 龙遗音看向她。问:“谁?” 云风沙没回答。 走去开了门,让双绫香进屋。不想,外面不止双绪香一人,有七小白,有她认识与不认识的外室弟子们,还有龙君人。 “解了?”双绫香有些颤声的问道。 云风沙点了头。 双绫香转眼间冲进屋里去。 龙君人上前一步。笑笑问道:“只是解了?” 别人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云风沙又岂会不知。道:“接下来七天,我会给大师兄调理身体,白天药膳,晚上药浴,他的双腿能再重新站起来,但想要恢复到当年的状态,以大师兄坚韧的性格,应该三个月的时间能锻炼回来。” 屋外一片惊喜的欢呼声,屋内耳力极好的双绫香与陆柳生自是全听了进去。 双绫香喜极而泣道:“大师兄,你听到了?你还可以再站起来!” 陆柳生面色亦难掩激动。“听到了!”他摸了摸双绫香的头。“五师妹以后也不要再在心里为大师兄难过了。” “嗯!” 第31章 回头一看 “我下山回竹屋了,晚上再上来。” 对龙君人说了这句,云风沙走了。 七小白好想追上去,但看着默声走在无名师姐后面的龙师姐,他们想,他们还是盼,月亮升上枝头,夜晚早点来吧。 走到山门,云风沙才停下脚步,身后的龙遗音也跟着停下,云风沙转过身去,对上龙遗音温柔的眼眸。 “轻为何跟在我后面?”她问。 对方答:“小九没说不可以。” 她叹。“我现在说‘不可以’。” 对方答:“现在我觉得依自己心意比较好。” 她无奈。又叹了口气。道:“晚上我会上来的。” 对方答:“那是因为大师兄。” 她默。最后道:“晚上我寝在遗音楼。” 龙遗音上扬嘴角。“小九。那晚上见!” 转身,走得干脆!须臾,云风沙看不到那一抹白。嘴角泛起一个不知该说是‘苦’还是‘甜’的笑意。隔着面巾她摸了摸。不管是哪种,面具下的情绪也只是面具下的情绪。 天色暗了。 七小白盼星星盼月亮的月亮出来了,可他们的无名师姐还没上来。 七人一人嘴里咬着一个馒头,困惑地对视着。莫不是站错等的地方?他们环目四周。这是学易楼今天无名师姐为大师兄解毒的那房间的外面没错,也是白天他们看着龙师姐走在无名师姐身后的那庭院没错。那为什么人都不见了?不止要等的无名师姐没来,怎么连大师兄也都不在了? “大师兄住的是柳生楼。”七小白七突地冒出这句话。 然后他自己拍了下额头,同时其他六人也各自往他额头拍去。对哦!他们该站等的地方是柳生楼才对! 七小白七委屈着用馒头指着其他六人:“为什么你们拍的都是我?” 七小白一道:“大概顺手。” 七小白二道:“大概习惯。” 七小白三道:“大概难戒。” 七小白四道:“大概传染。” 七小白五道:“大概无药。” 七小白六深沉地做了总结:“找到无名师姐再想办法。” 七人当即双手一压,将馒头缩成可以一口下嘴的。晚饭还没吃。太饿了!没力气施展轻功。 一口吞下馒头后,七人当即有了脚力,七道淡蓝色身影疾速向柳生楼奔去。 到了柳生楼,大师兄见到了,还见到了照顾大师兄泡药浴的双师姐,可他们却被告知,无名师姐已去了遗音楼。 遗音楼啊……好远!肚子,好饿! 不行! 小小少年,怎可为五斗米折腰? 口腹之欲,他们,忍! 但,有馒头没有? 七小白对视一眼,不争气地红了脸。 于是,他们决定转移思想。 想……想……白天龙师姐默声走在无名师姐后面的画面回想在脑海里……嗯!他们想,他们是可以忍忍的。 这回盼太阳吧,盼明日太阳早点升起,明早无名师姐早点来送药膳,他们早点起床来这蹲点。 有了决定,心灵一下轻松了,趁着还有馒头之力,七小白向庖屋飞奔而去。 遗音楼。 云风沙沐浴出来,正要走进遗音楼自己以前借住的房间,龙遗音站在云风沙隔壁房间她自己闺房的门口,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云风沙迈向借来房间房门的脚步僵住,落下,右转,前进,站定。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小九在遗音楼寝当然是睡我房间了。以后隔壁房间设下开门时间吧,白天开,晚上关。小九不会走错了。” “……” “我们早些休息吧。小九今早刚赶路回来,又教训了无主宫,还帮大师兄解毒、做药膳、准备药浴,定累坏了吧。” 龙遗音牵起她手,进屋,关门,解面巾。 看着面前这张不带任何遮掩的毫无瑕疵的绝色容颜,她把额头靠了上去。低喃道:“好想把小九绑在身边一辈子。”感受到额头碰触的位置空了、凉了,她伸出两臂,圈住对方后退的身体,抱住,未使上力,轻轻的、温柔的抱着,似怕碎了,坏了。 最怕的是散了! 好在,这次对方任她予取予求。 “小九。” “嗯?” “要睡了吗?” “轻决定。” “那让我多抱会。” “嗯。” “小九也抱我吧。” “……” “小九?” “好。” 心稍微安定了。“小九,我们寝吧。” “好。” …… 合眼前,龙遗音看了眼与自己青丝缠绕的雪发,拿到唇畔轻碰了下。小九……我知道你隐瞒了我很多,让我一日一日减少它吧。 翌日一早。 七小白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整理得更加玉雪可,然后七人一手一个馒头,脚步轻盈向柳生楼飞跑去,半道碰上谜师兄,他们阳光灿烂地对他一笑,谜师兄也阳光灿烂地回他们一笑,然后砸下一句:“跟我来!掌门师尊鉴于你们昨日对战无主宫表现出色,昨夜特意想了个新剑阵,赏给你们。” 七小白异口同声悲愤叫道:“不要赏赐!只要见无名师姐!” 谜师兄极其欣慰地赞道:“七人同心,其利断金。很好!半月后,你们定能练成新剑阵。在这,朝空中向你们无名师姐表达你们深深想见她的决心。” 七小白泪目望天。无名师姐,谜师兄是坏人! 同样的早上。 龙遗音在双绫香那边叫人第七次来传话催药膳,才叫醒了云风沙。 宠溺地摸了摸睁开眼睛的云风沙的头。“小九要是困,再睡会,等五师妹派人来传第九次再起也不迟。才辰正时,五师妹第一天太兴奋卯初时醒来,燥火太大,不理她。” “辰正时了?” 昨夜未到亥初时睡下,这么说她睡了快六个时辰了!原本只睁开眼睛身体不动的云风沙,迅速地起了身。 漱口,净脸。 正要出房门,纸端来早膳,云风沙被龙遗音叫住。“小九不一起用膳?” 云风沙身子略一顿。“不了。”说完走了。 “主人?”纸看向龙遗音。 龙遗音吩咐道:“继续备着她那份,若她有开口,才送来。不可问!” 纸应道:“是!” 去柳生楼做了早上的药膳后,告知双绫香一声,中午的药膳派人到竹屋来拿,云风沙下山回到竹屋。 晚上的药膳,云风沙自己送上山,给陆柳生准备好药浴后,她没回遗音楼寝,直接下山回了竹屋。 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只会更倒霉! 这是用来形容,雨剑如今的处境。 昨日挑战云图门之后,无主宫出现了大变故。 破面离开了无主宫,霜月、葬花、貄狼三位宫主,半路扔了绝命与留子二位宫主的尸体,并杀了昏死的百能与受重伤的伞女二位宫主,只与恨箫四人回了无主宫,当夜,早看不顺眼她的霜月、葬花、貄狼三位宫主,趁着她被龙遗音那一掌打成内伤,联手起来对付她,幸有住旁殿的恨箫宫主对她还算有点顺眼,举手之劳相助,二人从无主宫杀出了条血路出来。 之后,恨箫宫主与她分道扬镳了。估计与破面一样,不会再回无主宫。 捡了条性命逃了出来。可这并不是她雨剑的结局。 霜月、葬花、貄狼三位宫主杀定她了,对她是穷追不舍。今天一个白天,她又遇上两次。 虎口脱险后,想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又兜回云图山。传闻云图山山脚下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有一个竹屋,供途经路人夜行方便借个宿。 传闻非假,确是真。 她往近的西边一走,果然看到了一个竹屋。 屋里是暗的,正心喜没人,才一个转眼间,身后传来有人故意发出动静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呜呼—— 云妖孽是也! 第32章 轻薄之礼 这,这回会被杀了吧?绝对会被杀了! 雨剑身体绷紧,戒备地看着那个越走越近的冰蓝色妖孽身影…… 诶?!当云风沙不起波澜地与雨剑相安无事擦肩而过时,雨剑诧异的视线紧随着进入竹屋的云风沙。她……这样放过她了?! 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个鬼! 当一道真气弹来点住她**道,竹屋外站着的雨剑与竹屋里的云风沙,一个是既愤又愁,一个是终于妖孽指数大开。 冰蓝色身影晃到面前,手指在下巴边缘慢慢摩挲, “该怎么讨回轻薄之礼呢?” 雨剑被那双邪魅眼眸里透出的邪恶渗出了一身冷汗,“你,你……云妖孽你想干么?” “不干么。”妖孽的手上已经在做着妖孽的行动,“是脱衣服而已。”腰带一扔,领口一拉,长裙落地,肚兜飞下…… 戏谑的从上到下再由下往上地打量了眼美丽的雪白娇躯,道了句“身材不错!”毫无怜香惜玉地,双手一点都不温柔的撬开她嘴巴,扔进一颗丹药,强行让她咽下。 雨剑尽量面上不显出惧色,问:“你给本主儿吃了什么?” 云风沙一副我也是好意的口吻道:“反正你这身体已中了一记霜月宫主的冰魄掌,又被葬花宫主撒了葬花粉,貄狼宫主的狼爪也不落下,差的不是我的毒/药。” 落魄至此,雨剑反而看开了。妩媚风情一笑,“那本主儿多谢云妖孽你的好意了。” 云风沙回她妖孽一笑。“既如此,雨主儿在这寒冬的夜里,立宿于我这竹屋外,与寒风相伴与天同亮吧。” 于是,寒风中赤/裸裸站着还动不了的雨剑,视野只能看着这样一副会动的画面,看着那人妖冶的转身回屋,烧开一壶水,冲泡了一杯芙蓉花茶,举杯向她敬了下。 “……” 这是在示威!这是赤/裸裸地示威!雨剑都能听到寒风中自己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被迫地,她又看了一副画面。 那人拿出一个空茶杯,倒上水,看了她眼,然后撒在了地上…… “……” 示威升级!这回直接把她当死人了! 倒霉!没见过像她这么倒霉的!更倒霉的事情还在接着上演。这回不是从正面过来,而是由背面而来。 寂静的寒夜,四声猥琐的吹口哨声,更显**猥琐。 “妖且丽,这上好身段,不看正面,本书生亦能性致勃勃!” “柳腰花态,醉人啊!” “皓雪凝脂,狼爪印更添情趣啊!” “迷人的蝴蝶骨,是在诱发书生触摸的*啊!” “这阵子官府通缉得勤,我等书生四人已有数日没采上花了。” “都是那个永乐长公主招的好麻烦!深居深宫,不安稳享受着她的荣华富贵,突地雷霆之怒发起疯,发飙下压官府,竟对我等采花人进行地毯式抓捕砍头。” “逃到这,原是想借这正派大派山脚的庇护,偷得一宿安稳觉,莫想这都能遇上美色,还是个受难中可任书生们予取予求的绝等美色!” “书生我衣冠禽兽四人,果是该从事采花这行啊!” 听着身后开始近前的脚步声,雨剑不由地向还在惬意品着芙蓉花茶的云风沙喊声道:“云妖孽!”该死的!她是可以在里屋惬意着,可被她脱光了衣服抛弃在这寒风中的她,却得面临身后那四个衣冠禽兽书生,处境可谓是雪上加霜又雪上加霜再加要雪崩,危急得很啊! 视野中的云妖孽闻声不动,继续惬意的喝着她的芙蓉花茶,雨剑咬了咬牙,雪崩前终于示软地开口求道:“云风沙……” 在身后的**手即将碰上她,一道真气弹来,身影一晃,眨眼间她已穿上捡起的衣服,并拿起地上的雨剑,一片红光,伸上来的四只手臂飞出他们主人的身体。 “有胆看本主儿身体,留下一只眼睛。” 右手一摘,草丛上又多出四只眼睛。 “你们该庆幸这儿不留尸体,还不给本主儿快滚!” 衣冠禽兽四人忙撒开腿逃命。 “谁说可以走了?” 夜空中飞舞着一条红龙。 衣冠禽兽颤抖跪在地上。到底还让不让他们走了?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竹屋里有人,也是一位姑娘,听声音,绝对是个美人,而这位美人的实力更是比断了他们一人一只手臂摘了他们一人一只眼睛的那位美人还要让人可怕! “捡走你们掉了的手臂与眼睛,别脏了这的花花草草。” 屋中传出这道赦令。 衣冠禽兽四人一听,慌忙起身去捡上自己的手臂与眼睛,然后施展出比当初被捕快追在后面逃跑还快的脚力全速逃命去。生怕一个慢了,屋中那人又改变了主意。 其实他们该慢点走,留下来听听屋里的对话再决定的。 “倒没想到,你竟会放人?”雨剑倚门道。 云风沙将空了的芙蓉花茶杯放回桌上,抬眸看向雨剑:“我有说放吗?” 雨剑愣下,然后勾唇笑了。“妖孽果然是妖孽!这毒下得连本主儿都没察觉。衣冠禽兽自以为逃出一命,却未想前面阎王正等在那。” 云风沙挑眉道:“你不走?” 雨剑非但不走,还进了屋,环目道:“本主儿睡哪?”目光落在那张大得可以睡上三人的软榻上。 意外地,云风沙竟没赶她走。“位置不是宽得很吗?地上。” “云妖孽,本主儿可是重伤患者!”她博同情道。 云风沙冷漠道:“那又如何?还是,你要我现在赶你走?” “小气!”雨剑拉出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说吧,你要本主儿怎么回报你?”放下茶杯,她正色道。 云妖孽给她喂下的那颗丹药并非毒/药,反倒解了她体内的冰魄掌的寒毒。 霜月、葬花、貄狼三位宫主,以霜月宫主的冰魄掌杀伤力最大,中了冰魄掌,每逢子夜寒毒会发作,昨夜那一个时辰的滋味真不好受。至于貄狼宫主的狼爪,那只是外伤,痛虽痛,伤口好了之后无碍了。葬花宫主撒的葬花粉,倒不伤人,只是一种用来追踪人的粉末,所以白日里她才会又被三位宫主寻到追杀了两次。药效过了今夜无用了。她躲到云图山来,是想让三位宫主有所忌惮,即使知道她的位置,也不敢轻易寻上来动手。不然今晚子夜一到,身上寒毒发作,她危险了。 但也只能是抱着侥幸心理,谁知道那三位宫主会不会为了杀她不顾一切。毕竟,等她养好被龙遗音打的那掌内伤,她绝对会主动回无主宫要上这三位宫主的性命。 目前看来,她暂时性的赌对了。 “想到了告诉你。” 云风沙起身走去那张榻上,却不是躺身下来,而是闭目打坐。 雨剑愣了下。“你不寝?” 云风沙睁开眼。“你有意见?”又再闭目。 雨剑心里虽觉怪异,但这回,没再问。把两张长椅并到一块,她躺下睡了。从昨夜到现在,她都还没合眼过。 翌日早上,睁眼醒来,她往榻上那边一瞄眼,云风沙仍是昨夜的打坐姿势。牺牲睡眠在练功?太走火入魔了吧! 真是这样吗? 狐疑的眼落入一双邪魅的眼眸。“对我好奇,死相绝对不好看。” 雨剑坐身起来。竖起一根手指,“本主儿问一个问题。”云风沙没说话,所以她当默认了。“你这样日夜都包头裹面的,不觉得太对不起上苍对你的厚了?” 云风沙仍是昨夜的那句话回了她:“你有意见?” 雨剑抛个媚眼过去:“谁让本主儿对你的容貌是念念不忘啊!” 云风沙没理她,身子一晃,人已飘出门外。 再回来时已是半个时辰后。身边还多了一个龙遗音。 还很巧,雨剑这边也多出了人,还一下三个。 正是那霜月、葬花、貄狼三位宫主。三对一地正打得火热。 龙遗音面露讶色,问云风沙:“为何于此处开打?小九可知?”无主宫宫主内斗,与己无关,但战场设在小九竹屋的院子,这越界了。 云风沙道:“昨日雨剑在此借宿。” 龙遗音似笑非笑的瞅了眼战场上的雨剑。“如此,我去会会。” 白影闪过,不过几息,貄狼宫主被放倒。 龙遗音回到云风沙身边。笑笑看她:“小九可满意?” 云风沙的目光却是盯在杀了霜月、葬花两位宫主的雨剑身上,‘雨剑’再刺下,杀了被龙遗音打成重伤的貄狼宫主。下手干净利落,杀人取命毫不留情。 这一息间,云风沙想到要向雨剑索取什么回报了。“轻,转个人情给你。” 可侧头一看,却发现龙遗音正面色有些不快的看着她。“轻何事不快?”她问。 龙遗音的目光落向走过来的雨剑。“小九对雨剑宫主有兴趣?” 云风沙的目光也落向走过来的雨剑。“对她的手段有兴趣。” 龙遗音惑:“小九何意?”想到之前小九说的话,“小九要转什么人情给我?” 云风沙直接对雨剑道:“昨日我救你一命,以命换命,以后你欠轻一命。” “可以。”雨剑很干脆应诺。“但轻是谁?” 云风沙看向龙遗音。“她。” 雨剑了然了。“如此,加上方才的,本主儿岂不是欠了她两命?” 这个轻薄之礼,赔的她亏大了! 第33章 万俟国来的消息 更让雨剑觉得悲剧的是,她还得…… 云风沙将葬花宫主的花锄递到雨剑手里,“去埋尸,离云图山远点。” 雨剑瞪眼蓝白两道丽影进入竹屋,终无语地去找了个麻袋,将三位宫主扎一块,再放上花锄辟邪,扛到与云图山离得远远的某处荒郊埋尸去了。 如此圆满完成任务回来,非但没得到夸奖,才走到门口还没进到里屋,面对龙遗音是一副温顺的样子、看向她却展妖孽本性的云妖孽劈头对她来了一句:“你还不走?” “……” 太厚此薄彼了! “本主儿想想,无主宫内部现正杀得不亦乐乎,本主儿最近吃素,不去凑热闹了。” “一柱香前你才杀了三位宫主。” 某妖孽完全不给她找借口留下的面子。 雨剑直接耍赖了。“从这一息开始吃素。”走了进去,拉出椅子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喝。心中自怜叹:怎么在自个宫殿不用自己倒水,这到了别人府中做客,不但水得自己倒,连饭都没得吃。说到吃,肚子真的好饿。“云妖孽,有吃的没?” 云风沙道:“出门,直走。” 雨剑翻白眼。“那还是你这竹屋的地盘吗?” “不是。”云风沙道,“客栈这种地方,最适合你,食、宿都有。”又在赶人了。 雨剑当没听到。看向嘴角微微上扬的龙遗音,“龙姑娘,遗音楼可愿为本主儿开放庖屋?” 龙遗音看向雨剑,道:“雨剑姑娘喜欢吃什么?” 态度温和,是这笑容怎么说没没了。明明刚眼神看着云妖孽时还在着。雨剑心中叹:待人太厚此薄彼的,不只云妖孽一人,连这遗音仙子也是不遑多让啊!不愧是同门。 “听说龙姑娘身边的纸丫头,其身份是央城名满天下的在水一方酒楼主人的掌上明珠。绣球乾贝、红梅珠香、琉璃珠玑、糖醋荷藕、龙井竹荪,这几样会做吧?” 龙遗音仍是温和道:“这个听说倒是极少听人谈及,雨剑姑娘对我身边的人挺关注的。” 雨剑轻笑道:“出门在外,自是当多加关注食宿。” 龙遗音依是温和如水。“雨剑姑娘可还有其他听说?不如也一起说说。” “那本主儿说说了。”雨剑倒也不私藏。“听说,砚丫头的父母乃是一对隐世武林高手,至于另外两位丫头嘛,身世较为悲凉。笔丫头是孤儿,杀手组织出身,不过第一次行刺任务失败,被假扮相府千金的龙姑娘降服,幼小的身、心都被带走。墨丫头呢,好像来自南帝国,其父官位还挺高,可惜犯错被斩首抄家,累她小小年纪沦为官妓,幸遇龙姑娘,使得妙计让她诈死,清白保住了,也逃出了火坑。嗯……”她低头想了想,应该没落下的吧。“这些听说。”抬眸,那一瞬间,她看到那个温和如春风的人,目中射出秋风的肃冷,但眨眼再看时,依是温和如水。 “笔墨纸砚四丫头让雨剑姑娘费神了。” 雨剑假装没看到对面云妖孽邪魅眼眸里的邪气,笑笑回道:“只是一些过去的听说而已。本主儿为表示如今欠龙姑娘两命的诚意,自是坦诚相交。” “不知雨剑姑娘身上可有带钱?”龙遗音突地来了这么一句。 雨剑不由面露尴尬:“本主儿不习惯自己带银两。” 龙遗音温和浅笑。“如此只能对不住雨剑姑娘了。遗音楼最近拮据,没有雨剑姑娘喜欢的那几道菜式的食材。不如从简,馒头如何?” “……” 听说的资料果然不够齐全!没有温和的遗音仙子表里不一属性的备注啊。 小女子为五斗米折腰,该折折吧。“馒头也行。” “如此,我回去交待纸给雨剑姑娘送来馒头。”龙遗音起身,见云风沙亦要起身,对她道:“小九不用送我了。” 走到门口,龙遗音回首向雨剑望了过来。“不知雨剑姑娘,昨夜是寝于这屋中何处?” 雨剑指了指对面的云风沙,敏感的感到龙遗音身上温和的气息一下子骤冷。“她坐的那张椅子,并上我坐的这张椅子。” 龙遗音温和道:“我会让纸速下山送来。” …… 雨剑愣盯着无人的门口。如果方才她说的是不让对方满意的话,是不是这馒头送到的日子会遥遥无期? …… 馒头啊馒头……好宝贵的食粮! …… 但可不可以别一日三餐送来的都是馒头啊! 吃到第七日,雨剑泪目望着云风沙。“云妖孽!你家轻是故意的吧?她一定是不喜本主儿住在竹屋,特意拿馒头来挤兑本主儿,刺激本主儿离家出走!” 闭目打坐中的云风沙睁开眼,更正她的用词:“是赶你离开我的竹屋。” 雨剑一副‘本主儿猜对了嘛!’的表情,耳朵自动略过不想听的。“云妖孽,你说你虽说有妖孽之称,但好歹基础还是个人,不能也食食鸡鸭鱼肉,要不五谷杂粮也好,怎么说本主儿也可以从你这抢抢食。天天都食草,虽说后面还加了个‘药’字,但草是草,害本主儿都没法下手,担心自己的基础也换了种类。” 见云风沙又要闭目,雨剑捉急道:“再不借银子给本主儿去买粮,本主儿告诉龙姑娘你天天食草!” “你可以试试。”云风沙淡淡说完又闭目。 雨剑却不敢再撩她。妖孽妖孽! 为何本主儿一定要委屈窝在这里受一日三餐馒头的气了?答案是:谁让本主儿有债在身,不还不自在! 双手合十:让还债的日子早点到来吧! 雨剑莫想,自己的乌鸦嘴……呸呸呸!是未卜先知,竟然很快应验了! 当晚,云风沙再上山到云图门给大师兄做药膳并准备药浴。 柳生楼出来,云风沙去往无上阁,同行的,还有龙遗音。 云风沙是去辞行的,但她还没告诉龙遗音。 龙君人正好有事要找三徒儿,见到九徒儿似有话对他说,先问道:“九徒儿有何事要同为师说?” 云风沙道:“我来辞行。” 龙君人的第一反应是先去看三徒儿的反应。见她面上神色极其复杂。心中一叹:唉!三徒儿果然又不受防地为九徒儿伤神呢。 “师门在这,你要去哪?你大师兄的腿……” 九徒儿很不给他面子地打断他的话。“大师兄今后三个月每个阶段药浴的份量我都配好了,药膳也写了详细方子交由五师妹。” “那我呢?” 龙遗音轻轻的问,似乎没有情绪,但云风沙知道不是,所以她垂眸不去看对方的表情与目光。“轻以后也别遛雪九了,我暂时不会在东帝国。” “暂时是多久?”竟连想要求她留下的路都被她堵死了。 “说不准。” “说不准说个能说准的。” “不知道。” “不知道?”索性连前路都给堵死吗? 龙君人看着那两颗低着头轻声的说着一句比一句让人难受的话,无奈地走过去,一人敲了一个脑袋。“你们的事慢慢来,师父这有一个加急的事要宣布。” 云风沙揉了下被敲痛的脑袋,“加急的事要宣布?”邪魅的眼盯上龙君人,似乎这七个字很惹她不快。“上回你说这话时,宣布的是,轻自小被订了亲,十六岁要与傅子松完婚。这回又有哪个被你自襁褓养大的师兄或师姐需要完婚的?”她冷冷道。 龙君人咳了声。这九徒儿太不尊师重道了!竟然质问的语气同他说话,还用上冷冷的语调。“还是关于你三师姐的。” 话一落,他立挨上一记冷眼刀。 “怎么?她还有一桩婚事?” 果然,一遇上三徒儿的事,九徒儿冷静不下来。 未待他否定,三徒儿先发了话。“不会是我。我去拜祭完傅兄回来后,对师父说了,此生都要留在云图门。” 龙君人看到九徒儿这次冷眼刀飞向的对象是三徒儿。 “怎么?想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 龙君人看到三徒儿脸色一下白了。“小九……” 九徒儿不给三徒儿讲话的机会。“也是!当初他若还多活个哪怕一个月,你们也完婚了,那现在该改称你为‘他的未亡人’呢!” 龙君人听到三徒儿说:“小九今日的语气为何这般讥讽?当日我要嫁与傅兄,我问小九是否愿意跟我去傅府陪着我,小九虽是默声,但并未开口拒绝,可见小九对傅兄这人并不排斥。为何今日却似对他有不满?我虽对傅兄了解不深,但他的为人,该是个可以嫁的人。女大当婚,虽是早了些,那时我并未觉得不妥,反正我嫁与傅府,小九还是会陪在我身边,只是地方从云图门搬到傅府而已。” 龙君人讶地看向三徒儿。总觉得这个优秀的三徒儿在婚姻大事上思想有些偏了。 连九徒儿也觉得生的闷气无力对她发了,发到他这个‘祸从口出’的师父身上来。“臭老头!有什么事宣布快说!我赶时间走人!” 龙君人再咳了声。太不尊师重道了!他决定赶紧进入主题,赶紧解决问题。“与婚事无关。是关于三徒儿的身世!”他还特地在‘身世’二字上加重语气,是为了强调真的与婚事无关,谁知这也踩中地雷,又不经意间在三徒儿的旧伤口上撒了盐。 “当日那件婚事,也是你说的时间未到不可提及的身世其中一部分时间已到可以提及的!” 龙君人第三次咳了声。“为师只是遵循三徒儿娘亲的拜托而已。” “娘亲?”九徒儿冷哼道,“怎么?那个时间未到不能提及的娘亲,现在也可以提及了?” “这回正是要提及。此次也是事关三徒儿的娘亲。” 九徒儿一记冷眼刀再飞过来。“那请一次性说完!我说了我赶时间!” 他看向三徒儿,“龙儿,那为师说了。”三徒儿果然是比较贴心的,温和有礼的点头。不似某个徒儿,太不尊师重道了! “你是万俟国的公主,你娘亲是万俟国的太后,你王兄是万俟国的王。如今,万俟国太后中了毒,万俟国国师来信,若你能在七日内赶到,还可见上一面。龙儿,你说见不见?” 三徒儿身子一软,九徒儿赶忙扶住。然后他再度被九徒儿扔冷眼刀。“此去万俟国,走正道,至少要半个月。臭老头!你说见不见?” “所以呢,九徒儿,还有个‘邪径’可以走,你走不走?” “过毒雾林、闯盗峡关、跨十丈谷吗?” “国师来信提到的这‘邪径’,原来九徒儿也知道啊?看来九徒儿这几年,将整个乾元大陆快要走遍的传闻是真的呢?”见九徒儿突地静默了,他再道:“九徒儿是喜欢周游列国,还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臭老头!我叛离了!不需要向你汇报!” 九徒儿这条是死路,他只能将话题再绕回到三徒儿身上。“那九徒儿,你可愿意陪龙儿去见她母后?” “我看轻的决定。” 第34章 青丝 “龙儿,你的决定呢?”龙君人问。 龙遗音垂眸看了眼云风沙握着她左手的手,又落向右边腰间云风沙的右手。天下间只要有这一人在她身边可以了。可她却一直想不出最适合的方法将她留在身边。 云风沙担忧道:“轻?” 龙遗音抬眸,回答了龙君人方才所问。“师父,在龙儿回答前,龙儿想向师父确认个传言。” 龙君人有过一瞬的考虑。他似看出了龙遗音想确认什么传言。“龙儿问吧。”这是他考虑后的决定。事情总是要被揭发,再被解决的。 “万俟国现在的王,在继承王位后,废除的第一条制度是——后宫女人若是产下公主,母女只能留一人于宫中。龙儿想知道,当年龙儿是不是是万俟国这个历代寡情制度的牺牲者?” 龙君人沉重地点了头。 “所以当年她选择了留在宫中?” 龙君人又沉重地点了头。但这回他说了句话:“她很喜欢你父王。” 龙遗音没有情绪的回答了见不见万俟国太后最后一面这一问题。“师父,龙儿明早再给你回复。” “小九。” “我在着。” “你回竹屋吗?” “我今晚住遗音楼。” “师父。那徒儿告退了。” “好!”看着退下去的两徒儿的身影,龙君人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几位弟子的人生,都不能顺顺利利的啊! 遗音楼里,纸早备好了沐浴的热水,但瞧到主人神色似乎有些疲倦,她向云风沙望去。“墨那边备好了热水,你过去沐浴吗?” 云风沙讶下。“她知道我今晚住下?” 纸瞥了眼主人,见她没反对,回了话:“这几日,每晚主人都有让墨备着。” 云风沙没再流露其他情绪。对龙遗音道:“轻,我过去沐浴了。你也去沐浴吧,身体会轻松些。” “好。” 云风沙沐浴后回房,龙遗音还没回来。 瞅眼琴案上的遗音琴,走了过去,在琴凳上坐下。 指尖轻挑,琴音由指间溢出,低回婉转,似在倾诉,似在忧伤,……落尾处淡淡的倦浅浅的哀,是为千回百转也无法挽住的那缕青丝。 而抬眸处,一抹白色身影立在门口,温柔的笑容,温柔的轻唤,有了那声“小九。”够了。 起身,迎向她。“轻,可要寝了?” 龙遗音瞅眼她脸上的蓝巾,云风沙眸光闪了下,然后走去合上门。 解下面巾,转身,“轻可满意?” 龙遗音看了眼她颈脖与左肩,“小白一小白二……” 云风沙接口道:“自个玩去。” 小白一小白二疾速地去与地面接触。其实它们一向很识趣的。如果是龙遗音解的面巾,它们会直接把身子往面巾上一扑,不会让龙遗音主动记挂上它们一眼。只有主人自己解的时候,若没示意,能赖一息是一息。 两人走至床榻。 “小九,方才的琴音?” “友人所作,我弹来试试。”她掩饰过去。 “不好,以后莫要弹了。” “嗯!” 床榻上,两人平躺着,各有心事,均无睡意。 “轻若无法下决定,在路上慢慢想吧,明晨先出发,到了万俟国再决定见或不见。” “小九会陪着我是吧?” “嗯!”至少那七天会。 龙遗音默声了会。而后问:“小九,你可否能理解万俟国太后对万俟国老国王的感情?”她只是老国王后宫女人中的一个,而她是她唯一的女儿。 “我喜欢的人不是万俟国老国王。”这个问题问她无解。侧身,以手支颐,凝视龙遗音,“倒是轻,若傅子松还在,当日你嫁于傅府,他后来又纳妾,你作如何?” “傅兄该不是那样的人,他自己说了不纳妾。但若日后他想纳妾,我也不反对。我不能为他生子嗣,他其实还是该纳妾的。” 云风沙本来还为龙遗音前面一句为傅子松说好的话心生怒意,听到最后满心的怒意化为困惑的不解。“轻身体并无不适,为何不能生子嗣?”她刻意地忽略了‘为他’两个字。 “睡在我身边的只能是小九。我只与小九抵足而眠。” 云风沙此时的心情不知该怎么形容。伸出右手,食指轻点在龙遗音唇上,“轻可知成亲的真正意思?” “知道。” 指尖重重地压在柔润的唇瓣,“那轻可知傅子松与你完婚最后该做的步骤是什么?” “拜堂。” 手指转而轻轻摩挲。“不入洞房吗?” “自是不入。与他只是奉父母之命完婚,拜过堂,有了这名分即可。住在傅府,虽不如云图门自在,但有小九陪在身边,哪也无妨。” “傅子松可知你这意思?” “自是告知了傅兄。他为完成亡父遗愿,我为遵循母命安排,待到师父说的可以告知全部身世之时,或是小九二九之年,让他休书一封与我,我会带上小九回云图门。” 云风沙收回手指。为完成亡父遗愿吗?只是其一。她又岂会看不出那位傅兄倾慕轻的那份心思。也真是够痴情,竟愿意如此厮守!但至少他名正言顺。 平躺回去。 正要闭目,身侧的人动了,也学她方才的姿势,只是伸过来的手,落的位置不一样,先是扳过她的脑袋,让她脸转向她,“小九问完,该我问了。”手指轻轻描画她的眉,“今日听小九这一说,我方知小九不喜我答应嫁于傅兄,若当日小九肯直说,母命虽难违,但若要割舍小九来相让,我定是毁婚选小九。小九当日的默声引我误会,自那时此,小九现在养成了常常默声以对的坏习惯。小九改掉可好?我为之前的错误决定向你道歉,小九原谅我可好?”描完眉,指尖由眉心画下,见她没回话,改成屈指,像在讨好小狗般的在她鼻头蹭了蹭。 “好!” 她伏在她怀里,头靠在她的颈窝,青丝缠上雪发。“天下间我只要小九一人在我身边。小九也要一直陪着我好吗?” 她的没马上应诺惹得她不满的抬起头。 “好!” 她忘了她无法做到的承诺,眼中此刻只有面前一人,看到笑意在那双温柔的眼眸漫溢,开出星星点点满足的小花,落了下来,填满她的心房,让她的心也满足了。 藏在最深处的那只野兽在她指尖落在她唇上被贪婪撕开了口子。“触感极好!莫怪乎小九喜欢这样待我。”她却浑然未觉地轻轻摩挲。 “轻若遇上倾慕之人,可还要我留下来?” “我不需要它,我只要小九一人。” 她再次把头埋在她颈窝。 没想过要反问她。 她贪婪的口子也因此封上。 这是她们之间定义的不一样。 她对她的独占欲,忽视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 她对她的独占欲,却相反,她忽视的那些却是她最重视的。 一缕青丝盈绕指尖,她垂眸……最终,还是无法挽住这缕青丝。 翌日一早,她们准备出发了。 此回也带上笔墨纸砚四人。 云风沙看到墨向她走了过来,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云剑。“这剑,你又带上了?” “嗯。”墨轻应了声,将云剑递于她。 云风沙接了过来。 下了山,先去了趟竹屋,拿点东西。 雨剑还在竹屋。 云风沙拿好要带上的,她出竹屋,雨剑也出竹屋。 庭院外面,骑马等着的龙遗音几人,看到了这样一副画面:雨剑风情万种的与云风沙说笑着出来。 龙遗音温和道:“雨剑姑娘可是要离开了?”目光却是瞅在云风沙身上。 雨剑正要开口,云风沙已先道:“她与我们一块走。” “这样。”龙遗音的目光这才落向雨剑,落在那双未踩着地面的赤足。“只有六匹马,雨剑姑娘可是要如此步行随行?” 雨剑妩媚一笑,身影一晃,跃坐那匹无人的黑马。向云风沙飞去一媚眼,勾了勾手指。“我同云妖孽骑一匹马。” 云风沙身影一晃,跃坐雪九背上龙遗音身后。双手搂在她腰上,“轻,你带我。” 龙遗音唇畔的那抹浅笑落在雨剑妩媚的眼里,分外的刺眼。这两个师姐妹又开始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秀同门之情了。 “雨剑姑娘何以也要同去?”龙遗音温和问。 雨剑瞬间觉得这温和的态度也很刺眼。 声音依是妖娆可人:“本主儿得寻机会逮杀机先还上一命啊!” 第35章 万俟国篇(上) 寻机会逮杀机,那是往后的事,漫漫长路,最该开始的是先照顾自己的口粮。 雨剑张手向纸伸去:“今早的膳食呢?”特意不提馒头,是希望这个一日三餐给她送餐的小丫头能体贴一回,给她来点除了馒头以外的口粮。 纸从行李中取出一纸包递与雨剑。 雨剑一看那形状嘴角弯了,哈哈,绝对不可能是馒头,打开一看,眼睛闪呀闪。梅花酥!当下豪不吝啬地送给纸一个妩媚的笑容,“纸姑娘果然人见人啊!” 纸回道:“要谢谢主人!昨晚云主人回遗音楼住,主人说最近手头宽裕,今早可以给雨剑宫主馒头以外吃的东西。” 云主人是指云风沙,自打云风沙用‘轻’这一名称呼主人,主人将原来的称呼‘九师妹’改口为‘小九’,而关于她们对云风沙的称谓,一开始主人是要她们以‘主人的小九’称呼,但后来又想想,最后以云剑为名定下‘云主人’这一称号。 雨剑寻思地瞧眼奔驰在最前方的那匹白马背上的两位丽人。也是说,她以后口粮的好坏,是与那二人身体距离亲密度息息相关的。如此,在她有银子前,岂不是要与云妖孽保持身不挨身距离?这个难度……她欣然接受啊!反正云妖孽身上都是草味,她食肉不食草。 连续两块梅花酥下肚,喝了口水后,她再问纸:“为何我们要骑得比前方那匹白马慢?” “一来我们的马的脚力都没有雪九快,二来主人与云主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们要记住的是二来这条。” 雨剑再喝口水。点评道:“见过喜欢腻一起的,没见过这么喜欢腻一起的!无怪乎这人命情转得这么随便。” 接下来雨剑又与砚说了话,连不与她说话的墨她都去搭讪两句,可很奇怪的是,竟与笔是一句话未说。连笔也是同样的态度。两人似乎还默契地保持了距离。 砚不由慢下速度与骑在最后的笔并行,好奇问:“笔,你为何与雨剑宫主保持距离啊?” 笔道:“她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气息。我不喜欢!” 砚沉思的盯了眼前方的雨剑。都是自小被训练成以杀人为目的生存下来的吗? 行至大路,队伍开始全速了。雨剑也终于见识到,纸说的她们的马脚力不如那匹雪九快了,尽管自己座驾的这匹黑马也是匹良驹,但比一比,确实是逊色了。 行至第三日,她们终于到了通往万俟国那条‘邪径’必须经过的第一个难关——毒雾森林。 这么大一个森林,顺利走的话也要走上半日吧。更何况这还是一个充满危险的禁地。 没错,是要靠双脚走,路窄马儿不便行走,骑来的马儿她们托人寄养牵走了。 绿的有些发黑的森林,四周都被一片雾所笼罩,能见度也丈许。不止这雾有毒,森林里面更多的是毒草毒虫在迎接她们,而且不知是哪个很变态的人,还在里面布置了阵法,让人只能被困在里面,进得去出不来。 雨剑向云风沙瞥眼去,“喂云妖孽!本主儿真的要进去这里吗?” 云风沙丢过去一颗丹药:“你可以带着这颗避毒丹打头阵。” “避毒丹?”雨剑盯了再盯手上那颗黑不溜秋的丹药,“你确定这是避毒丹而不是毒丹?” 云风沙不与她废话。说了进入毒雾森林需要注意的事项:“进去后,遇上毒草我来采。” 笔快嘴道:“毒虫呢?” 云风沙道:“你们踩。” 雨剑见笔纸砚三人同时向墨靠了过去,不由问道:“干嘛寻求墨丫头保护,论技术该找的是云妖孽吧?”身影飘向云风沙,“云妖孽,你会保护踩到毒虫的本主儿吧?” 龙遗音手一带,云风沙被拉到她另一边,位置上她站到雨剑与云风沙的中间,瞟一眼雨剑不着地的赤足,温和浅笑道:“雨剑姑娘若愿踩的话,我会护你周全。” 雨剑幽怨的瞥了她眼。“本主儿算是明白为何那三个丫头要躲到墨身后去了。”很自觉嘛,云主人要保护的对象当然只该主人一个。而云妖孽还很配合她那个表里不一属性的三师姐,“别踩死,我还有用。” 雨剑幽怨加深。“拿来干嘛?” 云风沙邪魅的眼睛向她手上的避毒丹扫来。“制出存货避毒丹。” 雨剑脸白了下。慎重地考虑起一个问题:到底是要丢了这颗避毒丹一进毒雾森林被毒死,还是吃了这颗避毒丹被它恶心死? 一拿到云风沙分发的避毒丹吞下去的笔纸砚三人,跑到一旁去干呕。 墨依然淡定。尽管她也吃了。 “轻,我们进去吧。” 云风沙牵手起唯一不用吃避毒丹的龙遗音进入毒雾森林。 笔纸砚三人停止自虐的干呕行为,紧紧跟着墨也随后进入。 雨剑默念了三遍:这不是用毒虫制出的避毒丹!这不是用毒虫制出的避毒丹!这不是用毒虫制出的避毒丹!然后双眼一闭,口一张,手一送。身体打了一个寒颤,她飘进了毒雾森林。 以为云妖孽自是包揽了毒,这阵法该也是她来破,让雨剑意外地,竟是龙遗音破的阵。 见雨剑面露惊讶,纸别有深意道:“雨剑宫主不是听说过我的听说吗,竟不知我家主人懂奇门阵法?”连主人身边的她都打听了,不至于不打听主人的事吧。 雨剑对纸妖娆一笑:“有所知自也有所不知。”面上竟是一点也没有探人*被人当面揭发该有的表情。 纸也不再讽她。问:“当日无主宫上山挑战,是谁破的阵法?”只是出于好奇。 “恨箫宫主。” 雨剑目光慵懒的看了眼又将路边经过的几株毒草采了放进袋子里的云风沙。一路上,这云妖孽又是采毒草又收毒虫的,哪点有神医云氏一族的仁医风范啊?不过,她的医术确实非常了得,是云氏历代族长中最厉害的。 又行了两个时辰,照她们的速度,估计再半个时辰能走出毒雾森林。 但飘了三、四个时辰了,除了偶尔停在树枝上,真气消耗真的有点多,雨剑一双赤足正想落在草地上休息几息,脚边青绿色的草地突地现出一条四寸长的七色虫子,惊得她一瞬间飘向走在她前头的云风沙,拽住对方的衣袖试着讨好道:“云妖孽,背本主儿一会啦。” 没想到竟然真的被讨好到了。“等下。”云风沙拿开雨剑抓着的手,一个晃身,她抓住刚刚惊了雨剑的那只七色虫子。 “你又要收虫?”雨剑受不了地瞪了一眼那只颜色虽然艳丽漂亮但还是恶心的虫子。 云风沙对她解释起这只虫子的稀罕:“这只叫七色血虫,很罕见的,长有两张嘴,刚才若是你被它咬到,会被它一边吸你的血,一边往你体内注入它自个的毒血,待它喝饱后,你也差不多能彻底休息了。” 雨剑的目光由瞪虫转向瞪人。“本主儿多谢你这么用心地解释!你可不可以赶紧收了,然后赶紧来背本主儿。” 云风沙拿出一个瓶子,将七色血虫装了进去。放进乾坤袋后,她拿出一双白色鞋子,递与雨剑。 雨剑愣愣接过来,“干嘛?” 云风沙道:“你的尺码应该与轻一样。这双轻没穿过,给你吧。” 雨剑从鞋到脸,再从脸到鞋,最后盯在云风沙蒙面的脸上,“意思是你不背本主儿呢?” 云风沙道:“有鞋穿,我没有背你的理由。” 雨剑很干脆地手一挥,那双白色鞋子飞了,妩媚风情道:“现在没了。可以背了吧?” “小九。”那边龙遗音轻声唤道。 云风沙红绫一出,将那双鞋子捡了回来。再递与雨剑后,她走向龙遗音。“轻?” “我有些累了,你背我吧。” “好。” 雨剑难以置信地盯着云风沙蹲身背起龙遗音,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了。更让她难以置信地,云风沙这样背了龙遗音半个时辰直到出了毒雾森林,对于周边经过的毒草毒虫竟是一草不采一虫不收。 出了毒雾森林,放下背上的龙遗音,云风沙对她道:“轻,你们在此地先休息会,我进去再收集些毒草毒虫。” 于是,雨剑又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目送了云风沙进去毒雾森林。 “龙姑娘让人好生羡慕!有这么一个师妹在身边。”雨剑这话虽说有点酸,但倒是真的羡慕。 一个人行事的云风沙,速度很快,身影眨眼间闪入毒雾森林。龙遗音却仍是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那个方向。“她是我的。”她轻轻的低喃。 但雨剑却感受到强烈的威胁。这位表里不一的三师姐,果然不好惹啊! 半盏茶功夫,云风沙回来了。 “轻,前面有一家客栈,今晚我们在那投宿。施展轻功,约莫一盏茶时间能到。” “好。”龙遗音起身。 云风沙搂她腰要抱她飞行,龙遗音摇了摇头,反搂住她腰,“小九今日辛苦了。我来。” 二人先行走了。 笔墨砚三人跟上,纸瞥一眼雨剑。“雨剑宫主如今有鞋穿,真气应该能撑到客栈吧?” 雨剑足尖一点,以行动说明了她的实力。转瞬间与前头先走的龙遗音并行。“龙姑娘,有力气的话,要不要也带上本主儿啊?” 结果先被云妖孽的一记邪眼刀将她的玻璃心射碎了。原来不只龙姑娘对云妖孽占有欲太强,云妖孽也不想她打扰她们二人。而且—— 云妖孽为何脸红了?虽然她看不到她面巾下的表情,但她确信,云妖孽真的有脸红。证据是——邪眼刀里面藏着的媚态啊! 雨剑淡淡的忧伤折返到纸身边,“本主儿被你家主人与云主人双双排斥了。” 第36章 万俟国篇(中) 客栈入住一宿。 翌日辰时再出发。 三个时辰后抵达第二道关口——盗峡关。 盗峡关,难破的是人关。原来并不叫盗峡关,因百年前一批奇人异士霸占了峡谷的两山,才得名盗峡关。据说,自那后,没人能闯过盗峡关。 此时,峡口,有一人堵住了龙遗音她们的去路。 “几位美人姐姐,此处不通。请给本爷儿退下!” 是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白白嫩嫩的,眼睛很圆。 脸上虽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但周身散发的气场,打一照面对护在队伍前头的笔墨纸砚四人形成压迫。 雨剑走了出来,妖娆一笑:“本主儿若要强行呢?” 少年笑笑道:“不可能。”他说话的语气轻轻的,气场却在转瞬间又形成新一轮的压迫,强大、危险。连雨剑也不由得有些呼吸困难。“盗峡关不放行任何人。” “若是我呢?” 邪魅的声音从雨剑身后传出。 “诶?!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少年困惑的歪了下头,然后,周身的气场又一变,由危险的虎化为欢腾的猫向声音的主人扑了过去,“神衣!” 围着云风沙想绕圈圈,在两个半圈的接口处被人堵住,他幽怨地抬首望着‘障碍物’龙遗音,问云风沙道:“神衣,她你谁?”感觉好像是神衣很重要的人? “轻。” 一听云风沙这话,少年看向龙遗音的眼神立由幽怨变为崇拜。“原来你是神衣心里放不下的那个人啊!好厉害!神衣都不把我们当回事,为了你,说走走!我跟你说哦……” 少年想透露更多的话,被云风沙一声“小侠”令住。他委屈看向云风沙,“神衣还是这么神秘地一副蒙面蓝衣打扮,难怪凤哥哥要给你取上‘神衣’这么一个名号。” 他会取这名可不是因为这个。云风沙问:“他在吗?” 小侠摇了摇头。“你知道的,他有一颗自由心却有一个不自由身,被召回央城了。” “给我备六匹马。” 小侠万分痛心地手指她:“你,你……你怎能刚来又要走?” 云风沙摸摸他的头。“乖!还有,别叫醒其他人。”盗峡关的人喜月不喜日,日出而息,月升而起。白日峡口只驻守一人,但已足够。 “好吧。”小侠温顺点头。转身走去备马。 在雨剑想好奇问盗峡关的事,龙遗音先说了话:“小九,等回去后,与我说说这盗峡关吧。” …… 可不可以别这样? 好奇心人人都有的! 雨剑幽怨的脸面向纸。“本主儿确实被排斥了!” 感觉这故事会很长,只想小九说与自己听,想等回了云图门后再听小九慢慢讲来。龙遗音却没想到,这个‘等回去后’竟是等不到,待有了可以听的机会,说故事的却是另一个人。但她宁愿这个人不要出现,这样,她的小九不会…… 很快地,小侠牵来六匹马。然后不舍的挥别目送云风沙她们离开。 出了盗峡关,进入了桑丘国领域。 行了两日,她们来到桑丘国与万俟国的交界处,山与山之间相距近十丈,此处为十丈谷。它看上去,像是一座高山被从最高处劈成两半并拉开了十丈距离。往下看,下面深不见五指,没有桥梁可以通过,只能靠飞过去。 云风沙道:“轻,我先过去。” “嗯!” 空中划出一道蓝电,对面的山头立了一道冰蓝色身影。 红光一闪,一条红绫横跨两山,那端牵在冰蓝色身影手上,这端牵在白色身影手上,两人遥遥相望。 雨剑寻思地看着这一幕。明明很正常的一幕,为何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妖娆开口道:“龙姑娘,你别一直伫立不动望着对面,本主儿还等着你手上的红绫,过境去与那边的云妖孽相会啦!” 龙遗音回头,目光落在她一双赤足上,道:“我还想雨剑姑娘在这多陪我站会。先让笔墨纸砚四人过去吧。” 手一动,她将红绫平展,笔墨纸砚四人上前,笔先跃上红绫,飞到了山的那一边,之后,依次是墨、纸、砚。 “雨剑姑娘,请!”龙遗音终于肯放雨剑过去了。 于是,雨剑一过去向云风沙抱怨。“你家轻太强人所难了!强留着本主儿不放陪她吹山风。” 云风沙道:“这边的风更大。” …… 所以,她这是还要对龙遗音说‘谢谢’呢? 雨剑仰天叹:跟这一派的人,有理说不清!然后叹完,她看到山那一端的龙遗音手牵着红绫飞向山的这一边……云风沙的怀抱。她瞬间瞪大眼:要不要这样!为何她过来是要自己赤足落下,龙遗音过来有怀抱相迎?这样秀同门之情很犯规! 将旁边的纸拉过来,强制先霸王硬上弓跳上纸后背,才开口说道:“纸丫头背背本主儿。本主儿被你家主人与云主人打击得身心俱疲,飘不动了。” 纸很想把雨剑甩下背,奈何雨剑早做好准备两手搂着她脖子不放,让纸只得吃了这一亏。当下心中暗下决定:以后给雨剑宫主的吃食,算主人没交待给馒头,她也要换成馒头! 下了山,到达万俟国国都,已是黄昏。 明天是最后的期限,龙遗音还没做下见面的决定,云风沙提议先找住地方落脚,待天黑后她夜探王宫,带回万俟国太后身体的真实情况再让她做下决定。 寻客栈落脚的途中,四处张望的雨剑,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右边方向远处一个黑袍少年疾速闪走的身影,目光失神了下,很快她恢复正常。开口对云风沙道:“云妖孽,本主儿有事要与你分道扬镳了。两命债来日再寻机会偿还。告辞!”话落人飘走了。 让纸连一句‘本姑娘换馒头的报复还没开始呢’都没来得及抱怨上。 “小九,雨剑姑娘走得挺突然也挺奇怪的。”龙遗音道。 云风沙道:“估计看到故人了。” 看到那个黑袍少年的可不只雨剑一人。 黑袍组织吗?这回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中部继兰罗国之后是万俟国吗? “小九在想什么?”龙遗音问。 云风沙道:“轻可还记得当日袭击程霜她们的那六人衣服上的特征?” “绣着红云的黑袍。”龙遗音回道,并说了另一个发现,“救千寻的时候,在任府遇到一个自称‘玄天七’的人,身上也是穿着绣着红云的黑袍,但他黑袍上的红云稍有点不同,多了一圈金线。” 云风沙告知了一个真相:“当年东逆寒一府其中那一百零六条性命,正是玄天七这一支的黑袍组织成员所为。” 龙遗音讶道:“这么说雨剑姑娘曾经也是……” 云风沙点了头。“雨剑正是这个叫玄天组织的首领。她在的那会,玄天组织有三十四人。她的代号是玄天零,旗下成员以一、二、三……依次命名。灭掉鄂伦山的正是这一队成员所为。他们是玄天组织最早的成员。没有金线的这批,是后来新增的。” “小九可知他们幕后的主人?”龙遗音问。 云风沙摇了摇头。“我只知他们来自西国。”她没往下追查。时间有限。 “此事容后再说,我们先投宿吧。往前走一小段,有一家不错的客栈。” “好。” 到了客栈,要了三间上房,笔墨纸砚两人一间,云风沙与龙遗音一间。 一个时辰后,云风沙出行了。 夜探王宫回来后,她将万俟国太后的情况报给龙遗音。 “确实是被人下了毒。过不了明日午时。” 龙遗音心中一震。“真的回天无力了吗?” “倒也未必。”云风沙凝视她道,“倘若你还想再会面的话。”意思是若龙遗音明日决定去见面,之后还想再见面的话。 良久后,龙遗音道:“小九明日陪我进王宫吧。” “好。” 第37章 万俟国篇(下) 卯时龙遗音醒了。 眸中的愁绪,在侧身望着身旁那张熟睡的脸,温柔浮现唇畔…… 辰正时,龙遗音唤醒云风沙:“小九,起来了。” 云风沙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让她沉醉的温柔眼眸,抬手,轻抚上对方的脸颊,泼墨般的青丝拂过臂弯,落在胸口,湖面依旧平静,湖底却暗涌哀伤,荡开了一圈圈心事,心疼她为她做的,痛恨自己对她做的……起身,她轻拥住她:“轻,我给你梳头吧。” “好。” 她递上她送她的那支芙蓉钗。 她轻柔地梳着她的发,用芙蓉钗挽起她的青丝。 朝食后,龙遗音回到房中叫上云风沙,二人去了王宫。 宫城的正门,似是早知她们要到来,一位白袍年青男子立在宫门外。 那人相貌清矍,眼眸闪着平和而智慧的光芒。见到她们二人,迎了上来,并向龙遗音鞠躬行礼道:“臣万俟国国师布衣,恭迎遗音公主!” 龙遗音温和道:“国师还是称我‘龙姑娘’为宜。”不为万俟国国师竟是如此年青而惊讶,亦不为此人的不凡而另眼相待。 布衣国师浅笑道:“王宫内,臣还是遵礼数称‘遗音公主’,王宫外,布衣以‘龙姑娘’相称,如何?” 龙遗音道:“依国师之意。” “这位是?”布衣国师看向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尽带邪魅气息的云风沙。 龙遗音回道:“她是我九师妹云风沙。” “原来是神医云氏一族第二十三代族长。布衣幸会了!”伸手摆出一个‘恭请’的姿势,“遗音公主,云族长,请!” 在布衣国师的带路下,她们来到了万俟国太后的寝宫,入门先见到的人是守在太后床榻边,听到动静走出来的万俟王。 眼前的人少了分王者的霸气,多了分儒雅的书生气息。虽与龙遗音是同胞兄妹,但二人在相貌上并无相似。 见龙遗音与云风沙二人并无向他行礼,他也不端出王的架势,反而愧疚道:“王兄无能!不仅让王妹出世被送出宫,如今还让母后在宫中被人下毒性命垂危。” 龙遗音道:“你不亏欠我什么。你废除那制度的用心我心领了。”往内室走进。 床榻上,那人虽闭着眼,但也能看出自己的容貌与她有三分相似,苍白的脸色诉说着她正在一点点消逝的生命。钝钝的痛在心里漫开。尽管那人对不起她,到底还是连着那份血亲。 “轻。”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握住她。暖意重新回到了身体。 瞥眼这一幕,布衣国师走了过来。“可否请云族长为太后诊治下?”问的对象是云风沙,但他看向的却是龙遗音。若往昔,但有人开口向神医云氏一族求救,他们皆会以一颗医者仁心相救,但最后,他们却也因这份仁心被灭族。如今,站在面前的这人,她只为她愿意救的人而救。 一听国师此言,万俟王也忙走上前来,没开口求人,但望着龙遗音的眼神,比开口相求更让人于心不忍。 “小九。” “好。” 龙遗音走出内室,让云风沙专心为万俟国太后诊治。万俟王与布衣国师也随了出来。 “可知何人下的毒?”龙遗音目光落向布衣国师。 布衣国师回道:“太后胞妹兰太妃。为其子允王,怨恨太后。” “她如今人呢?” “在允王府中。” “何意?” 这回万俟王回了她。“有黑袍神秘人相助,兰太妃避于允王府。允王府设下阵法,暂无法攻破。” 龙遗音目光再次落向布衣国师。 “国师今日宫门相迎,可有先知?” 布衣国师道:“先知不敢当,只是略懂卦术,又加上昨夜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夜探太后寝宫,却故意在太后手上留下一针,方才有所推算而已。”他往内室瞟一眼,“冒犯请问遗音公主,不知昨夜这人可是云族长?” 龙遗音也不隐瞒。“确是小九没错。”然后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事:“国师于师父的书信中,指明的那条‘邪径’,莫非也是卜卦得知我当时身边有小九这位能通过此路之人?” 布衣国师忙道:“臣之所以指明这条‘邪径’,其意有三。毒雾森林考验的是毒与阵法,太后中毒,太妃藏于允王府,臣是希望遗音公主带来的人当中,能有解毒能手及破阵高手;盗峡关考验的人关,武功自然是不在话下,此次相助允王的那批神秘人,除了阵法,武功亦是高深莫测,他们若有意攻进王宫,臣也只能保王一人,自是不希望千里迢迢赶来的遗音公主被波及受到伤害;十丈谷考验的轻功,也能让遗音公主安然远离万俟国。” “国师如此想最好。如若不然,算计小九的人,我不会饶。” 温和的声音裹上一层寒冰,让布衣国师不由打了个寒战。龙君人的这位三弟子,温和的性子骗过所有的人,连真正的实力也藏得极深。 万俟王出声缓和周遭冷冽的氛围。“王妹,云族长她能救治好母后吗?” 龙遗音瞥他一眼。“会救但不会治好。” 万俟王不解,“王妹何意?” 龙遗音不再回应,看了眼布衣国师。“将允王府的阵法说与我听。” “是!” 不解又被漠视的万俟王只能盯着内室方向等着里面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云风沙走了出来。万俟王忙上前,关问道:“母后如何?” 云风沙直接略过他,向龙遗音走去,“轻。人我救了,给了一年性命,每三个月需吃上一粒我给的丹药。” 万俟王现在总算明白了,方才龙遗音的那句‘会救但不会治好。’的意思。能有一年性命也好!他也心知,这是这位云族长为不平王妹一出生被万俟国抛弃,而对母后产生不满特意施下的惩罚。待日后,母后与王妹僵硬的关系有所缓解,再相求于她吧。 “她已醒了。轻可要进去看她?”云风沙问。 龙遗音道:“我进去下。小九在外面等我会。” “好。”云风沙应道。 龙遗音进去后,云风沙邪魅的目光向布衣国师扫去。 布衣国师背上一凉。怎么又是他!镇定地没先开口问,等着对方先发话。 “布衣国师昨夜在太后寝宫设下的阵法,可比一年前设在王宫珍贵药材库中的阵法精进多了。” 布衣国师不是滋味道:“一年前盗走最稀缺那几株药草的果是你!” 云风沙扬眉。“凭本事拿的那叫‘取’,不叫‘盗’。” 万俟王当没听到,挨近内室去‘偷’听王妹与母后的谈话。 不知是里面对话太少还是他听得太晚,竟是一句话都没听到,没一会儿后,见王妹由内室走了出来。 “小九,我们回客栈。” “好。” 万俟王想说住王宫,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只能目送二人的背影离开。 直到看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走进内室。 榻上,万俟太后正默默垂泪。 他走至榻边,双手握上她的手。“母后,王妹只是暂时离开,还会再来看望您的。” 万俟太后摇了头。“不会了!她说谢谢哀家生下她,但既然哀家已弃了她,以后还是莫往来的好。” 垂眸她看着自己的右手小拇指,想起了先前在寝宫里救她的那名蒙着蓝巾的女子对她说的话‘对痛苦的惩罚,是让痛一直跟随着您。我在您的这小拇指上下了毒,每逢子夜都会发作一次,不伤及其它,只是钝钝的痛而已。’ 快到客栈的时候,空中飞下一人,拦住了龙遗音云风沙二人的去路。准备的说,是拦住云风沙的去路。 “吾之无名圣使。” 顶着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又用此名唤云风沙的人,也只那一个—— 五行教教主凌晏霄。 “轻,你先回客栈。我同凌教主谈几句。” “可以。”但她说了时限。“我到了客栈,数到百,小九要回来。” 云风沙应诺:“好!” 龙遗音走后,云风沙看向凌晏霄,却不说话。凌晏霄似乎早习惯她这种态度,先说了话。“吾之无名圣使何时要同本教主回去?” 云风沙开口了。“过了那期限我没回去,你该知道我不会回去了。” 凌晏霄道:“真绝情!学了本教主的武功,去克敌东逆寒的阴尸功,报仇后翻脸不认人了。” “我已助你灭了魔域。”当初是互为交换,各取所需。 凌晏霄勾唇一笑。“是啊,还喝了本教创教百年来只开放过四次的五行圣水。” 云风沙冷冷道:“无其它话,不奉陪了。”转身走。 “你当年真喝了?” 云风沙要走的身子一顿。“喝了。” 凌晏霄闪身到她面前。以不可能的表情凝视道:“那为何当年……”后面‘没死’两字,莫名地,他竟说不下去。 云风沙眼睛赤红闪现。 瞬间散发出的威压让凌晏霄震惊道:“你竟封印了一半功力!是为压制它?” 赤红隐下,闪耀出原本墨玉的光芒。“不!它已非你所知的。” “你何时离开万俟国?”凌晏霄突然换了话题。 “待轻破了允王府的阵法。” “本教主可相助。” “你有事求我?” “邀你到本教主的私人山庄做客算不算?” “未初时允王府。” 在龙遗音出了客栈门口,云风沙到了客栈。“轻。” “小九回来了,那进去吧。”她伸出手。 她握上。“嗯。” 未初时一刻,允王府的阵法被龙遗音与凌晏霄联手攻破。没遇上那批黑袍神秘人,对方似乎已达到了目的,早已消失了踪影。 兰太妃与允王的下场,龙遗音没心思知道。 她的心情全被云风沙不告而别只留下一信纸写的‘我走了’所左右。 小九! 信纸被她揉成团,丢出窗外。 未落下又被捡了回来。摊开,抚平。 小九…… 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欲无求,直到遇上小九。第一个照面,她被惊艳了,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得够好看了,竟不想有人长得比她还好看,所以第二个照面,当那个小小的身体将病弱的自己背回房间并取了‘轻’这专用称呼,她也决定要将这个后背暖洋洋的还比自己长得好看的小人儿专门收养起来,想尽办法让她也离不开自己。 小九…… 我该拿你怎么办?要怎样,你才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第38章 记挂 夕阳斜落。 宽阔庭园里,庭中心是一方圆数丈的池塘,那人立于荷叶上,面向夕阳,似在赏红云,但闭上的双眸,显然无意于此景。 “在想什么?” 一道红影飞来,轻落在前面一片荷叶。 墨玉的眸子投在红影身上。“凌教主一身红,倒是首回。” 俊美的脸,绽着那蛊惑众生之笑。“吾之无名圣使,可觉得好看?” “不反感。” 手指轻抚蓝巾,蛊惑道:“那嫁于本教主如何?”指尖只需轻轻一挑,能目睹蓝巾下的容颜。 “反感。” 俊美的脸敛笑,手指微有些用力,眼眸深处却有一丝不曾有过的温柔,“本教主的这句话何时都有效。”手从蓝巾上拿开。这一面具,只有那一白影能触得。那是对自己的惩罚。 “明明最心疼于她,当日又何须硬要狠下心刺下那一剑?为了不累及她。真傻!” “不那样她断不掉。” “最后还不是断不掉。” 她无意再与他谈自己的事。“山庄已逛过,话也说过,若不再说请我来做客的最终目的,我走了。” “当日本教主灭魔域的原由只有你知。”凌晏霄终于进入主题。 “此回也与令妹有关?” 当年凌晏霄之所以要灭掉魔域,乃是为亡妹报仇。大仇已报,莫非还有什么遗愿? “答案在那座山。”凌晏霄手朝后指了云风沙对面不远处的那座山。“可愿随本教主上山趟?” “可。” 既已来,总该知道下原因。 不过几息间,两人已到了那座山。 山顶上,有一小片竹林,建有一竹楼。 竹楼外面,一张躺椅,一秀美青年半躺,身上盖有一件大氅,目光珍惜地望着天边那一轮夕阳,躺椅后面,立有一气宇轩昂的男子,目光珍视地落在青年身上,在青年动了下,大氅滑下肩头,他俯身体贴细致地为他拉上盖好。 二人氛围静谧中透着温情。 突地,青年咳嗽了声,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并吐出一口鲜血,,男子忙上前弯腰将他抱起,急步送进屋里。 云风沙与凌晏霄二人从竹林走了出来。 “西国清明阁阁主宫羽轩为何会在这里?”云风沙问。指的是刚那咳嗽又吐血的秀美青年。 凌晏霄答非所问。“抱宫羽轩进屋的那人叫赵衡文。舍妹倾慕于他。” 云风沙道:“是你全部道来,还是我一问你一答。” 凌晏霄浅笑道:“自是本教主全部道出。” “舍妹曾救过赵衡文。当时他们一人受伤双目暂时失明,一人是自小哑巴,赵衡文双目治好时,舍妹却已香消玉殒。赵衡文对舍妹无意,舍妹也不曾表明心意。后来赵衡文遇上宫羽轩,不想竟倾慕于与舍妹一个容貌却是男儿身的宫羽轩。可谓是一喜一忧一绝。一喜二人彼此有情,一忧断袖不容于世,一绝宫羽轩命不久矣。” 云风沙问:“所以凌教主是要我救他?” 凌晏霄摇了摇头。“本教主只是想找个人说下这故事。” 云风沙道:“如此?” “如此我们可以下山了。”凌晏霄率先迈了步。 “那不奉陪了。”云风沙转身朝竹楼走。 凌晏霄折返回来。“吾之无名圣使何以突发善心?” “既已不容于世,举手之劳,我何不索性将这绝路变成生路。” 接下来数日,云风沙都待在竹楼为宫羽轩医治。赵衡文与宫羽轩二人,从一开始对她突闯入的惊讶,到最后的感恩。这些云风沙没兴趣。她只做着她的过程,而结果,是她要的也如了她意。 凌晏霄似乎很闲,这几日大部分时间也都待在竹楼。云风沙为宫羽轩医治的时候,他在竹楼外面练功,云风沙打坐的时候,他寝于她对面。 第五日,云风沙下山了。已经把生机给了,剩下的,自有人去操心。 凌晏霄也跟着一起下山,还邀请她到山庄逗留一时辰,说是为她饯别。 “此酒名曰‘无名’,乃本教主为你所酿,你可喝得。” 凌晏霄将手中白玉瓶的酒倒入白玉杯中,递与她。 “当年若是不服下五行圣水,如今也不必这般艰辛。” 为她斟上第二杯。 “我有的选择吗?” “没有。”五行教,百年来,换过许多任教主。五行圣水,则只开放过五次。前四次的四个试验对象全都爆体而亡。“但你可以选择留下来。” “修炼那本‘绝’功?” “绝情绝义而已。” 五行圣水,以一人鲜血炼制,共制五瓶。药效四月后发作,非毒,反倒能助人提升功力,但那力量太过强大,前四个试验对象虽本身都很强大,亦难控制住那份力量,最厉害的那个也撑不过一个时辰爆体而亡。那份力量不但强大,还可怕,日日剧增,引你入魔令你发狂。药效发作后,若能撑过一日,可通过修炼一本‘绝’功,不断快速增强自身修为不被那份力量反超,但此本‘绝’功,本是魔功,噬血,杀尽身边人,绝情绝义,说白点,是神智丧失,沦为一具只知练功的傀儡而已。而这,正是那人制出这五行圣水的目的。 而她,喝了最后一瓶。他知道她能撑过,拿出那本‘绝’功,坐等着她报仇后回来。没等到。心里为她默哀。 直到她以一条红绫再现于东方江湖。他暗暗地注视着她变强…… 但还不够! “下月是十年一度的四方会武大会,你可会去?” 为她斟上第三杯。 “顺路的话。” 她辞别了,他目送走她,直至那抹冰蓝色身影从视野里消失。 然后他低喃道:“吾之无名圣使,变得更强吧,强到再也无需违背自己本意,强到无所顾忌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 不然,这回你将失去一切! 本教主所知的,可比你所以为的多。 被那个怪物盯上的人,谁也逃不出他的手心。他给你的时间有限,你若是慢了他的节奏不够强大到他预期的,你在乎的云图门,你最在意的那个人,他都将一一地在你面前毁去,直至将你逼上绝境。 半月后,龙遗音回到了云图门。 莫想,竟有人‘记挂’她的小九记挂到找上门来了,还不止一人。 茫山二老望辰子看向进入无上阁大殿的龙遗音身后。“遗音仙子,妖女丫头没与你一块回来吗?” 龙遗音反问:“妖女?不知望辰子前辈所指何人?” 茫山二老居元子忙道:“遗音仙子别误会。我们并无恶意,‘妖女丫头’这称呼表示的是我二老对无名姑娘品性的喜欢。” 龙遗音面色回复平日的温和。“是遗音误会了。不知几位前辈何故找我九师妹?” 茫山二老的师妹海因子道:“我与二位师兄准备归隐。特来向妖女丫头道声感激。多谢她当日于木易第一家破解了血魂术,救了我师兄妹三人!” “也代表当日获救的那些武林人士,送来这纸联名感谢状。”居元子递上一纸书,“上面有七十九个署名,每一个代表一条人命。日后妖女丫头若遇困境,我等纵然有些人归隐,也定义不容辞出手相助!” 他们二老归隐是因为师妹说不想再云游四海了想同他们回去。而其他有归隐之心的,是那些在被血魂术操作期间手上沾上无辜性命的。 “老夫是来向云丫头请教那术的解法,并探讨医术。”药圣韩之子也道明上门的目的。莫想竟有人能破解血魂术,更莫想这人还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最让他激动的是这丫头是神医云氏一族的后人,还是第二十三代族长。 “苍穹盟少盟主既已在纸上署名,又为何还亲自过来,莫非是想见上我九师妹一面?” 龙遗音温和的视线在看向归海晓天那张有点憨的俊脸时,略停顿了下。 归海晓天闻言脸一红。“我……我确实是想再见云姑娘一面,嗯当面道谢。” 龙遗音温和浅笑道:“我会传达的。” 归海晓天脸更红了。“那多谢遗音仙子了!” …… 竟是没听出她的不快。果然憨! 送走这一批人,不过一个时辰后,又来了一批人。 自也是要找小九的。但同行中人也有要找她的。 扫一眼博学俊秀少年、本宫美人,龙遗音的目光落在中间那个气势威严之人身上。“义兄,今日何故前来?” 这个气势威严之人,乃是东帝国东皇王四皇弟——东四王爷。 东四王爷道:“下月的十年一度四方会武大会,皇王派我带队出席。” 四方会武大会,既东、西、南、北四方盟主带队率领本领域挑选出的五名武林高手,四方相互切磋武艺。十年一度,会武场地每次轮换,今年设在西国,因场面盛大又涉及跨国界问题,故需四大帝国四皇王指派出朝中一名大臣参与,这领队之人也由一增到二,由朝中这名大臣与各方盟主共同担任领队。成员的挑选,二者皆有权利,先各自列出人选,最后再共同商定。 如此,这位义兄出现于此的目的,很明显了。“我是五个人选之一?”她问。 东四王爷颔首道:“还望义妹能答应。” 第39章 割发代首 见龙遗音没立即回应,东四王爷再道:“今日申时,皇王会下令张贴皇榜,昭告天下两件大事。其一是,”他朝博学俊秀少年少澜清看去,“还宰相少温祁清白;其二是,实现对你的承诺,撤了三年前对云风沙的通缉令,并给当年被大皇兄灭族的神医云氏一族一个交代。” 神医云氏一族,因医术闻名数百年,背后的人脉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又因族中另二宝内功心法《云上心经》与轻功云步,若他们将之广为传授,可谓是一支可怕的势力。当年,与当今东皇王争夺皇位的大皇子东逆寒,为将这股势力笼络在自己手中,登门招揽,却被拒绝。云氏一族谨遵祖训,不参与皇权争夺势力当中,他们以仁心为本,云上心经与云步只传于族长及其子女,云氏族人不得习武,是不想为族人引来灾祸。却莫想,因此仁心,面对有备而来笼络不到斩尽杀绝不为他人所用的东逆寒,他们竟毫无招架之力,这样被灭族! 怀璧其罪,酿成了云氏一族这场悲剧。 龙遗音嘲讽:“他终于敢承担了?” 东四王爷道:“抱歉!义兄只尽到绵力。”目光疼惜地落在她乌黑的长发。 他与她相识在二皇兄下发通缉皇榜之前,那之后,她寻求他帮助,他带她进宫见了二皇兄,他以为她是要向二皇兄求情,不想,她竟是割发代首。 后来她找出了证据,证明当年云风沙只杀了大皇兄一人,是为云氏一族报仇,言语犀利地指出大皇兄该杀,要二皇兄撤了通缉令——虽说二皇兄当日因她割发代首,允了不派兵追拿云风沙,但却没撤了通缉令。她并同时要求,要二皇兄公开大皇兄当日灭杀云氏一族的罪行,给云氏族人一个交代。 二皇兄答应了,但下昭时间得由他定,因当年暗杀大皇兄一府的神秘人并非东帝国人,且他们还查不出幕后之人,又因中间还牵扯到一件皇族隐秘之事。 这件皇族隐秘之事是—— 当年,大皇兄一府被杀,发生于二皇兄登基的前一晚。那一晚大皇兄本欲起兵夺位的,却因这场临时变故,驻扎在城门外没等到大皇兄发兵功城指令却等来大皇兄死号的判军们,最后在事先有了布局的二皇兄势力的掌控下没发生太多血刃的降了。 那时天下时局已不稳定,东帝国与领国南帝国已交战数回,还损失了一名大将,二皇兄又刚登基,是以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也要顾全大局。 数月前才发生三皇兄的叛乱,原本二皇兄还想缓缓的,但人心缓不得。先是查清有人以尸鬼术杀了宰相少温祁再利用他尸体制造他行刺二皇兄叛乱的假象,接着一场武林大会又将八年前云氏一族被灭族事件重提,让当年未查出凶手的那些受过云氏一族恩惠的人,又开始查究起来。在这时,有人放出了大皇兄灭了云氏一族的消息。此举,是在暗暗威逼啊。 张贴皇榜,还宰相清白,给云氏族人一个交代,已刻不容缓,势必得赶在带队前往西国参加四方会武大会出发前。 龙遗音道:“皇榜张贴后,我答应于你。” 见四皇兄的的事已了,本宫美人永乐长公主问龙遗音:“龙姑娘,云风沙何时能归来?” 少澜清凝神谛听。此次他也是来找云风沙的。 由天禅寺悟空方丈大师口中,他得知了蓝色烟火火的真正身份。多亏了有她的相助,父亲的冤情如今才得以昭雪,今日除了来还欠她的一万两,还想当面郑重道谢。原本是探了消息,得知今日龙君人三弟子会回到云图山,莫想与她一起出发的云姑娘竟没有一同归来。 龙遗音瞟一眼少澜清,然后才回应了本宫美人:“不知。少状元是来道谢的。不知长公主的来意是?” 永乐长公主正色道:“本宫获皇王批准,出宫游玩半月,云风沙不是在做镖行生意吗,本宫想雇她当本宫保镖。”虽然要价很高,但甚在顺眼,反正本宫出得起。为免再被云风沙嫌弃问她有没有钱,此次她不止带了银票,还有黄金、白银、珠宝,随她挑。 “如此,怕是要让长公主失望了。小九已不走镖了。”龙遗音道。 永乐长公主愣,“本宫未听说过。” 龙遗音温和浅笑道:“长公主深居深宫,这等小事自是不必知晓。” 永乐长公主问:“何时不走镖的?”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龙遗音依是温和浅笑。“以前小九一人在外需要银两才会偶尔走镖,现在回了云图门,她需要银两可以随时从我这取,自是不需要再出去辛苦走镖。”她可不会告诉本宫美人,这是她刚刚才私下替小九做的决定。 看着龙遗音那张温和浅笑的脸,永乐长公主有种踩到陷阱的感觉。于是,她当下决定跟着直觉走:“反正本宫也没有其他顺眼的人选,云图山景色不错,本宫暂且打扰在此住下几天。”为以防被拒,她刷地亮出一叠银票,递到龙遗音面前。“这是食宿费。龙姑娘应该不会不留本宫吧?” 龙遗音接过那叠银票,数了数后,伸出手:“还缺一半。” 永乐长公主一双美眸睁大:“本宫刚给你的,那可是五万两!五万两!”为表示那是一笔多大的数额,她还再强调了一遍。 龙遗音温和浅笑。“遗音自是认得这银两的数额。长公主想在云图门做客几天,是云图门的荣幸,云图门定是热情款待。但自然长公主想体验民间生活,把云图门当客栈,我自当不辜负长公主心意,该怎么算怎么算。长公主应该不是嫌贵吧?” “……” 这副嫌弃的眼神,跟云风沙当时一模一样!永乐长公主当下喊道:“来人!给本宫拿出黄金!” 身边的两个宫女,忙去点数上足额的黄金,交给龙遗音。 东四王爷瞧了眼被自己的义妹狠狠宰了一笔的自己的亲妹,叹气的摇了摇头。好在不是被别人宰。 一盏茶后,东四王爷起身辞别。 “义妹,那义兄在洛山等你好消息。” “好!” “龙姑娘,请帮我将这封感谢信交与云姑娘!”少澜清托付道。 送别东四王爷与少澜清后,龙遗音吩咐了纸去安置永乐长公主的住处。 手持遗音琴,来到那颗樱花树下,她坐下抚琴,直至谜师弟带来皇榜张贴的消息。 抬首,她凝望樱花树。小九,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去看望下大师兄,到无上阁向师父辞行,回遗音楼收拾了行李,她下山前往洛山。 洛山武林盟主府中,已聚集了另四位人选。都是年轻一辈中的高手。乃因四方会武有一条规定:参加成员限制在三十岁以下。 此四人分别是:重华山大弟子常鸿、落霞庄二少柴立锐,殷家十一公子殷离落,以及—— 苍穹盟少盟主归海晓天。 “龙姑娘,又见面了!” 座位上的归海晓天,一瞧见龙遗音,热情地站起身上前来打招呼。 龙遗音回了他一个温和微笑,并将这个微笑适当的延长,看向众人,让在座的人忙都报以微笑寒暄回礼。 “义妹请到这上坐!”两个主座右边的东四王爷,指了离他最近的预留给她的那个座位。 龙遗音落座后,武林盟主蒋承致开始了关于此次前往西国参加四方会武大会的事项说明。 队伍将订于明早出发,预计十一日后到达。会武大会将在十三日后举行,如此他们有两天休息与准备时间。 队伍行至第九日,经过兰罗国,龙遗音暂别队伍,前往兰罗王宫与四师弟、六师弟以及十师妹会见一面。 十师妹兰罗千寻很忙,又要学国事,又要习武,但精神很不错。 四师弟独天狐正在休憩没空见她。 四师弟正在休憩没空见她的理由,她从六师弟杨学易口中得知是因为小九在西国,四师弟若是见了她,定会撂下兰罗国这边的事,跑去西国见小九。 云图门弟子中,除她外,最喜欢小九的,女弟子中非八师妹莫属,男弟子中四师弟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三师姐,有件事我还是告诉你吧。”六师弟道。 从他下决定的这个表情看,似乎是在为未来将发生的某一事而做预防。 “你说。” “四年前武林大会,我拿出来救你的那颗保命丹药不是我制的。” “我知道。是小九对吧?” “嗯!”六师弟一脸吃惊,“你知道?” “后来猜测的。” 六师弟开始讲述了当年的真相。“那日师父带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六位弟子,其中一个本应是四师兄的,临出发前他闹肚子痛,我才代他去的。到达洛山后,九师妹突把我叫到一处,交给我一颗丹药,说是保命丹药,然后又莫名地要我发誓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是她给我的。后来回了师门,我才知道四师兄之所以闹肚子痛,是因为九师妹给他下了药。” 同时又告诉了她一个发现。“当年在伤了你之后,其实后来九师妹有偷偷回来看望过你。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在你昏迷了两月后醒来的那天。她走后没多久,你醒来了。” “当时我床边的那枝樱花是她放的吧?” “你知道?”六师弟又是吃惊。 “朦朦胧胧似乎听到是她在说话。”只听了一句:龙遗音,再不醒来,是我要再刺你一剑吗? “六师弟为何现在突然愿意告诉我这些?”她问。 可能是吃惊于她的知道,所以这次六师弟决定在说之前先问:“你知道九师妹她娘亲是西国人吗?” “知道。”她点头。 六师弟叹了口气。有种无力感。“那如果我跟你说,这次代表西国参加四方会武的五位成员其中一位是九师妹,你感觉如何?” “到时再说。” 第40章 四方会武(一) 西国岳城,四方会武的举办地。 比赛的前一晚,西方盟主长天与负责此次四方会武的西国九皇子西傲天,在盟主府中,盛宴款待了明日的五位参赛人员。准确来说,是四位。 宴会结束后,移了场地换到议事厅,正色谈论起关于明日的四方会武,那姗姗来迟的第五位成员才终于出现。 冰蓝色的身影径直往近的空座位一坐,全然不理会一屋子人投注在身上的目光。 五位人选之一的昌山玟秀喝斥道:“云风沙,你未免也太狂傲了吧?宴会都结束了你才来!一句抱歉没有,还对我等如此视若无睹,连九皇子与盟主的面子都不放在眼里吗?” 邪魅的眸子瞥眼昌山玟秀。“不给的话,是明日轮到我出赛才出现。”扫眼向高座上的右边,“你要借我的‘在劫剑’呢?” 那一位置上,端坐着一名年轻的男子,发束紫玉冠,身着紫色锦袍,若美玉雕成的俊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此人是西国闻名的弱不禁风的九皇子西傲天。“给云姑娘送去。”声音平和,透着羸弱,但自有一份皇子的威严。 “是!主子。” 立在他身后手上横抱一个三尺长锦盒的侍童,向云风沙走了过去。锦盒内所装的正是九皇子的配剑——在劫剑。 侍童恭敬地奉上。能得主子借出在劫剑的,定是不凡之人,他自是不敢怠慢了。 云风沙拿过来置放桌面,让当场想目堵在劫剑风采的众人完全被扫了兴。 西方盟主长天正色道:“明日是四方会武的第一天,我西国做为东道主,将做为第一场赛事的被挑战方,接受其它三国抽签后那一方的挑战。按大会的制度,各国只需在赛前公布参赛者的名单,出赛者的次序则无需公布,所以,现在明日的出赛顺序,针对三种可能性做下安排。” 四方会武共举行三天,每天只一场比赛,即:第一天,若是明日三国抽签的结果是北国挑战西国,则这一天只进行北国与西国两队之间的五组比赛;第二天,进行的是南国与东国的五组比赛;第三天,进行的是第一天比赛的胜利队伍与第二天比赛的胜利队伍之间的五组比赛。 “先从北国开始说起,北国的五位参赛者,实力最强的是月修罗,所以,若明日对战北国,请云姑娘最后一位出场,迎战月修罗。” 虽然此举有抬高云风沙拉低其他四位参赛人员地位的不公,但在座的不会有人有异议,至少面上不会,因为在此之前,他们五人已点到为止的切磋过实力。 “若是南国,请云姑娘迎战久景。” “可。” “最后是东国,江湖排名上是重华山常鸿,但云图门的龙遗音……”说到这,长天顿了下,似在沉思,然后他看向云风沙,“云姑娘对于这位你曾经的同门师姐的实力,有何看法?” 云风沙挑眉反问:“长天盟主以为呢?” 长天浅笑道:“若依我之见,你这位师姐,没与她真正交手,我还真看不出来。”只怕即使交手过,也是看不出来的。“看来,龙遗音还是也交由云姑娘迎战吧?” 谁知,竟被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 “我拒绝。” 长天脸上的笑容僵了下,正待要问理由,那边西傲天说话了。“本王想知道理由。” 云风沙给面子地说了。“我拒绝是理由。” 厅堂中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然,下一息,消散在一阵兴味的笑声中。 “这个理由本王喜欢。准了。” 昌山玟秀站起身来。请缨道:“玟秀想迎战龙遗音。” 西傲天又做回那个说不得太多话的羸弱皇子。 长天肩起说话重担。“那拜托玟秀姑娘了。” 云风沙向昌山玟秀看过去一眼,但真正看的对象却是立在昌山玟秀座椅后面的那位随从,一个带上红色面具的玄衣女子。 “有其它需要我知道的话,明日告知我。” 话落,她拿上在劫剑起身走了。 厅堂中几个主要人物的反应: 西方盟主长天,在经历过一次,已适应地在脸上的笑容僵了后立马回复。 昌山玟秀,一双美眸有着怒意,而最深处藏着一分阴毒。 红色面具玄衣女子,垂眸。 马一道,在惊讶过后是不以为意。 白面郎君,是妒忌的憎恶。 危玄,眼中浮起一丝极淡的讥诮,以及战意。 九皇子西傲天,没有任何情绪,面上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苍白。 一夜很快过去,日出迎接新的一天,也迎来了四方会武。 岳城有座永宁山,四方会武举办在此。 可容纳千余人的场地中央,是一方圆数丈的擂台,擂台三边围站着各方前来观战的江湖中人,日出东方的位置被摆了二十八张椅子,分上下两层摆列,端坐在前面一排八张椅子是四国领队之人,他们各自队伍后面的五张椅子坐的是已国的参赛选手。 四国座位,位置从左到右,依次是北、南、西、东。 北国,前排两张椅子坐的是北国承相李绛攸、北方盟主封无心,后排五张椅子坐的是月修罗、幽若离、左秦川、火烨、平鹤。 南国,前排两张椅子坐的是南七公主南玄祯、南方盟主孔凡木,后排五张椅子坐的是久景、孟童、邬昕存、苗如嫣、姜剡。 西国,前排两张椅子坐的是西九皇子西傲天、西方盟主长天,后排五张椅子坐的是云风沙、昌山玟秀、马一道、白面郎君、危玄。 东国,前排两张椅子坐的是东四王爷、东方盟主蒋承致,后排五张椅子坐的是龙遗音、殷离落、常鸿、柴立锐、归海晓天。 云风沙是在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刻才到场的,与她位置隔了西国四位成员的龙遗音,至今同她连个眼神交会的机会都没有。龙遗音面上依是温和,内心却不平静。她的小九似乎刻意在躲避她,一入坐闭目。 三国抽签的结果是,今日挑战东道主西国的是——南国。 巳时一到,西南之战开始了。 首组出赛人员,西国昌山玟秀对战南国孟童。 昌山玟秀的武器是短剑,孟童擅长的是掌。 嗤的一声,短剑当胸直刺过去,孟童知道厉害,当即斜身闪开,反守为攻,伸指去拿昌山玟秀手腕,短剑晃了几晃,白光闪动,险些将孟童手指削断,他快速变招,利用那急退一步的巧妙从昌山玟秀身侧擦过,由后面一掌拍向她右背,昌山玟秀身影如电凌空一跃,短剑由头顶刺来,孟童双掌一翻,短剑被强大劲气撞击,突地,短剑消失了,孟童心里一悸,只见剑光一闪,那把剑出现在眼前,孟童双掌重力一压,短剑抽身,二人又交战数招…… 最后孟童被短剑抵住脖子,昌山玟秀勾唇一笑,“你输了!” 孟童险些被眼前女子的仙姿迷得失神。认输地道句“我输了!”他忙退身回到自己队伍的阵营。 第二战是:西国马一道对战南国邬昕存。 双方亦是打斗得十分精彩,最后是南国邬昕存胜。 接下来,每一场的对战都不失色于前面。 第三战是西国白面郎君对战南国苗如嫣,南国苗如嫣胜。 第四战的西国危玄对战南国姜剡,更是将全场狂热的气氛掀到高点。西国危玄胜。 至此,两队比赛结果,各是二胜二负,平手。 最备受瞩目的最后一战——西国云风沙对战南国久景。这不仅决定着两队比赛总胜负的关键,这更是来此的武林中人的目的之一。 两界的年轻绝顶高手交战,除此一次,今后要再遇上,怕是很难,也可能再无机会,怎能不令人好奇、激动呢。 一时,所有人都全神贯注。 擂台上的那二人,也不辜负众人期待,一上场,都释放出各自的威压。 众人屏息。天气七层!这二人的内功竟已达天气七层!要知道,三十岁时能修炼至天气七层,放眼整个大陆,已是凤毛麟角。更何况这二人,二十五岁不到。一个才二十二,一个更是逆天得很——十八岁! 两人的武器都是一把剑。 久景的剑,名‘久景’,以自己为名。 云风沙手中的剑,宝剑还藏身在紫鞘。 但已有人发出惊噫声,是认出紫鞘的身份。竟是西国九皇子的配剑‘在劫剑’!西国九皇子虽然弱不禁风,却使的一手好剑术,以一把紫鞘紫剑的‘在劫剑’扬名天下。 在一片惊噫声中,云风沙拨出了在劫剑。 在劫剑与久景剑相撞,登时剑气狂溢,瞬间交击千余下! 云风沙的最后一剑挥下,那是最简单的直劈,但她完胜久景。天上天下,如此完美的一劈只存在于传说与想象中。 这一战,云风沙不只掳获了西国的武痴,降服了南国的久景,也燃起了不只四国的那些来自于中部的几名绝顶高手的战意。 但她回眸,在意的,只有那抹白影眼中的惊艳。 第41章 四方会武(二) 看到了她眸里倾诉着‘留下来’的想念。所以,比赛结束后,她留了下来。 九皇子西傲天起身,转首,问坐着不动闭目的云风沙:“你不走吗?” 云风沙睁开双眼,瞥了眼他,“你可以先走。” 九皇子西傲天一瞟东国方向,嘴角衔着一丝极诡异的笑,“其实本王还挺想看看同门相残的画画。” 可惜没被云风沙领情,闭目不理他,他无趣地继续做回他那个说不得太多话的羸弱皇子,带队离开了。 广场中的人陆陆续续地散了,参赛选手这边的场地只余四人,一个是代表西国参赛的云风沙,另三个是东国的龙遗音、东四王爷以及归海晓天。 “小九。” 龙遗音走来云风沙身旁。 墨玉的光辉再现,站起身。“轻要我留下来有何话要说?” “小九答应要陪我,却又不告而别。” “我有留书。”她回应了后半个问题。 “‘我走了’这三个字吗?”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纸,正是当日她留书的那张。看着虽被抚平依可以看出曾经被揉皱过的痕迹,她眸子里闪过某种复杂的情绪。“轻不必保存。” “你是东国人,为何要代表西国参赛?” 问这话的人不是龙遗音,是插话的东四王爷。 邪魅的眼眸睨着不屑与嘲讽。“莫不是要我代表灭我族人的东国,东四王爷才满意?” 东四王爷面上的问责顿时挂不住,愧色道:“是我东国有愧于你云氏一族!皇王已张贴了皇榜,公告了当年大皇兄的罪责,还望你莫再记恨于东国。” “一纸皇榜换我云氏一族三百一十一条人命吗?我云氏一族的仇恨自当由云氏一族之人来雪恨,还轮不上皇家这迟迟的事后被逼无奈的交代。”她的仇她已亲手报了,那些做给别人看的东西她不需要。 “即使这背后有你三师姐为你的努力付出,你也要漠视她这份心血,漠视她为你而在皇王面前割发代首的牺牲吗?”他不平的是义妹为她付出的。 墨玉的光芒刺痛地黯下。 她当然知晓,所以她才无法放下,一次一次地因她那声“小九”而驻停下想断绝离去的脚步。为大师兄治疗七日她该断绝离去,却还是多停留了一日,结果这一日之后提出了要走又因她的身世陪她去了万俟国,事情解决后,心知若当面道别她定不会放她走,所以才选择留书离开。 “义兄,莫插手我与小九之间的事。”龙遗音感激东四王爷对她的好。但她与小九的感情,不是计算谁为谁牺牲了多少那么肤浅。 “小九,这是少澜清要我转交给你的。” 龙遗音从袖中拿出那封感谢信。也转开了话题。 云风沙拆信展阅后收了起来。瞥眼绕过座椅来到她右手边方向的归海晓天,“苍穹盟少盟主与我有话说?” 归海晓天先鞠上一躬,然后才道:“晓天多谢云姑娘当日救命之恩!” 云风沙道:“那日你已谢过。”见他脸一红,邪魅的眼眸现出妖孽,“莫非今日是来信守承诺履行当日你拜托我取你人头一事?” 归海晓天右手握拳按在左胸。“云姑娘若要,晓天定然给你!” 云风沙怔了下,无趣道:“本妖女今天没空。” “若云姑娘不要的话,我娘说……说……”归海晓天突地脸更红了,连说话也吞吐了。 见他这般,云风沙兴味问道:“你娘说什么?” 归海晓天似是被这话鼓励了,红着一张脸一鼓作气说道:“我娘说,若云姑娘你一直未要我的头,让我以身相许!”他没留意到四周突起的微妙气氛,很认真很诚挚地问云风沙:“不知云姑娘可婚配了么?”为以示他的诚心,他将自身的情况报上:“在下尚未娶妻,以后也不会纳妾。同我爹一样。一生唯愿与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于表达完想说的,他坚定地凝视着云风沙,询问她的意思:“云姑娘若是愿意,回东国后我将即刻拜托爹爹与娘亲上门向君人提亲。不知可否?” 东四王爷最先反应过来。“这倒是一桩美事!二位可谓是珠联璧合的一对,若能喜结连理,确是可喜可贺!义妹你说是吧?”望向龙遗音,不想竟见她面上非但不见平日的温和,反倒让人起了冷意。心中有惑,但又碍于外人在场,不便相问。 “小九,同我走。” 不给怔愣中的云风沙有回应归海晓天的时间,龙遗音手搂她腰,直接飞身带走了她。 她这突然的惊人一举,惊得东四王爷讶了讶口,归海晓天没来得及反应拦下她。 直至远离永宁山,龙遗音才将云风沙放了下来。 二人的落脚处是偌大果园中的一棵果树上,正是傍晚,果园里静悄悄的,绯红的夕阳洒下的光罩在被龙遗音摘下蓝巾的云风沙脸上,让龙遗音不禁看痴了。“小九果是比我好看多了。” 听到她这话,云风沙脸上的红云不由地淡去两分。“轻刚为何突然带走我?” “自是不让那苍穹盟少盟主觊觎于你!” 淡去的两分又浓了回来。“为何不让他觊觎我?” “小九忘了答应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 只余两分。“轻是这意思?” “自是。我不会让小九离开我的。” 余下的两分也没了。脚步一移,她轻落地上。左袖一拂,将旁边一棵果树的果子全打落在地。弯腰捡起两个,拿出一块白绢擦了一个,递向龙遗音:“轻吃吗?” 龙遗音接过,瞧了眼那棵果树。“小九等会走了记得放下银两买了。”生的熟的竟是一个不留。 “知道。”云风沙咬下一口果子,把里面的果核也给咬下一角。 慢悠悠地吃完一个后,龙遗音问了坐在地上连吃三个的云风沙。“小九为何吃这么急,莫不是又想从我身边逃开?” 云风沙手中的那第四个比前面的三个更早地进入腹中。“没有。” 龙遗音再问:“那是在生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云风沙反问。手拿起第五个。 “那个是生的。”龙遗音给她换了一个。“所以小九莫为不知所以然的气生气了。”她四两拨千斤地安抚道。席地而坐,把对方揽到怀中,让她的头轻靠在她胸前,轻抚雪发,“小九会待在我身边的吧?”确认道。想得到对方肯定的永久的而不是为了妥协某些东西而做下的暂时的承诺。 她的沉默让她的手停顿了下来。“答案等四方会武后再回复我也行。”她继续轻抚雪发。 “若到时我不肯呢?” 她轻抚雪发的手越发温柔了。眸光却是一沉。到时小九可别怪我! 有了决断后,她不再执着于持续这个话题。“若明日东国胜出比武,后日,小九可会与我对战?” “不会。” 她把头靠在她头上。“我喜欢小九为我着想,但小九也莫忘了我也能保护小九。” “我知道。”她的实力唯有她最清楚。 两人在果园过了一夜。 第二日的东国与北国之战,东国以三比二取得胜利。 龙遗音与月修罗的那一战,更是惊艳了全场。 如果把邪魅狂傲的云风沙,比喻成最锋利的矛,可以刺穿天下所有的盾。 那形容仙姿温和的龙遗音,是那最坚固的盾,可以挡住天下所有的矛。 两个人都是绝世天才,不知拿这最锋利的矛去刺这最坚固的盾,会如何?众人期待着明日的东西国之战。 可惜啊…… 高座上说不得太多话的羸弱皇子,嘴角又衔着一丝极诡异的笑。 既然矛不去刺盾,那将这天下间最锋利的矛与最坚固的盾一同毁去,不知会是种什么感觉…… 这日比赛结束后,参赛人员这边场地又留下了几个人。 云风沙看向中间隔着龙遗音依是执着地向她望过来的归海晓天,嘴角微微抽搐,终迈步与龙遗音并肩,在龙遗音亦往前再移动,她手搂她腰固住,这才顺利与归海晓天说上话。“我拒绝你。” 归海晓天面色一白,眼里满是失意,但很快地,他提起精神,对云风沙露出一个阳光温暖的笑容。“昨天你那样被挟走了,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云姑娘如此干脆拒绝我!莫怪娘亲提议我以身相许了。晓天确实是喜欢云姑娘这样的人!”说到这,他顿了顿,搔搔脑,“云姑娘可否允我一个不请之请?” “你说。” “明日晓天想与你切磋武艺。” 云风沙很干脆地应诺:“好!” 归海晓天面色大喜的与她挥别,回去期待明日的到来。 归海晓天离开后,龙遗音的目光落向留在场地的第四人,那是北国的座位。那人坐姿极为随意,脸上神色极淡,却自有掩不住的出世之姿。 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人起身,转首,极淡的笑,却是已经入了他的心。“无名。”他轻唤。 “无心。” 云风沙牵手龙遗音走了过去。 龙遗音看着云风沙的侧脸讶问:“小九与西方盟主很熟?” “因无痕而相识。” 二人已走到封无心身边。 封无心接话道:“无痕乃无心的大师兄,下还有一位师妹姬无幻。我三人是无上圣君的徒弟。” 师父虽不隐居却是隐居状态,一生只收他们三位徒弟,他们自幼上山拜师后不被允许下山,直到四年前,他们三人的武功得到师父认可方被赶下山,但他不喜他们在江湖上报上他名号,故而江湖中人极少知道他们师承何处,知道的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第42章 四方会武(三) 封无心言出这话,即是把龙遗音纳入可交之人,这里面虽有云风沙的情分在,但若龙遗音不是他认可之人,即便看在云风沙面上,也是见面点头之交而已。可见今日一战,龙遗音在他心里评价极高。 “龙姑娘,幸会了!” 龙遗音道:“无心叫我遗音即可。” “好。” 两人想结交对方之心不言而喻。 “小九。”龙遗音看向云风沙,“我记得你乾坤袋内有一白面具,与无痕的黑面具在相同位置都画有一骷髅,不知可有联系?”黑面具白骷髅,白面具黑骷髅,她有种直觉,这白面具的原主人可能是无心。 “白面具是无心送于我的。” 云风沙的话果然印证了龙遗音心中的猜测。 封无心瞥一眼云风沙。她这般说,表示此事的由来还未曾告知她三师姐。而眼下又愿意道出这话,意味着并不想隐瞒。如此,由他这白面具的原主人来详细道明这原委。 “这面具其实共有三面,黑、白、灰三色,灰色那面在我师妹手上。当年家师对我们三人武功的认可判断,是从他手中抢得这面具。至于无心为何会将之送给无名?这得于四年前说起。我于无名相识,缘于无痕,却也启于无心。当年我们师兄妹初下山,无江湖经验,无心被人暗算下毒,唯有毒帝才有能力相救。” “毒帝那时已陨落,但他留下了一本毒帝手册,记载着他毕生所学,藏于毒帝谷。无痕为救无心,去闯了毒帝谷。毒帝谷是无痕与无名不打不相识的地方。二人目标都是毒帝手册,那时无痕功力远在无名之上,不过他们闯的是毒帝谷,无痕败于毒阵下,无名抢得毒帝手册。后来无痕因无名而得救,继而无心也因无名而得救。” 龙遗音问:“无心是因救命之恩而相送面具?”她觉得不像。该是另有起因才是。 自是不是。封无心看向云风沙,“无名可愿由我道来?”此事关乎无名个人情感,他需经得她点头。 云风沙轻轻的颔首,然后似乎是因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别扭而别脸向一边望向远处。 封无心的语气带上一份感伤。“与无名初识,无名是面纱遮面。几日后,她治好无心的毒,离开前无心问她,为何要以面纱遮面,不想却让她哭了,她说,不这样,撑不到报完仇。无心帮不到她,将白面具送于她。”后来再见,是一年后,连昔日的一头青丝也不复见。 龙遗音手握上云风沙。她的小九竟然哭了,还是在她不能为她擦拭眼泪的地方。手紧紧握着。这回再也不放开,再也不让她的小九离开去到她保护不到的地方。 封无心看着二人紧握的手。有欣慰,也有不安。 求不得,放不下。他是,无名亦是。 “轻,我送你回客栈。”云风沙看向封无心,“无心,你先回去吧。” 四国参赛人员的食宿统一由东道主西国包办,西国与北国的客栈虽隔了段距离,但在同一方位,无心留下是想与她同行回去。东国与南国则在另一方位。 云风沙把龙遗音送至客栈门口。 正准备离开,被龙遗音叫住。 “小九。” “嗯?” “明日比武之后,要等我,不可先走。”小九既应了归海晓天的比武,明日当会是第一组出赛。 “好。”她答应。如果要断绝,这次她说清楚。 大地被涂上了一层艳丽的金黄色。 第三日的东西国之战开始了。 如龙遗音估算的,云风沙与归海晓天一战果是首组出赛。 归海晓天手中握着剑柄,拱手道:“云姑娘,请赐教!” 云风沙拨出了在劫剑。 剑光如惊虹般亮起。不同于前日,今日她的剑招绚丽至极。也不在于对战久景时加以气势降服,是以招对招的与归海晓天切磋剑术。 四十九招后,归海晓天落败。“云姑娘,多谢赐教!” 归海晓天的剑术,日后因这一战而突飞猛进。 第二组出战的成员是:东国殷离落对战西国马一道。 马一道一把拂尘,可软可硬,可直可卷。 殷离落刀法凌厉,刀势不可当,快而完美。 最后,殷离落胜。 第三组出战的成员是:东国柴立锐对战西国白面郎君。 白面郎君鞭影霍霍飞舞,柴立锐剑气微妙纵横。 最后,柴立锐胜。 第四组出战的成员是:东国常鸿对战西国危玄。 二人都是用剑高手,斗得许久都胜负难分,最后,危玄险胜。 至此,各是二胜二负。 最后一战:东国龙遗音对战西国昌山玟秀。 昌山玟秀今日所用武器乃是长剑。 她一出手,众人方知,那日她对战南国孟童时,竟是隐藏了实力。 龙遗音依是没使用任何武器。 招式变化莫测,一双手时如佛祖拈花,时如天魔幻形……不一会儿后,昌山玟秀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龙遗音收招。已没有打下去的必要。 突地一道寒光从昌山玟秀袖里飞出,除了一直盯看她的云风沙谁也没看清楚她如何出手,红绫飞出,挡下射向龙遗音的那支淬毒暗器。人影转瞬间来到昌山玟秀面前,五指捏住她的喉咙,将她由地上提起丢出丈外远。 “此战西国输!”云风沙看向西国九皇子宣布道。 众人还处于震惊中,那边缓过险些窒息那口气的昌山玟秀在喊出一声:“倾城!”一道玄色身影风驰电掣扑向龙遗音。 竟是昌山玟秀的随从红色面具玄衣女子!身手十分了得,比之主人昌山玟秀胜过百倍。 短短一瞬间,玄衣女子与龙遗音竟已变化了数十种身法,让修为稍差一等的,连二人如何出招收招都看不清。 在龙遗音运出一掌看似花巧,却如刀剑破浪一般,穿透玄衣女子幻影重重的手法,斩向她肩头,一道红影飞来,搂腰捞起受伤吐血的玄衣女子的身子,带走了她。 云风沙飞身追上去。半空中拍出一掌欲拦下二人,却在红影转身面对她时,收住了手势。“红叶?” “对不起。”三个字透过红纱轻吐出来,带着愧,叹着悲。身影眨眼间,掠出数丈外。 云风沙追上去,不为拦下,要一个理由。 “小九,一起。”龙遗音随后追到。 红叶与玄衣女子最后在一处客栈的**庭院停下。 云风沙不想逼着红叶,所以放慢了速度只是暗暗尾随在后面。待红叶二人进入庭院,云风沙与龙遗音也落下。 在她们刚一落在庭院中,有人轻唤了声“无名”。 龙遗音抬眸望去,一女子立于幽静的走廊。出水芙蓉,清雅秀逸。 “芙蓉?”云风沙讶。 从云风沙这一声中,龙遗音已猜出了女子的身份——绿仙居影芙蓉。 影芙蓉向云风沙走了过来。“你追着红叶来到这里,是想知道她为何出现在四方会武场上,并救下那个红色面具玄衣女子是吗?” 云风沙点了头。 影芙蓉在看了眼龙遗音后,对云风沙道:“你们同我来。” 三人绕过两条走廊,来到一处屋子。房门紧闭着,透过未合上的窗户,她们看到了屋里的情况。 玄衣女子脸上带的红色面具已除下,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 红叶的帷帽也已拿下,露出一张被条红色纱布圈圈缠绕的脸。 此刻屋中的二人,正抱在一起激烈亲吻。没有一丝甜蜜,只有撕心裂肺的痛,她们在彼此互相折磨,又在吞噬掉彼此互相折磨的痛。 三人默声的离开那间屋子。 再回到原先的庭院。 影芙蓉问云风沙:“你看出来了吧?” 龙遗音心中惑的看向影芙蓉。她这话什么意思?在问小九看出来什么?看出那两个女子在……那样子,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云风沙沉默须臾后,回道:“红叶活不过今晚,那个叫倾城的,也命不久矣。” “是啊。”影芙蓉叹了口气。“她们之间的死结,也许只有死方能解脱。红叶拜托我,在她死后把她的骨灰洒在她与倾城最初相遇的地方。”瞥了眼龙遗音后,她对云风沙道:“我回房了。你二人随意吧。” 龙遗音寻思地瞅了眼影芙蓉离去的背影。这女子似乎很不待见她?因为小九吗? 龙遗音向云风沙瞧去,却发现她在出神。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小九,回神了。” 云风沙的目光投注在龙遗音身上,凝视了会后,叹了口气。 龙遗音问:“小九为何叹气?” 云风沙道:“有点感慨罢了。” 龙遗音没再追问。小九这样一说,肯定不会再说什么。所以她问了另一事:“小九,刚屋中那二人的关系……她们是不是曾经彼此倾慕?” 云风沙情绪复杂的看了她眼。“轻看出了?” 龙遗音面色一讶,显然刚也不确定。“两个女子也可以那种关系?” 墨玉的光辉被一层黯然覆盖。“也是有的。只是不能光明正大。” “小九救不了她们吗?” “也许不救会更好。”向她伸出手,“我们去问下芙蓉具体情况吧。” 第43章 倾城红叶篇(上) 她们的相遇,宿命的齿轮并非才开始,那该说要落幕了。 那一日,是红叶第一次从枫山下山。从进山学艺,到完成修行,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下山,也成了最后一次。 日出出发,直到夕阳斜落,霞光染红了云朵,她才停下脚步,结束了一天的赶路。 不是疲惫的累了想停下来歇息,那样的话,可以等翻过脚下这个山谷,再行几里路,到前面的镇上找家客栈落脚好好歇息一宿。 红叶眼睛闪亮地盯着面前的湖泊,湖水清澈,四周景色怡人,又是在此时此刻,夕阳余辉的照耀下,终于,她没禁得住诱惑,解下衣裳,投入湖水的怀抱。 清凉的湖水冲洗了身体一天下来的赶路疲劳,全身心放松的她惬意地在湖水里嬉戏着,却没想山谷里此时并非只她一人。 一声似是刻意的脚踩落叶的声响,惊动了红叶,瞬间她将身体下沉于水中,一头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遮住了湖水下那一片白皙。 稳住了慌乱,她目光寒肃的扫视向来人。 白衣翩袂,嘴角微勾,倾城的容貌……这世上竟有如此这般美的超凡脱俗的男子!被惊艳到了!红叶承认。 被惹怒了!红叶脸上的表情明白的写着。这世上竟有如此这般“笑得坦荡荡”明目张胆地偷看陌生女子洗澡的男子! 似乎是才刚注意到红叶愤怒的视线,男子眉眼里的微笑收敛了些,随着一丝歉意流露出来,道歉的言语也随之跟上,“对不起!没打声招呼将姑娘水中嬉戏的倩影入眼了。” 红叶脸上出现了笑意,肃杀的笑意。“我很高兴你的‘对不起’唤醒了我的‘杀人灭口’!” “等一下!”男子赶在红叶发动指风攻击前出声阻止道,“‘杀人灭口’实在不该成为我与姑娘的关系,还望姑娘先听得我一建议再定夺。” 听他说得诚恳,红叶决定先忍忍洗耳恭听下,结果却是听的没有,男子口中所谓的建议竟是要她用眼睛看的—— 看着对方漂亮修长的手指,先是将他自个身上的外衣脱了,接着又开始脱里衣…… 红叶的脸红的不能再红,杀意欲破空而出的那一瞬间,入目的画面却让她惊呆得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那人脚步一步一步靠近,下到水里,来到她跟前。 直到对方抓住她的一只手按在对方的胸前,红叶头脑空白期间脸上刚消褪下去的红色再次布满上,掌心下传来的柔软触感,清楚地告诉她,她的视力确实没有任何问题,方才所见的那衣服下的这副美丽的身体,确实是‘她’不是‘他’。 “我看了姑娘的身子,姑娘如今也看了我的身子,再加上这一摸,姑娘可否消气?” 为了加强话的真实效果,对方还特意地让红叶那只还静态放在她胸前的手动态地在她的胸部打圈的揉一下。 红叶当即惊得血色沸腾急欲抽回手,却不如愿,她越是挣扎对方抓得越紧。 “你快给我松手!”她又羞又恼地命令道。 对方却一副困扰的样子,“可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呢。” 红叶咬牙切齿地压抑着心中翻滚的怒火,“你先放开我的手。” 对方先是沉默,接着眼神一黯,然后不知如何得出的结论,说道: “看来今日这一架打,我若是不让姑娘如愿,是不行了。” 言罢,红叶脑袋还处于闷了的状态,反应不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突地感到腰部一紧,然后身体被股力道往后一压,沉入水里,回神过来刚想反击,贴近的那张倾城的容颜一下子恍了她的心神,意识到距离上的不妙,她已被对方……亲嘴了! 还不只是嘴唇对嘴唇的碰一碰,竟然还敢把舌头伸了进来?! 该死的,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她竟被个女的给轻薄了! 想甩对方两巴掌,可双手早在被强行推入水中已被对方抱住束缚在身后,眼下根本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不甘地,在脑袋还没有想到身体已先做出了反应,一个狠劲,她咬住对方的舌头,结果……没咬到,对方的舌头竟狡猾地灵活从她口中退出,并可耻地把她的舌头一并卷带出,于是—— 她羞耻地竟是咬伤自己的舌头! 红叶欲哭无泪地感受口中散开的属于自己的血腥味。 谁来告诉她,这凄惨的像是她在咬舌自杀的结局,真的是她的错吗?她的错吗?……她的错吗? “你还撑得住吗?” ‘倾城’担忧的看着红叶嘴角流下的血。在红叶一自我咬伤舌头,她抱起她浮出水面。 红叶望着面前这张流露出真真切切的担忧的倾城容颜,突然间什么情绪都没有了。不是那种起了情绪之后又被抹平了的感觉,是那种压根不想生起任何情绪的无力感。 将‘倾城’伸过来表示关心的手挥开,她从水里走出来。 衣服穿戴完,拿上包袱。 才刚走出两步,右边肩膀被背后伸上来的一只漂亮的爪子抓按住。 “一起上路吧。”用的还不是商量的语气。 “……” 肤如凝脂,吹弹得破,但那是用来形容这家伙皮肤的细嫩,绝不是用来判定其品性也如之皮薄。 这家伙脸皮的厚度,绝对比这山谷中的任何一块石块都还要厚! 霸道、□□……无赖! 去死! 红叶狠狠地踩对方一脚。 施展轻功翩然飞走,身后传来的那声痛呼,却叫得好*,让她险些一口真气岔了从半空中摔下。 这一停滞,魔音如影随形跟来。 “姑娘,同你咬舌头害得你咬伤舌头,是我不对。” “姑娘,打架伤感情,我能想到的与你加深感情的方法,是亲嘴。这越黏越热才越好啊!你放心!这事我只对你做过。” “姑娘姑娘姑娘……姑娘……” 红叶停下疾飞的身形,转身,目露凶光。“别以为你女扮男装不当自己是姑娘了!再给我一句一声、一声又一声地姑娘姑娘的叫,我立即送你去阎王爷那边报到!” ‘倾城’先是沉默,而后眼睛一亮:“原来你是这意思!我叫倾城,你呢?” “……”红叶已数不清这是今日自己第几次因面前这人想抓狂呢。 “你呢,你……” 在第三遍声音落尽前红叶回答道:“红叶。”她绝不是心甘情愿报上名的,她是被烦的只想简单解决问题。名字报上后她立马转身,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出山谷。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对方。 当倾城与她同踏进同一家客栈的门槛,红叶目不斜视地盯视柜台的掌柜老头,“掌柜的,要一间客房。”她相信以他老到的阅龄以及那双小得不平凡流露出的全是精光的眯眯眼,是绝对能看出她们不是一路的关系。 “好的!”掌柜热情回应,周到地再问道,“美丽的少夫人,您二位除了住店,可还要来点吃的?小店有几道菜挺不错的。” “……” ‘少夫人’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在红叶心头! 她以为的老到的阅龄呢? 她以为的流露出精光的眯眯眼呢? “我们不是夫妻!我说的是要一间房!要的是我的一间房,单独的,我的。不是我跟她的!” 掌柜愣了下,在看到倾城微笑的看着他,随至明白道:“哎呀,原来是俩口子吵架了啊!但分房睡可不好,越分越生分,还是一间房好。床头打架床尾和嘛!” “……” 谁来告诉她?谁来告诉她,这剧情怎么会是这样展开的? 倾城在柜面放下一锭金子。“掌柜的,要间天字号房,再给我们备几样菜,你刚想推荐的,最后再来壶玫瑰花茶,都直接送到房间里。” 掌柜道:“好的!” “……” 最后,在倾城微笑的目视下,红叶默了。做了一大方的决定—— 同睡一间房同睡呗。 反正两个都是女的,这名节什么的,谁亏了谁呢。 事实后来证明,她的大方决定是对的。 当晚,俩人吃饭的氛围挺轻松的。倾城吃相优雅,聊谈起个人的一些游历也让她觉得挺受听的。 之后俩人睡觉的问题也没问题。倾城睡姿也很好,睡前是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 于是,在第二天清早,红叶大方地接受了倾城的邀请,俩人又共餐了朝食。 但,大方也不是取之不尽的。 当倾城又与她一同上路,当天下午俩人在路经一片树林,被群马贼给拦了下来,并被带头的头目这么说道: “瞧瞧这小俩口子,长得可真俊!娇滴滴的小娘子啊,快让你家白嫩嫩的俏相公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当然了,你的也一个子都别想藏着。” 红叶的大方终于用到头了。 怒指头目:“你这个独眼的刀疤丑男!你另一只眼也跟着瞎了吗?我们俩哪哪让你看出我们是俩口子的?” “咳,咳……”独眼的刀疤丑男剧烈地干咳两声,以此掩饰自己脸上不自然的红晕不是被嫌弃说长得丑冒出的。在自认为已经成功掩饰过去之后,他大着嗓门开始将一个即将要抢得一个美娇娘当压寨夫人的神气形象激动地演绎起来: “看来娇滴滴的小娘子你是嫌弃你家懦弱的俏相公了。来吧,投入爷粗犷的怀抱中来。爷一定会加倍地疼惜你!” 此时的红叶,心情只有五个字:“给我砍了他!”对倾城道。 倾城很乐意地接下这活。 右手一挥,独眼刀疤丑男被扫下马背,昏死了过去。连带地,独眼刀疤丑男的手下们也都无一幸免,全都摔下马背。幸运地,他们只是小角色,没被重点关注到,所以只是摔伤,并没有马上昏死过去。 于是在倾城一挑眉,他们识趣地抬起他们那个昏死的头目,火速逃命去也! 倾城扫眼那些被马贼们丢下的马,眨眨眼向红叶邀功:“我好像比他们更像马贼,他们所有的马匹都在这了。红叶娘子,你打算给倾城相公啥奖励?” 红叶没好气地横她一眼。“两巴掌要不要?” 这绝对是真心话!昨天水下那没法施展的两巴掌,至今让她耿耿于怀。 红叶没行动过,倾城自然不知此刻她心里这一耿耿于怀的想法。但显然,她与红叶还是有点心有灵犀的:“红叶娘子莫非还在生气昨天亲嘴一事?要不,我让你亲回去好了。” 说罢,她还真把自己那张倾城的脸凑到红叶面前,非常真心诚意地等着被回礼。 第44章 倾城红叶篇(下) 红叶目光灼人的,在那两片樱红的嘴唇与那两边娇嫩的脸颊上游移…… 答案很明显,这是圆上两巴掌的最好时机。 那还让她犹豫的原因? 因为,她不确定圆完这个之后,会不会还需要圆上四巴掌乃至八巴掌…… 某个无赖难以掌控的高风险行为,让红叶对未来的不确定抱持十二万分的高谨慎态度。 想了再想。最终,红叶果断地眼不见为净。 走向那群马匹,为了日后这代步工具,认真地挑选。 没成功送出回礼,倾城表示很失落。目光哀怨的望着此刻眼中只有马的红叶:“红叶娘子,你这是偏见。我的脸,绝对长得比马好看!” “……” 红叶脑中不由想象出这么一副对比的画面—— 左边是马的马脸,右边是倾城的倾城容颜,而她站在对面,表情认真又严谨地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动物与人,五官的比较,该从哪个部位开始先? 这个问题很微妙。 画面很滑稽。 感觉超诡异! 而自己,竟陷入要先从眼睛开始的脑抽心理? …… 此刻的红叶,很想拍死倾城!让你长得比马脸好看!长得比马脸好看难道不是应该的?你长得比马脸好看有啥好神气的?还跟我较真耍脾气! 红叶此时无比后悔之前放弃的那两巴掌。 ——好想抽回来! 为了不让自己一直抱憾下去,红叶做了个决定—— 她绝对不要那匹刚自己相中了却被倾城的脸给比下去的马当自己的坐骑! 所以她大方地将它“让”给倾城,不容对方拒绝的“体贴地”牵马过去,亲自递上缰绳。“这匹马不错,给你。” 结果—— 算很好吧?马成功地被她送出去了。 但…… 眼下这个热情的拥抱,算是怎么回事? 她不要求回报的啊! 尤其,更不想听耳旁风! “我知道红叶娘子最贴心我。不会凶我又温柔体贴的红叶娘子,我很喜欢。” “……” 红叶觉得很有必要打击下某人的擅长式的自以为是。 她推开倾城的怀抱。“谢谢你提醒我!以后我都会对你很不客气的!” “会凶我的红叶娘子,我更喜欢!” “……”红叶默了。 她不该跟一个无赖,探讨她有多无赖。然后还发掘出她有更无赖的潜力! 走向余下的马匹,很快地从中挑了一匹,骑上马背,招呼不打一声。 转眼间红叶的身影消失在倾城的视野中。 但有人还是要失望了。 夕阳下,两匹骏马飞快地奔驰。 虽是一前一后,却如胶似漆,距离总不超一个马尾的飞扬。 马背上。 跑在前头的那人,一身红色劲装,英姿飒爽。 追在后头的那人,一身白衣袂袂,飘逸出尘。 突地,前面马匹减速下来,好似刻意放慢,后面一个提速,两匹骏马并排骑行。 “红叶娘子,你愿意同我聊天呢?”倾城一脸喜色。 红叶望眼天边的红日,这么美丽的景色,配上……转首,看向倾城那张倾城的容颜,确是赏心悦目! “你打算跟踪我到何时?”语气里有着无奈。 倾城立马纠正她道,“不是跟踪!是同路。” 红叶皱了眉,自是不信的。“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黑城。” 红叶听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你去黑城做啥?” 倾城先是微微一笑,红叶看着那张笑颜,心想,何谓倾国倾城,大扺是这般的吧。 “继承家业。”倾城没想隐瞒地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后,她当然也想知道红叶的。“我告诉你了。你呢?” 红叶瞪她一眼,不是很情愿的开口道,“黑城。” 倾城再一笑,比之红叶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还要炫目。“我与红叶娘子的缘份果是匪浅!从这去往黑城,需半月,咱们这半月同路夫妻,势必要同进退。” “……”红叶觉得头又痛了。 左一句娘子,右一句娘子。没见过这么轻浮的人。还是个女的! “红叶娘子,你去黑城所为何事?” 倾城这话刚出口,敏感地感到气氛在骤然间变得死寂压抑。 “复仇!” 红叶一甩马鞭,仿佛前方来了她的仇人,整个人如团复仇的火焰,袭卷而去。 倾城无声地注视一眼那红影,一挥马鞭,默默伴随其后。 入夜,俩人在一处林子里歇息。 一人各躺一处,东西相对。 半夜,红叶被杀气惊醒。猛地睁眼,看到十几条黑影围向睡在西边的倾城。 “倾城!” 红叶的声音与黑影的刀剑同时落下,原本还睡着的倾城在睁眼的瞬间,体内真气外放挡住砍下的刀剑,身体旋转一周横扫,将围上来的黑影全部踢飞。 身形立起,一晃,来到红叶身边。“抱歉,吵醒了红叶娘子。” 红叶瞪她。“你先关心你自己吧。” 在十几条黑影再次围攻上来,上空又跃下三条黑影,功力明显比那十几条的厉害上许多。十几条的那些已是难缠,再加上新来的三条。红叶瞥了眼笑得从容的倾城。“你从容个什么劲,这些人是来杀你的,你一人根本应付不了。” 倾城奉上一个倾城笑容作讨好。“加上红叶娘子可以了。”剑气射出打伤十几条黑影中的两条。 “心慈手软!”红叶冷哼一声。手中三尺红棍飞出再回来,已杀了十几条黑影中的两条。 “新来的三个交给我。” 分配好对手,倾城身影一掠,已与那三条厉害级黑影交战起来。 “还想我领你情,是你欠我情吧。” 红叶身影疾速闪动,一盏茶过后,十几条黑影全部被送上黄泉路。 转身,那边倾城还在苦战中。三条黑影狠招毒招尽往倾城身上招呼,摆明了今夜非杀她不可,倾城却没想取人命,于是,原本实力只是略逊于三人联手的倾城,如今虽说没受什么伤却是打得非常吃力。 “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残忍!” 红叶火大加入战局。 “能不杀还是别杀。”倾城朝她一笑,为自己给她添的麻烦致歉。 战况一下逆转,红叶才不若倾城手下留情,红棍当胸一送,穿透一黑影心房,抽出,滴血不沾,反手往另一黑影喉咙戮去。 最后一条黑影见势不好,逃了。 不想,在离去后又暗中折回。 一把淬毒的飞刀疾如雷电射向红叶胸口,倾城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三尺红棍飞出索命,红影也转瞬间闪到,在黑影身上一番寻找无果后,回来生气怒斥倾城: “你白痴啊,有剑不用用身体档!” 倾城虚弱的靠树坐于地上,傻笑一个,“一时情急忘了。”为宽慰红叶眼中的担忧,她倾城一笑作讨好,“放心,我封住了**位没让毒素扩散,暂时死不了。” 红叶不再说什么,蹲身,点了倾城**道,然后解开倾城的衣服,嘴唇贴在倾城的右胸部,吸出了毒血,找出金创药撒了伤口,再简单的包扎了后,解开了倾城的**道。 终于能动能说话的倾城,却还是一动不动一言未语,只是一瞬不瞬地瞅着红叶。 红叶被她瞅得恼了。“你衣服不穿老盯着我干嘛?再看挖了你双眼!” 倾城终于有反应了,冲红叶倾城一笑,“没事,要挖挖,只要红叶娘子对相公我负责行。红叶娘子刚亲了相公那里,相公已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能耍赖对相公始乱终弃!” “……” 她那是基于道义好不好? 她才不会承认是被感动了。 更不会承认喜欢被这个轻浮的无赖女那样舍身相护。 见倾城还不把衣服穿上,红叶命令地再次提醒道:“还不快把衣服穿上!” 倾城妩媚一笑,“我在□□红叶娘子啊。” 色……诱……?! 好吧。她承认那雪白**很养眼,即使一边有一半被她用身上撕下的红纱包扎伤口遮了,也只更添楚楚可怜的媚惑,月光下粉红的两点更是……让她都有种想当采花贼的冲动。但她又不是禽兽,怎会对她下手! 红叶蹲下身,很干脆地自己动手,反正衣服是她脱的,勉为其难地再帮她穿上吧。 “今夜我可帮了你大忙,困死了,大腿借我枕下。” 不给倾城反对的机会,红叶直接身子一躺,头枕在倾城大腿上。 刚闭上双眸,被倾城一声低喃“红叶娘子……”吵了,一睁开眼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倾城容颜,不由心旌摇曳,一吻印在唇上,她没有推开,被那双深情的眸子惑了心神。“我倾城以湖水为誓,此生心湖只让红叶一人住进。” 说了句“不害臊!”红叶侧身闭眼睡了。 这一夜之后,后来倾城又遇上了两波刺杀,一波强过一波。 同行的红叶,嘴上抱怨着跟她同行很倒霉,行动上却又护在倾城背后与她并肩作战。 打打闹闹下,黑城的城墙临近。 分别的时刻。 红叶道:“我走东城门。”她的仇人在东边。 倾城道:“我走西城门。”她的家在东边,但她不想红叶再因她分了心神,所以绕了远路,最后的险关她得自己一人去闯。 “十日后我们在此会合。” 这是红叶的迁。留给去继承家业的倾城忙的时间。 但她没想到,她们的再次相见会来得那么早。 当晚,红叶出现于黑城城主府城主的房间。 黑城主夫妇是她的仇人。 在看到红叶使的血影掌,黑城主瞳孔蓦地一缩。“你是红家的后人?” “家父早已避世,你却为了谋得家父的血影掌及手中的藏宝图,使计与他结拜骗取他的信任,东西得手后,你夫妇二人还灭绝人性杀我红家。今日我来索取这笔血债!” 三双血影掌同时出手,最后立在屋中的是那一抹红影。 但当门口冲进来两人,看着那名白衣人跪在地上,听着她叫唤着倒在血泊中的黑城夫妇一个“爹”一个“娘”,红叶处在报仇痛快中沸腾的血液在那一瞬间冻结。 “红叶娘子来黑家是为找我吗?” 所以当这句话如毒/药的灌入耳中,她狠决道:“十日后的这时,我会再来黑家,给你复仇机会。” 十日后的那个夜晚,红叶如期出现。 红叶与倾城那一战,并没有打上许久。 红叶在事前服了毒/药,她不想死在倾城手上。所以当她从半空掉落时,是毒发了。 一直暗中刺杀倾城的幕后人是倾城的二叔,他的野心是做黑城下任城主。 所以当倾城抱住红叶坠落的身体,他由背后偷袭了倾城,那剑尖淬了巨毒,红叶替倾城挨了那一剑。而倾城二叔的下场是被三尺红棍穿胸索命。 看着为她掉泪的倾城,红叶讽刺的笑了:“如此你便反欠我一命!倾城,看来还是让你赚了啊。我一生活于仇恨中,死也只该死于仇恨下。但我只会带走我那份仇恨,你的……注定只能遗恨!” 但最后红叶被救下了。倾城用内力把她大部分的毒转移到自己身上。 活下来的红叶,因为当时两种毒性的冲撞,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从此她全身都包裹在红纱之下。而余下的毒,她也不想解,慢慢地等着生命一点一点的消逝。 红叶的毒不解,倾城的毒亦不解。 倾城用内力压抑着毒性,去西国向昌山文秀的师父孤情老人求复容药,孤情老人要倾城帮他杀四个人,而孤情老人要倾城杀的第三人是他自己,孤情老人在死前把最后一个名额让她徒弟昌山玟秀,昌山玟秀要倾城杀的那个名单是—— 龙遗音。 讲这个故事的是红叶自己。 听完故事后,龙遗音与云风沙对视了眼,然后由云风沙开口问道:“可要我给你们解毒?” 红叶摇了头。 倾城也摇了头。 云风沙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它叫流年。吃下后,不论那人身体状况有多糟糕,都可在一柱香内恢复到她一生中最年轻美丽的时光。代价是,只有一天生命。里面有两粒。”再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里面的两粒,能让你们身上的毒,延迟十日。” 将两个瓶子放下后,云风沙起身,与龙遗音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红叶与倾城双双吃下了白色小瓷瓶里的丹药。然后带上红色小瓷瓶,走出房间,向云风沙龙遗音影芙蓉三人告别。 她们去了她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影芙蓉则在一天后出发,她将履行与红叶的约定,将红叶与倾城二人的骨灰洒在那一湖水。 第45章 决断 目送那一红一玄两道身影离开后,龙遗音转身,看向云风沙。 “小九,流年这药名不是你取的吧?” 云风沙颔首道:“嗯。是修尘所取。” “修尘?”江湖上从未听闻过这个名号,但从小九提及的语气,此人似乎极为不凡。 云风沙详细解说道:“友人。一个谜一样的男子。是他自己找上我的,要我帮他炼药。流年的药方及药材都是他提供,药方奇特,药材罕见,极难炼制。除了流年,还有醉生与幻梦两种药。最终,我每种炼制成功两粒,但他只取走了一粒醉生与一粒幻梦。” 流年已没。醉生与幻梦,她手上还各有一粒。 瞥了眼站云风沙左边的影芙蓉,龙遗音向云风沙伸出手。“小九,我们回去吧。” 云风沙没有像往常一样握上。“轻以后要小心西九皇子。” 龙遗音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小九这话什么意思?”眸光一沉,“不跟我走了?” 云风沙没有马上回答,转向影芙蓉,“芙蓉回避下吧。” 影芙蓉点了头。 待影芙蓉走了,云风沙回答了龙遗音。“是的,我不会同轻回去。这是四方会武后我的回复。” 龙遗音的手依是没有收回。“若我不允呢?” “结果都一样。” “好。”手收了回去,声音沉了下来。“我不允。” 墨玉的眸子涌出悲伤与决断。“轻不要逼我。” 整个庭院被冷冽的气息笼罩。“理由呢,你一定要走的理由?” “好!我告诉你!”赤红现出。“反正此后永不再见,告诉你又何妨。龙遗音,我云风沙喜欢你!不是像你一样,只想要与我抵足而眠。是——”她搂住她腰,手指落在她唇上,“想要吻你这里,”手指滑进衣领,抚摸锁骨,“想要你的身体,”按在心房,“想要你这颗心,也像我倾慕你一样,倾慕于我!”放开她,拉开距离,“现在,你明白了吧?” 龙遗音怔上许久,才有所反应。“小九想要我的身体?” 心倾慕于你,自是会对你的身体产生*。所以云风沙不否定这点,刚刚她自己也那样说了。“想要。” “我给你。”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 龙遗音给的干脆,云风沙却迟疑了。“轻确定?若这样,此后同你回了云图门,你我二人同床寝,不再只是抵足而眠,我会对轻的身体做出……鱼水之欢,轻真的肯让我如此待你?” 龙遗音再次向她伸出手,“小九现在愿意跟我回去了吧?” 云风沙凝视她,手缓缓抬起,“轻不后悔?” 龙遗音往前一步,握上。“小九只要不离开我,我自是不后悔。”另一手摸摸她的头,“可以走了吧?” 只有她可以独占小九。 当年她答应嫁到傅府,有一点是因为云图门的弟子都很喜欢小九,减少了她与小九独处的时间,而到了傅府,小九能专属于她了。女子二九之年可嫁人,所以她与傅兄定下最迟在小九二九之年要休书于她,是不想有男子来提亲觊觎小九,这时,小九已与她有了朝夕相处的八年时光,再带她回云图门,不必再担心小九的目光被比她少一半相处时间的其他优秀的师兄弟、师姐妹给吸引走。 如今到了这二九之年,不想,除了要防男子来提亲,还要防女子……女子间即是可以互为倾慕,那绿仙居影芙蓉看小九的那眼神,不言而喻了。她不会给影芙蓉这个机会的。 小九,是她的! “轻。”云风沙低声叫道。 “嗯?” 云风沙拉下龙遗音摸在她头上的手。“轻往日为了留住我,可说是用尽各种方法,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当日蒿城客栈,知我回了客栈,故意不打败九个血滴子,引我过去,还中了麻神香;雇我当保镖的路上,遇袭时,纵使因那刺客易容成我的模样你不忍伤她,但你可以制住她,对你来说,在不伤她的前提下亦是易如反掌,你却主动去挨上那剑毒;鬼王那次,你虽不知我在雪九身上下了药,却是发现了当时隐在暗处的我,顺势让鬼王迷昏带走你;东方武林大会上,挨了凌晏霄一掌引我救你,是想将计计抵消四年前我伤你的那一剑,化解江湖中人对我当时所作所为的成见,亦想用受伤挽留我。” 说完这些,云风沙直视龙遗音的眼睛。“我可有说错?” 她知,她亦知,只是她们都放在心里。如今,一方选择挑明,另一方自是不该回避。 龙遗音摇了头。 云风沙抽回被握着的手。“所以这次,我给轻时间好好考虑。我会同你回云图门,但不会与你同行,我在云图山山脚下等你,到时你再回复我,是否真要与我跨进那道门槛。” “我也可在我们一起回去的路上想。”龙遗音试着劝她同行。 云风沙摇了头。“只要我在身边,轻的判断会受我影响。” “好,我自己一个人走。”龙遗音两手拇指轻放在云风沙眼梢。“小九眸仁颜色还不能恢复吗?” “再一会儿可恢复。” 龙遗音搂住她。“等小九恢复了,我们再分开。” 云风沙答应。“好。” 赤红退下,墨玉光芒重现。 龙遗音放开了云风沙。“小九先……” “我还是需要与芙蓉告别一声的,轻先走。但记住一句话:这次你若再让自己受伤,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当年武林大会上,她给六师兄的那粒保命丹药,两日内可让轻醒过来。轻却为了试探她的心,下意识地不愿醒不过来,昏睡了两月,直至把她逼回去探望她。也因这一次心软,所以四年后再见,轻才会这样屡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来达到留住她的目的。 目送走龙遗音,云风沙进屋去向影芙蓉告别。 “无名这是在赌博。” 云风沙没否认。 “明知结果,过程这么重要吗?” 云风沙默声。 “处理完红叶倾城的事,我会去找你。告别的话,那时再说。” “好。” 离开客栈,云风沙去买了马匹。 途中听人谈论起四方会武东西国之战的后续。 在大会宣布这次四方会武东国夺得头筹,突地有四道青光从同一方位不同角度向四方盟主手中飞去,四人伸手一接,均是一张无字白纸,却被纸上那个落款印章震惊了——中元令! 紧接着广场中响起一道声音—— 中元令有令:三月后,东国洛山,选举新一任中元令令主。 而那声音,竟是凭借深厚内力千里传声而来。 这一消息,震惊了四方,振奋了各路豪杰。 十一日后。 云风沙到达了东国洛城。 江湖中又沸沸扬扬地传出一则消息,却是震荡四方,让人惊骇。 四方会武结束之后第九日,不论是身处在西国的西方盟主,还是在回国途中的其他三方盟主,均遭到不明人士袭击。西方盟主受了重伤,东方盟主与南方盟主均遇刺身亡,北方盟主受了轻伤。而袭击四方盟主的却是只有四个人。 云风沙并不担心龙遗音。龙遗音没有与队伍同行,她又事先交待了那句话,龙遗音是不会再带伤出现在她面前的。 不担心,但云风沙的心却无法平静。 越是临近云图山,越是能感受得到心中那只野兽有多贪婪! 期待,又害怕…… 赤眸与墨眸不断变换,直到那声“小九”响在耳边,她心咚的一下沉下去了,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当下只要因面前这人的决定,做出离开与留下其中的一个选择,其它毋须考虑。 那双常常温柔抚摸她头的手,坚定地握上她。“一起回去。” “好!” 她选择了留下。 进入山门,谜师弟出现在那。 “掌门师尊让我通知你们去膳堂。今晚他与弟子们一起用膳。” 云图门的膳堂只有一个,却很大,可以容纳所有弟子们。但平日里,只有外室弟子们在此用膳,龙君人与入室弟子们的饭菜都是由庖厨送去他们各自楼阁。以前龙遗音也是如此,但自纸认她为主人后,遗音楼自己掌勺了。 云风沙瞥了眼谜师弟,意有所指道:“谜师弟的消息还是来得这么快。” 谜师弟谦虚笑笑。“无名师姐谬赞了!” 云风沙问:“七小白也在膳堂吗?” 谜师弟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向龙遗音扫过去一眼,然后回话道:“掌门师尊又想到了一套新剑阵让他们去闭关修炼了。” “八师妹呢?”云风沙再问。 “前几日明师姐回来,今早走的时候,花师姐被她邀请去府中做客了。” “如此,今晚膳堂还有几位师兄师姐?” “除了花师姐,其他人员还与无名师姐上次回来一样,大师兄与双师姐。” 云风沙看向温和微笑听着她与谜师弟谈话的龙遗音。“轻一点也不意外?” 龙遗音温柔地回视她。“小九想与几位师兄师姐聚聚,以后有得是机会。” 云风沙转向谜师弟:“谜师弟可还有其他话要回我的?” 谜师弟对云风沙摇了头,看向龙遗音,却是有话对她说:“顾着与无名师姐叙旧,忘了告知龙师姐一事。半月前本宫美人要回宫时,有话传与龙师姐,两月后,她还会来邀请无名师姐当她的江湖保镖。” 龙遗音温和微笑。 她会让她申请不到出宫的假期。 第46章 宣布 云风沙瞥了眼龙遗音。本宫美人来过云图门?不过看轻这副表情,看来她想以‘江湖保镖’再大捞本宫美人一笔银子,只能化为泡沫呢。 “龙师姐、无名师姐,咱们速去膳堂吧,别让掌门师尊饿了肚子。” 云风沙讥道:“臭老头还会怕饿肚子?他个老怪物,一个月不吃也饿不死。” 谜师弟淡定问:“那依无名师姐意思,咱们还要聊多久才过去?” 云风沙回他:“不聊,现在走。我有事宣布。”既然臭老头已把弟子们召集在一起,省了她再花时间去召集一次。 何事要宣布?谜师弟朝龙遗音瞥去一眼。没发现什么,作罢了。 膳堂里,菜已陆陆续续地上桌了。 但众弟子都未动筷,他们在等一个人。 龙遗音三人一进入膳堂,众弟子闲聊的话声瞬间停止。所有人都朝他们三人望来,目光最后全落在云风沙身上,有热切的,有好奇的。热切的,是那些认识云风沙的弟子们,好奇的,是那些听师兄师姐们描述云风沙事迹的新弟子们。但所有人的目光里,都还含有同一种情绪——热血的崇拜!看不到的那些他们不清楚,他们清楚的是,他们知道的无主宫那一战,他们看到的大师兄从轮椅站起来走到练功场中央的那一幕。而让他们可以继续崇拜下去的是,无名师姐是由龙师姐带回来的。 在掌门师弟的一个手势示意下,众弟子全都站起来,无声地注目了云风沙一眼,然后又统一地坐下。 云风沙向龙君人瞥去一眼。臭老头!真会搞形式! 龙君人向回来的二位徒儿招手。“三徒儿、九徒儿,过来同为师一桌用膳。” 龙君人那桌已坐了三人,龙君人自己一个、大弟子陆柳生及五弟子双绫香。 云风沙本来也想学谜师弟,直接近坐上门口那桌还有一半空位的餐桌,被龙遗音手一拉。“小九,师父在喊我们过去呢。” 云风沙只得从了。 在两人走至龙君人这桌,龙君人示意众弟子可以开饭了。 龙君人的左边坐着陆柳生,右边坐着双绫香,云风沙在陆柳生右边的空位坐下。关问道:“大师兄现在恢复得如何?” 陆柳生微笑回道:“可能会比九师妹预期的还要好。” 云风沙道:“如此甚好。”能比预期的好,自是因为大师兄的毅力与努力。 既是可以开饭了,上菜的速度更快了,龙君人这桌还未动筷,又有一道菜送到他们这桌,端菜的是一位看上去恬静的姑娘。 在那人摆放好走了后,云风沙问陆柳生道:“刚端菜的丫头上回我没见过,是新来的吗?” 云风沙在给陆柳生准备药膳的那几日,庖屋的全部人她都见过。 陆柳生道:“小园是二师妹这次带过来的。” 原来这个叫小园的,是个可怜人。前几日一家人本想来到洛城开家小面店,不想半路遇上土匪,父母被杀,她幸遇当时路过的明朗月相救,才免了她被那些土匪带回去糟蹋。因小园已无亲人,她一个弱女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哪日又会被人欺了去,哀求明朗月收她做个丫环,明朗月并无此打算,这次她来洛城是回云图门探亲的,心想着等回府后再让管家给小园安排去处,暂时将她留在了身边。回了云图门,正巧庖屋的小芳前两日回去准备要嫁人了,庖屋缺人手,小园手艺还不错,被安置在这里了。 小园的话题说到这。 陆柳生打开桌面上的食盒,拿出一块放到云风沙面前的白色圆形餐盘上,“大师兄又做了云饼,希望九师妹不会觉得吃腻了。” “不会。”行动上也有动作,将云饼分成四小块,一块一口送进嘴里。 在云风沙吃第三小块的时候,双绫香终于忍不住不满瞪她:“你不能摘下面巾再吃吗?” 云风沙睨她一眼。“我愿意。” 气得双绫香真想将手中的筷子朝她飞过去。 坐云风沙旁边的龙遗音开了口。“五师妹别与小九斗嘴了。你想看小九的脸,明日我画给你是。” 双绫香一下子把云风沙本尊晾一边了。“真的?” 龙遗音温和笑笑。“再画一张大师兄的给五师妹珍藏,如何?” 双绫香脸瞬间红了,不依地叫道:“三师姐……” 陆柳生温柔看了眼双绫香,向龙遗音提了建议。“不如三师妹把我与五师妹一起同框作画如何?” 龙遗音瞅了眼越羞越甜的双绫香,戏谑道:“怕五师妹不同意啊。” 双绫香立马急道:“谁说我不同意的?”说完才发现被自己的三师姐给戏弄了。不过想想最后能得到一副三师姐作画的自己与大师兄的画,被戏弄被戏弄吧。 云风沙看向龙遗音,“如此,明日我的那副不必给她了,轻自己珍藏着吧。” 龙遗音怔住。因为心中在感到心喜的同时,还油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羞然。是因为她现在知道了小九倾慕自己吗? 见龙遗音不仅没说“好”,还发呆出神,云风沙不悦了,食指轻点一下她眉心,连带地追究起过往将过去的不满也一并道出:“看来轻是极不愿意珍藏我的画像呢?难怪以前从未想过要为我画像。每届招收新弟子,轻都会为每一位入门新弟子画一张站在山门前的画像,七位师兄师姐也都有你为他们画的站在各自小楼的画像。连容貌数十年如一日的臭老头都有!为何我没有呢?” 是啊,他们也想知道。陆柳生与双绫香的目光都看向龙遗音。 连容貌永保青春又不是他的错却又躺枪的龙君人,也是困惑好奇地看着自家三徒儿。以三徒儿对九徒儿太过不一般的独占欲,费了那么多心思把九徒儿养成也传染了她的独占欲,不可能每个云图门的人都有自己的画像,却唯独漏了九徒儿啊? 没有为小九画过像?龙遗音觉得自己很无辜,更想喊冤。她才不是没有为小九画过像,她只是从未当过小九的面画过,她不仅画过,还都私藏了起来。 有小九第一次背起病弱的她的画画,有小九点亮第九十九盏灯笼从高空惊艳飞下她看痴了的画画,有小九牵手她她悸动的抬头看着那棵奇迹的一夜花开的樱花树的画画,还有……她一剑刺伤她飞身离去的那个背影,这是唯一一副让人感觉不到美好的,是她无法只用一种情绪形容的。 所幸,她寻回了她。最珍惜的人,如今,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陪在她的身边。这次她会守护好她,再也不会让她陷入只能抛弃自我无助地孤身离去。 云风沙看不到龙遗音的这些心理活动,但最后的这个眼神她能读懂。 影芙蓉劝她,既已知结果不要执着于过程,那是因为她不了解她们,这过程如同一针一线,她与她的感情,是这一个一个过程织造出来的。 云风沙站起身,龙遗音瞧了,以为她要走,伸手拉住她。“小九去哪?”莫非是因为她没作出言语解释,引小九误会心生不快。 云风沙动作轻地拉下她的手。“我只是想宣布件事。” 是想宣布事情啊。龙遗音放心了,把手收回。 云风沙面向众弟子。宣布道: “无名楼自今日布下毒阵,禁止任何人踏入,擅闯者,我不会给解药。平日若有人要找无名,到遗音楼,我若不在,留言于墨。还有,请大家记住,无名四年前已对外宣称叛离云图门,既然已经说出必须付出代价,今后在江湖上,无名依是不再是云图门的弟子,但若有谁敢欺云图门的弟子,是在找无名认定的云图门的麻烦,无名绝不轻饶。” 满堂震惊。 而当事人在宣布完这番话后,被龙遗音拉出膳堂。 云风沙也任由龙遗音拉走她。 出了膳堂,龙遗音还是继续往前走,一直到回了遗音楼,回到房间,她才终于放开云风沙,也开口说话了。 “小九为何要擅自做那样的决定?什么叫依是不再是云图门的弟子?小九为何定要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你刺我一剑是为不想连累我,你宣布叛离云图门是为不想牵连云图门,你明明是在守护我们,为何反把自己当成了罪人处罚着自己?” 看着龙遗音为了她而生气,为了她而心疼,为了她总是无法维持温和的表面,云风沙上前轻拥住她,“轻准了我这次吧。不论有任何借口,我伤了轻确是事实。轻不怪我,但我无法做到原谅自己。” 龙遗音搂紧她。“我准了你,你要原谅自己。” “嗯!” “面巾呢?” “给我点时间。” “要在无名楼布下毒阵又是什么意思?” 云风沙被龙遗音推开了。之前顾着后面的,现在后面的问题解决,想起了前面的。 云风沙回她:“今晚开始我不睡在遗音楼了,以后都在无名楼寝。” 虽不明白这与她要在无名楼布下毒阵有何关系,但一听到这话龙遗音毫无商量余地的要她灭掉这一想法。“我不允。哪有我寝遗音楼,你却去睡无名楼的?”这以前都是跟她睡在遗音楼,如今都表白说倾慕她了,还索求要她把身体给她她才肯回来,现在却要自己一人去睡无名楼这算什么?骗子!根本不贪恋她的身体嘛! 云风沙手指轻挑龙遗音下巴,“谁说你可以睡在遗音楼的?你当然也是要跟我睡在无名楼。”邪魅的眼眸盯在朱唇上,“我可是说了,我想要轻的身体。” 龙遗音第二次体会到了羞然,似乎连心跳也加速了。“……在遗音楼不也可以吗?” “我想要在无名楼与轻二人独处。我先过去了,轻可不许不过来。” 说完云风沙快步离开房间。轻刚羞色的样子……让她差点没把持住。 第47章 索取 不论云风沙人有没有在,她借住的遗音楼的房间,以及她的无名楼,龙遗音都有吩咐墨打扫。 所以,时隔四年云风沙再回无名楼,整个小楼还是保持着她人在的时候的干净。 墨也跟着过来无名楼。是来为云风沙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在墨把热水送到湢浴,云风沙也把无名楼的每一处都走了遍。 告知可以沐浴了,墨回了遗音楼。 云风沙沐浴之后,此回,没再蒙上蓝巾,雪发没有任何束缚,那般随意披散着……既有仙的出尘,又有妖的邪魅。 走入寝室,来到窗边,坐在窗台上,手指轻抚腰间白色布套上面的那朵白芙蓉…… 取出银笛,吹奏了一曲。 所吹的曲子,是当年在学会吹笛,她第一次吹出完整的那一曲。也是她初次听到龙遗音吹笛的曲子,也因此她迷上了笛音。 “小九。” 银笛从嘴唇上挪开,她转首,望向已来到她房里的那抹白影。或许是迷上了这个人,所以才迷上了那笛音吧。 放下银笛,云风沙向龙遗音走了过去,牵起她的手,两人来到榻边,坐下。 执起其右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轻既已过来,该知道我不会让轻再退回去了。”墨玉的眸子释放出炽烈的情感。 当日被迫地说出心意,是痛苦的放弃,如今坦然,为渴望的拥有。 龙遗音道:“我知道。” “若知道,轻为何低着头不看我呢?”指尖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与她眼神交会,让她看到她眼中因她而起的变化。 龙遗音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那双赤瞳,“小九眼睛怎么又……?”这次不是真气消耗太多,情绪也没有起伏太大,为何还会? 龙遗音担忧地欲抓起云风沙的手把脉,却被反抓住手腕,云风沙用力一拉,便把她揽入怀中,翻身压下。 “我没事。”云风沙安抚她,食指按在她唇上,她可不是想引她担心,她是想告诉她……“这是动情了,我想要轻。”手指移开,唇覆上,先是温柔的缠绵,逐渐地加深,激烈的索取。 吻得龙遗音快喘不过气了,她才恋恋不舍地从她嘴里退出,意犹未尽在她微肿的唇上啄了下,抬眸问道:“轻说过会把自己给我的,对吧?” “嗯。” 她拉起她,“你我现彼此互解衣裳吧?” “好。” 二人都只余一件肚兜,龙遗音的双唇被云风沙**,激烈的缠绵,颈后的指尖一挑,肚兜滑落,被欺身压下。 “轻……”云风沙的唇凑到龙遗音的耳边,一口**了她的耳珠,用牙齿细细地啃咬碾压。 手指拨开肩头贴着的墨发,唇换了位置,慢慢从龙遗音的耳畔,一路蹭到她的前胸,舌尖舔上精致的锁骨…… 但最后她却在那诱人的粉红停止了掠夺。“轻在害怕?” 美眸张开,羞然,深处却有不安。 这是第三次体会到羞然。三次带给她的想法都不同。第一次,安心享受新鲜,第二次,多了对未知的紧张,第三次,害怕未来的失去。她更愿她与小九之间的密不可分是建立在二人谁也离不开谁的那份精神上的感情,她害怕小九迷恋她的身体,美色总有迟暮的一天,她想与小九走的是一条永恒的路。 “我……”却不知该怎么表达出来。 赤红的颜色逐渐淡去,手温柔地轻抚上她脸颊,“咱们今晚到这吧。”墨玉的眸子恢复,拉过衾被轻柔为她盖上。 手从衾被伸出,急急拉住她,“小九!” “放心,我哪也不去。我们寝吧。”拉起衾被的一边,在她身侧躺下。 衾被里的手被握住,“小九明晚可以继续。” “好。我会给轻适应的时间,一晚往下索取一寸。”头靠向她肩头,合眼睡了。 早上,龙遗音很早去了无上阁。与师父谈论四方会武之后四方盟主遇刺之事。 昨晚回师门,因为在意小九,此事也被她延后了。 四方盟主死了两位,如今只余西方盟主与北方盟主,两月半后,中元令令主要选取接任他的人,这下一任的南方盟主与东方盟主势必得趁早选出才是。特别是东帝国这边,不过一个多月,又要再次举办武林大会选举下一任东方盟主。 “龙儿此次再代为师去一趟无尽宗商量武林大会一事吧。” “望师父让龙儿任性这一回!小九刚回来,龙儿不想与她分开。” 龙君人原想说‘你二人可同去。’但想了想九徒儿的身体状况,作罢了。“也好。此次为师自己去吧。” “龙儿谢过师父!” 两师徒又聊谈了其他。 龙遗音离开无上阁的时候,龙君人有话托她传达: “龙儿回去后,让九徒儿过来趟。” “好。” 龙遗音回了遗音楼。 遗音楼多了好多人,却唯独少了她要找的那个。 墨被传唤了过去。 “小九没来遗音楼吗?”她卯正时去的无上阁,如今已近巳时。 “没来。”墨答。问:“要墨去通传吗?” 龙遗音摇头道:“我自己去。”小九是还没察觉她不在身旁?还是不想过来? 无名楼的四周都被紫色烟雾笼罩着。 龙遗音叹息了声,走了进去。 经过药草园,走过庭院拱桥,进入小楼,来到小楼主人的卧室。 推开门,走了进去,罗帐低垂,帐中那人还在安然沉睡。 龙遗音抬手挑开罗帐,目光温柔,动作轻地在榻边坐下。手指轻抚上睡美人的脸颊,唇角上扬,越来越像贪睡的小猫呢。目光从眉眼缓缓滑过,一点点向下……在娇艳欲滴的红唇,停留。昨夜那样子,一定伤到小九的心了吧? 可……为什么你还能睡得这么安心呢? 手指在唇上轻轻摩挲。惩罚下你吧。 俯身,**红唇。学着昨夜的动作,温柔的缠绵。更像在补偿吧。 墨玉的眸子睁开,隐隐有圈红光。温热的手指抚上她的双颊,温柔地轻捧起她的脸,终止了她叫醒她的新方式。“轻这热情还是留到晚上吧。” 龙遗音能感受到两颊的热度比那手指的温热还高。大脑也在此时才清醒反应过来,衾被里的**可是未着寸缕。忙下了床榻。“小九快起来吧。遗音楼有好多弟子要找你,我先过去打发走一些。” 云风沙坐起身,望着龙遗音逃也似地离开房间,唇角上扬。也许晚上她可以得寸进尺下,再往下多进攻一寸?嗯……还是慢慢来吧,攻陷轻的身体很必要,让轻安心享受更重要。 龙遗音说是打发走一些,等到云风沙过去遗音楼,连余一人也没有。 厅堂内。 云风沙边喝芙蓉花茶,边听墨的汇报。 昨晚在膳堂的那一番话,非但没有折损云风沙在外室弟子们心中的好形象,反倒更引起了他们的热血。于是,他们派出了十个代表人前往遗音楼,将他们的想法表述出来—— 无名师姐在他们心里永远是无名师姐。行走江湖,若有人说无名师姐的不是,他们定然让对方印象深刻——云图门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云风沙寻思。这怎么感觉像是只针对她话中的某一句有感而发啊?敢情都只听了自己想听的那一部分。但来的不只这十个代表人,那些以前与她熟络的也来了,有的是来闲谈的,有的是想切磋武艺的……即是说有把她前面的话也听了进去。 罢了。反正云图门的弟子,护短已成习性。 正要将杯中最后一口芙蓉花茶喝了,感受到龙遗音的视线,云风沙转首,“轻?”这表情感觉上好像是忽然想起某件忘记跟她说的事? “小九,我忘了师父要我传话,让你去趟无上阁。”顾着回来将全部找小九的人打发走,差点忘了这事。 还真是啊。云风沙面巾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轻也有迷糊的时候啊。 喝完最后一口芙蓉花茶后,云风沙起身前往无上阁。 半路中,远远地看见一人,她停下脚步。本想让那人自己识相绕路走,莫想,对方却在迟疑了下,笔直地朝她走来。 “无名师姐。”柳元素恭敬叫道。 云风沙瞥了眼她腰上的索魂鞭。广袖里的手指微动,但最后还是没有出手。 柳元素却自个解下索魂鞭,恭敬递向她。 云风沙挑眉,“怎么,想还给我?” 柳元素却说出意外的话。“从龙师姐手上抢走时,元素没打算再让给任何人。也包括它原来的主人你。” 话落尽的瞬间,柳元素被云风沙释放出的威压,逼得下跪了,但却勇敢地抬起头直视云风沙。 “无趣。”云风沙撤下这小小的威压。“给你一句话时间。” 柳元素站起来,双腿还是有些虚软的让她站不稳,但仍勉强站立。“请无名师姐教元素鞭法!” 尽管柳元素说的极为诚恳,但云风沙可没想给她面子。“不可能。”不过她倒是好奇一事。“你为何不求你龙师姐教你?”她的鞭法是轻传授的。 “请龙师姐指导,她会帮忙,但……我只能让她分出一点点的精力在我身上。” 那一点点还是因为借了面前这人的光。以前不知这人的身世,她还对龙师姐为何后来愿意送她索魂鞭的原因极其困惑。现在却是明白了。她也是身负家仇,龙师姐无非是想透过她,了解她对仇恨的想法,为的是想知道这人背负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痛苦。龙师姐会收留她拜入云图门,怕也是因为这个吧。明白了真相,虽觉得自己很可怜,但她不怪龙师姐,若非遇着龙师姐,她又岂能还活着,并为活着而努力,复仇虽是她的目的,却不是她的全部。 云风沙心情有点好了。“那你何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愿意教你?” “没有。”但她还是想试一试。若能得无名师姐教她鞭法,她家族的仇能早一点得报。 “鞭子给我。” 柳元素虽然心中犯惑,但还是把索魂鞭递了上去。 “看好了。” 演练了一套鞭法后,索魂鞭丢给柳元素。 “以后见了我,绕道走。” 盯着那离去的背影,柳元素深深地被震撼了。只是在她与黑袍人对战中那次见过她使出的家传鞭法,竟能将她柳家的鞭法改良成这般精妙有威势! 莫怪乎双师姐要用‘怪才’来形容无名师姐呢! 第48章 互动 云风沙来到龙君人房间。 “臭老头,何事找我?” 站于窗边的龙君人回转身,问:“你最近怎样?” 知道他在问什么。她回:“还控制得住。”目光落在摆放在画案上那盆花,“这花谁送来的?”那盆花很独特,只有一片叶子,只开一朵花,花瓣也只有一片。长得单一,花色亦不艳,却是极雅。 “小园。”龙君人在画案前坐下。 云风沙在脑中过滤了遍云图门的人员名单。是二师姐带回来的那个。“她不是负责厨房的吗?” “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在花匠那边也挺讨喜的。” “臭老头可知这花?” “第一次见。九徒儿比为师对花草更有研究,可知?” 云风沙轻抚花瓣,“实物也是第一次见。名字可不讨喜,臭老头还是不知好。” “为师今日要下山去无尽宗趟。原本要派你三师姐过去的,她说想陪着你。为师的二十年竟比不过九徒儿的四年啊。” 云风沙再在他伤口上撒盐。“谁让你是老怪物。” 龙君人看着她眼中藏不住的心喜与故意不收敛还特意放大的得意。叹道:“为师也白养了你。” 明明当年带回来的是一个贴心可的小仙女啊。悔!当初该亲手带,不该交给三徒儿。瞧瞧现在,对师父一点都不孝敬,还小心眼地老记着当年他当中间人要三徒儿嫁人这点小事,时不时地挤兑他。 “跟你也没啥好聊的。我要去遗音楼了,轻今日要为我画像。” 听听这话!龙君人表示心酸。挥手,“去吧去吧。这么迟来的第一张是得好好重视!”他挤兑回去。瞧着九徒儿眼中得意顿失,心里爽快了。 “哼!你们不过也才一张。今日我会让轻满屋子都挂满我的画像。” 龙君人惊奇地睁圆了眼睛。多么幼稚的心理啊!这一刻龙君人庆幸,还好不是他带大的。 “今天心情好。最近积累的丹药有点多,给你颗。” 扔给龙君人一个青色小瓷瓶,云风沙走了。 来到遗音楼,没瞧见龙遗音。 云风沙问墨,墨回复:“主人在樱花树下练功。” 云风沙对墨道:“去泡一杯芙蓉花茶。” 墨表情出现了一丝讶异。“一杯吗?云主人不去找主人?”主人带了遗音琴过去,该是希望与云主人合奏一曲的。 “不了。我在她房里等她。” 墨端来芙蓉花茶,云风沙对她道:“吩咐下去,别让人靠近这里。” “是!” 一个时辰后,龙遗音回来了。 进屋,看到坐在窗前阅读医书的云风沙,脸上流露出温馨的微笑。这画面,已许久未见。 “小九。” 她走过去柔声唤道,引起专心致志的她的注意。 云风沙自书中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一丝雍容闲适的浅笑,墨玉的瞳眸温和的看着龙遗音。“轻回来了。” “嗯。”龙遗音弯身,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小九不想我吗,怎么没来樱花树下找我?” 云风沙双手环住龙遗音的脖子,“我在等轻为我画像。” 龙遗音手指轻刮她鼻梁,“这么喜欢我画你?” “自是喜欢。轻都没为我画过。”面露委屈,“先前在无上阁,还因此被臭老头嘲笑。” 龙遗音心里好心虚。但此时让她说出她曾经私藏的那几幅画,又觉得羞涩。“我这去准备为小九画像。可好?”只好如此弥补了。 云风沙听了自是欣喜。“好。”双手仍环住龙遗音脖子,目光落在她白色衣裙上,“但轻先把衣服脱了。” 若是往日,龙遗音定是先行动了再问,但如今她与小九的关系已与以前不同,这样的话很容易让她往昨夜发生的场景想去,所以她羞的垂眸,觉得还是先问的好。“小九为何要我脱衣?” “我想轻画我穿着轻的衣裳的模样。” 云风沙的话让龙遗音讶地抬眸看她,“小九想穿我的衣裳让我绘画?” “嗯!所以我们互换衣裳,我穿轻的,轻穿我的。” 龙遗音允了她。“好。” 二人互换了衣裳。 一人走至画案。 一人坐在窗前。 窗前的这个,只是静静地凝望着,画案前那人的一举一动。 待画案那边的龙遗音准备好了,坐在窗前这边的云风沙起身,向床榻走去。 她侧卧在榻上,单手撑头,雪发如瀑布般自榻上倾泄而下,墨玉的双眸微眯,慵懒中透着极致的魅惑,皎皎白衣,又让她清雅至极…… 龙遗音凝了凝神,开始绘画。 而当画像完成,云风沙看到时,不只是惊艳,更有惊喜!“轻把自己也一起画到画上了?” “小九可喜欢?” “嗯!” 小心翼翼轻放下,云风沙搂住龙遗音,“装裱后,轻要好好地收藏,时不时地拿出来看。” “好。” “那我回无名楼了。”云风沙松开怀中的龙遗音。 龙遗音拉住她。“小九不在这陪着我?”在看到云风沙的瞳色变了,她吃惊了,“小九你……” 云风沙指尖轻挑她的下巴,“如轻看到的,因为轻做出了让我心情太愉悦的事,我现在好想与轻肌肤亲近,只好先回无名楼冷静下。”食指点在她唇上,妖孽一笑,“还是说轻愿意现在让我为所欲为?” 龙遗音红了脸。“小九!现还是白天。” “好吧,我回去冷静。” 云风沙收走*的手指。 不过在走前,她还是狡黠地偷袭了龙遗音,飞快在她唇上轻啄一下。 柔和的月光从窗口洒落下来.。 在窗台下面打坐的云风沙,睁开双眸,抬首望向窗外。夜晚来了。 起身,走出房间。 跃上屋顶,仰面躺下,赏那一轮新月。 在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气息进入小楼,她出声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方位。 “轻,我在上面。” 话声落尽,一抹白影来到她的右边,也躺了下来。“小九在赏月?” “嗯。”云风沙转首,看向龙遗音,也看向她那一方的远处,“轻,那边在点灯笼了。” 龙遗音坐起身,朝朗月楼方向望去。美丽的灯笼一盏盏地点亮了…… “小九,下月我们一起点灯笼吧?” 云风沙从背后抱着龙遗音,下巴搁在她右肩上。“一起?” “你从无上阁点亮下来,我从朗月楼点亮上去,汇合之后一起点亮中间一盏。” “好。” 一起看完最后的一盏灯笼也点亮,两人再次平躺下来,边赏那一轮新月边聊天。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 两人回到屋里。 龙遗音铺好衾被。 一转身,脸立马红了。眼眸却是被盅惑的吸引了,目光从那张妖美绝伦的面容缓缓滑过,滑过纤长的玉颈,滑过精致的锁骨,滑过耸立的雪胸,一点点向下……“小九的身体真美!” 云风沙上前一步,把她压倒在衾被上,“轻喜欢吗?” 这是在问她喜欢她的身体,还是指她喜欢被她这样压啊?龙遗音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不过也不用她回答了,温柔的吻落了下来,起初是轻啄,渐渐加重了吮吻的力道,放肆的舌尖也探了进来…… 缠绵的一吻结束,却是开端,那只点火的手慢慢在她的身上游曳,渐渐地力道也大起来,手指也由按压变为**,在滑到胸前那抹粉红上,竟低下头,一口把那点含了进去,柔韧的舌尖也在上头温柔地挑动起来,一阵酥麻的感觉自那处直达全身,“唔……小九……”低低的呻/吟便这么溢出来。 突地感觉身上一轻,胸前一凉,那股热浪在要卷上来时又退了下去,“小九?” “今晚到这。” 云风沙很清楚地看到张开的美眸里写着的不满。但她真的不能继续下去,轻刚的呻/吟声太诱人了,再继续她等下定然停不下来。 “好了,我们寝吧。” 她在她唇上温柔的轻啄下,拉起衾被为两人盖上。 没想到,这一晚的报复会在翌日的早上被索取回去。然后,看着那人在成功点火之后在同样的位置熄火,得意的笑着逃离开房间,她**难耐却又无可奈何。 晚上索取,早上被索回。 你来我往间,又一个早上被点火之后又被熄灭的云风沙,望着离开房间的那抹白影,唇角勾起,无比的妖治。今晚她能攻陷这最后的防线。(83中文 .83.) 第49章 突变 打理了药草园,采摘几株需要的药草,云风沙出了无名楼。 来到学易楼。 在药草园采摘几株药草,再到药材库拿了需要的,她拿出无名楼带过来的药草,一起炼制成药汤。 服下药汤后,她离开学易楼,去了遗音楼。 龙遗音不在遗音楼。今天无上阁来了位特别的客人,龙君人将她传唤了过去。 云风沙瞥了眼墨有些奇怪的神色。问:“什么特别的客人?” 墨如实告知:“是傅将军。他当年没死,被人救走了。” 傅将军是傅子松,是东国的大将军。四年前东南国交战,东国告捷,身为统帅的他在凯旋回国后,向东皇王告假回家,将迎娶龙遗音,却不想在回家途中遭到潜伏在东国的南国刺客行刺,当时两位随从都被杀死,南国刺客也死了几个,但没发现他的尸体,但从现场留下的他的断剑及一滩水,判断该是被惨忍地用化尸水毁尸了,事后也没打探到南国那边有活捉了他的消息,更为确定了。 云风沙低吟道:“到底还是回来了。” 墨讶异。“云主人知道傅将军没死?” “四方会武大会举行前,在西国无意中发现的。” 当年断剑旁的那一滩水确是化尸水所致,只不过,被化掉的尸体不是傅子松,而是南国的一名刺客,是昌山玟秀所为,傅子松是被她所救。之后被昌山玟秀用了些手段带去西国,这些年一直被软禁起来。昌山玟秀倾慕于傅子松,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即使四年过去了,昌山玟秀还是得不到傅子松的心。 如今傅子松能回来,是经四方会武一役后,昌山玟秀终于死心了吗? 而傅子松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 会重提当年的婚约吗? 云风沙站起身。“芙蓉花茶不用冲泡了,我去趟无上阁。” 无上阁大殿内。 傅子松在把这几年发生的事讲述给龙君人与龙遗音听完后,果然提到了他与龙遗音的婚约一事。虽说如今已过了当年他与龙遗音约定的名义夫妻的时效,但他对龙遗音的痴心不变,这次他除了告知龙遗音自己对她的情意,还希望龙遗音能考虑接受他,与他结为真正的夫妻。 他痴情的这段话,云风沙在大殿外听着。听了之后,也没想冲进大殿内,继续立在大殿外,听着后面的结果。 “我不能接受傅兄。遗音已决定终生不嫁,留在云图门。” 听完这句话,大殿外的云风沙,勾起唇角,如同她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但悄无声息发生的,并不只有她的到来与离开。 无上阁出来,本来要过去遗音楼的云风沙,心脏突地一个剧烈跳动,紧接着“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口血不只染红了面上的蓝巾,也染红了那一双墨瞳。 怎么会……? 竟是要提前失控了?! 足尖一点,云风沙改了方向,疾飞向无名楼。 一到无名楼,云风沙忙掏出数瓶丹药尽数吞下,并调动起真气,在原来已用了一半功力去压制的基础上,从余下的一半中又抽出一半,增加了封印力量,总算勉强压制住。 擦去额上的汗水,云风沙走出房间。 发现外面飘起了小雪。 突地,空中飞下一只外形似鸢的白鸟,落在她的肩头。眸光一闪,她把白鸟抱在怀中,取下它脚上的信,展阅: 轩辕国也没有。余十日,届时,风不来,凤寻去。沉睡,或是神智丧失陷入疯狂,风该知,何谓最好的选择。 眸光暗下。 云风沙把白鸟放飞。 回屋。 约莫半柱香时间,龙遗音来了无名楼。 云风沙正在书案上阅读医书。 龙遗音走了过去,“小九不过去遗音楼吗?” 云风沙没抬头。“不过去。” “墨说你去过无上阁。” “嗯。” “小九可以抬起头与我说话吗?” 云风沙终于自书中抬起头,“三师姐有何话与我说?” 龙遗音怀疑自己听到的。“小九你刚叫我什么?” 云风沙眸光淡扫,重复了遍,“三师姐。” 客气疏远的称呼,冷淡的目光……不过才一个时辰未见,为何态度完全变了样?“小九在开我玩笑吗?”龙遗音伸手去握她手,“小九别开这种玩笑。我不喜欢。” “三师姐不想听的话,请离开吧。”云风沙扫开她握上来的手。“还有,晚上不用过来了。” 龙遗音被扫开的手扣在云风沙手腕上。“‘晚上不用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云风沙淡淡地扫了眼被弄痛的手腕。“意思是‘我不要你的身体了。’。” “不要……了?” 云风沙的另一只手腕也被龙遗音抓住。“小九可知自己此刻在说什么?”她都还没完全给出去,被不要了? 云风沙已感觉不到手腕处的痛了,面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同你回来的约定取消。” “取……消?”龙遗音将座椅上的云风沙拉起来,“你可经我同意了?你又想从我身边逃开是吗?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云风沙淡漠道:“放心,只是部分取消,我会留在云图门,只是不要你的身体而已。” 龙遗音逼视她:“是不是因为傅兄?你是不是因为去了无上阁听到傅兄希望我嫁给他的话?是不是没听完后面我拒绝他的话误会地走开了?” “都听了,没误会。” “那是为何?”此时龙遗音倒是希望被误会了。至少误会是可以解释得清的。右手轻抚上她脸颊,“小九是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我的。告诉我好不好?如果小九是不满意一直忍耐,不用等晚上,我现在可以把自己给小九。”双手收回来,来到自己的腰间,害怕失去的不安让她解腰带的手都打颤了。 “龙遗音!” 云风沙心痛地伸手阻止,两手按住龙遗音解着腰带的打颤的手。 龙遗音心痛道:“那小九你到底要我怎样?”手反扣住云风沙,用力一拉,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搂抱住。“我不会让小九离开的!不会的!” 云风沙垂在两边的手紧紧握成拳。“我不会离开。”手抬起,用力推开龙遗音,“所以请三师姐离开无名楼!” “小九……” 龙遗音尝试着再伸手过去,却被远远地躲开了。 云风沙站在门口,“三师姐,请走吧。” 龙遗音走至门口,“你说过不会走的。”目光定定瞅着云风沙,要她的保证。 “我保证。” 说完后,云风沙别开脸。送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龙遗音不想逼急了她,只得难过的离开了。小九不说态度突然变了的原因,那她只能自己去查。只要小九不走,她有机会再让小九变回来。 龙遗音走后,云风沙关上房门。 才一转身,“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看着由指间流淌下的血,赤瞳更赤。想不到这第二次会来得这么快。 又吞服下数瓶丹药,把所剩不到三成的功力再调出一半多去强行压制。如今,体内能运行的真气只剩一成。 看着窗外还在飘落的小雪,她把小白一小白二唤到老位置,围上蓝巾,出了无名楼。 去到那棵樱花树下。 满树浪漫的粉色樱花,飘落的小雪……这雪樱竟是如此的美丽! 为何这棵樱花树会不分季节不限花期的常开不谢?这是因为,这棵樱花树的根部吸收了她的血。云氏一族族长一脉的血,是特殊的,可让枯木逢春,而她更是历代最特殊的,而且还经过后天精心调理自小泡药浴长大。 云风沙这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雪樱。 直到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她转身,龙遗音站在不远处,周边有傅子松,有笔纸硕三丫头,有大师兄及五师姐,还有外室的弟子们。 蓝巾下的嘴角微微一勾,也是来观赏雪樱的吗?如此,她让路吧。 “无名姑娘。” 却有人不让。 云风沙淡淡瞥眼横手挡住她去路的傅子松。“傅将军这是何意?” 傅子松维护道:“请别伤害遗音!” 云风沙冷冷道:“我若不愿呢?” 傅子松手握紧腰间的剑柄。“我不让!” 云风沙讥道:“你凭的是什么?” “凭我想守护她。” 云风沙的目光落在他握紧剑柄的手,“你守护得起吗?” 傅子松迎视她。“那试试!”宝剑出鞘。 “我让你有来无回!” 赤眸现出,杀意在瞬间暴起,运掌拍向傅子松,封印压制的力量已部分脱控,傅子松的身体以及他刺来的剑,均被这一掌震飞,第二掌再运起,带动八成的功力,这一掌下去,傅子松会被震碎心脉而亡,危急一刻,一道白影挡在傅子松面前,可这一掌极快极猛根本没有收的余地,强行收回来的云风沙,被自己的内力震飞,鲜血染红了蓝巾。 “小九!” 龙遗音惊呼地飞身过来想查看云风沙的伤势,被云风沙扯下脸上带血的蓝巾化作剑挡在前,拒绝了。“龙遗音!下次你再护着他,我连你一起杀!” “小九……” 龙遗音被她赤瞳里的恨意震住,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雪越来越大,云风沙的眸光望了眼那颗美得让她移不开眼却也刺伤她眼的樱花,对龙遗音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武林大会那次我吐血后为何不让你碰触那块染血的蓝巾吗?今日我让你看看碰的后果。” 染血的蓝巾从手中脱出,向那棵樱花树飞去,碰触的刹那,浪漫的粉红变成黑色的死寂。 过去她的血,可令枯木逢春。 如今她的血,却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 她与她对视着,没人能插得进去她们中间。 “龙遗音,别问,也别跟过来,否则,我让你永远失去你的小九。” 云风沙转身,雪发在身后扬起,与这漫天的雪花,融为一体,却是孤身一人。 转眼间雪中已无踪影。(83中文 .83.) 第50章 杀罗界(一) “主人!”笔纸砚三人担忧地看着龙遗音,“您没事吧?” 龙遗音低头盯着白雪上的血迹,抬手摸了摸唇,指尖沾染了醒目的红色……啊,地上的那口血是她的啊。 “三师……” 陆柳生阻止想上前去关问的双绫香。“五师妹不可。三师妹这会不会想听到别人安慰关问她的话。”望眼已经枯死的樱花树。从此后,再无雪樱了。“我们到无上阁去找师父。”九师妹的血……原来当日她说的「有一人的毒我解不了。」是指她自己。他真是粗心,竟然忽略了。 陆柳生与双绫香走了,担心的外室弟子们也在他的示意下都散了。 笔纸砚扫了眼缓步走上前来的傅子松。第一掌只是警告把他伤得这么重。她们从未见过像今天这般让人感到森寒可怕的云主人,那股杀欲连旁观的她们都胆颤,若没有主人拦着,傅将军今日必会毙命,云主人的杀欲恐怕会更失控,也许连她们也会被…… 一炷香前。 主人从无名楼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面上冷冽,眼眸忧伤,一进屋把自己关在房里。能让主人有温和表情以外的情绪,只会是云主人一人。她们让墨过去无名楼查探下,现无名楼除了主人可以自由进出外,只有负责打扫无名楼的墨还可以被允许进去。墨悄悄进去打探回来,站在房门外,将云主人去了樱花树下的消息告诉了主人,主人一听后,快步从屋里出来,赶往樱园。她们能明白主人这欣喜心急的心情,这是云主人回来云图门,第一次去到那棵樱花树下。 她们三人跟了过来。 傅将军也跟了上来。他之前同主人一起从无上阁来到遗音楼,想与云主人见个面,云主人不在,他等在遗音楼,等着主人去无名楼把云主人找来。 快到樱园的时候,遇上了大师兄双师姐及外室弟子们组成的观赏雪樱的队伍。 原来以为是可以热闹愉悦的气氛,没想到事态竟突变成这般…… 笔纸砚三人退开几步,给想与主人说话的傅子松暂时腾出位置。心里只祈祷着:傅将军,请你赶紧说完赶紧走人!虽然事态演变至此,其实也不能怪傅将军。可是,如果不是傅将军出现了,还以守护者的姿态先挑衅了云主人,事态也不会加剧成这般。 “遗音……对不起!” 傅子松此时好懊悔。原本是想守护她的,结果却变成伤害了她。 “傅兄请离开吧,我会让墨给你治疗下伤势送你下山。以后莫再见了。傅兄虽无心,我与小九的两次分开变故,却都起源于傅兄。遗音不能再让小九伤心第三次了。” 话完,龙遗音走了。 笔纸砚三人没有跟上去。那样的主人让她们看着好心痛,但她们却连陪伴都无能为力,因为主人所需要的只有云主人一人。 离开樱园后,龙遗音来到无上阁。 与陆柳生双绫香是来找龙君人商议云风沙身体出现了问题不同,龙遗音是来问龙君人,云风沙去了哪里。云风沙最后背影离开的方向虽然被刻意用漫天雪花来掩盖,但她还是看到了,那是去无上阁的方向。 “师父,小九在哪?”龙遗音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她知道师父隐瞒了关于小九身体的一些事,是出于不想他们担心,从进门看到的大师兄五师姐的表情,看来师父还是不愿意说出知道的事,这背后或许还有更深层的意思,她也不准备逼师父说出来,但她一定要知道小九现在在哪,她不想小九在痛苦需要人陪的时候她又不在她身边。 看着三徒儿的眼神,龙君人知道自己不能不说。不是出于被逼无奈,是心疼。他可不愿看到三徒儿脆弱地崩溃在他面前。 “她在为师闭关的洞府。” 龙遗音一听转身要去寻人。 龙君人叹气,果是这样。叫住三徒儿:“龙儿不可去。九徒儿现正在闭关疗伤,你过去会害她走火入魔的。”虽说九徒儿早走火入魔过了,也一直以来都在与心中的魔战斗着。 “我不进去,在洞府外守着。” 她担心小九的伤势,也担心小九会再失控又起杀欲,她会守着她,不会让她被杀欲所控而杀人,她不能让小九往后活在自责的阴影下。 龙君人道:“也不行。不是我不让,是九徒儿不让。”想起九徒儿进入洞府前说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九徒儿比他更为了解三徒儿,知他必拦不住三徒儿。他转述九徒儿的话:“她要我告诉你,让你别担心她的伤势,有为师的那张寒冰床辅助她也能控制得住杀欲,还有,等闭关出来后,她会去你二师姐府中找你的。” 龙遗音的心总算安定了些。 “到二师姐府中找我?二师姐府中出了什么事急需我过去?”不然现在她怎么可能离开云图门呢。 “杀罗界盯上了你二师姐。派出十小生,于三日后,上门挑战。” 这十年来,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五大邪派之一的杀罗界,也终于要掀起风浪了。 五大邪派中,实力之最是杀罗界,也最为有野心,一直想成为五大邪派之首。但其他四家也都是些喜欢自我当家作主的强主,平时谁也看不惯谁,可一旦杀罗界想当老大,四家会联手起来共同对付他一家,故而这野心一直未能如愿。然而,在十年前,活跃力最高的杀罗界,突地玩起深沉,扮起沉静,江湖中再无听闻杀罗界的动向。 杀罗界成员有数千,界主以下是八罗王,再往下是十小生。 “修心养性”了十年,一出来派出十小生,可谓是大动作。 只是为何盯上的是二师姐?龙遗音对此感到疑惑。二师姐在江湖上的名气虽响,但夫家毕竟是经商的。此事怕是另有图谋。云图门到二师姐府中,快马只需一天半。“师父想让我何时动身?”她问。 龙君人道:“为防有变,龙儿此时动身吧。把笔墨纸砚四丫头带上。” 这四丫头不只贴心,还很忠心。墨丫头的医术也不错,有备无患。 而且,他也确实有些担心三徒儿。不是担心她实力不够,是担心她的精神状态。虽说九徒儿要他转述的那番话让三徒儿安心了不少,但三徒儿似乎还有其它心结。 从九徒儿留下的话及大徒儿他们看到的情况,他猜想,怕是因为九徒儿宁愿被自己的内力震伤也不舍伤她这一举吧。 虽说三徒儿阻止九徒儿杀傅子松是正确的,但偏偏,身为阻止方的三徒儿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向九徒儿出手,身为攻击方的九徒儿更是因为过去那一剑的阴影更不愿意三徒儿伤在她手上,结果只能是被杀欲左右却为三徒儿还保有神智的攻击方九徒儿自己吃亏了。于是,九徒儿虽是心知三徒儿护傅子松的举动其实更是在护她,但情绪上难免还是会介意,特别是在那种快丧失神智的情况下,又还想两全,因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想让三徒儿从此放手她,恨意这么逼真出来了。三徒儿受了这恨意一击,又被加了一击九徒儿身体承受了那些多的痛苦,怕是无法释怀了。 这种心结太伤。 但解铃还须系铃人,也只有等九徒儿闭关出来了。 龙遗音离开的第二个晚上,一场图谋将于今晚在云图门实施,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只手也终于显露了出来。 一条黑影熟门熟路地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龙君人房间,向床榻上的龙君人靠近,起先是屏息着小心翼翼,在泛起寒光的剑挑起罗帐,终于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杀气,挥剑刺下…… 眼见剑尖再半寸能刺进龙君人心脏,黑影突地不动了。 漆黑的房间却在一下子亮如白昼。 一个极致妖魅的雪发女子,优雅缓步地走至榻边,指尖惜地抚摸剑身,从剑颚到剑尖,赞上一声“好剑!”话声落尽这把好剑化为粉末,只余被黑影握在手中的剑柄,与其同时,女子粗暴地抬起一脚踹向榻上躺的不省人事的龙君人,“臭老头!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榻上原本不省人事的龙君人在那一脚落下前,身体朝里边一个急翻身,险险地躲过了。坐起,瞪眼女子右脚落脚位置,那原本躺着可是他左胸腔肋骨的位置,这一脚下去,她是打算断他多少根肋骨啊?比出一个怒指手势,夸大控诉道:“你这个不教徒!你这是想弑师啊?” 云风沙轻拂了下雪发,收走右脚,优雅地在榻边一坐。遗憾道:“可惜了,没能圆上为您亲手接上一回肋骨的心愿。”邪魅的眼睛妖孽地盯上站在榻前动不了的黑影,不,该改称在云图门庖屋及花匠两边都讨喜的「小园」。“好歹我们也见过一面,你不向我行个礼吗?” 手一拂,解开了对方的**道,满意地听到那声膝盖与地面重重地碰触在一起的声响。 “你不是说她下山了吗?”小园面色惨白看着云风沙,怒恨问龙君人。在昨晚弟子们在膳堂用晚膳的时候公布的,而且她也亲眼看到了。 龙君人笑笑道:“她是下山了,做给你看完后,又上山了。”那一幕是发生在九徒儿闭关前。 “你们怎么发现的?”小园难以置信自己的计划竟会失败。在刺下刚那一剑前,一切明明都进行得很顺利,。 云风沙懒洋洋地朝画案那边摆放的那盘单瓣花瞥一眼。“你是在问,怎么发现的你在臭老头房间摆放的那盆名叫‘君子葬’的慢性毒花?还是你是杀罗界十小生之一的花小生?”抬眼看向房顶,“另两位十小生也请下来聊一聊吧。”手袖一拂,两道真气打上房顶,将客人“请”了下来。(83中文 .83.) 第51章 杀罗界(二) 右脚被穿了个血洞的禅小生,与左脚被穿了个血洞的竹小生,两人金鸡**地从房顶上落了下来,同仇敌忾地怒视云风沙。她是这么“请”的吗? 云风沙瞥了两小生一眼。“倒挺配对。” 瞬间又为自己拉高仇恨值。 禅小生的刀与竹小生的剑同时星驰电掣地向她袭去。 “不自量力。” 榻边坐的云风沙身影一掠,霸势地从两人中间劈出一条通道,右手剑指在禅小生的刀身上一抹,左手剑指在竹小生的剑身上一抹,身影来回一个穿梭,人再坐到榻边,也不过一个眨眼,却是已把禅小生的刀与竹小生的剑都毁了,禅小生的刀只剩刀柄,竹小生的剑也只剩剑柄,竟都是落得与花小生的剑同一个下场。 体会过一次的花小生惊恐地看着这再发生的一幕。 初体会的禅小生与竹小生,各自惊恐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刀柄与剑柄。 “杀罗界派出十小生,摆场是大,但要对付云图门……”云风沙睨了龙君人一眼,“臭老头,你被人家小瞧了。” 刚这一眼,分明是为师被你小瞧了。龙君人从榻上下来,回睨九徒儿一眼,做为有来有往。 花小生阴冷道:“我三人是对付不了你二人,但外面中了毒的云图门弟子们,另七位十小生今晚可以杀个够。”她在今晚的晚膳下了让人觉察不了的**,要杀光数百个沉睡中的人,不需一盏茶功夫。但龙君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所以她才需要周密地事先在他房里放上那盆慢性毒花。 云风沙可怜地看了眼花小生。“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你是花小生的?” 花小生心中一凉。“你什么意思?” 云风沙掸了掸衣袖。“越是下毒好手,身体对毒越是敏锐,你在膳堂第一面见到我,身体不由自主的那一下微微的打颤,不是很诚实地告诉你了吗?” 花小生深深地被打脸了。所以她在回来的第一天识破了她?怒道:“为什么当时不揭穿我?”那现在外面的情况…… 门外这时传来谜师弟的声音。“回报掌门师尊,七位十小生已全部拿下。” 龙君人道:“好。晚些你一起处理。” 一起处理?即是说这屋里的他们三位小生也是瓮中之鳖呢。花小生刚如此愤想,听到身后两声重物倒地的声响,转头一看,禅小生与竹小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人事。她退开数步,惊惧地盯着云风沙:“你何时下的毒?” “这不重要。”云风沙身影一晃,已来到花小生面前,“干么费劲站这么远?”右手从花小生脸上轻拂而过,撕下一层人/皮面具,“现在这张脸倒有点眼熟。”人已又坐回到榻边。 花小生难以置信地盯着云风沙手上那张从她脸上撕下来的人/皮面具。没有事先用‘还原粉’挥发,是不可能徒手撕下她易容的人/皮面具。脑中突地闪过之前云风沙掸衣袖的画画,面色一凝,竟是那时动的手脚! “臭老头,该你问了。” 云风沙在榻上铺了张白布,拿出炼药的器皿及药草。 这是把师父的床榻当桌子用,还是更伤人自尊地当地板用?心好累,只瞥了眼龙君人收回视线,当没看到。 他看向花小生。露出真容的花小生,有着一张与八徒儿有几分相似的脸。问:“你可是雪见的姐姐花御园?” 花小生恨意盯他。“我没有那种认杀父仇人当师父的妹妹!” 龙君人长长地叹息一声。似是并不想重提当年之事。 云风沙听得烦,抬眸赏他一眼,“叹什么叹!十四年前花大侠走火入魔杀妻后又想杀幺女,你阻止他杀幺女把八师姐抱回来养好了,干嘛还成全他杀了他?瞧瞧现在,害得八师姐都成了认杀父仇人当师父的不孝女呢。” “不可能……”花小生摇头,无法接受地吼道,“巽罗王不是这么说的!是龙君人为了抢走我妹妹杀了爹和娘!我是他徒弟,他不可能骗我的!” “那是你们师徒之间的事。”云风沙边说边继续捣药,“我们只保护八师姐不伤心,才有义务告诉你这个真相,可不会让你剑指八师姐。”手一顿,“你的时间到了。” 话落,一声重物倒地的声响。 云风沙淡淡瞥了眼昏倒在地的花小生,朝门外吩咐一声,“谜师弟,进来把人收走。”又继续捣药。 谜师弟及另两位师弟进了屋,一人收走一个。 屋里只余两人的时候,龙君人又叹息了声,走至榻边,找九徒儿谈心事,“雪见的身世为师未曾告诉过她,也不知她得知后会怎样。” 云风沙没抬眸。“轻会处理好的。” “她会不会怪为师啊?” 云风沙倒出药粉,“放心,你在她心里没那么重要。” 龙君人被怄死。有这么安慰人的吗?不禁有点担心,“排名会不会下降?” 云风沙提取出一株药草根部的汁液。“原先你是在轻后面,现在大概掉下六个名次,排第十。” 龙君人拿走一株重要的药草。 “臭老头!” 云风沙警告道,也终于抬眸看了他。 龙君人晃晃手中的药草,“你把为师在八徒儿心中的地位拔高,恢复到之前的第四。” 云风沙挑了挑眉。“好久没与你比试了,正好。” “只斗剑招不过瘾。” 龙君人把药草还给她,拒绝了。 “你何时动身去找龙儿?”他问。 “这些药炼制好。” 明月山庄。 清晨。 正厅,一名女子端坐厅中一把黄花梨木雕花大椅。容色绮艳,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厅堂外,管家老陶走进来,神态恭敬地施了一礼。“少夫人有何吩咐?” 明朗月道:“我九师妹巳时会来到津城,老陶前去东城门迎接她。” “好的。少夫人。”老陶退下。 此时,山庄中的另一处。 房间里不时有咳嗽声传出。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位水绿色衣裳的女子,手中端着一碗药。 房间外的笔一见她出来,迎了上去,“墨。”在瞧眼碗里分量未少的汤药,脸上的担忧加重。“主人还是喝不下去吗?” 墨点了头。 “你把汤药端下去吧,我在这守着。” 笔再站回原来的位置。 三日前,离开云图门的当晚,主人染了风寒。自云主人医治好以前那个病弱的主人,主人再也没有生病过。原以为小小的风寒,有墨在身边,吃了药主人很快能好。没想到……药丸主人能吃得下去,可刚吃下去后又吐了,只能换成汤药,可汤药还是老样子,主人闻不得那药味,根本喝不下去。结果三日了,这风寒不但没好,还加重了。 若只是风寒还好,偏偏主人还心有郁结。夜里不只听到她的咳嗽声,还有她的叹息声。 心里忧着忧着,笔也叹气了。 端粥过来给主人用膳的纸,听到了她这一声长的让她也想叹气的叹气声。“笔,别叹了。这边有我,朝食后你再过来。” “我来喂粥给三师姐吃吧。”花雪见的声音响在身后。“昨晚三师姐为安慰得知身世的我陪我坐了一夜,我也该回报下她。”左手把纸手中端粥的托盘拿了过去,右手拍了下笔的肩膀。“放心,三师姐的风寒很快能好了。二师姐说,九师妹快到了,陶管家去接人了。” “真的?” 笔、纸二人面露喜色的同声问道。 “嗯。” 花雪见端粥进屋。走至榻边,瞧见龙遗音眸中藏不住的喜色,打趣道:“三师姐是不是偷听到了雪见刚在外面说的话?” 龙遗音道:“是你说得太大声了。”手伸过去,“粥给我吧,我自己能吃。” 花雪见笑笑不让。“不行,我要喂三师姐。”勺起一口粥,“来,啊,张嘴。”见龙遗音依是不张口,她戏谑道:“莫非三师姐是想等九师妹来喂你?” 龙遗音原只是无语于她那对待小孩子的招式才没配合,并没往那般想去,如今,到是有了想法。“我刚已吃过一些糕点,这会还不饿。八师妹用过朝食没?若还没,帮三师姐先吃了这碗吧。” “我吃?”花雪见手指自己,她是来喂粥的,不是来吃粥的,但她也确实还没用过朝食。“好,那这碗我吃。等会你要吃的时候,我再喂你。” 龙遗音笑笑望着她。 花雪见这样被蒙过去了。 吃完粥,因为昨晚一夜未宿,花雪见有些犯困了,但她有要呆在三师姐这房间里的理由,一是等会还要喂粥给三师姐吃,一是要在这里等九师妹过来。于是,她坐在榻边打盹。 花雪见的这一打盹,直到外面传来云风沙的脚步声,龙遗音才叫醒了她。 云风沙一进门,被困意浓浓却又欣喜兴奋的花雪见拥抱住。“九师妹,雪见好想你!” 云风沙摸了摸花雪见的头,“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憔悴了。” “没憔悴,是有点困。”花雪见主动松开怀抱让她仔细端看。 “嗯没憔悴好。要记住,我们都很在乎你。”云风沙再摸了摸她的头,“困了回房去睡会,养精蓄锐,申时才有充沛体力应付登门来的杀罗界。”十小生已被云图门制住了,但杀罗界绝不可能只玩声东击西这一招。 “好。”花雪见乖乖听话了。但脚步刚一迈她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做,“糟糕,我还没喂粥给三师姐吃呢。” 云风沙又摸了下她的头。“没关系。你去睡,我帮你喂。” “好。谢谢九师妹!” 花雪见终于安心回去睡了。直至回到房中她才反应过来另一事,刚刚她见到的那个九师妹,脸上没有蒙蓝巾。她终于又能看到九师妹的脸了!但一头雪发是怎么回事?嗯……想不明白。没关系,等睡醒了再去找九师妹问明白。 而龙遗音房间里,在没了花雪见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得龙遗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怎么越跳越快呢? 在龙遗音正吃惊的时候,云风沙走至榻边,拿起她的手把脉,神情专注,之后,耳朵贴在她心房上,很快又撤离。 “小九……”龙遗音紧张地看着云风沙。小九她……这次会用哪个称呼唤她? 云风沙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颗丹药,递到龙遗音嘴边,“先吃下。晚些再煎药给你喝。” 龙遗音张口服下。 房间里安静了一小会。 龙遗音再开口,“小九……” 云风沙手指轻抚在她脸颊上,“八师姐没憔悴,倒是你憔悴了。” 龙遗音握上她抚在脸颊上的手。“小九……都不叫我吗?” “嗯?”云风沙困惑。 龙遗音伸出右手去牵她的左手,十指缠绕,紧紧相扣。“我想听小九唤我‘轻’。” 云风沙嘴角上扬,“轻是因为这个,才紧张得心跳加快?” 龙遗音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只注视着唇边的那个笑容,只聆听着最首字的那声“轻”的称呼,右手用力一带,把云风沙拉进怀里,唇覆了上去,抓住那个笑容,抓牢那声称呼。 “主……人……?” 端进来一大碗粥的纸,惊呆地看着床榻上的这一幕。主人与云主人在亲嘴?云主人与主人在亲嘴? 龙遗音淡定地放开云风沙。对呆愣中的纸吩咐道:“粥端过来。” “哦……哦!” 纸把粥端至榻边。 云风沙接过粥。“你可以出去了。” “哦。” 纸走出房门,走出两步路后,想起来忘了关门,马上折返回去,合上。 云主人一来,门外不让她们几人守着。为以防呆会也有人像她一样,见到门开着,直接进去,看到她看到的或是她没看到的,这门还是合着好。 屋里。 云风沙勺起一口粥,“纸刚吓着了。” “以后她会习惯的。”龙遗音张口吃下喂到嘴边的粥。 云风沙慢慢地勺起第二口粥。“其他三个呢?” “晚上让她们集合,一次解决。”吃下第二口。 第三口送到。“这么一大碗,轻吃得完吗?” “可以。小九慢慢喂。”(83中文 .83.) 第52章 杀罗界(三) 睡了很精神的一觉后,花雪见醒来出房门的第一件事,是去三师姐房中找九师妹。 进了屋,房里却是谁都不在。 突地,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闯入明月山庄。 笨呀!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现在是申时,三师姐她们当然是去了正厅。而此时正闯入明月山庄的这群人,自是杀罗界那边来的人。 快步出房间,足尖一点,向前院赶去。 明月山庄前院,十条身影从空中飞落下。 “杀罗界十小生前来挑战云图门入室弟子!” 正厅里缓步走出六个人,走在前面的是明朗月、龙遗音,后面的是笔墨纸砚四人。 为首的那个十小生,瞧了一眼阵容,愠怒道:“云图门有四位入室弟子在明月山庄,只出来两个,也太不把我杀罗界放在眼里了!” “不放在眼里,又如何?” 花雪见飘入前院。 从右边数过去第三位的那位十小生,瞅了眼花雪见,开腔道:“原来是明花小生的妹子呀。” 明花小生?花雪见心中疑惑。花小生的身份是她姐姐,她现已知道了。前面加个「明」字又代表了什么? 清和的声音响起,是明朗月。“前晚云图门已制伏了夜半生事的十小生,尔等十人也自称十小生,看来杀罗界在这修心养性的十年间,是又培养了暗的一批十小生呢。” 先前认出花雪见身份的那位十小生,再开口道:“明女侠睿智!在下暗花小生。”他又瞅了眼花雪见,然后向为首的那位十小生,预订道:“暗竹小生,我的对手要这明花小生的妹子。” 他话落后,暗十小生当中一位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也说了话,以极其轻佻的口气说道:“我暗禅小生垂涎这天下第一美人龙遗音许久了,今日将她带回去好好怜惜怜惜。” “问过我了吗?” 清魅的声音响起,空中,一道冰蓝色身影,有如飞仙下凡般潇洒落地。 暗十小生只是一眼,刹时目眩神摇,魂痴魄呆。天下间竟有这等绝色女子! “轻,喝药了。” 云风沙走向龙遗音,把手中端着的药碗递于她。 龙遗音喝下后,云风沙接过空碗交由走过来的墨。 暗十小生这才恍然回神,此时也猜出了绝色女子的身份,再想起刚他们竟是被如此无视轻蔑,不由怒火中烧。可当那邪魅的眸光扫来,他们心头都是一跳,从心底涌上来一股未可名状的惧意。 惹眼的雪发,盘绕在纤长的玉颈上吐信子的赤目白蛇,趴在肩头上翘尾巴的赤目白蝎,这女子,实在太过妖孽! “刚是你说的话?”云风沙睨眼问暗禅小生,“你比明禅小生实力强多了。” 暗禅小生却一点也没有被夸赞的感觉,只感到毛骨悚然。 果然,紧接下来他被特别点名了。 “我只要他留下。” 云风沙看向为首的暗竹小生。 实力上的悬殊,让暗竹小生立马有了取舍。“可以。但尸首我们要带走。” 云风沙瞥了眼暗竹小生一眼。“你该庆幸这里不留尸体过夜。” 身影一晃,人已到了暗禅小生面前,暗禅小生眼睁睁地看着云风沙向他胸口缓缓地拍来一掌,身体却动也动不了地做不出半点还手之力,那一掌力极轻,拍到时身体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暗禅小生却深深地体会到了生命走在尽头的绝望。 暗十小生收走暗禅小生的尸首正要离开,一道清脆的声音限制住他们的脚步。 “等一下!” 暗花小生最先有了反应,转过身,看向花雪见。看来他这一战是免不了。手握紧剑柄,准备随时应战。 “你不是我对手。” 花雪见的话却让他吃惊了,吃惊的不仅于此,更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的花雪见的真正实力。传说她实力在云图门弟子们中排名第三,果然名不虚传。竟是明八罗王的等级! 怪不得界主只把云图门一派放在眼里。 暗竹小生问:“那花女侠叫住我等,所为何事?” 花雪见问:“我想知道,巽罗王待明花小生如何?” 暗竹小生看向暗花小生。这种无聊的问题,也只有这人才会去关心。 暗花小生被他盯得不自在地别开眼。向花雪见看去,回答道:“巽罗王残酷冷血、老奸臣滑,唯一的一点人性,大概用在了明花小生身上。” “你们可以走了。” 暗花小生眨眨眼看着花雪见。她这问完了?不想知道得更详细些吗?为了多了解同一名号的明花小生的私人生活,他可是还做了记录。 暗竹小生扯住暗花小生的衣领,拧走。省得他丢人。 在暗十小生离开后,明朗月凝神探知了下明月山庄周边。暗十小生确实是走了,走得很干脆,没玩任何阴险的手段。“他们不像是来挑战的,更像是在试探。”她说出心中的揣测。 龙遗音道:“我也有此同感。”明面上是暗十小生惧于实力悬殊不打退,要是发生在前晚云图门制伏明十小生前,这叫识时务,如今却不这么简单了。“但他们既高调行事了,想必不日会昭告真正的意图。” 这么复杂的事,花雪见可想不了。走到云风沙面前,玉颈上吐信子的小白一与左肩上翘尾巴的小白二,完全被她当成了透明,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云风沙的脸,目露痴迷,“九师妹的脸好好看哦!雪发也好好看!”指尖上移,撩起一缕雪发缠绕,“但是怎么会变成雪发呢?”苦恼的皱了眉,“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左手指尖也撩起一缕雪发,将两缕雪发掬在手心里,低头盯了会后,抬起脸,“雪见脑袋笨,九师妹自己告诉我吧。” 云风沙抬起手摸了下她的头,露出一抹让她安心的微笑,“以前中了一种棘手的毒,放心,已经没事了,是发色变不回来。八师姐不会嫌弃我难看吧?” 花雪见立马表明心迹:“怎么会嫌弃!我刚才不是还在夸赞好好看吗?九师妹变成怎样都好看!” “那八师姐要不要陪我去练功?” “要!”花雪见急忙应道,并主动先拉走她,“走,我们到后院去。九师妹刚打在暗禅小生身上的那一掌好诡异好厉害,雪见也想见识见识。” 在已望不见那头飘逸的雪发,明朗月开口问了龙遗音:“九师妹的毒真的解不了吗?” 龙遗音眸光黯然。“她说解不了。” “你……”明朗月想安慰她,但在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变了,默了。 深夜。 龙遗音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来到隔壁房间。站在门外,见里面暗着,她轻轻地长长地叹息一声,走回自己房里。没一会儿后,又从屋里出来,再次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这回没有发出叹息声,盯了会紧闭的房门后,转身,轻步走下门前的台阶,在最底下一层台阶上坐下,抬首,望着头上的那一弦弯月。 坐了许久。 在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龙遗音转过身,望向从屋里走出来的那抹身影。 “小九没睡?”目光诧异落在云风沙身上的冰蓝色衣裙上。 “在打坐。”云风沙把手中拿的白狐裘给她披在肩上。叹气道:“穿着里衣坐在这里,你还想喝几副我煎的药?” “小九在这坐。”龙遗音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云风沙依言坐下。 龙遗音把头放在她膝盖上。“小九在我隔壁我睡不着。” 云风沙用手梳着她的青丝。“明晚我让二师姐把房间安排得离远一点。”许久未见,二师姐希望她多住几日。 龙遗音缓缓闭眸,感受着青丝上她指尖的温柔。“小九在我榻上我才睡得着。” “明晚我让二师姐把我房间安排在你房里。” “现在吧。小九抱我回房睡,可好?” “好。” 龙遗音被云风沙温柔地抱回房里。 轻柔放在榻上,“明儿让纸给你进补,轻太轻了。”把白狐裘收起来。 “不用补,我吃不下时,小九喂我好。” “所以今早那一大碗粥,是特意等我的?”云风沙走去关了房门。 “小九该不会喂了一餐倦了吧?” 云风沙走至榻边。“自是不会。前提是轻需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脱下衣服。 “小九要我记住的话,我自是都记住的。” “那以后莫要叹气了。” “小九听到了?” “我不是说了在打坐吗?自是听到了。”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小九好,我才会好。”衾被里,她握上她的手。 弹指熄灭灯烛。“睡吧。”(83中文 .83.) 第53章 杀罗界(四) 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心中不安与安心矛盾并存。有多少的不安,安心有多少。 轻吻了雪发。小九,我会找到办法的。 不会再让小九伤心了。在唇上印下一吻。 “小九,起来了。”她叫醒她。 云风沙睁开双眸,看着那双正凝视着自己的温柔眼眸,抬起手,指尖轻画着对方的眉,“轻的眼神似乎不一样了。” 龙遗音唇畔笑意温柔。“有什么不一样?” 云风沙的指尖来到她的唇畔,“这里也不一样。”坐起身,轻吻了她的唇,“我喜欢这样的轻。” 龙遗音怔了下,搂紧她。 “轻,待会我为你梳头。” “好。” 二人下榻。 云风沙去打开门,进来服侍龙遗音漱口凈脸的是墨。 “笔呢?”龙遗音问。今日当值的本是笔。 墨回道:“笔今天起得很早,过来看到云主人的房门敞开,以为云主人起来了,进去看到衾被未动分毫,她猜想云主人可能在主人房里,来找墨换班。” 起得很早是因为昨晚睡不着,昨晚睡不着是因为主人昨晚公布了主人与云主人的关系。 而她们四人听后的反应: 先说说自己,与其是吃惊,不如说是解惑了。所以主人与云主人是一种什么关系,对自己来说,只要这关系不是朝疏远发展,都默默支持。 再来说说纸,纸的表情显然是事先有过准备了,这种准备显然是被惊吓后又自己缓了过来。所以主人这一公布,纸反倒踏实了。 接下来是砚,砚大为惊讶后又大松了口气。砚只服两个人,除了主人,另一个是云主人,所以主人与云主人的关系,虽惊世骇俗,砚却是最乐见其成。 最后是笔,听到时一脸懵逼,听完后仍一脸懵逼,一整晚睡不着还整不出平常心态,显然往日是她们四人当中行动反应最快的笔,是四人当中脑袋消化信息最慢的那个。 云风沙妖孽勾唇一笑,对墨道:“去把笔换回来。” “好。”笔果然想得太天真了。 龙遗音伸手在云风沙鼻尖上轻刮了一下,“小九打算怎么戏弄笔?” 云风沙卖弄关子不说。“轻到时配合我好。” 笔很快地被换班回来。推开门,眼前的一幕震得她目瞪口呆! 云风沙中衣从肩部滑落下,前面虽有肚兜护住,背部冷玉似的肌肤却是暴露大片,她自己却似未有所觉,双手紧紧揽住龙遗音的颈脖,唇舌交缠…… 画面太香艳,笔表示大受刺激! 好在坐在椅子上的她家主人矜持,衣裳整齐,且在她目瞪口呆盯着看时,矜持地拉起跨坐在她腿上的云主人滑落的中衣包住那大片春光乍泄的肌肤,并停止二人的唇舌交缠。 “轻?”云风沙疑惑的看着龙遗音。怎么感觉轻这会的心情似乎很不快,刚不是答应了要配合她吗? 龙遗音略微使力的扣住她的腰,“小九记住,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看。”没想到小九要她配合的竟是这个。竟敢自解衣服把大片春光暴露给除她外的人看?可真是,欠调|教! 笔继续目瞪口呆。她家主人刚说啥?那矜持的一拉一包,是为了不让她看?!呜——她家主人被云主人教坏了! “笔,关门。” 笔被主人那不见往日的温和给震得心头一跳,还未跨进门槛的脚步跨了进来,把左右两扇门合上,脚步也跟着出去了。 她都还未跨进门槛,这关门自然是指,她不用进去了,门关上,外面凉快去。 让她把班换回来,她过来了又不让她服侍,这是在戏弄她吗?吹着冬日的冷风,这真的是被戏弄了! 房间里。 龙遗音的手指在云风沙唇瓣上摩挲着,“小九,看来我们得再到榻上去了。”另一手探进刚被她拉上的中衣,轻易地让它再度滑落下,手指拨开云风沙肩头的雪发,顺着她冷玉似的肌肤缓缓移动,落在颈后,指尖一挑,肚兜滑落,顿时耸立的雪胸暴露在龙遗音的目光之下。 手指依是抚在朱唇上,吻从唇角一路往下播洒,下巴,玉颈,锁骨…… 正要品尝胸前的果实,遇到了阻碍。 “轻……”云风沙娇媚低喘,“现是白天。” “无碍。” 低下头,**。 云风沙身子一颤,不觉轻轻“啊”了一声,手指揉进青丝,“现是在二师姐府中。” “有笔在外面守着。” 柔韧的舌尖在上头温柔地挑动起来。 “不是说到榻上去吗?” “先在这让你没心思想别的。” 干脆用牙齿轻咬那处红润,不时浅浅拉扯,又不时用舌头卷过,放入口中吮吸。 云风沙的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微微喘气,“我没这样……嗯……教过轻……” 龙遗音感觉到她越发动情,抬起头,“所以小九记住,今日我在调|教你。”舌头钻进她的唇瓣,温柔缠绵。她喜欢因她而这般动情的小九。 “抱紧我。”她不舍地从她口中退了出来。 绝美的脸布满情|欲的红潮,赤眸迷离的半闭着,“……嗯?” “我们去榻上。” 守在门外的笔,欲哭无泪地尽可能地离远点的守岗。早知道,她不该换班,更不该在她换班之后又再被换回来! 所以现在,她很苦逼! 远远瞧见给主人送来朝食的纸,她立马奔过去,阻止她过来。好在纸善解人意,把不宜打扰的信息转达给了墨与砚,帮她减了压力。 眼尖瞧到来找云主人的花师姐,她立马再奔过去,忽悠花师姐,云主人与主人不知在明月山庄哪个地方散步,让花师姐满山庄找人去。 眼利望见过来不知是要找主人还是云主人的明师姐,她立马缓步上前,委婉表示,主人又自己吃不下了,云主人正在再次喂粥给主人吃。好在明师姐只是瞟了一眼房门敞开的云主人房间与房门紧闭的主人房间,轻轻淡淡说了句“她们起来后,让她们移步正厅,我有事相商。”体贴地离开了。 笔好感动明师姐的体贴。 但等等—— 起来后……? 起来后……? 所以? 笔给跪了!明师姐您实在太体贴了! 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放了下来。再度回到尽可能远的位置去站岗。 直到听到那门吱呀一声开了,已日上三竿。 为免再被找借口戏弄,她赶忙要上前去服侍,脚步却怔在门外,盯着屋里走出来的亮瞎她眼的一对丽人。这都梳头换衣好了!不用她服侍了? 笔偷偷瞄眼主人头上的那支芙蓉钗。所以今日是云主人给主人梳了头? 再瞄眼云主人,飘逸的雪发依是随意披垂,但仍是那么地美的极致,蛊惑众生。而且,好像,更令人目眩神摇,魂痴魄呆! “笔。” “在!”笔忙回神。 “以后可莫看你云主人看得出神。” 这是妥妥的警告啊!笔立马应诺:“是!” 云风沙墨玉的眸子绽出一朵妖孽之花,“轻,我要不要也不让别人看你啊?” “小九自己决定好。” 龙遗音率先迈开步子。 云风沙嘴角一扬,随了上去。 正厅,明朗月正翻看着账本。 听见脚步声,她抬眸看向走进厅堂内的龙遗音云风沙,账本放下,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我过去时,笔说九师妹正在喂三师妹,不知三师妹可吃饱了?” 龙遗音温和的脸上浮现一抹霞晕。“二师姐莫戏弄遗音了。” “好,不戏弄你。”明朗月笑笑看向云风沙,“那不知九师妹被喂饱没?” 云风沙勾唇一笑。“三师姐这话问少了。” “哦?”明朗月被勾出兴趣了。“依九师妹之见,该如何问,才算齐全?” 云风沙往龙遗音瞧眼去,玉颊晕红,如霞镀雪云,这般的娇美是因她而心动,怎不令她心为之窃喜。“这一餐,小九被喂饱了,也吃饱了。” 明朗月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竟是这般说辞啊! 对两位师妹的私事的关心,暂时到这。 明朗月正色道,“杀罗界有动静了,且非常大。” 云风沙与龙遗音对视了一眼,落座。听明朗月讲杀罗界在江湖上掀起何等波澜。 自魔域被灭,邪派中不少有实力的都想争五大邪派这空缺一席,为何已过四年,还没有哪一派能挤上去,是因为在位的四大派不让,但他们也不想改动,故此,一直以五大邪派称呼。 多年来,魔都、五行教以及无主宫三家牵制杀罗界一家。 但这一平衡,在今日被打破了——无主宫宣告降服于杀罗界。 黑道上还有众多门派也都归降了杀罗界。 杀罗界更取得一支强大的联盟军——玄天,这个神秘黑袍组织。 杀罗界已向白道武林发帖,将于四日后,登上洛山,与白道武林争个高低,统一东方武林。 龙遗音问:“魔都、五行教两派,有何动向?” 明朗月道:“尚不明。但洛山之行,他们必然会去。”(83中文 .83.) 第54章 杀罗界(五) “这是师父给三师妹的飞鸽传书。” 明朗月将信递于龙遗音。 龙遗音展阅后,看向云风沙。“师父要你我二人代表云图门前去洛山。” 云风沙挑了挑眉。这臭老头又想将她拉下水。“轻去我去。” 明朗月听了轻笑。师父可真会拿捏九师妹的心思。 三日后,龙遗音云风沙二人辞别明朗月,出发前往洛山。 一起出发的,还有要回云图门的笔墨纸砚及花雪见五人。她们同行到洛城。 第二日午时,二人抵达洛山山顶。 山顶上,黑白两道武林人士,隔开五丈远,鲜明地分成左右两边对峙。 既是要论高低,来的都是江湖上有地位的门派或是名声响的人物。数量上看,明显白道的人居多。论气势,黑道略胜一筹,即使他们是站在白道的地盘上。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一出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什么是绝代风姿?这是! 龙遗音的身份,很多人识得。 云风沙的真容,现场中,只有鬼都的鬼王云阳迹及杀罗界的九位暗十小生见过,但一些有眼力的人,已从她冰蓝色衣裳与那一身妖异的气息,以及她与龙遗音一起出场的亲密关系,猜出了她的身份。 二人走向白道的阵容。 “云图门龙遗音与云风沙,见过各武林同道、前辈。”龙遗音微笑抱拳,目光缓缓扫过四周,令人觉得这一礼好似专门对着自己。 这般温文而恳切的态度,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人对二人抱拳回礼高兴招呼。反倒忽略了云风沙对他们不予一睇的态度。 现再观黑道白道两方气势,竟是平分秋色。 “以为云图门不来,本界主正遗憾呢。” 广场右边一道邪魅的声音传来。是一俊美的年轻公子,身材修长清瘦,着一袭血色红衣,那么随意的站着,却带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云风沙唇角微微轻勾。“帖子上写的是午时,界主想早点过来恭迎云图门,下次请提前说。” 虽然这话里的刺是针对杀罗界界主一人挑的。但所有准点前到来的人,都忧桑的觉得被甩了一巴掌。 杀罗界界主非但不恼,反而畅笑。“本界主喜欢你这性子!你嫁于本界主吧?” “问过我了吗?” “问过本鬼王了吗?” “问过本教主了吗?” 三道反对的声音同时响起。 杀罗界界主目光一一扫眼天下第一美人、鬼都鬼王以及五行教教主,最后探究地落在天下第一美人身上。“鬼都鬼王及五行教教主是想跟本界主抢美人,遗音仙子是何故反对?正邪不两立,大可不必说,本界主觉得自己与她是同类。” 众人虽都觉得这话题与今天的主题严重跑题了,但有得听听吧,反正不开打前,站着也是站着。 龙遗音温和浅笑。“理由自是也同你抢美人呢。”转身,手摸摸云风沙的头,“小九,待会我对界主多加照顾下,你不介意吧?” 站在龙遗音周边的人不禁纷纷拉开些距离。总觉得这个温和的遗音仙子充满着危险的气息。 云风沙妖孽的笑了。自是请随意。所以此刻,杀罗界界主先晾一边去。眸光扫向杀罗界界主左边的四位玄衣青年。“玄天的四位,怎么称呼?” “玄天魑。” “玄天魅。” “玄天魍。” “玄天魉。” 原来是玄天组织的魑主、魅主、魍主、魉主四位。怪不得玄天组织只来了四人。 云风沙向天禅寺悟真大师走了过去。询问要道:“老和尚,对战名单呢?” 旁边的几人听了,都瞪着云风沙。这丫头太没礼貌了!龙君人叫悟真大师悟真和尚那是他辈分够高。她一个小丫头称呼起人来,竟是比她师父还随意! 倒是悟真大师本人一点也不以为意,笑呵呵道:“邪丫头,这事不是我在分配。”指了指他右边的无尽宗宗主卫公道。“是卫宗主在负责。” 云风沙看也不看卫公道一眼。“我跟他不熟。” 所以她的这句话悟真大师听起来很高兴。笑呵呵地望向卫公道,“卫宗主,可否借老纳一用?” 所以她的这句话卫公道听起来很不高兴。在把名单转交给中介人悟真大师的同时,瞪了借用人云风沙一眼,以解心中闷气。这丫头太目中无人了! 云风沙浏览了名单后,抬眼看向鬼都鬼王云阳迹。“这边的计划是,我的对手是你。” 云阳迹冷哼了声:“你告诉那边,鬼都今日只是旁观者。” 这话一出,不止白道众人惊愣,黑道那边亦是惊愣。 “鬼王这是不服本界主呢?”那是宛若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 云阳迹与杀罗界界主的眼神交锋,尽管由于身高的劣势他得仰头看着,但他的气势却是高傲的。“界主今日有本事降服了白道,再来与本鬼王讨论此事。” 杀罗界界主激赏地看了眼他以及他身后的九鬼。“鬼都不愧是鬼都!”目光投瞥向挑起这一插曲的冰蓝色身影,有趣地听着她接下来又会挑出些什么。 云风沙这次说话的对象是五行教教主。“凌教主的对手是老和尚。” 凌晏霄嫌弃的皱了眉。“本教主才不与老和尚打架。”他看向一脸温和表情的龙遗音,“上回本教主与遗音仙子一战被打扰了,今天接着继续。” 杀罗界界主寻思地看了眼凌晏霄。五行教只来了他一位,他说好是来看热闹的,怎么又改变主意呢? 凌教主愿意,龙遗音可不愿意。虽然这个凌教主她也想会会,但今天的对象锁定的是杀罗界界主。龙遗音正要开口回绝,云风沙却先开口替她答应了。“好,这一战如你愿。” 龙遗音向她询问过去一个眼神,云风沙回她一个稍等的眼神。 云风沙把手上的名单还给悟真大师,向卫公道瞥眼过去。 卫公道不由心头一跳。干嘛突然又不无视他了? “你换对手。” “换对手?你又想换成谁?”卫公道声音不由地提高了。 这份名单他可是权衡再三才确认下来的。 结果她一拿到手,当着他的面,第一句话篡改了名单,他安排与鬼王对战的人选是龙遗音,可不是她云风沙,他又不知道她要来,怎么可能安排她的名额,不过看在最后促成了十个对战名单被删除,鬼王与九鬼不参战这是好事,他不与她计较了;然后呢,她第二句话一出,虽不再篡改他的名单,但结果还是改变了他的名单;现在呢,还插手起他的对手。 他拟定下来的名单,这么不招她待见?! “我。” “你要对战杀罗界界主?”卫公道一瞬间觉得这丫头真是邪魅狷狂霸酷拽!他都没把握赢的对手,她竟敢主动请缨?冷静下来是—— 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赶紧开打,别让我久等。” 扔下这句,云风沙回去龙遗音身边。 “小九要对战界主?”龙遗音不赞同。 云风沙知道她担心什么。“放心,我身体没事。” 龙遗音还是不放心。“手伸过来。” 云风沙听话把手伸了过去,龙遗音把脉查探了下,确实是没有不妥。“一旦感到有何异样,马上停下。” 云风沙保证。“我会的。” 而被云风沙掀起波澜的卫公道那边。 卫公道看了看手上的名单,再望了望悟真大师。“悟真大师您怎么能忍受得了那丫头?” 悟真大师道:“邪丫头不错。你看她一来,老纳可以闲下来观战了。” 所以,我佛慈悲,您这样说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过,我佛慈悲,也没了对手的自己,要不要也闲下来观战呢? “开始吧。” 杀罗界界主说了这话后,黑道那边跳出来二十个人,有九个是暗十小生,另外十一个是杀罗界收服的其他派武林人士。 卫公道瞅了眼。真是不给他闲时间想想自己要不要闲下来!脑袋急速运转起来把手上的名单调整了下。不得不说,少了鬼都的参战,压力少好多。 以一柱香为限,此战最后两方打成平手。虽是平手,但重伤的人数,白道居多,有五位重伤者。 第二轮紧接着开始了。 此轮人数是十对十。 黑道派出的是十宫主。 也是以一柱香为限,此战最后白道略胜。但重伤的人数,依是白道居多,有三位重伤者。 第三轮人数是八对八。黑道那边是明八罗王。以半个时辰为限,此战最后黑道胜。白道有两位重伤者。 第四轮出战人数是十二对十二。出动了暗八罗王以及玄天组织魑魅魍魉四主,以一个时辰为限,此战黑道胜。重伤者,白道有四位,黑道有一位。 第五轮人数是一对一。龙遗音对战凌晏霄。 云风沙以一句“等烦了。”改变了比赛规则,把最后一轮的她与杀罗界界主的对战提前了。 第五轮,即最后一轮,人数二对二。 以一个时辰为限。 云风沙与杀罗界界主已开打了,龙遗音与凌晏霄还没动静。 一盏茶时间过去,龙遗音与凌晏霄二人依是一招未出。 一柱香时间……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云风沙与杀罗界界主已打完,龙遗音与凌晏霄二人仍是谁也没出招。 两人都快步迎向打赢的云风沙。 龙遗音担忧地看着她那一双赤瞳,“小九,怎样?” 云风沙摇头道:“无碍。” 赤色渐渐地变淡了。 凌晏霄一直没说话,直至看到那双墨眸。虽然不过须臾的时间,他却觉得过了好长时间。“吾之无名圣使,保重。” 仅说了这句话话,他人离开了洛山。 云阳迹在往云风沙这边瞧了一眼后,也带上九鬼走了。 玄天魑魅魍魉四主在比赛开始须臾,见龙遗音与凌晏霄不但不开打,还专注地围观起云风沙与杀罗界界主的对战,诡异地互视一眼,撤走了。 杀罗界界主重伤,白道中那些受重伤的帮派,愤恨地提议趁此时机,杀了杀罗界界主,永绝后患。 杀罗界暗九小生、明八罗王、暗八罗王,包括那名受了重伤的暗八罗王,杀罗界带来的这些全部人员将界主护在中间。 云风沙瞧了眼,伸手牵起龙遗音的手。“轻,我们回去。” 卫公道拦下二人。“还需二位相助。” 云风沙道:“我三师姐刚才动手累了,我们需要回去休息。” 卫公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遗音仙子只眼观好不好,她与凌晏霄根本没动手,从头到尾是盯看着你云风沙与杀罗界界主的战况。“遗音仙子?”他看向遗音仙子。看来还是得看这位的,那位根本讲不通。 “我九师妹刚才动手累了,我们需要回去休息。” 卫公道想吐血。以为把「三师姐」换成「九师妹」,两人说的话不是同一句话吗?“二位请站在大义的角度来考虑下好吗?” 云风沙不耐了。“今日是挑战不是围剿。大义这种东西我没有,我只告诉你个数量。”她指向誓死保护界主的杀罗界成员。“今日你们要杀干净他们,至少得赔上双倍的人命,明日等着的,是杀罗界的倾巢出动,赔的会是更多的人命。我没时间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上。” 足尖一点,云风沙搂腰龙遗音飞身离开。 二人下了洛山。 “轻,我们今日不回云图门,在山下竹屋住一晚,可以吗?” “好。”(83中文 .83.) 第55章 凤寻来 已有两月未来的竹屋,竹屋外花草依在,竹屋内布置和所有的物品一如以往。云风沙却是吃惊了。供途经路人夜行方便借个宿的竹屋,何时成了她的专属地呢?“轻?”她望向身旁站的人。也唯有此人会有这份心思。 龙遗音浅笑道:“当日你花了心思布置,我想还是保留着好。” 云风沙转过身,先把请过来要打扫竹屋的两人给了银两打发走后,这才无奈地看着笑看着她的龙遗音。“那何以不说,还陪着我去置办物品?” 龙遗音眼里流溢着愉悦的满足神色。“我喜欢看小九为我**思。” 云风沙更无奈了,心中却甜着。轻想看她这份心思,不正说明着在意着她这份心思。“等会送来的物品怎么处理?”她烦恼道。床榻、桌、凳、镜台、花花草草……等等,只能一一退掉吧?不然,云图门也用不着。 龙遗音笑笑摸摸她的头。“放心,他们不会送过来,我都让人退掉了。” “已经让人退掉了?”云风沙疑惑看她。轻一直跟她在一起的。莫非是……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心想,大概是她猜测的那样吧。 “是小九猜测的。”龙遗音手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子,“小九是想自己问,还是要我自己说啊?” 云风沙摇摇头。 龙遗音怔,“都不要?” 云风沙搂住她脖子,“我要轻。”吻住她的唇。 想要彼此气息交换,想要染上她的气息,想要她的气息刻入自己身体里,即便在梦中也要深刻记住。 东方泛白,太阳还未升起,却是有人来敲了竹屋的门。 龙遗音起身,盖好被子,穿衣,移步,开门。 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脸上闪过一抹讶色,不自觉地微微蹙眉。 “龙姑娘不喜见到我?”影芙蓉淡淡的问道,眸光却是望向屋内,看向榻上睡的那人,无奈视角问题,只能看到榻上的衾被。 龙遗音不否认。“有这么明显吗?”脸上的表情却是温和的浅笑。“影姑娘是来找我?”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来得可真早啊。 影芙蓉脸上也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我与龙姑娘不熟,龙姑娘也不想与我多言。把无名叫醒吧,我有话与她说。”见龙遗音堵在门口的身体丝毫未动,她补了句,“我来告别。” 龙遗音总算动了,一声“稍等。”门被她关上。 门外的影芙蓉,只是淡淡的扬了扬眉,转身,看着天色,站等着。 直至听到门再次打开,听到那声“芙蓉”她转过身去,看向让她魂牵梦萦却又求而不得的那个人。在看到那头雪发,看到那张绝色容颜,她失神了下,这是无名的容貌啊。 “无名,陪我看次日出吧。”她开口道。知道她会答应,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她,也是最后一次开口求她。 云风沙点了头。 望向身后的龙遗音,“轻,我外出下。” 龙遗音心中自是不愿,但也只能答应了。“好。” 屏息注视,看着东方迸射出金光。 良久后,影芙蓉望向身边的云风沙,深深凝视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要把这张脸牢牢记住。“无名,来生,来生我一定会先遇上你。” 云风沙回到竹屋,看到龙遗音坐在庭院中,观那神态,似乎她出去后她一直坐在那等着她回来。 “轻。”她柔声轻唤。 石凳上坐着的龙遗音,向她招招手,“小九过来。” 云风沙走过去。 龙遗音抬眸,看着面前那张比自己好看的脸。“小九俯身。” 云风沙俯身。 龙遗音手指点在她唇上,微微往里探,“告别完了吗?” “嗯。” 龙遗音的手指趁机探入她口中,指关节卡在她的贝齿之间,指腹诱惑地抚遍她的舌尖。“有太多人要跟我抢小九,这可怎么办?” 云风沙想说,先拿出手指。 龙遗音似是明白了,却是非但未撤出手指,还伸出舌尖轻舔她的唇,“小九是想说,诱惑你,让你离不得我?” 云风沙面上红如滴血,心跳也越发急促起来。 “如小九愿。” 龙遗音退出手指,起身,牵着云风沙手,走进屋里。 门关上,走向床榻。 **她的唇,唇舌交缠,久久不肯停歇。 从昨日回来一直缠绵到快天亮,却还是觉得远远不够。 为何会有种要失去的深深的恐惧?明明这人在眼前,明明这人正被自己的气息包围。为何却还是不安? 烈日当空。 竹屋的门打开。 先是走出一白衣人,“小九想在竹屋与我合奏,我们可改日再来,为何要我独自回去拿琴?” 紧接着出来一蓝衣人。“轻去拿是。” 白衣人温柔一笑。“好,依你。” 在白衣人走了两步路后,身后的蓝衣人突地又叫住了她:“轻。” 白衣人回首。 四目凝望,云风沙只觉得一生一世都看不够这双眼。“你用了午膳再过来。带些芙蓉花茶来。” “好。” 目送走龙遗音后,云风沙转身,急步进屋,拿出袋子,取出一大堆丹药,往口中吞服,闭目盘膝而坐。 片刻,睁开眼,那是嗜血的赤红。 暴戾的念头疯狂在脑海中叫嚣。 想要毁掉周围的一切。 竹屋被毁去。 想要杀人,杀尽天下人,杀尽…… 一双温柔的眼眸从脑海中闪过……不可以!不许杀! 抱住头,双眼紧闭着,不停喃喃自语道:“轻,轻……”眼珠在眼皮下不断转动,显是在经历极大的痛苦。 “凤来了。”一位尊贵俊美如神祗般的男子,从空中落下,放下肩上扛着的寒玉棺,“风会没事的。”温柔地拿下她抱在头上的手。 云风沙表情极为痛苦。“凤,帮我……” “好。” 他从未见过她露出过这般脆弱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一般。 一粒药,一根针,一**位,她沉睡了。 轻柔地把她放进寒玉棺里。 一把剑阻在他守护的道路上。 “放下她。”语气轻轻淡淡的,眸光却冷似寒冰。 东本凤瞥了眼她手上的剑,“龙剑不是不再出鞘吗?” “你带走的是云剑的主人。” 东本凤放下肩上的寒玉棺。“那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留下她。” 龙剑发出一声龙吟,剑芒抽动,向东本凤天塌地陷般直压了下来。 这一战,二人战至夜幕落下才结束。 龙遗音坐进寒玉棺里,死死抱住云风沙,张口咬住她的肩膀,压抑喉咙深处的哀鸣。(83中文 .83.) 第56章 会痛吗 九天了。 龙遗音打开寒玉棺,温柔地抚摸云风沙冰冷的脸。 “小九,听的到我在喊你吗?” …… “还是没法开口回应吗?” …… “没关系。” …… “轻在小九身边。” 龙遗音将云风沙换了个侧躺的姿势,自己翻身入棺,面对面躺着。 寒气四面八方来,她却不觉得冷。 手指温柔地轻抚着云风沙的雪发,“小九也想抚摸我的头发吧。”轻轻地拉起云风沙的手,放到自己头上,“芙蓉钗?嗯今日也带着。想为我梳发……”轻轻地把手放了回去,“好,允许你来日补上。” 龙遗音坐起身,云风沙被抱坐在她的腿上。 “小九,会痛吗?”手指轻抚着九天前自己咬下的牙印。“会痛的吧。可是……”张口,在快要消失的牙印上狠狠地再重新烙下印迹。“痛着吧,这样我才安心,面前没了脉博也没有心跳的小九确实是在沉睡。” 「那日,东本凤给龙遗音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风的杀欲来自于五行教的五行圣水。” “凌晏霄也没有解药是吧?”昨日与凌晏霄一战,因她还是放心不下小九的身体,弃战了,不想凌晏霄竟也弃战,再看他后来关心小九的那一举,想来这弃战理由也是与她一样,而如今再细想,不正是他也无力吗。 “五行圣水是毒也非毒。” 东本凤给龙遗音讲了他所知道的五行圣水。 龙遗音听完后问:“所以小九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药草,是为了压制这股力量?” “前期是,后来发现,只有将它融合真正化为己用才无后顾之忧。但一直未能找到能起融合作用的那味药。”东本凤看着躺在寒玉棺沉睡的云风沙,“而这是压制的结果。”长长地叹息了声。 瞧见小白一小白二要爬进寒玉棺,东本凤伸手将它们抓住。 这两只小毒物,这些年一直没长大。 风会捡小白一当宠物,是看中了它与它的天敌蛇獴战斗的风骨。会再捡小白二,是觉得小白一与小白二对峙的画面有趣。 庆幸这两只小毒物认识风比他早。 当年,风叛离了云图门之后,去了毒帝谷,拿到毒帝手册。与伤无痕不打不相识,因而救了封无心。这一插曲后,她再回毒帝谷,在毒帝谷修炼了近两月。终于有了筹码与五行教教主凌晏霄谈判,以用毒帮凌晏霄灭了魔域,换取凌晏霄教她武功。 喝下五行圣水,加入五行教,学会克敌东逆寒阴尸功的五行功,杀了东逆寒,不再回五行教,穿过毒雾林,远离东国,寻处无人的地方,静待五行圣水发作疯狂爆体而亡。 原该是这样的一条无归路,因她踏入盗峡关而改变了。 五行圣水在这时发作,她的狂乱,她的杀欲,那一晚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都将是一场可怕的杀戮,盗峡关出动了十人才制住这个面戴白面具的突闯者,那时她似乎恢复了些神智,然后撒了毒粉逃脱了,因没出人命且她撒下的毒粉只是**,他们不追捕她了。 半年后,她再来了盗峡关,面上没了白面具,多了蓝巾,当晚的一头墨发也隐于蓝巾之下。她要求与他单独会话,那之后他看到了她的真容,看到了墨发已变雪发,知道了她的身体状况,答应了帮她。 后来二人变成了风与凤的关系。 那晚,风闯出盗峡关后,神智时有时无地走了两夜一日,直至真气体力完全耗尽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人在一间屋子里,是被一个小男孩发现给捡了回去。当时墨发已变成雪发。 她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发现五行圣水的力量竟意外地被牵制住了。是小白一与小白二的毒素帮了她。没错,这两只小毒物不舍得她这位主人,在她昏迷时,一只咬了她,一只刺了她。她特殊的血液加上小白一小白二的毒素,正好与五行圣水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但这只是暂时的。五行圣水迟早会占上方。而在同时,她发现这个平衡点致使她的血液有了毒素。 以后这毒素还会与日俱增,为了与五行圣水相抗衡,她必须要服用更剧烈的毒。 最终成了巨毒。 这毒会要别人的命,但要不了她的命,它会使她陷入沉睡,要有人唤她才醒得过来。 她再也很少睡。 这毒,并非无解。她说解不了,是因为不能解。一旦解了毒,她会受控于五行圣水。 沉睡,或是神智丧失陷入疯狂的杀戮,她只能选择沉睡。 这种沉睡,不再是可以唤醒的。 那粒药,那根针,那一**位,是她给自己准备的结局。 “当年绝然刺伤你,风做下用命偿还你的决定。你的举动,让她没法安心离去。心心念念放心不下你,挺过一次又一次,终还是遗憾沉睡。” 龙遗音的手紧紧地贴着寒玉棺,仿佛在汲取力量以支撑她不倒下。 东本凤扫了眼站在龙遗音身后不远处的一玄衣女子,目光在龙遗音苍白的脸上轻落,凝视寒玉棺沉睡的云风沙:“风,凤两月后来接你。” 东本凤走后,玄衣女子恭敬上前,向龙遗音汇报道:“主人,已找到悠木,在终黎国。” 龙遗音温柔地抚摸着云风沙的脸,“音轨,去备辆适合这寒玉棺的马车。” “是!” 」 马车停下,马车外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主人,已到了。” 龙遗音轻轻地把云风沙放躺下,盖上寒玉棺。 车门打开,马车外,立有五人。其中为首的那人正是那音轨。 她是音轨,但她本名不叫音轨。音轨是个组织,专做消息买卖生意,明里的管事者叫音轨,所以她是音轨,而她背后的真正主人是龙遗音。 音轨是主人在三年多前成立的。接手的第一桩生意,是主人的委托——搜集有关云主人的消息,且是长期的。 龙遗音跃下马车,瞧眼面前的山谷,“此地是悠木的住处?” 音轨回道:“正是。” “我已来,让监视在这里的人撤走。” “是。” 音轨转身,吩咐四人中叫展亮的那男子去办了这事。 “小九,咱们要进山谷了。” 龙遗音把寒玉棺扛在肩上,往山谷中走去。 音轨四人提着行李跟在后面。身为下属,却做着提行李这些轻松的活,他们也不想,但没办法,主人不让任何人碰寒玉棺。 山谷深处,有三间茅屋。 茅屋前面,有一片花田,一片药田,一片菜田。 花有数十种,并不稀罕,都是寻常的花,但不同季节才会绽放的这些花儿,此刻都开得十分娇艳。 草药有数百种,每一种也都很普通,但看上去,给人种吃了命会不长的感觉。 唯一正常的是那片菜田。但好像也有点不太正常吧,因为长得太好? 三间茅屋的门都开着,音轨四人却感觉不到屋里有人的气息。 不可能啊?监视在这里的凡香他们,确定悠木一直没有离开山谷。 在音轨四人正疑惑时,龙遗音脚步却是不见停顿地直朝菜田的那间茅屋走去。 音轨四人忙跟了上去。 那茅屋里果然有人。 “初次登门拜访送上一口棺材,姑娘,容悠木提醒你,我今年才双十。” 一女子斜斜躺于软榻上,长相平凡,但却有一种让人想多看她一眼的吸引力。 龙遗音轻轻地放下寒玉棺,打开,温柔地扶起沉睡的云风沙。“救醒她。” 悠木从榻上缓缓坐起。“我要从你身上拿代价。” 龙遗音想也不想的答应。“可以。”(83中文 .83.) 第57章 代价 悠木从榻上下来,“我要你的命。” “休想!” 音轨抽剑护在龙遗音面前,其他三人亦是。 龙遗音淡声道:“退下。” “主人,我等恕难从命!” 音轨四人将手中的剑丢到地上,毅然决然地盯着悠木,音轨开口道:“你若要命,我等四人给你,但主人的命,你休想!” 悠木冷哼一声,“我要你四人的命何用?而且——”不屑地讥讽四人的忠心,“这么急不可耐干嘛,你家主人说过要给我了吗?” 音轨四人怒视悠木。主人之前那句「可以。」不表示过了吗? 龙遗音轻轻淡淡的说:“命我不会给她的。你们退下。” 音轨四人诧异看向龙遗音。以主人对云主人的情意,他们相信主人绝对是肯为云主人舍命的。 龙遗音疼惜看着怀中的云风沙。“我若以命换取小九的命,小九又岂会独活?”拿身体的某部分去交换,小九知道了也会很难过,但命在着,可以安慰小九。所以小九,原谅我。答应了你不让自己受伤,却失信了。 悠木回到软榻上坐着。“真是情深义重,怪不得他想毁了你们。” 龙遗音淡淡的抬眼看她。“你是指西九皇子?” 西九皇子扭曲的恶趣味实在让人惊叹。 悠木脸上露出一抹讶色。“你知道?”困惑的问,“既如此,为何还要踏进他设下的陷阱?”指了指屋外,“别看外面有一片药田,我可不懂医术。”看向龙遗音怀中的云风沙,“连人都带过来了,你如何能确定我能救她?” 悠木心里其实清楚着,会这般问,只是想听龙遗音自己说,。 龙遗音满足了她。“外面药田虽养了数百种药草,但实际上只是为了养一株血根草,它们都在为血根草提供养分。这株血根草可以治愈小九,而你知道用法。”手指轻抚着云风沙冰冷的脸颊,“这种陷阱我怎么可能不踏进呢。”抬眼看向悠木,续道,“西九皇子想一同毁去我与小九,不先去掉别人算计在小九身上的束缚,他要怎么开始玩他的游戏?” 五行圣水乃五行教的秘密,算是在教主当中,也是秘密。创教百年,换过许多任教主,但也只有每隔二十五年的那一任教主知道这五行圣水,因为这五行圣水每隔二十五年才开放一次。而这一任教主的任期都很短,最后不是离奇死亡是消失了踪影,只有现任教主凌晏霄是个例外。凌晏霄告诉了小九,东本凤才知晓了这秘密。 小九的身体问题,知情的只有东本凤一人,盗峡关的其他人也只以为她那晚的狂乱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师父对小九的身体状况也只是猜测,因为他百年前喝过的那药水,与五行圣水有相同之处,都是同一个人的血液所提炼的,而小九喝下去的是当年他们五人的量。师父帮不了小九,所以不提当年事,小九知道师父帮不了她,所以不会告诉他。 西九皇子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当年小九与玄天组织在大皇子府中撞上之后,他开始盯上了她。但那时小九还引不起他强烈的兴趣,或许该说是时机还未到,所以他一直按兵不动。 西九皇子身边藏了个知晓五行圣水的能人。 而现在,是西九皇子切断别人撒下的,开始享受他恶趣味的时候了。 悠木轻轻的笑了。“龙遗音,说实在的,悠木很庆幸你来了。”她手指往上一指,“这间茅屋,悠木早呆腻了,”再朝茅屋外一指,“外面的菜也吃腻了,帮死去的师父养血根草也养腻了,帮死去的师父的死去的师父浇花也浇腻了。” 从死去的师父的死去的师父到死去的师父到她,血根草已养了百年。终于对那人有了交待。 站起,移步,“如今,欠下的人情可以还了,悠木感谢你。”走至龙遗音身后,“所以,让悠木先拿走你一半的功力吧。”这样才能对另一人也无拖无欠。 音轨四人要拦阻,被龙遗音挥退。 龙遗音看都不都站在自己背后的悠木一眼,一点都不在意即将被夺走的一半功力。淡淡的问:“另一半你何时要?” 悠木头一歪,勾唇笑。“你的小九醒来后。” 龙遗音把云风沙轻轻地放躺下。 “你动手吧。”她道。目光却始终不离寒玉棺。 悠木倒是并不急着动手,蹲下身,粗鲁地手托起龙遗音的下巴,强行扭开她的视线。“我还有话要先对你说呢。” 龙遗音没有情绪的瞥着她。“你可以说了。” 一个诡异的笑爬上悠木的脸,让原本平凡的一张脸,瞬间生动起来,看上去竟妖冶极了。“我呀,最喜欢残缺之美,所以呢,你的小九醒来后,她还是神医云氏一族的云风沙,还是云图门的入室九弟子无名,还是江湖上令人可怕的罗刹蓝衣血红绫、九天毒影、魔笛等等,但唯独,不是你的小九。所有人她都记得,但唯独忘了你。” 龙遗音眸如冰铸,单望着,渗出丝丝的冷意。 悠木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反应过来,再度扣紧力道。“动摇了?” 龙遗音垂下眼睑,再抬起,平静如水。“动手吧。” 悠木寻思地盯了眼,放开她的下巴,动手了。 看着被夺走了一半功力苍白着脸色的龙遗音,音轨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主人。”她蹲身扶她。 龙遗音轻轻扫开音轨的手。“不用。”站起来,眼神温柔的看了眼寒玉棺躺着的云风沙。 而在望向一旁软榻上闲坐的悠木时,目光冷了。“你该去拔血根草了。” 悠木抽了下嘴角。不悦道:“那好歹也养了百年,请你客气点,别说得像在拔草似的这么随便。” 龙遗音温和浅笑一下。“那请悠木姑娘,现在去客气的拔过来。” 悠木不是很甘愿地出门了。 再回来,两手端了个碗,碗里有一块人形状的血玉似的东西。 龙遗音望了眼。“这是血根草?” “嗯。”悠木轻应了声,双手不离碗,目不离血根草。“把她衣服脱了。”话落感觉到空气里的温度霎那间降到冰点。不用抬眼看,她也知道这是来自于谁。不耐催道:“再不脱,等下血根草化了没了,可不关本姑娘的事!” 不用龙遗音出声,音轨四人知趣地退出房间,并合上门。 悠木用眼角的余光满意地看着龙遗音很快地将云风沙的衣服脱掉。 啧啧这具身体,绝对是这世上最美丽的! 可惜悠木没空留口水,只用眼角的余光快速地瞄了眼,赶紧将碗里的血根草倒在云风沙心口处。那血根草竟是活的,在要从云风沙心口处跳走时,被悠木手快地一手罩按住,另一手递出碗,“拿着。”原来她刚双手不离碗,是用真气将血根草吸附在碗里,不让它跑走。 龙遗音连忙把碗接过来,屏息地注视着云风沙的脸,不放过可能出现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尽管到目前为止依是没有任何反应。 悠木另一手也按住血根草,双手不断地有热气冒出,当她手掌脱离时,血根草已不见了。而云风沙仍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悠木被龙遗音冷冷瞅过来的一眼,寒得憋屈。“血根草已化进她体内,两个时辰后才会发挥药效。” 解释完,悠木正想好好饱饱眼福,低头一看,入目的是一件冰蓝色衣裙。 “请悠木姑娘回避下!” 悠木扼腕。刚该一心二用,边化了那株血根草,边欣赏美景。 出门回避到已可以穿上不下十次衣服的时间,还没听到龙遗音喊她进去,悠木愤然地一脚踹开自己茅屋的门。“这里是我……”声音卡在看到龙遗音一动不动地站身在寒玉棺前深情凝望云风沙的画面。 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一切都进不了她的耳。天地间,只有躺在那里的那人,在她眼里,在她心里。 好怪异的人,好怪异的感情。悠木不爽地反身走了。门当然不关了!省得两个时辰后再被她踹。 两个时辰后。 进屋的悠木,很不爽地瞪视又冷冷瞅着她的龙遗音。“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只是说两个时辰后血根草会发挥药效,可不是说她会醒过来。” “多久?”龙遗音寒声道。 悠木不爽的程度又加深一层。这到底是谁在求谁?“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说完悠木等着那预期的冷眸寒剑刺来,可真实看到的是,那人呆了呆,希翼的光瞬间黯淡下去,那神伤的寂寞身影,竟让自己的心不由地揪痛了下。 见鬼了! 悠木赶紧走去桌子那边,倒上一杯凉茶喝上。入口的味道……以后再也不喝凉茶了!(83中文 .83.) 第58章 日记 悠木赶紧走去桌子那边,倒上一杯凉茶喝上。入口的味道……以后再也不喝凉茶了! 转身,走至寒玉棺前,从从怀里掏出了一套针包。“扶她起来。” 龙遗音寒眸盯着她那套针包。“你不是不懂医术?” 悠木扬了下眉。“是不懂,也没兴趣。但谁让这套针灸是配套血根草使用的,不得不学。不然,你以为我特意在两个时辰后过来,是为了看她不醒被你冷眼相问吗?” 见龙遗音还不动手,悠木拧眉催道:“扶啊!” 龙遗音轻轻地扶起云风沙。“要施针几日?” 悠木被那寒眸一盯,浑身不爽。要不要这般不情愿让她看云美人的身子啊?只是看看而已……呃,下一瞬,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云美人让人也想咬上一口的右肩的那口牙印。这真是深深的,深深的深啊!化血根草的时候她怎么没留意到呢?她忍不住要为自己专心致志的敬业精神致敬! 悠木狐疑的眼神盯上龙遗音。这绝对是今天咬的! 龙遗音眼神坦荡荡。“是我咬的。” 悠木嘴角抽了下。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自己刚的眼神明明不是要问这个。 “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悠木被龙遗音冰冷的声音泼了回神。一手执针,一手指龙遗音,本想气焰嚣张地说“你,出去!”最后变成没啥威慑力的一问:“你不出去吗?” 龙遗音有充分的留下来的理由。“我还要给小九穿衣服。” 悠木嘴角再一抽。真是好充分的理由! 施针,拔针,花上这一柱香时间后,悠木再度被龙遗音以请回避请出茅屋。 悠木气的牙痒痒的。她都看了一柱香了,她还要跟她算得这么清,连穿衣服的这几眼都不给! 这一被请出,到天黑了,还没被请回去。 悠木只得再踹门,进门看到的画面还是很不爽。这龙遗音傻了吧,还是着了魔,一个睡美人有必要一直凝视着吗?又跑不掉。 走至寒玉棺前,伸手扫断那碍眼的视线。“本姑娘要寝了,带上你的寒玉棺出去。” 龙遗音淡淡瞥了悠木一眼。“你还有两间茅屋。” 所以这是要霸占她的茅屋呢?悠木想生气,看着目光又落回寒玉棺的那人,一口气又出不来。想发狠,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一口狠劲又提不起来。 烦躁地转身离开。 看在今天夺得的那一半功力的份上,本姑娘让你借宿一晚。 第二日施针时,悠木看到云美人右肩的牙印再次吃惊。这是又烙上新的呀!吃惊过后,她眸光一沉。这是在以一种怎样的情感咬下去的?她仿佛能从深深的牙印上看到那人想表达什么。 悲伤着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还不醒来。 害怕着这具身体的主人醒来后忘记了她。 乞求着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定要记住她。 …… 感到刺眼的,悠木移开了视线。 这一日,悠木看在……茅屋自己的气息太淡的份上,所以拔针后被龙遗音请回避的又请出茅屋,不愿再踏进,决定今晚再借宿出去。 于是,悠木一出茅屋把心中的不爽,发泄在音轨四人身上。 开始劳役他们。 指着药田对四人道:“今日开始,你们四人负责打理这片药田。” 音轨道:“你不是说养腻了?血根草已拔,它们也没用了。”潜台词的拒绝养草啊。 悠木斜睨她一眼。“因为你们还不滚出去。”所以在这里呆一日,这片废草必须给我养着! 音轨寒脸。 悠木可不看在眼里。再指花田与菜田,“还有这两块。” 音轨望了眼那块菜田。“你不怕我们给你撒撒毒粉。” 悠木笑,平凡的脸又生动起来。“悠木会先弄死睡美人。” 音轨用眼凌迟她三千刀。 悠木冷哼,“一日三餐也给我供着。” 第三日施针时,悠木看到云美人右肩的牙印又再次吃惊。这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照这情况,后天这牙印会消失。她敢肯定,绝对不是抹了什么外伤药的效果。那人那么想留下痕迹,怎么可能会涂抹呢。 这具身体可真是宝物!却不是寻常人能消受得起的。 她是平凡人,现在的角色是,一个无拖无欠的平凡人。 手上的针刺入,她看到自己的心也被穿了一个洞。 请回避的时间又到了。 这回,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眼。原来只是一个穿衣服的动作,也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多么地被另一个人珍视着。 这个茅屋,似乎只能一直借宿出去了。 第四日施针时,悠木看到云美人右肩的牙印继续吃惊,但不意外。果然如她猜测,没有涂药。看吧,又是一个新牙印。 但明显比让她刺眼的那个咬得浅了。 但怎么觉得更刺眼了呢。 可惜呢,隔日又看到了那神奇的恢复速度。 于是,每两日,悠木能见到一个新牙印。 这日,又是一个新牙印的日子。 这日,是第三十日。 回避后,悠木再进屋,走至寒玉棺前,伸手虚空坐了掐的手势,掐断龙遗音凝视云美人的深情眼神。 “你怎么进来了?” 听到龙遗音这话,悠木脸上直接露出不爽。这!这间茅屋是她悠木的!她龙遗音不过是个借宿的,借宿的!敢不敢更嚣张点? “有话快说,没事出去。” 悠木脸阴沉了。还真敢更嚣张了! 顿时消了原本想温和的语气,没好气道:“你师兄师妹们可以进入谷里了。” 那些人十日前来了。驻扎在山谷外,一直没离去。 驻扎在山谷外,自是她悠木不让他们踏进山谷。 但有一点是悠木困惑不解的—— 被她拒绝进山谷的这些人,根本没给她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的机会。他们连山谷都没踏进,她怎么拒绝?这些人,一来自觉地驻扎在山谷外,期间,谷里与谷外的那条路,只有音轨一人在走动。 龙遗音瞬间脸色激动了,却是久久地,才吐出一句话来。“小九……小九要醒来了?” 悠木撇了撇嘴,不是很情愿地点了头。瞧着龙遗音紧接着又紧锁眉,悠木自是知她为何锁眉。无非是在仔细地观察云风沙的反应,却发现还是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半盏茶时间后能醒。”她难得好声好气解说道。 是为了…… 怔怔地,她呆看着那人滑下的清泪。眼泪不是痛苦的表达吗?这个人,明明在最悲伤的时候都是无声的哀鸣,怎可以……怎可以用这种刺痛她眼的方式表达心喜? 眸光一沉,她开口残酷地把那人从天堂打入地狱。“所以龙遗音,在你的小九还是你的小九时,悠木要索取另一半功力了。” 那人呆了呆,灵魂仿佛瞬间被人抽走了。自不是因为她的后半句话。 悠木移开视线,怕自己会不忍。“跟我走。”但也只是不忍再看而已,结局早已定下。 在云风沙唇上印下一吻后,龙遗音出了茅屋。 “音轨,去告诉大师兄他们,小九要醒来了。” 吩咐了音轨后,龙遗音跟悠木去了离茅屋有段距离的一个山洞。 环视了山洞,龙遗音问:“为何要在这里动手?” 悠木沉默了会儿,道:“这是悠木练功的地方。”顿了顿,张口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命令龙遗音过来她面前。 悠木粗暴地托起龙遗音的下巴。“你三岁开始习武,这一半功力再被我夺走,你十几年的修为全没了,为了她,你这么甘心付出?即使她会忘了你。” 天气九层的功力,即便是有武学天赋的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练至如此境界,龙遗音才二十岁,竟能触及。这人明明这么强,怎可以这样被轻易地打至底层? 龙遗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但如果没有付出辛苦的努力,她也不能修炼至如此高的修为。 龙遗音白着张脸。“这是我的事。” 悠木脸阴沉了下,甩开她的下巴。“既然如此,悠木不客气接收了。” 悠木动手了。 龙遗音虚弱倒在地上。“为什么?”不解的问悠木。 她如今已经不能使用武功了,但不是因为功力被全部夺走了,剩下的一半功力悠木没有拿走,还在自己体内,只是被封印了。 悠木冷哼。“如此不更好玩?没有我的解术,一旦逼不得已,你想强行冲破,尝尝被自己的内力震伤五脏六腑的滋味吧。” “你不担心小九解了这封印?”这才是龙遗音不解的。 悠木笑了,笑得一张脸生动极了,也邪恶极了。“悠木为何要担心?你的术与我下在她身上的术是绑在一起的。纵使她能力再厉害,她一日不是你的小九,她解不了你身上的封印。想想悠木待你也挺好的,你可以随时从自己身上判断知晓,你的小九把你记起来没。”有难同当,真有意思。龙遗音,好好享受悠木给你的礼物吧。 龙遗音强撑起身子,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出山洞。 在她双脚踩在山洞外,身后的洞口封住了。 悠木没有出来。 龙遗音回首淡淡看了眼,转身,脚步沉重地向茅屋走去。 茅屋外,音轨四人瞧见龙遗音的身影,忙迎了上去。“主人。”看着主人苍白的神色,四人心里难受得很。 见主人眼神瞥向茅屋门口,音轨忙道:“云主人醒了。” 龙遗音点了头。她知道,这么近的距离,屋里说话的声音自是能听得到,八师妹雀跃的声音再站远点也能听得见。 好想冲进去紧紧搂抱住那人,可脚却仿佛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久久抬不起一步。 但到底还是走到了门口,看到了那人目光向门口看来,在她脸上轻落,移开,再没回来。 她强忍着喉头的腥甜。 知道的,如果是她,自己不会先听到八师妹他们的声音,而是看到她奔出来寻找自己的身影。(83中文 .83.) 第59章 小九 陆柳生向站在门口的龙遗音走了过来,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三师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心知她会消瘦会憔悴,但现在这状况显是内力有损造成的。 音轨怎么都没汇报这情况? 顾不得追问,陆柳生拉起龙遗音的手,向被众师妹师弟关心包围着的云风沙走去,“九师妹,快给三师妹检查下身体。” 原本喜悦于云风沙醒来的双绫香花雪见等人,转身瞧眼一看,担心的同时,忙都挪开身子让开路来。 “她……谁?” 众人呆了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的问话是出自云风沙之口,而没有表情在说话的这人也是云风沙。 双绫香凛着张脸。 怪不得自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在音轨去山谷外通知他们九师妹要醒了,他们急速奔来茅屋。茅屋内不见三师妹,只有躺在寒玉棺的九师妹,一动不动地躺着,要不是她睁着眼睛,他们还以为她还没醒来。在他们叫声她,她才转动了下眼珠,身体也有了反应,一下子从寒玉棺跃了出来。他们在吓了一跳,也总算确定她是醒过来了。八师妹立马冲去抱住她,她回应了,像往常般伸手摸摸她的头,唤了大师兄“大师兄”,唤了自己“五师姐”,对上前关问的宋承等几位师弟师妹也都一一回应了。 那时自己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如今才恍然。是这说话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不冷漠,但面无表情,不生疏,但没有情感。 但这些都没关系,她最不该的是—— 她知道自己刚那句话在说什么吗?身子一动,双绫香来到云风沙面前,目光逼人:“你再说一遍?” 云风沙重复了遍。“她……谁?”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表情。又补了句,“我见过她吗?”这位白衣女子刚一出现在门口,她注意到了。不是察觉了才注意到,像是一种感应,这人一出现,自己朝门口张望过去。但记忆中没有这张脸,不认识的吧,心里困惑,她移开了视线。 “云风沙!”双绫香愤怒的扯住她的衣领,“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是知道我是谁吗,不是都记得我们是谁吗?” “嗯。”云风沙轻应了声。 “那为什么不知道她是谁?你怎么可以忘了她?”双绫香双眼通红,“你谁都可以忘,唯独不可以忘了她!” 他们来到山谷,却只守在外面。是心中清楚,九师妹之于三师姐,三师姐之于九师妹,她们对彼此的需要,是任何人无可替代的。 “五师姐,先别这样。”花雪见拉开双绫香,对云风沙道:“九师妹,你先给三师姐检查下身体。” “可以。” 可以?花雪见呆怔地看着云风沙。这种像在说‘八师姐开口了,那可以答应。’的话,真的是九师妹说的吗?需要检查身体的这人是三师姐啊,九师妹算忘了三师姐,没有心急如焚地立马冲上去检查,最起码也该是一个“好。”字啊? 龙遗音强忍着的那口血吐了出来。 “三师妹!” “三师姐!” “龙师姐!” “主人!” 被陆柳生扶住身子的龙遗音,抬头看了眼围上来关心的众人,“我没事。”目光移向那个呆呆的站在原地的冰蓝色身影,嘴角泛起一个苦涩的笑。 真残忍!她一直寸步不离她身边,悠木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施了手段夺走了她,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但是啊…… 她轻推开大师兄扶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地看向呆呆站着的那人,缓缓地走了过去,轻轻拥住。“小九。” 庆幸她醒来了。她虽不再是她的小九,但她永远是她的小九。 云风沙呆呆的看着那个别人口中称说的应该是她三师姐的白衣女子走向自己,呆呆的看着她伸出双手拥抱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这人吐血那一瞬起,自己做不出任何反应,脑袋明明空空的,双眼却紧随着这人的一举一动转动。而当听到那声“小九”,空荡荡的心房被猛烈地震了下,清泪滑了出来,在那双手虚弱无力垂下,手下意识地伸出抱住那具昏过去的身体。 龙遗音醒来时,外面天色已暗。 茅屋里静悄悄的。 月光照在窗前站的那人身上,雪发与月光融为一体。 那么的柔和,很近。 那么的清冷,很远。 仿佛只要她轻轻一动,会飞升离去,不再眷念凡间。 所以,当那身影动了下,龙遗音不由焦心唤道:“小九!” 云风沙转过身来,看了眼榻上坐起的龙遗音,走了过去。“你,躺下。”语气依是没有任何波动。 龙遗音脸上闪过失落。是啊,她的小九现在忘记了她。“其他人呢?”其实心里想问的是,你怎么会留下来陪我?却害怕会得到失望的答案。 云风沙道:“他们,山谷外。”她把昏过去的她抱**榻,给她把了脉后,抬眼一瞧,屋里其他人已退到屋外去了。待她详细给她检查了身体,退到屋外的他们,又退到山谷外去了。似乎是想要她与她单独呆在一起。 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 去抓个人回来问明白。 但看着苍白躺在榻上的她,自己好像没办法这么走开。这样,一直留守到现在。 “我要去叫他们吗?” 龙遗音摇了摇头。“不用。” “好。”云风沙看了眼她,伸手在她头上摸一下,“那,躺下。” 龙遗音瞬间有种自己变身成一只小狗,而此刻它的主人正在对它下指令要它躺下的错觉。 在云风沙的手又要伸向她头顶,龙遗音确定自己真的被当成小狗对待了。“我躺。”她深深的无力了,乖乖地躺下。 云风沙瞧了眼一旁被冷落的衾被,手一指。“它,盖上。” 龙遗音只得再拉过衾被盖在身上。 满意了后,云风沙搬了张凳子在榻前坐下,似乎要与龙遗音长谈。“你真是我三师姐?” 龙遗音的心疼了下。“嗯。” 云风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好像出了问题。”在这人躺着的这段长长的时间里,自己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把这人想起来。不单是这人,自己对大师兄他们,虽然都知道他们是谁,也有与他们相处的记忆,关系应该是很好,但很奇怪,对他们的感情却是淡的好像没有。好像只是知道这些人,知道那些发生的事,却是以一个旁人的身份。而且还残缺不全。 “小九脑袋没有问题。”龙遗音伸手拉起云风沙的手握住。“是有人在小九身上下了术。” 云风沙低头看了眼被龙遗音握住的手。这种触感好像很熟悉,却依是没有记忆。抬眼问道:“可知是何种术?” 龙遗音摇了摇头。 云风沙拿开龙遗音握着的手,龙遗音失落的正欲收回去,却反被握上,同时又加了一手,搭在她腕上,把脉。“你真气,被人吸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被人用特殊的术法封住。我应该是可以解开,但却解不了。”松开把脉的手,指了指自己,“我体内的真气也有点不妙,很浑厚,但也使用不了。” “悠木竟也封住了你的内力?”龙遗音坐起身抓起云风沙的手把脉,“你怎样?可还伤到哪了?” 云风沙任龙遗音查看,静静地盯看这人脸上那十分担心的表情。问:“你很担心我?” “自是很担心。还好身体没有损伤。”龙遗音稍微放心了下。“可怎会用不了?好像不是被封住。”困惑地继续搭脉。自己体内的真气已被封禁,流动不了,小九体内的真气却是活的,且比以前还浑厚。 云风沙道:“嗯,不是被封住。似乎是力量还不足够,要积聚到某一点上,才能冲破。”脑海里应该有这套功法,但却想不起来,无法自由运用,只得待冲破的时刻。见她手还搭在她脉上,她道:“三师姐,你可以把手拿开了。” 三师姐吗?龙遗音的心被狠狠地揪痛了下。轻应了声“嗯。”把手收了回去。 云风沙看了眼低头呆呆坐着的龙遗音,手再次伸到龙遗音头上摸了下。“躺下。” 龙遗音心中的难受少了些。躺了下来。 云风沙的视线又移向被龙遗音冷落的衾被,手指又再一指。“它,盖上。” 龙遗音心中的难受又被减轻了好些。拉起盖上。 瞧着龙遗音没闭眸,云风沙问:“你困吗?” 龙遗音道:“不困。”虽然眼皮很重,但真的不困。那么多个夜晚,只能自己自言自语,呆呆的盯看着沉睡中的她。如今,终于能得到回应了,怎会舍得睡呢。 云风沙道:“撒谎。” 龙遗音无奈一笑。“小九问我困吗,不正是表示想再与我说话。我也想与小九再说说话。” 云风沙道:“也是。你,先别睡。” 龙遗音听了有点无语。怎么又开始命令起她了? “小九想跟我说什么?”眼神柔和的看着面前那张失了生动表情的脸。小九,原谅我!让你失去了这些。请一定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云风沙道:“大师兄、五师姐、八师姐,都叫我九师妹。你,为何叫我小九?”为何自己会因那声「小九」而落泪? 龙遗音的心又疼了下。幽幽的说道:“小九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云风沙想了下。“没有不喜欢。你,可以这样叫。” 龙遗音心中一暖。“小九。”伸手握住她。 云风沙垂眸盯看龙遗音握过来的手。被这人这样握着,她不反感。“刚要是我回答不喜欢,你是不是会难过?”她看到握着的那只手使了力,听到了却只是一声轻轻的回应“嗯。”感觉不对劲,她抬眸一看,怔住。“你,为何流泪?” “沙子进了眼睛。”龙遗音把脸别到一边。 云风沙道:“撒谎。先放开我手。” 乍一听,龙遗音酸涩的松开手,咀嚼一遍后,品出不同的味道,又在听到了些动静,把脸转了过来,一看后,讶问道:“这乾坤袋怎会在小九手上?” 当日,竹屋被夷为平地,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被毁去。在音轨去准备马车的那段时间,负责照看竹屋的素洁,从一片废墟中翻找出这唯一完好的乾坤袋。不想躺在寒玉棺的小九,身上有任何负荷的东西,她收起这个乾坤袋系在自己腰上,小九身上带着的银笛、红绫等等也都被她取了下来。 云风沙边在袋子里翻找物品,边回答了她:“给你检查身体时,见我的东西在你身上,我拿了回来。” 记得这个袋子是你的,那……龙遗音手往头上一摸,才发现墨发披垂,绾发的芙蓉钗已不在,着急问道:“小九可看到我的芙蓉钗?” “在桌子那。”云风沙道,“睡觉时,头发要放下来才舒服,我给你取下来。” “小九去帮我拿过来。” 云风沙看了眼手中的白手娟,再看了眼对芙蓉钗很是紧张的龙遗音。“好。”走去帮她拿了过来。 “给。” 瞥着龙遗音如获至宝的欣喜神色,在龙遗音下拉了盖在身上的衾被要把芙蓉钗放进怀里,云风沙阻止道:“翻身的时候胸口会弄伤。” 不放怀里,那先放床头吧。 云风沙看了,又道:“翻身的时候脸会伤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龙遗音把问题丢给她:“那小九的建议是?” 云风沙伸手:“放桌子上。” 龙遗音顿时不依了。“不要!”手紧握着芙蓉钗。 云风沙问:“谁送的?”没留意到自己语气上的不快。 龙遗音也没留意到。把手中紧握着的芙蓉钗贴放至心口,喃喃低语道:“是最重要的人。”也是心怡之人。清泪又滑了下来。为小九当日送这芙蓉钗那份想表达又只能压抑着的情感而心痛。 自己若能早日意识到这份情感…… 也许,自己早发现自己对小九的特殊情感。只是害怕于会失去,下意识地不去往那方向想。但又压抑不住对小九的渴望,用了除那方法外的所有方法要留住她。 不敢深入去触摸小九对自己到底是一份怎样的情感,才让小九也只能压抑着。 一条白手娟拭去她的眼泪。“你,别哭。” 轻柔的动作与命令的声音,同样让她心醉沉伦。脆弱的请求道:“小九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抱?”云风沙呆了呆,然后收走手娟,答应:“好。你,起来。” 起来?不起来也可以抱的呀。龙遗音眨了下眼,眨落掉一滴眼泪。 云风沙弯腰,指尖接住那滴眼泪,送至嘴边,伸出舌尖,舔了。这味道……怎么与自己的很相似?想到当时心房那一震。是心痛吗? 云风沙不知道自己刚用舌尖舔掉眼泪的举动,既纯情至极,又妖孽至极。若非怕吓着她,龙遗音定是将她扑倒,翻身压下,将她啃上百遍千遍。 某个燃起别人邪火又毫不知情的躲过危险的人,在床沿坐下。“你,眼泪味道不好,以后别哭,我不喜欢。” 龙遗音不由破涕为笑。心中既酸涩又甜蜜。 云风沙呆呆的看了下。“你,可以笑。” 龙遗音坐起身,紧紧地搂抱住她。 云风沙呆了呆,抬手,迟疑一下,回抱住。 良久后,龙遗音才舍得放开这个怀抱。道:“小九今晚可否与我抵足而眠?” 云风沙看了眼床榻,应该是可以睡上两人的。答应:“好。”眼角的余光在扫到地上的寒玉棺,问:“我怎会睡在寒玉棺?”八师姐那句雀跃的「你终于醒来了!」是怎么回事?都没时间询问他们情况。 龙遗音怔了下后,试探的问道:“小九可记得东九王爷?” 云风沙道:“凤?记得。”可往下一想,却是想不起来与凤是因何认识,又是于何处相识,也没有二人相处时的记忆画面。但却是清楚,自己与凤交情极深。 云风沙把这些疑惑说与龙遗音听。 龙遗音听后,心再次被揪疼。因被剥夺了与自己的全部记忆,连带的,小九很多记忆都只能残缺不全。五行圣水一事,也是全不知晓。 龙遗音把从凤那听来的事以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云风沙。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至子夜。 云风沙看了眼龙遗音脸上的倦意,阻止她再继续为她补充记忆:“歇着吧。一时也讲不完,来日再说。” “好。” 二人躺下。 龙遗音握上身边的那只手。 云风沙道:“你要这样牵着我的手睡吗?” 龙遗音轻问:“可以吗?” “可以。”云风沙允了。由此也想到了一件事:“我右肩上的牙印是谁咬的?”在这位三师姐昏迷的时间里,自己又听到她喊了声「小九。」那一瞬,自己的右肩突地刺痛起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然后,发现到了右肩上的牙印。可明明伤口一点都不深。 握着的手紧了。龙遗音却装睡默声了。 是你咬的。云风沙在心里笃定道。(83中文 .83.) 第60章 照顾 天色泛白,云风沙睁开眼眸。侧首,望向身旁睡的龙遗音。这位三师姐虽然长得很好看,但这虚弱的身子……当下心中有了决定,帮这位三师姐调理下吧。 稍微抬起头看了眼还被牵握着的手。 一夜都不放开?这位三师姐,似乎很在乎她。 她沉睡了三十九天,而这位三师姐,日夜都陪在她身边。提起这段日子,却是寥寥数语轻轻带过。 五师姐怒斥她,她谁都可以忘记,是不可以忘记这位三师姐。 到底,她与这位三师姐关系如何?为何只单单忘记这个人? 伸手,云风沙点了龙遗音的睡**。“你,需要多睡。”轻柔地打开对方的手,拿回自己手的自由。 巳时,陆柳生他们进到谷里。 远远地,瞧见茅屋外的那片药田前面,坐着一抹双手正忙碌着的冰蓝色身影。 花雪见雀跃地攸一下来到那人身边。“九师妹,你在忙什么?” 云风沙抬头看她一眼。“炼药,制毒。” 云风沙身旁堆满着各种药草,而她对面的药田,已是一块空地。这片药田的药草虽普通,但在给血根草提供养分的同时,本身也受了益,而到了她手中,可以炼制成各种奇药奇毒。 双绫香的身影也飘了过来。“三师姐呢?” 云风沙又拨空抬头看了眼双绫香。“在屋里睡着。” 双绫香双眉紧蹙。“你这么大动静,她没醒?” 陆柳生笑笑看了眼又低头忙碌的云风沙,对双绫香道:“我想九师妹是点了三师妹的睡**。” 云风沙点了头。 双绫香还是不悦瞪了眼埋头苦干的云风沙。“也不能一直睡,要让她吃点东西。” 云风沙拨空再抬起头,并暂停了一只手,指向第一间茅屋,对双绫香道:“里面我做了药膳,五师姐去盛上端给三师姐吃。” 双绫香听了心中欣慰,但面上还是瞪眼,“以往你都是亲手喂的!” 云风沙扫了眼左右两边的药草,对双绫香道:“显然,我没空。” 花雪见兴奋举手。“我去!”转身冲去那一间茅屋。终于可以喂三师姐了! “云主人。” 音轨四人上前恭敬叫道。 云风沙看了眼四人。“名字。”昨夜有听那位三师姐提及音轨。 四人一一报上。 “音轨。” “素洁。” “吏捷。” “楚然。” 云风沙左手指菜田,“全部摘了。这些菜比平常富有营养,吃不完的,过午带走。” 音轨四人应诺:“是!” 云风沙右手再指菜田,要说的话被双绫香打断:“我们过午启程?” 云风沙点头。“这里风景不好看。” 双绫香撇了撇嘴。你这是把风景当心情吧。 陆柳生瞧了眼周边怡人的景色,笑了笑。 回了双绫香后,云风沙继续对音轨四人下达对花田的处置:“全部采了。这些花香闻了可提神,不在这季节开放的花有些人会大感兴趣,我知道个地方,可卖个好价钱。” “是!” 音轨四人转身去着手劳作。 “音轨。”云风沙叫住音轨。 音轨面色有些激动。“云主人还有何吩咐?” 云风沙拿起放在右边药草堆中的一株白菊交于她。“去后面找一个洞口封住的山洞,把这株花种植在洞门外的中央。” “是!” 音轨欣然办事去。 陆柳生与双绫香相视而笑。莫惹九师妹! 茅屋内,龙遗音看着花雪见手中端着的药膳,心中划过暖意。“小九为我准备的?” 花雪见笑道:“自是。九师妹她正在外面炼药。雪见正好可以把上次没喂上的补上。” 龙遗音温和浅笑。 漱口净脸了后,满足了花雪见的喂欲。 龙遗音用了药膳后,陆柳生等人进屋来探望她。见她精神还不错,总算有些安心。他们很快地退了出去,让她再休息会。 一个时辰后,花雪见推门进来,这回手上端的是一碗汤药。 “三师姐,九师妹让你把这药喝了。” 瞧着龙遗音呆呆的盯着她手中的药碗看,花雪见忙又补道:“放心!是九师妹亲手煎药的。” “我知道。”龙遗音伸手接过那碗药,眼眶有些湿润。她的小九……并非全忘了她。捧起碗,她喝下这碗没有苦味的药。如以往般,一滴不剩。 花雪见拿走空碗,欢快地跑出去向云风沙汇报任务完成。 云风沙正拿着个紫葫芦要把刚炼制出的也是最后一批毒丹放进去,听到花雪见的汇报,手中动作停顿下,“她,可有说什么?” 花雪见不知她具体是要问什么,地上一坐,碗放脚边,把自己的话与龙遗音的话都说与她听。 云风沙边继续手上动作,边问:“我亲手煎药,有何不同?” 花雪见道:“自是不同的。良药苦口嘛,可三师姐怕喝药,九师妹煎的药没有苦味。” 云风沙把紫葫芦的塞子塞上。她果然怕药苦。为何自己在配药方时会有这种感觉?好像过去花了上百回心思。“她有生过病吗?” 九师妹连这也忘了啊……花雪见的手指沿着碗边轻轻滑动,缓缓讲道:“嗯。三师姐自幼身体病弱,是九师妹你入门之后,给她治好的。花了两年的时间为她精心调理身子。” 原来是自己出的手,怪不得没看出来。云风沙把丹炉收拾了下。 花雪见突地抓住云风沙的手。“九师妹与三师姐的感情很要好的,非常要好的!” 云风沙看了眼她,再往菜田的那间茅屋瞥眼去。非常要好吗?所以五师姐才说,自己唯独不可以忘记三师姐。 云风沙收回视线,轻拍了拍花雪见的手背。“知道了。手放开,我去做药膳。” 花雪见乐呵道:“我与你一块去。” “好。” 药膳做好后,云风沙盛给花雪见端过去。 花雪见欣然应诺,走到门口却又折返回来。 “九师妹,我喂过一次了,这次你来。” 云风沙困惑。喂过一次不能再喂吗?而且,为何要喂?三师姐并非虚弱到无法自己动手吃啊。不由想到早上那餐五师姐说的话「以往你都是亲手喂的!」,当时并未多想,现在想想……自己以往对这位三师姐的精心照顾,这是都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呀? 不像是自己的做法啊? “九师妹,你在发呆想啥?” 云风沙回神。“随便发呆下。给我吧。”把药膳接了过去。“你一起过来吗?”她问花雪见。 素洁走了进来。 花雪见指了下素洁,回道:“我留在这看素洁做午饭。可以吃时,过去喊你。”素洁早上做的那餐好好吃哦。虽然手艺没法与纸比。 云风沙端着药膳来到茅屋,推开门,瞧到的画面是,她的这位三师姐不躺着休息,而是坐在榻上,正低头对着手中一支银笛在发呆。 那支银笛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那不是…… 她走了过去。“这是我的吧?” 龙遗音终于回了神,抬起头,讶异看着云风沙。“小九……过来了?” 云风沙愣了下。这话怎么听起来像这位三师姐一直在等着她进屋?不对,这样不被转移了话题。她把药膳放在榻边的凳上,伸手去拿了对方手上的银笛。“这是我的。”已经确定的事,自是不用再问。但考虑着对方身体上的虚弱,她没有直接抢过来,只是把手握在银笛的一截宣告着所有权。 龙遗音呆了呆,“小九记得?” 云风沙微微皱眉,“你不会是认为我不记得,要占为己有吧?” 龙遗音愣了下后,轻笑道:“怎会呢。我只是怕小九忘了,暂时先帮小九收起来。如今你记着好。”左手放开银笛,右手抬起摸了摸云风沙的头,“小九刚跟我抢东西的样子真可!” 被温柔摸头的时候,云风沙觉得脑中有什么画画闪过,但快得根本没看清。在龙遗音收回手的时候,她有种想让对方再摸摸她头的念头,看能否想起些什么,可转而想想,不可能有用的,又放下了。银笛往腰间一插,她把凳上的药膳端给龙遗音。“吃。” 龙遗音的视线从云风沙腰际移开。“好。”接过那碗药膳。 云风沙走至窗户那边。 龙遗音拿起白勺,缓缓地舀一勺,却没入口。眸光瞥向站于窗前望着外面的云风沙,之后垂眸落盯衾被上面落寞躺着的那个绣着白芙蓉的布套。小九虽是记得银笛,却忘了她送给她的这个装银笛的布套。 而当笛声响起,龙遗音心里的难受又被慰藉了。算你忘了我,你还是记得你当年迷上笛子的这首曲子。 笛声停止,云风沙转身,看到的画面让她皱了眉。“你,又落泪了。” 走至榻边,递上白手娟。“这次,又是为何?” 龙遗音接过,不能又说沙子进了眼睛,只好默声。 云风沙眉锁得更紧了。抢过她要拭泪的白手娟。决定不给了! “小九?” 看着那张抬起的泪脸,云风沙抓着白手娟的手紧了下,弯下腰,动作轻柔的为龙遗音擦去了眼泪。(83中文 .83.) 第61章 车夫 “我喂你。” 当云风沙把龙遗音手中那碗未动一口的药膳取了过来,她无奈地接受了双绫香说的那个事实。自己以往真是都亲手喂的。因为此刻她喂的很熟稔,她的三师姐吃的很怀念。 喂完药膳之后,云风沙起身要把碗端出去,顺道看看可以吃午饭没,被龙遗音轻声唤住。“小九。”龙遗音拿起衾被上面的白芙蓉布套,递了出去。“你把银笛放进这布套吧。” 云风沙垂眸看了眼插在腰间的银笛,再望了眼那虽旧却仍被保管得很好的布套,放下碗,伸手接了过来。银笛放进布套,别在腰间,手指轻抚那朵白芙蓉……这种该这样的感觉,唇角微微弯起,先前觉得缺少什么是这样啊。 “这朵白芙蓉,你绣的吗?”直觉上认为应该是,但说出口后又有些不肯定,因为想到昨晚的那支芙蓉钗。这分明是同一朵。 龙遗音微微颔首。“嗯。” “所以,这布套是你送我的?” 在龙遗音又轻轻点了头后,云风沙向她伸出了手。“芙蓉钗给我看下。” 昨晚虽然劝了这位三师姐不要把芙蓉钗放进怀里,最后还是被放进怀里了。不过有用块手娟包住,是自己新拿了块白手娟借给她。不由地,摸了下怀里今天拭泪的白手娟。奇怪,自己的袋子里怎么有这么多条白手娟?尽管不记得,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备着用来擦眼泪的。 龙遗音拿了出来,打开白手娟,但在递给云风沙前她要保证:“小九不可以拿走!你已经送给我了。”以前她自是不用担心。可现在,小九先是在她昏睡的时候拿走了乾坤袋,刚刚又当着她的面抢银笛,让她实在忧心也被对方惦记着的芙蓉钗。 当日小九沉睡,小白一小白二被东本凤带回去先暂时养着,小九身上的其他东西,她在解下来后除了银笛外都放进了乾坤袋。银笛之前一直被她保管在遗音琴底下,与龙剑放一起,今日才拿出。 云风沙盯着龙遗音手上的芙蓉钗。没出声保证,但也没伸手去拿。已经没必用拿回来看了。在知道布套是龙遗音送的,她猜想送给龙遗音芙蓉钗的这人可能是自己,所以才想拿回来看下。现在被证实了,不必自己对自己吃醋了。吃醋?嗯!八师姐说得没错。自己与这位三师姐的关系确实非常要好!都到了会吃醋的地步。 “你,收起来,好好保管。” 说完这话,云风沙端碗出去。 被留下的龙遗音,先是呆了呆,之后唇角扬起。是!我的小九。一定好好保管!我还等着你为我梳发呢。 未正时,一伙人出了山谷。 山谷外,有五人正等着云风沙。是当日于洛山山脚下,宣布要追随云风沙的一丑四艳五人。 原来,他们竟是也在十一日前到来这山谷。是三月之期一到,寻到了云图门,与陆柳生他们一同来的。 雁青一仍是一张严肃的脸。“雁青一见过姑娘!” 他对龙遗音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因心中记着地狱姑娘当日说的那句「她是我最在意的人,记住了。」。 艳咏春、艳颂夏、艳谈秋、艳意冬四位美少年围着云风沙,热情四溢道:“四艳卖身姑娘来了!” 四人毫不吝啬笑容的也向龙遗音热情打招呼:“四艳向遗音仙子问好!” 龙遗音向五人温和浅笑回礼,然后瞥了眼没反应的云风沙。这五人是依约前来了,那小九是否记得他们? 云风沙的没反应,是因为在想着事情,但龙遗音瞥过来的那一眼,却是被她抓到了。唇角轻勾下,她对龙遗音道:“我记得他们,只是……”眉微微一蹙,“想起来的画面并不完整。当时应该不只六人,好像还应有一人?” 雁青一看向龙遗音。 四艳也看向龙遗音,手同时指了过去,艳意冬说道:“不是她?你最在意的人!你要我们记住的。” 龙遗音向五人解说道:“小九被人下了术,现在忘了我。” 云风沙看了眼脸上极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龙遗音,吩咐音轨道:“扶你主人上马车,准备出发。” “是!” 龙遗音坐进马车后,云风沙问一丑四艳:“你五人决定了?” 一丑四艳郑重点头。 云风沙深深看了眼五人。“有人给我取了云邪这一名字。以后你们也这样叫吧。” 一丑四艳各叫上一声,关系此确定。 一伙人出发。 共有四辆马车。宋承驾的那辆装载的是行李,楚然驾的那辆装载的是没煮完的菜与要售卖的花,吏捷驾的那辆放着寒玉棺,音轨与素洁二人驾的这辆里面是龙遗音。 云风沙等十二人则骑马。 云风沙与一丑四艳骑马在队伍的最前面,接下来是龙遗音的这辆马车,之后是骑马的陆柳生等云图门六人,队伍的最后面是载物的那三辆马车。 行了一个半时辰后。 马车里,斜倚着靠枕的龙遗音坐起身子,掀起车门的帘子。 音轨转过头去,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驾着马车的素洁,似有意似无意的,稍微地减慢了车速。 龙遗音轻摇了头,把车帘又放下。 马车后面的花雪见小声问陆柳生:“大师兄,有没有感觉三师姐的马车又一次微妙的短暂的减慢了车速?” 陆柳生笑了笑。“好像是吧。” 又行了段路,队伍在路边一个茶摊停歇下来。 茶摊里只一人,是茶摊老板。 这位明明长着一张白面书生的脸却留着八字胡的茶摊老板,招呼人的方式也是很特别。不给茶,只问要不要算卦,很针对性地只冲着云风沙一人而来,很随性地盯着云风沙的脸说出他算卦的结果,说的还是他自己的。 “在下观姑娘面相,算出在下与姑娘很有缘份。在下不想当算命先生,想投靠姑娘,不知姑娘可有意向收了在下?” 众人愣。 这是一位身兼算命的茶摊老板在毛遂自荐? 天下真是无奇不有! 云风沙淡淡的问:“名字?” “唐不问。” “擅长?” “尚在摸索中。” “那交付件事让你去办。”云风沙朝那辆装着要售卖的花的马车指了过去,“把车厢里的花以最高价卖了,然后,”从袖中摸出一支地狱魔花,“带上它,到魔域去找即墨、吉白两兄弟,告诉他们,你想当魔域的管事。可办得到?” 即墨、吉白是她在中部遇上的。二人的武器,都是一支地狱魔花,即墨是墨色,吉白是白色。这才了自己手上的黑白地狱魔花。唐不问拿着这个信物,可以进入魔域。而同时,即墨、吉白在看到它,清楚这是她的回复。关系与一丑四艳一样。 算算时间,该找来的人,也都快到了。 至于唐不问能不能在魔域住下来,并成为魔域的管事,要凭本事得到即墨、吉白二人的认同。 唐不问笑笑拿走那支地狱魔花。“那姑娘还得给我颗避毒丹才行。” 魔域本是座阴森之地,魔域的人被全灭之后,加上云风沙当年下的毒雾常年不散,那里成了座彻底无人烟的死城,再无人踏进。 云风沙抛给他一个白色小瓷瓶。转身对楚然、吏捷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去把马车里的菜御下来,搬到另一辆马车上。” “是!” 楚然、吏捷二人迅速办事去。 而唐不问在接下云风沙抛给他的避毒丹后,二话不说,当即扔下茶摊,向那辆马车奔去。 四艳均双眼发亮的看着云风沙。“云邪,这魔域以后是不是是咱们的根据地?” 雁青一只是默声看着云风沙。魔域这地方,对他来说,只是个名称。有意义的话,大概是这个地方即将住进一个叫云邪的人。 云风沙点了头。也有件事要托付给五人:“你们五人去一趟桑丘国,帮我去接一个叫银焰的十岁小男孩。之后,你们在魔域等我。”她交给五人一个具体的找人地址。 艳意冬困惑问:“不用给我们避毒丹吗?”他们五人可没人会解毒。 云风沙道:“魔域的毒雾,银焰可以应付。” 一丑四艳与唐不问分两个方向同时告辞。 这之后,云风沙转向耐心等着她的云图门众人,面对他们的提问。 陆柳生只说了句:“九师妹可要常常回来吃大师兄做的云饼。” 云风沙回道:“好。” 双绫香微微蹙眉,但也只是一句。“反正是以后的事,以后看心情再说。” 云风沙道:“好。” 花雪见是一句加一手:“我要很多很多的避毒丹。” 云风沙没给她。“我过去后,会把这毒雾散掉。” 宋承也是一句:“我可以去做客吧?” 另两位师妹与一位师弟三人表示道:“我们与宋承师兄一样。” “自是欢迎。” 回答完众人后,云风沙看向唯一默声的龙遗音。“三师姐没有问题要问吗?” 龙遗音缓缓地摇了头。她想问的问题,也只有小九记起了她,才能得到答案。 瞥了眼运着寒玉棺的那辆马车,龙遗音吩咐了音轨:“音轨,你们四人现在出发,将寒玉棺送回盗峡关交给东九王爷。”东本凤的两月之期,正好是选举新一任中元令令主的日期,待他们回到云图门,也只剩个十天左右。 “是!” 楚然看向云风沙,不待他问,云风沙回:“菜,你们路上吃。” 音轨四人驾车离去。 花雪见看了眼龙遗音,问云风沙:“音轨他们走了,三师姐那辆马车的车夫谁来当?” 为何是问她?云风沙无语。特别是当众人的目光全聚焦在她一人身上,更无语。这是都认为她可以胜任这个车夫吗?“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会驾马车?” 众人对于云风沙的反问是这样回应的: 花雪见道:“九师妹学东西一向快。”是说,算你不会,你也可以马上学会。 陆柳生道:“我认同八师妹的话。” 双绫香道:“我认同大师兄的话。” 另两位师妹与一位师弟三人又同时表示道:“无名师姐一直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归属于行李车夫的宋承师弟做下结论:“除了无名师姐,没别人了。” 云风沙看向问题的真正始作俑者也即是需要车夫的龙遗音。“三师姐觉得呢?” 龙遗音扔了个劲爆的消息:“小九以前有驾过马车。” 云风沙被扔个正着。所以她这是找准对象扔的吧?(83中文 .83.) 第62章 冲破 欺负她不记得没法反驳是吧? 用行动来证明。 于是,她还真是适合当这车夫,轻车熟路地驾御了马车。 云风沙心中轻叹了口气。 听到车厢帘子掀动的声音,她转头瞥了眼靠在车厢最外的角落的龙遗音,“怎么不去躺着?” 龙遗音轻柔说道:“想与小九说说话。” 云风沙听了往后瞧了眼龙遗音身上穿的,“风大,把狐裘披上。” 龙遗音去拿了狐裘,再坐回原来的位置。 “为何让音轨称我为云主人?” 既是说说话,不必在意谁先谁后,她先说也是一样。 身后传来的声音依是轻柔。“小九可记得笔墨纸砚?” “记得。”她记得笔墨纸砚有一位主人的。是谁?怎么想不起来。 “她们也是喊你云主人。” 马车的速度稍许慢下来。“她们的主人也是你?”笔墨纸砚住在云图门,而云图门她唯一想不起来的人是这位三师姐。 “嗯。她们唤我主人,所以你是她们的云主人。” 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怎么说得好像我们是一体的?” “是一体的。” 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下来。 想起这两天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唯独不能忘记,非常要好,最在意的人,亲手喂药膳两年……再想想来自身体上的那些记忆,是什么样关系的人才可以令她这般心心念念? 停下马车。 她转过身,颤声地问出唯一可以解释得清楚自己那些行为的理由:“我不会是倾慕于你吧?” 她看到一双温柔深情的眼眸,听到坚定的轻柔声音说道:“我对小九,亦是同样的心意。” 面无表情地,她背过身去,再度驾着马车。对于身后的那声“小九”的轻唤无动于衷,即使对方之后又唤了两遍,依是漠然。 车厢里,只余静默。 持续的静默,煎熬着她不能平静的心神,她不想回头去看,但怀里今天那块拭过泪的手娟正在灼烧她的胸口,她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回头去确认。 终还是依了自己的心。 停下马车。 回头看到的一幕让她呆了呆,那人没哭,苍白的脸色上,那双流出来的眼泪会令她心痛的眼睛正静静闭着。她却感到自己此时的心比看到那人落泪时还更加心痛。 她再度背过身去。开始回想,去体会着是一份什么样的心情才会让那人落下无声的眼泪。 她这才恍然,能让那人落泪的不可能是…… “今日我吹笛的曲子,可是让你想起了昔日你我的回忆?”她开口问道。她想知道,她想让那双眼眸打开,不想那人用那样压抑的方式忍受着内心中的痛苦。 眼眸打开,痛苦的情绪已全部深藏,只看得见那似水的温柔。 她这才发现,只有在目光望向自己,那人的眼中才会流露出温柔。 伸过来的手温柔的放在她头顶上。“我没事的,小九别担心。” 心中堵得难受。“我是不是该早日想起你?” “小九别难过。不要强逼自己去想,我会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术。” “若解不了呢?” 感受到摸在自己头上的手滞了下,然后又温柔的摸了摸:“对身体无害的话,只是忘记我一人,没关系的。” 什么没关系? 撒谎! 你的眼泪,不是因为难受于我忘记了你,而是感动于我偶尔间的记得。 她拿开头上那温柔的手,背过身去。这个人的温柔,在记起来前,她承受不起。 入夜,一伙人进了城,找了家客栈。 房间紧张,只余五间,而人数有九人。 双绫香看向云风沙:“三师姐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单独一间房,你……” 她后面的话被云风沙打断:“我与八师姐合住一间房,你与三师姐住一间,两位师弟与两位师妹各一间,大师兄单独一间。” 房间成员这样被定下,话落云风沙直接上楼。 难得可以与九师妹第一次抵足而眠,花雪见正想迈步追上去,可在敏感地瞧见脸上难掩惆怅的三师姐,雀跃的脚步顿时跨不上去。“三师姐,你与我换房吧。”主动地让出了难得的机会。 龙遗音扬起一抹温和的浅笑。“不用换。你去找小九吧。”转身向掌柜老头说道:“掌柜,帮我再多拿一床被子送到房里。”说完她也上楼了。 “好的!仙子。马上给您送过去!”客栈掌柜对着她的背影非常殷勤应道。 碰上大大大美人了!刚上楼的那个好妖冶!刚开口的这个好仙气!其他的男男女女也都俊的俊,美的美。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花雪见幽幽的看向双绫香,“五师姐……”她虽然很想同九师妹一间房,但她更不想三师姐不开心啊。 双绫香道:“这样安排吧。走吧,上楼。” 她自己也好无言。她的本意是要安排三师姐与九师妹一个房间的,怎么会弄巧成拙呢?今晚,算房间多着,她也是要这般安排的。因这天下局事越来越不安定,江湖因中元令更是波涛汹涌了! 宋承道:“大师兄,明日会好了吧?” 陆柳生道:“会好的。”赌在九师妹刚上楼手上抱的东西。“行李提上,大伙早些歇着。”从行李中提起三个包袱上楼。 属于自己的那个包袱挎在肩上,左手的那个交给要进屋的双绫香。 双绫香道:“谢谢大师兄!” 陆柳生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应该只需要今晚。” 双绫香轻轻摇头:“没关系的。” “你进屋吧。我去给九师妹送行李。” “嗯。” 双绫香进到房间。 龙遗音正静立于窗前望着外面。 双绫香没打扰她,走去榻边铺好被子。 小二敲门送来被子,龙遗音回了神,走去要接过来,双绫香抢了先。“五师妹……” 双绫香笑笑道:“三师姐别跟我争了。”把门关上。转身,是龙遗音抱歉的眼神。“三师姐别这样,我只是在椅子上睡一晚而已。” 双绫香去把四张长椅并起,铺上被子。 她的这位三师姐,性格温和,大家都很想亲近她。但也只能是感情上的亲近。身体上大家都自觉地保持距离。 贴身四丫头笔墨纸砚伺候她多年,在她沐浴时都会退身下去。 八师妹把她列为心中第三位(第一位是九师妹,第二位是武功),但喜欢以肢体活动表示对一个人的喜欢程度的八师妹,见到九师妹会冲上去抱住,连自己这位排名在后几位的五师姐也会偶尔接收到她撒娇的拥抱,但对三师姐,八师妹最多的是拉个手。 所以说,抵足而眠,谁都不敢奢想。是同睡一张床各自盖一条被子,她也是不敢奢想的。 除了那一人——九师妹。 在九师妹拜入师门后,听到三师姐不唤她「九师妹」改唤成「小九」,她才知道,原来也是有人可以走进三师姐的内心,原来这位跟她生活了十一年连生死也看淡的三师姐并非无欲无求。 听到敲门声,双绫香连被子一块带起坐起身,双脚落地,被子放下,去开了门。 迎面的先是一张琴,目光上移,是一张面无表情却妖冶至极的脸。“三师姐的琴,还有,她的衣物。”另一手拧着一个包袱。 原来她的三师姐也可以有那么强烈的情感—— 只求这一人,只要这一人。 双绫香默声盯看了会儿云风沙的脸,道:“自己送进去。”转身,移步,坐在被子上面。 云风沙看了眼榻上坐着的呆呆看着进屋来的她的龙遗音。从掀到腰上的衾被看来,显是先前也是躺下了。 看向长椅上坐着的双绫香,道:“你二人既已睡下,为何不熄灯?” 双绫香没好气的瞥了她眼。“我喜欢点灯睡觉。”指着她手上的遗音琴与包袱,“放下后,你可以走了。” 云风沙没多话的在桌上放下,没多留的转身走。 在云风沙走至门口,龙遗音落寞的收回目光。 云风沙一脚跨在门外,一脚却停顿在门内。回过头,问了双绫香:“五师姐为何要睡在椅子上?” 双绫香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要是还是那个可恶的九师妹,这个房间本姑娘进不来,也没荣幸睡在这椅子上!再加一个瞪眼过去,赶人道:“快走!别打扰我和三师姐睡觉。”她决定了,一定要让这家伙以后因这一晚,像小心眼记仇师父那样记仇她这位五师姐。哼! 推人,关门。 门外的云风沙,盯着紧闭的门,直至屋里熄灯,手缓缓放下,转身走了。 另一个房间里。 榻上躺着的花雪见,听到门推进的声音,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九师妹,你送完琴回来了。” “嗯。”云风沙轻轻应了声。走到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水,端起,却未入口。 花雪见瞧了,道:“九师妹还不睡吗?” 云风沙轻放下茶杯,目光向花雪见望了过来。询问道: “今晚若是八师姐与五师姐对换房间,八师姐会睡哪个位置?” 花雪见想也没想地说道:“地上。” “为何?” 花雪见仍是不用想回道:“地上比椅子上舒服。” “怎么不睡榻上?” 花雪见理所当然道:“三师姐睡在上面啊。” 云风沙站起身。“你先睡,我出去走走。” “哦。” 看了眼又从外面合上的门,花雪见软绵绵地趴在被子上。趴到困意止不住,她缓缓滚动了圈身子,把自己圈进被子里。带着一道长久不变的等式进入梦乡—— 三师姐开心等于九师妹开心。 出去走走的云风沙,越走离客栈越远。 走出来半个时辰了,还没想回去。 抬首,她望着夜空上那一轮新月。 她似乎与人在这月下有过约定,但凝望了许久,她还是想不起来。 于是,她只好继续对月遥想。 直到一道青色身影从她头顶上空疾飞过去,虽这不过是一瞬间,却是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收回凝望新月的目光,淡淡的看着那道潇洒的青色身姿狼狈地从半空中掉落下来,缓缓的走过去,凉凉的说了句:“真狼狈!” 青色身影露出无奈的笑。“丫头,看在一样的发色上,扶我一把。” 只稍微用一条青丝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的如雪长发,因打斗而凌乱了些,却依是不损此人潇洒的身姿。 除了刚那狼狈的一摔。云风沙在心里加了这句。 伸手,扶了把。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扶起放手。 青色身影晃了两下才站稳身子。张手:“丫头,给点药。” 云风沙淡淡道:“我的药很贵。” “我被徒弟暗算了。”他博同情道。 没有银子。 这是云风沙听后的反应。淡淡的吐出四字:“以物易物。” 青色身影往怀里一掏,摸出块令牌,递出。 云风沙淡淡的瞥了眼那块令牌。“五绝之首,中元令主?”问的同时已伸手拿走令牌。 青色身影浅笑道:“中元令主是。五绝之首不敢当!是被嫌麻烦的其余四人推出来的。”接过换过来的药,张口服下。 一个玄衣女子悄无声息地落到中元令主身旁。“你吃了什么?” 中元令主道:“暂时克制我身上毒的药。” 玄衣女子皱了眉。“还是宁愿欠别人人情,也不愿欠我的。” 云风沙淡淡的瞥了眼同发色的玄衣女子。天山女君,五绝中唯一的女子。既是连她都出山了,那五绝中的另二人,不日,江湖中人可再瞻望他们的风姿。“你有十日研制解药的时间。”亮出手上的中元令,“以物易物,他不欠我。” 天山女君又皱了眉。“你竟把中元令交给一个内力使不出来如今相当于没有武功的人?” 中元令主安抚道:“你也希望我过清闲日子吧。” 天山女君被抚平眉头。“百年的烫手山芋丢了也好。”虽然当年将他推上这重担的也有她一份。 “但这丫头撑得起来吗?” 中元令主望着已走远的云风沙。“她退不得!无怪物已选上她了。” 棋差一着,他们到底还是被无怪物算计了。 此处被人打扰了对月的遥想,再寻一处安静的地方。 又望了许久无果后,云风沙嘲笑自己:多愁善感岂会有用? 坐下,冥思。 一定有办法的。 已为鱼肉一次,她岂会再任人捏|弄! 若自己对那人真有那么深的情感,又岂会让人于这方面算计利用! 静坐冥思了一夜。 日出东方。 她抬眸,远处一抹白色身影。她如何找来的? 她站起,她们中间的路,却被突然窜出的那群人阻挡。 “交出中元令!” 这是他们的目的。 一块破东西而已。她扔了出去。 她没想到她会冲过来。不,她怎么会没想到呢。她想保护她,她也想保护她! 当那人强行冲破被封住的那一半功力,不惜伤了五脏六腑,拼命过来保护她替她挡了一掌,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那人,一根银针从后脑逼出。 她想起了,她不止欠她这一掌,还欠她一剑。 她谁都可能会忘,但唯独不会忘记她!她给自己沉睡的那一针—— 也是洗心术的解法。 伤了龙遗音一掌的那人,掌还未收招再变,人已被震飞出去,落地时,已是七窍流血而亡,体内五脏六腑皆被震碎。 余下十一人停手一顿,莫不震慑。那个前一刻还是任人鱼肉的雪发女子,怎么会突然间爆发出这般可怖的实力! “轻,吃下。”云风沙将一粒丹药喂进龙遗音口中,白手娟轻柔地擦去她唇边的血。 龙遗音抬手轻抚她脸颊,“小九醒了?” 云风沙握住她的手。“嗯!” 扶她到一旁坐着,“轻等我一会。” 转身的那一瞬间,云风沙化为地狱走出的噬血修罗,带着冲天的煞气与杀气。“你们也无须报名了。” 右手穿心而过先前接住她扔出中元令的那个为首之人,收回来时连滴血也不沾。“想要中元令是吗?”她朝上空抛出拿回来的中元令。 武功绝顶高手面前,出手只在瞬间,所以,面对一群的武功绝顶高手,纵使她使毒功夫再厉害,没法出手,也只是任人鱼肉,除非同归于尽。 而武功绝顶高手眼中的武功绝顶高手,是—— 中元令从空中落到她手上的这短短瞬间,地上再躺下十具尸体。 噬血修罗在转身前,洗去一身的煞气与杀气。 云风沙走向龙遗音,“轻,我们回去。”轻柔地抱起她。 龙遗音的手轻放她眼梢,“小九的瞳色?” 云风沙微微颔首道:“嗯。跟雪发一样,变不回去了。”墨发变雪发,墨瞳变赤瞳,再不复当年,但她永远会是她的小九。“不论我变成什么样,轻都不许嫌弃我!” 龙遗音双手环住她的脖子。“我一生,只求小九一人,只要小九一人。”(83中文 .83.) 第63章 六邪 “五师姐,你说待会三师姐与九师妹回来,九师妹还会当三师姐的车夫吗?” 花雪见问坐在她对面的双绫香。 昨夜等九师妹回房等得困了她睡过去了。一觉醒来,身旁依是没人,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人,窗外天色有些泛白了。意识到九师妹一夜未归的她,连忙出了房间去敲三师姐的门。三师姐在问清楚情况后,自己一人出去找九师妹。说九师妹该是因为烦恼身上被下的术还想不到方法解开想一人静静,因为悠木下的术的束缚关系,她能感知到她没有遇到危险,位置上离得也不远,能感觉到她的方位。 双绫香拿出一包自己带来的茶叶。“她跟你说不当了?” 花雪见摇了头。“九师妹没跟我说,是昨夜我上楼进到房间时,听她喃喃自语了一句「是否该雇个车夫?」。” 双绫香往茶杯倒入热水。“放心,到时我们会掩护你把那车夫敲昏。” 花雪见眼睛亮闪闪的,击掌赞道:“是哦!五师姐好主意。这样三师姐不会感到寂寞,又有九师妹陪她了。” 双绫香递给她一杯茶。“敲昏车夫倒非上策,像昨日走走停停的也挺麻烦。”端起自己的那杯,“让九师妹呆在马车里陪三师姐,咱们才省心。” “省心什么?” 声音还响在门口,云风沙已抱着龙遗音去到榻上。 花雪见与双绫香急步上前,心惊地看着白衣上几处血迹。 “三师姐怎么受伤了?” “情况怎样?” 龙遗音虚弱笑笑:“放心,不危及生命。”小九已给她吃了保命的丹药。 云风沙柔声对她道:“轻,别说话了。”转身对花雪见与双绫香道:“八师姐守门外,五师姐去跟小二要上热水、毛巾。” “好!” 顾不得心中惊喜于云风沙对龙遗音叫法的改变,花雪见与双绫香急步出门。 双绫香在要来热水与毛巾,守在门外的人数从一人增加至六人,在她送进去后,又增加一个一放下东西被赶出来的她自己。 半个时辰后,云风沙走了出来,告知守在门外的双绫香他们可以安心散去了。 双绫香瞥着堵在门外的云风沙,捍卫自己的看望权:“我要进去看三师姐。” 云风沙拒绝:“你昨夜看了一晚,够了。” “……” 要不要这样?昨晚才刚发生,今早来讨了,这记仇的时刻也来得太快了吧?双绫香只好指指除自己外的其他人,据理力争:“大师兄他们也想进去看望,你别想又一人独自霸占着三师姐!” 云风沙挑眉道:“我是想一人霸占着轻。” 霸占不过的双绫香只好用冷哼表示不满。 陆柳生笑笑看着云风沙。“九师妹,欢迎回来。”终于不再只是记得他们,终于又回到那个把三师妹放在第一位的九师妹。 云风沙看向陆柳生修长矫健的双腿。“大师兄腿恢复如昔了吧?” 陆柳生颔首道:“月前已恢复到以往的最佳状态。” 云风沙脸上露出抹微笑。“如此甚好。”瞥了眼大师兄身旁站的双绫香,正好与对方无声向她投来的感激一眼撞上,她勾唇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笑的双绫香心头一跳。这邪恶的九师妹该不会想算计她什么吧?而果然,紧接着她听到她邪恶的九师妹对大师兄怂恿道:“如此,大师兄也该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双绫香咬牙道:“大师兄他才不急!” 云风沙扬了下眉,“你问过大师兄呢?” “我……”双绫香咬牙变咬唇。 陆柳生瞧了眼双绫香,对云风沙道:“此事还需师父点头。” 云风沙心中舒爽的瞥了眼风中凌乱的双绫香。好吧,今日暂且放过你。“干嘛还要臭老头同意?反正你与五师姐都是他养大的,你娶她,她嫁你,完全可以省略向臭老头提亲这一步。” 风中凌乱的双绫香傻眼了!这是说……?大师兄他对自己……当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握上她的手,双绫香满脸通红的确定了自己的耳朵的确没有问题。 云风沙看了眼交握的两只手。拍拍陆柳生的肩:“我的武功快要赶超臭老头了,臭老头要是敢不同意,大师兄告诉我,我武力解决。” 陆柳生无言微笑。九师妹,打师父是不对的。 双绫香满心都沉醉在被大师兄握手肯定感情的欣喜中。 宋承、林臻、席筱、姚慧四人默默地转头。他们没听到。 花雪见欢快举手道:“我也要加油努力练功,追上九师妹。” 宋承四人默默地转过头来,又默默地转回头去。他们还是没听到。 云风沙满意的摸了摸花雪见的头。 “你们傍晚再来探望。” 转身,推门,进屋,关门。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被拒门外的众人愣。 这才是她最想说的一句话吧。 屋里,云风沙走至榻边。握上龙遗音向她伸出的手,“轻,你可以好好休息了,大师兄他们已经安心回去了。” 龙遗音唇角微微扬起。“是被小九赶走才是吧。” 云风沙疼惜地执起她的手轻吻下。“轻休息吧,我在你身边。” “嗯。” 龙遗音闭眸。虽然她舍不得睡,但她要赶紧好起来,小九疼痛的心才能早日也好起来。 傍晚陆柳生他们来探望龙遗音。 坐了会后,云风沙赶人了。“大师兄,你们明早过来看望之后,启程出发吧。”这一赶还赶出老远。“告诉臭老头,中元令在我手上。”她拿出中元令。 众人讶地看了眼中元令,心中顿时明白龙遗音的受伤与中元令有关。但都没过问中元令的事。看向做决定权的陆柳生。 陆柳生问:“九师妹与三师妹呢?” 云风沙道:“明日我会另选一个住处安下,待轻身上的伤全好了之后,我们再回云图门。” 全好——陆柳生在心里琢磨了遍这两字。决定道:“好,我们明早出发。但八师妹留下。” 云风沙看了眼一脸期待看她的花雪见,同意了。 陆柳生他们起身离开后,龙遗音问云风沙:“小九要去找悠木?” 云风沙点头。“等你身上的伤痊愈后。” 龙遗音指了下自己左右两边的位置,“小九今晚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云风沙直接行动回答。跪坐榻沿,将她轻轻抱起,再轻轻放下。 龙遗音头朝外静看,云风沙脱去外衣,躺在她身侧。只是这样静静看着,觉得无比的满足。 “睡吧。” 云风沙牵起龙遗音手,十指相扣。 “嗯。” 翌日早上,陆柳生他们过来看望龙遗音之后,回房去提了行李。 在他们下楼的时候,客栈门口走进来六个不同类型外表都极为出众却又充满危险气息的男子。 陆柳生的脚步略一顿,神色一凛。竟是中部赫赫有名的六邪! 他们不是一向独来独往,怎会聚集在一起?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莫非也是为中元令而来?但很快地,陆柳生心中的防备被消除了,在听到六邪谈话中提起的名字。 睿智的淡台:“几位与云邪的挑战呢?” 霸气的容成:“输了一招。” 傲慢的涅槃:“云邪儿小胜一招。” 多变的尔朱:“一招之差啊!” 冷漠的奔水:“一招。” 高雅的微生:“微生被云邪赢了一招。” 陆柳生与六人擦肩而过听到容成的一句话。 ——“一年后可把他列为对手。” 陆柳生和煦的目光燃烧跳动着熊熊的战意火焰。一年吗?他也很期待! 房间里,云风沙正在榻边喂龙遗音吃药膳。 花雪见在窗前那边打坐抓紧练功。突地她睁开双眸,身影一下晃到门前,在外面一股强横的内力将门拍开,她同时也击出一掌将门拍关上,门在一阵激烈震动下,被里外两股强大内力夹击,可怜地迸成千余块,碎了满地,而清除了门的隔阂的四掌,瞬间交击百余下。 闲闲看着的屋外五人: 容成道:“小丫头数月后也可全力一战。” 涅槃道:“还算凑合。” 奔水道:“可以。” 微生道:“微生对她有点兴趣。” 淡台道:“今日尔朱可有带银子?” 其余四人齐看向淡台,淡台眨眨眼。 他们知道的。 五人同时在心里为尔朱默哀,却幸灾乐祸地期待尔朱再多打斗会儿。 屋里,云风沙喂完药膳,拿出手娟帮龙遗音擦嘴,这之后她撤去蓝色光罩,转身看向打斗中的花雪见与尔朱。轻声说了句:“八师姐,是自己人。” 花雪见听后当即收手。 尔朱也同时收招。兴奋道:“云邪,你家八师姐有点实力。” 云风沙扫了眼成为碎屑的门与桌椅茶具,勾唇一笑:“尔朱,身上带了多少银子?” 尔朱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今天没带银子。”见云风沙眼一眯,他很有觉悟的说道:“你说多少,我找人借!” 云风沙淡淡道:“一千两。” 太土匪了!客栈的东西能值什么钱,他打碎的那些,十两都不用。但尔朱可不敢讨价还价。经验之谈,那只会掏更多!转身,他恶狠狠地盯向门外看戏却不提醒他的五人:“谁身上有一千两?” 容成、奔水、微生、淡台四人都是很干脆的一句话:“不借。”怎么可以错过接下来的呢。 尔朱很不甘的把视线落在没有拒绝的涅槃身上。 涅槃拿出四张一千两银票:“照例,三倍。”一张借给尔朱,三张他自己拿在手上,快尔朱一步地交到云风沙手上:“云邪儿,这是我从尔朱身上赚回来的给你存的利息。” 云风沙很习惯地伸手收了过来。虽然也才不过第三回。 包括债务人尔朱在内的其余五人很不屑地睨了眼大献殷勤的涅槃。你的傲慢都丢哪去了! 云风沙把四千两塞入袖中,丢给门外畏畏缩缩探头的小二五两银子,然后向龙遗音与花雪见介绍六人。 龙遗音与六邪虽都识出对方的身份,但在这之前,彼此间并无对话过,更谈不上交情。此后,不一样了。(83中文 .83.) 第64章 拿回 云风沙与六邪是四方会武之后相识的。一战结交情。 四方会武云风沙与久景的那一战,燃起了前去观战的中部六邪的战意。在云风沙要离开西国,六邪跟了过来,几乎同时出现,说要挑战她。云风沙同意,但她一日只与一位比武,且其他人不能观战。 比武对象的先后顺序,由六邪猜拳决定。 首日是涅槃。涅槃以一招之差战败之后,不但不离开,还给云风沙取了个昵称“云邪儿”。其余五人觉得首二字不错,拿来用了。 第二日,容成在挑战之后,也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尔朱、奔水、微生,亦是。 直至第六日,淡台挑战完,几人才各自离开。临行前六邪对云风沙道,它日若她要组建团队,他们愿意强大她的力量。 “小九昨日发的信号,是召集他们吗?”龙遗音道。 云风沙点了头。向六邪介绍龙遗音:“她是轻,是要与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人。” 六邪微微一讶,心中感叹了句:不愧是云邪! 他们看向龙遗音,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行动也没做,但只从她温柔凝视云风沙的那一眼,他们认可了龙遗音这人。不为龙遗音对云风沙深深的情意,只为她低调的在他们面前不加掩饰的从容。 淡台道:“祝福二位!”这种话只他一人会说出口。他心中有个猜想:或许,这是强大的云邪想变得更强。 容成道:“她好了后,你要与我一战。”两月不见,他武艺又更上一层楼,而她,更燃起了他的好战心。 云风沙勾唇一笑,“可。”六邪中,以容成最为好战。对于其他五人的目光,自是也明了。所以这话不只是对容成一人说。 微生瞥了眼地上的残况,道:“换个房间说话吧。” 云风沙道:“我已托人找了处安静的庄园让轻养伤。” 尔朱道:“如此,现出发。” 云风沙对他道:“尔朱先不与我们同去,我有事要拜托你。” 尔朱问都不问答应。“绝对包君满意。” 云风沙笑笑道:“此事尔朱办妥后,尔朱欠涅槃的帐……”她看向涅槃。 涅槃愉悦的把话截过去:“销了。”转向尔朱,傲慢道:“不可以影响我献殷勤的质量!” 尔朱心里只想说四个字:不忍直视。 云风沙拿出一张画像给尔朱,说出要他办理之事:“她叫雨剑,尔朱找到她之后,暗中跟着行。待轻身体康复后,我会去找你。” 画像收入怀中,尔朱告辞。 微生瞥了眼花雪见。从这丫头刚吃惊的表情看,显是对云邪与她三师姐的进一步深层关系并不知晓,可再看她现在的表情,竟是平静得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不禁好奇一问:“你对待你三师姐与九师妹的关系是何看法?不反对吗?” 花雪见道:“肥水不流外人田。还以为四师兄有机会呢,现在是三师姐,更好了。这样雪见心目中的一二三位都在雪见身边了。” 微生先是一愣,而后笑了。莫怪云邪一点也不担心会惊着这位八师姐。 “还有一位呢?”淡台凑了过来。 花雪见伸出一手,手掌向上,然后做了个握拳的动作。“雪见的武功。” 微生玩味一笑:“你也把武功排在第一位?” “排第二位。”花雪见道,“九师妹第一,三师姐第三。” “八师姐,走了。” “好!” 花雪见瞧着九师妹把三师姐呵护在怀中抱出房间的画面,心中道,这排名顺序她要变动下,如今三师姐与九师妹既已是一体,三师姐不能与九师妹分开,得两人并列第一的位置才行。 此行路途虽短,云风沙还是雇了个车夫,她自是要呆在马车里陪着龙遗音。 花雪见现在已无须敲昏车夫了,可这个被雇来的车夫还是没能干下去,被涅槃“傲慢”的一句“在我面前,谁敢跟我抢云邪儿身边这位置!”给踢走了。 云风沙找的那个庄园,安静又怡人,是个养伤的好环境。 龙遗音的身体在云风沙精心的医治下,以极快的速度在好转。到了第九日,基本上已痊愈。除了被夺走的一半功力。 喂完最后一顿药膳,云风沙用手娟帮龙遗音擦了擦嘴,同她说道:“明日我去找悠木。” 悠木,该清帐了。 晚上,平日寝时间,房间里还不见云风沙人影。坐躺在榻上的龙遗音,盯着还未被推开的门,正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寻人,门外有了动静,门被推开,她等待的人终于进来了。 云风沙反身把门关上,向床榻走去。 龙遗音看向她手中托盘内的几样东西,想必这是今晚晚到的原由。“小九要用这些作何用途?” 云风沙把托盘置放榻上。“轻等会知道。”她脱去外衣,上榻,轻拉起龙遗音手,来到自己右肩的一处,“因为体质的问题,虽然被轻咬了很多次,牙印还是没办法留下痕迹。” 龙遗音手指轻抚那处,看了眼托盘上的东西,“不用留下痕迹的。” “我想要身体记住轻的这份痛。”云风沙将里衣脱下,只余肚兜,身体更挨近龙遗音,“轻,咬我吧。”她调制了特殊的颜料,不会让牙印再消失了。 龙遗音搂紧她。“好。”张口,咬了下去。 明明很心疼不舍得咬,可不知为何,咬下去时,还是使上了力道,当口中尝到腥甜的味道,她松口,退开身子,面向榻里面。 云风沙执笔,将红色颜料画在牙印上。 下了榻,将东西收走。 再回榻上,龙遗音已转过身来。“小九。”轻柔唤着她。 云风沙挨她身边坐,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为我宽衣。”龙遗音道。 “好。” 云风沙解下龙遗音的里衣,龙遗音没让她停,她继续手上的动作,直至一副美丽的身子完全坦露在她面前。 龙遗音终于再开口了:“小九也一样。” 云风沙再动手了。 “小九躺下。” 云风沙继续照做。 龙遗音的身子轻轻覆了上去。“小九,我们这样睡一夜吧。” “好。” 翌日早上,与龙遗音一起用过朝食后,云风沙动身去找悠木。 山谷里,中间的那间茅屋外面,悠木坐在凳子上,盯着手中那枝如刚刚采下的新鲜白菊。而事实上这是她在十日前采的。 十日前,在感应到龙遗音强行冲破了被封住的内力,她出了山洞。走出洞口,她怔住脚步,不单因为洞门外的白菊,更意外于她下在云风沙身上的洗心术被人解术了。 拔出那株白菊,她来到茅屋,看到菜田药田花田三块地空无一物,有吃惊但倒不意外。白菊是警告。 让悠木意外的是—— 她站起身看向缓缓走来的那抹冰蓝色身影。这人竟于十日后才来!“来得真够晚的!”她讥笑道。 云风沙手轻轻一拂,悠木手中的白菊宛若被人快手手撕似的花瓣一瓣瓣掉落,落了满地。 悠木淡淡的丢出无花的白菊,冷冷道:“怎么一个人来?”她以为她会带上她。 云风沙道:“我独占欲强。” “你如何解术的?”悠木问。 云风沙微微一勾唇,晃身到悠木身后。“我不喜浪费时间,边拿边说。”一边动手吸出龙遗音被夺走的那一半功力,一半回答了悠木所问:“我八年前中过一次洗心术。” 下术人是当时将她从云氏被灭族中解救出来的艳姨,为了不让小小年纪的她记住那般巨大的痛苦。四年前,外出的艳姨偶然遇上东逆寒,被认出,临死前解了她身上的术。 悠木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解术的?”洗手术只有下术之人方能解术。 云风沙道:“我没解,是事先做了防范。” 因为需要别人唤醒她她才能醒来,所以她给自己下了术,只有听到那人的呼唤感受到那人的气息她才会醒来,所以她只在那人面前睡觉。 而当她完全陷入沉睡,她除了防范可操控死尸的尸鬼术,洗心术更是在她防范范围内。悠木的洗心术是比艳姨高明很多,但她不论是之前的需要被唤醒还是之后的沉睡,龙遗音这个名字都深刻在她脑海里。 “为何放过我?” 悠木喊住拿回那一半功力要走的云风沙。 云风沙回转头望了眼三间茅屋,“看在你们养育血根草百年的伤上。下次碰面,我会要你命。” 悠木看着已走远的身影,转身,凝视三间茅屋。她等在这,是为了结束。从今后,她要过自己的生活。 云风沙回到庄园,龙遗音正在庭院练剑。 自四年前一别,云风沙不曾再看过龙遗音练剑,也未曾再目睹龙剑风采。如今……她勾唇一笑,静立一边看着,惊艳于那白影,惊佩于那剑意。 在云风沙进入庭院龙遗音察觉到了,但她没有中断下来,她知道云风沙想看。 练完一整套剑法,龙遗音走向云风沙。“小九回来了。” “嗯。”云风沙一手递给她一手娟,一手伸过去帮她拿着龙剑。“等回了云图门,我找墨拿了云剑,我们一起练剑。” 龙遗音温柔浅笑道:“用完后还交给墨保管吗?” 云风沙道:“以后我自己保管。”牵着龙遗音手,“轻同我回房,从悠木那拿回的东西,要物归原主于你。” 龙遗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好。”(83中文 .83.) 第65章 卷二 雨剑望着一丈外的那座宫殿,外面这时正日头高照,而这里,从不见日光,只有阴暗。 离开了四年,以为够久了,以为再也不会踏入了……却原来,从四岁踏进这里,她没有出路。 雨剑脚步刚一迈出,原本幽暗的宫殿,一下子被点亮,三十二位黑袍人出现在宫殿正门外。 中间英挺高大的男子玄天一往前站出一步,深深地看了眼雨剑,阻止道:“既已走,不要再回来。” 雨剑无声的再迈步。 “停下!”玄天四怒喝道,“万俟国你不是忍住了吗?”他奉命在万俟国允王府布下阵法,最后两天,她出现在万俟国,发现了他,暗地里跟踪了他,直至看他进了允王府,也未现身露面。 “四哥让你停下你听不到吗!”一把泛着幽幽紫光的小刀从玄天三十三手中飞出,射在雨剑一步距离的地上。“安阳国王宫外我的这一刀,是斩断,你还不明白吗?” 雨剑垂眸盯了会儿脚下的紫色小刀,弯腰拨出。四年前,这把紫色小刀还是有主人的,她叫玄天九。 玄天七看着用衣袖轻轻擦拭着手中紫色小刀的雨剑,纸扇一收。“当年你用这刀杀了主人的左右手,这里不再是你可以踏进的。” “她可以踏进的,本王允许这里成为她的墓地。”一道紫色身影落在玄天组织与雨剑的中央。 雨剑冷声道:“雨剑已依约而来,九皇子何时出手?” “雨剑?零,从你四岁被本王带进这里,“玄天零”是本王赐你一世的名字,“主人”是本王允许你对我的唯一称呼。”西傲天以主宰者的姿态俯视雨剑,眼前的他,不再是世人面前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羸弱西九皇子,眉宇间那一份王者的尊贵与霸气让人不由自主的便要低头。 雨剑面色惨白。四岁至七岁,独自一人住在这座宫殿,她寂寞但平静。十二岁至十七岁,她是杀人的傀儡,她依是平静,但不寂寞了。十七岁的这年没过完,她结束了傀儡生涯,平静被打破,寂寞如影随形。 “希望主人能遵守与零的约定。”她的人生没有未来,但她渴望一样东西——自由。 出手疾如雷电,她攻向那道不可违抗的紫色身影。百招不死,她可以拿回自由。 九十九招过去,她还没死,但已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唇角泛起一个悲哀的笑意,最终还是只能功亏一篑吗?但不甘啊!她转过头去望了眼宫殿大门外站着的玄天三十二人,撑住最后一口气,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最后一招也要撑过去! “……你们?!” 与西傲天对上最后一掌,背后突传来的一股暖流让雨剑诧异地转过头,看向站她身后的玄天一,他竟传输内力给她,不单他一人,玄天三十二人全部通过玄天一的手掌将内力传输给她。 西傲天嘲讽的看着这一幕:“零,这可是作弊。本王答应你的是凭你一人之力百招不死,本王才会给予玄天三十三他们自由身。” 四年前,杀了他左右手的玄天零还想杀他这位主人,最后当然是不可能成功,她不过是来赴死而已,用她的死换取玄天三十三的性命。 玄天零七岁生日那天,他送给她一份礼物——三十三个年纪与她相若的小孩,让他们一起生活,一起习武。玄天零十二岁生日这天,他给这个如同手足般相亲相的三十四人的大家庭取了个名字——玄天组织,交给只有身为首领的玄天零才知道的一个死令——玄天三十三人,日后但有一人脱离组织,三十三人全部处死。 当玄天零跪地求死的那一刻,他换了个有趣的玩法——对玄天零这边,他可以不处死玄天三十三,但要她去东国加入无主宫,直至他撤消指令;对玄天三十三,他给了他们一个死令,在执行任务中,但凡有一人牺牲,即使完成任务,其余人也全部处死。 一缕鲜血从嘴角流下,玄天七无所谓一笑:“主人,我们的命既是你捡回来的,这种方式还给你,你才不会觉得无趣啊。” 西傲天笑了笑:“本王成全你们。” 毫不留情的十成功力,震飞玄天三十三人。 “这算是还清了吗?” 一道清魅的声音响起,三道人影飞落下,听话里的意思,显是已旁观看戏了会儿。 西傲天兴味地扫了眼三人,目光落在中间的冰蓝色女子身上:“还清了。” “云……妖孽……你怎么……来了?” 云风沙瞥了眼地上动也动不了口中不断冒出鲜血的雨剑,“来提醒你,你还欠轻两条命。”阻止玄天一几人靠近雨剑:“她经脉全断,已是废人了,这笔帐,谁来替她还?” 玄天一道:“我们谁都可以。” 云风沙看了眼重伤的玄天一,“喂她吃。”扔给他一个小瓶子。 一只手伸出抢先玄天一一步抢了去。“只给药可,瓶子留给我。” 尔朱觉得丢人的看着涅槃将里面的药倒出给玄天一扣下了蓝色药瓶。 玄天一忙给雨剑服下。 “多谢!”玄天七向云风沙拱手道谢。 云风沙不与他客气:“你欠我一命即可。” 玄天七笑了笑:“理所应当。” 云风沙扔给他两瓶疗伤的药之后,看向一派悠闲看着他们的西傲天:“西九皇子还不走?” 西傲天笑了笑,提醒她:“这是我的地盘。” 云风沙拿出一块令牌:“这里我征用了。” 西傲天看了眼她手上的中元令:“下战书吗?” “西九皇子确是个痛快人。”云风沙收起中元令,掸了掸衣袖,眼眸微眯:“到时顺道把你我的恩怨也算下。” 西傲天扬唇一笑:“云姑娘可是还要回云图门?” 云风沙道:“还需去趟魔域。” 西傲天理解了。“如此五日后的东国洛山中元大会不必举行了。云姑娘中意何时何地?” 云风沙道:“中元大会推迟二十日,下月初九。” 西傲天笑了笑:“如此,本王岂不是要把与东国的战事缓一缓?” 南国已与西国结盟,准备与东国开战,中元令主伤,中元令丢失,中元大会势必举行不了,开战日期定于举行不了的这天。这是原来的计划。 云风沙笑了笑:“西九皇子本想缓一缓不是吗?比起无聊的朝廷,西九皇子对江湖更感兴趣。” 吊着年老的西皇王一口气不让他安息闭眼,操控着西大皇子打理朝政,掌控着师弟西方盟主长天,江湖越乱越取悦于他。 西傲天不否认,但他之所以想缓一缓还有另一原由。“本王倒是没想到东九王爷会愿意委身“嫁”于北皇王。西南两国结盟,东北两国也结盟,这战打起来,时间太长,没意思。” 云风沙轻勾唇角:“我怎么听出西九皇子语气里有羡慕北皇王的意思。” 西傲天冷哼:“那个被本王算出一世无子一脸禁欲都二十六岁了后宫还一个女人都没有以娶东本凤为条件才愿意答应东国与其结盟的心计男北广凰,本王会羡慕那种人?” 涅槃不屑的瞥了眼西傲天:“口是心非。” “涅槃!”西傲天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涅槃傲慢笑:“要打吗?”他巴不得呢,虽然打不过。 西傲天回他一声冷哼。明知打不过本王你还傲慢个啥劲!瞥了眼宫殿,对云风沙道:“此处本王送给你,作为四方会武你与久景一战犒赏你的奖品。”下月初九,他赌的是命。 说完西傲天走了。 涅槃道:“云邪儿,咱们走吧。” 尔朱凉凉瞥了眼涅槃:“你觉得现在是走的时候吗?” 涅槃道:“战书已下,还有何事比回去观战容成与遗音的对战来得有趣?” “那还不赶紧!”尔朱率先走了。容成这家伙,竟然背着他先挑战了! 涅槃还等着云风沙看一眼玄天一怀里已昏迷过去的雨剑作告别,谁知等来的却是与他告别的话:“你与尔朱先走,帮我转告轻,我两个时辰后回去。”(83中文 .83.) 第66章 卷二 “云姑娘,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可以开始了吗?” 云风沙愿意留下来医治雨剑,玄天一很感激,可他不明白,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为何云风沙还不动手施救,只是给了两颗丹药让服下,之前在殿外给了一颗,送进房间来又给了另一颗不一样的,然后丢给他句“等着。”自己在一旁闭目打坐。 兴许是玄天一这着急恳切哀求的话终于打动了她,云风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徐徐地来到榻边。 玄天一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她走过来了,以为接下来可以开始一番医治了,谁知云风沙斜了他一眼,却对他说道:“你可以出去了。” 若不是有求于她,玄天一真想当即与她翻脸。他等在这里,为的可不是等她这一句话! 见玄天一没有要走的意思,云风沙挑眉道:“难不成你是要等我脱光她的衣服你看完后再走?” 玄天一黑着的一张脸瞬间全红了。“云姑娘要我回避,该早些说。” “保命的药讲究的是即时,经脉修复可非一时半刻。” 云风沙这淡淡的一句话说的是她给的两粒丹药的药性,玄天一听了却表示他心情复杂极了。给药的时候不说,让他煎熬的等了半个时辰,在说了戏弄他的话的这会才说,却是要他对对她的误会表示道歉,这女子的性子果然妖孽啊!尽管如此,但他还是真心实意拱手致歉道:“是在下误会云姑娘了,在下跟你道歉。” 深深地看了眼榻上面色苍白的雨剑,对云风沙说道“有劳云姑娘了!”玄天一退出了房间。 约莫一个时辰,房门被打开,云风沙走了出来,“别让她移动,明日我再来。”她对玄天一道,然后向玄天七勾了下手指:“跟我走,有话问你。” 玄天七看了眼玄天一,后者向他点了头。 而云风沙已走出几步远了,竟是没等他。这么肯定他会跟她走?纸扇摇开,玄天七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那背影,快步追上。“云姑娘可真霸道,连让在下回复的话语权都不给,这摆明了是威胁么!” 被反问道:“我需要威胁吗?” 玄天七道:“不然云姑娘的说法呢?” “诊金。” 玄天七讶了下:“云姑娘不打算做我们的新主人?” “雨剑对我的称呼是云妖孽。” 玄天七懂了,纸扇合上。“云姑娘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要不损害九皇子的利益,在下定当知无不言。” “木易赫年的血魂术可是西九皇子给的?” 玄天七眸光一闪:“悠木是因为欠了九皇子人情才对云姑娘使用了洗心术,云姑娘若要这般推断,是想用“巧合”一词解释吗?” “血魂术、尸鬼术、洗心术,消失百年的三大邪术,不到半年时间相继出现,又岂是“巧合”一词能解释的?” 这是不单认定了九皇子是血魂术的幕后指使者,连尸鬼术也记在了九皇子头上。纸扇摇开,玄天七笑了笑:“尸鬼术的古玥对东国宰相少温祁因生恨,九皇子给了她这个报复的机会。” 西国的古玥年轻时遇上东国的少温祁那会,少温祁已成家,她原本想委屈当个小妾,奈何少温祁对发妻情比金坚,古玥最后只得放弃。十几年过去了,古玥依是一个人,而少温祁的发妻已于七年前病逝,奈何少温祁心里仍只有亡妻,“那用个特别的方式送你下去陪她好了。”这是古玥这回的放手方式。 选择用尸鬼术操控少温祁陪在自己身边,岂不是更好?可这到底是个依本心的性烈女子。 “最后一个问题:四方会武之后袭击四方盟主的那四个人,可是也出自于玄天组织?” “这最后一个问题呢?如此这便宜在下占了。”玄天七哈哈大笑道,“玄天组织分两脉,一脉是我们玄天三十三,首领走后我们直接听从主人命令,另一脉主人交给玄天日、月、星、辰四大护法管理,当日出手的是这四人。” 那一脉与他们玄天三十三是同时成立的,两边的养成方式不一样,他们这边走的是手足情深,那边却是手足相残。代号从玄天三十四命名到玄天九十九,虽只六十六人,却是从五倍人当中厮杀出来的。四大护法中的月、星、辰三位都喜欢单独行动,所以真正管理玄天组织的只一人玄天日,但他也只是在暗处,明面上的管理人是魑魅魍魉四位堂主。 玄天三十四至玄天九十九,这六十六人中,以玄天四零、五零……九零这六个带“零”字命名的实力最高,单独抽出交由魑主掌管,魑主还掌管着玄天九十一至玄天九十九这九人;魅主掌管的是玄天七十一至玄天八十九的十八人;魍主掌管的是玄天五十一至玄天六十九的十八人;魉主掌管的是玄天三十四至玄天四十九的十五人。一般情况下,按三人一队执行任务。 “你可以止步了。” 笑笑目送走云风沙的玄天七,眼眸深处慢慢升起一丝惋惜。 雪发赤眸,真是妖极艳极,这般妖孽的女子,是很容易让人动心的,当年主人若是先遇上她,主人娶她,她嫁主人,这绝对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人,兰罗国、万俊国、安阳国、伶舟国、中元令,主人已划出了一个王字,兴许这乾元大陆该属西国统一天下了。可惜这两人的心都另有所属。 也莫怪主人想毁去那二人呢,觉得刺眼啊。 有这么一个门派,它叫武痴派。门派里只有五人,住着一家人,是五位堂兄弟,武姓,视武成痴,将宅院门匾改成武痴派,这是武痴派的来源。 云风沙目前在西国荣诚的落脚点是此处。 一踏入正大门,五把剑五条人影齐齐迎向她,好热情的欢迎方式。 同他们过上百招后,云风沙以红绫束缚住五把剑告以陪练结束。 在云风沙放开后,武卿扬、武楚人、武京连、武御凡、武鲜于五位年龄最小十四岁最大十七岁的少年,痛快地收剑,丢下句“龙姐姐正在花园的亭子里与淡台大哥对弈。”五人跑去练功场研究方才云风沙与他们过招的招式。 真是名副其实的武痴啊!云风沙无奈的笑了笑,向东院走去。 东院有一个偌大的花园,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这五武痴自四方会武她与久景那一战把她列为他们心中的武神,在她这次来到荣城,非要她住在武家,还把住的东院让出来给她,让她可以随时赏花。 云风沙过去的那会,龙遗音与淡台的对弈已至尾声,龙遗音赢了半子。 龙遗音柔和的目光望向云风沙。“小九回来了。” “嗯。”云风沙走到她身侧。 淡台收完棋子,看了眼二人,起身笑笑告辞道:“花也赏了,棋也下了,在下回屋了。” 五武痴搬去西院,那边有练功场,云风沙三师姐妹住在东院,六邪六人住在南院。 “八师姐呢?”云风沙从后面轻轻搂住龙遗音的肩。 龙遗音抱着她手,“微生邀她出去游玩。” 云风沙笑了下,注意力都放在怀中人身上,吸了下她身上的香味,“轻可是泡了花浴?” “嗯,八师妹准备的。”花雪见昨晚在泡过花浴后觉得不错,今天在龙遗音与容成过招后,给她准备了。 云风沙伸出舌尖轻舔了下龙遗音的脖子,“好想咬一口。” 龙遗音唇角一扬,偏过头去,同时右手抬起,压下对方的脑袋,亲上那张说出诱惑言语的嘴。 一个缠绵的吻结束后,云风沙的姿势已改成被龙遗音抱坐在腿上。 龙遗音轻啄了下她的下巴,“我们还需在此住上几天?”她已听先回来的涅槃说了雨剑的情况。 “四天。轻明日要一起去吗?” 龙遗音在白皙的脖子上轻咬了口。“可以,晚上让我吃个饱。” 云风沙抬起龙遗音的下巴,手指点在朱唇上,阻止某人现在对她进餐。“轻对四方会武与北国一战有何看法?” 龙遗音拿开云风沙的手指亲了下后终于节制了。“四方会武保留实力的除了你我二人外,是北国了。”想到云风沙与东本凤的关系,她道:“小九可要去北国看下东九王爷。” 云风沙轻轻地摇了头:“暂时不去。”拿出中元令,“我能帮到他的是这个了。” 龙遗音轻叹息了声。“想不到中元令主的徒弟暮色竟会因倾心西傲天背叛自己的师父。”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西傲天不过是利用暮色而已。(83中文 .83.) 第67章 卷二 雨剑徐徐睁开眼来,视线清晰了后,目光投在站于榻边的一蓝一白两人身上,轻轻勾了下嘴角,“龙姑娘也来看本主儿了。”她对白衣如雪雅如仙的女子道,不无意外地看到对方流露出一贯的表里不一的温和笑容,但此时,她却觉得顺眼得很。 更因这人的关系吧,她看向对方身侧那个姿容比以往更妖孽的女子,“云妖孽,这是以后都要这般招摇了啊。”莫想与四年前墨发墨眸的绝色女子,只那一面之缘。 云风沙妖孽一笑:“原本你要明日才能醒来,轻要过来看你,我让你提前醒了。” 雨剑:“……” 这个意思的解释没必要说出来吧? “我还要躺几天?”她现在可以自由活动的只有一个脑袋。 云风沙唇角一扬,很爽快地告诉她:“后天。” 雨剑:“……” 可不可以别用这么愉快的心情说出来? 特别是听到某妖孽似乎觉得还不够的补了句:“你要想多躺几日也行,不过一根针的问题。” 本主儿谢谢你的补充! “他们怎样呢?”雨剑问道。 他们自是指玄天三十三。云风沙道:“放心,没有一个比你惨。” 雨剑对她的说词好无言。但心总算是能安放下。她没有问怎么没人留在屋里,想也知道,一定是被云妖孽赶出去了。 “你还有半盏茶的清醒时间,想跟哪位玄天说话?” 云风沙的这话让雨剑愣了下,想不到云妖孽也会体贴她一回。唇角微微一扬:“那有劳云妖孽帮本主儿叫下玄天一。” 被云风沙叫进房间来的玄天一神色难掩激动,龙遗音看了眼,默默地把兴味想看戏的云风沙带出房间。 半盏茶时间后,云风沙进屋给了雨剑一针让她再次沉睡,丢给玄天一一句同昨日一样的话:“别让她移动,明日我再来。”出了房间,同等在外面的龙遗音离开了。 玄天七走进房间,“老大。”虽然知道榻上睡着的人不会醒,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怕会吵到她。 “她说让你们安心去休息。”玄天一对他道。 玄天七再看了眼榻上的人,脚步轻地退出房间,去转告其他人。 第二日,云风沙又是在同样的时间出现,只她一人过来。把玄天一赶出房间半个时辰后,放行玄天一再进房间她也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是丢下句“别让她移动,明日我再来。” 所以当明日的这天的同一时间她还没出现,玄天众人不由急了,玄天七先是在殿外等人,后来又到崖顶眺望,最后干脆上门找人了。 正在园中亭子里与龙遗音对弈的云风沙,扬了扬眉:“我何时有定下上门看诊的固定时间?” 玄天七:“……” 那姑娘你别连续两天都同一时间出现,连续三天丢下同样一句话?你这样分明是想让我们误会啊! “云邪!” 五武痴人未到声音已先到,云风沙看了眼玄天七,勾唇一笑:“她要午后才能醒,现在还早,你等着也是等着,陪他们练练吧。” 玄天七向云风沙指的方向望过去,五把剑迎向他:“……” 龙遗音自棋盘抬眼看向玄天七,温和浅笑提醒他:“藏着掖着可是会流血,他们加起来强过魑主的实力。” 玄天七:“……” 这不藏着掖着也是会流血啊!他也才不过是魑主的实力。 “这药一抹立竿见影。”云风沙抛出一瓶药膏。 玄天七:“……” 他还有说不的机会吗? 守在宫殿外等人的玄天三十三,远远地瞧到玄天七及那抹冰蓝色身影,赶紧迎了上去。“云姑娘,恭候多时!”他对云风沙拱手道,然后看向玄天七,寻思道:“七哥,你怎么换衣服呢?”这出去一趟找人,不止衣服换了,面色看上去还有些苍白。“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纸扇摇开,玄天七笑笑的扔给他一瓶药膏。“这药见血一抹立竿见影。”他对自己的亲身体验无比信服,内心无比苦逼,以后再也不自动上门了! 玄天三十三莫名地接住那瓶药膏,却下意识地往云风沙瞥了过去,听到一句“你想现在试试吗?”他顿时明白过来了,同情地看了一眼七哥,他朝云风沙恭敬地比了个请的手势:“云姑娘,快请进屋!” 房间外,站成一堆的玄天众人在看到云风沙自动分站成两边让出中间一条过道,房间里,玄天四几人退了出来,守在榻边的玄天一起身也要退出时,被云风沙叫住:“我还没说让你出去。” 玄天一黑着张脸。他都被赶过三回了,难不成还学不会“识趣”二字吗? 云风沙愉悦地看了眼玄天一的脸色,扬了扬眉:“你这时才识趣太晚了,今日不需要,她马上能醒。”说完她手上出现一根银针,一针下去,榻上的雨剑眼睫颤了几下,徐徐地睁开眼来。 玄天一神色激动地伸手握住雨剑的手。“你醒来了?” “嗯。”雨剑轻轻勾起唇角带起一个浅笑。 云风沙不浪费时间地打断两人相交的视线,往桌上放下一袋东西,“里面是我配的几副药,分两日服下。还有,”她递给神情专注聆听她话的玄天一两张药方,“第一张服用三日,第二张服用三日,可痊愈。” 玄天一快速地看了遍两张药方,为难地抬眼道:“云姑娘,里面有两样药材短时间内难寻。” 云风沙扬了扬眉:“这与我何干?” 玄天一咬咬牙:“但凭云姑娘开价。” 云风沙得逞的勾唇一笑:“我要长期请你们玄天三十三去寻找各类药草,并顺便经营五家药材店,开业资金及头年工钱你们自己付。” 玄天一:“……” 论谁最会做生意,那无疑是眼前这人!无本却要万利,亏她想得出,还说出了! 雨剑妩媚一笑:“云妖孽,自然关系这么近了,那以后本主儿可否不带银子过去遗音楼蹭饭吃?” 云风沙往雨剑双脚看去:“等你能赤足飘过去再说。” 雨剑拍拍玄天一的……鉴于躺着不便拍肩,只好拍手:“从了吧,为了我今后的饭食,纸做菜的手艺可是一流。” “我答应她。”玄天一道,又补了句:“我可以跟她学。”前面一个“她”自是指云风沙,后面一个“她”指的是纸。 雨剑怔了下,唇角一勾:“我期待。” 留下那两样药材,云风沙走了。走时顺道借走了玄天二。 玄天二回来时,也同玄天七一样,面色有些苍白,拿回来一瓶药膏,换了一身衣服。 翌日一早,云风沙等人启程出发回东国,五武痴也一起跟着。 经过兰罗国,龙遗音、云风沙、花雪见三人去了趟皇宫。 杨学易正在教兰罗千寻武功,独天狐在一旁看着。听到侍卫禀报,上回龙遗音过来时避而不见的独天狐,这回行动比谁都积极,一下晃到侍卫面前,让侍卫享受了一回被人拎着衣领空中飞人的苦逼带路经历。 并且带完路一个谢字没有还嫌弃地将他随手往地上一丢,若不是他有些身手做了个缓冲在地上一滚,这屁股落地绝对开花!苦逼的侍卫在心里默默这般哭泣控诉。 嫌弃地将侍卫丢出去的独天狐,从怀里拿出一块黑边白色手帕擦了擦碰过侍卫的手后,这才冲上前去抱住那个雪发赤眸的冰蓝色女子:“九师妹,想没想四师兄?四师兄可日夜想着你。” “是啊,想得都没空教导十师妹武功,全推在我一人身上。”独天狐身后响起了杨学易咬牙切齿的声音。 独天狐脚下转了个方向,同时没忘记把怀中的云风沙也提抱起跟着一起转动,一双凤眼微挑,对杨学易道:“本狐少推给你,如何?” 那双微挑的凤眼,有说不出的风情,更不用说是生在一张俊美无比的脸上。杨学易脸色一沉,眼不见为净,转移心情,看向一脸温和笑看他们的龙遗音:“三师姐,你们怎会过来?” 九师妹醒来的事,大师兄有飞鸽传书过来。算算日子,他还以为,她们应该回云图门了。 兰罗千寻开心地去牵着龙遗音与花雪见的手,“两位师姐,咱们去我寝宫说吧。” 龙遗音看了眼独天狐搂着云风沙俩人有说有笑的画面,双唇微启想喊上一声“小九”,最后还是收回视线,叫唤着也看着那一幕的杨学易:“六师弟。” 四人向兰罗千寻的寝宫行去。 花雪见在要穿过长廊往后瞥了眼。四师兄与九师妹在一起的画面,还是很养眼啊。 虽然她也很想抱抱四师兄,但他们中与九师妹最长时间没见面的是四师兄,四师兄最喜欢的人是九师妹,所以连三师姐都同意不打扰了,她晚会再找四师兄吧。哦——她好像把七师兄给忘了,其实七师兄才是最长时间没与九师妹见面的,不过没关系,七师兄心里的第一位是钱,之后才是九师妹,所以七师兄比不上四师兄。 独天狐的怀抱,花雪见在一个时辰后才享受到,此时,正是她们在宫外要告辞的时候。 独天狐揉了揉花雪见的脑袋,“小雪见,武功又长进了。” 花雪见笑得开怀。“那是当然!”她从独天狐怀中抬起脸,仰头看着这大高大俊美孤傲的四师兄,期待道:“雪见要长进到什么程度,四师兄才愿与雪见过招啊?” 外人一直在传她的武功在云图门入室弟子中排第三,事实上,那是在四师兄没参与排名的情况下,四师兄自那年外出经历一场生死顽强活下来后,不再与他们切磋武艺了,但不用打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还远远不是四师兄的对手。 独天狐笑笑地望着前面九师妹与三师姐牵着的手。“等小雪见可以跟三师姐打成平手。” 花雪见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握拳:“好!” 花雪见直到走得很远了,还在回首挥手。 “人走了。”杨学易侧过头去,看着他身侧身穿黑边白衣的男子,凤眼微眯,俊美无比,手持一把无骨扇,以天蚕丝做的扇面上,右边空置,只左边画着一只孤傲的狐,正如这人般。 他一直看不透这人,他却因这人甘心学医。 这人喜欢九师妹身上的药草味,却讨厌他身上的药草味。 苦笑了下。 “回去!”他强行拽走这个悠远望着前方的人。 “中元令消失后能回去了。” 他听到这人低声地说了这么一句。(83中文 .83.) 第68章 卷二 龙遗音他们回到云图门,山门前谜师弟又一次迎接在那:“恭迎三位师姐归来。”脸上淡淡笑容,目光环视一圈六邪五武痴,“欢迎远道而来的几位贵客。” 让双方互相认识后,云风沙耐人寻味地看了眼谜师弟:“谜师弟,又有谁要你来传话吗?” 谜师弟道:“这回倒是没有传话,但有银子要给你。”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十万两,你七师兄下山前留给你的。” 云风沙笑笑的接过那叠银两。“七师兄又去忙生意了?” 七师兄叶宗钱很有钱,他们叶家世代经商,身为下一任家主的七师兄,更是非常的钱。对别人都很吝啬的七师兄,总喜欢用钱向她表示喜欢。 “让我给他跑腿,连一个铜钱也吝啬给我。” 把叶师兄这般抱怨一番后,谜师弟说起了另一事:“龙师姐,你的遗音楼,一个时辰前来了东四王爷及他带来的另一位特别的客人。”说到特别两字时他意味深长的微微上扬了唇角。 龙遗音立马从这个表情中意会到这个“特别”的客人会是谁呢。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倒把“她”给忘了。“小九,你带他们到无名楼先安排下,我回遗音楼去见下义兄。”内心阴暗补了句:顺道将不请自来的某人解决掉。 云风沙道:“好。” 来之前她已与龙遗音商量好了,将六邪五武痴安排在无名楼住下,自己则还是住回遗音楼。之前回来的那次她之所以搬回无名楼住,是因为那时龙遗音对她的感情还不明朗,她担心要是二人亲热的画面被人瞧见,会让龙遗音受到伤害,即便是对笔墨纸砚四人,她也不愿冒险,无名楼当时布下毒阵也是此因。 “安排好后我回遗音楼。” 往日龙遗音最希望可以听到云风沙说这句,要知道,自当年一别,云风沙总是想着怎么逃开她,连上回终于答应跟她回云图门了也是住到无名楼去,龙遗音虽是明白云风沙那般做的用意是顾及她的感受,也为这份体贴而动容,可却一点也不开心,她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当时都产生了一种最好被别人看到她们肌肤相亲的画面这样云风沙会对她负责任不会再想着离开她的心态,但到底还是被另一种心态占了上风,云风沙的身子只有她能看,算是亲吻时对方脸上流露出的那副绮丽的娇羞表情她也不许别人看去。 如今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听到云风沙主动说要回遗音楼了,龙遗音自是欣喜极了,这份欣喜的心情自昨夜听云风沙说起时一直持续到现在,算眼下她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内心还是非常欣喜。 “回遗音楼前,小九先去趟无上阁吧,师父应该也会想知道小九对中元令的想法,待我与义兄会面完送走他们,我也会过去跟师父请安并亲自报个平安。”龙遗音冠冕堂皇的说辞下,掩盖着一个最直接的目的,在云风沙发现前,速战速决将那位等在遗音楼却不是为了见她的“特别”的客人打发走。 云风沙等人去无名楼的路上,淡台靠近云风沙低声道:“云邪,你家轻方才似乎是想支开你,你不想去看看那位“特别”的客人是谁吗?” 云风沙道:“没兴趣。”唇角却扬起一个弧度。原来轻还在介意那位本宫美人想再一次找自己当江湖保镖的事啊。 不错,等在遗音楼的这位特别的客人正是永乐长公主。 一见龙遗音出现,她先四皇兄一步迎了上前,“龙姑娘,怎么不见云风沙?你们即是一块回来,她这会在哪?”上回没有回来也算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被坑了。 龙遗音温和浅笑:“我记得告诉过长公主,小九不走镖了。此回长公主又来找小九,是为何事?” 永乐长公主这回学聪明了。“中元大会在即,本宫想见识下,云图门也会出席,正好四皇兄有事与你相谈,本宫过来打扰几天,到时再与你们同去。本宫对云风沙甚合眼,既然要在此小住,自是想与她多相处多聊聊。” 龙遗音瞥了眼东四王爷,东四王爷回了个无奈的多多包涵的表情。龙遗音直接把这理解为她可以自己看着办的意思。“遗音谢过长公主对小九甚合眼的抬,不过长公主多多少少也知道小九的性子,除了你九皇兄,你们皇家人她并不待见,原因长公主自是也清楚。” 东四王爷表情僵了一下,这是把他这个义兄也包括进去了呀。但想想上次四方会武与云风沙的谈话气氛,说不待见那都是客气了。 永乐长公主沉默了。虽说大皇兄所做的事,与她无关,她与大皇兄也没有兄妹之情,但有同一个父皇是事实。 “本宫与云风沙相处时,不以长公主的身份可以了吧。她是个是非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可以接受九皇兄,本宫也可以试着让她接受我。”那个人把她从那么屈辱的一刻解救出来,那个人在护送她去洛山的一路上带给她的安全感,再也没有人能给她那么深刻的印象了。即便对方讹诈了她很多银子,即便对方一路上从不与她主动说话,但那几天却是她最自在最快乐的日子。 龙遗音继续一脸温和的笑容。“我却是不乐意长公主接近她,她过两天要去魔域了,我可不想有人跟我抢,减少我与她二人相处的时间。” “你……”永乐长公主吃惊地盯看龙遗音。她这番言语,莫非……这怎么可能?!“你与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心中极其烦躁,似对这答案极其抗拒。 东四王爷也吃惊,但吃惊的是另一事:“她要去魔域?她这是要自成一派呢?” 完美地给了永乐长公主一记“她是我一人的。”的警告眼神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后,龙遗音才回答了东四王爷:“可以这么说。还没有名字。” 东四王爷听了苦笑道:“需要义兄帮忙取一个吗?” “她的伙伴会取的。”自成一派、名字什么的,云风沙从未想过,但她走的路,她的同伴里头必有人会为她想。偶尔龙遗音也会羡慕着云风沙这种仅凭一面或是一战可以将各种各样不凡人士聚集在身边的魅力。 “义兄这次过来,是想确认中元令主是否真将中元令交由小九暂时保管一事吗?” 东四王爷颔首道:“这确是我此行目的之一。” 三月前订下了中元大会的举办日期,却在召开的前一天,东方盟主这边突地接到中元令主新下的指令——中元大会将改于下月初九举办,并宣布了中元令目前的保管人是云风沙这一事。从东方盟主那边得来的消息自是不会有错,其余盟主也都在同一天接到了消息,他过来只不过是再想从龙遗音的口中亲耳听一遍,并接着下来确认这个保管人的心意。“她打算站在哪边?”而这才是最终目的,受高位上的那人所托。 龙遗音感叹:“义兄与东九王爷同样都身不由己啊。” 东四王爷又一次苦笑,也只能以这个苦笑来作答。 南国通过将南七公主嫁于西国二皇子达成结盟,北国北皇王想要娶东九王爷,形势所迫,想与北国结盟的东国无奈只得遂了北皇王的心思。已经难以维持四国一令互衡的局面,如今左右战局的,是中元令。 “小九目前只是保管人,义兄想要的那句话,只有中元大会后真正的掌令者才能给得出。”龙遗音只能言尽于此。即便最后得到中元令的是小九,她也不会去左右小九的想法。 中元令在小九手上,是在中元令主诏告四方盟主才广为人知。 西九皇子利用暮色给中元令主下的那毒叫十日毒,每日功力会下降一成,直至第十日真气散尽人也会随之丧命,西九皇子的目的是让中元令主失了中元令,但他并不打算将中元令主中毒的事广为告知,他锁定了三个隐门隐派,在第一个得到这个秘密消息的那个门派被只剩七成功力的中元令主全灭后,他才将消息透露给第二个门派去对付只剩四成功力的中元令主,可惜因天山女君突然出现插手而失败,最后一个门派是那天早上她出客栈找小九遇上的那一波人。 西九皇子这种捉摸不定的心思没人猜得透。在下毒成功后,他原本可以派自己的人抢得中元令,以他的能力,他绝对办得到,却偏偏不如此做,而当中元令落在真正醒来的小九手上,他似乎又对中元令失去了兴趣,再也没有将消息透露出去引人抢夺。而如今,在小九向他下达战书后,他似乎又对中元令感兴趣了,也想在中元大会上争夺这中元令。 他真的感兴趣吗?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论扭曲的恶趣味,没人比得过这位西九皇子。 东四王爷听明白了。来之前他预料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总要尽人事一回。 东四王爷带上怅惘的永乐长公主回去复命了。 走了永乐长公主,午后又来了位找云风沙的,但这回,龙遗音表示很欢迎。来的人是当日在四方会武大会上与云风沙对战的南国久景。连对手也可以拉拢到自己这边的阵营,这是云风沙的魅力。 当晚,在遗音楼,在自己的房间,在自己的那张床榻,龙遗音将那一点羡慕化为浓浓的□□心满意足地吃下魅力十足的云风沙。 天亮,掀开被子,看着昨晚她在云风沙身上留下的满满自己的印记却在一觉醒来后全部消失,只见那肌肤越发的雪白娇嫩,龙遗音不满地在云风沙的锁骨上啃咬了一口:“你这体质,得治!” 云风沙妖媚一笑:“无妨,我保证晚上我留在轻身上的印记绝对不会消失。” 龙遗音与云风沙用完朝食后,遗音楼来了七位玉雪可的小少年,正是那一次又一次错失与云风沙见面的七小白,这次终于如愿见到云风沙的七小白,二话不说,直接拉走云风沙,没有半天他们绝对不放人。 云风沙被七小白带走后,遗音楼又来了人。 龙遗音笑笑的看着有些拘束的柳元素:“你也是崇拜你无名师姐的其中之一吗?” 柳元素的手摸了下缠在腰间的索魂鞭。“无名师姐教过我一回鞭法。”自那后,她的鞭法又第二次大为精进。 龙遗音道:“所以你也是来找她的?” 柳元素摇了摇头。“无名师姐说了,让我以后见了她,绕道走。”她的手又摸了下缠在腰间的索魂鞭,然后似乎终于下了决定,解了下来,递了上去。“龙师姐,我把它还给你。” “为何?”龙遗音问。 “那日我见了无名师姐的鞭法,才明白她该是这索魂鞭的主人,这索魂鞭才是她喜欢的武器。这本来是你送给无名师姐的,我可以拥有这么多年,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说是很满足,可不知为何,说完这番话,柳元素却哭了。可能是因为直到此刻她才敢释放出内心对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礼物的委屈,但更多的,是对要掏空这份念想的不舍。 “她最喜欢的武器是云剑。” 柳元素收住眼泪诧异地看着龙遗音。 龙遗音温和对她道:“这索魂鞭你安心收着吧,你无名师姐既是愿意教你一回鞭法,是默认了把索魂鞭送给你。” 柳元素不禁又掉下了眼泪,这回却是喜极而泣。“真的吗?” 龙遗音点了头。 午后,云风沙被七小白放回来了,龙遗音看了眼她腰间佩带的云剑,跟她提了柳元素这事。 ““以后见了我,绕道走。”这话我可不会收回。”云风沙在龙遗音唇上轻啄了一下。 龙遗音笑笑搂住她,加深了这一吻。 傍晚,龙遗音与云风沙正在练功场练剑,空中突出现一道彩虹,细看下,橙黄绿青蓝紫,却是少了一色——赤,由远及近,那道彩虹竟是由穿着相应颜色的三男三女六个人手中的十丈绫合成,而走在最前面的是位一脸冰霜的赤衣女子,她手中无绫,少的正是她这一赤色。 “来了。” 云风沙在对龙遗音说上这句话后,将云剑收入鞘中,拿出袖中红绫,对已来到面前的赤衣女子道:“你是来拿回它?” “是“取”。”赤衣女子道。自是被“取”走的东西,自当用“取”回。 云风沙笑了。“那让我看看你这“取”的本事。” 话落红绫忽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飞舞起来,若一条赤龙朝云图山东面腾飞而去,她与赤衣女子在同一时刻出手,二人边打边朝那条赤龙追逐而去。 赤龙沿东面环绕云图山数圈。 半炷香过去后,赤龙归回。 云风沙认可了赤衣女子的实力:“你有资格取回它了。”手一伸,抓住红绫,交到赤衣女子手中。 赤衣女子珍视地握着自己久违的武器赤绫,而后,突地单膝跪地,拜谢道:“赤刹谢过姑娘当日救命之恩!” 橙黄绿青蓝紫六人亦是。“橙/黄/绿/青/蓝/紫刹谢过姑娘当日救命之恩!” 他们七人来自北国。 两年前,他们七人在外出后回了师门,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满门尸体,当他们找上灭了他们门派的那个邪教,却被强大的对方打败,被折辱地挑断手筋脚筋,之后那些人将他们扔到养虎的后山,在他们要成为老虎的口粮时,云风沙出现救走了他们,并为他们医治。 “你为何会在那后山?” “找药草。” “找到没?” “全用在你们身上了。” 没找到,采的那些都不是。“你逼迫那教主交出的几样稀缺药材可没用在我们身上。”抢的这些也不是。“你为何只把他打得半死不杀了他?” “以命换物,留他半条命换我取走的药材。” 七人默:“……”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将不讲理的讲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你帮我们报仇,我们把命交给你。” “没兴趣。” …… 他们伤好后要去报仇,她斜睨一眼他们,轻蔑地说: “太自不量力了吧?与其丢脸去送死,倒不如我直接地埋了你们。” 扔给他们几本武功秘笈:“练成后可捏死你们的仇人。” “你是老大是吧?这条红绫不错,我取走了。”她将赤刹打趴下,取走她的武器。“两年之后,有本事来拿回它。”足踏赤龙,嚣张离去。 陷入仇恨中盲目的他们,这才被拉回理智的现实中,日夜不停苦修,终于凭借己手得报大仇。 两年岁月的沉淀,他们依约前来了。 云风沙挑眉:“你们倒是硬气,两年前救的命,两年后才对我说这个“谢”字。” 七人起身。赤刹拿出当年那几本武功秘笈,“我们已练成,所以这几本归我们了。”收起来,然后定定地看着云风沙:“我们跟你去魔域。” 第69章 卷二 在云风沙收了七刹,五武痴跳了出来。“云邪,我们想玩玩。”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玩玩玩的是什么。 此刻练功场上,不止出现五武痴,久景、六邪亦都在。他们都是被方才云风沙与赤刹的那一战吸引过来的。早在二人在云图山上空打上第一圈,那惊艳的场面造成了轰动,更何况是她们打了数圈。不过因七刹在入山前已向谜师弟报上来意,此战属云风沙魔域的事,故云图门弟子体贴地没跑来凑热闹。 坦然地介绍了龙遗音的身份,扔下一句“那你们玩玩认识下。”云风沙牵着龙遗音手走了。 看着七刹他们脸上那副正诉说着这份坦然实在太过震惊他们还需缓缓的表情,久景仿若看到了昨天的自己,瞬间觉得心情舒爽极了。他还没舒爽够,突感觉到冷锋锐芒切肤而来,放眼望去,容成右手擎刀,正盯着他。这家伙昨天想找他打了,好吧,他知道了,那痛快地比斗一场! 既是一个团队,自当了解下各自的技能,于是,还需缓缓的七刹在五武痴的剑先把蓝、紫二人挑走后,其余五人也被六邪的五人分配走,在练武场演示一场属于他们最直接的认识方式。 夜色美得朦胧,那一轮新月静静弯在夜空。 夜色美得撩人,那一盏盏灯笼华美高照。 朗月楼通往无上阁的山路,妖冶的蓝衣女子手持云剑,舞出华丽剑花,点亮起无上阁的第一盏灯笼,与此同时,朗月楼的第一盏灯笼也被点亮,那名白衣女子清雅如仙,龙剑飘逸画出优美弧度,蓝色的剑气,白色的剑气,一盏盏灯笼华美高照,交织处,四目相望,唇角一扬,二人一同点亮中间那盏红色灯笼。 红色烛光照在脸上,映得清雅女子也多了分艳丽。“轻,今晚我要随心所欲了。”手一伸,云风沙搂住龙遗音腰,足尖一点,轻踏灯笼,越过朗月楼,朝遗音楼飞去。 遗音楼城墙上,悄无声息地傲然而立一道小小白影,在看到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朝这边飞来时,小小白影的眸色因激动而更赤红几分。 远远地,龙遗音看到遗音楼城墙上那道小小白影,“小九,那小鬼与你何关系?”她会如此问,是因那小小白影与云风沙外貌上有些相似。 云风沙勾唇一笑:“我也想知道。” 二人转瞬间来到遗音楼,云风沙朝城墙上的小小白影勾了下手指,“小鬼,下来。” 小小白影寒着一张小脸,先是睨了眼龙遗音,发出一声冷哼,这之后才从城墙上跃下,赤红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云风沙:“你竟把我忘了!”语气带着浓浓的指责。 云风沙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一般也是雪发赤眸的六、七岁小男童,“小鬼,我哪句话说过把你忘了?” 小小白影冷哼一声:“一看你表情知道。”无意说废话,右手抬起,一只只他小拇指粗的赤色小蛇从袖中爬出,在落地的瞬间,竟化为有他身子宽的大蛇。 “赤蛇王!”云风沙吃惊道。她倒是头回看到赤蛇王还可以缩小成迷你版。 小小白影寒着的一张小脸在听到云风沙认出赤蛇时,有了些许小暖化。“看在你认出了赤蛇,我原谅你了。” 人说三岁定终身,对这小子来说还真是,这性子四年都没变。“轻,给你介绍下,他是毒帝之子,叫他小毒人好。” 未曾听过毒帝有娶妻,想不到竟有了儿子!吃惊归吃惊,龙遗音对此事倒不好奇,她比较想知道一点:“小九可是与他在毒帝谷处了两月?”在云风沙说了小毒人的身份后,她联想起了当日东本凤讲的故事, “嗯。”云风沙颔首道,“毒帝谷毒草毒物有的是,很适合修炼毒帝手册,我在把中毒的无痕救醒后顺道与他同行去把无心也救了,之后回毒帝谷专心修炼。毒帝手册是由赤蛇保管的,赤蛇还兼养小毒人,算是秘事吧,只我一外人知道。” “你不是什么外人,是我妖姐姐。”小毒人纠正道。由“妖姐姐”这一称呼可见,云风沙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云风沙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你怎么出来并来到这的?”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这一声“妖姐姐”。 小毒人嘴角微微一扬,是为他对云风沙的称呼被默许了。当年二人相处时,在他报上他是毒帝之子,云风沙问也不问他名字,直接以“小毒人”这一名字来称呼他,而他对这个擅自给他取小名的女子,一直以“喂”称呼她,即使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那声很想叫唤的“妖姐姐”也从未喊出口。一旦出口,他定会舍不得她离开,而她却是一定要走。 “你说过,待我有自保能力,可出帝王谷。”当年是因这句话,他才打消了要随她出谷的念头。“帝王谷外面的世界,我只对见妖姐姐你有兴趣,来找你了。”要不是知道她自云图山而来,他才不会老实地由着她离开。“没人的地方,我骑在赤蛇背上,有人的地方,赤蛇化小贴身缠在我手臂上。”他记得她说过在外面不可以太招摇。顺道演示了遍赤蛇化小给她看。“路上遇到过几波讨厌的人,我一不做二不休,在他们一靠近直接放倒。”他简要的提了下来的路上的小状况。 听到这,龙遗音轻笑道:“你如何放倒的他们?” 小毒人摆出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自是用毒。” 龙遗音似不意外他会如此作答。“你对笔墨纸砚四丫头下了什么毒?”小毒人那么招摇地站于城墙上,却迟迟不见笔墨纸砚四人出来,唯一的解释是被小毒人用毒放倒了。能将四人全部放倒,可见小毒人下毒手法的精湛。如此幼小有如此技能,不愧是毒帝之子。 “不告诉你。”小毒人拒绝再与龙遗音对话:“你别老是与我说话,我找的人又不是你。”酷酷的小脸转向云风沙:“妖姐姐,我困了,想同你一起睡。” “可。”云风沙答应他。 小毒人眼露喜色,挑衅地看了龙遗音一眼。 但当看到龙遗音也与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不高兴了,觉得被深深地反挑衅了。“妖姐姐,她怎么也与咱们一起睡?” 云风沙很好地很清晰明了地为他解答道:“我跟轻的关系,是房间外面牵手,房间里面一起睡觉。” “跟我毒爹爹与他喜欢的人一样?”小毒人问道。 “一样也不一样。”云风沙近一步说出这个不一样:“我肯定比你毒爹爹喜欢他喜欢的人更加喜欢轻。” 小毒人听后,很干脆地往床中央一躺,当起河界线。 云风沙与龙遗音相视一笑,云风沙躺到里侧,龙遗音睡在外侧。 烛火熄灭,只余从窗户投进的淡淡月光。 半夜,小毒人露出两排小白牙,正欲对着那白皙的颈脖咬下去,注入毒液,一双眼眸睁开,淡定从容:“你若咬了我,她再也不会当你的妖姐姐。” 小毒人眼中的戾气顿时消散,小小身子躺了回去,闭了眼睛,这回是真的为了睡觉而闭眼。 龙遗音也闭了眼睛,唇角却缓缓勾起。 其实在睁开眼睛前,她曾考虑过,让小毒人成功咬到她,这样今晚这条碍眼的河界线马上能消失了。之所以后来睁开眼睛提醒,是为了什么呢?她可以选择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告诉小毒人自己百毒不侵。但最后还是用了那么一句提醒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小九此刻正睡得香。既是小九放心的人,她又何必去算计呢。 第70章 卷二 “亲我一下。” 小毒人指着自己脸颊对云风沙道,见云风沙挑眉,他指着龙遗音说了自己的理由:“你与她的关系是亲额头,我与你的关系,我的脸颊可以让你亲。”这是刚刚在看到,早上醒来的云风沙下床走到梳妆台,接过龙遗音手上的梳子,为她梳头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做下的决定。 听完小毒人的关系论,云风沙觉得有必要更正下:“我与轻的关系可非亲额头,”伸手揽过龙遗音腰,在那含笑的唇上亲了下,“亲嘴才是我们的正当关系。刚是顾虑你在场。” 小毒人冷哼一声:“无需顾虑!我只看我想看的。”当然也只说自己想说的:“妖姐姐还没亲我呢。”他再次指了指自己脸颊。 云风沙好笑地看着他那张酷酷的小脸上写着的坚持,“好吧。”她应许了。蹲身下来,在那张小脸蛋上亲了下。 “我也回亲你下。”小毒人两只小手搂抱住云风沙,在她脸上也亲了下。 龙遗音看着一大一小二人虽没有笑意融融但仍让人感到温馨的画面,脸上温和挂着的笑容渐渐淡去了。 云风沙在与小毒人互动完之后,目光习惯性地投在龙遗音身上,见她正在出神,愣了下,略一寻思,对小毒人说道:“出发前,你去与笔墨纸砚四人和平认识下。” 小毒人在心里琢磨着云风沙的这句话:所以不“和平”认识不能出发? 他对人只有三种看法:感兴趣,没兴趣,讨厌。 对于没兴趣的人,他是不需要认识的,昨夜对笔墨纸砚四人下毒他毫无顾忌,对于讨厌的人,他是完全下死手的,既然今早还能再见笔墨纸砚四人,自是不归为讨厌的行列,但要去与没兴趣的人认识,还要用和平的方式,他自是不愿的。“出发去哪?”但若因那些没兴趣的人,错过他感兴趣的人,是他最不许的。 “魔域。”用完朝食后出发。 “你要带我一起去?”在来的路上,他听过她的一些传言,他对魔域没兴趣,对那什么一统江湖的中元令亦是,不过是乾元大陆而已,但他对他的妖姐姐感兴趣。 “你既来找我了,自是带你一起。” “以后也要在一起。”他原本是以把她带回毒帝谷为最终目的,现在,是不是毒帝谷倒不是很在意,或许以后还不限在乾元大陆,她在哪,他在哪,为了她妥协一些倒可以接受。 说完小毒人走出房间,出去时把房门也带上,没有马上去与园中向他看过来的笔墨纸砚和平认识,而是在房门外稍微驻停了会,听着里面云风沙问龙遗音:“轻刚在在意什么而出神?”看来,他最需要妥协的是必须认可龙遗音这个妖姐姐最在意的人。罢了,反正龙遗音不在他的“感兴趣”、“没兴趣”与“讨厌”三个行列中。在又听了一句这回是龙遗音说的话“小九很喜欢小孩吗?”这之后他才缓缓地向园中那四位需要和平认识的人走去。 房间里的二人都晓得小毒人的那小动作,没被影响地继续她们的谈话。 “轻何以这般认为?”云风沙道。 龙遗音道:“先是银焰,现又有小毒人,小九若不喜欢,又岂会将他们都带去魔域。” 雁青一他们去接的银焰,是当年将失去意识昏迷的小九捡回村里的那个小男孩。说来也算得上是因果循环了,那个村庄当时染上了瘟疫,幸得小九出手,剩下的一半人才活了下来。银焰也因此得以跟小九学了医。 “轻在意我喜欢小孩吗?” 龙遗音轻叹了下,没给出回应,说了另一事:“小九以后要长住魔域吗?” 她一直没此事问过小九。一开始是认为没必要,若小九以后要长住魔域,她也搬过去魔域居住好了,反正大师兄如今腿伤已好,肩负师门重任这事交还于他了。但在过去了这么些日子,小九也没提过这事,她虽知自己在小九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地位,但难免也会胡思乱想。现再看到小九与小毒人今早的互动……她们俩人在一起是不可能有小孩的,若小九很喜欢小孩,她只能让小九遗憾了。 龙遗音虽没告诉云风沙自己的这些心事,但将她前后两句问话联想在一起,云风沙已将她的心事猜了个全。挨身在龙遗音下巴啃了下,“这是对我不能让轻完全安心的惩罚。” 龙遗音不禁失笑。那不是该罚你自己吗?双手环上云风沙腰,收紧,牙齿轻咬了下云风沙的耳珠,低声道:“我让小九见笑了。”因为太在意了,她一生只求这一人。 云风沙把脸埋在龙遗音的脖间,深深地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得到中元令,可以帮凤,但我想要它,还有一理由。” 龙遗音轻声问道:“是什么?” “暂时不说。”云风沙不是想卖关子,而是:“我想留到真正可以体现出它的意义的那天才说,可以吗?” “好。”龙遗音期待那天的到来。 “但有句话,我现在必须说。”云风沙深情凝望龙遗音:“我知道轻喜欢云图山,会让我长住的地方只会是云图山。” 这算是情话吧?还有什么情话能在此时胜过它?“小九,闭眼。”龙遗音道。 云风沙困惑,但还是照做了。 龙遗音踮起脚尖,在云风沙闭上的双眼上各印下一个吻,她喜欢刚说着那情话深情凝望她的这双眼睛,在云风沙的唇上印下一吻,她喜欢刚说着那情话的这张嘴。 总算知道闭眼的意义的云风沙,可不允龙遗音只轻碰下唇结束,探出舌尖,在龙遗音的唇瓣上先是一分一分温柔舔动,继而撬开了龙遗音的唇齿,进去与她温柔缠绵。 与笔墨纸砚和平认识后,在出发时,小毒人在山门前见到了此次要一起去魔域的云风沙的同伴们。 这回云风沙只用了“你与他们认识下。”并没有加上“和平”二字,小毒人道:“不用“和平”的方式吗?” 云风沙笑了下:“他们欢迎你用你喜欢的方式交流。” 于是,见谁都想会武的五武痴,从此再也不与小毒人比斗,这小子既毒又阴。六邪、久景、七刹等人,在看过五武痴的惨相后,一致在心里为自己提个醒,绝对不与这小子选择单打独斗。 众人骑马上路。 马背上,小毒人坐在云风沙怀里。“妖姐姐,你们既已组队,可有名字?” 云风沙道:“没有。”将取名的问题抛给其他人。 “云邪派如何?”橙刹直接以他们的叫名取名提议道。 被小毒人否定道:“再想。” 五武痴正要开口,小毒人马上抢先堵住他们的嘴:“你们不许取名。” 五武痴不服:“为何?” 小毒人不给面子道“除了武痴派,你们可有其它名字?”虽刚认识不久,但从这五人跟他提起他们在西国的家中的门匾提名是“武痴派”那发亮的眼神,他能猜出这五人是一个什么样的脑回路。 武卿扬被推出当代表,没底气地争辩道:“武痴派这名字挺好的。” 所以,的确没有其它名字。小毒人在马背上转了个身,搂住云风沙的脖子半站起身,冲后面隔了两匹马送过去一个白眼给他。 五武痴取名的权利被废除。 “中元一派,如何?”淡台道。 够直接,够霸气,他们是冲着中元令而去。 小毒人非常认可这个名字:“我同意。” 好像是比我的“云邪儿一派”适合一丁点。涅槃加了一票。 似乎是比我的“挑战一派”顺口点。容成加了一票。 比我的“风云一派”更突出目的。微生加了一票。 想名字这种事太麻烦。奔水加了一票。 想了太多的名字,难以取舍。尔朱加了一票。 见识过云风沙取名的赤刹,果断地加了一票。只要不是云风沙取的名字,一切皆可。 其余各人都以自己的理由认同了淡台的“中元一派”这个名字。 三日后的傍晚,一伙人到了魔域。 城门外,站着九个迎接他们的人。其中一个是唐不问,他不只顺利地在魔域住了下来,还当上了魔域的管事。在唐不问的打理下,魔域已不再是当日的那个死城,有了一番新气象。 站在雁青一旁边一脸白净的斯文小男孩,欢喜地小跑步迎向云风沙:“云姐姐。” 云风沙摸摸他的头。“银焰可住得习惯?” 银焰点了头。“只要与云姐姐在一起,在哪都能住得习惯。”他的父母没福气,没能等到云姐姐出现死在了那一场瘟疫中,而今他在这世上的家人只有云姐姐一个了。 小毒人用一声冷哼表示了他对银焰的态度。竟敢跟我抢姐姐,改日毒死你! 大伙一番认识后,进了城内。 城内有五座宫殿,唐不问将他们往中间那座最气派的宫殿带。 在那用了晚膳后,唐不问拿出四串钥匙,对应其余四座宫殿的房间,让大伙自己去选择各自喜欢的房间,然后他把云风沙带到一个房间,说为她引见一个她不认识的但可能与她有关系的人。 在那个房间里,床上躺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跟过来的小毒人瞪了一眼同跟过来的银焰,之后全力瞪在那个小少年身上。算你闭着眼睛还是很美,也不许你醒来后跟我抢姐姐! 第71章 卷二 云风沙寻思地盯着小少年额上的红色印记,问唐不问:“你认为他可能与我有关系是指那个印记?” 唐不问点头道:“正是。云氏一族,历年来只有因娶了云氏一族的女子而贯于云姓的外来男子,但在十几年前,却有一名族中的男子,因要娶外面的女子而弃姓离开。用特殊的红色颜料在额上写上一个云字,中间划上一竖,这是他弃姓的印记。” 云风沙瞥了唐不问一眼:“我族可没规定不能娶外面的女子。”她娘亲非族中人,还来自西国。云氏族规之所以要求娶了族中女子的外来男子必须贯于云姓,只是出于不想云氏一族的传承中断。 唐不问笑了笑:“在下这不还没说完嘛。” 小毒人冷哼:“那别停顿。”这人绝对是有意误导他以及……他不悦地瞥了眼默默听着不表态的银焰,以及这个虽不被他列为讨厌的行列但却想毒死的人,会错意云氏一族的族规。 唐不问摸了下自己的八字胡,这个小毒人真不可,明明年纪那么小,怎么可以不可呢。还是这几天默默给小少年看诊现下默默听故事的银焰可啊。“那人之所以弃姓,倒非无情无义之人,乃是为了不连累云氏一族。他当年要娶的那女子,可是穷极凶恶,是正邪两派都想杀之的人。” “你从哪里带回的他?”云风沙问。 “辛垣国。在客栈听墙脚的时候,听到个不得了的秘密,据说这小少年的血是疗伤圣药,为了验证秘密的真假,在下去把他救出来了。”唐不问轻描淡写的说道,对于在客栈听墙脚这种行为,似乎是再自然不过了,显是做惯了,且还很敬业,为了验证听墙脚得来的消息是否真实他还特意跑了趟去救人。 小毒人万分鄙视唐不问的这种行为,以一声冷哼表示他的态度。 唐不问不由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真不可。 云风沙对银焰道:“银焰,把你检查的结果跟我说说。” “如唐管事听到的,这位小哥哥的血确实是疗伤圣药。唐管事抓了只兔子在门口弄伤它,我取了滴血滴在兔子伤口上,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伤口自动愈合了。”讲完这个实验后,银焰又要这些天对床上的睡美人哥哥的身体状况的检查简要地说了遍。 云风沙略沉思了下,看向唐不问:“你有什么补充的?” 唐不问摸了摸八字胡,眼珠子在小毒人与银焰二人身上打了个转,似有所顾忌,但只是一个念头闪的时间他不顾忌了。“在下秘密进去救人的时候,这小少年已人事不醒,当时压在他身上的那男人,是囚禁他之人。在下对那人用刑逼供了下,得知了小少年已被囚禁多年,时间上大概是他双亲被杀没多久之后。头几年只是被放血,这一年多来,身体也被采补了。” “你有杀了那人吧?”小毒人阴森森道。 唐不问换了一只手摸了摸八字胡。怎么有种他要是没杀人的话要被杀的感觉?慎重地酝酿了下用词后,他把当时是如何行凶的过程说了出来:“在下先是喂了春/药给那人吃,药效发作后,在下一刀削了过去,非常地干净利落,当然,在下为防有人来坏事,事先已弄哑了他,在下的第三刀是放血,可惜没人陪在下一起观赏血从身体流干的这唯美过程,事后在下发现,在下这份遗憾一直持续到来了魔域忙得抽不出空才不再回首往事。” 讲完后,唐不问期待地眼一扫,然后很是遗憾。这一个一个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没人露出点他想要的表情。好无趣!早知道,直接简单两个字“杀了”,太浪费他的口水了。 “云姐姐,你快给小哥哥诊察下吧,看看他为什么一直在睡。”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内伤,脉象一切正常,人怎么会一直醒不过来? 一番详细检查之后,云风沙让唐不问把人扶坐起来,取出银针,在小少年头上扎了四针,小少年眼睫微微颤动,一直紧闭着的那双眼眸总算缓缓睁开,露出被隐藏起来的美,但那美却黯淡无光。 “瞎了?”小毒人比出一个要挖眼的手势。 银焰拉下他为恶的手:“别吓着小哥哥。” 小毒人冷哼:“看不见怎么吓?”见小少年还连话也没说出一个字,他撇了撇嘴,伸出另一手,夹住小少年的鼻子,“喂,你不会还哑了吧?” “小哥哥哑了也是小哥哥。” 银焰又伸手过来正要拿开小毒人目无尊长的手,“你再敢对我动手试试。”小毒人一脸阴沉道。 “不用试了。” 云风沙一手拧起一个往后一扔,妨碍到她问话了。 唐不问瞥了眼小屁股落地开花的小毒人银焰二小孩,眼中流露出看着都替他们痛的心疼,心中却看得爽极了,谁让刚这二屁孩都不卖他浪费口水的面子。 “臭小鬼,名字还记得吗?”云风沙手指戳了下小少年额上的印记问道。 小少年摇了摇头。 “什么都忘记了是吧?”云风沙再问。 小少年点了头。 云风沙轻叹了口气。“以后不许再给自己下忘咒。”手指勾起小少年的下巴命令道。忘咒是一种可以将自己的记忆强行抹空的咒术,这臭小鬼为了遗忘痛苦,经常性地在给自己下忘咒,如今的瞎了、哑了,是被支取的代价。 “你的血很好用,随便疗伤什么的不在话下,在你没能力自保前,我会让你服下药物消去这份好处,你可有意见?” 小少年呆了呆,而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你的名字,也不想去查,我叫云风沙,你以后叫云风。” 小少年张口无声地念了遍“云风”这个名字,点了头。 “现在躺下来,我先给你治下眼睛。” 云风沙拿出当日黑山老妪呈献给她的千年雪泪花,滴入云风的眼睛,裹上纱布。 “明早可拆了它。至于声音,待我下趟来魔域,再给你治。” 云风一听,起身伸手拉住云风沙的手,无声的开口说道:“你要走了?” 云风沙兴味的瞅了眼抓着她手的那只手。竟能准确且成功地抓到她的手,这臭小鬼资质不错。“你以后跟着我习武。” 云风点了头。 “我后天才会离开。”云风沙摸了摸他的头,“明早会来给你拆纱布,以及给你药吃。”笑笑地她朝背靠着墙双手环胸冷眼瞅着云风的小毒人勾了勾手指,“小毒人,过来。” 小毒人撇了撇嘴,走了过去,不用等云风沙开口算计他,他自己同意被算计。“要我今晚留在这陪他是吗?可以。”反正这个现在叫“云风”的人,他又不能弄死他,也不想弄死他,妖姐姐去参加中元大会的这段时间,他呆在这里也很无聊,那勉强把这人当玩伴吧。“明晚我还要跟妖姐姐一起睡。”当然也是有条件的。 云风沙答应了。 之后招手走银焰,同她去配药。(83中文 .83.) 第72章 卷二 翌日一早,云风沙来到云风的房间,以为会看到小毒人趴在恢复原状的赤蛇王身上睡觉,不想,小毒人竟是睡在床上,与云风河界线的各睡一半床,如果忽视掉伸出在被子外面的云风的手是放在睡在被子上面的小毒人的肚子上的话,而从姿势上看,显然云风的手是被小毒人强行拉过去的,且被小毒人那两只小手从睡觉前就一直抱到现在。 云风沙走了过去,笑看着已醒来动作轻地坐起身的云风,顾虑着还在睡觉的小毒人,他体贴地没抽回手。 云风沙走路没有发出声响,云风通过她身上的药草味辨别她的位置,他伸手了出去,示意云风沙把手给他,让他用手写代替声音与她进行言语上的交流。 “无需如此,我看得懂唇语,你直接说就可。”云风沙道。 云风怔了下。昨天她回应他后天才会离开,他以为她是凭当时他抓她手的举动看出的,原来竟是能听到他说的「你要走了?」这句没有声音的话。 云风:「云风该如何称呼你?」 从云风的自称中,可看出他极是喜爱“云风”这个云风沙为他取的名字。 云风沙道:“师父。”她会先传授他武艺,至于医术,云氏族规虽有要求云氏族人都要学医,但若云风没兴趣,她也不想勉强他一定要学,不过,考虑到他的血的特殊性,她还是会要求他学习针对他个人体质这方面的医学知识。 「师父」云风叫了声。 云风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作为回应。 「他睡觉因何不盖被子?」云风手指了下他右手边睡在被子上面的小毒人问云风沙,并不知此时小毒人已睁开眼睛醒来,以为他还在睡觉。 云风沙笑笑的看着正不悦挑眉的小毒人:“你自个回答。” “自是不喜。”小毒人坐起身,顺带一副嫌弃的表情将自己抓抱了一夜的云风的手丢了出去。 昨夜他本是趴在赤蛇背上睡觉的,但在瞅着这个看不见的云风感觉也迟钝地一点都感受不到赤蛇的危险与可怕,他就不爽了,爬到床上去霸占位置,在又瞅着这个云风自动地腾出半个床位冷漠地与他划清界线,他更不爽了,把对方的右手从被子里面拉扯出来,用双手牢牢抱住固定在肚子上。这世上,只会是他当河界线去拆开别人,可不许别人来与他划开界线。 对于小毒人的态度,云风倒是不以为意,从昨夜的相处他就大概能摸清小毒人的性子。对于讨厌的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但他并不害怕小毒人。 昨夜他有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物体在自己面前晃动,可奇怪的是他却一点也不感到恐慌,当小毒人爬到床上来时,那个可怕的物体并没有消失,但却已不再对外释放出它带给人的危险。他知道这个可怕的物体定然与小毒人有关系,所以他尽管不害怕,但对小毒人还是心存着防备,主动腾出一半床位可不是在欢迎,除自身外的区域都在他防备的范围……当一双小手把自己的右手从被窝里强行拽拉出来放在其主人的肚子上,这条防备的警戒线被横跨地擦除了,他才知道,从不害怕到安心,竟也可以是转眼间。 先是有了她,再有了他,这一夜,他睡得很安心,他似乎有很多年没这么睡上一觉了。 “妖姐姐,我肚子饿了。”小毒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云风沙边给云风喂药边道:“出去左转第二间房找银焰带你去吃,或是等我这边事情忙完我们一起去吃。” “一起吃。”小毒人瞅了眼眼睛上还蒙着纱布的云风,“他呢?” “你吃完给他送过来,或是他与我们一起吃。”云风沙又让他自由选择了。 小毒人撇了撇嘴,“我才不当跑腿的。” 所以是更乐意于与云风一起吃饭了?云风沙明白了的道:“那我离开的这段日子,你就与云风同吃同睡。” 小毒人本想不答应的,但想想,若要把云风暂时当玩伴,自己既都是要吃饭睡觉的,多加一个人一起吃一起睡也没啥多大区别,便答应了。 看了会儿妖姐姐为云风施针,他问:“妖姐姐,今天已是初六,洛山中元大会初九就举行,咱们从云图山来魔域花了三天半时间,你明早再出发会不会赶不上?” “来得及,走另一条近路只需两天时间。我还在等人。” “等谁啊?” “午后就能见到。” 站在云风身后为他拆纱布的时候,云风沙往前低头瞧了眼云风交握在一起的两手,轻笑问道:“你在紧张吗?” 云风点了头。他想知道这二人的长相。 云风对面的小毒人冷哼一声,“笨蛋一个!紧张不紧张,结果都一样。”完全没必要浪费情绪紧张。 云风的脸上没有表情,不若小毒人是长着一张酷酷的小脸,他是表情并不随心情而波动,一张太过美丽的脸,就像是被事先画好了表情的面具,说是平静,又像冷漠,很难界定。 要让小毒人说出最不喜云风哪一点,那就非这张脸了。 「不由自主。」说完云风才想到并不是人人如云风沙般只看他说话时嘴唇的动作就能解读他说的话,于是他凭着感觉去抓小毒人的手握上,传达着虽说如他所说紧张不紧张结果都一样但自已依是会紧张的心情。 小毒人冷哼一声,但倒没有甩开云风的手。其实,云风后面抓他手的动作,根本是多余的,确不是人人如妖姐姐般能读懂唇语,但那人并不包括他,他连赤蛇都能交流了,何况区区云风的唇语。当然了,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云风这个的。他向妖姐姐递去一眼,暗示她不可泄露他这一秘密。 云风沙的配合,让被小毒人列为暂时玩伴的云风,玩伴的身份又被延长了好多年。 而此时,不知自己此后命运的云风,随着最后一层纱布的解开,握着小毒人的手紧得力道都弄痛了小毒人,让小毒人都闪出了想砍了他手的念头。“睁开你的眼看看我是谁!”他命令道,既然不能砍,那定要对方记住他想砍人的表情。 云风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张美得天地失色的容颜。 “妖姐姐!”小毒人不满喊道,她怎么可以霸道地把云风的脑袋扳向后面先去看她! 云风沙笑得好生妖孽。“人是我治的,这第一眼自当看的是我。” 小毒人控诉道:“你耍诈!”她原先的打算明明是想让云风第一人先看到的是他,她站到云风身后去解纱布就是依据,后来根本是听了他对云风说的那句[睁开你的眼看看我是谁!]才改变了主意。 “现在还给你。” 于是,在云风沙放开她扭转局势的手后,小毒人让云风看到的第一个表情不是他想砍人的凶恶表情,而是他被坑了的委屈表情,由此被看错了形象,“你长得好可爱。”云风抬手捏了下小毒人的脸颊。 小毒人脸上的委屈顿时撤下,小脸一板,小手一抓,小嘴一张,云风那只捏了他脸颊的手立马多出了一个醒目的牙印。咬完后还加以眼神警告:让你再说我可爱试试! 诸不知这番行为,又被云风会错了意,原来小毒人是在不好意思当面被人夸可爱啊。 看出云风对小毒人形象的错误理解,云风沙暗笑在心里,并不打算解释清楚,云风越是把小毒人往好形象方面想象,就越会惹怒小毒人,小毒人越对云风“照顾”有加,这二人的羁绊就会越深。云风需要有人陪伴,小毒人需要玩伴,正好。 “走。”云风沙牵起云风的手,“在吃饭前,先带你去见下唐不问,他对你有救命之恩,你需同他郑重地道声谢。” 昨日在她与银焰出了房间,唐不问也同他们一块出来,云风还没同他道谢。唐不问在救人的时候云风就是昏迷状态,一直沉睡到今天,没人同云风提起,云风也就还不知唐不问对他的恩情。虽说唐不问对此并不在乎,他将云风救出来本就没想过要图些什么回报。 小毒人牵上云风沙伸向他的手。“救命之恩只一声“谢谢”吗?” “目前只需如此。”云风沙回他道,然后转向云风:“日后唐不问若有需要云风的帮助,云风知道该怎么做吗?” 云风:「义不容辞。」 朝食,午饭,云风沙都与云风、小毒人二人一块用膳,银焰在午饭的时候也加了进来。 午后,魔域来了一群人,正是云风沙早上与小毒人提起的她正在等的人。他们是十三个同年纪的十六岁少年,来自于一个古老的隐派——十三门。曾经这个门派也是一个大门派,如今这个门派只仅存他们十三人。 十三门过去之所以强大,就在于十三修罗天门阵,但亦因它而让这个门派走向了没落。此剑阵虽十分强大,修炼却极为困难,不仅需要十三人极为默契配合,且对个人要求极高,领悟力、毅力是不可缺的,剑法共有一百六十九式,不只讲究快、准,还得全,只要有一人有一式不熟练,这个威力强大的顶级剑阵就只能是个三流剑阵。 十三树一、十三树二……十三树十三,这是到来的十三人的名字。 “代师父。” 见面的时候,十三人对云风沙这般敬称道。 他们来自南国,与云风沙因云风沙找药草找到他们门派里去而相识。 那时正是他们师父快寿终正寝之时,在见到云风沙的那一刻,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一亮,回光返照,从床上跃起,拉着云风沙就冲到练功场上。在演练了一遍完整版的十三修罗天门阵给云风沙看后,他问云风沙记住了多少,云风沙回他“你把贵派养了五十年的那颗药草给我,我就全记住。”他就兴奋地将传授十三个徒弟十三修罗天门阵的这责任扔给云风沙自己眼一闭寿终正寝去了。 看着目光闪亮地像盯猎物的盯在她身上的一群十三岁的少年,听着这群人中是大师兄的十三树一的少年说“药草昨日被师父自己吃掉了。”云风沙深深地觉得自己被坑了。 最后,懒得与死人计较的云风沙,除了传授给十三树一他们原始版的十三修罗天门阵,为了应变对敌,还改良了一套新的十三修罗天门阵,即使没集齐十三人也可以达到顶级剑阵。 当然,人数十三人,是最完美的。即便是强如六邪与七刹一起联手,陷在阵中也是不得不服输。 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用膳,为伙伴到齐而庆祝。 明日,他们就将出发,前往洛山参加中元大会。 中元令,他们中元一派势在必得!(8中文网 .8z.) 第73章 卷二 初九这天,风和日丽。 继两月前的东方武林大会之后,今日的洛山又一次热闹了起来,更因这百年才一次的中元大会,更是聚集了五湖四海之人。 中元大会将于辰时正式开始,卯正时三刻,山顶上基本上已到齐了来参赛的以及来观看的武林人士。 此次大会,在人数方面的规定是三人上限,但有两类人不在这一规定内,一类是参赛者的门派,一类是公证人的门派。 本次的公证人有五人,来头都很大,就是名声响彻百年的五绝——中部的中元令主、东国的龙君人、南国的无上神君、北国的天山女君以及西国的紫霄。 属于后一类人的云图门,自是不在这人数限定范围内,但此次龙君人只带来了两人——大弟子陆柳生与三弟子龙遗音。 作为北国组织人的北方盟主封无心,在闲暇下来之后,过来与龙遗音打了招呼,在龙遗音将大师兄陆柳生介绍与他一番相识后,他也将龙遗音带去为她介绍了两个人,一人是他的师兄东国神鹰堡堡主伤无痕,另一人是他的师妹南国现任南方盟主姬无幻。 “今日群雄除了为中元大会而来,一睹你们师父无上神君风采也是其一。”龙遗音道。 “期待师父早到是不可能的。” 封无心无奈地看向高台的公证席,众人的目光也都望向同一处。 那里的五张大椅上,空了两位,一是最左边的那张大椅,一是将坐在中央的中元令主与坐在最右边的龙君人隔开的中间那张大椅。 最左边的那张大椅是西国紫霄之位,他也是西方盟主长天的师父。 说起师徒这层关系,东国现任东方盟主来自天山的三公子公西逸,也有一身份,乃是天山女君的徒弟。天山女君收有三个徒弟,公西逸排在第三,上有两位师兄,人称天山长公子的公西宣与二公子公西觋。 另外空着的中间那张,自是南北两方盟主的师父无上神君。出生南国的他,在百年前搬至北国在那座有天下第一山之称居住后,这个五绝中最高傲之人,除了在二十五年前下山发布了一道收徒信息,这百年间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听说他在颜值极高的五绝中排第一,武功在当年也是最高之人。 值得一提的是,无上神君在发布收徒信息的那一年,正是龙君人抱着婴儿陆柳生上云图山开创云图门那一年。说来,五绝都是在龙君人开山建派之后才陆续收了徒弟,似乎因某一共同的意义而做下此举。 论神秘度,紫霄当属第一人。事实上,若非今日西方盟主在向到场的三位五绝问好时报上了他是紫霄的徒弟,这百年间,紫霄可说是音信全无,但因当年五绝五人都喝下了同样的药水,所以五绝其余四位都知他尚在人世,只是不需其在何处而已。可就算这样,他依是人人提起五绝时风头能与无上神君相媲美的人物,可见其当年的气势与风华。 最耐人寻味的是,从长天口中得知,他还有一师弟,但却没道出他这位师弟的身份,看他在被天山女君问起时那一副难言的无奈表情,似乎是被命令不能说出口的,至于这命令之人只可能是两人,在场的五绝三位直觉认为不会是他师父紫霄,如此,就必是他那位让他忌惮的神秘师弟了。 “除了师父与紫霄阁下,这未到的风云人物可还有一人。”姬无幻笑笑地冲龙遗音眨眨眼道,生得一副好相貌的她,连眨个眼也是别有一番风情。他们这一代人中,现在风头最盛的就是目前中元令的保管人魔域的云邪,也是他们所识之人无名。 龙遗音一副纵容的口吻说道:“小九也不喜早到。” “无名脾性倒与师父有几分相似。”伤无痕道。这是一位冷峻的男子,即便是在最熟悉的师弟封无心面前,也不曾见他笑过。 封无心看了眼自己的师兄,唇畔很快地划过一个笑意,苦喜参半。 他的那一笑却没逃过善于察言观色的姬无幻,但向来八面玲珑的她,却也有让她感到无力的时候,而这一向只出现在她关心的人当中。待师父这次解决了百年的心结之后,希望他能好心情顺手解决掉二师兄的事吧。 默默将这一氛围看在眼里的龙遗音,还默默地看到了另一幕——师父在一连贯间的三个眼神:看向身旁的空位,扫眼他们这边,望向南边的远方。 辰时将至,无上神君与紫霄二位还未到,四人正要散开各自归位,西边方向飞来一条赤龙,将他们的脚步留在原地。 这赤龙有十丈之长,足踏赤龙而来的是一人数多达三十五人的队伍,为首那人一身冰蓝色衣裳,唯美的雪发,妖艳的赤眸,这般亦仙亦妖的绝色容颜还能有几人,不正是那近日风头最盛的云风沙。 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地盯在这一队人身上!不只因为他们太会踩点到,更因这狂放嚣张的气派出场方式。 “困死了!照我说,这中元大会就该改在巳时才是。”说话的是傲立赤龙尾部的男子,墨色锦袍,墨冠束发,额上有一个形似太阳的墨色图腾,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灰色眸子。 素闻中部的黑白双生兄弟,长着一双异于常人的灰色眸子,哥哥即墨喜穿墨色衣服,弟弟吉白喜穿白色衣服,此人该就是哥哥即墨了。 “中元一派前来报到。” 在唐不问面向高台的公证席笑笑的报上这一句,广场上的人一听这名字,先是一静,紧接着是一阵惊叹。太不加掩饰了!太嚣张了!但……太过瘾了!要夺得这中元令,就要有这份霸气! 西九皇子瞥了眼傲立龙头的云风沙,唇角微微勾起。与他同一方位出现吗?这意思他明白了。 这妖女还是这般让人可气!飞越门门主莫赵四恨恨地盯了眼跃下赤龙朝龙遗音这边行来的云风沙,正欲赶在她之前先去向龙遗音搭讪,一支墨花斜斜穿过他右脚的袴脚将他与大地生生地绑定在一起阻住了他搭讪的脚步,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风沙走向龙遗音望着她们笑谈的画面。 “还是长眼的好。”即墨来到莫赵四面前一脸戏谑道,左手虚空做个了抓的动作,将莫赵四袴脚盯在地上的那支墨花就被他回收到手上,右手顺带拉起莫赵四袖子当布般擦着花梗上沾的泥土。 莫赵四气得一张脸都绿了,却是敢怒不敢言。 “敢跟云邪儿抢人,下次弄死你。”涅槃睥睨一眼动也不能动的莫赵四,隔空解了他刚点的**道。 短短瞬间就领教了这二人厉害的莫赵四,一得到自由的脚步速度地灰溜溜地遁走了。离去时他心中悲愤道:以后再也不在洛山找遗音仙子搭讪了!不是有顽皮石头出来搅局,就是来暗器直接性命威胁。 在云风沙一干人等带来的震动之后,南边的方向终于也迎来了让众人期待许久的一风云人物——一袭红衣,一头雪发,只远远地单看那修长的身影,就已是风华绝代,再近的一看,无数人的心神被勾了去,这已是一个超越性别的存在,无上神君,又有无妖精之称,当之无愧,那张容貌,就连绝色如云风沙都被比了下去。 “烦人!”无上神君飘然落座在自己的位置上,用着与他高雅姿态不符的动作,粗暴地一脚踢在他旁边位置的龙君人的小腿肚上。 龙君人吃痛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会意地释放威压,让那些痴痴地盯看着无上神君脸的人莫敢再瞧上一眼。 天山女君不屑地冷哼道:“矫情!你若不让人看,谁敢看你!” 无上神君一个凌厉的眼神射出,正要出手让天山女君当一日哑巴,中元令主笑笑的安抚道:“无上可得看在我这百年的劳作上呀。” 无上神君眉一挑,眸子一转,高傲地盯在龙君人那张俊雅的脸上,“你说本君该给这面子吗?” 龙君人温雅一笑。“不够的话,我的也加上去。” 无上神君的目光先是一寒,继而淡淡道:“本君最烦你这点。” 话毕他就合上眸子,将这广场上的数千人以及他身边的几位五绝全当作不存在,即便大会已宣布开始,依是没睁开过他那双在来时傲视群雄的眸子。 中元大会的比武有别于四方盟主的选举方式,一共分两日进行。 首日采取的是团队比赛,以竞选中元令主之人作为队长,挑选自家门派的四个人当队员,组成一支五人队伍,进行三场比赛。 此次比赛,东西南北中各挑出二十个门派,共有百队,一共五百人。 这第一场比赛,就是将这五百人分到五个赛场同时进行比斗,如此,每支队伍的五人都会被拆散到各个不同的场地,进行一场百人赛。比赛规则:在一个用红线划出来的方圆十丈的赛场上,在身体完整且不死人的条件下,谁身体的某一部位触到红线或是人出了红线外就出局,以半个时辰为限,每个场地只留下八人。 第二场比赛,就是综合这第一场比赛胜利的四十人,按人数的总和选取排名在前八名的队伍进行比赛。比赛规则:不再拆分团队,分成四个场地,以团队对团队进行比斗,同样是在身体完整且不死人的条件下,时间上则改为一个时辰。 第三场比赛在午后进行,在第二场比赛胜利的四支队伍,分成两队,规则不变,同第二场比赛一样。 三场比赛结束后,今日胜出的两支队伍将于明日进行决赛,胜出的那支队伍的队长就是这新一任的中元令主。比赛规则更是特别,可由两支队伍的队长自由协商比斗方式。(8中文网 .8z.) 第74章 卷二 关于这次比赛的规则,中元令主事前并未有公布,各方盟主也只是在甄选参赛的各势力前时被告知需有五人以上成员方可入围。 云风沙此番带来的三十四位成员,分别是一丑、四艳、六邪、七刹、十三门、久景、唐不问以及即墨。针对比赛规则,今日三场赛事不仅考验团队的整体战斗力与配合,个人的战斗值与耐力更是必不可少,经过一番考量,云风沙选出了她这支队伍的四位出战队员:雁青一、容成、久景与赤刹。 四人中,唯有雁青一不曾与云风沙交手过,亦不曾在云风沙面前显露过身手,故此,对于会被选中,雁青一是一脸的讶异,与其说是讶异,不如说是好奇,云风沙是以何断定他更适合出战今日的连续三场比赛。 艳意冬代雁青一把话问出来。他们四艳总喜欢挤兑这个丑人,但只是在相貌上,剑术上他们还是挺服这个丑人的。 云风沙笑了笑,问雁青一:“青一在一年前,可曾与一位名叫修尘的人交战过半日?” 雁青一这回是真的讶了。“云邪认识他?” 那个叫修尘的男子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在那一战之前他与之并不认识,会交手上是机缘,而那一战之后,也未再碰过面。他想,或许很多年过去后,他会不记得那个叫修尘的人的容貌,但那畅快淋漓的一战,却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云风沙颔首道:“嗯,友人。” 修尘的实力她是知道的,雁青一虽不是他的对手,但能得到修尘对他剑术上的认可,并与他战上半日,这战斗值与耐力自是通过的。即便不通过修尘,她也有自己的评判,同样是用剑的,雁青一剑术修为至何境界,她自是能感知到,而以雁青一的性格,这耐力不试也知。 瞥了眼容成盯过来的目光,云风沙拍肩雁青一要他有心理准备:“但今日这一战,中元大会之后,你怕是很难再拒绝与容成交手了。”他们中元一派,去掉那三小孩,好战的容成还未交手过的,也只剩雁青一一人了。 各队的成员名单呈报上去,一刻钟之后有了编排,比赛也马上开始了。 第一场地是队长级的赛场,第二至第五场地是队员级的赛场。 被编排在第五场地的容成,一入场霸势全开,刀气纵横,近身他两丈之内的人全被劈出圈外。一半的时间还不到,这一赛场已提前结束,连他留下来的八人,彼此间并未交手过,接下来两场有的是机会,大家都打得很干脆。 相比容成那一场地无敌的强者各打各的地盘,第四场地的久景有点吃亏,兴许是四方会武他与云风沙的那一战让他的名声响彻五湖四海,于是,比赛一开始,他成了众人围攻的对象,一百人的赛场,他一个人承担了将将近一半的人扫出圈外,挥剑都挥得他手酸。赢了名额,走出赛场的时候,他深深地记住了留下来的另七人,竟然早早打完闲在一旁看他辛苦挥剑,等着,接下来两场逮着谁他让这个谁深深体会着他手酸的阴暗心情。 十丈红圈十丈绫,冰霜美人华丽身,第三场地的竞争很是激烈,但打着打着,时不时地有人的目光会被那惊艳的身影与招数吸走看过去一眼,纵然每再看一眼会觉得那人冰霜的气息比之前一眼更甚一层,也会发现被那赤绫卷出红圈外的人数又多了一个,最后,这一场地留下来的,竟都是女儿家。 第二场地斗得最是惨烈,很多人虽身体完整没断手断脚,却是伤得极重,战时也最持久,名额亦争得极悬念,比赛时间即将结束,场上还留有十二名选手。“丑人竟是里面最丑的!”围观的艳意冬惊呼着这个观察到的事实。“这很正常。”艳咏春又加了一击。“不然怎会叫丑人呢?”艳谈秋附和。“他旁边的那四只长得最好看。”艳颂夏还特意用手指点了点,在点到四只的最后一只,四只突地在同一时间全飞出圈外。“好样的!丑人。”四艳闪亮眼地冲着收剑的雁青一比了大拇指。 云风沙这支队伍,赢得最轻松的当属第一场地的她这个队长。 “云姑娘,聊聊。”一进场,西九皇子找上云风沙,“聊”字出口,他手一扬,幻出一道紫色光罩,当他与云风沙的聊天室。 云风沙勾唇一笑:“可。”紫色光罩外,又加了一圈蓝色光罩,有几个妄想用刀剑破入的被震出了红圈。 高台上,龙君人问他身后的龙遗音:“龙儿,九徒儿在跟西九皇子私聊什么?” 龙遗音将视线从那一紫一蓝身上收回。“随便聊聊。” “图谋不轨。”无上神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眸子。 “哦?”龙君人眉一动,“从何说起?” 无上神君没理会他,向那张仍空着的大椅瞟过去一眼,对中元令主道:“你猜紫霄何时现身?” 中元令主道:“我想今日是不会来了。” “如此,本君明日再来。”无上神君站起身,却没有马上走,而是看向龙遗音,“本君要去无上阁休息,你送本君一程。” 龙遗音没有马上回应,向第一场地仍在私聊中的一蓝一紫身影瞧过去一眼。 陆柳生见无上神君皱眉,便先放下心中对无上神君为何要去师父的无上阁休息一事的困惑,微笑道:“无上神君,让晚辈带您过去吧。三师妹与九师妹感情最为要好,很是关心九师妹今日的赛事。” 无上神君冷哼道:“有何可关心的?莫非还担心她输了不成?” “倒不是担心九师妹会输,三师妹只是想陪同九师妹走上这一过程。”陆柳生道。 无上神君的目光落向龙君人,讥讽道:“你的徒弟倒是比你有心。” 龙君人正想说什么,无上神君已收走目光,朝陆柳生勾了手指:“你吧。” 龙君人:“……” 无上神君走后,天山女君瞪了眼中元令主,“你竟不阻止他?” 中元令主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他与紫霄,没人管得,没人束得。” 天山女君瞥了眼龙君人:“倒也未必。” 龙君人:“……” “师父,我下去找小九。” 听的龙遗音的话,龙君人才汗颜后知下面的第一场比赛已全部结束。看来他这个公证人也是虚设,与那个不来的,和那个来了又走了的,都是一个路子。 第一场比赛胜出的八队,分别是: 东国:重华山; 西国:西九皇子一派; 南国:正阳宗; 北国:天剑宗、火武门; 中部:中元一派、轩辕国代表队、高陵国代表队。(83中文 .83.) 第75章 卷二 西九皇子与云风沙的聊聊在云风沙答应了踏进他布下的紫色光罩之后,采用的不再是寻常的开口说话的聊天方式,而是运用一种秘术,让云风沙通过与他掌心对掌心建立起心灵联系进行无声交流因此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将旁人隔绝了在进行一对一的内力比拼。;故,看出了他这一秘术的无上神君才会说出那一句“图谋不轨”。 关于西九皇子与云风沙秘谈何事,龙遗音并不想加以过问。 第一场比赛一结束,大会将胜利的八支队伍的队长集中到一处采取抽签方式决定下一场比赛各队的对手。中元一派对战北国火武门,归队回来的云风沙将这一结果告诉给队员。 龙遗音过来时正是他们在讨论着对手静静地她温柔的目光望着被众人包围的云风沙,回想着今日姬无幻在见到云风沙时对自己感叹说的话“看着今日这般意气风发的无名,谁会曾想四年前她是多么地孤独无助。”小九命运的坎坷又岂止是从四年前开始四年前的四年前在被灭族的那一夜起巨大的痛苦烙印在当时那么年幼的她身上所以艳姨当时才会不忍施下了洗心术让小九暂时忘记痛苦。 “轻。” 在云风沙的叫声中,龙遗音回了神,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小九昨夜在哪家客栈落脚?” “锦衣玉食客栈。” “今晚也是吗?” “嗯。涅槃包下了整个客栈,离开东国前都会住在那里。” 离开东国吗?龙遗音从这当中已解读出云风沙的下一步计划。她选择的是凤是吧?当上中元令主之后她会带上中元令前往北国。这不算是猜中,其实云风沙早向自己透露过了,她说过要帮凤的。 “离开那天要同我说一声。” 云风沙勾唇,“自是要的。”握上龙遗音的手,“不然怎么带走你?” 龙遗音愣了下:“我也一起?” 云风沙笑笑看她:“轻不愿意与我一道去?我可很想与你一道去北国,正式跟凤介绍你的身份。”且不只于此,她还有件最重要的事要宣布。 “如此,我与你一道去吧。”龙遗音微微上扬的唇角,倾说着心中的喜悦。 第二场比赛也很快开始了。 龙遗音回到龙君人身边时,紫霄的坐位依是空的,如中元令主猜测的,看来他今日真是不会来了。 本场比赛四个场地的对战队伍分别是: 中元一派与北国火武门、轩辕国代表队与南国正阳宗、高陵国代表队与北国天剑宗、东国重华山与西九皇子一派。 第四场地,西九皇子先是瞟了眼常鸿,之后看向他的师父护长平,“素闻护掌门剑术高超,四方会武你大弟子常鸿的剑术本王已见识过,今日本王会会这高徒的名师。”在劫剑出鞘,他左右两边的四人也同时有了行动,虽说是团队战,他们的战略打的可不是配合,而是一对一。个人全胜,团队焉能不胜? 与第四场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第一场地的云风沙所在的队伍,他们采取的是完全相反的战略,自是团队战,打的是团队战。云风沙向紫刹借了紫绫,与赤刹的赤绫配合,运用阵法,一紫一赤两条十丈绫将火武门的人困在阵中,每放出来一人,阵外的雁青一久景容成三人迅速围攻将之轰出圈外。 这种群攻法,打的最兴奋的莫过于久景了,打的最憋屈的当属第一个被放出来的火武门的少门主火烨。活该火烨倒霉,谁让他正巧是被久景在第一赛事后深深记住的七人之一呢?逮着谁他让这个谁深深体会着他当时手酸的阴暗心情,这种内心发言,可不是白说的。让你在四方会武保留实力,让你在上场赛事随便打两个闲在一旁看我挥剑挥到手酸,你这是欠抽! 群攻法的高效率,让中元一派成为四个场地中第一支出线的队伍。继中元一派之后,第二支出线的队伍是西皇子一派。第二场地与第三场地结束的时间几乎相同,胜出的队伍分别是轩辕国代表队、北国天剑宗。 这一场赛事后,同样采取了抽签的方式决定下一场比赛队伍的对战名单,抽签后的结果是: 中元一派对战轩辕国代表队、西皇子一派对战北国天剑宗。 未时开始了第三场比赛。 北国天剑宗宗主月御影是四方会武与龙遗音一战的月修罗的小叔,三十一岁,真气境界已达天气十层,面对这样一个超级高手,天气九层实力的西九皇子依是一派轻松,仍是那般傲然。 他只有不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这一战中,西九皇子在世人面前刻下了一个无敌的形象:在劫剑既出,谁与争锋? 当他转身,对面的场地,云风沙的云剑剑指他。 果是她!西九皇子痛快的笑了:“明日如何决斗?” 云风沙:“带来的人痛快地打一场。” 这般痛快的话,西九皇子岂会不同意?他期待着明日的到来,幽深的目光眺望西方期待着明日猎物的上门。(83中文 .83.) 第76章 卷二 蓝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迎来了第二日。 今日大会的开始时间与昨日不同,定于巳时,但辰时洛山有人登顶了,待巳时将近这山顶上聚集的人数竟是远超昨日。 巳时广场众人终于等来了今日决战的两位风云人物带来的队伍。 让人诧异的是,昨日云风沙带来了三十四人,今日却是少了一半以上,只出场了六邪与七刹十三人,而反之西九皇子昨日只带了四人,今日却是翻了数倍除了昨日的四人,还多了十一人。 “本王的人已在约定的地方等候。” 西九皇子向云风沙抛出的这一开场白,让众人摸不着头绪。听这话这二人是事先做下了什么约定呢?究竟是何时发生?这话中所约定的地方又是何地?去了那个地方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云风沙勾唇“我的人已前往了。” 西九皇子扫了眼云风沙身后的人挑眉道:“凭二十一人想胜过本王一组织的人?” 等在约定地点的可是玄天三十三之后的那支玄天组织成员有六十六人每六人可轻易拿下杀罗界的一个暗十小生其中“零”字的六人单人实力堪比杀罗界的暗罗王,更别提,此次出动的还有魑魅魍魉四主,以及日月星辰四护法。 “这才叫胃口大!”云风沙豪气干云道。雁青一、久景、唐不问、即墨四人对付日月星辰四护法四艳对付魑魅魍魉四主,至于“零”字的玄天,纵然他们实力堪比暗罗王又如何,她要让他们六人以及玄天另六十人全部败在十三修罗天门阵。 “哈哈哈”西九皇子听后痛快大笑,“本王喜欢你这性子!”朝高台的公证席一瞟,那里的五张大椅仍未坐满,与昨日一样,五绝依是少了紫霄。“你猜今日他几时到?”他把目光投向云风沙。 云风沙眼里带了一丝戏谑。“我倒是更希望他到最后都不要到。” 西九皇子傲然的眸子罩上一层狠戾。“你觉得本王会让你如愿吗?” 云风沙比了个开战的手势,“那看看谁更狠吧。” “六紫莲出战六邪!”随着西九皇子一声令下,他身后右边的六人站出列。“幽冥九剑出战七刹!”又一声令下,左边的九人也站出列,其中四人正是昨日与他一起组成五人队的那四位队员。 云风沙打了个手势,六邪七刹足尖一点,朝东西两个战场飞身而去。 西九皇子与云风沙二人也不再多言,在劫剑与云剑同时出鞘,这一瞬间,他们的全身都散发出一股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气息霸气。 九丈场地,九丈剑,观战的诸位,没人敢靠近,反倒又腾出一丈。 紫色波动与蓝色波动两股强悍绝伦的真气在二人之间嘶咬冲突,空气中散开成一朵朵紫蓝的光晕,越结越多,又缓缓地向中汇聚,最后结成一团庞大而无形的气团这已超出了天气十层的境界?! 整个会场一片寂静,众人都睁大了眼睛,不能相信这一惊人的事实! “无境界!”公证席的天山女君惊呼道。天下间能练至无境界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无怪物,整个乾元大陆也他们五绝五人,所以极少有人知道天气十层之上还有无境界,而能在二十岁已踏入无境界的,他们五绝中无上神君一人。“这西九皇子是师承何人?真是好本事!” “君人的这九徒儿更是好本事啊!”云风沙比西九皇子还年幼一岁。中元令主微笑的看向龙君人,可惜视线没能一步到位,被中间位置的无上神君挡了下。 龙君人笑道,“我这位九徒儿的确非常优秀。”说话的同时,一双温雅的眸子本想也投瞥向中元令主,遇到无上神君的挑眉,很识趣地半道折回去。 “你呢?”一直挡人视线的无上神君突地转过头出声问龙君人身后的龙遗音。 龙遗音回道:“前阵子刚突破到第十层。”小九在西国向西九皇子下战书的那天,自己在与容成的对战中冲破了第九层。 无上神君的目光在龙遗音身上做了会逗留,然后微微点了头:“稳扎稳打,看来冲破第十层也指日可待。” 这丫头内功很是纯正,天资极好,又足够努力。炉火纯青,往后都能水到渠成,它日成定然超越她师父。 而底下那丫头,亦是天资极好,但多了份魔性,因喝了五行圣水,这自家最纯正的内功心法云氏心经被她妖孽地改成了邪功,即便是处于睡眠中这功法也照样能自行在她体内修炼运转,也幸亏她云氏一族特殊的体质,换成其他人,多少命都不够折腾,真亏她熬得住那数百个日夜的痛苦。 至于西九皇子这小子无上神君寻思的一瞟那张空座椅,然后看向台下比斗中的一蓝一紫二人。这小子当真是好手段啊! 云剑插在西九皇子的肩上,贯穿而过,背后的血肉触目惊心地翻起,鲜血染红了大片的衣物。“也不过如此。”西九皇子手一翻,凌厉的剑光挥洒而出,迫得云风沙抽出云剑与在劫剑交手,两声鸣啸,二人都运用最精微的剑意,再次展开了决斗。 两股强霸的剑气纵横,只要一人有丝毫的懈怠,立即会被一剑贯穿! “本王想要的,定要得到!” 紫芒闪动中,西九皇子的眼中尽是狂傲之色。 “中元令,我要定了!” 蓝芒闪动中,云风沙的眼中也尽是狂傲之色。 剑势光晕变化,倏忽之间,已然划到了西九皇子胸前。这一剑来得极快,且丝毫没有任何剑意透出,是真正的杀招,却将所有的杀气隐盖住,西九皇子身子凌空跃起,才堪堪将这一剑避开。云风沙却似乎料定般的妖孽扬唇一笑,也同时凌空跃起,云剑自一个诡异之极的方位刺出,瞬间又攻向同一位置,眼见要给西九皇子来一个穿胸而过,便在此时,西边方向西九皇子身后突传来一声长啸,云剑被啸声激得嗡然长震,竟在空中停了下来。 而从听到这一声长啸,西九皇子的身子仿佛被人点**似地定住不动,但眸中却有不可遏制的惊喜闪烁在里头。他能融得那人的剑,他不信融不了那人的心。他的在劫剑,终于狩猎到了猎物! 云风沙瞥了眼西九皇子的神色,收剑,望向那啸声传来的方向。那里有一人长身而立,但只是瞬息间,那人已来到面前。银发束紫冠,长眉如墨,深紫长衣,尊贵中又透着邪魅。 “来者可是紫霄?”云风沙道。 紫霄微微颔首道:“正是本座。” 云风沙抱拳作礼:“晚辈云风沙见过紫霄阁下。多谢您的那支百年血根草!”悠木师徒三代之所以养育血根草百年,正是因为百年前紫霄的托付。 紫霄道:“不必谢本座!本座只是出于自身利益行下那一事。”目光向西九皇子投了过去,“可还要再比下去?” 西九皇子身形一动,在劫剑入鞘。“师父既已来,其它对傲天来说,都无意义。”中元令而已,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轻扫了眼东西两赛场的战况,“本王认输!”他很干脆地对云风沙道。 整个会场再次一片寂静。先是震惊于西九皇子的师父竟是五绝的紫霄,接着被他不把中元令当回事的轻视态度怒到了,怒火刚起又被熄灭,无语于他在认输的态度上倒是干脆得让人有些佩服。 至此,新一任中元令主诞生了! 广场众人沸腾起来了,此时,突地从远处传来用浑厚内力发出的声音,让整个会场第三次寂静了。 “本座的实验对象该验收了。” 声音落尽,东北方向飘来两道身影,一黑一白,其中一位是五行教教主凌晏霄,而另一位一袭白衣的年青男子,正是方才说话之人。 白衣男子给人的感觉很矛盾,既让人感到诡异可怕,又让人觉得舒心。 方才的那句话似乎代表他的预告,所以一上来他动手了,而他口中的实验对象是云风沙。 在他出手的瞬间,他身上暴发出的实力辗压在场任何人。 一道白影朝云风沙疾速奔来,事后非常庆幸自己赶到了。(83中文 .83.) 第77章 卷二 白衣男子双掌拍出宛如浩瀚海潮,向着云风沙涌卷而至。云风沙一惊,这劲力竟如此丰沛强凶!当下急忙双掌运力,层层劲力不断旋击汇聚成一柄无形巨剑向着滚涌怒潮乘风破浪而去。 两人劲气相接之处白衣男子激赏一赞:“有胆识。”目光倏转凌厉:“试试本座第二掌!”掌势未变,劲力却骤增,方才第一掌他只施展出七成功力,此时这第二掌,又加了三成劲气。 这一掌毫不留情潮卷而来的狂猛杀气蕴涵着无比凶烈的力量,云风沙被推得一步步后退觉得内脏都快要被这杀气侵蚀而入。 便在这时,一道白影飘到,单掌一扬浩茫的真气透过掌心传递至她手掌白衣男子妖邪的杀意便受了牵制变淡了。 “不错!比之当年的五绝强。”白衣男子唇角微微轻勾看了眼云风沙身旁绝尘脱俗的白衣女子:“你是君人的三弟子龙遗音?” 赶来相助云风沙的这道白影正是龙遗音。当时听到此人人未到声先到的那句话中提及的“实验对象”她预感不妙了在本人出现时更是证实了她心中的不安。“正是晚辈。”龙遗音回道,瞥了眼白衣男子的发色,“家师他们口中称呼为“无怪物”之人想必是阁下吧?” 五绝的不老容颜,源于当年无怪物给他们喝的药水而不论是药水的制作还是药水里的人血都是出自于无怪物,五绝的发色,亦因此而改变。有着同样发色的,还有小九。小九喝下的五行圣水,同样出自于无怪物之手,建立五行教的幕后之人正是无怪物。 成为无怪物实验对象的不只小九一人,强极绝伦如五绝,当年也曾是无怪物的实验对象。 无怪物笑道:“这称呼本座如今听了还是喜欢。但是呢”随着他话音一变,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在瞬息间骤变,掌力摧运,凌厉霸悍地将龙遗音云风沙二人震出九尺开外。“比内力你二人定胜不了本座,本座今日会会你二人的龙云剑法。” 云风沙笑得邪魅又自得,“如此让你开开眼。” 云剑颤动,宛如她那一笑,在龙剑发出啸鸣,剑光挥洒而出。 而此刻公证席那边,瞧着紫霄带上徒弟西九皇子过来,龙君人一长身,从椅子上站起,抱怨道:“紫霄你这么上来,将我徒儿们置之不理呢?” 紫霄瞥了龙君人一眼,之后径直走向那张从昨日一直空着的他的座椅,完全没有要搭理龙君人的意思。 “无怪物今日是冲着云姑娘而来,我师父乃局外人,自是上来旁观。” 西九皇子说完,正想效仿自己师父,打算径直走去座椅后面给师父站岗,无上神君状似漫不经心地伸出一脚,西九皇子被绊了下,急中生智往地上打出一掌风平衡了身子,这才没被“很刻意地”绊倒,不料,没防着“报复心强”的龙君人伸出的一指,被点了**道定住身子。 见师父无意为自己解围,他只好与龙君人动动嘴皮子:“君人这样对本王有失风范。” 龙君人笑道:“对小辈哪需讲究风范。” 西九皇子:“”这竟还有理呢! “何况你对三徒儿的那些所为,本君还未与你详细谈谈。”龙君人温雅的脸上不和谐地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见西九皇子又往紫霄看了过去,他“和蔼”道:“今日正巧你师父也在场,本君光明正大地让你师父这个局外人也旁观旁观。” 这边,龙君人发挥徒精神正在好好地“照顾”西九皇子,那边,紫霄依是闭目漠然。 “紫霄当年因何会种植血根草?” 在旁边座位的天山女君问了这一句,紫霄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却没有回话,而是将目光投向打斗中的无怪物身上。 当年,尽管无怪物强制提升他们五人的功力,但到底他们最后还是胜不过无怪物。没有对手的寂寞,无怪物竟是以收场。十八岁的他们五个少年只能那么看着,却原来一切只是个局。那人当年若是肯多等他们两年,他们定是会给他不一样的结果,谁会想到,这么没有耐心的人,竟会有耐心地去布置一个百年的局。 无怪物的掌剑霸悍透空而下,将龙遗音云风沙全身笼罩住,二人互望一眼,龙剑发出似有似无的琴音,突地迅疾无伦地颤动起来,以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剑劈出,脱出了剑气笼罩,云剑锐利,贴着无怪物的脖颈刺出。 无怪物非但不吃惊变色,反倒还喊出一个“好!”字,身子腾空向后飞起,掌剑变指剑,点向云剑。 云剑灵捷一移,以一个刁钻至极的方位斜引,再向无怪物刺去。 龙剑剑气纵横,亦追着无怪物的身形噬了过来。 无怪物心中一荡,兴奋之极。龙君人没让他失望,教出了两位入得他眼的徒弟。但能在短期内满足他全力一战的只有一人。“云风沙,三个月后,本座在天下第一险峰等你。” 然后他不见了,在龙云双剑缭绕攻击下凭空消失了。 云风沙眉一挑,剑尖一转,指向一旁还在场的凌晏霄。“你怎么还在?” 凌晏霄笑了笑,“自是还未与吾之无名圣使说上话。” 云剑归鞘。“我不介意凌教主默声而来默声离去。” 凌晏霄又一笑,这回多了分无奈。“三个月后,你可有把握?” 云风沙向公证席瞥了眼过去,五绝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自五绝齐聚,还从未如此一致。她勾了下唇角,妖孽一笑,对凌晏霄傲然道:“算再怎么艰辛,三个月后,我也要无怪物向我支付代价。” 凌晏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吾之无名圣使,此别过!”(83中文 .83.) 第78章 卷二 中元令主选举大会圆满落幕了。 虽说出现了无怪物这一惊险的意外插曲却是更添了份刺激。 特别是无怪物向云风沙发出的三个月后的约战,实力上,明显目前云风沙还不是无怪物的对手,但她敢应战且傲然开口要无怪物支付代价冲这份胆识众人对这位新一任中元盟主又敬佩上几分,尤其是年轻一辈们。 四年前,东方武林大会上,龙云双剑大放异彩,遗憾的是最后云剑刺伤了龙剑的主人。继四年之后龙云双剑再次重现,精彩绝伦空前绝后,名扬天下的还有二人并肩站一起的画面,仿佛天地间一切光华都被汇聚都为二人而生。 门派里出了这么两位超群绝伦的徒弟喜欢低调的温雅的龙君人一下子被推到这五绝中风头最盛的位置。喜当然有虽说他个人喜欢低调但天下间哪个做师父的不因徒弟的出色而得意高兴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最护短的师父。但不知是否苦乐总喜欢参一起,当无上神君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他不由莫名的苦了起来。 当天,云风沙下发了第一道中元令:十日后于北国定山召开首届中元大会。 北国定山北方盟主的居住地北盟宫建造于此。 于第三日清晨,云风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龙遗音自是同行。 龙遗音骑的是雪九。 云风沙的坐骑也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是赵氏牧场的主人送来贺喜她当上中元令主。龙遗音问云风沙给白马取一个名字,云风沙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雪九二”,龙遗音听后脸上流露一个了然的笑意。听到的赤刹,挑了下眉,果然不该对她的取名抱有期待。 除雪九二外,赵氏牧场还为中元一派的每位成员都送上一匹,匹匹都是精选好马。 百年来,江湖上最震憾之事莫过于这百年间才选举一任中元令主。诸不知,还有更震憾之事发生在北国定山。 这日,出现在北国定山的除了众武林人士,还有中部十六国的王以及北国的北皇王北广凰与他的王后东本凤。 手举中元令的云风沙宣布了震憾乾元大陆的第一件事: “眼下的局势,四国都在关注中元令会站于哪方势力,现在我在此宣布:中元令选择北国。”从十六国的王平静的神色上看,显是他们事先已知晓且认同了。“待北国统一乾元大陆之后,中元令将不再插手朝廷之事。但有一点希望大家记住,东本凤是我云风沙的朋友,云风沙永远都是他的后盾。” 北广凰侧头瞧了眼他旁边位置的东本凤,那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情绪。但他知道,此刻在这男人的心中,有着一份怎样的动容。 嘴角微微上扬,北广凰向云风沙望了过去。他心中有一个好奇,开始于云风沙醒来,结束于此刻。得知他娶了东本凤为王后的消息,身为东本凤最至交的云风沙为何迟迟未找来见东本凤一面?如今,总算明了。 “从今日起,中元令主不需要什么印信。”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云风沙持在手中的中元令化为粉尘消融于天地间,傲然道:“我是中元令!” 果然英雄出少年!五绝的目光又一次齐聚在云风沙身上。 独天狐摇开无骨扇,嘴角噙着一个杨学易看不懂的笑意。“你此刻在想什么?”他问道。今日他们虽是做为身为兰罗王的十师妹兰罗千寻的护行队员出席,但同时,也代表着云图门的身份为九师妹而来。 无骨扇慢慢合拢,独天狐看了杨学易一眼,之后又专注投于耀目光华的云风沙身上。 杨学易在心中无奈叹道:怎么了解得越多越不懂这人呢? 震憾真是一件连着一件!所以当听到云风沙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今日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众人的心又被提了起来,目光追随着云风沙的身影,看着她朝龙遗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莫非这事还与遗音仙子有关? 然后众人看到云风沙牵起龙遗音的手,听着惊世骇俗的话从她口中道出:“我云风沙将于本月廿九嫁于龙遗音。” 四方盟主表情各一,但心里不约而同有一想法:不愧是云邪! 心中感触最大的该属封无心。她真的做到了! “六师兄,扶着我。”兰罗千寻把手搭在杨学易肩上。 杨学易用奇怪的眼神地盯了她一眼:“你脸色很正常,且此刻是坐着,不是立着。” 兰罗千寻眨眨眼:“我怕这椅子承受不住我对九师姐深深的仰慕。怎么办?比起她当不摘面纱的妖女时,我更死此刻的她!”左手换下右手搭在杨学易肩上,右手托腮,好生烦恼道:“六师兄,你说我要不要冲过去跟三师姐抢人?” 杨学易:“”六师兄只想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姿势很别扭,可不可以换另一只手搭肩?六师兄的坐位,在你的右边,不是左边。 “六师兄,你说我要备多少嫁妆?” 杨学易的背后突冒出一男子的声音,他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一张好长时间没见的脸。“七师弟,你何时来的?!”师父不是说他人在司鸿国谈生意吗? 叶宗钱兴奋道:“我预感到又可以为九师妹花钱,赶来了。” 兰罗千寻转过头来:“七师兄,我国库也需要钱。” 叶宗钱很干脆道:“没有!” 杨学易:“”七师弟你这个对所有人一毛不拔却巴不得把钱全部送给九师妹的极端心态,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两边平衡点? 五绝那边,天山女君消化了下心中的吃惊后,问龙君人:“你三徒儿的反应也太没反应了吧?”依是平日那副温和浅笑的表情。 事实却非如此。 龙遗音此刻内心与脸完全是分离的。小九本月廿九要嫁于她本月廿九小九要嫁于她小九要嫁于她的日子定在本月廿九本月廿九小九真要嫁于她? 在龙遗音内心与脸完全分离的这段时间,台下看着的众人,先是一开始震惊地你看我我看你,确认真的听到了惊世骇俗的话,小声议论开了,但莫名地却没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可能是因为云风沙气场太强大,也可能是龙遗音脸上不变的温和浅笑,还可能是高台上那些人的反应,不论是五绝四盟主,还是各国的王,没有一人脸上露出哪怕一丁点恶心或是嫌弃的表情。 议论声之后,广场又安静了下来,龙遗音的迟迟未表态是一因,云风沙温柔凝眸耐心等待是一因。过后众人很好地找到了一个贴切当时自己的心情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我反对!” 这一声之后,广场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只因刚才屏息太久。是哪个人这么大胆子?!循声一看,认出那人身份的人登时翻了个大白眼。又是莫赵四你这个癞想吃天鹅肉的! 龙遗音却在这一道反对声下有了反应。“小九可准备好了嫁衣?”深情凝眸,心里眼里只有眼前一人。 广场众人莫名松了口气。莫非是因为对比产生的效应? 有些人再往得不到龙遗音一个眼神的莫赵四方向看去时,发现人竟不见了。 而不见的莫赵四此刻正在山脚下一脸惊恐道:“你们想怎么样?”在他的面前,是即墨与涅槃二人正对他绽着森然的笑容。 说回广场这边。 “准备好了。”喜色在云风沙脸上放大。“轻可要看看?”她从袖中拿出乾坤袋,“我的那件,是小迹为我准备的。你的那件”说到这,她顿了顿,往某一方向瞧了一眼,龙遗音顺着她视线,看到了万俟王以及万俟太后。如此,龙遗音的这件嫁衣是谁为她准备的,不言而喻了。 龙遗音的目光虽淡却还是在万俊太后的脸上停留了会。伸手接过乾坤袋,没当场打开。“小九既开了头,收下尾吧。” “好!” 云风沙转身,环视一圈广场:“我二人只想办个简单的婚礼,不广邀诸位了。诸位若是要送贺礼,我自是不会驳面子拒收。” 要不要这般不加掩饰? 这样光明正大地要彩礼真的没问题吗? 见到九天毒影要送礼的传闻果然并非夸大! “这徒弟真是你教出来的?”无上神君斜了龙君人一眼。 龙君人不好意思笑笑:“她这般土匪我也是首回亲眼所见。”在护短面前,传闻都是不可信的。 无上神君凉凉道:“本座是指她胆于当众求亲一事。” 龙君人:“” “君人要是能学着一半,也不用孤独百年了。”中元令主感叹道。 天上女君继续补刀:“损人不利己,把我们也连累了。” 龙君人:“” 西九皇子看了眼紫霄。“本王倒是挺感谢君人的。” 他话声刚落,一道红芒打向他。然后,他西九皇子第二回被人点中**道。 紫霄瞥了眼前方一蓝一白二人,站起身,“回去。”手一扬,解了西九皇子的**道。 西九皇子嘴角弯起。像今天这样的,他不介意再被无上神君多点**几次。走之前,他也瞥了眼那十指交扣一蓝一白二人。 当日,在约定的另一战场,云风沙的人完胜他的玄天组织。 此人,的确很符合他的胃口。(83中文 .83.) 第79章 卷二 “不问管事怎么只你一人回来,妖姐姐呢?” 唐不问看了眼一脸不爽表情的小毒人。所以这小子第一个冲出来,不是为迎接他回来,重点也不是要问怎么只他回来呢而是她的妖姐姐怎么没回来。他默了会儿替自己,以及所有被忽视的同伴,表示心塞。 情绪缓过来后,他道:“她要嫁人了。” “谁?”小毒人立即甩出去一张揪过来毒死的阴沉脸。 唐不问呵呵笑道:“你说呢?”看别人不开心,他开心了。 小毒人撇了撇嘴角不是很情愿道:“龙遗音?” 唐不问更愉快了。不只很大声的回道:“猜对了!”还连点了两个头。 小毒人小孩不与大人一般见识,决定饶了唐不问这一回。“我不用收拾行李可以现在立刻同你起程。”唐不问回来不外乎是告诉他们妖姐姐要成亲一事,然后接他们去云图门参加婚礼。小毒人脑袋稍微一转,把唐不问回来的任务以及婚礼的举办地猜个准。 唐不问不禁想对小毒人竖拇指一赞。不为他的聪明小脑袋赞的是这小子的拿得起放得下。出口的话却是言下之意:“小子太没团队精神了!你身后的一大帮人多少有些行李要收拾吧。” 小毒人阴沉沉地转过脸看向身后。 五武痴比了比手中的剑同声摇头道:“我们的剑已带上了。”小毒人阴沉沉的脸色少了些。 银焰指了指背上的医用药包:“我药包都是随身背着的。”小毒人阴沉沉的脸色又淡了些。 吉白:“兄长在云邪那”手一抬一支纯白色地狱魔花拿在手中。“白花在我手中。我没其它要带的。”小毒人阴沉沉的脸色几乎快消淡了。 云风的摇头直接将这“几乎”消去了。小毒人满意的伸手拉起云风的手向着唐不问带回来的那辆马车走去。 唐不问:“”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除了你们自家的最在意的宝贝,你们到底还把什么放在眼里?他敢打赌,没有一人身上有带钱的!为了验证他的武断他第一个问的是五武痴:“你们五个身上带钱没?” 五武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地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直视唐不问:“不问管事你带钱行了。” 唐不问:“”答案肯定了他的武断,但他表示他自己一点也不开心。这群小子,竟把他当钱庄用了!他把头转了转,目光刚落向吉白,被他一句“别告诉我你没带够?”堵得吹起八字胡。 还是银焰小子懂事,眼神一对上,有礼的微笑。“不够的话,不问管事会有办法的。”说完又有礼的微笑了个,然后向马车走去。 受小毒人影响,他才叫上没几次的“唐管事”已然被改成了“不问管事”。 唐不问:“”仰天叹!到底是他太有本事了,还是他太有本事了!不由想起他以算命先生身份应征魔域管事时,云邪考验的第一件事是让他以最高价卖掉一车厢花。原来,云邪才是那个真正有卜卦先知的人! 突地空中响起了六道口哨声打断了唐不问的仰天叹,紧接着是一阵马蹄声。唐不问望了眼从城门里奔驰出来的六匹骏马,再看了眼方才用口哨声招来马匹的吉白五武痴六人,作罢地叹了口气。 好在魔域里出门不带钱的除了六邪的尔朱,也他来接人的这几位了。 放心放心,纵使他当不了钱庄,六邪的其他五位背后的家底都富得可以随随便便买好几个钱庄。特别是涅槃,只要他以为云邪办事为由向他要钱,绝对是翻倍给的! 队伍出发了,吉白五武痴六人骑马在前方,唐不问与三小孩坐在马车里。舒服地靠躺在车厢里的唐不问,很佩服自己雇了车夫的先见之明。要不,这家门都还没踏进歇上一下,又要他赶路,这是要他脑力体力都双耗啊。 车厢里,银焰向唐不问挪了过去。“不问管事,你给讲讲你们这一行经历的事吧。” 唐不问本想让他多说两句对他撒撒娇,瞧着云风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爽快地讲了。 这一讲讲了一个多时辰过去。也算银焰有心,隔上一段时间给唐不问添添茶水或是递递糕点。 小毒人始终都一副没兴趣的表情,但只要提到云风沙的名字,他的耳朵竖了起来。 喝了口银焰递过来的茶水,唐不问瞥了眼车厢里银焰的医用包,问道:“银焰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丈夫?” 银焰:“一个能救尽量救的丈夫。” 他一说完听到小毒人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唐不问笑笑道:“你云姐姐知道吗?” 银焰点了头。 “她怎么说?”唐不问注意到小毒人又开始竖起耳朵了。 银焰:“云姐姐说,依我本心。” 唐不问笑了笑,“说到行医,再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云邪在北国时,有人上门求医了。你们猜,她救是没救?” 竖起耳朵的小毒人不悦地瞪了眼唐不问:“你讲是不讲?” 这孩子太凶残了。唐不问在心中给个评价。 银焰倒了杯茶水,递上:“不问管事渴了吧,再喝点。” 这孩子多体贴啊。唐不问继续吊着三小孩的胃口,闲闲地在心中又给个评价。 然后他看向小毒人旁边安静坐着的云风,云风回了他一个点头的动作。故事在唐不问立马的嘴巴一张开始了。他喜欢给这孩子讲故事。多么抚慰他这个讲故事者的心啊!他想讲时他目光安静地投了过来,他让猜救没救他点头回答他“救”。 故事时间是发生在首届中元大会结束后的那天晚上。 上门求医的是一姑娘,背上背着一失去意识的姑娘。二人有着同样的装扮,一袭袖口、衣襟处配以红色的黑裙,腰系红丝绦,发束红丝带。 这两位姑娘,一个叫梦焚,一个叫苦乐。 讲到用何药施救时,唐不问又吊胃口让人猜了。小毒人的凶残没用,银焰的体贴也没用,而云风一个摇头,竟然又让他觉得被抚慰了又继续讲了:“用了幻梦。幻梦,可以制造一场美梦。但美梦终有醒来时,长达一年的美梦,交付的是一生的生命。” 才刚继续讲唐不问的猜瘾又犯了:“你们猜,她们有没有服下幻梦?” 小毒人、银焰、云风三人头一回取得一致的反应用目光盯死唐不问。 唐不问只好摸了摸八字胡,自己出题自己猜,继续接着讲下去。 一炷香时间后,这个故事讲完了。 唐不问摸了摸八字胡,躺下睡觉了。 小毒人将云风拉开,与低着头的银焰尽可能的离得远远的。(83中文 .83.) 第80章 卷二 唐不问一行人到达云图山正是成亲的当天。 山门前,两条用九根红丝线编织而成的九十九丈长的红线,分别绑在插在山门两边的龙剑云剑的剑身上,一路拉牵至无上阁铺展出一条喜庆之路迎接宾客。 首届中元大会上,云风沙已宣称不会广办喜宴,故,此次所邀请的宾客,全是与二人交情深的。 虽说没广为邀请但在今日之前,云图门的来客却是络绎不绝但脚步统一地都止于山门。为送贺礼而来,礼到身退。负责接收贺礼的人是谜师弟,面对着每天都要迎接比前一天的还要翻倍的来客心中感慨万分。最后只能归为一句话:无名师姐是这天下间的第一土匪!只是一句话她收获了天下间所有土匪加起来一辈子都打劫不来的财富。 在送来贺礼的人当中有一批人较为特别并非因云风沙中元令主的身份而是以恩人的身份致上贺礼。这一批人人数众多,是当初受制于木易赫连的血盅术后因云风沙而重获自由身,由此众人署名写上一纸联名感谢状的那七十九人。 因龙君人的关系,五绝的四绝都在邀请行列。与其同行而来的还有他们各自的徒弟。 西方盟主长天与东方盟主公西逸两位到场,是因他们四方盟主的身份。 北方盟主封无心与南方盟主姬无幻二人,在这之上,又多了重私交情分。与二人一同到来的,还有他们的大师兄伤无痕。三人并非随同师父无上神君一道前来,自中元盟主选举大会第一日起,无上神君一直居住在无上阁。 今日与紫霄一道来的徒弟,并未见着近段时间常与紫霄同进同出的西九皇子,只来了长天一个。这自然是有缘由的,西九皇子被紫霄勒令禁止登门。兰罗千寻与西九皇子有个人恩怨,虽说她父王母后是死于叛乱的鲁藩王之手,但中间到底是有西九皇子的谋划在背后推上一把。虽被勒令禁止登门,但西九皇子倒是托紫霄之手,也备来了贺礼,还是非常大手笔的一份礼。 拜堂成亲的场地,是设在无上阁殿外的广场。 以为在那可见到云风沙,从踏入山门,小毒人一路顺着红线施展轻功疾飞。唐不问一行人中,如此疾飞奔至无上阁的,可非小毒人一人,与他脚步同时落地的,还有云风。才刚学轻功的云风,自然是追不上小毒人的,事实上,他是被小毒人一路抱着疾飞的。一开始小毒人可没想带上云风,是因为在他要施展轻功冲上山找人的前一息,被云风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这一下停顿,他索性把云风也一起带上。 “怎么没在?”快速地一番扫视之后,没发现到云风沙的身影,小毒人一脸失望的自喃道。 “云姐姐此刻当然不在这儿。” 银焰气喘吁吁的声音响在小毒人身后。 “你怎么跟来了?”小毒人转身过去,紧接着问道:“为何?” 银焰按顺序先回答了小毒人的第一个问题:“我自是追着你而来。”看到小毒人皱了眉,因银焰先回答的不是他后面的问话,那个才是他想听的。银焰只得赶紧也回答了他后面要问的话:“吉时未到,云姐姐肯定还在遗音楼。”又补了句话解释:“我追在你后面是想告诉你这事。” 这话不补还好,一补小毒人的眉头这次皱得更深了。“白痴呀!有力气在后面拼命追我,没力气在后面冲我喊句话?” 轻功不如小毒人的银焰,一张脸因方才的拼命追赶已是涨得通红,如今又加了另一层红色,是被骂了之后现在才恍然的不好意思。搔搔头道:“这么一说也是哦,我刚还真没想到呀。” 小毒人又像在看白痴的瞥了他一眼,手楼在云风腰上,正欲再度施展轻功下山向遗音楼方向奔去,七个蓝衣小少年围上来拦住了他。 此七人,正是七小白。 “不可!无名师姐这会正在为龙师姐梳头,龙师姐不许你去打扰她们。” 感到腰上吃痛了下,云风侧过头看向小毒人,然后左手抬起,不是去拨开他腰上的小毒人那只因情绪转坏而施暴的手,而是把手轻轻搭放上去,做着像似在安抚的动作。 正一脸阴沉盯着七小白的小毒人,被这一举动引去目光,当与云风担忧的目光对视上时,他撇了撇嘴角,满脸的阴沉在瞬间散去。 放开搂在云风腰上的手,朝七小白随手一指,道:“七小白,妖姐姐的师弟们。”这算是把七小白介绍给云风认识了。“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个人。”手一牵,他拉上云风朝花雪见那边跑去。 银焰对七小白微笑一个:“我,银焰。”这般介绍了自己,他追着小毒人与云风二人的脚步去了。“你们等等我!” 七小白互相望望。 然后,广场上出现这么一副充满活力的朝气画面,银焰追着小毒人云风跑,七小白追着银焰跑。 与花雪见站一块的兰罗千寻,瞧着一群活力四射跑到她面前来的与她年纪相近的小小少年,眨眨眼指着自己问他们:“你们找本王?” 而此时,在遗音楼这边,云风沙接过龙遗音递来的芙蓉钗为她插上。 今日,她为她梳头穿嫁衣,她亦为她梳头穿嫁衣。 似乎是算好了里面的时间,房门在这会从外面敲响。 云风沙龙遗音互望一眼,龙遗音从梳妆椅上站起来,二人朝门口一同走去。 房间外面,笔墨纸砚四人一字摆开。房门打开,四人抬眼一看,虽有过心理准备,但还是在瞬间被迷了心魂。 天上天下,能美得天地失色的,也仅有这一对了。 在云风沙调笑的打趣下,笔墨纸砚四人羞红脸的回了神。迎上前,将四人手中一齐捧着的一条红绸奉上:“恭喜两位主人!”脸上荡开的喜色,有种比她们自己要嫁人还更为之高兴。 龙遗音与云风沙一人一手牵着红绸的一端,双双跨出房门。 房间外,一盏盏红灯笼,沿着长廊,由遗音楼向明月楼的点灯之路一路挂起通向无上阁二人拜堂的广场。 广场上,众人的目光在同一时间被吸走。那二人,一袭大红嫁衣,牵着红绸,从山下飞身而来,飘然落下说不出的明艳动人、美至极致! 唇边的浅笑,凝眸的缠绵。 羡煞旁人! 吉时到,二人正要拜堂。 “修尘没迟到吧?” 广场上又迎来了一位宾客。踏着清风,从天而降。温润如玉又云淡风轻。 云风沙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笑道:“正是观礼的时候。”三日前,修尘托人送来了贺礼,道说有事不能亲自前来道喜。如今他到来,想必先前来不了的事情已解决。 “恭喜两位!” 收下修尘的贺喜祝福之后,拜堂仪式开始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人对拜! 送入洞房。 “轻。” 一声低喃,云风沙在龙遗音的唇上印下一吻,许下一生绵延。(83中文 .83.) 第81章 卷二 午后。 遗音楼园中水榭,遗音琴前,那人白衣如雪,指尖轻划清音顿起。 “如此琴音本王消受了。” 带点狂气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水榭中出现了一名年轻的公子,发束紫冠,身着紫色宽锦袍,是昨日被禁令登门今日不请自来的西九皇子。 抚琴的白衣女子只是略微抬首看了他一眼。 “成亲第二日抛下天下第一美人的新娘子跑去深谷闭关修炼一去两月之久,龙姑娘嗯或许该称云夫人?”语气微微一顿,似是在比较两个称呼哪个更合适些,然后,西九皇子皱了眉,摇头道,“本王觉得两个都好生让人别扭。不如唤你名?”但他显是没想经过本人的同意,紧接着道:“遗音的琴音意境悠然,但在这独守空房的头一日,可不妥,该添上一丝幽怨更应景。” 弹琴的手放开,清音顿消。非是被惹了情绪只是一曲终了。“西九皇子如今倒是清闲,专程跑来云图门找我搭话。” “能不专程吗?”西九皇子眉一挑,“也不问问我师父是被谁借去两月之久?”为了应战与无怪物的三个月之约,此次跑去深谷闭关修炼的云风沙,可非一人独自闭关,她不知使了啥法子,竟让不只是她师父,五绝的五人全部愿意去给她当陪练。 “本王已做了安排,师父不在身边的这段时日,本王在你云图门住下。”兰罗千寻今早已启程回兰罗国,他这也不算是有违师父命令。 龙遗音温和一笑,“给够了银两,云图门自是欢迎西九皇子小住。” 西九皇子随手掏出一叠每张都是万两起的银票,看都不看递出。“你这般会营生,为何关掉音轨?”做消息买卖,可是赚钱的很。 龙遗音也点也不点地收起银票。回道:“起于因,止于因。”当年她成立音轨,是为探查小九杀害东国大皇子背后的真相。这几年,她让音轨搜集小九的消息,要的不是掌握小九的行踪,她想让小九知道,她与她之间,不是一剑可断。如今,音轨已没有必要存在。 西九皇子玩味地瞥了她一眼,“听你这么一说,本王突然想拿出别人托本王送你的某样东西。”从袍袖中拿出一个木盒递向龙遗音,“悠木的贺礼。收是不收?” 龙遗音怔看了眼木盒,伸手接了。自是贺礼,当是收了。 昨日于义兄那,她也收到了一份代为转交的贺礼。是傅子松所送。义兄同时还带来一份永乐长公主送给小九的贺礼,但不知为何,却不是经义兄之手,而是与义兄结伴一同过来的少澜清。少澜清收到的喜帖是由小九发出的。 帮他人带贺礼的,还有雨剑。她是一人赤足飘来,依是那般妩媚清凉的装扮。所帮忙带的贺礼,是玄天三十三他们的。事实上,玄天一也来到了洛城,他竟是真的打算跟纸学厨艺。但昨日他并没有与雨剑一道上山,是考虑到避免与十师妹正面遇上。 东本凤带来的,也不只一份贺礼。他此回是以双重身份来道喜。一是以风的凤的身份,一是身为北国皇后送来他与北皇王二人的贺礼。 与东本凤同来的,还有盗峡关的小侠。 而当月上树梢,云图门又来了一批前来贺喜的客人,是盗峡关的其他所有人。踏月而来,乘月而走。 “云风沙漂泊在外寻药的这些年,可结交了不少奇人异士,昨日本王若能来,定能给你们增添不少气氛。”西九皇子语气颇为遗憾。 而他在遗憾什么,龙遗音可不觉得有必要问,凭此人的恶趣味,他想要增添的定然不是让人愉悦的氛围。 “遗音觉得,这乾元大陆统一之后,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西九皇子这话题跨度还真大,一下子从江湖跳到江山。 龙遗音可不认为他是真有兴趣想知道她的想法,自是不会回答于他。 见她不语,西九皇子再道:“本王这么大方地将谋划多年的江山送给北广凰那心机男,也不见他对本王道上一声“谢谢!”。遗音觉得,本王该不该再夺回来?顺道将江湖也再搅一搅?” 龙遗音淡淡瞥了西九皇子一眼,看来此人不只恶趣味,眼下还很无聊。“江山、江湖,在西九皇子眼中,不过尔尔。西九皇子从未在乎过,又岂会再感兴趣?倒是紫霄阁下,收了你这么一位觊觎自己师父的徒弟,遗音都不知该为他表示幸还是不幸。” 融掉紫霄的紫霄剑炼了在劫剑,用秘术封了紫霄的修为囚禁他十年。为了逼出恢复功力离开的紫霄现身,在中元令主选举大会上,他找上小九密谋,不惜拿生命做赌注。没有什么手段是西九皇子不敢玩的。 “不论是幸或是不幸,在他也决定收徒时,注定了他要与本王相遇,且一生都必须留在本王身边。”映在西九皇子眸底里的势在必得,透着不计手段的酷狠。 见龙遗音挑了一下眉,显是不欣赏他的这般做法。他冷哼道:“你若非比本王幸运,遇上的是心里还没装下别人的云风沙,你的手段可不会比本王少。” 龙遗音不置可否。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四方会武结束的那日,若是小九不愿同她回云图门,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西九皇子也不再与龙遗音研究手段问题。“说来,本王最该感谢之人,不该是师父在意的龙君人,而是无怪物。若非他当年强大到对五绝影响很深,五绝又岂会因他当年的一句预言“百年后江湖将再出一怪物祸乱江湖,而能制衡这怪物之人出现在你们五人的弟子当中。”而收徒。” “你真不打算去瞧上一眼?”西九皇子的话题一转又绕回龙遗音身上。“这两月的修炼,你家小九可要吃上过去数倍的苦,你真舍得?” 不舍得!所以,才没随去。 瞧了眼静默中的龙遗音,西九皇子放弃了打算借龙遗音这条路去见师父的想法。看来只能等待两个月了。云图山不错,住上两个月,倒也可行。 正准备开口让已收了他银两的龙遗音给他安排住处,目光在扫到遗音琴,突来了兴致。“遗音可否借琴让本王也抚上一曲?” 龙遗音微微一扬眉:“西九皇子这是想寻遗音当你的知音人?” “未尝不可。”西九皇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西九皇子既有如此雅兴,遗音听上一曲。” 她递上遗音琴。 琴音入耳,曲调甚是简单,可听来却觉韵味无穷。 一曲抚罢,西九皇子将遗音琴归还。这时方问:“遗音可还愿听上第二回?” 龙遗音道:“遗音可不想当西九皇子的知音人。但听上第二回倒无不可。” 召来候在园门口的墨,带西九皇子过去安排住处。 走到园门口,西九皇子突地回首一问:“你四师弟什么来历?” 龙遗音带点戏谑的眸光落在西九皇子的右上臂,那处的衣服被锋利的器物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四师弟这一剑,西九皇子以为如何?” 西九皇子扬了一下眉,“本王以为你是云图门中最深藏不露的,原来还有一个藏得更深。” “四师弟近段时间不会下山外出。西九皇子,请多保重!” 承龙遗音吉言,西九皇子在云图门小住的两月,报废了九件紫色锦袍。 约定之期,初九这天。 天才刚一亮,下了一场暴雨。 雨下得快,去得也快。 这之后,天空一片晴好,艳阳高照。 天下第一险峰,位于东国開城。四面悬绝,千丈绝壁,直立如削。 午时,云风沙与无怪物将在这天下第一险峰的峰顶一战。 百年难逢的巅峰一战,前来旁观的人,本该是盛况空前的。纵使这天下第一险峰极难逾越攀爬,最后能登顶者寥寥无几。 然,今日的天下第一险峰,来的人却只有五绝、四方盟主以及还有一个龙遗音,共十人。只因,战前无怪物发了话,此战谢绝观看!故,即便进了天一第一险峰境内,龙遗音他们十人也是止步于山下。 当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即将隐去之际,龙遗音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了一个人的身影,雪发、赤眸,以及那望在眼里便此生永刻在心里的那一抹冰蓝。 “小九” 她温柔的拥住面前的人,在她身体倒下来的一刻心疼的接住,紧紧的却不敢用上力地搂在怀中。 “轻”她听见她轻声的喊她名,微弱的声音,无不透露眼下她身体有多么地虚弱。“你先帮我保管着它。”她往她怀里塞入一个小玉瓶。“是什么?”她轻声问。“无怪物的血。”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傲气的得意。这场巅峰之战的结果已明了。“保管到什么时候?”她轻声再问。“九十九日。”“好。”“这段时间,让我睡在师父洞府里的寒冰床上。”“好。”“白天不用守着,晚上要来陪我。”“好。”虚弱的声音,不再响起。(83中文 .83.) 第82章 卷二 巅峰一战之后回到云图门的当天,龙君人宣布了一件大事:将掌门之位传于龙遗音。然后,他将无上阁的匾额取下来带走一起隐世了。 同一天,江湖上传出了其他五绝也都宣布隐世的消息。 让人意外的是西九皇子竟也宣布隐世!在他师父紫霄宣布之后他当场接口说道:“师父在哪傲天在哪。”以这一理由隐世。 半年内,云图门办起了第二件喜事大师兄陆柳生迎娶五师妹双绫香。 这一天,高堂的席位,坐着龙君人。云图门的弟子们也只在这一天的拜堂仪式中短暂的再见到了隐世的师尊。 喜宴上。 云图门的人都坐齐了,可是,还是空了一个座位。 住在魔域的中元一派也都来了,可是,还是少来一个人。 这空了的一座位,这少来的一个人,正是将两个门派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那一人唯独那人没出现在这喜宴上云图门的无名,魔域的云邪。 从喜宴一开始小毒人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他对面桌的龙遗音,但半道还是把人盯丢了。在他为云风剔鱼刺的那会。 云风很不会吃鱼,每次吃都会不慎被鱼刺卡在喉咙,但又吃鱼。在银焰第十次拿出长镊子为云风夹出鱼刺时,小毒人终于看不过去出手了。此后云风再也没被鱼刺卡住,因为,吃进嘴里的每块鱼肉,都是小毒人在剔了鱼骨之后再放到他碗里的。 “她人呢?”小毒人一脸阴沉地问了旁座的银焰。 银焰指了个方向:“我看到龙姐姐往那边走了。” 那边的方向不正是去往寒冰床的那个洞府?小毒人一张脸更阴沉了。说好了喜宴之后一起进洞府里看望沉睡的妖姐姐。龙遗音这个骗子!她果然还是自己先去了! 小毒人腾地一下站起来。 云风拉住他,摇了摇头。别去。师娘她更想师父。 今日是第九十九日,云风沙沉睡前对龙遗音许诺会醒来的日子。 小毒人皱了眉头,但还是坐了下来。 洞府里,龙遗音在寒冰床边沿坐下,拉起沉睡中的云风沙的手轻握在手里。“小九。大家都在等着你。”俯下身,在云风沙的耳畔轻声道:“我,很想你。”等了会,没得到回应,她轻轻叹息了声,坐直身子。 “今日师父有回来。只坐了一会,大师兄五师妹拜堂完他走了。” “小毒人这会该是正不痛快着。我趁他给云风剔鱼刺的时候过来找你。你”龙遗音的手指点在云风沙的唇上,宣告着所有权:“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只能是我。”感受到指腹下温热的吐息,她的手指不由地轻轻一颤,缓缓地再次俯下身,“你醒来了吗?”手指挪开,唇轻轻覆了上去。 只蜻蜓点水的一下,离开。 “只这样可不行!” 她的脑袋后面突地出现了一双手,将她要抬起的头再次压了下来,双目对视上一双狡黠含笑的赤眸,“我允许轻更深入地侵犯我。”云风沙微微抬起头,伸出舌尖舔了下近在她上面的那两片诱人的红润嘴唇。“或是,我更深入地侵犯轻?” 星辰般的眸子闪烁了下,手指一弹,洞府门口的机关被启动,洞门关上。 身子压下温柔的缠绵,激烈的索取。 二人出洞府的时候,洞口门外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九师妹,看在大师兄今日为你冲喜的份上,今夜别来闹洞房了。 “轻,你说要不要给大师兄这个面子?”云风沙问龙遗音。 龙遗音温和浅笑:“成亲一生一次,不用给大师兄这个面子了。” 妖孽的笑花在赤眸绽放。“如此,我去洗洗换身衣裳后,去对五师姐不客气。” 龙遗音笑笑道:“不一起洗吗?” 妖孽的笑花熏上一层晕红。“这般后,还有闲时去闹洞房吗?” 望着面前这唯一一朵能诱她入红尘的妖花,龙遗音在心里思索道:该不该给大师兄这个面子呢? “妖姐姐!” 声音到的时候人也已到了面前,还带了个人。 龙遗音似笑非笑地盯了眼扑进云风沙怀中抬起头挑衅看了她一眼的小毒人。在给不给大师兄这个面子前,该最先考虑的是,让这小子迅速地消失在她面前。 她的眸光向静立一旁的云风投瞥了过去。此刻他的目光正投望着云风沙,面上虽没表现出欣喜内心却是欣喜异常的。“云风。”在她出声叫云风的时候,眸光很好地捕捉到小毒人竖起耳朵的一幕。“你师父明日可以开始为你治疗嗓子,以后小毒人再也”戏耍不了你这五个字,在看到小毒人迅速地撤离开云风沙怀抱,她满意的改口成其它话,暂时地将小毒人会唇语的秘密继续保密下去。 小毒人在云风沙云风二人都看不到的视角,狠狠瞪了龙遗音一眼。 这个天下间最腹黑的女子! 有了小毒人这一插曲,当晚明艳照人娇媚动人的新娘子双绫香只接到了云风沙的祝福,逃过了被云风沙闹洞房的不客气。 成亲之后,带着娘子兼师妹双绫香一起云游四方。这是大师兄陆柳生的计划。定在成亲后的第十日。 但在这一天的前一日,这个计划泡汤了。 这日。早上,有六个人聚到了遗音楼的正厅。 花雪见、微生、小毒人、云风、银焰以及紫刹。 “你们想去乾元大陆的另一头看看?”云风沙略微吃惊道。 在乾元大陆的另一头,还有一片大陆。无怪物,还有凌晏霄,这二人,是来自于那片大陆。 小毒人纠正她:“是我们一起去。” “这个嘛”云风沙向右手边她对面座位正品着茶的龙遗音瞧了过去。她虽将中元一派建立在魔域,但自己却是住在云图门的。理由自是:轻在哪,她在哪。对于到大陆的另一头去看看那边的世界,她是有兴趣的。但此一去少则半年,轻如今身为云图门的掌门,怕是抽不出那么多时间陪她一道。如此,她倒宁愿呆在云图门。少了面前的人,那处风景再多彩多姿也只是风景,入得了眼却入不了心。 云风沙正要说出她的决定,龙遗音先说了话。问小毒人:“你何以知道大陆的另一头?” “魔哥哥告诉我的。”顿了顿,小毒人又说出了一个秘密:“我毒爹爹是来自于那片大陆。” 对于小毒人的身份,龙遗音虽吃惊但倒是没问,而是问了他口中的那个魔哥哥的事。“魔哥哥是谁?” “他叫魔歌,是个很厉害的人。”小毒人只说了这么多。“当然,我更喜欢的是妖姐姐!”他似乎觉得很有必要地加上这一句。 云风沙听了翘起嘴角,正要说“你小子有眼光。”龙遗音的一句“那一起去那片大陆看看。”将她微启的口又合上。怔了下,她起身走了过去。“轻。你确定?”她握上她的手。不希望她有一丝勉强。 龙遗音温柔的望着她,微笑点了头。“云游四方是大师兄的心愿,在我达成他的心愿前,让他先成全我的。”手抬起,摸了摸云风沙的头,“但小九要答应我一事,我们只能外出八个月。” 与无怪物的那一战,小九虽是胜了,但却发现了她现在体质的另一特殊性。每年,她都会陷入一次长达九十九日的沉睡。在小九陷入沉睡的这段日子里,唯有把她保护在云图门,她才最安心。 “好!”云风沙答应她。 龙遗音望向众人:“大家各自去准备下,午后出发。” “紫刹,你跟不问传达声,让他过来一趟。”云风沙对紫刹道。有唐不问这个管事在,不管是魔域,还是中元一派,统统交给他是。反正他有缺什么东西,都可以从其他人身上很好地利用上。 午后,一伙人出发的时候,山门前站有一人。 无骨扇摇开:“本狐少来为你们带路。”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会有番外,是**的剧情,醉生篇,或是幻梦篇。 但也只是可能。 所以,先在此说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作者君的读者君们!还要特别感谢那几位让我记住了名字的读者君们!(83中文 .83.) 第83章 番外 在南国有一个隐村,叫合并村。 合并村本无村,但有一座桥,桥名叫合并桥是由三百年前迁徙到此扎根的一对离氏兄弟在桥上各刻上一字而成。兄长刻的是一个“合”字弟弟刻的是一个“并”字。故合并村是先有了桥名,才有了村名。 合并村,以合并桥为中线,桥的这端住着离氏兄长一脉的族人桥的那端是离氏弟弟一脉的族人。 合并村,虽叫合并村,但住在桥的两端的离氏兄弟却并无往来,不单如此,两兄弟的族人相互间也不曾有过来往。 究其原因,是两兄弟反目成仇,在迁来合并村前关系已破裂。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种状况从未在合并村发生过。桥这端的人与桥那端的人,他们的距离从未短过那座桥,除了离氏两兄弟曾站在桥上各刻下一字,从未有人再踏上那座桥。 三百年过去了,现在的族人已记不得当初两兄弟是因何反目。 但三百年来,他们依是那般生活着。桥这端的人,站在桥的这端,远望过去,桥那端出世的孩子可以走路了,长大了,成亲了,生了娃,有了子孙,老了,走了两边的人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另一端的人,但从未有人互相打过一声招呼。 不以其喜而喜,不以其悲而悲。他们与桥另一端的人,平静而冷漠的共度了三百年。 这一日,桥底下的一声啼哭打破了桥上的平静。 入夜,村中万籁俱寂。 突地一声非常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们。初时,大家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小孩在半夜闹哭,但在第二声啼哭划破长空传入耳里,处于迷糊中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过来。不对!合并村已十年没有小孩出世了。不管是他们这边,还是桥对面那边。 循着哭声,一道道惊奇的脚步声向合并桥靠近。 桥底下,水中,两块大石夹缝处,一小木盆内,如血的红布包着一婴儿,月圆之夜的月光打在那张开的小嘴上,哇哇啼哭声正是由那发出。 合并桥桥底下的这条河流,很长,通向外面。当年他们的祖先是顺着河流寻到这里来的。想来,这婴儿是个育婴,被人放入水中,顺着水流飘到合并村。 三百年来,这是合并村的第一个外客。 桥这端的人彼此望望,桥那端的人也彼此看看,然后他们的目光同时向他们的对面望了过去,第一次,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较真”这字眼。 “这块大石是我们开村的族长当年抛入河中的,所以这小孩,归我们养。”桥这端的人派出一代表说道。 “你说的是左边的那块。这右边的这块,可是我们开村的族长抛入的!若不是有它挡着,这小孩早顺着水流飘向其它未知处。”桥那端的人也派出一代表据理力争。“所以这小孩,当是由我们养。” 原来,当日开村的离氏兄弟,不止在桥上各刻了字,还往这桥底下的河水中各抛入一块大石。如桥的这端与那端,两块大石也是对面而立。 “归我们!” “当是我们!” “我们!” “我们的!” 争执中,哇哇啼哭声突然停止,众人一惊,先前一直听着倒没想着该先把小孩抱上来,这倏然一停,不由一慌,小孩还在下面呢。 当下,桥的两端各有一人纵身跃下。大石上,一人各立一边,一个伸左手,一个伸右手,抓着中间的小木盆,谁也不放手。 “且先上来!” 桥上,两个族长对视了一眼,同声喊道。 下去的一男一女,彼此看了一眼,足下同时一点,凌空而起。当双脚踩在地面,感受到的不是岸上的泥地,而是石块,二人才吃惊地意识到自己的落脚处竟是合并桥,而此时他们正站于桥中央。原来,因各不相让,自是不会飞到对方的岸上,而不在两边境内的唯有头顶上的合并桥,下意识间他们同时做出了这般的结果。 桥两端的族人,从惊愕的面面相觑,到集体拥上合并桥,虽然用上的时间并不长,但心态的转折却是横跨了三百年。 “好像是个女娃。”桥那端有人说道。 桥这端有人接道:“确认看看?”灯笼换到左手,右手正要掀开红布,一只手拍开她,“众目睽睽下,你当心她长大后跟你急!”语气已俨然把木盆内的婴儿当成女娃相待。是方才跃到桥下的那女的,此时她与桥那端的那男的,还一人一手抓握着小木盆。 桥那端的族长望着婴儿的脸,摸着他长长的白胡子说道:“是个女娃。” 桥这端的族长是个银发老太,深邃的目光在小木盆内扫视一圈,道:“自是被干净的弃了,名字由合并村赐予她。” “叫什么呢?” “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两边的人开始讨论起来。 “这么白,叫“小白”好了。”桥那端有人提议道。 桥这端有人反驳道:“小的时候叫“小白”,长大后难道叫她“大白”吗?” “叫“美美”,小时候美美,长大后也美美。”桥那端马上又有人提议道。 桥这端的人一看。这不是刚提议叫“小白”的那人的弟弟吗?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不能不以外貌取名吗? “如意?” “吉祥?” “素净?” “焕然?” “一新?” 桥那端的人取的名字一一地被桥这端的人反驳了回去。 桥那端的人不耐了。“个个都不行,那你们取个看看!”我们也绝对给你们驳回去。这后面的一句他们腹黑的留在心底里没说出来。 “华裳?” “一块红布裹着还叫华裳?”桥那端的人终于逮着机会的先驳了一个。 桥这端的人再接再厉:“灵儿?” 桥那端的人眼角一挑:“半夜出现的幽灵婴儿吗?” 桥这端的人不气馁:“碧琪?” “美玉虽好,不如祖先的两块石头有用。”桥那端的人怎会称他们的心如他们的意。 到如今,桥这端的人又岂会看不出来桥那端的人的用心。“你们这是在存心挑刺!” 桥那端的人摆出一副“我们挑刺了!我们存心了!怎样?”的毫不理亏地找茬表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让你们之前反驳我们取的名字反驳得那么痛快! 桥那端的白胡子族长抬手示意大伙平心静气下来。“自是百兮族长提议赐予此娃名字,不如,这名交由百兮族长为她取吧。” 桥这端的人统统看向他们的百兮族长。连桥那端的白胡子族长都那么说了,百兮族长,这名字您取了吧。 桥那端的人也统统看向对面的百兮族长。既然我们的白胡子族长都这么说了,这名字由百兮族长您取了。 百兮族长也不故作客气了。先是抬首望了一眼夜空上的那一轮圆月,然后她低头对躺在小木盆内的小女婴说道:“月圆之夜来到,来时啼哭传递,叫你“小狼”吧。” 白胡子族长摸着白胡子的手一顿。这名字实在不怎么样!但好吧,谁让是自己让她取的。 白胡子的族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自个吞了回去。哎!谁让他们听了白胡子族长的话呢。 百兮族长的族人,眨了眨眼,确定了对面的人表情确实不怎么样,他们保持沉默的肯定了自个方才所听的确实是那个名字。小狼其实也不错,多听几遍习惯了。 小狼,这名字从取名的一刻起,这样跟了女婴一辈子。 小狼来到合并村的第十一天。 一大早,桥那端的白胡子族人冲过合并桥,闯到桥这端的百兮族长的某位族人家中,夺过他怀中的小狼:“今天小狼是我们的了!” 因两边都想收养小狼,当晚,在百兮族长为小狼取了名字之后,小狼的收养权他们有了这般的分配一边各收养十天,轮着来。顾念着是百兮族长给小狼取的名字,百兮族长这一族拥有了首轮优先权。 今日正是换养的日子。 于是,在往后的日子,总会出现轮到哪边收养了,那边的人会冲到另一边的地盘上去要人。桥两端的他们,虽依是没有过多的交流,但踏进对方领域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了。 小狼一岁又一个月的时候。 一大早,桥这端的百兮族人冲过合并桥,闯到桥那端的白胡子族长的某位族人家中,抱走她手中的小狼:“这个月小狼归我们了!” 小狼周岁时,即从上个月开始,他们两边收养的时间由原来的十天制改成了一月制。 小狼七岁的时候。 一大早,桥那端的白胡子族人冲过合并桥,闯到桥这端的百兮族长的某位族人家中,拉走院中正练武的小狼:“今后这半年是我们教小狼练武了!” 为了打好小狼的武学基础,在收养时间上他们又做了调整,由一月制改成半年制。 每一阶段,桥两端的他们,都会依据情况调整收养时间。 每一年,桥两端的他们,都会比前一年更加熟悉了解桥对面的人。 但,十四年过去了,桥两端的人们,还是没有从三百年的桎梏中踏出来。 合并村,依是只是个村名而已。 小狼十五岁的这年,合并村迎来了第二个外客。 依是顺着水流而来。不同于小狼的被动是被人放入小木盆漂来的,她是自个行走而来。但都始于一个“缘”字。若无缘,也不会三百年多来,合并村只来了两个外人。 那人,一头乌丝用紫色发带束住,眉目如画,左眼带着一只紫色眼罩。她自称紫桐。 小狼是合并村第一个遇见紫桐的。那会她拿着一把鱼叉一人赤足在河里抓鱼。 紫桐出声寻问她的时候,她正用鱼叉叉中了一条鱼,满脸的兴奋在转头看清对方容貌时,转化为一副看痴了的傻笑模样。“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紫桐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但对着一副对她痴看还露出了傻笑表情的小狼那张脸,或许是因对方脸上纯净的稚气,反倒觉出了一分可来,冷漠也被冲淡了些。“请问,此地是何处?”她再问了遍。 从花痴国神游回来的小狼,脸上的傻笑化为洋溢着热情的灿烂笑容。“我们这里叫合并村。”她从水中出来,向岸上的紫桐走了过去。“姐姐自哪里来?欢迎你来到我们合并村!”右手拿着的鱼叉,插着鱼的那头朝向紫桐,举了举。“姐姐饿了吗?我烤的鱼可好吃了!现烤给姐姐尝尝,可好?” 紫桐怔了怔。还真意外自己会遇上一个这么热情的人。 在紫桐发愣的这会,小狼嘴巴没闲着的继续说道:“我瞧姐姐这样子,应该是喜欢口味淡一点的吧?我什么味道都会做哦。走,我们去那烤鱼。”小狼很直接地向紫桐伸出了左手,却矜持的掌心向上等着对方自己握上来。 在那只手伸过来时,紫桐反射性地想要身子一退,但在瞧到那手并没有更近一步,而是留了距离的停顿下来,她想要后退开的身子也跟着一顿。这一顿,发生了让她非但未再做出后退的举动反倒还去握上了那只手的意外。在那只手将手掌翻过来,掌心向上,矜持的示意着,手的主人还扑闪着一双灵气的眼睛巴望着她时,她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小狼顿时笑开脸,很开心地拉上她的手去烤鱼。 “姐姐,我还很会煮很好喝的汤哦。”烤鱼的时候,她再次自我推销起来。“不过这会没带材料。”殷勤的眼神望着紫桐,“明日我可以做给姐姐吃。” 紫桐马上意会到小狼想要表达的意思。她这是在留她。没想过要问她去哪里,却想留下她。问了她来处,她没告知,也不追问。真是个奇怪的人。说来,这个到现在还连问她名字都没问的奇怪少女,从一开始,似乎是直奔留下她的这目的而来。竟是用吃的引诱她?她看上去像是一个禁不住食物诱惑的贪吃的人吗? “我叫紫桐。”她先自报了姓名。有种直觉,若她不自我报上,也许,眼前的这个奇怪少女,可能一直都不会想起要问她名字。如同对方自己一样,都请她吃东西了,还想明天再请她吃东西,却到现在还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她。 “姐姐叫紫桐啊。这名字真好听。”小狼很真诚地说道。 是吗?紫桐微垂眼睑,眸底深处划过一丝阴暗。 俩人又聊了些话后,紫桐终还是问出了口:“你的名字?”这人,果然还是没想到要告诉她名字。 小狼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哦,我还没告诉姐姐自己的名字。”然后很是愉悦地回答道:“我叫小狼。”愉悦的声音里透露出她对这一名字的喜欢。“是百兮族长给我取的名。因他们是在月圆之夜迎来我的。” 她顺道简单提了下自己的身世。以轻松的语气说出。没有被父母弃了的自怜,有的是对漂来合并村的感恩。 “姐姐,我们这里很好的。”她不仅推销了自己,还推销起了村子。“住在这里,我可以天天烤鱼给姐姐吃。”她还不忘再推销一回自己。 又想留下她?又想用吃的诱惑她?紫桐嘴角勾出一个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看了眼对方手中还在烤着的鱼,“你的鱼还要多久?” 小狼看了看。“嗯可以了。” “来,姐姐尝尝看。”她给紫桐递上烤鱼。在紫桐尝了一口后,期待的问道:“怎样?姐姐可喜欢?可符合你的口味?” 紫桐轻轻点了头。这人的手艺,还真是没自夸。 小狼瞧了乐开怀问道:“如此,姐姐昨日可还愿再吃?” 紫桐瞥了她一眼。还没放弃啊。“你为何希望我能够留下来?”她问道。 小狼笑笑道:“因为我喜欢姐姐啊。” 紫桐怔了怔。还真是个直率的孩子。吃了第二口鱼后,她回复了她:“待进村后再说吧。”也许合并村的人并不欢迎她呢。也许她并不喜欢合并村的人呢。只是合对眼了一个小狼,什么事都说不准的。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小狼一样,心思这么简单。 顺着河流而走,她们直接从桥底下面跃上合并桥。 站在合并桥上,看着桥这端的村子,再望着桥那端的村子,紫桐嘴角勾出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到的弧度。合并村,或许,并非村如其名。 小狼本想带着紫桐先去拜见百兮族长,但对于紫桐这个三百多年来的第二个外客的出现,在合并村引起的轰动并不下于当年小狼的出现。(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