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浮生:情仇远相思》 楔子 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家家户户都是喜庆至极,就连气氛压抑的天牢里也沾染上了喜庆。 在天牢的最深处,有一个女子靠在墙上,坐在杂乱的草堆上头微微抬着,张望着那个小窗户透出来的点点月光,她有些蓬头垢面,但并不影响她浑身散发出来的天然混成的气质。 许久,她都保持着这个动作,动都没有动。 这时,两个狱卒走了过来,打开牢门,在那个桌子上放了一碗米饭,米饭上有些菜叶和几小块肉。 “抒然姑娘,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今天这碗年夜饭虽然不是多好,但毕竟有肉了,你就吃点吧。”一个狱卒开口道。 她在这里已经两年了。 自从他们哥几个听了这个女子的事迹以后,不由得从心里佩服,即使她是个千古罪人,他们也是经常与她说话,每次都给她多加点饭,但是这样,她也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从不说话。 抒然愣了愣,看着那碗年夜饭,突然微微勾起了嘴角,形成一个十分柔和的弧度,淡淡的开口:“谢谢。”因为许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没想到她会笑,还会说话,脸上满是激动之色。 “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一柱香?”抒然突然说道。 “当然可以。”虽然不知这喜庆的日子她为何要香,但还是有一个狱卒匆匆出去,拿了香回来。 抒然低下头,那柱香已经冒起细细的烟。而一旁的狱卒看她的样子,也知趣的走了出去。 抒然一直望着那柱香,香灰掉进了饭碗里也不曾知晓。 “过年了。”抒然喃喃道:“已经两年了……” 如果她没有认识他,也许她的人生就不会这样,也许她就可能因为报仇未遂而平平淡淡的余了此生;如果没有认识他,她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有一次生不如死的经历。如果……没有如果…… 想着想着,眼泪已慢慢留了出来,滴在那碗饭上。 第二日。 新的一年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有的新的气息,因为昨日抒然的突然开口,几个狱卒兴冲冲的向关她的那个地方走去,想看看能不能再听见她说话。 到了以后,几个人都不解的皱起了眉,一向起的很早的她,现在却还安详的躺在那个破旧的床上。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连忙打开牢门,一个人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这时,一个人发现她在桌子用血写下了几个字,正好他以前识过几个字,怔怔的念了出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是……是写给情人的吗?” ********************************** 初次写文,多多见谅。 第一章:抒然 冬。 翎末城蔽月楼。 “小女子抒然,在这儿给各位请安了。” 人声沸腾。 有人开始起哄:“抒然姑娘,你既然是出来,给我们表演表演呗。” “是啊,表演表演呗。” 抒然淡淡的扫视全场,轻轻应允:“既然各位这么有雅致,我也不推辞了。小女子奉上一支舞,献丑了。” 翩翩的起身,抒然微微抬头,清秀的脸上却未曾有笑意,细长的眉毛微微蹙着,一双黑眸里的清冷像是与世隔绝的仙子。一袭水蓝色的拖地长裙,同色披肩上带着点点流苏,随她身体的微微晃动而摇摆,三千青丝只是挽了一个简单的髻,上插一支梨花木的簪子。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容娘及时的上场道:“各位看好了,这是我们蔽月楼的新花魁,抒然姑娘。”说着还得意的用余光瞟瞟站在门口的,对面凝梦阁的。 那人被气的跺跺脚,转身回去了。 “抒然姑娘既然能成为花魁,必有什么过人之处吧。”一个声音传出,顺着声音看过,是从二楼的雅间传出的,白色的帘子挡住,只能从声音判断出那是个男人而已。 抒然微微蹙眉,答道:“过人之处倒谈不上,只是小女子会点舞技而已,刚才已说要为各位表演一番,公子倒可以看看,给抒然指点指点。”不卑不亢的回答,得体大方。 语毕,抒然扬起水袖,高高的扬起头,踮起脚尖,开始舞蹈。 全场哑然,所有人都入了迷,包括那容娘和抒然自己,抒然的脸上露出点点微笑,这是十分罕见的,也许只有舞蹈才能让抒然露出笑容。 一舞毕。 没有音乐的伴奏,没有歌声的衬托,仅仅是那些动作,已深入人心。 “小女子献丑了。”抒然并不被这样的景象而高兴,而是用淡淡的一句话,停止了这全场的静谧。 人声又开始沸腾,听得最清楚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之声:“太好了!抒然姑娘再来一个呗。” 抒然望向那个人,眼神清浅,缓缓启唇:“这位爷,抱歉了。抒然向来的规矩是只表演一场的,不能坏了规矩。” “嘿。当了个花魁而已,装什么清高,不都是风尘女子而已。”那人竟与抒然杠了起来。 抒然看了看他,并无说话。这时,刚才在二楼雅间的那位男子的声音徐徐传出:“仁兄这话未免有点太偏执了罢,若她是‘风尘女子’,那我们岂不是‘风尘男子’了?” 那商人涨红了脸,低声的骂骂咧咧几下,自知自讨没趣儿,于是领着家仆,回去了。 抒然抬眼,望向那雅间,道:“抒然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只听得里面传来几声笑:“抒然姑娘言重了。” 抒然没有再接话,只是淡然的望着那雅间。突然,帘子被缓缓掀开,让人最先看见的一袭白衣,再定神凝望,他的神情温和,连深黯的眼底也带着温柔,两弯眉随了那种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但他并不如女子的秀气柔弱,而多了一种王者之气。 人群中一阵唏嘘。而抒然只是微微垂眸。 那人轻笑着问:“抒然姑娘,不知在否能否有资格请姑娘来这一坐?” 抒然一愣,沉默了一下。 这时,容娘走上台来在抒然耳边轻轻道:“你快去啊,去了荣华富贵可享不尽,那可是个王爷啊。” 侧眸,望了一眼容娘脸上谄媚的笑容,答道:“抒然自知……” 还没说完便被那容娘打断:“夏公子的邀抒然怎会拒绝?”说着便推了抒然一把。 抒然被那么一推,尴尬不已,半晌,轻悠悠的说了一句:“抒然去便是了。” “抒然姑娘,喝茶。”坐在雅间里,夏岂寒首先将安静打破,说道。 抒然没有说话,仅仅端过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等待着夏岂寒的下文。 夏岂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抒然姑娘姓什么呢?” “无姓。” “无姓?”夏岂寒有些不解的问。 抒然想斜睨了他一眼,解释道:“抒然自出生便没有父母,就连这名字从何而来我都无从得知。” 夏岂寒轻轻的挑了挑眉,付之一笑,再没说话,抒然却是神态自若,一点慌张也没有,也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微烟袅袅的茶。 许久,夏岂寒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抒然姑娘是如何到了蔽月楼了呢?” 抒然这才抬起眸子正视他,冷漠的说道:“这就与您没多大关系了吧?” “你这丫头,不要不知好歹。”抒然刚刚说完这句话,夏岂寒身后站着的那个侍卫立即怒了,大叫道。 栓没有说话。夏岂寒抬了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夏岂寒一直盯着抒然看,抒然毫不畏惧的也看着他。 “抒然,我想好了。” 抒然并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抚弄头发。 “我要为你赎身!”字字铿锵坚定。 抒然倒没有一丝惊讶,就连抚着头发的手指都没有顿住,轻轻的笑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将笑容收回,道:“那我该先谢谢夏公子了。” 夏岂寒皱了皱眉,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不常笑?” 抒然冷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卖笑的,为何要整日的笑?” 气氛尴尬的一滞。 夏岂寒微微一怔,没想到抒然会这么说,但也很快的接上话:“在这种烟花之地,你不卖笑,那卖什么,卖身?” “夏公子,你肤浅了,小女子卖艺。”抒然脸色微微一变,迅速说道:“小女子怕扰了夏公子雅兴,况且我还有事,先行告退,恕不奉陪。” 夏岂寒抿了一口茶,别不阻拦,待抒然带着些微怒气出去了,他才对身旁的侍卫说道:“你帮我去拿点银票来。” 那个侍卫点头领命后,转眼间已从窗中飞出,不见踪影。 夏岂寒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抒然……这名字有些熟悉呢。” 抒然郁结的坐在房间内,单手撑着太阳穴,皱着眉闭起了眼睛,心情极度郁闷。 不久,突然有敲门声响起,她的眉皱的更紧了,说道:“进来吧。” 进来的竟是蔽月楼的老鸨容娘,一看见抒然在那里坐着,她立刻快步走来,说道:“抒然,那夏公子要赎你。” “我知道。” 容娘看了她一眼,又道:“那你知道他给了多少钱么?一千两!整整一千两啊!” 抒然一怔,一千两,这未免有点太多了。 “抒然你啊,尽享清福了。”容娘接着说道。 “如果我不同意呢?”抒然突然说道。 容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大惊道:“啊?你说什么?!” 抒然淡淡的望着地,说道:“我不愿意。” 容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好一会儿,笑够了,才说道:“往日都是求着别人赎身,如今这么有权有势的一人为你赎身,你岂有不愿意的理儿?” 抒然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容娘知道她的身份特殊,在旁边也不敢说什么,过了许久之后,听见抒然几乎无声的自言自语:“本来不想如此的,但看来,只能从他下手了。” 容娘听了个模模糊糊,只听到隐约的“不想”“只能”“下手”,本想问问,但看了一眼抒然,她暗自吞吞口水,不敢再说话。 第二章:王府 坐在马车里,抒然轻轻拨开帘子向外张望,虽然如此,但一种恶心感还是不断上升。她身旁的夏岂寒倒是悠闲自得,靠在上面,将一颗颗葡萄送入嘴中。 抒然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大冬天的,你这葡萄……怎么来的?” 夏岂寒悠然一笑,道:“自有办法,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了。”抒然摆摆手,说道:“我难受还来不及呢。” 夏岂寒一听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抓着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抒然拨开了他的手,脸上竟泛起了潮红:“呃……没事,就是从小没坐过马车,这很颠,不习惯。” 夏岂寒看到抒然这模样,心里暗暗笑了笑,他的抒然还是个清白的好姑娘,要不然怎么会脸红呢。夏岂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但他始终没有注意到,他已将抒然归为“自己的”。 “把马车开慢点。”夏岂寒向前喊道。 车速减了下来,抒然瞬间感觉到好多了,微微舒了口气,这时,夏岂寒突然将抒然拥入怀中,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抒然的脸色一凛,起身想挣脱他,却无能为力。抒然抬眼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没和他说话,但也只好乖乖的躺下。 夏岂寒微微一笑,淡淡道:“躺一会就会好很多。休息一会儿吧。” 抒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但很快被掩盖。她静静的转过身,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说来也奇怪,在他的腿上她竟然睡的很香,自从那时候以来,她睡的从未这么香过。 夏岂寒身上有一种淡淡的茉莉香,一直缠绕在抒然的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当抒然醒来的时候,躺着的,已不是夏岂寒的腿。 她咬咬下唇,叫了一声:“有人么?” 一个丫鬟走进来,连忙扶起抒然,道:“小姐你醒了?” 抒然皱皱眉,问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这里,是……?” 丫鬟殷勤的答道:“小姐,您可是被王爷抱回来的,这里是擎王府啊。” “擎王府。”抒然喃喃自语“你的意思是……这里是五王爷夏岂寒的府里?” 丫鬟有些急急的叫到:“小姐,您可不能直呼王爷大名啊。” 抒然示以淡然,如平常一样,面容冷静,眉头微蹙,不知是不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她的眼睛里似乎有点雾气。 这时,抒然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丝丝。”丫鬟答道。 抒然又问:“你认识一个叫雪叶的人么?” “雪叶……”丝丝歪过头,仔细想了一会,答道:“不认识。” “麻烦你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叫你。”抒然微微一笑,说道。 待丝丝出去了以后,抒然将整个身体缩了起来,将头放在膝盖上,神情里是掩不住的哀伤:“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外面的雪悄然飘下,而抒然的眼泪也慢慢落下。 许久,抒然将自己的情绪调理好,坐在暖暖的火炉旁,刚流完泪的眼睛还泛着微红,活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抒然在这种温暖的情况下,有渐渐睡去,整个人在椅子上晃来晃去,若有他人看见,必定担心无比。 突然,抒然“啊”的大叫一声,正好在附近不远的夏岂寒听见了这声叫,断定这绝对是抒然的声音,连忙急急的跑过去。推开房门,抒然整个人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痛苦的嗷嗷大叫。 夏岂寒心疼的快步上前,抱起抒然放在床上,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 抒然却没有说话,眼神有些恍惚,有些茫然,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夏岂寒皱了皱眉,将抒然拥入怀中,眼神里是满满的担心:“抒然……很疼是不是,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到夏岂寒的这句话,抒然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口齿不清的叫着什么:“煊……煊……” 夏岂寒的脸冷了冷,这个“煊”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能让抒然如此着迷的喊着他的名字。 抒然的眼泪越流越多,紧紧的抱着夏岂寒,但语气又十分轻柔:“煊……我什么都不做了,我好好听话,你不要死,不要死。” 夏岂寒的脸色越来越冷,几乎忘了身旁的抒然。不知多久之后,抒然在他怀里开始瑟瑟发抖,他才缓过神来。 “那个煊,是谁?”突然,他问道。 抒然尴尬的皱了皱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站起身到窗前,道:“……别问了。” 夏岂寒却转过头来,直视着他,也走到她身边,一字一句的问道:“我问你,他是谁?!” 看着夏岂寒的模样,抒然突然淡淡一笑,目光转向窗外,竟有点迷离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抒然听见自己淡淡的声音:“他死了……” “什么?”夏岂寒格外的震惊,再定下神来想想刚才抒然的反应,心中也有了底,安慰抒然道:“真是抱歉,提了你伤心的往事……” 抒然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竟挂着少见的笑容,那微笑固然美丽,眼神里却是浓浓的挥之不去的哀伤:“五王爷,你帮我赎了身,有什么意图呢?” “意图谈不上。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 抒然没有再开口说话,可是她知道,夏岂寒必然会再接着说下去的。 果不其然,夏岂寒淡淡的说道:“我只希望你能在下个月母后的寿宴上舞一曲而已。” 抒然静静的看着他,心里却是排山倒海般的想法,终于,她清清淡淡的只说了一个字:“好。”依然是最初见她时她的那种神情,不悲不喜,不怒不怨。若不知道的人,绝不可能将她与青楼女子扯上边。 夏岂寒一时无语,抒然很快的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了,天这么冷,你也早点歇着吧。”说着便用手推了推夏岂寒。 夏岂寒看了她一眼,竟有点无奈,淡淡的应了声,便出去了。 抒然望着夏岂寒离去的背影,脸上浮起了一抹嘲讽的淡笑,半晌自言自语道:“果然如此,都这么喜欢利用别人,不愧是……夏家人。” 第三章:转变 抒然坐在铜镜前,熟练的将头发挽了一个凌虚髻,插着一只蝴蝶金步摇。 一旁的几个丫鬟看的痴痴呆呆,心中不免感叹。但再转念一想,这青楼女子,若不会梳妆打扮,谁会喜欢?想到这个,几个丫鬟的面色上都有了鄙夷之色。 丝丝看抒然收拾好了,眉飞色舞:“小姐您的手真巧,我们一点都比不上呢。” 抒然没有说话,那一直微蹙的眉稍稍舒展开来,半晌,她静静的说:“你们带我转转这院子,可好?” 丝丝笑容璀璨的说道:“当然可以,小姐您要去哪里呢?” 本来想说自己不熟悉让丝丝带自己去看的,但想了想,她问丝丝:“有梨树么?” 丝丝一怔,很快的答道:“当然有了,小姐您要去么?” 抒然点点头,而丝丝旁边的吟儿却不解的问道:“小姐,大冬天的,梨树都是秃树,您去哪干嘛呢?还不如去看梅花……” 话还没说完,便被丝丝用眼神制止住了。 吟儿转头看看抒然阴霾的脸色,暗自吐吐舌头,不敢说话了。 几个人踱到梨树底下,抒然伸出手,打掉压弯了枝条的雪,心中是五味杂样,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站在一株梨花树下拨掉树上的雪。 “王爷!”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抒然淡淡的回过头去。 夏岂寒走到她的旁边,问道:“你喜欢梨花?” “不喜欢。”抒然答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夏岂寒怔了怔,刚想说话,就听到抒然的声音:“‘梨’通‘离’,我怎么会喜欢呢?” “那你为何在梨树下久久徘徊?”夏岂寒问出自己的疑问。 抒然看向他,展颜微微一笑,道:“记得昨天我与你说的那个人么?” 夏岂寒皱了皱眉,反问:“那个叫‘煊’的?” “正是。”抒然抿起嘴角,说起那个人的时候,她身上的戾气在一瞬间都变得温柔起来:“他……最喜欢梨花了。” 时间变得有些缄默。夏岂寒突然发现自己的心里冒出阵阵醋意,难道,他喜欢上了这个才相识一日的女子?他自嘲的摇摇头。 许久,他轻轻启口,问抒然道:“你,很爱他?” 听到这个问题,抒然素来平静的面容上不免有些震惊,但很快,全身又是散发着一种温柔的气场:“当然了,他是我此生最爱的人。” “你今年多大了?”夏岂寒很快的转移话题,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 抒然对他的转移话题并不适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徒然,她慢慢的回答道:“及笄之年。” “成年了。”夏岂寒微笑着看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突然抒然问道:“你成亲了没有?” 夏岂寒楞了一下,待反应过来以后戏谑她道:“怎么?你想与我成亲?” 仅仅这么一句话,抒然的眼泪又“扑哧哧”的流下。她记得她倚在煊的肩上,煊告诉她,等混乱过去以后,一定会娶她,可是,混乱过去了,他随着混乱一起去了。 夏岂寒看见她的眼泪,心中便是心疼,抬起手擦掉她的眼泪,将她拥入怀中,嗔怪道:“你都成年了,还这么爱哭。” 抒然一听这话,情绪倒稳定不少,她轻轻推开夏岂寒,道:“你不能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爱上你。”语气虽轻,但十分坚定。 夏岂寒心中一震,这样的意思,就是她不爱他,更不能爱上他吧。 但表面上夏岂寒还是淡笑着,对她说道:“我这么优秀,你爱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抒然低头不语。 夏岂寒又笑着说:“若真爱我入骨,我倒是可以考虑娶你。” 抒然淡淡抬头,沉默的看着夏岂寒,半晌道:“不需要。”语毕,便扬长而去。 听着她的话,夏岂寒心里一阵悸动,她,这么讨厌自己么,看她的样子,居然有点恨之入骨的感觉。 望向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夏岂寒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娶她,一定要娶她。 他害怕这样的一个女子,有一天会被别人抢去。 夏岂寒侧过眸子来,看着她刚才拂过雪的枝条,心情甚是压抑。 “王爷。” 正当他出神时,一个声音让他猛地回头。 “怎么了?”来人是他手下的副将,李如德。 李如德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向夏岂寒轻声道:“北雾太子来访。” 夏岂寒目光微微闪烁,道:“去看看。” “不知太子突然光临府上,有什么事呢?”夏岂寒坐在洛子离的对面,嘴角里带着一丝不戴笑意的笑,问道。 洛子离淡淡一笑,道:“突然拜访贵府,实在冒昧。” 夏岂寒皱了皱眉,说道:“咱俩也算是旧识了,太子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洛子离依然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微微抿了一口面前的茶,才说道:“王爷莫急。我只是想问王爷一些要一个人罢了。” 不知为何,夏岂寒的第一反应是抒然。 果不其然。“我想要的人,就是抒然。” 夏岂寒干笑一声,道:“太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她昨日刚来,太子就知道了。可是本王不懂的是,一个青楼女子竟能让太子如此大动干戈。” 洛子离一直盯着夏岂寒,仿佛要看的夏岂寒眼里的最深处,才淡淡道:“那你可知道,她是你们苍泱国的前朝公主,泠抒然。” 夏岂寒心中一颤,虽然他早已猜到,但是从洛子离的口中得知,还是百般难受。 “太子说笑了,一个青楼女子怎么会是公主?” 洛子离淡淡一笑,道:“随你信不信,但今天我要带走她。” 夏岂寒也毫不退让,他看着洛子离,笑了起来:“那冒昧问一句,太子带走她要干什么?” 洛子离摇摇头,并不打算告诉夏岂寒。 夏岂寒也没有再追问,只是向洛子离道:“本王不会将她交给你的。” “你不怕她哪天杀了你?” “不怕。她并不是那个前朝公主,况且,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太子未免太果断。”夏岂寒道。 “罢了。”洛子离并不想再与夏岂寒争执,道:“王爷今日不将她交给我,只怕哪天会后悔的。” 夏岂寒笑而不语,看了一眼笑容淡然的洛子离。 洛子离看着夏岂寒,半晌,站起来向夏岂寒拜别:“那我先告退了。” “不送。”夏岂寒冷冷的从嘴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洛子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泠抒然是祸害啊……留不得。”走出了擎王府,洛子离看了看擎王府的匾牌,低语道。 第四章:途中 不知不觉,已有数十日过去了。 这些日子之间,夏岂寒只是偶尔来看看抒然,抒然在这里也只是乐在其中。有事出去转转,有事在屋子里看书,更有甚者,是和丫鬟们一起堆雪人。 夏岂寒远远的望着泠抒然,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是否真实,他知道泠抒然很大可能是来报仇的,可是……如果泠抒然真的要杀他,他也不会反抗吧。 他不知道这种想法是来自于他对泠抒然的爱,还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他们家欠他的。不过,还是最希望,此抒然非彼抒然。虽知是不可能的事。 抒然微微侧眸看了一眼远处的夏岂寒,神情变的有些不自然。 她慢慢的走过去,问夏岂寒:“你……也来一起玩吧。” 夏岂寒倒吓了一跳:“算了,你们玩吧。” “你母后,什么时候开寿宴?”抒然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 “后天。你准备了么?” “嗯。” 一时之间,两人不知再该说些什么。夏岂寒想起那日洛梓离的话,心就隐约作痛,他知道自己爱上抒然了,可不曾发现爱的那么深。 抒然微微抿唇,垂眸,转身离去。 她真的是一个格外倨傲的人,她从不曾向夏岂寒行礼,夏岂寒也没有强求过她。 离去的时候,抒然的嘴角微微上扬,是个很好看的动作,但眼睛的寒意将那动作变得十分邪魅。 ====分割线==== 夏岂寒站在抒然的房里,道:“准备走吧。” 抒然不解的抬起眸,问道:“翎末与以宁并不远啊,最多半日就到了,为何要提前一日出发?” 夏岂寒微微一笑,轻抚她的头发,道:“到那里还要稍微整顿一下,再说,母后她说父王想见我了。” “那为何还要早早给你封了封地?”抒然低下头去整理衣服,夏岂寒并看不见他的表情。 夏岂寒倒是一愣,没想到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许久都没有说话。很久之后,抒然起身,准备出房门,才听见背后夏岂寒幽幽的声音:“为了……太子啊,为了不让我威胁到四哥啊。” 抒然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问道:“那你呢?你想当太子么?” 夏岂寒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想过和四哥抢位置,可是……父王他早早就给了我封地……真是讽刺。” 抒然抬起眸子,看着夏岂寒的样子,心中不免动了点恻隐之心。半晌,她轻巧的转移了话题:“赶紧走吧。” 夏岂寒点了点头,走出去。 坐上马车之后,抒然依旧不适应坐马车,夏岂寒轻车熟路的揽过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望着她的的侧脸,他的面色渐渐柔和,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抒然身上。 抒然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根本睡不着,她想转过头给夏岂寒说些什么,却是徒劳。 许久,不知是她将夏岂寒的腿压麻了还是怎的,夏岂寒微微侧身,整个人就躺在马车上,而抒然就顺力躺在了他身上,可以清晰的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抒然紧紧闭着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手指轻轻握住,整个人都不敢动。 夏岂寒似乎也发现她这个小动作,轻轻笑出声来:“你没睡着啊。” 抒然也知道尴尬的睁开眼睛:“是……是啊。”她这才发现她与夏岂寒是紧紧贴在一起的。 夏岂寒轻轻将下巴放在抒然头上,道:“你安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一愣。抒然的眸色渐渐柔和,许久之后,她轻轻启唇:“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不好?” 夏岂寒温柔的一笑,道:“你说。” “你能想象一个十二来岁的女孩在大雪天跪了一天一夜么?” 夏岂寒转过脸来看她,他知道她说的是自己。 “当时……那个女孩为了吃一顿饱饭,在一家酒楼前跪了一天一夜,那个女孩是到那个地方的第二天。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吃饭了,她没有家人,没人管她,所以她只能沿路乞讨。偏偏那年冬天没有粮食。”夏岂寒看见抒然的脸色慢慢悲伤。 “终于有一天,她到了那个大酒楼,因为看出来那里的繁华,她恳求酒楼老板能给她一点食物,老板看都没有看,狠狠地踢了她一脚,她顺着台阶滚出门外,老板的儿子是个趾高气扬的人,他看见那个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便觉得很有趣,他……他……”抒然的声音渐渐哽咽。 缓了一下,平复情绪后又慢慢说:“他告诉那个女孩,如果在他家酒楼门口跪一天一夜,就给她食物。也许是年纪尚小吧,那个女孩信以为真,竟真的在那个酒楼门口贵了一天一夜,却什么都没有。” 夏岂寒淡笑着问她:“然后呢?” 抒然微垂美眸,睫毛翩跹:“寒冷加上饥饿……那个女孩在第二日早上,晕倒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不知名的垃圾堆里躺着。她缓缓的坐起来。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不过直到现在她都认为是幸运的一点,她终于看清了人世。” 夏岂寒低头想了想,轻声道:“她看见的那个人世不完全。” 抒然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看着抒然的瞳仁朦胧的样子,夏岂寒心中满满的全是怜惜,道:“抒然,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我不知道。”抒然抬起眸子,诚实的说道。 夏岂寒微微一笑,将抒然用力的拥进怀中:“好好睡觉吧……很快就会到了。” 抒然淡淡的摇了摇头:“想起那些事,我怎么能睡着呢?” “听话。好好睡一觉,一切有我呢,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抒然心中微微一震,错愕的抬起头来,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夏岂寒舒展的笑了起来:“一个女子竟然问这种问题,不害羞。” “是不是?”抒然皱眉轻声又问一遍。 “不是。”夏岂寒笑着挑眉,道:“在我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 表面依旧是淡淡的样子,但心里抒然的心里却满是冷笑,第一眼见我?!你知道你第一眼见我的时候是在你府门口么? 但夏岂寒似乎对自己太好了。 抒然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她坚定的对夏岂寒说:“你不能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爱上你。” 她甚至都分不清是她没有资格爱上夏岂寒,还是夏岂寒没有资格被她爱上。 自己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感动的。 抒然突然又想起这几年自己受的那些苦,想起了父王母后。眼色渐渐冷冽,自己是不会爱上他的,绝对不会! 不知不觉的,抒然慢慢睡去,梦中她看见煊微笑着揉乱她的头发,笑容如沐春风。那是自己最爱的人…… 第五章:闹剧 待抒然醒来已经是正午,太阳光映着雪地有点反光。抒然皱皱眉。将掀开的帘子又放下。 看着一旁的空位置,抒然想问问前面的车夫夏岂寒人呢,但想了想,她还是乖乖的坐下,轻轻摆弄着自己腰带。 不久,夏岂寒就轻轻掀开了帘子,道:“醒了?看你睡的那么香,我就没舍得叫醒你。皇宫人多嘴杂,也没法抱你去床上睡。母后还说提前就办了寿宴,省的麻烦。走吧。” 抒然皓齿轻咬下唇,犹豫半晌,才幽幽的说道:“好。” 夏岂寒怔怔的看着抒然:他的抒然不会像别的那些女子那样妩媚的笑,他的抒然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对他投怀送抱,他的抒然不会像别的女子那样没有主见…… “怎么了?”抒然看着他,微微蹙眉问道。 “没什么。”夏岂寒抿唇一笑,自然的拉住抒然的手。 抒然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任由夏岂寒的手拽着自己的。 他的手暖暖的,将自己本来冰冷的手也握的温暖。也许有一天……自己冰冷的心也被他握暖了呢?抒然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想法吓了一跳。 抒然微微抬眸看夏岂寒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将夏岂寒当成了煊,自己最爱,最爱自己的煊。 “紧张么?”夏岂寒淡淡笑着,问抒然。 抒然缓缓垂下眼睑,道:“还好。” “那就好。一会不要让我失望哦。”夏岂寒的神色在她的面前,永远那么温暖。 她侧过脸。现在真的不知道夏岂寒带她来的目的了。 随着夏岂寒慢慢前殿走去,抒然的心情越是错综复杂。 不知不觉,已到了前殿门口,夏岂寒拍拍她的脑袋,轻笑着说:“我让宫女带你去准备,我先进去了。” 抒然微微垂头,没有说话。 夏岂寒也不勉强,吵身旁的宫女点点头,那宫女领会,带着抒然走了。 调整好情绪,夏岂寒走进了前殿。 “儿臣拜见父王。”行了礼之后,入座。 “五哥,好久没见你了,好想你哦。”首先扑上来的自己六妹,夏岂梦。 夏岂寒笑笑,宠溺的抱住这个小自己六岁的妹妹:“五哥也很想你啊。一年不见,梦儿又漂亮了。” 一旁的夏岂茉也笑道:“阿寒,一年不见,梦儿一直念叨你呢。” “三姐?最近可好?”夏岂寒转过头去,问道。 夏岂茉点点头:“还好。国泰民安的,整天剪剪花草,做做刺绣,日子也倒清闲。” 不知为何,听到“国泰民安”那四个字,夏岂寒的脑海中浮现出抒然那微蹙眉的脸庞。 二哥夏岂祀忍不住笑说道:“是啊,你可是清闲了。我们就累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夏岂寒的脸不禁微微冷了下来,兄弟四个,除去当太子的四哥,剩下三个里面只有他分了封地。 仿佛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夏尧连忙打岔道:“好了,好了。聊得时间多着呢,赶上这么一次聚会不容易。这次是为你们的母后的祝寿,主要人物自然是她啊。” 夏岂梦从夏岂寒的怀里跳开,回到自己的位置。缓解了一下情绪,夏岂寒微微抬眸,轻笑。 “母后,儿臣准备仓促,想必各位都已送过礼,儿臣的礼物,望母后不要嫌弃才好。”夏岂寒侧眸,抱拳道。 “无妨。儿子能在母亲身边,就是本宫最好的礼物了。” 夏岂寒抬眸,轻轻拍拍手。 门外候了许久的抒然轻轻走进来,向周围微微一福,竟没有开口再说话。 夏岂寒心中自是清楚原因,急忙出来打圆场:“父王,母后。这是我在民间寻到的一位女子,她的舞跳的极好,我想母后也是极爱跳舞的,就请来她为母后跳一曲,以此助兴。” 何淑婉笑道:“儿子有这份心,本宫高兴都来不及。” 夏岂寒对抒然微微点头,抒然也轻轻点点头,缓缓舞动起来。 一曲毕,全场惊。 抒然似乎习惯这种震惊,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首先开口的是格外震惊的夏尧:“好!真是太妙了!” “是啊,本宫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呢。”一旁的何淑婉附和道。 抒然始终却始终是一副淡淡的,置身事外的神情。仿佛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一国之君、一国之母。 “你叫什么名字?”夏岂沉问道。 抒然微微抬眼,淡淡的说:“我叫抒然。”并没有用“民女”两个字,却也只是让别人觉得她是不懂规矩而不是故意那么说。 抒然!夏岂沉的脸色微变,但表面还是镇定:“那你姓什么?” “无姓。” 听到她这么说,几个人心中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沉重。 突然,夏岂梦天真的声音响起:“抒然?咱们苍泱国的前朝公主不就有个叫抒然的么?”嗓音清亮,但内容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众人身上。 夏岂寒皱眉,训斥道:“梦儿!这种话不能乱说,知不知道?!” 何淑婉眉宇间也满是怒色,不高兴的叫了一声:“梦儿!” 夏岂梦暗自吐吐舌头,不说话了。唯一镇定的是夏岂寒的大哥夏岂剑,抿茶,观察众人的神色。 夏岂寒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母后,父王。您们觉得刚才抒然的舞蹈怎样?” 何淑婉和夏尧稍稍对视一下,点头。 “那……我有一个请求,望父王母后成全。” 看夏岂寒每间有丝丝的凝重,何淑婉也不禁微微皱眉。夏尧开口道:“你先说。” 夏岂寒犹豫一下,随即道:“我要娶抒然,望父王母后成全。” 抒然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他说的请求,原来就是让自己用舞蹈打动他们,然后他娶自己,他利用自己……自己似乎有些误会了。 听到这话,何淑婉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微微一笑,眼角丝丝皱纹便浮现:“本宫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事,纳个妾还用商量商量?” 夏岂寒脸色依然凝重:“不是纳妾,我要让她成为我的擎王妃。” 一语出,惊遍所有人,但却不包括微垂头,神情淡然的抒然。 夏尧先淡笑着开口:“那这抒然是谁家小姐呢?” “我是孤儿,自小无父无母。”没等夏岂寒开口,抒然先开口说道。 何淑婉又拧起了眉尖:“无父无母?阿寒,这未免有点太门不当户不对了。” 抒然微微抬头,心里是无比的嘲笑。而夏岂寒却毫不畏惧的望着夏尧与何淑婉,道:“可是儿臣已认定了她,非她不娶!” 夏尧威严道:“阿寒,这不是你认不认定的问题!” 夏岂寒的脸色突然一沉,冷声道:“父王,你已经给了我封地,杜绝了我做太子的念想,那你现在连我的王妃还要决定么?!” 夏岂剑,夏岂祀,夏岂茉和夏岂梦都知趣的低头闭嘴。而夏尧的脸色白了又白,何淑婉连忙为夏尧舒气,怒斥到:“夏岂寒!你怎么给你父王说话呢!” 抒然突然笑出声来,淡然道:“皇后娘娘别激动,我自知像我这种低贱之人当然配不上您高贵的儿子,民女不扰各位雅兴,先行告退。”语毕转身走出前殿。 何淑婉的脸色也煞白,夏岂寒微微瞟了她一眼,硬生生从嘴里挤出“告退”两个字,寻着抒然的步伐也走了。 只剩下满屋寂静与尴尬。 第六章:涟漪 等夏岂寒出来的时候,抒然正倚在墙边等他。 看抒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夏岂寒有点哭笑不得,没等他开口,抒然先说道:“走吧。” “你真是……活宝。”夏岂寒道。 抒然淡淡的笑了起来:“只是他们太瞧不起我了。” 夏岂寒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出来?” “你不出来,等着受凌/辱?”抒然俏皮的眨眨眼睛,反问道。 “那我到底……要不要娶你?”突然,夏岂寒扯开话题,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抒然一愣,道:“我在前殿都那么说了……可能么?” 夏岂寒微蹙眉,轻轻拿起抒然的一缕青丝玩弄着,问道:“那你想嫁给我么?” “……”抒然愣了愣,但神色很快正常,她轻轻掰开夏岂寒拿着自己头发的手,道:“我说过的,你不能对我这么好,我怕我爱上你。” 又是这句话!夏岂寒苦恼的松开了手,神情有些微黯淡。 抒然淡淡的转过身,没有说话,离去。夏岂寒怔怔的望着她的背影,忘了跟上去:跟她相识以来,见的最多的,就是她淡然离去的背影了吧。 再转念想,这次与父王母后吵得这么厉害,也不知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抒然又说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她要让自己和他们决裂,这是她的第一步棋吧,利用自己对她的爱走的这步棋…… 耳畔又回想起那日洛子离之语。自己,为什么要喜欢上她呢?这个万丈深渊,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 而此时的抒然,已走到皇宫的大门口,看着拦着自己那些士兵,她甚觉好笑,从前的自己,怎么会是这样。 回头望望,远远的就看见夏岂寒一身白衣,匆匆赶来。 认识他到现在,最常见的,便是他一身白衣向自己匆匆赶来的身影了吧。 ====分割线==== 不过一日时间,抒然已又坐在这个这个房间,在皇宫的那一幕恍若梦境。她轻轻抚自己的长发,窗外依旧一片冰天雪地,世界仿佛一片纯白。 脑海里不由得泛过那被雪染红的大地,血和雪融在一起,红的那样透彻,那样鲜明,自己的衣服如雪一样,被血染红。空气中似乎还扩散着腥味,有一下没一下的传入她的鼻子里。世界从白到红,只是那么一小会儿而已,而人,由生至死,也仅仅是一下。 璎珞姐姐的手上满是鲜血,衬得她如凝脂的皮肤更加白皙,即使那么痛苦,她还是风轻云淡的笑着,抚摸着自己脸…… 抒然头脑里回忆的越来越混乱,脑袋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痛苦。 “啊!”如羽毛一般,抒然轻轻落下,姣好的面容有些微扭曲。 “抒然?抒然……”有声音轻轻响起,她微微睁开眸子,但随即眯起了眼,似乎是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 猛然间,她坐了起来,眼神里透露出的不敢相信是那么清楚:“夏……岂寒?” 夏岂寒抿起嘴角,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了?” 抒然微微垂眸,问道:“我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是啊。”夏岂寒好笑的笑了起来,她连自己怎么了竟然都不知道:“我刚才路过这里,听见你的叫声就赶过来,看见你很痛苦的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 夏岂寒淡笑的表情,不知怎的,让抒然觉得有些受伤,她表情无斑斓,吹下眼睑,闷声闷气的答道:“哦。” 聪明如夏岂寒,看到抒然一闪而过的失落表情,声音不由得放轻柔了起来:“刚才怎么了?可以和我说么?” 抒然愣了一下,望着夏岂寒的脸,有些犹豫。 夏岂寒叹了口气,道:“抒然,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 “我知道,可是……”抒然蹙眉,欲言又止。 “那你给我一点信任好不好?我对你……”夏岂寒话语里满是无奈。 “好了。”抒然突然打断他的话,自顾自的转过头,习惯性的望向窗外,道:“我现在有些累……等晚些你再来吧。”她的语气虽轻柔,但有着一股子的不容抗拒。 夏岂寒自嘲的勾起嘴角,没有再望抒然一眼,走出门去。 而抒然只听到了一句话:“抒然……你若不仁,我便不义。” 这句话话是在夏岂寒走出门的时候说的,声音不大,却如那日要为她赎身般,字字铿锵坚定,传入抒然的心中。 也不知为何,抒然心情因这句话而十分低落。 “泠抒然……你真是没用,这么快又让别人能掌握你的心情……”几乎是无声的,抒然望着窗外,低语。 而连着下了十几天的小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抒然喊过吟儿,让她陪自己出去找些干净的雪。 吟儿睁大眼睛,也不忌讳,心直口快的问道:“小姐,您找干净的雪?是太无聊了么?” “吟儿!”抒然呵一声,严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呢,说给我听倒是无妨,可你若说给其他人听,你可就活不长了。要少说多做,懂么?” 吟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抒然也不想再说什么,拿着一个小小的酒壶和一个小铲,走出了房门。 而旁边的吟儿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又想问问,但转念想起刚才抒然说过的话,只好紧闭双唇,不敢开口。 “吟儿,你去帮我找一块干净的雪地。”抒然说道“我在这儿等你。” 吟儿点点头,飞快的跑开,低着头也没有看路。 突然,她激动的叫了一声,那房后有一块雪地,四周全是一些矮灌木,很少有人来,仿佛天然的栅栏将这块雪地围住。 她猛地转身,向坐在房前的抒然跑去。 “啊!”刚走几步,天性毛躁的她并没有看看周围,狠狠的撞上了一个人,发出一个叫声。 待她看清那人时,惊呼出声,连忙跪下磕头:“奴婢莽撞,请太子殿下恕罪!” 夏岂沉淡淡一笑,道:“起来吧,本殿下也没有看清楚路而已。” 而这时,听见吟儿那声尖叫的抒然也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吟儿跪在地上缓缓站起的样子,不由得移步过去。 听见脚步声,夏岂沉回眸,望见一个白衣女子正走过来,向吟儿的方向看去。 抒然一看就看出这是那日问她姓名的太子爷,但不知他姓名。夏岂沉也是一眼就瞧出这是昨日与夏岂寒大闹母后寿宴的人。 抒然眸子微眯,像是没有看见夏岂沉似的从他身旁走过,扶起吟儿问道:“怎么回事?” 吟儿抬抬眼睛,胆怯的看了夏岂沉一眼,说道:“方才我寻到了一片干净的雪地,想去找您,跑的太急,撞到了太子殿下。” “哦。”抒然这才转过身来,对夏岂沉说道:“方才惊了殿下,抒然在这里替吟儿道歉了。” 夏岂沉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了。冒昧问一句,不知刚才她说的‘找一片干净的雪地’是何事?” 抒然道:“这雪天的雪,做落雪酿不正好?” 夏岂沉着实一愣,问道:“你会做落雪酿?” “嗯。太子殿下也知道?” “自然知道。这落雪酿可是天下第一酒,只是这做法已失传多时,抒然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抒然低下头,面露难色。夏岂沉看她这副表情,刚想让她不用说了,却听见抒然的声音徐徐道出:“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 “祖传秘方?”夏岂沉更不解了:“抒然姑娘不是孤儿么……怎会得知这祖传秘方的?望抒然姑娘略做解释。” 解释?我欠你什么了?抒然看着他,心里暗笑着,但表面上却淡淡说道:“这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了……一张纸而已。” 夏岂沉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听得远远传过来一句:“四哥怎么在这里?” 第七章:转折 抒然与夏岂沉一齐回头,远远瞧见一袭白衣的夏岂寒,微微笑着向这边张望。 夏岂沉的心微微一怔,这白衣男子加上白衣女子,真是绝配。 “我刚才想去书房找你,路过这儿碰见了抒然姑娘,就闲聊了几句。”想到这儿,夏岂沉笑着回应道。 夏岂寒也没再细问,也是挑眉一笑道:“哦?是吗?真不晓得一个风尘女子能与聊得来。”话语中毫不掩饰对抒然身份的鄙夷。 抒然心中微微一怔,夏岂寒已经疏远自己、讨厌自己了。其实她也明白,夏岂寒对自己真的很好,这可惜,煊已经成为了自己心中的一块疤。 夏岂沉也被这话惊住,不敢相信这是前日让自己五弟与父王母后争执的人,不敢置信的望了抒然一眼,抒然的表情依然镇定,得体,像是听到了“今天天气很好”的话一样,道:“既然王爷来了,想必太子殿下与王爷还有要事商谈,抒然不便打扰,先告退。” 说完,她带着吟儿,向前走了几步,去弄干净的雪了。 夏岂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抒然没有回头,但站在她旁边的吟儿却清楚的看到了她嘴角的一抹冷笑:“王爷管得着吗?” “你是我买下的,现在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有什么管不着?” “也是。”抒然依旧没有回头,道:“告诉王爷也无妨,我在找做落雪酿的原材。” 夏岂寒眼神依旧冷淡,半晌,他开口道:“你不要太过分。” 抒然微微一僵,但很快又反应过了,也没有再与夏岂寒开口,像是没有那个必要。 这时,一一直在旁边观看这两人并处于震惊状态的夏岂沉及时开口:“五弟,咱们今日还有重事,快去书房吧。” 夏岂寒没有再看抒然一眼,转身离去。 而抒然的心情却是跌宕起伏,既然这样,自己何必心软呢? 与此同时,坐在书房里的夏岂寒,夏岂沉两兄弟相视而坐。 夏岂沉先开口道:“五弟请我来是有何要事?” 夏岂寒抿了口茶,方道:“前几日,我曾派人打探过边疆的状况,很不让人放心。” 夏岂沉点点头,他知道五弟这种事从不会向父王说,而是与自己交谈后由自己说给父王。 “最近北雾国对边疆压迫很近,父王也正为这事愁心呢。” “北雾国咱们苍泱国的前朝关系甚好,合同为一家,但如今这形势……我觉得未免不是报仇。” 夏岂沉点头道:“五弟说的有理,可如今咱们并无他法,和他们也无道理可讲。” “咱们这里的边疆与北雾只隔一座山,但情况却是迥乎不同。”夏岂寒叹口气说道:“他们那里每年都是风调雨顺,而咱们这里却是长年干旱,若不是后面有座白城守着,早就被北雾攻下了。” 白城是座将近传说的城,此城的人们都姓白,且很少与外人打交道,但那里的人个个都用兵如神,男女老少如此,朝廷拨给他们五万兵,他们竟挡住了北雾的十一万大军。 “看来这场仗,必打无疑了。”夏岂沉的心中也是十分沉重。 夏岂寒点点头,一时没有说话,空气中都弥漫着沉重的安静。 突然,夏岂沉问道:“五弟,那个抒然的来历你很清楚吗?” 夏岂寒微微一笑,道:“四哥怎么问起这事来了?莫不是看上她了?” “正是如此,如果可以,希望五弟能将她给我。” “四哥开口了,我怎么能不给呢?”夏岂寒笑意更深,道:“否则伤了和气不是?” 夏岂沉点点头,道:“那先谢谢五弟了。” “那倒不用。还有啊,四哥你不必担心。她的来历我确实很清楚,只是一个青楼女子罢了,我看她舞跳的好将她赎回来,并不是什么前朝公主。” 夏岂沉看着夏岂寒与前日的表现大为不同,也不好说什么,也无法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说道:“那今日我就打算回宫了,把她带走可好?” 夏岂寒拜拜手道:“四哥高兴什么就什么时候。” 夏岂沉微笑着向夏岂寒道了别,转身离去。 而坐在书房里的夏岂寒望着夏岂沉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的说道:“抒然,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深入皇宫,你也许就更方便报仇了。” 刚走出书房的夏岂沉急急忙忙的就向抒然的房走去,看见抒然正坐在房前,托腮微微垂头,沉思。 “抒然姑娘。” 抒然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夏岂沉一愣,但也是快步过去,说道:“抒然姑娘,五弟已将你赠予我了。” 站在抒然身后的吟儿楞了一下,而抒然却依旧是原先的动作,仿佛说的话跟她无关。 夏岂沉有些许尴尬,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只听得抒然突然说道:“谢谢。” “谢谢?”夏岂沉有些不解的重复了一遍。 “没什么。”抒然微微起身,向夏岂沉微微一福,说道:“那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走,我去收拾东西。” 夏岂沉又是一愣,抒然的表情始终是不冷不热,让人捉摸不透。 但出于礼貌。夏岂沉还是淡然一笑,道:“今日就回,你去收拾吧,我等你。” 抒然点头,转身进了屋子,跟在她身后的吟儿看了看夏岂沉,又望了望抒然平静无澜的眸子,心中满是不解,可身份低微,她也无法问。 抒然沉默的坐在屋子里,微微垂下眼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管外面的夏岂沉是否等久了。许久,她让吟儿给自己准备了笔墨纸砚,又是拿着笔沉思许久,她写了几个字出来。 吟儿不识字,但也实在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了起来:“小姐你写的是什么啊?” 抒然淡淡的一笑,道:“敬谢。” “敬谢什么?吟儿苦恼的抓抓脑袋,道。 “不用知道。”抒然淡淡的说道,而手中什么都没有拿,便走了出去。 吟儿连忙叫道:“小姐……你不拿东西么?” 抒然却连头都没有转,甚至脚都没有顿,径自走了出去。 望着抒然的吟儿张了张嘴,想问问抒然是不是不带她走,但话到嘴边,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夏岂沉看了一眼两手空空的抒然,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不拿什么东西么?” 抒然也抬起眸子,反问道:“我要的,你都有啊,所以我还再带什么呢?”话说的虽然有些暧昧,但抒然的表情却是君子坦荡荡,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 “啊……”夏岂沉微微一愣,道:“也是。走吧。” 走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抒然听了却十分受用。她感觉到夏岂寒在远远的站着看她,她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夏岂寒,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很快。” 第八章:亭子 恍若梦境,自己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抒然向四周张望着,一花一草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此时非彼时,那种在自己家里的感觉完全消失,取代的是她对这里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夏岂沉看了一眼抒然,道:“这里……很美么?” 抒然的身子微微一顿,说了一个棱模两可的答案:“也许。” 夏岂沉不可否认的又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在他对抒然的影响中,抒然始终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生无可恋……这个词让他不仅暗自打了个寒颤,若她已经生无可恋,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呢? 走着走着,夏岂沉又突然说道:“那是重影亭,我最喜欢的地方。”说着用手指了指某处。 抒然抬起眼睛,向他所指的地方望去。忽然,她整个人一颤,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地方,像是傀儡被装上了灵魂一样,重复道:“重影亭……重影亭……” 夏岂沉看着她,不解的皱起了眉。 而抒然早已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一幕一幕,在脑中放映,但却好像隔世。 “哈哈,泠抒然你怎么这么笨,鱼都钓不上!” “抒然啊,和你坐在这里,我就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幸福的我都不敢相信了。” “抒然……你看咱们的影子,叠在了一起是不是,重影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 “如果哪天我死了,那你记得每天晚上来这里坐一会,我的灵魂会在这里等你,因为这是我们最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我迟流煊这辈子,就只会娶泠抒然!” 抒然的脑子里的思绪如同杂乱的毛线,扭成一团,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凭着直觉一步一步向重影亭走去。 踏入亭子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就开始微微发抖,不远处的夏岂沉向上前扶她一把,但是他也聪明的知道,这不是时候,抒然对于这个重影亭,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回忆。不过领他奇怪的是,一个孤儿怎么会对皇宫里的一个亭子一见如故?难道……他不敢再往下想。 而抒然,则是颤抖着手,向亭子从左数第三个柱子探去,第三根柱子上一个小小的洞,如若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那里有洞。 指尖触到了那个地方,果然是凹凸不平。抒然记得,自己和煊曾在那里刻了各自的名字。 在那一瞬间,抒然的眼泪忽的淌落,仿佛是酝酿了很久一般。 夏岂沉连忙走上来,扶着她,说道:“你……冷静点。” 抒然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夏岂沉像是一个支点,她扑在夏岂沉的怀里,任由眼泪留下。 这时,一个人影欢快的蹦过来,似乎是望见了重影亭里有人一般,跑了过来。 “岂沉哥哥!岂沉哥哥!”夏岂梦飞快的跑了过来,看见夏岂沉抱着抒然,又看见抒然哭的样子,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她怎么了?”夏岂梦问道。 夏岂沉也是真的不知道她怎么了,无奈的看了看夏岂梦,微微摇头。 夏岂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上去拍了拍抒然,说道:“喂!你怎么哭了!” 抒然缓缓抬起头来,头发有点凌乱,眼睛红红的如同一个小兔子。就在这抬头的几秒钟,她立即调整好了情绪,淡淡一笑。 夏岂沉用深邃的眼睛沉默的看了她一眼,任凭她从自己的怀里跳出去。 “哎,你为什么哭啊?”夏岂梦问道。 “无可奉告。”抒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欲走。 夏岂梦不高兴的嘟起了嘴,望着抒然。 夏岂沉拽住她的手腕,看着这个变脸如此之快的女子,要不是她的眼睛依然微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女子是刚刚才哭过的。 抒然用力甩了甩手却没有甩掉,怒声道:“你干嘛?” “你知道你要去哪里么?”夏岂沉不怒反笑,问道。 抒然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再准备走。今天是自己冲动了,只要是关于煊的事情,自己都会很冲动。 夏岂沉望着夏岂梦开口说道:“梦儿,你先去玩吧。” 夏岂梦又嘟起了嘴,说道:“不嘛,我要和她玩。”说着抬起手指向抒然。 “现在不行,等下次好不好?”夏岂沉细声说道。 眼睛在抒然身上打了个转,夏岂梦说道:“好吧,下次一定要!” 抒然的眸子也轻轻的望着夏岂梦,看着夏岂梦蹦蹦跳跳的离去,她转头看向夏岂沉:“你想让我说什么?” 夏岂沉微微一笑,道:“你是聪明人,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白白将时间送在那些不可能成功的事情上。” “不可能成功?”抒然嗤笑一声,目光炯炯的看着夏岂沉。 夏岂沉望了望她,将眸子眯成一条缝,打量着抒然。抒然算不上最漂亮的,相貌顶多算姣好,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五弟对她如此着迷。 “是,不可能成功。”夏岂沉又重复了一遍。 抒然的笑容越来越深,但眼睛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望着夏岂沉的眸子,她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我们打个赌如何?” 夏岂沉抬抬眼睛,看看抒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抒然却笑而不语,朝四周望了望。眼睛的红肿已微微好转,而她那淡然的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 “走吧,我想去看看我住的地方。”抒然缓缓说道,话题转移的如此自然,像是在刚才她并没有说什么一样。 “好。”夏岂沉语毕,身子却没有动,他回答的是抒然的那个问句。 抒然笑的眯了眼,印着阳光,笑容美丽到刺眼:“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不会输。”夏岂沉笃定道。 “或许。”抒然用简单的两个字结束了这个问题,轻松的耸了耸肩说道:“带我去我住的地方,我要去看看。”话语中仿佛她成了女主人一样。 夏岂沉不可置否的抬抬眼睑,起身。抒然眼神微微涣散,也快速的跟了上去。 第九章:谈心 坐在桌前,抒然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茶,眼神淡淡的望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但眼睛的空洞,又使得她看起来什么都没想,只是那样坐着而已。 突然,一个粉色身影匆匆跑了进来:“抒然,出去陪我玩吧!” 抒然连眸子没有抬,面前的夏岂梦被她当成了空气,正当夏岂梦打算放弃时,她轻笑着回答了一句:“好啊。” 夏岂梦乐呵呵的就去拽抒然,抒然也不恼火,神情淡然的望着她。而夏岂梦丝毫不受她的印象,快乐的在院子里奔跑。 抒然恍惚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那么无忧无虑过。 自己比夏岂梦仅仅大了一岁而已,可抒然却觉得自己与夏岂梦好像在两个世界,她的世界满是美好与幸福,而自己的,是一望无际的险恶。 她抬眉望向夏岂梦,眼神也不免柔和。突然,她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报仇呢?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报了仇又能如何?复国是绝不可能的。与其那样,还不如安安分分的活下去…… 蓦地,她突然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刚才自己到底再想什么!放弃报仇,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生来,就是要让他们灭亡的。 “抒然!”一个尖锐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习惯性的没有抬头四望,她有自信那个叫她的女人必然会来到她的身边。 果不其然,当她懒洋洋的抬起头时,看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容,她生得一副好皮囊,但着实尖锐,看抒然咬牙切齿的模样几乎要吃掉她一般。 她愤愤的尖叫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勾引岂沉!” 抒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夏岂梦就愤愤的过来,挡在抒然的前面,朝那个女子大声吼道:“丝月,这可是我的朋友,你乱吼什么!” 原来她叫丝月,抒然心里默默的想,可真是人不如其名呢,哪有一点月亮的温柔之情。 丝月不高兴的皱起了眉,但碍于夏岂梦的身份,她有几分讨好的说道:“梦儿,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恶,她居然勾引岂沉!” 夏岂梦也难得的皱起了眉,厌恶的说道:“别叫我梦儿,这个名字不是你能叫的。” 丝月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好讪讪作罢,她笑道:“梦……呃,岂梦,那你玩吧,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转身离去,衣角飘在空中,甚是妩媚。 望着丝月走远了,夏岂梦坐到抒然的身边,说道:“她是岂沉哥哥身边的一个小妾,仗着岂沉哥哥以前对她很好,倨傲的不行。”她这么解释。 “以前?”抒然有些不解的挑挑眉,问道。 “是啊,是以前,现在岂沉哥哥看都不看她呢。”夏岂梦说的轻松。 抒然挑挑眉,继续问道:“他的妾房多么?” “不多不多。”夏岂梦笑弯了眼睛,可爱极了。“所以抒然你不用担心会有人和你争宠啊。” 此话一出,抒然一愣,不觉苦笑了起来:“梦儿你……” “你真的很快乐,要永远这样啊。”酝酿许久,抒然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嗯,你也是呀。”夏岂梦依然笑着,美好至极。 抒然几乎被她的笑容晃了眼。 她跟曾经的自己,太像,太像。 抒然怔怔的望着她,突然问道:“梦儿,你四哥是怎么成为太子的?” “啊?”夏岂梦一愣,想了一会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哎,反正我懂事的时候就知道岂沉哥哥是太子了。” “你懂事的时候?”抒然皱眉,不解的追问。 夏岂梦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啊,我大约才5、6岁吧。” 抒然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夏岂寒寂落的面孔,嘴角扯起一丝苦笑,简单的一语带过:“是么……” “嗯。”夏岂梦却是十分认真的用力点点头。 那夏岂沉,最多比她大五岁而已,也就是说,十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太子。脑海里会想起夏岂寒伤心的眼睛,抒然发现自己居然有点讨厌夏岂沉! 夏岂梦看着抒然沉思的样子,转了转灵动的眼睛,八卦的凑上去,问道:“抒然你怎么这么关心岂沉哥哥啊?” 话中有话,说的是十分明显了。抒然也听出来,只是无力的笑笑,没再说话。 好像再认识夏岂梦以后,自己笑的越来越多了,多笑笑好,笑一笑,十年少。抒然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自从那时候开始,自己就笑的很少了,更多的是脆弱的眼泪流下。 但是夏岂梦却把她的笑容当成了默认,一脸揶揄的望着抒然,说道:“抒然你放心吧,我肯定支持你!” 大义凛然的样子让抒然哭笑不得。她无奈的摘了朵身旁的花,玩弄在手中,然后将它在插入夏岂梦的发髻中,显得她更有青春活力。 “我都说了别胡思乱想了,你啊……”抒然轻轻顿了一下。 夏岂梦瞪大眼睛望着抒然,眼睛里似乎都要冒光,问道:“那是岂寒哥哥?” 一说到这个名字,抒然的脸色不禁暗了暗,嘴角的笑容也不觉僵下。夏岂梦注意到她的变化,探着头如履薄冰的问道:“抒然不喜欢岂寒哥哥吗?” 抒然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的僵了僵,半晌,才淡淡的说道:“他是我的垫脚石。” 不知是不是因为声音太弱,夏岂梦没听清楚,确认着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哥哥岂寒是什么?” 抒然自知说错了话,便搪塞道:“无什么。” 又连忙转移话题问夏岂梦:“梦儿,你会武功吗?” “会一点。”夏岂梦抿起嘴角,笑的开心:“怎么了?要我和你比划比划?” 抒然也意兴盎然的笑道:“好啊。用什么?” “鞭子。我只会鞭子。” “鞭子啊……”抒然转了转眼睛,点头答应。 夏岂梦见她答应,高兴的唤来宫女,拿了两条银色的软鞭。 抒然用手轻轻抚着鞭子,笑了起来,道:“很适合梦儿用啊。” “难道不适合抒然用?”夏岂梦忽的转过头来,问道。 暗自苦笑一声,抒然没有说话,却是站了起来,意思明白的告诉夏岂梦:开始吧。 夏岂梦也不客气,拿了鞭子就直直的向抒然身上甩去,似乎料定了抒然的武艺高强,必定能躲开似的。 眼瞧着一道银光抽过来,抒然的身子却停在原地,夏岂梦的身影渐渐与之重合。一瞬间让抒然失了神。 “啪!”鞭子落在抒然的右肩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衣服立刻被烂出一道痕,通红的泛着血。夏岂梦的那一鞭子虽然不是很重,但也不轻,抒然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生生的将鞭子抽在了抒然身上,而且她还没有躲闪,夏岂梦慌了神,眼泪一下子涌在眼眶里,眼圈也变得通红。 快步跑到抒然的身边,夏岂梦想用手去摸那条印痕,但又缩回了手,眼泪一串串的流下。抒然看见她这个样子,心也不禁软了下来,安慰她道:“我还没叫疼呢,你怎么就哭了?” “啊,啊。”夏岂梦愣愣的叫了几声,连忙说道:“是啊,我去,去找太医……”声音里居然有着颤抖,语速也是十分不连贯。 抒然温柔的笑笑,说道:“不用了,不是很疼。” “不是很疼?怎么会?你看都在流血……”说着说着,夏岂梦停下不忍心说下去了。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抒然简单的带过,说道:“你去给我拿点药就好了。” 夏岂梦皱起眉看着她那条伤痕,轻轻咬着下嘴唇,点头道:“嗯。我现在就去。”说着就跑开了。 抒然低头望望自己的伤口,嘴角满是自嘲的笑容,这个伤口,和以前比起来,轻了不知道多少倍呢。鞭子那么重的抽在自己身上,自己都熬过来了,何况现在区区小伤。 正当她回想往事时,夏岂梦已经匆匆赶来,手中拿着一些药和一卷纱布。 “抒然……抒然,我,我……”夏岂梦看着她的伤口无从下手,眼睛里又弥漫着泪水,说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抒然淡淡的一笑,神情中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怡然自得的说道:“我知道,没关系,不是很严重的。”用手接过夏岂梦手中的药,抒然转身向屋子里走去:“去屋里吧。” 正在流着泪的夏岂梦忙不迭跟着抒然走进去,看着抒然熟练的撕下右肩的衣服,上药,缠纱布,整个过程,她根本连眉头没不曾一皱,几乎能让夏岂梦误以为她不是在给自己包扎。 抒然抬眸看了发愣的夏岂梦一眼,左手轻轻推了下她,看她被吓到的样子,轻笑道:“喂,怎么还在发愣呢?帮我拿套干净的衣服好么?” 夏岂梦连忙点头,走到衣柜前,打开后里面整齐的放着一套套精致的衣裙。 “抒然,你要哪件?”夏岂梦转头问道。 “我不知道。”抒然看一眼夏岂梦,解释道:“那些都不是我带来的衣服。” 那是岂沉哥哥给的?夏岂梦很想这么问一句,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竟没有问出口,而是说道:“那我就随便选一套喽?” 抬起眸子轻轻望了一眼夏岂梦,抒然低喃了一句:“好啊。”也不管夏岂梦听没听清楚。 不过夏岂梦确实听清楚了,从衣柜里选出一件青色的衣裳,拿起来看了几遍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又跑到抒然面前比划半天,笑的眉眼弯弯:“就这件了。” 说着就塞给抒然,抒然也没拒绝。从容的接过,眼神从衣服上瞟到夏岂梦。 夏岂梦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慌,说道:“干嘛……啊。” 夏岂梦发慌的样子让抒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半天,抒然才正了脸色,说道:“我换衣服呢,你不出去吗?” “啊,我忘了。”夏岂梦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微微张口,柳眉微挑。 “那还不出去?”抒然斜着眸子,望着她提醒道。 夏岂梦点点头,退了出去。但在退出房门前,留了一条缝,眯着眼睛向里面看。抒然凌厉的目光一扫,夏岂梦也只好耸耸肩、吐吐舌头,乖乖走了出去。 目送着夏岂梦离开的抒然眼神蓦地暗了下来,自己小时候也做过这么孩子气的事,也曾让璎珞姐姐用凌厉的目光被吓的仓皇而逃。那些过去,好像就在昨天,否则自己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呢? 手指慢慢收紧,死死捏住那件衣服,因为太过用力,她的关节已经隐隐泛白。 但是突然,她整个人又软了下来,安静的换好衣服,伸开手臂的时候右肩还隐隐作痛,但抒然已经无暇顾及,急急的跳下床的时候踩到裙角差点摔了一跤。 “梦儿!”还没到门口,抒然就赶紧叫了一声。 屋外夏岂梦的声音徐徐传来,十分动听:“怎么了?” 抒然迅速的打开门,看着夏岂梦问:“今晚,我去你的寝宫睡一晚行不行?” ********************************************** 这节更新的比较多哦~求收藏……求献花……求评价…… 第十章:旧物 夏岂梦错愕的看着面前这个脸色紧张的女子,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了。” 抒然看着夏岂梦,牵起一抹虚弱的笑,又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只要我能做到,就可以啊。”夏岂梦的眼神是格外真诚。 笑容依旧保持在抒然的脸上,她轻轻说道:“很简单的……我想见夏岂寒。” “岂寒哥哥?!”夏岂梦倒是吃了一惊,瞪着双眼诧异的看着抒然,但转念一想,便又偷偷的笑了,对抒然坏笑道:“嗯嗯,当然了,我一定会把岂寒哥哥顺利带到的。” 看着夏岂梦的变化,暑热也自然了解她心中的想法,看她对自己揶揄之色愈来愈浓,抒然哭笑不得,忍不住用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就一天不学好!” “可是你俩还不是郎情妾意的?”夏岂梦不以为然的避开的抒然的手指。 暑热不禁怔住,但很快的又拽住夏岂梦,道:“不与你啰嗦,我要去你那里,我要吃你的晚膳。” 和古灵精怪的夏岂梦待久了,抒然不免受了点传染。 站在夏岂梦的寝宫门口,抒然本来与夏岂梦嬉笑的脸猝然僵住,就算她再怎么记性不好,可是她怎么会忘记来这里的路,她怎么会忘记这里曾经是自己的寝宫! 看着那匾牌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抒然的心不禁一阵颤抖,她和夏岂梦,也真是有缘分。 夏岂梦却毫不知情,兴冲冲的拉着抒然就往屋里跑,还不忘问一句:“抒然,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叫御膳房给你做。” 抒然抬眸望了一眼夏岂梦,又习惯性的低下头,想了想,说道:“嗯……白粥吧。” “什么?”夏岂梦徒然一震,十分不解的盯着抒然看,似乎想要看穿她的眼睛:“白粥?” 望着夏岂梦的面孔,氤氲点点头“是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心中却有一丝愧疚,骗了夏岂梦,不过说起来,那白粥也算是自己受苦受累的五年来,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了吧。 抒然沉思的脸让夏岂梦有些许不自在,也尴尬于刚才的大惊小怪,拍了拍抒然的手,脸上又露出欢快之色,笑道:“抒然,等等让你尝尝比白粥好吃的很多的东西好不好?” 抒然看着她,嘴角扯了一丝苦笑,那笑中的含义,不说自破。 就算夏岂梦再愚笨,自然也不再说下去。转头向旁边的侍女低声说了几句话,侍女领命后匆匆离开。夏岂梦转过眸子来,又恢复了神采奕奕,快速转移话题。 “抒然,你怎么要来我这儿睡呢?” “如果我说这个地方似曾相识,你信吗?”抒然抬起眸子,神色却没有丝毫波澜。 但是夏岂梦却没有被抒然的表情震惊到,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住的地方抒然肯定熟悉啊。” 抒然敛下眸子,轻轻张口,但又似乎不能说什么。 这时,一股香味传入寝宫内,夏岂梦连忙招手。宫女们端着一个又一个的菜放在桌子上,夏岂梦吸吸鼻子,笑了起来,将桌上放的银筷子塞到抒然的手里,笑着说:“抒然,你快尝尝。” 没等抒然动手,她就已经夹了一些菜放进抒然的碗里,说道:“抒然,你尝尝,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 抒然没有拒绝,垂着头轻轻拨着碗里的饭,小小吃了一口,神情顿了顿。 旁边的夏岂梦看出她的不自然,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半晌,抒然都没有说话,正当夏岂梦想转过头吃自己的饭的时候,抒然突然说了一句“很好吃。” 听见抒然的这句话,夏岂梦很是高兴,笑了起来,得意的说道:“我给抒然推荐的菜,肯定很好吃。” 抒然没有再接话,默默的吃着饭,神情有些黯然。夏岂梦想再说话挑起话题,抒然也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夏岂梦也不知为何抒然有这么大的变化,想问却也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下肚去。 空气中的静谧越来越让夏岂梦不舒服,她几乎是吃一口抬起眼望一下抒然,但抒然却低头吃饭,连菜都不曾夹一下。 “我吃好了。”抒然的碗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是吗?”夏岂梦抬起头假笑了一下,低头。 抒然似乎无视她的表情和话,继续说到:“我想去外面逛逛,你先吃吧。对了,我晚上在哪里休息呢?” “你住我旁边那间房吧。”夏岂梦略微沉思,说道:“还有啊,你不怕岂沉哥哥来找你吗?” 抒然笑了起来,俏皮的说道:“所以我要出去啊。” 气氛也被这句话调了起来,而不像刚才那样沉闷,虽然是夏岂梦不想看到的沉闷。 夏岂梦撇撇嘴,语气里虽有抱怨但也无大碍:“算了算了,你赶紧出去吧。” 抒然看着夏岂梦,心中满是不忍,方才吃饭自己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可在内心,早已把小自己一岁的夏岂梦当成了朋友点头就准备出去,夏岂梦赶忙招手,两个宫女跟着抒然走了出去。夏岂梦觉得抒然肯定是不熟悉这皇宫的,派个人指路也好,可是没有想到,抒然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要比夏岂梦还甚,一草一木,都孰若于心。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来过的原因,抒然急切的想知道这里的一切,转遍了大半个皇宫,待她回来的时候,已经亥时,夏岂梦都已睡下。 右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谴退了两个宫女,拆开绷带查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午的包扎太过草率,伤口已经有些发炎。抒然继续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一下,也没有太过在意。 刚刚躺下,抒然的睡意就席卷而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太过于熟悉,朦朦胧胧中,抒然感到有人在向自己走来,在向自己说着什么。 第十一章:往事(1) 抒然努力的睁大眼睛,那些人是十分熟悉的。 猛然一下,抒然看清了向自己走来的人,是迟流煊! 抒然的眸子徒然睁大,她想问问什么,才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了,再向四周环视,这是在皇宫,而且是四年前的皇宫! 难道是自己附身到以前的自己了? 迟流煊却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拽起她的手就跑,边跑边说:“抒然,快走,有好玩的!” 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跟他走着。抒然知道现在没法再做什么别的,静默的看着四年前的自己和迟流煊的故事,虽然这些故事她都铭记于心。 四年前的抒然如同夏岂梦一样活泼,甚至比她还要好动,一听见“好玩的”这三个字,眼睛都要冒光:“什么好玩的?” “哎呀,你走了就知道!”迟流煊却不说出来,扬起眉毛得意的卖了个关子。 可抒然也不是听话的主,甩开迟流煊的手,说道:“你先说……” 迟流煊摇摇头,道:“真的不能说,你就跟我去看吧。” 抒然翻翻眼睛,不耐烦的说道:“我可不管。” 迟流煊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微微叹了口气,蓦地将年仅十一岁的抒然横抱起来,嘴里还念叨着:“你怎么又变重了?” “你干嘛啊,放我下来。”抒然不满的晃晃身子,却根本无可奈何。 “呐,你不听我的话。”迟流煊表情很是诚实的望着抒然,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抒然也不甘示弱,争辩道:“坦白什么?夫子上课的时候你没好好听课吧。词不对意。”殊不知迟流煊已经迈开步伐,向他的目的地走去。 抒然有些恼羞成怒,使劲推了下他,又顺势跳到地上:“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被抒然狠狠推了一把的迟流煊有写委屈的说道:“泠抒然,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不讲理的是你好不好?!” 迟流煊看着她,无奈的摇摇头,说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我告诉你,前几天进贡了一批名贵的花,你不是很喜欢花吗?我就想带你去看看。” “切。”抒然却是一点也不领情的撇撇嘴,不耐烦的说道:“早说不就好了。” 而迟流煊似乎习惯了她的这副模样,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想给你惊喜啊。” 抒然笑了起来,两腮的酒窝让她更加可爱,拉着迟流煊的手,向前走去。 刚走一会儿,抒然就停住了脚步,看见不远处的拐角有两个身影,眯起眼说道:“哎,煊你看,那里是不是璎珞姐姐?” 迟流煊点点头,道:“应该是吧,她旁边那个好像是洛子离。” “是吗?”抒然兴奋的跳了起来,一下子忘了迟流煊说去看花的事情:“那咱们去听听他们俩在说些什么吧。” “这样不太好吧……”迟流煊却要有些迟疑的说道。 抒然不像迟流煊那样,拉着迟流煊,道:“怕什么!有我呢。” 迟流煊被她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什么叫“有她呢”。但这时,抒然已经拽着她,弓着腰向拐角处走去。 隐隐约约中,抒然和迟流煊听见泠璎珞甜蜜的声音徐徐传出:“子离,我……” 洛子离轻轻捂住她的嘴,深情至极:“珞珞,我们都心知肚明的,那件事就别提了,好吗?” 但是泠璎珞却执意说下去:“子离,父王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 洛子离高挑了眉,声音略微有些大:“可是,那你就要嫁于落连了!” 泠璎珞微微抬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但随之即来的,是晶莹剔透的眼泪。 一下子看到了泠璎珞流泪,抒然顾不得太多,急忙向自己亲爱的姐姐走去。但是迟流煊一把拽住抒然,像她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抒然虽有不甘,但她一向听迟流煊的话,只好作罢。 “可是这关系到国家的命运。”泠璎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是那么颤抖,咬住下唇说道。 听于此,抒然和迟流煊担忧的对视一眼,此刻他们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落连与北雾向来不和,苍泱还是属于中立,本来是相安无事。但这洛子离与萧璎珞甚是相爱,有成亲的打算。但不尽人意的是,前两天落连使者来到苍泱,说是落连二皇子向苍泱求亲,以示落连与苍泱友好的决心。 但是,泠抒然年龄尚小,而泠璎珞也不肯,但那也是无济于事,落连比北雾和苍泱都要强大,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苍泱内部有些混乱,若在这时拒绝了落连,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这门亲事,泠璎珞是不答应也要答应的。 “那你不能让抒然代你和亲?虽说她才11,但再过几年,不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洛子离高挑了眉,道:“你……”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就愤愤的跳了出来,大叫道:“洛子离!你怎么这样!居然和姐姐商量着怎么把我卖了!” 洛子离和泠璎珞的神色一滞,面色又是吃惊又是尴尬,随即又望见一脸无奈的迟流煊慢慢从刚才抒然跳出来的地方慢慢走出来。 而抒然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神情一般,大叫:“亏我还把你当成好朋友,你真是忘恩负义!” 洛子离的嘴角适时的抽搐了一下,忘恩负义?这个小丫头的用词未免太不恰当。 泠璎珞见此,连忙打破尴尬的局面,将抒然推到了迟流煊的怀里,道:“抒、抒然,你先去和流煊玩,好不好?有什么事,等下次姐姐给你说,好不好?”说着眉就皱了起来,用眼神向迟流煊示意将抒然带走。 抒然知道姐姐虽然温柔,但对她说话也从未用过“好不好”这种商量的语气。 再说迟流煊,也知道这种时候抒然不便掺和,拖着抒然便走了出去。 刚拐了个弯,抒然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不若刚才的孩子气。看着这样的抒然,迟流煊微微叹了口气,在众人面前,抒然总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但她的心计有多深,迟流煊是清楚极的。 抒然微微垂眸,轻轻拉住迟流煊的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煊……如果我真的替姐姐去和亲了,你会不会想我?” 迟流煊拧起了好看的眉,拍拍抒然的脑袋,声音里有些愠怒:“胡说什么!你不会到落连和亲,璎珞也不会。”督见抒然眸子里的悲伤,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你别担心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抒然看着迟流煊:“我身为这个国家的一员,我就要为它着想!现在叛臣的反动越来越来大……”抒然的声音越来越弱,说道最后几乎说不下去了。 迟流煊心中一阵悸动,抒然总是这么让人心疼:“抒然,这些不是你要想的东西,这些是我们该想的,你现在应该好好玩,知道吗?” 没等抒然说话,迟流煊又说道:“走吧,去重影亭吧。” 抒然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迟流煊,最后只好妥协,紧皱的眉渐渐舒展开来,变成了那个笑容璀璨的抒然。 看见前面快乐的奔跑到重影亭的抒然,迟流煊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快步走过去,笑着习惯性的揉乱抒然的头发,轻声道:“这才是我喜欢的抒然么。” 可是这句话正好让抒然听见,抒然抬起小脸,不满的说:“那我不快乐你就不喜欢我了?!” 本来迟流煊想说怎样的她他都喜欢,但看见抒然倔强的脸时,笑出了声,正了正脸色,道:“是啊,所以你以后就给我快快乐乐的。” “迟流煊!”抒然的脸憋得通红,大声叫道:“你这么以貌取人!我就不快乐,不快乐!那你别喜欢我啊!”说着就用脚狠狠的踢向迟流煊。 迟流煊轻巧的躲开,看见抒然怒气冲冲的脸,道:“抒然,别生气了,刚才我在逗你玩呢。” 第十二章:往事(2) 听见迟流煊这么说,抒然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哼!我才不相信!” 只是句玩笑话而已,但迟流煊不知为何突然将那句话当真,蓦地扳过抒然的肩膀,眼睛直直的望着抒然,语气里是不容质疑的坚定:“抒然,你记住了,我迟流煊这辈子,就只会娶泠抒然!” 本来抒然只是说说而已,看见迟流煊认真的表情,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来神,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用力的抱住迟流煊。 “我也一样……我也一样,我泠抒然这辈子只嫁给迟流煊!”半晌,抒然才喃喃出这句话。 迟流煊欣慰的一笑,抱着抒然侧身坐到亭子旁的凳子上,让她靠到自己的肩窝上,深邃的目光望向远方,就连说话,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抒然,等这场混乱过去了,我就娶你,好不好?” 抒然扬起了脸,盯着迟流煊的侧脸看,许久,也轻轻应了一声:“嗯。” 迟流煊没有再说话,单手轻轻抱紧了抒然。 许久,抒然低声说道:“煊,如果我和姐姐都不去和亲,那怎么办?” “不知道。”本来以为迟流煊会有主意,却不想他说出这么一句话:“但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吗。”沉默了一会,抒然的声音十分空灵,语气里也透露出无奈:“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和姐姐注定要牺牲一个了……对不对?” 这句“对不对”将迟流煊问住,迟流煊的眼神有些低迷,是啊,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是镇方将军的次子而已,就算有办法,凭他的身份,也不一定能实施吧。可是他就是不像让抒然离开自己,抒然才十一……却有为国牺牲的精神,他怎么比得上抒然?但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不成气候也好,他就是不愿意让抒然离开自己。 如果……如果非要牺牲一个,就牺牲璎珞好了!脑子里猛地想出这句话。迟流煊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在这方面自己与洛子离倒有些不约而同呢,都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去趟那浑水,这也是每人个人想法吧。 抒然抬起眼睑,一直望着迟流煊的眸子,从他微微波澜的眼神中,也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叹了口气。 下过雪的天有些阴沉沉的,但很奇怪的是却有夕阳出来。抒然顺着迟流煊的目光看去,夕阳美的让她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她和煊的快乐日在还有多少呢? 两人都沉默起来。许久,迟流煊拉起抒然的手,让她的手搭在自己的手上,两人十指紧扣。抒然抬起眸子,迟流煊正盯着她看,好像一辈子都看不够,嘴角微抿,不经意间就透露了他的丝丝喜悦。 很久之后,抒然再想起来这一幕,都能记起他眼里的深情,像是要把自己融化,只是可惜,自从他的离开,她的深情也随着他离开了。 ====分割线==== 翌日。 抒然刚朦朦胧胧的从床上爬起来,就有一个宫女一下子扑到了她的床边,脸上是掩不住的惊慌,颤颤巍巍的拽住抒然的手,说道:“公、公主……叛军攻皇宫了……” “什么?”抒然的眸子徒然瞪大:“攻城?怎么这么快!” 宫女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的:“奴婢,奴婢不知……公主,公主快逃啊。” 抒然的眼睛紧紧盯着宫女,刚想说什么,另一个宫女就拿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急急的跌了进来,道:“公主快逃啊……叛军已经在攻城门了!” 抒然楞了一下,点点头,两个宫女就立刻手脚利索的给抒然穿戴。 穿戴完后,抒然突然问道:“叛军怎么这么快就攻城了?” “奴婢不知。”两个宫女嘴上虽然说着,但心里恨不得现在就能奔出去逃命。 抒然的心一紧,看着两个宫女的样子,无奈的摆摆手,道:“你们先走吧。” 两个宫女相视一眼,显然是高兴极了,但嘴上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公主……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你们先走吧。”抒然扯起一抹微笑,道。 这两歌宫女虽然知道抒然留下必定的九死一生,但这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关头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的命最重要。两个人应了声,就匆匆的跑了出去。 抒然看着这两个宫女刚刚出去,也迈开步伐,向姐姐的寝宫跑去。往日华丽的皇宫现在已经混乱,几个宫女拥着主子匆匆离去。抒然默默的想,煊不住在宫里,现在没法关心道他,子离哥哥昨天傍晚又回国了,落连的使臣还在皇宫里……现在要先找到姐姐,一切再从长计议都好。 正想着,她已经到了门口,匆匆的走了进去,却看的一地狼藉,根本没有人在屋子里!抒然一惊,找遍了所有屋子,却没有一个人。 她又急急的跑了出去,因为太快而不小心撞到了人,她停下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姐姐的贴身宫女浮儿。浮儿看见抒然,顾不得行李,拽住她就开始跑,级边跑边抒然道:“公主在前殿里和皇上皇后娘娘在一起,她吩咐我过来看看抒然公主,找到您就让我把您带过去。” 抒然点点头,又问道:“怎么叛军这么快就攻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奴婢不知道。不过刚才在前殿听到皇上说好像这是叛军预谋已久的。”浮儿的话音还没落,就有人奔跑来,还大叫着:“叛军入城了!快逃!快逃啊!” 抒然还未来得及反应,与浮儿牵着的手便被人流冲开。浮儿一看早已瞧不到抒然,再一想,叛军已经进城了,那公主怎么办?衡量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的主子更重要一些,她急急忙忙的超前殿奔去。 再说抒然,本来就是不怎么清楚情况,却又被人群冲散,但也是急忙向前殿跑去。奈何向她冲来的人太多,她一下子被撞到在地,也没有来扶她,这种关头,谁会在意你是不是公主? 她坐在地上,目光里有几分呆滞……叛军入城了,入城了。如果说要守城,那镇方将军必定是首选,煊也肯定跟着他一起,现在叛军进城了,那煊会怎么样 想到这,她连忙爬起来,也许潜意识里姐姐在前殿是安全的,一心就只顾着迟流煊的安危,好不容易跑到快前殿,却瞧见一对人马向前殿走进去。 她愣在原地,她并不认识那些人,于是也不敢贸然向前,只好在躲到了柱子后面。可就在那一刹那,有一道目光向她看来,她吓了一跳,连忙将身子更缩紧一些,也因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看着一群人马全都进去了,抒然连忙绕道而行,向前殿后面那里走去,那里有一道很偏僻的门,一般人是发现不了的,而且从那里,正好可以纵观前殿的全部。 她偷偷的跑过去,将那扇小门打开一个口,小心翼翼的观望着。 屋里站着两群人,一群人便是自己的父王,母后,璎珞姐姐和大哥,三哥和五弟。而另一群人的首则是丞相。她愣了愣,目光再一扫视,只看到丞相旁边站着几个人,凭她的记忆,应该是丞相之子吧,不过最重要的是,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在丞相手边被捆绑着。她死死的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就叫了出来。 第十三章:往事(3) 被绑着的迟流煊看了看对面的人,并没有抒然,他的心松了松,那就代表抒然还有逃生的机会。眼睛看向泠璎珞,萧璎珞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他也随着点了点头。 抒然看见自己的父王首先开口:“夏尧,你终于做到这么绝的一步了。” 夏尧冷笑几声,道:“你也有今天。” “这是我早预料到的事情,何必说‘今天’,这不也是你很早就预料的事吗。”结束这句话的是个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夏尧笑道:“哈哈哈,说的好。”停下来扫视一圈,道:“你们一家人都在了吧。” 这时,夏尧身后走出来一个白衣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爹,还有一个人没有到,是泠抒然。” 夏尧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嗤之以鼻,道:“哼,那么一个小丫头能干出什么大事来,从小在皇宫里养尊处优,到了外面活下来都是问题!” 而泠璎珞却忍不住的叫了起来:“抒然肯定活得好好的,她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听见泠璎珞的话,抒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于是狠狠的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来。 抒然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抽搐,逐渐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 突然,她听见一声尖叫,她努力的揉揉眼睛,眼前是一片红色,一下接着一下的尖叫,很喷涌而出的鲜血。这么几下之后,她突然听见熟悉的一声闷哼,她几乎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只看见迟流煊毫无生机的躺在地上…… 抒然突然觉得受不了,整个人尖叫了起来,飞快的奔跑到前殿,甚至急促的一不小心两只鞋都掉了。只看见那往日所有和她说说笑笑的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她站在璎珞姐姐的旁边,两只脚上都染满了鲜血。抒然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人,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夏尧望见一个人跑了进来连忙摆手,几个人就要上去抓住她。 她抬起眼睛,眼底全是骇人的凌厉,几个人却吓得不敢上前。 夏尧皱起眉,叫到:“一群废物。”话音刚落,那个刚才说话的少年,就急忙上前要抓住她。她没有再犹豫,飞快的向外奔跑。 不知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太大还是那个少年故意让着她,那个少年并没有捉住她。抒然漫无目的的跑着,往最偏僻没有士兵的地方跑。突然,她的头发被树丛挂住,她吓了瞳仁徒然睁大。 那个少年皱起眉,眼底却并没有恶意,抒然在恐慌中却并不知觉,眼看着那个少年就要过来,狠狠的跑了起来,头发被拽了起来吃痛的叫了一声,但也顾不得了,飞快的跑了起来。 那个少年望着她笨拙的跑走的身影,并没有再去追,眼底却有忍不住的失落、 少女走回前殿,低着头。 “阿寒,怎么?没捉到?”夏尧蹙起眉,问道。 “孩儿无能,她太熟悉这里的地形,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但如果她还在皇宫,必然能捉到。” 夏尧瞪了他一眼,沉默再没有说话。 而跑远的抒然,凭着自己的直觉跑到目前还没有士兵看守的侧门,虽然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姐姐刚才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是支持自己继续坚持下来的动力。 一定不能死……一定要报仇,奔跑在雪地里,而印成一个个的血脚印,脑海中反复回想的是刚才他们喷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天地。 她的脚步踉踉跄跄,整个人都要虚脱,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经历的那场灾难太过于刺激她。她咬着下唇,瞪大眼睛,尽量让自己的眼睛能看清前方的路。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士兵,她凭着感觉走到了侧门,走出去,才发现这里要比皇城还要乱,她其实很想说新的君王已经进了皇宫了,他们不用再惊慌了,但话还没说出去,她就直直的倒了下来。 ====分割线==== 当抒然醒来的时候,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徒然觉得喘不过气,她伸手却摸到的全是土壤。他愣了愣,但对于自己现在的状况已大致了然。 不能坐以待毙!她的脑子里只冒出这么一个念头,便用手去刨土,土灰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好像还有小蚂蚁爬过,抒然自小肺就不好,不由得咳嗽几声,动作也慢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又快速的挖了起来,如果动作慢了,也许自己就闷死在里面了。 “我不能死……不能死……”抒然边咳嗽却又刨着土,指缝里全都是土壤,让从小养尊处优爱干净的她感觉十分不舒服,但也顾不得那么多。 一会儿,抒然就觉得上上半身轻了许多,手指因为挖了太久而渐渐渗出血来,她死死的咬住皓齿,一下一下的将身边的土挖开。 不知多久,她觉得一身轻松,本来快要窒息,也在此刻能缓过呼吸来了,她猛地从土堆的冲了出去,抖干净身上的土,观察四周的环境。 那些人估计是在城门旁发现她,将她活埋了吧……她仰起头,好久不见的太阳让她觉得格外刺眼。 如果……如果将她埋在了这里,那家人会不会也在这附近?她被这个想法怂恿的活力高涨,虽然已经劳累不堪,还有血顺着手指流下来,但她已经顾不得了,瞅准附近一个凸起的土堆,就开始用双手在挖土。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到了黄昏,她还不知疲倦,抬起手肘抹了一把汗,她望了望天空,心中一阵酸涩,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还靠在迟流煊的肩上,而此刻,却已阴阳相隔…… 突然她看到了露出来的衣角,整个人愣在原地,这是煊今天穿的衣服!她加快了频率,不一会儿,迟流煊的整个人就已呈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面容依然消瘦,脸却已经发青,嘴唇紧合着,眼睑也耷拉着,他没有睁开世界最美丽的眼睛再看自己,没有再张开嘴唇说话。 抒然颤抖着伸出手指,顺着他脸的轮廓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眼泪已经在眼眶,但她还记得老早之前迟流煊就要她坚强,不要哭。 “煊……流煊……你睁开眼睛啊,你说话啊,你,你骂我都好,你不要睡觉,不要丢下我。我求求你了……你不能死……你还说要娶我……你不守信,我,我……”抒然蓦地说不出来话,趴在他已经冰凉的身上痛哭起来,而那个正值青年的少年,眉眼间都是淡然与宁静平和,仿佛在做一个美丽而亢长的梦…… 天已经暗下,抒然缓缓从迟流煊身上起来,眉眼间全都是冷冽,她不想再去挖别人了,她太累了,更因为她不敢。而她也无法将迟流煊的尸体带走,无法为他们立碑,那只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想到那些人,抒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白衣少年的影子,与迟流煊有几分相似。 她一下一下的将土壤再盖在迟流煊的身上,嘴里语无伦次的轻轻念叨:“煊,你知道吗,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好美丽,注意,是美丽哦……呐,我现在要去别的地方了,你不能死不瞑目的……”说道“死”这个字,抒然又哽咽起来:“我会回来看你的……你要想我……” *************************** 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抒然是怎么到坟里的~她在城门口晕倒,搜寻她的人找到她以后直接跟她死去的家人埋了~注意是活埋,因为男主的缘故所以没把她杀了再埋。 第十四章:相处 抒然全身感到冷颤,抒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不自觉的摸了摸脸,果然全都是泪水。 原来是做梦,自己花了四年时间忘记的事,却在一个梦中回忆起来了。抒然勾起嘴角,自嘲的想到。 “醒了?”有声音传来,她机械的扭头去看,只见夏岂寒坐在桌前,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 抒然揉了揉脑袋,眩晕的感觉好了许多,她问道:“我睡了多久?怎么会睡很久?” 她的这句话让夏岂寒微微皱眉道:“一天两夜了。”说完用手指了指她的右肩,道:“你肩上的伤不重但也不轻啊,梦儿的那一鞭子还是很狠的,你怎么能随意包扎一下就好了呢?都发炎了。” 夏岂寒关切有又写埋怨的样子让抒然有些无奈的扯扯嘴角,又指了指他旁边的桌子上的盆,和盆里毛巾,问道:“那……这个?” 几乎是长长的叹口气,夏岂寒解释:“发炎导致你发烧了。” 发烧?抒然愣了愣,这个词对她很陌生。 两人一时间无语,夏岂寒拿起盆里的毛巾,稍微拧干,递给抒然,说道:“你先再敷一会儿吧。”又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说:“这会烧还没有退下。” 抒然侧过脑袋,避开他的手,眼里竟闪过一丝不耐。 若是没有那个梦,没有想起那些往事。也许她不还会这么避嫌夏岂寒吧。 想起那个梦,抒然又低下了头,微微叹息一下。当时自己在那里呆了很久之后,去到了一家面铺当厨房丫头,不过运气还是蛮好,虽然面铺的老板娘专横跋扈,但老板却是一个隐于世的武林高手,这些都是她偷听到的。每天傍晚老板都会在后院练会功,她就躲在旁边,偷偷临摹着他的动作,虽然被被发现后少不了一顿暴打,可是她还是锲而不舍的守在那里。想着想着,她的神色已慢慢变悲戚。夏岂寒在这时突然问道:“对了,你叫我来干什么?” “没什么。皇宫真的好无聊。”抒然尽量扯开笑容,让自己变得无所谓一点。 但是夏岂寒并没有跟她笑语,而是说出一句很犀利的话:“是因为见不到皇上吧。” 抒然的笑容僵在脸上,半晌,她垂下头来,有些无奈的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我真的好奇怪,什么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夏岂寒笑了笑,语气里有些许疑惑。 他的这个问句让抒然又再愣了愣,过了好久,她的声音仿佛虚幻般飘渺而出:“什么样子都不是。” 夏岂寒扬起眉,眼神里的疑惑没有掩饰的看向抒然。 “你知不知道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抒然叹了一口气,说道。 也没有等着夏岂寒的回答,好像就不需要他的回答,她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有很多长面具……所以现在,我都忘了我真实是什么样子了。 “我曾经以为我有一天还会变得快乐,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不可能了。 “你呢?那你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呢? “夏岂寒。我不快乐,一点都不。” 她的话里满是酸涩,夏岂寒却愣在了原地,她能与她分享她的心事……她已经很信任他了吧。 抒然不解的看了一眼夏岂寒不小心打翻的水盆,眼神又转移到夏岂寒身上,蹙眉。 夏岂寒报以一笑,道:“手滑,不小心打翻了。” 他的笑容却让抒然心中一阵悸动,努力平稳了自己的心情,抒然却还是还不了口。 但是夏岂寒也没有再说什么,端着盆走了出去。 烛光中他的侧脸显得有些不真实,好像一场梦。抒然微眯着眼睛,看着夏岂寒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莫名的冒出一阵惆怅。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安慰般的想到:肯定是那个梦导致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她慢慢的靠在了床头,眼神清浅。然后她慢慢的掀开右肩的衣服,发现绷带不是原来的那条,看来伤口是被重新包扎过的。 夏岂寒从刚才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抒然望向窗外,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夏岂寒的样子,有四年前他一袭白衣追逐自己的身影,有那日他在蔽月楼饮茶的模样,还有他刚才笑着坐在桌前的脸庞…… 不过她很快就不胡思乱想了,因为夏岂寒又走了进来,抒然怔了怔,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欢迎我吗?”夏岂寒的声音轻柔。抒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道:“没有。” 夏岂寒笑了笑,将水盆放在了桌上,又坐在桌子了旁边。抒然坐在床头,一脸无趣的望着夏岂寒的侧脸,闷闷的想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无话可说。 噬着笑的夏岂寒看着抒然的样子,笑不由得更深了。他开口:“抒然,你再躺一会吧,的烧还没有退,这样会着凉而发烧更厉害的。” “还好。”抒然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容有几分勉强:“不是很烧了。” 夏岂寒有些无奈,想说什么又作罢。只是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望着抒然,她的面容,怎么看都不腻。蓦地,他想起来了四年相遇,她仓惶的背影跌跌撞撞的向远方跑去,即使头发都被树丛挂住,还是忍痛拽了下来,她那双灵动的黑眸满是恐惧。 他还记得,在城边发现她的时候他是有一种怎样的心情。他不敢去阻止父王去埋她,只能偷偷的把土埋的少一点,松一点。 夏岂寒沉思的模样也引起了抒然的沉思,想了很久以后,抒然轻轻的开口问道:“夏岂寒,你能陪我聊一会吗?”她从未叫过他“岂寒”之类亲昵的称呼。 夏岂寒看着目光灼灼的抒然,点了点头。其实就算抒然不说,他也想与抒然聊聊,只是不知她是否能答应而已。 第十五章:悲伤 不久之后,两人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的亭中。晚风徐徐的吹过,一丝凉意涌上抒然的心头。她皱了皱眉,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夏岂寒,我的真实身份想毕你是清楚的。” 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夏岂寒有一瞬间的发愣,但很快的回答道:“是,我知道。” 他的这个回答换来的是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抒然的眸子里盛满忧伤,还有一丝丝的决绝:“所以你知道的,我们没可能。你……是我的仇人。” 说这句话她下了很大勇气。夏岂寒瞪大眼睛,尽量让自己显得无所谓一些,但是语气里却有些颤抖:“我知道。” “夏岂寒……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这样。一点也不。”抒然蜷起身子,将下吧搁在膝盖上,幽幽的说道:“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做到,我亲眼看见那些我爱的人死在他手里,他的手里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条命……有姐姐的,还有煊的。”她的声音要比刚才夏岂寒的声音还要颤抖,眼眶里已经聚满了泪水,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流下来。 夏岂寒望了一眼抒然,深深的呼吸一下,有种豁出去的感觉:“你知道吗?其实那日你在掘迟流煊的尸体的时候,我一直都在。” 他一直都在,他亲眼看见抒然从墓里出来,亲眼看见抒然挖出迟流煊,亲眼看着抒然失声痛哭。可是他不能上前去安慰她,只能靠在树旁,远观着抒然,心疼至极,却无能为力。也许在他第一眼见到抒然的时候,就爱上她了吧。 “你在?”抒然倒是吃了一惊。 夏岂寒看见她微张的口,想笑却也笑不出来:“嗯,我在。你当时……好伤心。” “伤心”那两个字让抒然心中一颤,竟说不出话来,夏岂寒似乎也不着急,耐心的等待抒然下文。抒然感到夏岂寒注视着她的目光,抬起眸子来苦笑一声:“那你一定不知道我后来有多苦……”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偷学武功被打的半死,当时我觉得活不下去了,可是想起姐姐临终前说的那句话,我就能重新站起来,那是我生活的希望。希望……这么养过的词似乎和一直支持我或袭来的阴暗的目标,不太相符呢。”抒然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呆滞,眼泪早已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夏岂寒心疼的想抹掉她的眼泪,却无可奈何。 抒然轻呼了一口气,眼神空灵,继续道:“姐姐临终前的那句话,还有煊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夏岂寒静默,他知道泠璎珞的那句话,但他不知道迟流煊说过什么。 月光射下来照在两人的身上,凄凉无比。抒然低下头,声音渐渐哽咽:“姐姐说……我一定会替他们报仇的。煊,煊说,一定会有办法的,他还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办法……他怎么就能离开了呢?” 扯了扯嘴角,夏岂寒想了一下,才缓缓道:“一切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抒然依旧没有缓过神来,语气自嘲:“真的会过去吗……” 好看的眉蹙起,手轻轻握成了拳头,这是夏岂寒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一系列动作:“嗯,会过去,一定会的。”语气放轻,生怕吓着了抒然。 抒然却继续苦笑,眼神放空的望向远方,半晌,才说道:“若有一日我将你父王杀死,将你的亲人害死,你会杀了我么?会恨我么?” “我不知道。”夏岂寒蓦地抬眼看抒然,眼神闪烁:“也许会。但更可能的是……助纣为虐。” 抒然不可思议的看着夏岂寒。 “不仅仅是因为你。还因为除了梦儿,剩下的人,与我共有的也只是血缘相同罢了。”夏岂寒微微一笑,解释道。 一阵凉风吹过,拂乱了抒然的发丝,因为出来匆急的缘故,她未曾细细梳妆,而只是在发尾用一根青色发带勒住长发,额前碎发被轻轻拂动,像画中的仕女般灵动飘逸。 但凉意也在此刻拂上抒然的心头,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本来烧就没有完全退下,再加上穿着单薄,风一吹便更加难受了。 夏岂寒坐到抒然旁边,探了探她的额头,皱眉道:“这么烫,你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她的头低着,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夏岂寒愣了愣,轻轻叫了一声:“抒然?” 突然,他感到肩膀上一阵痛感,转眸一看,才发现抒然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夏岂寒的身上。 夏岂寒又皱起眉,想要把抒然送回房间,却听到抒然幽幽的声音:“煊……我好累。”抒然烧的迷迷糊糊,有那么一刻,夏岂寒似乎变成了煊,一样消瘦却足够她枕的肩膀,身上熟悉的清香味,差点让她迷失了自己。 但夏岂寒整个人却是一僵,就连露出一抹笑容也是奢侈。 抒然却浑然不知,继续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明明说过要坚强,在你们离开我之后,我明明告诉过自己要变的坚不可摧……若我放弃了报仇,你和姐姐会不会恨我?我不能放弃……坚持了四年的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可是我为什么又要认识那个夏岂寒……认识他之后,我便觉得自己的决心动摇了。我好矛盾,怎么办……” 她的这一番话说的夏岂寒杂五味杂陈,本来想站起的身子也动弹不得。 “我好想你,煊。”抒然的这句话猛然让夏岂寒愣在原地,而靠在他肩膀的抒然也滑下去倒在了石桌上沉沉睡去。 夏岂寒闭起眼睛,不知该欣喜还是伤心。 过了许久,夏岂寒将抒然抱回屋子里,熏香袅袅。 他坐在床边,给抒然盖好被子,轻轻的开口:“你一定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你的吧,是在一次泠璎珞的生日上,那时的你才多大啊,那么活泼,与现在的沉默截然不同。我记得是你跑进了御花园里,在重影亭和迟流煊聊天的时候吧,我在远远的看着你。为什么我从来都只能远远的望着你呢?” 一袭话说完,夏岂寒也酸了心,转身坐回椅子上,单手撑住额头,因为照顾了抒然许久,也劳累不堪,沉沉的睡去。 本来应该熟睡的抒然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容的从身上拿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站了起来,望着夏岂寒熟睡的面容,手指有些发颤,但却不层停止的慢慢往下落。 “夏岂寒……我不能爱上你……那样我就不能报仇了……那么只要你死……你死……”抒然的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夏岂寒的身子是斜坐着的,而胸口刚好没有被压住,抒然的刀尖已经挨在了他的胸口,却一时间下不去手。 这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杀了他,首先他虽然是自己仇人的孩子,但他毕竟帮过自己,也许可以将功抵过,再者他与自己说过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帮手,有什么道理去杀自己的帮手呢。可是若他与自己不是同一阵营,若自己爱上了他,那怎么办?! 抒然的刀尖轻轻晃动,像她正在晃动的心一般摇摆不定,但咬了咬牙,她安慰自己又不是没有杀过人,头扭向一边,狠狠的像心脏的地方扎去。 突然,手被拽住,手里的匕首砰然落地,她怔怔的转过头,看见夏岂寒单手抓着自己的手腕,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气冲冲。 “泠抒然,原来你真要杀我!” 这句话给抒然带来的震撼不知有多大,但也很快的调整了情绪,扬起眉毛,眼睛里的平淡仿佛她只是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罢了:“当然,谁也不可能成为阻碍我报仇的障碍。” 夏岂寒一直盯着抒然,抒然倒也坦荡的看回去。 许久,夏岂寒弯腰捡起了那把匕首,沉默的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抒然,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 第十六章:情敌 抒然紧紧的握住那把匕首,睡意在瞬间消失。 匕首上闪着含寒光,她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束寒光,不觉已天亮。 “抒然!”突然夏岂梦推门进来,兴致高涨的叫到:“我们……”话刚刚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指了指抒然手上的那把匕首,大惊失色:“抒然,你这是干什么?” 语音未落,整个人却已走在桌旁坐了下来,谨慎的盯着抒然,问道:“昨天晚上岂寒哥哥怒气冲冲的就走,什么话也没有说,我还在奇怪是什么原因……难道你与岂寒哥哥起了争执,你要杀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疑问句已经变成了感叹句。 夏岂梦的一番话让抒然阴霾的脸轻轻勾出了笑容,她将匕首置于桌上,站起来拉住夏岂梦,道:“出去吧,你刚才说要干什么?” 夏岂梦却气不打一处来,跺脚道:“抒然,我问你话呢。” 抒然皱起眉,看得出她的确也生气了,但面对夏岂梦她还是尽量柔和:“你想怎样理解就怎样理解。” “你!”夏岂梦气的柳眉倒竖,狠狠的指一一下抒然,转身跑了出去。 抒然见她出去了,也随后走了出去,坐到昨天晚上坐的那个亭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妖娆的身影远远走来,抒然只用余光一扫。便认出来那是丝月,估计又是来找自己麻烦的,抒然本来心情就甚差,只希望她不要火上浇油将自己彻底惹恼就好。 正想着,丝月已经快步走到了抒然前面,什么话都没说,却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抒然被这么一推,跌坐在地上。 虽然坐在地上,但她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丝月看她的样子以为抒然是害怕于她的的盛气凌人,便更加的居高临下了:“我告诉你,不要想和我争岂沉!” 抒然站起起来,风轻云淡的样子与丝月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凌厉的目光扫了一眼丝月,冷冷的开口:“我没那种兴致。” 她的话说的不清不楚,丝月疑惑的问道:“什么性质?” “与你争男人。”抒然抬起眸子,嘴角的冷笑让丝月有些发颤:“你还不够格。” 听见她这么贬低自己,丝月急急的叫到:“我不够格?我可是大将军的女儿。” 一番愚蠢的话让抒然嘴角冷冷的笑意更深,她蓦地抬起眸子,让丝月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但抒然却向前一步盯着她说道:“大将军的女儿?那也只不过是个妾室而已。” 她的话句句紧逼丝月,丝月看着抒然,突然急急的大叫道:“那又怎样!你不过是个比我还要低贱的下人罢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却感到一阵风从身边掠过,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靠在房门旁的墙上,抒然单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睛微眯。 抒然最讨厌别人说她的身份怎样,身份就能代表一切?她嘲讽的看着丝月,又开口说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身份了。”说完用手戳了戳丝月的肩膀。 丝月从未见过这种阵势,虽然是大将军的女儿,但她天生只爱打扮,哪与父亲学过武,只好努力的用手乱抓抒然,脚也在踹。 抒然不耐的皱皱眉,自己本来心情就很不好,这个丝月还非要往枪口上撞,如果真的把自己惹怒了,杀了她也不一定! “别动!”抒然厉声说道:“把我惹怒了,我可不保你会怎样!” 但丝月也不放手,只能大喊大叫来让自己增加士气:“你这个贱人!放手!放手!” 在她的大喊大叫中,她没有注意到抒然的眉头越皱越紧,但她感觉的抒然在自己脖子上的右手越握越紧…… “你要干什么!放手!放手!我可是大将军的女儿,你敢杀我?!”丝月虽然害怕的不行,但嘴上依旧不饶人,手脚并用的乱踢。 而抒然的笑容渐渐诡异,手又涅的更紧了一些。丝月的脸渐渐通红,只能凭着下意识拍打抒然的右手,在抒然的手背上抓出一道道的血痕,抒然却连眉毛都没有皱,低低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那你看我敢不敢杀你。” 丝月瞬间被抒然的这一番话吓住,面容渐渐扭曲,但为了报名,语气却软了下来:“我……我,你放了我!求求你!” “求我?”抒然的手没有再使劲,笑容却足够把丝月杀死:“我从不干半途而废的事。”话音未落,她的手越捏越紧,丝月通红的脸渐渐泛白,拍打着抒然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抒然!你在干什么!” 转过眸子来,是几日未见的夏岂沉。本来已经心灰烟灭的丝月一见到夏岂沉,立即来了精神,甩开抒然的手,快步跑到夏岂沉身边撒娇:“岂沉……她要杀了我,我好怕……”说着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夏岂沉扫了一眼丝月,便看到她脖颈上突兀的红痕,脸色也禁不住的沉了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抒然无所谓的拍拍手,手背上的血痕也是触目惊心,她无奈的想到,自己右肩上的伤还没有好,右手上又出现了伤痕。想着她抬起眸子,平静的望着夏岂沉,说道:“没干什么啊,只是想杀了她。” 夏岂沉也无法再佯装镇定,上前一大步抓住抒然的右手腕。第一次见一个人把杀人当作家常便饭:“她不是你的仇人!” 这个问题让抒然好笑的眯起了眼睛,仿佛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她的笑却让夏岂沉觉得是在嘲讽自己。抒然的眼睛紧紧盯着夏岂沉,嘴角的酒窝与她的神情十分不相符,过了许久,她才开口道:“真可笑,她是不是太子爷怎么?” 夏岂沉的眼神又敛了下来,真后悔当初将这个女人带进宫!刚想说什么,丝月就连忙走到夏岂沉身边柔声说:“岂沉……你要为妾身做主啊。” 夏岂沉还没有说话,抒然却已经笑着说道:“你想怎么样呢?掐死我?” 她虽然笑着,但话中的冰冷却让丝月不敢开口,退到了夏岂沉的后面。 “你到底要干什么?”夏岂沉皱眉,问道。 抒然没有理会,步子翩翩的向里屋走去,夏岂沉知道她不会在与自己说什么,五指慢慢捏紧,但丝月却不解的问道:“岂沉……你为什么要放过那个贱人?!” 夏岂沉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丝月见她离开,也逐步的跟上,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抒然的屋子,虽知她不可能瞧见。 而坐在屋里的抒然心情却越来越坏,昨日的夏岂寒,今日的丝月,都让她的心情格外不好,想着想着,她狠狠的一拳捣向桌子,桌子立即“噼啪”一声裂了一道大缝。本来右手的手背上就有伤痕,再这么一捣,就连关节上也出现了丝丝血痕,但她却已顾不得疼不疼了,现在只想发泄一下。 但现在只怕夏岂沉这里已经住不了了。 她美眸垂下,想了一会轻声笑了起来,那丝月如此讨厌她,想必会很快行动的吧…… ******************* 文笔不好求拍砖。。。 第十七章:故人 直到傍晚,夏岂梦还没有来找她,抒然明白,夏岂梦是真的与自己生气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抒然起身出门,走到隔壁夏岂梦的屋子前,敲了敲门。但里面却无响应,抒然皱起眉,难道她知道外面的是自己而不愿开门? 这时,一个宫女低眉顺眼的从抒然身边走过,抒然连忙拽住那个宫女,问道:“六公主不在吗?” 奴婢抬起头胆怯的看了抒然一眼,轻声道:“回姑娘,公主今早就出宫了,说是要去找五王爷。” 抒然听见她的声音甚觉熟悉,但是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是何人,刚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那名宫女犹豫了一下,轻轻抬头。而她这么一抬头,抒然的脸色慕然的变了。 “雪叶!”她睁大眼睛,叫道。 而那名宫女也没有刚才的胆小如鼠,微微舒展了笑容,明媚如花:“原来公主还记得雪叶,还认得雪叶。” 抒然有些埋怨的笑了起来,这也是她很少有过的真诚的微笑:“别说你现在易了容,就算你变成了白骨,我也认得你。” 雪叶撅起了小嘴,脸上却无半点不高兴之色:“公主还想让我化成白骨?” “怎么会。”抒然笑着说了一句,朝四周望望,轻声说:“雪叶,这宫里,你就不要叫公主了,太引人注目,就叫我小姐或者姑娘好了。” 雪叶点点头。 抒然看了看那个房门,夏岂梦闹起脾气来或许与当初的自己一样,那想必一两日之内是不会回来的了。想到这里,她拉起雪叶,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坐入房里,抒然拉起雪叶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问道:“雪叶,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这雪叶本是抒然和泠璎珞最亲近的人,说是贴身侍女,其实在私下已称姐妹。而雪叶也是歌聪明伶俐之人,本来就会一些武功,尤其这易容之术,更是精通。那日,雪叶授自己之命,出宫办事,结果没想到再不曾见到。 如今见到,定是欢喜至极。 雪叶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当时我在城外就听到了消息,连忙就赶了回来,结果城已被破,我就潜伏进宫,可是再无公主的消息,所以就一直待在宫中,公主的性子肯定是会回来的,没想到一等就等了四年。不过还好,我在这里服侍六公主,六公主与公主的性情相似……只可惜,公主与六公主是天生的敌人。” 一席话说完,两人都静默许久。 半晌,抒然才开口说道:“雪叶……”却也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雪叶窝心的向抒然一笑,淡淡的道:“现在公主不是回来了吗,雪叶也就放心了。” “现在的情况曾能与当初相比?想报仇,也是难上登天啊。” “那……”雪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公主是如何进宫的?” 这几个字立即让抒然想起了夏岂寒,她愣了愣,才开口说道:“多亏了五王爷。他当年救了我一命,现今又将我送入宫。” 话刚刚说完,雪叶就快速的接话道:“那五王爷……也是个好人啊。” “可必然使我们的敌人。”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抒然说道:“雪叶,现在有你帮我,报仇的事情,我有把握多了。” 这番话刚刚说出来,雪叶立即从旁边的凳子上下来跪在了抒然前面,低着头说道:“为了公主我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抒然拉起雪叶,突然抱住了她,眼睛的也不禁流出眼眶。雪叶轻轻拍着抒然的背。 “这四年……公主成熟了很多,雪叶真的很欣慰。” 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又坐了下来。 “怎么成熟了?”抒然嘴角微微笑着,但神色却十分悲伤。 雪叶抬起眸子,认真的说:“公主变得沉稳了,公主说话也变得与以前不同了,公主经过了很多磨炼,公主懂事了,公主……” 说着说着,她已经说不下去了。抒然笑了笑,将雪叶的手抓的更紧,虽然想让自己显得快乐一些,但怎么样都没有掩去悲伤:“雪叶,以后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等梦儿回来,我就向她把你讨来。” “公主……” 抒然笑着拍拍雪叶,道:“放心吧。” 雪叶低下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抒然又轻轻的继续说道:“那你现在陪我去看一样东西可好?” 雪叶又不解的抬起了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东西?” 抒然笑了笑,并没有做声,站起身来。可就在站起来的那么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就倒了下去。雪叶连忙扶住抒然,可在触到抒然的身体的那一刹那,眼神有些惊慌,顾不得礼节,抚了抚抒然的额头,叫道:“公主……您发烧了。” 抒然愣了愣,连忙推开雪叶,站了起来,虽然说仍有眩晕的感觉,但相比刚才已好很多,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无大碍的,小病小灾算不了什么。” “可是……”雪叶还要说什么,抒然打断她道:“快走吧。” 虽有不情不愿,但雪叶还是紧随着抒然走了出去。 她看着抒然在皇宫里熟练的七拐八拐,生出一丝疑惑与担心。公主的确是变了,变得成熟了,这是以前她所希望的,可此时,她为何希望公主犹是以前的无忧无虑,如果有什么不好的,就让自己担着好了。 正想着,抒然猛地停下,雪叶不小心撞上了抒然的背,抒然被那么一撞,差点倒在地上,但还是勉强稳住,转过眸子来与雪叶嬉笑:“雪叶你在想什么呢?” 调侃的语调瞬间让雪叶涨红了小脸:“没……没什么。” 但是她越是这样,便让人觉得她是在想情郎,抒然也不例外的继续笑道:“还说没什么,瞧,脸都红了。” 雪叶推了推抒然,低着头几乎无声:“公……公主,快进去吧。” 一说这个,抒然便正了色,道:“好。”语毕就轻轻推开了那扇古老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第十八章:真心 夏岂梦气冲冲的坐在夏岂寒的身边,声音越来越激动:“岂寒哥哥,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抒然!她为何如此对你!” 夏岂寒倒是镇定的给夏岂梦斟了一杯茶,推到她的眼前,茶袅袅升起的烟熏到了夏岂梦的眼睛,本来就鼻头发酸,再加上这茶,夏岂梦的眼泪立即流了下来。 一见夏岂梦流了泪,夏岂寒连忙拿起她手中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夏岂梦躲过帕子,边擦眼泪便哽咽道:“抒然……她……她……” “梦儿,那只是表面。”夏岂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夏岂梦愣住,继而问道:“表面?” 夏岂寒点了点头,道:“一个女儿家,自然要拿把刀防身的,昨晚我带着怒气回来,并不是因为她杀我,更何况,她为何要杀我?我们无冤无仇,不是吗?” 听了夏岂寒的一番话,夏岂梦依旧擦着眼泪,含糊不清的问道:“万一你们是起了冲突呢?” 真是个难缠的丫头!夏岂寒在心中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释:“起了冲突我会不知道吗?梦儿难道不相信我了?”说着板起脸来,故作生气的样子。 夏岂梦连忙道:“我……我哪有?”但语气里是明显的底气不足:“那你昨晚为何怒气而归?” 夏岂寒温柔的笑了笑,将刚才的茶放到夏岂梦的手上,声音里满是轻松:“因为看到了她的那个伤痕啊,她如此不怜惜自己。” “那……”夏岂梦歪着头想了想,才道:“那你前日就去到那里,为何昨晚才生气?” “你这个小丫头,问题真多。”虽然话是如此,但夏岂寒还是耐心的解释道:“因为昨晚她醒来了啊,与她的交谈中才得知。” 夏岂梦这才信任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夏岂寒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刚想说什么,猛然发现自己最喜欢与抒然做这个动作,话也哽在喉中,说不出来。也许“泠抒然”这三个字注定是自己命中劫吧。 “岂寒哥哥,怎么了?”夏岂梦小口的抿着茶,问道。 本来已陷入沉思中的夏岂寒惊醒,习惯性的微微一笑,道:“这天冷了,你可要多穿点。”说着将她身上的皮衣裹得更紧了些。 夏岂寒望了望窗外,这寒气已经紧贴在窗上。 想着,他起身拿了一只暖炉放在夏岂梦前面,道:“小心得风寒,”语毕,起身道:“记得玩够了就回去吧。” “岂寒哥哥,你这是赶我走吗?”夏岂梦不满的撅起嘴来。 “怎么会。”夏岂寒转身一笑,道:“我还有公事要办,你先在这里休息。” 话还没说完,就要出门,刚刚打开房门,寒气逼人,似乎要讲自己冻僵一般,他的脚还未来得及迈动,就已定在原地,只因夏岂梦一句话。 “岂寒哥哥!你为何喜欢抒然?” 他愣在原地,为何?他似乎也未曾仔细想过,也许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无法说出理由的吧。想了想,他缓慢的回过头来,望着认真盯着他看的夏岂梦,道:“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夏岂梦皱起眉,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想抒然,他看到那动作与抒然如出一辙,她微微蹙着眉的样子浮现在他的眼前。夏岂梦叫道:“那为何抒然就是那一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让夏岂寒有些苦笑不得。 过了许久,他的声音才缓慢的传出:“傻丫头……属于自己的那一瓢自己便取是了。” “可是,抒然是那一瓢么?”夏岂梦终于说道了重点,眼神炯炯的望着夏岂寒的眸子深处,认真的说:“岂寒哥哥,我知道抒然很好,你也很喜欢她。可我认为,她并不是属于你的那一瓢,你若执意要取,恐怕会弄巧成拙。” 夏岂梦平日看着疯疯癫癫,大大咧咧,其实她比谁看的都清楚,一如四年前的抒然。 而她的一番话点醒了夏岂寒,是啊,抒然的确不属于自己……若执意要取,只怕会弄巧成拙。夏岂寒露出哭笑来,声音轻轻飘出:“不管怎样,我还是愿试试罢了。” “唉。”夏岂梦叹了一口气,道:“岂寒哥哥,有些事是天注定的。” 夏岂寒轻轻勾起了嘴角,挑开话题:“梦儿,你还是先好好歇息吧,这房门开着,寒气都进来了,我还有要事办,乖。” 说完话不等夏岂梦再开口,便走了出去,但他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夏岂梦的声音:“岂寒哥哥,不属于自己的,决不能硬夺。” 夏岂寒敛起目光,怔怔的望着地上的白雪,那日抒然说要做落雪酿……不知不觉,又想起抒然,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夏岂梦为何要一语点破自己,本以为沉浸在那个梦里就好了。 那日在蔽月楼,他听到了叫抒然的人,便疑是抒然,再从后来,他完全确认了是那个泠抒然之后,仍然不肯死心,想问她那个“煊”是何人,希望从她的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可惜…… 洛子离那里的来访也绝对有目的,他现在一定还会有行动,但也许,他在筹谋更大的阴谋,毕竟抒然的身份特殊,不容小觑。 这么想着,他已走到书房前,推开门便有人迎上来,正是自己身边的大将李如德,他看见夏岂寒进来了,便开口说道:“五王爷,您来了。” “嗯。”夏岂寒应了声,坐在椅子上问道:“李将军有何事?” 李如德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一张木简递到夏岂寒的手上,道:“王爷,您看这个。” 第十九章:屋子 雪叶瘫坐在一把旧椅子上,连满是灰尘都顾不得了。 刚才抒然将自己带进来,这个屋子是一件无人住的旧屋子,墙角都布满了蜘蛛网。抒然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让自己找一个夜明珠,可自己找了大半个时辰也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抒然还在孜孜不倦的寻找。 “公主,找那个夜明珠做什么?”终于,雪叶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可是护国的宝贝。”抒然已经灰头土脸,可仍不死心的在找着。 雪叶惊道:“护国宝贝?护国宝贝怎么会放在这种肮脏之地,应是仔细的珍藏起来才是吧。” “啧。”抒然蓦地回过眸子来,因为长时间的寻找而导致劳累不堪,微微喘气,灰尘遮了一些脸上的红晕,使得她更加可爱:“这是一位死去的嫔妃的寝宫。护国宝贝放在这里……看来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呀。此中也包括你,雪叶。你说,若是真在这里,谁愿相信?有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如此。” 但是雪叶仍心有怀疑,道:“可是公主,若护国的宝贝真在这里,你又是从何而知呢?” 她的这一句话让抒然愣了愣,她想起那日他与夏岂沉的谈话,其实她一直在门外候着,她清楚的记得,夏岂寒声音带笑,与夏岂沉说道:“护国的宝贝在那破旧而鲜少有人去的凝香宫,四哥大可不用担心。”抒然不知夏岂寒是否明了她在门外,也不曾得知他是否故意透露给她,但她既然听到了,就要有所行动。 雪叶不知她心中所想,追问道:“公主,你在听我说话吗?” 而已陷入沉思的抒然却不曾听见,深远的眸子愣愣的望向远方。 “公主?”雪叶起身,将手放在抒然面前摇晃几下,眸子里满是不解。 抒然猛然打了个寒颤,惊道:“怎么了?” 一脸惊慌的样子却让雪叶担心的皱起了眉:“公主……” 抒然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道:“唉,这天真冷,现在我都浑身发抖了,这等回去,还要加几件衣物才好。” “冷?”雪叶愣了愣,轻声的说道:“公主……你比我穿的还要厚呢,我都没觉得……”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公主!对了,你在发烧。” “没,没事。”抒然搪塞道,若让夏岂寒看到这样一脸惊慌的抒然,定诧异不已。 但雪叶却揪住这个话题不放,有些埋怨道:“公主一直在发烧,这可不是小事!公主若在这样烧下去,怎可得了?这护国宝贝在这里不会丢,但公主的身子要好啊。” 抒然周期眉毛,道:“雪叶,我从小就与病有染,常常生病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那般大惊小怪了,好吗?” “公主生病还不是小事?”雪叶一急,声音不免大了一点,叫道。 抒然连忙上前去捂住雪叶的嘴,雪叶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抒然却无可奈何。 也许是因为雪叶的一声叫,似乎有人听见后走来,抒然连忙后退到帘子后面,雪叶紧贴着她站在她的旁边,两人的神色都是不约而同的警惕。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宫女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嘴里还喃喃的念叨:“奇怪,方才我明明听见这里有声音的……怎么会没有人呢?难道是……”说道这里她蓦地停住,以前都听过姐妹们说这里闹鬼,难道……想着想着她不敢想下去了,连忙跑了出去,嘴里还念叨叫着:“闹、闹鬼……” 待她出去以后,抒然与雪叶两人都轻轻舒了口气,抒然站直身体,突然觉得脑袋有些晕,她伸出手抚了抚太阳穴,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墙上倒去。 雪叶连忙去扶,手不小心触到了墙上的一幅旧画,突然,那堵墙如同一扇门一般,轻轻打开,两人愣在原地,相视一眼。 那门里是一条似乎无尽头的小径,抒然看着不禁笑了起来:“这果真玄秘,若普通人,谁会想到这里。雪叶,走。” 但雪叶却有些举棋不定的问道:“真要下去吗,这小径要走多久才能走完啊。” 抒然没有再多些言语,径自走了下来。 那小径虽说狭长,但也暖和,抒然一步一步走着,小心谨慎,还不忘提醒一旁的雪叶:“小心点,小心有机关。” 雪叶点头。 两人慢慢的从这个小径走下去,这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雪叶紧拽着抒然的手指才能感到一丝暖意。 过了一会儿,抒然突然停下,雪叶也震惊的睁大眼睛,望着前方。 那显赫的是一个房间,里面堆满了书籍,但打扫的却干干净净,一盏油灯看的出来是长年亮着,抒然回头看了雪叶一眼,两人又轻轻向前走去。 雪叶懂得抒然的意思,这个地方是抒然从未知晓的,而那盏灯亮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四年,也就是说,这里在抒然还是公主的时候便有了。 两个人轻轻走了进去,抒然指了指旁边,雪叶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房间,两人点头示意以后,都没有先进去,而是在这个房间里轻轻翻了起来,可是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抒然皱起眉,随手抽了一本堆在旁边的书,无奈的翻了翻,却突然停住。 雪叶凑过来,问道:“公主,怎么了?” “你看。”抒然指了指书。 雪叶接过来,皱起眉又问道:“什么意思?” 抒然也皱起了眉,道:“这些字我都看不懂,但这三个字我还是熟识至极,泠抒然。”说道这里,她咬住了下唇,将书放入怀中,道:“进去看看。” 两人怀着沉重的心情走了进去,雪叶突然大叫一声:“公主!夜明珠!” 那夜明珠显赫的在桌子上放着,发着光再加上油灯让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了。抒然快步上前,拿起那夜明珠,朝四周环绕一圈,这屋子竟然有张床!而且一看便是有人居住。她的眼神却也无法诉说她的心情。 “请问公主殿下,来这里要作何?”一个男声从身后缓缓响起。 抒然回头,手里的夜明珠猛地掉到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你……” 第二十章:边关 “白城即将被攻破!”夏岂寒的脸上也全是震惊,一脸不相信的望着李如德。 李如德沉重的叹了口气,道:“是。” 可夏岂寒仍然皱起眉来:“这白城的人个个善用兵,怎会被轻易攻破?” “正因如此,属下才甚觉奇怪。” 夏岂寒叹了口气,摆摆手,靠在椅子上微微合上眼睛。李如德会意,道:“昨日白城的人快马加鞭的送了过来一封信。” 夏岂寒并没有先看,而是问道:“你通知皇上他们了吗?” “回王爷,还没有。”说着将信递给夏岂寒,夏岂寒接过信来,神色愈来愈凝重,缓缓道:“腹痛?那必定是北雾下毒了。” “属下不这么认为。”李如德微微鞠了一躬,道:“咱们苍泱与北雾的战争已有两年,但北雾从未用过这等下流手段,属下认为他们这次……” “或许是潜伏已久。”夏岂寒说着话的时候蓦地想起洛子离,皱起眉来。 李如德看着夏岂寒,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但更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使我们矛盾激化。” 李如德恍然大悟,但还是有一些不解:“会是谁呢?” 夏岂寒望向李如德,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笨?苍泱与北雾的战争,那我们两国的人会如此吗?” “王爷是说……!” 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深,夏岂寒轻笑道:“不错,正是落连。虽说他们兵力强大,但若要让他们攻下北雾和苍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那他们何不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兵一卒?” 李如德瞪着眼睛,想了想,道:“王爷说的有理,可是……” 夏岂寒挑了挑眉,道:“怎么?” 这时,李如德垂下眸子,声音几乎如蚊响:“可是我们并无证据,若就这样将消息放出去……我怕……没有人会信服。” 他的这个疑问让夏岂寒又高挑了眉,夏岂寒嘴角噬着笑,淡淡的开口:“所以,本王要亲自去边关一趟。” “什么?!”李如德吃惊的问道:“王爷要去边关?” 夏岂寒点点头,笑的依旧淡然,将信置在桌上,又将眼睛闭了起来,道:“是。” 一个简单的字,李如德却是更吃惊:“那……需不需要通报皇上?” 半晌,夏岂寒起身,望向窗外的雪地,眼神渐渐放空,道:“报和不报,又有何区别?”挥了挥手,又道:“还是说下的好,你下去吧。” “属下遵命。” 说完,李如德轻轻退了出去,关上门。 眼看着李如德走了出去,夏岂寒叹了叹气,手不禁扶上了自己的的胸口,那日抒然的刀尖都已划破了自己的皮肉,渗出淡淡的血迹。 沉默了一会儿,夏岂寒走出房门,来到刚才与夏岂梦交谈之地,却只发现一杯微凉的茶水,和一件大衣,他愣了愣,没有再说话。 但刚才她的话还在脑海中盘旋而久久挥之不去: “岂寒哥哥,我知道抒然很好,你也很喜欢她。可我认为,她并不是属于你的那一瓢,你若执意要取,恐怕会弄巧成拙。” “岂寒哥哥,有些事是天注定的。” 她的话一直缠绕在自己的心中,夏岂寒烦躁的摇了摇头。 这时,夏岂寒叫来侍女,回屋简单的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向屋外走去。 看着自己的一身打扮,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逃难的灾民一样,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直紧跟着他的侍卫见主子从严肃到失声而笑,奇怪至极,忍不住问道:“主子,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夏岂寒敛起了笑容,淡淡的说道:“没什么,走吧。” 见自己的主子这么快就收敛的笑容,侍卫连忙弯下腰来,这主子又变得严肃也说不定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想到这里,他再也不敢说出话来。 擎王府门前一辆朴素的马车,就是全部,夏岂寒眼神闪烁一下,转过眸子来对那侍卫说:“等李将军回来,就禀报他说我已经走了。” 侍卫忙不迭的点头。 马车缓缓的起步,扬起一阵飞尘。 第二十一章:奇人 “你是谁?”抒然警惕的望着他,问出心里的疑惑。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笑了笑,道:“我该问公主殿下才对,为何要到这里?” 公主?抒然一愣,看了身边的雪叶一眼,转头道:“公子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公主,只是这样叫起来好听罢了,便让侍女在无人的时候这么称呼我。”虽然她知道这个理由很惹人取笑,但不管怎样,还是要试试才好。 那个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道:“那我该怎么称呼姑娘?” 抒然沉默一下,道:“我叫紫绛,你呢?”紫绛是她以前的一个侍女的名字,想必想在也不在世上了,就先借用一下她的名字。 “我叫叶陌远。”他微微一笑,答道。 这时,雪叶忍不住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叶陌远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抒然,避重就轻的答道:“你们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为何会来此?” 雪叶刚要说什么,抒然连忙道:“是这样的,我们一直听说凝香宫是闹鬼的,我一向大胆,就来冒险,却不小心惊动了宫女,便躲了起来,不小心碰到那幅画,便进来了。那现在,叶公子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这里是哪里了吗?”说着,她不忘把“你是谁”这个问题戴上。 叶陌远看着抒然坦然的样子和眼神,再望向那个侍女疑惑不解的眼神和微微紧握的手,心中已明白几分,但还是没说什么,笑了笑,道:“这里是皇宫的密室,我是这里的看守人。”说完,他皱了皱眉,道:“若姑娘没事,就请回吧,这里实在不适宜久留。” 抒然和雪叶还想说什么,也无法再说了。叶陌远如此直白的下了逐客令,也无理由再待在这里。 抒然微微叹了口气,拉着雪叶转身向外走去。雪叶被抒然拉着,还不忘回头看看叶陌远,以及那颗夜明珠。 “等等。”突然,叶陌远说道。 “怎么了?”抒然回眸,问道。 叶陌远笑了笑,道:“紫绛姑娘,请把书留下。” 抒然的心蓦地一紧,但她还是佯装不解的问道:“什么书?” 叶陌远没有再说话,却意味深长的笑了,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但是抒然依然警惕,盯着叶陌远不放。 “怎么?你想让我要回来?”叶陌远好笑的问抒然。 抒然怔了怔,连忙摇头。只有雪叶不解的看看叶陌远又看看抒然,问出声来:“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雪叶的这个问题让抒然无奈的皱起了眉,道:“没什么……快走吧。” 雪叶只好不情不愿的被抒然拉走。 直到走出了凝香宫,抒然才停下来,雪叶喘着粗气,问道:“公主……你不要夜明珠了吗?” “咱们有机会拿到吗?”抒然反问。 “那……公主,他到底是谁啊?” 抒然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雪叶,道:“我也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雪叶愣了一下,一口气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那我们再去不去了?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您为什么不说出真实的名字?” 被她的一串问题弄得无奈至极。抒然皱起眉来,笑着问道:“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如何回答?” 雪叶愣在原地,有种想要咬掉自己舌头的感觉,看着抒然,讪讪的说道:“那就回答第一个好了。” “你还会与我讨价还价了。”抒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木讷的雪叶道:“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现在去不了。第一次去可以当成误入,可第二次就无法那么说了。” 雪叶望着抒然,点了点头。 看着雪叶,抒然拍了拍她的肩头,道:“走吧。” ====分割线==== 夜已深。 抒然的房门传出“叩叩”的响声。 抒然拧起眉,起身披了一件外套,问道:“谁啊?” “我。是我,夏岂梦。”门外略显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的焦急声音让抒然又是不解。她还是有些睡眼朦胧的向门口走去,今天的那个密道,确实很让她烦恼,很晚才睡着,可刚刚睡着,又被夏岂梦吵醒。 打开门,夏岂梦就闯了进来。 “怎么了?这么着急?”抒然问道。 夏岂梦高声道:“岂寒哥哥要去边疆。” 这句话让抒然更不解了,她看着夏岂梦,疑惑的问道:“去就去了,与我何干?” 她的这句话让夏岂梦也怦然明白,是啊,与倏然何干?但她就是想要告诉抒然,潜意识的想要抒然说些什么,可是她能说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来,一时无语。 抒然轻笑着望了夏岂梦一眼,拍拍她的肩,道:“好了……你先回去睡觉吧。” 第二十二章:密室 叶陌远从地上捡起了那个夜明珠放在桌上。夜明珠发出幽暗的碧光。 他想起刚才抒然幽深的眼睛,心情一阵恍惚。 正想着,有细碎的脚步声响起。叶陌远皱起眉,以为是抒然又回来了,于是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却不想走进来的是当朝皇后——何淑婉。 叶陌远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免了免了。”何淑婉叹了口气,道:“又没有人,还行什么礼。” 叶陌远点点头。 这时,何淑婉拿起刚才被叶陌远放在桌上的夜明珠,细细端详着。过了一会儿,她轻轻说道:“这护国的宝贝,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说这话?”叶陌远皱起眉来,他始终猜不透这个皇后的心思。 何淑婉没有回答,却又问道:“那个女孩来过了?” 叶陌远低叹了口气,道:“是。” 他的回答让何淑婉微微笑了起来,眯起眼睛,道:“那她说了什么没有?” “她……”叶陌远想了想,道:“也没说什么,是个聪明的女子。” 何淑婉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道:“再没有了吗?” 她充满审视的验光让叶陌远觉得浑身不自在,但看着何淑婉的眼睛,他还是低下头来,缓缓说道:“我问她的名字,她没有说出她真实的姓名。而且……”犹豫一下,叶陌远才用深沉的语调说道:“她拿走了那本书。” “拿走了?”何淑婉忍不住再次挑起了眉:“你没有阻止她?” “没有。” 这一问一答的形势在这个本就压抑的屋子里更显沉闷,何淑婉扬起嘴角,带点讥诮之意:“这苍泱……还会存在多久呢?” 她的一句话让叶陌远猛然抬起头来,看着她又低下头去:“我怎么知晓。” 何淑婉淡淡的笑了起来,眼角有细纹舒展开来。 但是笑意里却有种叶陌远看不透的情绪在蔓延开来。 本就灰暗的屋子更显灰暗,烛光中叶陌远的脸和何淑婉的脸映得微微闪烁,何淑婉扶了扶眉,笑容中隐隐透露劳累。 叶陌远对何淑婉的这个表情微微明了,从旁进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香囊,那香囊上赫然绣着的是何淑婉最喜爱的一直白梅,清秀至极。 “这是父皇要我交给您的。”叶陌远敛眸,道。 何淑婉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从叶陌远手中接起那个香囊,笑容却是万般无奈与丝丝嘲讽。 她端详着那香囊,半晌才从嘴中泻出话来:“区区一个香囊便……”说着,她微微一顿,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叶陌远轻轻弯起嘴角,神色诚恳:“父皇也是迫不得已……”他不禁为自己的父皇辩解几句。 “罢了,不要与我说那些无关紧要之事了。”何淑婉将那香囊置于桌上,站起身来。 何淑婉这般决绝的样子让叶陌远苦恼的皱起了眉,但再转念一想,那毕竟是他们的事,自己有何权利亦或资格去管呢? 叶陌远微微呆滞的神情映在的何淑婉眼中。何淑婉想起他的命运,也不由得拍拍他的肩,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多出去走动走动。说不定有一天……”话说到一半,何淑婉便意有所指的停了下来。 但是这个话题却是叶陌远不想听到且不想提到的,何淑婉省略掉的后面,让叶陌远更是难受,他勉强支起一抹难看的笑容,完全无了刚才与抒然说话时的温文尔雅,就连声音,也与自己的笑容相符:“嗯,我知道了。那我就不送了。” 何淑婉摆摆手,转身离去,头上的金钗也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在空中飘飘摇。 走出凝香宫天空便广阔很多,何淑婉快步走着。 刚走到于凝香宫不远之处,便见抒然带着一个宫女,低头摆弄身旁的芙蕖,神情怡然自得而高贵,仿佛天生便如此尊贵一般。她皱起眉,细细视着抒然的眉眼,微微笑了起来,她长得,与他有几分像呢。 抒然感到有人在望着自己,却也不动声色,给雪叶使了个眼色,雪叶心神领会,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是皇后娘娘。” “怎么会是她?”抒然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雪叶皱了皱眉,又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刚才形色匆忙,好像是要赶着做什么似的。” 做什么? 这个问题迅速在抒然脑海中放大,突然,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的说道:“难道……这里与凝香宫不远,难道她知晓那个密室?!” “有可能。”雪叶诚实的答道。 抒然略显烦躁的摆摆手,道:“算了,现在还不是要管她的时候。” “恩。”雪叶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句,答道。 抒然扬起眉,微微一笑。顺手摘下一支芙蕖来戴在雪叶头上,微微打量之后道:“还不错,看来芙蕖很适合你。” 雪叶的脸微微泛着红,半晌,她敛了眉,转过眸子来对抒然道:“公主,我倒觉得您适合那桃花。”语毕,她顿了顿,道:“桃花的小巧可爱正与公主相符,桃花淡淡的香味也如公主一般……总之,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雪叶有些懊恼的跺了跺脚,撅起小嘴来的样子可爱极了。 “呵呵。”抒然掩袖轻笑,神色悠然:“只可惜那桃花在三月开,并不与芙蕖同一时节。” “不在……”雪叶的脸涨得通红,恍若要滴下血来一般。她刚刚张口欲说些什么,却看到那一身黄色衣锦的何淑婉正向她们走来。 抒然眼尖的望见何淑婉的身影,轻轻拽了拽雪叶的袖子,虽是微微的示意但雪叶很快就反映过来,两个人向远处走去。 “先别走。”何淑婉的声音幽幽的传来,抒然的背后一凉,当日与夏岂寒在前殿大闹的时候,她可是一直在看自己,那现在怎可能忘了自己是谁呢? 何淑婉确实是认出了她,可她的目的却不是找她的麻烦。 “书还给我。”何淑婉的语气有种不容拒绝,甚有一国之母的仪态。 “书?什么书?”她短短的四个字让抒然全身都已僵硬,她缓慢的转身,问道。 何淑婉蹙眉,道:“别装傻。书,你拿走的那本。” 可那里有自己的名字!怎么能给别人呢?她轻轻扯起嘴角,按照记忆向何淑婉行礼:“皇后娘娘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曾知道什么书,我也未曾拿过什么书。若皇后娘娘别无他事,我就先告退了。” 想逃避?何淑婉在心中轻轻冷笑,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也许是我认错了罢,但你确实是很面生的样子,着装,也不是宫女,那你是……”说着,她故意停了下来。 抒然在心中暗暗咬牙,这个皇后是真的不好对付,想到这里,她抬起眸子,展现出俏丽的笑容:“回皇后娘娘,民女乃是六公主带入宫的。” 第二十三章:陷害 “梦儿?”何淑婉的眼光微微闪动,反问道。 抒然笑了笑,答道:“正是。” 何淑婉不以为然的微微挑眉,道:“什么时候来皇宫的?” 雪叶在一旁担忧的望着抒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只能缄默。 虽说是被担忧的对象,但她依旧镇定的望着何淑婉,缓缓启口:“差不多于十日前,民女一直在六公主的寝宫了,想必皇后娘娘看见我就比较陌生了。”一番话说的天衣无缝,就连眼神,也无一点破绽。 两个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对方,就连微微涟漪的水波也充斥在这紧张之中。 “是吗?但我却觉得你与寒儿上次回来带的那个女孩有几分相似呢。”何淑婉故意说“寒儿”、“上次”,却不说明时间,紧紧的盯着抒然,想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破绽。 可抒然却无那么好对付,她的表情依然无一丝变化,只是体贴的笑笑,道:“这世间长相相似的人可是数不胜数,皇后娘娘说笑了。” 何淑婉抿紧了嘴角,眼神里是不言而喻的审视。 本就在一旁无能为力且手足无措的雪叶的指尖捏的更紧,恨不得立刻上前去痛打何淑婉。 没等何淑婉再说话,抒然再朝何淑婉一行礼,道:“若无事,那民女先告退了。”说罢带着雪叶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两人一路无言,虽说依旧在赏花,可抒然的脸上却瞧不见半点欢乐之色,弄得雪叶也是心惊胆战。 两个人缓慢的走着。在将近走回去的时候,抒然突然抬头,望着那匾牌眯起了眼:“媚月宫……” 雪叶连忙接上话道:“是丝月娘娘的寝宫。” “哼,”抒然冷笑一声道:“只是个妾罢了,寝宫却与皇帝的妃子一般,莫不是真想做皇上的妃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嘭”的打开,一个宫女气势汹汹的像抒然和雪叶喊道:“你们敢侮辱丝月娘娘,想死吗?!”说完,就连忙向里面跑去。 抒然一脸无奈的看着那个宫女,但也懒得说话,更别说阻止了。那丝月上次差点被自己杀死,不知这次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她,会以怎样的姿态来见她。 没一会儿,丝月就缓缓踏着步子出来了,已经是那一身妩媚的衣物,仿佛丝毫没有收到那日的影响。 “哟,这不是抒然么,怎么得空到这里来了?”丝月弯着眼睛,看着抒然道。 不想,抒然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会与你争宠,你的那样子旁人会以为两个攀炎附势的女人在争一个男人。”她故意说重了“攀炎附势”四个字。 果然不出所料,丝月一下子怒了起来,咬住牙向抒然大叫:“我是真的爱岂沉!”那急于解释的样子真的会让人相信。 “那是谁整日在我面前说她是大将军的女儿?”抒然笑着反问。 “你……”丝月恼羞成怒,举起拿着丝帕的手,愤愤的指向抒然。 抒然无心理她,向雪叶小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雪叶见事已至此,抒然与丝月之间定有什么事发生,自己是无太多资格管的,只是可怜抒然刚从何淑婉的那个陷阱中逃出,现在又要面对丝月这个趾高气扬的女人。 “好。”雪叶点了点头,顺从的走了。 丝月见雪叶离开,眉眼间立即有了欣喜之色,现在抒然那边可仅仅她一人,自己这里人多嘴多,想说什么,她也无法反抗。 抒然早已看出丝月的心思,所以才让雪叶回去。所以看见她前一秒还怒气冲冲这一秒就喜笑颜开的样子并不吃惊,而是抱臂冷眼望着丝月,等待她下一步的行动。 “抒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丝月弯起嘴角,嘲笑道:“不过你除了一身蛮力一点脑子都没有,谴退跟着你的那个宫女,简直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是吗?你可以试试。”抒然的语气依然镇定。 本暗自高兴的丝月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道:“你是什么意思?” 抒然无所谓的微微耸肩,眼神淡然,却又犀利的盯着丝月看:“没什么意思。” 丝月向前走了几步,按住抒然的右肩。抒然瞬间感到有一股剧烈的疼痛感拥然而上。她轻轻皱了皱鼻子,再无任何不适的表情。 突然,丝月微微的笑了,笑容里尽是诚恳:“抒然,你既然说了你不会与我争岂沉,那你就不能威胁我,我为何要让你成为我的敌人呢?这偌大的皇宫,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难道不好吗?” “你这是在求和吗?”倏然反问。 却不想丝月认真的回答:“是的。”话刚刚说完,就牵住抒然的手,再从随身宫女的手中拿出一把鱼食,向池塘边走去,边走边道:“我本是想出来喂鱼的,既然你来了,咱们就一起去吧。” 抒然看着她的侧容,忍不住的想笑。这女人的把戏,还真是老土,但自己倒想看看这皇宫里的妃子,不管是皇上的、太子的,是不是都是像往日璎珞姐姐的说的那般? 正当她想着,丝月已经启唇说道:“来,你站到我的旁边,看着我怎么喂得。” “好。” 两个人都笑靥如花,却又是更怀鬼胎。几个宫女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得抒然和丝月笑着交谈的声音格外清晰。 一阵凉风吹过,一个宫女连忙将手中的外袍递上来,道:“娘娘,您现在怀着太子殿下的孩子,多穿一件外衣吧,小心身子。” 丝月微微一笑,正伸手欲结果外袍,谁知抒然眼疾手快,一把拿过那件外袍柔声道:“丝月,我来吧。” 丝月的眼中蓦地闪过一丝窃喜,抒然敏锐的捕捉到,眼中露出嘲讽之色,嘴角也慢慢的勾了起来…… “啊!”只听得一声尖叫,丝月一下子跌了下去。 第二十四章:后果 丝月一掉下去,两个宫女立刻慌忙的大叫救命,慌乱至极。 抒然抬起眸子冷笑,将还没有披到丝月身上的外袍丢进了水里,冷笑几声,想到,这丝月未免太过心急,自己还没有碰到她就跳了下去,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想必她是吃了什么能保住孩子的灵丹妙药才敢跳下去吧。 正想着,她从衣襟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是那日刺杀夏岂寒的那把,依然冷冷的泛着光。几个宫女以为她是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连忙推推搡搡着尖叫着救命跑走。 抒然退后几步,将刀放在胸口,偏离心脏一点的位置,指尖微微颤抖,深深皱起眉,她不住的告诫自己道:“要报仇……苦肉计是难免的,不要怕……不要怕……” 话还没说完,她就狠狠的一刀插向自己的心口,痛的让她差点失声尖叫,听见远处有脚步声及说话声,她来不及多想,向不远处的荆棘丛跑去荆棘尖利的刺划破抒然白皙的皮肤,抒然向池塘滚去,那矮矮的栏杆根本无法挡住抒然,她已经无力挣扎,慢慢、慢慢地沉向水底。 无穷的黑暗在她的眼前,但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死,而且她从小就会凫水,匕首也没有插在心脏的位置,不会死!一定不会死…… “抒然!抒然!”夏岂梦哭着趴在抒然的床前,痛苦着喊道,雪叶在一旁也是红了眼,眼泪不住的落下。 抒然慢慢的听到了这几声哭喊,想坐起来,奈何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干什么呀,喊那么大声,若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真以为我归西了呢。”抒然尽量轻松的调侃道。 “抒、抒然……你醒了?太好了!”夏岂梦喜极而泣。雪叶也是笑容灿烂的要流下眼泪来。 在外人面前,她也只叫抒然的名字:“抒然,你终于醒了……那个丝月真的太狠毒了,她往你心脏口上插了一刀,还将你丢入荆棘丛……幸好你福大命大,刀口插偏了……否则……否则……” 夏岂梦也接过话,道:“真是的!那些官兵通通该杀!你知不知道她们只捞上了丝月!池塘里的血他们以为是丝月小产而流出的,直到太医说无大碍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池塘里另有他人,救你上来的时候你都奄奄一息了!伤口都已发脓,真的……”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丝月果然没有流产。抒然默默的想,这世间果然如此,在哪里,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得到重视,像雪叶说的,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恐怕早已驾鹤西去了。 “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抒然揉揉眼睛,看向夏岂梦说道:“那……”话还没说完,愣在了原地。 夏岂梦和雪叶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抒然的眼前是一片漆黑,这不是黑夜,若是黑夜夏岂梦和雪叶怎么可能不点灯,再说,外面还有月光。 “我……眼睛……” 她的目光呆滞完全无了昔日的灵动。三个字说的语无伦次,但夏岂梦和雪叶瞬间听懂了。雪叶连忙跑着出去找太医,夏岂梦轻声对抒然说:“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太医等等就来了。” 抒然却静默了,这是不是惩罚?这是自己那样做的后果……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小心翼翼的走到抒然的身边,仔细看看她的眼睛,又拿丝线把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夏岂梦听见这叹气声,连忙起身将太医拽到屋外,问道:“怎么回事?” “那姑娘有天生的肺病,本就已经慢慢恶化,这次还呛了那么久的水……再加上她的发烧还为完全好,肩上的伤再次发炎……”太医又叹了口气,道。 “那她的眼睛呢?怎么会看不见了?”夏岂梦追问。 太医摇摇头,道:“怕是淤血积攒在脑中。” 夏岂梦继续问道:“那怎么办?” “无办法。只能看那姑娘的造化了……” “什么?那你不能开点药帮助她吗?”夏岂梦更急了。 “没用的。那姑娘已是凶多吉少。”太医摇摇头,说的每一个字都想一把刀刺在夏岂梦的心上。 目送太医离开后,夏岂梦急急的跑进来,用轻快的声音对抒然说:“太医说了,没什么事,过一阵子就好了。” 即使看不见了,可抒然不是没有听到太医刚才的那声叹气,但为了不让夏岂梦更加伤心,她也只好笑道:“嗯,知道了。” “那你先休息,我和雪叶先走了。”夏岂梦也笑道。 “嗯,好的。对了,梦儿,雪叶,你们给我准备一条白绫,可否?” 雪叶一惊,问道:“白绫?抒然你不要想不开!” 抒然哭笑不得,,只待解释道:“我只是想拿白绫缚住眼睛罢了。” 这时雪叶才反映过来,傻傻的应了一声,与夏岂梦去拿白绫了。 感觉到夏岂梦和雪叶离开之后,抒然的眼泪不住的往下落。心像是被凌迟处死一般难受,她整个人缩进被子中,微微颤抖着。 突然从未有这种后悔报仇、后悔牺牲自己感觉……原来自己也是如此懦弱之人,抒然嘲笑自己的同时,眼泪也在不住的流着。 “公主……公主……”有声音轻轻传出,是雪叶的。 抒然连忙调整情绪,问道:“怎么了?” 那边的雪叶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抒然忍不住再次说话,刚刚张口,雪叶的声音就传出:“公主,今天……我看到迟将军的儿子了……” “煊!”抒然一愣,连忙大叫。 雪叶点点头,却不想抒然早已看不见,道:“正是。刚才岂梦公主在我就没有说。可我又觉得不是,因为他的性格根本与池将军的儿子不一样……公主本是最能分辨出来的,可如今……” 抒然愣了愣,安慰雪叶道:“没关系的,我的眼睛不久就会好的。你先说说他现在是什么?你在哪里遇见他的?” “是在御花园里,那会儿我去找太医,不小心撞到了他。当时我震惊至极,但他却是一副冷冷淡淡不认识我的样子……” “怎么会不认识你?”雪叶以前总跟在自己和璎珞姐姐身边,煊怎么可能不认识! 雪叶语气沉重,但还是说道:“也许是时日久了不记得了,公主不要多想。” 第二十五章:无助 抒然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雪叶轻轻的说道:“公主,待一会了,我再去打探打探,你就不要担心,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好不好?” 从那厚厚的被子中传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嗯”字。浓重的鼻音,像是在哭泣。 “公主……”雪叶又一次忍不住红了眼睛,有泪珠在眼中打转。 “我没事,雪叶。”抒然的声音轻轻传出:“遇到了煊是好事啊,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怎么会有事呢……” 雪叶张了张嘴,却什么再也说不出来。 抒然一直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看到那一片黑色,无穷无尽的黑色…… 一时间,两个人一时沉默,抒然缩在辈子里,觉得脑袋有些眩晕。 时间慢慢流逝。 突然,一个声音闯了进来:“抒然,我找到白绫了,是上好的绸布哦。”夏岂梦得意的扬了扬自己手中的白绫,与雪叶一样,忘了抒然已瞧不见东西。 “嗯?……嗯。”抒然的声音轻飘飘的,如缕烟版让人觉得虚无而飘渺。 夏岂梦笑着走到床边,道:“抒然,我给你系上。” 但是抒然却很快的伸出手来,凭着感觉夺过那条白绫,系在眼上,从额头一直遮到鼻翼,正好挡住了她因为眼泪而变得微微红肿的眼睛。 想着,抒然从棉被中钻了出来,笑容美丽:“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好看……真好看……”夏岂梦看见她那为了不让自己和雪叶伤心的笑容,也红了眼,心情跌宕起伏。 突然,夏岂梦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道:“对了,这是岂寒哥哥托我给你的一封信,上次忘了给你,现在给你。”也许看到夏岂寒的信,抒然就会高兴吧。夏岂梦天真的想,她忘了抒然根本无法“看到”那封信。 抒然接过那封信,拆开后,手指轻轻在上面抚摸。不知过了多久,抒然猛地将信塞入枕头下面,转移话题的问道:“对了,那丝月怎么样了?” 不说还好,一提起来,雪叶和夏岂梦两人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之情:“没有怎么样,也没有小产,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而抒然你身受重伤,她竟然还说是你将她推下水中的!”夏岂梦毕竟还是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子,越说越气愤起来。 相比之下,雪叶就稳重许多:“还有几个宫女说是你听见她怀孕的消息便她推入水中,且自己捅了自己一刀。不过她们的谎言未免太恶劣,抒然你怎么会自己要自己死呢。” 抒然静静听着,听到雪叶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之情,骗人……不管如何,还是不能避免,只能用晃眼来掩饰自己的邪恶。 过了许久,抒然轻轻的开口:“不是她的事。” “怎么可能不是?!”夏岂梦激动的叫道:“抒然你还为她掩饰!” “……”抒然沉默了一下,夏岂梦那么坚定的相信她的语气让她不知再说些什么可好。 自己为了报仇,要牺牲那么无辜的人,甚至……还有可能牺牲丝月肚子里那个还未来到人世的世界。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人世间,爱恨情仇,本就正常。只因自己的恨太过恨…… 雪叶轻轻的说:“抒然,你好好休息,等晚膳时候我再来看你,好么?” 抒然也是轻轻的点头。 站在雪叶旁边的夏岂梦也连忙说道:“那时候我和雪叶一起来看你。你记得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人啊,不许自己忍着!上次那一鞭子就让你发烧了,我都愧疚死了。” “愧疚什么?不用的……又没什么大事。”抒然笑着,毫不在意的说道。 两个人叹了一口气,看着笑着的抒然,眼神瞟到她紧紧握着床单的手,相识一眼,走了出去。 她们刚刚出去,抒然就忍不住的又哭了出来。这次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还因为煊,那个煊……当日,是她亲手埋葬的煊,煊明明没有心跳了,怎么会…… 难道次煊非彼煊……抒然叹了口气,雪叶若知晓他的名字就好了。 想着,她又从枕头下拿出夏岂寒给自己的那封信,慢慢的抚摸,却只能感觉的一点点的凸起,再无任何感觉。自己不像那些高人,可以抚摸出那些是什么字,自己没了眼睛,就什么都不是! 抒然狠狠的将那封信扔掉,又急忙探出手去捡。 也许是扔的太远,一时间没有摸到,抒然的眼泪越流越凶,她缓缓的伸出腿,想要走下床去,却一个踉跄,摔下床去。 她忍住痛去找那封信,许久却没有摸到。 抒然缓缓扶着床头站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她颤抖着迈出步子,再迈出一步,手渐渐离开床边…… “啊!”突然,抒然发出一声尖叫,被椅子绊倒,她整个人摔到地上。 守在外面的宫女听见连忙跑进来,只看见抒然在跌坐在地上,狠狠的用手去砸那个椅子,眼泪染湿了那条白绫。嘴里还不住的哭喊着:“我是个废人!我是个废人!我没有眼睛就什么都不是了……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不能死……我不能没有眼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哭的却越来越凶。 那个宫女连忙上前扶起抒然,道:“抒然姑娘,你先站起来,地上凉。” “松开!”抒然猛地推开那个宫女,那个宫女被推倒在地,抒然也因为太过用力而摔倒在地。 抒然慢慢的退后,靠在床边无力的说:“你离我远点……我是废人!我是废人!” 那宫女皱起眉看着抒然,不知所措的说:“抒然姑娘……” 抒然却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在哭。 许久,她站起来,浑身的伤让她全身酸痛不已,她却未曾皱一下眉,凭着感觉走到那个宫女旁边说道:“你走啊……走啊!” 宫女瞧见抒然像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吓的连忙跑了出去。 抒然听见她仓皇的脚步声,眼泪又流了下来,她狠狠的拽起桌布,桌上的茶杯茶壶都倒了下来,砸到地蹦起碎片,砸伤的抒然本就伤痕累累的脚和腿。 抒然却也不管不顾的就在那碎片上坐了上去。 伤口叠着伤口,触目惊心。 但她却未曾感到一丝疼痛,只是觉得心比那身体的上的疼痛还要痛。她不能成为废人!不可以! 时间慢慢的流逝,不知不觉已经黄昏。抒然却未感觉到一点,只是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开始摇晃…… 抒然缓缓站起身来,声音虚弱:“雪叶……雪叶……” 可是却无人回应。 抒然想站起身来,摸索着跌跌撞撞的走向门外,却在走门前的台阶时一下踏空,狠狠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疼痛不已。 这时,那个被抒然赶出来的宫女瞧见,连忙扶住抒然,道:“抒然姑娘您没事吧。” “废人……废人会有什么用呢?”抒然的声音渐渐低下,几乎不可闻见。 “我的眼睛,就是我的命……眼睛没了,命没了!”抒然越说越激动,肩膀剧烈的耸动起来。这样的抒然让宫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待呆呆的望着抒然,看着抒然的眼泪一串一串的留下。 夜,渐渐黑下,只有抒然无助的哭声缓缓响起…… 第二十六章:受伤 马车的一路颠簸突然让夏岂寒想起坐不了马车的抒然,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王爷,到了。”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侍卫在马车外恭敬的说道。 夏岂寒点点头,走出马车,突然想到什么,轻轻皱眉问道:“那封信,交出去了吗?” 侍卫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交出去了。”语气微微一顿,他又想了约莫一分钟,继续道:“属下听说……那个抒然姑娘像是眼睛看不见了……” “眼睛看不见?!”夏岂寒不理解的反问道。 “属下……属下也只是听人说。”夏岂寒的反问让那个侍卫连忙局促的跪下来。 夏岂寒摆摆手,那个侍卫连忙退下。 而现在这个时刻,他也无多余精力去管抒然的事。 “五王爷,您看。”半柱香之后,他已经坐在了这白城首领的书房中,仔细的看成那首领的手指。 白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照现在的情况,北雾攻下白城不远了。” 夏岂寒抬起眸子问道:“你们有没有试过与北雾讲和?” “试过。”白渺说道:“可是他们的要求就是将白城割让给他们。” “割让白城?”夏岂寒的眉皱了起来。 白渺恭敬的答道:“是。这办法我们早就想过的,否则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也不会试图硬碰硬。可是他们太卑鄙,给我们的士兵饭菜中下药。” 夏岂寒反问:“你们用餐之前不用银针试毒吗?” “……用了。可是……”白渺叹气。 夏岂寒没有再说话,明明已经阳春三月,他却觉得如见抒然那时的冬日一般冷,不,比那时还要冷。 “你先退下吧,有事我再叫你。”许久,夏岂寒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神色冷淡。 白渺见夏岂寒如此这样,也只好讪讪的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夏岂寒一个人在那里仔细揣摩那张泛黄的图纸。 突然,白渺闯了进来,有些许的气喘吁吁:“王……王爷,不好了,北雾太子带领大批军队偷袭我们!” “北雾太子?”夏岂寒拧起眉问道:“洛子离?” “正是。” 夏岂寒微微一笑,道:“走,我们去迎战。” 白渺愣在原地,声音有些不解:“可是……我们现在的兵力不足以抵抗。” 夏岂寒挥挥手,站起身来,道:“你随我去就知道了。” 望着夏岂寒自信满满的样子,白渺也无话可说,只好跟着夏岂寒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两人已经来到城门外。 坐在对面的马上,洛子离有一瞬间的惊异,但很快恢复正常。 “原来你来了。我说怪不得一群那么窝囊之人怎么不会落荒而逃?”语气的嘲讽清晰可见。 夏岂寒却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说道:“今日来我不是与你吵架的。” “那是干什么?”洛子离却没有因为他的语气平和而平和下来,词措仍然犀利。 “谈和。”这两个字一出,双方的军队都一阵唏嘘。 洛子离微微眯眼,看着夏岂寒,没有说话。 夏岂寒望了他一眼,继续道:“若我们打的死去活来,那岂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洛子离没有再接话,想了一会才微微弯起眼睛道:“也是。落连本就比我们两国要强大。那好吧,我们先不打了。”语气轻佻。 这时,白渺轻轻问夏岂寒道:“这战争可非同小比,王爷怎么几句话就将他打发了?” “其实这其中的利害,他比我还要清楚。”夏岂寒望着洛子离骑马远去的身影,声音也有些飘散:“我只是给他提醒而已。” 白渺赞同的点点头。 夏岂寒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声,转身回去白渺也紧跟其后。 突然,一支箭直直的从他们的身后射来,夏岂寒听到那只箭的声音,却没有回头。而白渺连忙回头,但是已经晚了,那箭正正的射在了夏岂寒的身上。 夏岂寒的身子微微往前一倾斜,皱了皱眉。 远处传来洛子离的声音:“很好。这一箭,就当做求和的条件吧。” 夏岂寒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倒是白渺和士兵们沉不住气了,不高兴的叫道:“我们已经求和了,你们还有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白渺也皱起眉来道:“这群卑鄙小人!” “别说了。”夏岂寒突然说道。 “为什么?”白渺有些许不解,问道。 那一箭力度之大,夏岂寒已觉得有些许撑不住了,但还是硬撑着说道:“他必定会这样。我也没死,只不过修养几天罢了,比损失兵力,好多了。” 白渺点点头,示意大家不要再吵闹,夏岂寒背上的箭,冒着血,有些怵目惊心。夏岂寒的马缓慢的走着,但夏岂寒已觉得眼有些花,便道:“快回去,这箭有毒!” 不久之后,夏岂寒已经坐在房间里,背上的箭被端正的放在桌子上,夏岂寒伸出手来抚摸着那只箭,声音有几分自嘲:“我怎么没想到他会下毒呢?” 门外传来敲门声,夏岂寒抬起眸来,道:“进来吧。” 进来的果然是白渺。 白渺走到夏岂寒面前,有些担忧的说道:“王爷,您没事吧。” “没事。”夏岂寒习惯性的摆摆手,道:“近日来他们是不会再攻城了。” 没等白渺说话,夏岂寒就继续说道:“那我也就不留在这里了。” 但白渺却以为夏岂寒是嫌弃这里,不由得挽留道:“王爷,北雾那帮人即可从背后偷袭我们,那反悔也不一定,况且王爷还负着伤,这时赶路恐怕不妥啊,还有王爷莫不是嫌弃寒舍太过俭朴……” 还没等他说完,夏岂寒就哭笑不得的打断他,真不知他是从何想来这些想法的:“我没这么想过。” 白渺还想说什么阻拦一下,夏岂寒却已经硬撑着站了起来,道:“简单收拾一下,我就要回去了。”其实他回去更多的是一个私心,她更想见见抒然,想看看她看完那封信之后有何反应,会不会放弃呢…… 想到这里,身上的伤似乎也无那么痛了,他的嘴角慢慢勾起微笑,笑容确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第二十七章:再见 “公主……公主……”耳边有人轻声唤自己,抒然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雪叶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午时了。” 抒然皱了皱秀眉,眼睛又禁不住的湿润开来。现在自己都已分不清时日了……戴上白绫的目的就是为了哭泣是能不被别人看到,自己始终还是做不到喜怒于无形中,这真的是一大抱憾。 半晌没有听到抒然的声音,雪叶缓缓开口道:“公主,我方才捡到了五王爷写的那封信,不知你看过与否,就拿来问问你。” 但雪叶的这一番话却触到了抒然的痛处,许久,抒然的声音才轻轻传出:“你替我念念听听吧。” 雪叶有些惶恐:“要……要我看信?” “我们本就情同姐妹,你我还有什么事不可说的。如今我没了眼睛,雪叶,难道你不是我的眼睛?”抒然平平淡淡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哀乐。 她这一番话说的雪叶却是颇为动情。 “是……我当然是公主的眼睛。”雪叶不由自主的答道。 抒然微微一顿,道:“念吧。” 雪叶犹豫一下,但也还是张开信来念了起来。 本不念还好,雪叶念到后面的时候,抒然的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棉被之中,冰凉无比,薄唇紧紧抿着,已经全无血色。 “公主……要不然我不念了吧……”雪叶试探的望着抒然,问道。 抒然觉鼻头一酸,但还是语气坚定:“继续念……继续念……好一个何必如此,我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如此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雪叶硬了头皮,继续念了下去,这封信,写的真不是时候。 听了许久,抒然甚觉难受,竟昏昏沉沉的睡了去。一觉醒来,她习惯性的叫了几声:“雪叶,雪叶?”却无人回应。 但是有一个不是雪叶的声音传来:“抒然姑娘……有什么事?” 抒然问出了自己惯例要问的一个问题:“现在什么时辰了?” 却久久没有听到那宫女的回答,抒然不禁伸出手去谈了谈,碰到一点衣襟,看来她还在,于是又问了一遍:“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一刻。”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缓缓传来,抒然却愣在原地。 “夏岂寒……” “嗯。” “你是夏岂寒……”抒然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嗯。”夏岂寒望着她束眼的绸缎,声音不禁有几分颤抖。 可是抒然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欢迎他,而是冷冷的又问道:“你来干什么?” 夏岂寒心中也料到大抵是那封信的缘故,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已经……” 抒然的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我不怪你,我有什么资格怪你呢?” “抒然。”夏岂寒忍不住叫了一声。 但是抒然却久久没有答话,过了好久,抒然的声音像隔了好几百年一般:“夏岂寒,我叫泠抒然,泠抒然。” 夏岂寒怔怔的看着她,诧异与她说的这话。 泠抒然闭上眼睛,想要流泪,可眼睛早已红透,眼泪早已流干,还说什么“流泪”呢。 静谧的房间中,只听得窗外传来扫院子的声音,那声音像级了树叶悄悄生长的声音。不知晓过了多久,泠抒然才轻轻启唇说道:“我已经是废人了,我报不了仇了,我……” “太医说只是暂时失明。”沉默了许久,夏岂寒才说道:“只要你好好休息,好好调养,很快便能看见了。” 夏岂寒看见抒然无声的笑了,接着她缓缓道:“你倒是打听的清楚。”语气里满是讥讽与嘲笑:“好好休养?就是我只能每日在这里躺着,不分昼夜的躺着,吃饭睡觉都要人搀扶着,那样的无力感,你有过吗?”说道这里,泠抒然又笑了:“哦,我忘了,您是养尊处优擎王爷,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的话让夏岂寒脸色冷了下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泠抒然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错了,我连寸铁都不曾有,又何来‘进尺’?” 夏岂寒看着往日美丽的眸子已在那绸缎下,见不得,即使见到了,也是一双毫无神采可言的眸子吧?夏岂寒想到,也不愿再与泠抒然争执。 泠抒然甚觉劳累,虽然已看不见了,但她还是感到疲倦的阖上了眼睛。 但是夏岂寒却看不到她的这些小动作,轻轻问道:“抒然,这仇,你是非报不可么?” 泠抒然又无声的笑了,笑容很是凄凉,但却终究什么话都没有。夏岂寒望见泠抒然蜷缩的指尖,心中已明了,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似乎两人之间总是这么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现在,以前,不知未来是不是还会如此。 “夏岂寒,你不懂的。血海深仇,必报不可。” 夏岂寒听着她如此坚定的话语,突然为她觉得不值得:“可是你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你为何要为他们报仇,他们将你当女儿看过么?”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犹如一把利剑,戳到了泠抒然心上最脆弱的地方。这些年来,那所谓的父皇母后根本不曾来看过她,她自己催眠自己,她告诉自己,自己还要爱自己的璎珞姐姐,还有煊,可如今,夏岂寒重提旧事,让自己…… “夏岂寒,你就这么喜欢揭我伤疤么?”泠抒然道。 “我没有。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现实,泠抒然。”夏岂寒叫出了泠抒然的全名。 泠抒然蓦地坐起身来,长发有些许凌乱,凭着感觉像夏岂寒的方向望去,即使知道望不到什么:“好,就算不为他们,我也要为璎珞姐姐,也要煊,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吧。” 泠璎珞……迟流煊……夏岂寒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酝酿了很久他才尽量简单的开口:“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却久久没有传来回答。 直到他甚觉自己的问题愚蠢至极,苦笑一声之时,泠抒然才开口道:“我不讨厌你,但以后会不会,我也不知道。” “你真是干脆。”夏岂寒苦笑一声之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的这句话却让泠抒然笑了起来,道:“往日煊也说我干脆,我就是太干脆了,太简单了,所以便无法做到无坚不摧,便无法报仇。” 这是夏岂寒第一次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说起迟流煊,语气也是溢满温柔,听到她这样说起别的男人,夏岂寒心里如同猫抓般有些不是滋味。 突然,泠抒然的手抓上了夏岂寒的手腕,夏岂寒这才感觉到她手的冰凉,即使一直在被塌中,却要比常人冷,况且现在已阳春三月,她这样子,很是让人担心。 “怎么了?”夏岂寒问道。 泠抒然的声音有些许急切:“夏岂寒,你能不能带我到院子里?” 夏岂寒皱起眉来,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第二十八章:起舞 不久之后,两个人已站在院子里,泠抒然微微抬头望天,因为白绫的关系,夏岂寒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现在什么时刻了?恐怕马上申时了吧。” 夏岂寒点点头,身边的泠抒然却半晌没说话,他才蓦然反应过来,他的点头泠抒然是看不见的。想到泠抒然那双微微忧郁的眸子,夏岂寒心中有些难受。 “嗯。”但终究,他还是点头道。 泠抒然的声音有些少见的愉悦:“申时的太阳柔柔的,很舒服。”她微微张开手,面向太阳,一副感受阳光的样子,虽然夏岂寒知道她的眼前现在还是一片黑暗。 “这附近都是空地吧?”泠抒然又问道。 “嗯。”除了这一个字,夏岂寒几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我想跳舞。”泠抒然突然又说道。 夏岂寒看着她的转变,有些奇怪,但还是道:“你跳吧。” 话音刚落,泠抒然就缓缓舞动起来,很久没有跳了,身体有些许僵硬,但与旁人比起来,还是好了许多。 “晚风拂柳月下愁,梨花酒,饮不够。 梦垂枝头,无处话凄忧。 一腔酸泪涌于喉,无处流,且敛眸。 千千万情仍被否,泪凉后,人倚楼。 话已停住,有心却无口。 郎情妾意怎可能,只想留,君曾柔。” 一句唱完,舞也停了下来。舞和曲配合的天衣无缝,让人感叹不已。 夏岂寒轻轻拍了拍手,走到泠抒然身边将她扶到石桌边让她坐下,石桌旁恰恰好有棵桃树,泠抒然坐在石桌边,偶尔有一两片桃花瓣落下,落在泠抒然的身上,长长的黑发也随风起舞,暖暖的太阳晒在泠抒然的身上,她嘴角微微的笑容,美好的让夏岂寒不舍得打破。 “我这是在哪个寝宫?有桃树吗?”泠抒然似乎也感觉到了,问道。 夏岂寒答道:“绡尘宫,这儿是梦儿的别殿,少有人来。她害怕她那里太吵,就将你移来这儿了。”却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泠抒然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第二个问题:“这儿有桃树吗?” “有。”夏岂寒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那有梨树吗?”泠抒然又问道。 夏岂寒蓦地想起她说过迟流煊喜欢梨花,望了望不远的梨树,他突然道:“没有,只有桃树。” 但是泠抒然有些不死心的说道:“但是我闻到了梨花的香味。” “也许是你的错觉。” “不,我……”泠抒然刚想争辩些什么,又突然想到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低低的垂下头去,没有再说话。 夏岂寒安慰她道:“桃花也很美好。” 泠抒然微微张口,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蓦地想起很久以前,早的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以前,她也如此对迟流煊这么说过,迟流煊却告诉她:“桃花固然美好,可在我的心中,深深记住的,还是梨花。” 记得自己当时还不懂事的嘟囔着桃花和梨花有何区别。 可如今看来,区别确实很大,大的她已经无法用烟雨来表述。 当时自己是那么不喜欢梨花,讨厌它的谐音“离”,讨厌祭奠死去的人要在胸前别朵梨花,讨厌它雪白的模样,不如桃花更美丽。 许久,她缓缓起身,扶着夏岂寒的指尖却一直是那冰凉的温度。 她突然听到夏岂寒缓缓的问她:“你为什么要唱这么悲伤的曲调?” 悲伤吗?泠抒然怔了怔,自己问自己,突然又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学的第一个曲子。” “你学的第一个曲子……”夏岂寒微微敛眸,重复一遍,再也没有说话。 “扶我在院子里走走吧。”泠抒然也不执着于他为何要问自己,语气平淡的说道:“也许有助于我尽早的……”说到一半,她赫然说不下去了。 夏岂寒了然于心,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学会舞蹈的?” 本只是随口问问,不想泠抒然却歪起头来细细想着。过了许久,才说道:“好像是有一次见璎珞姐姐在园中跳舞吧,很美,就喜欢上了。”语毕,又觉得不对,补充道:“时日太久,我记不得了。” 瞧着泠抒然认真的样子,夏岂寒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但泠抒然并不知他为何笑,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夏岂寒一怔,这是他们之间少有的平静。抛开那深仇大恨,抛开她刺杀自己,抛开种种。 泠抒然见夏岂寒并不作答,也没有再问,只是轻轻抬起头,仿佛这样就好看见天一般:“我时常在想,若这人世间能这样一生,便也无憾了。” “怎么?”夏岂寒挑挑眉,反问。 泠抒然抿抿嘴,笑容淡然:“农家小院,种棵桃树,养着一群鸭,与心爱的人相依为命,有一个慈祥的娘和严厉的爹,两个听话的孩子……”泠抒然越说越向往,嘴角微微弯起:“此生足矣。” “你的愿望还真是简单。”夏岂寒也抿嘴一笑,道。 泠抒然回以一笑,神情却蓦地变得忧伤:“只是……只是……”她微微吸吸鼻子,将自己的鼻音压了下去:“现实无我想象中那般美好。只怕此生,我都无缘那种幸福生活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却染湿了白绫。 “怎么了?”夏岂寒微微一愣,看向她问道。 泠抒然这才反应过来,无所谓的揉揉白绫,笑的无害:“无妨。只是说于此心生感叹罢了。” “嗯。”夏岂寒也不戳破,随着点头。 其实他也不是希望如此,只是这希望是一回事,这生活……则是另一方面。 桃花纷飞,渐渐的,两人身上都已覆了花瓣,可是谁也没有动。夏岂寒从未有这么多的“希望时间停在此刻”的念头,可是今日却…… 若他晚点放弃眼前人,若她早点看清眼前人,或许一切便不会如此了吧。 第二十九章:送珠 泠抒然狡黠的笑了,夏岂寒却看不到她是怎么样的眼神。 “你先回去吧。”泠抒然顿了一下,道:“否则一会雪叶和梦儿一会过来,又该嘲笑我了。” 听到雪叶的名字,夏岂寒的眉微不可闻的皱了皱,却还是微微笑了:“抒然……你若永远这样便好了。” 不想夏岂寒的这句话,泠抒然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她的声音不知是喜是怒:“这世上,哪有永远不会变的人呢?” 虽说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夏岂寒却冷下了眸子,泠抒然说的没错,这世上,哪会有永远不会变的人呢? 雪叶咬着牙,目光警惕,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的从上次的地方再去那个密道,和上次一样,没有变化。 甚至,在她进去的那一瞬间,叶陌远正站在那门前,像是迎接她似的。 “不知……姑娘有什么事么?”叶陌远的笑容得体温和。 雪叶急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叶陌远体贴的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这一笑,倒是让雪叶有些许慌乱,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我……你……”舌头一时之间打了结。 叶陌远也不急,望着她轻笑着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雪叶定了定神,才道:“我想要那个夜明珠。” 叶陌远挑了挑眉,对于她直白明了的话有一丝诧异。 他久久没有接话,过了许久,才问道:“姑娘尊姓大名?”却是一个与她的话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问这个做什么?”雪叶警惕的望着叶陌远,问道。 叶陌远无谓的挑挑眉,意思好似,你不愿说就算了。 雪叶想了想,才道:“若我说了,你就将那夜明珠给我?” 叶陌远笑意盎然的看着雪叶,她那样纯真的眼睛映入叶陌远的眼中。最终,叶陌远点了点头,道:“好啊。” 雪叶却有些不相信的再问一遍:“真的吗?” 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让叶陌远有些哭笑不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他的一句话让雪叶无了言语,许久,叶陌远才听到雪叶低低的嘟囔:“谁知道你是不是君子。” 叶陌远笑了笑,走进偏里的那间屋子,不久又走了出来。出来时,手中已拿了一颗透亮的夜明珠出来。 雪叶瞧见那夜明珠,是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忙道:“你先给我,我就说。” 但是叶陌远也不是好骗的人,他扬起眉,道:“你先说。” “你先给我。” “你先说。” “你先给我。” “你先说。” 叶陌远一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但却毫不退让,雪叶撇了撇嘴,道:“好吧。” 叶陌远扬起眉来看她,眼睛明亮的让雪叶不敢直视:“我叫,雪……雪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叶陌远显然是没有听见,问道:“什么?” 雪叶干脆一咬牙,大声说了出来:“雪叶!” “雪叶?”叶陌远又问道:“白雪的雪,叶子的叶么?” “嗯!!雪叶的雪,雪叶的叶”雪叶回答的倒理直气壮。 叶陌远挑了挑眉,一时紧张的气氛却被雪叶的这一句弄得轻松起来。 雪叶伸手去拿那夜明珠,叶陌远却蓦地将手缩回来,雪叶急的大叫:“你要干什么!伪君子!” 但貌似叶陌远却不生气,只是问道:“你这么想要这个夜明珠?它有什么好的?”在他的直觉中,这雪叶拿了夜明珠并不是贪图什么。 “我……”雪叶想了想,才说道:“因为这是小姐想要的。只要是小姐想要的,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你的小姐?”叶陌远调到重点,反问。 雪叶点头:“是啊,我的小姐。” 叶陌远见鱼儿已经上钩,顺着问下去:“你的小姐叫什么?” “小姐……”雪叶刚小说,蓦地反应过来,道:“紫绛啊。那日不是给你说过了。” 她的眸子坦诚,叶陌远也诧异与她的反应之快,还是自己真的……多疑了?可是,为何那日称为公主,而现在,又成了小姐? 无奈之下,叶陌远只好岔开话题:“你小姐……是哪位公主吗?” 雪叶怔了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她很快的反应过来,道:“不是的。我家小姐是六公主的好友,应六公主要求搬到宫里来住的。”话刚说完,雪叶觉得有些不对劲,住在这么隐秘的密道里,不是皇宫的人就是哪个组织的秘密基地,是皇宫的人还好……若是后者,万一掳了小姐威胁公主怎么办?但是转念一想,他有夜明珠,再加上小姐那日拿的那本书,应该是皇宫里得人才对。 “哦?”叶陌远眯起眸子来:“那你家小姐事那户人家的女儿啊?” “小姐是孤儿,一次被公主救走,所以和公主成了忘年之交。”雪叶心里暗自庆幸这是泠抒然早就给她说过的。 叶陌远楞了一下:“孤儿?” “嗯。”雪叶并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纰漏,答道。 孤儿……可是若真是他们抓来的,怎么可能只让她是孤儿呢?叶陌远皱了皱眉,没在说话。 雪叶看叶陌远不再说话,便急急道:“问完了吧?问完就快点将夜明珠给我吧。” “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叶陌远喃喃道。 这时,叶陌远将雪叶的手拉过来,他的手指微热,温暖着雪叶冰凉的指尖,雪叶愣了愣,抬起眼来看叶陌远。倒是叶陌远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望着她。 半晌,叶陌远将那颗夜明珠放入雪叶手中,道:“我记住你了。雪叶,雪叶的雪,雪叶的叶。”这好像是一番情话般让雪叶的脸颊瞬间通红。 她连忙接过夜明珠跑了出去,正要出了密道,她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了一声:“我也记住你了!叶陌远。” 叶陌远听见雪叶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雪叶走后,叶陌远愣在原地,细细回味着雪叶的话,神情也慢慢温柔了起来。 而走出密道的雪叶也是心跳不已,叶陌远的笑容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烦躁又害羞的摇摇头,向泠抒然住的那个别院跑去。 公主看见夜明珠一定会很高兴吧……心情好,那样眼睛也就会很快好起来了,太医说过,心情是最重要的。 第三十章:尴尬 泠抒然抚了抚头发,轻声问道:“你能给我拿个梳子来吗?” 夏岂寒有些不解,而抒然也似乎预料他的不解,道:“我的头发有些涩,我想将它梳通。” 夏岂寒答道:“嗯。”说完便走进屋里去。 不久之后,夏岂寒已经拿了一把木梳出来,递给泠抒然。 泠抒然也自然的接过,一切就好像他们如同夫妻一般。夫妻……泠抒然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到,不敢再想,连忙低下头来,细细梳自己的头发。 可是梳了半天也够不到自己要梳的地方,只能将一些头发放到肩侧。 夏岂寒看她的样子有些无奈,她平日是如何梳头的?想到这里,他接过泠抒然手中的梳子,道:“我给你梳吧。” “啊?”泠抒然愣了一愣,望向他,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夏岂寒也明白自己的这个提议让泠抒然误解了,解释道:“我只是看你那么费力的样子……你也不要误会了。” “嗯。”泠抒然答道。 “这里也没有人……若不行就算了。”夏岂寒望了她一眼,又道。 泠抒然又是一愣,但还是答道:“好吧。” 语毕,便将手中的木梳递于夏岂寒。 夏岂寒接过来,他的手指轻轻抚着泠抒然的头发,笑容微微展露在嘴角。 他的手指轻柔,梳着自己的头发竟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泠抒然有些烦躁的摇摇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却听到夏岂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在床上躺太久,头发未免有些太乱了些。” “有吗?”泠抒然有些奇怪的伸过手去摸自己的头发,但一下不小心,却不小心摸到夏岂寒的手。 两个人都怔在原地。 突然,门被轻轻推开,雪叶走了进来,却蓦地愣在原地。 眼前的这两人……若不知道的人,会真以为他们是夫妻:“你……你们?”雪叶愣愣的张口。 泠抒然连忙缩回了手,夏岂寒也连忙将木梳放在手心中。 “公主……”在夏岂寒面前,雪叶也没什么顾忌,叫道:“五王爷给你梳、梳头……”说到后面,雪叶竟然结巴起来。 “我……我……我的头发不顺,我就梳头,然后……然后……”泠抒然也不知怎么该解释,也有些语无伦次。 夏岂寒也怔了怔,连忙道:“我俩没有什么。” 雪叶不相信的说道:“都梳头了,还没有什么。真当我是傻子啊。”语气竟有些没大没小。 “就只是梳了头而已!”泠抒然有些不满的道:“雪叶你干什么呢!” “啧啧。就梳了头而已。”好不容易看到这种事,雪叶不放过捉弄泠抒然的机会:“下一步是不是该嫁人了?” “玩笑开的太过了罢!”泠抒然竟喊了起来。 雪叶也明白自己的玩笑开的太大了点,暗暗吐吐舌头。 这时,夏岂寒眼尖的看见雪叶刚才从怀中拿出之物,有些不可思议的惊叫一声:“这个!你从哪里拿的?” 雪叶这才注意到他不管再怎么说也是王爷,这东西给他瞧见了委实是不好的,连忙又放到怀中,转移话题道:“王爷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但是抒然却问道:“怎么了?雪叶拿着什么么?” 雪叶有些尴尬,连忙道:“没……没什么。” 夏岂寒也是不依不饶,问她道:“你拿着什么?你从哪里拿的?”真可笑,这东西的存放地他堂堂一个王爷都不知道,但这一个宫女却拿到,虽说是泠抒然的宫女。 雪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怔在原地。 但是泠抒然也不笨,听雪叶躲躲闪闪的语气,也知道这东西肯定是不能让夏岂寒知道,只好道:“你就别问了。” 夏岂寒转过眸子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么?” “王爷……您能不能先回去,我和公主还有一点话要说。”雪叶突然开口。 泠抒然也接话道:“是啊。夏岂寒你就先回去吧。” 夏岂寒再不情不愿,也只好回去。这东西他现在是拿不到的,况且,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便有些兴意阑珊的离开。 “雪叶,是什么东西?”听着夏岂寒的脚步声远了,泠抒然才问道。 雪叶凑到她身边来,轻声道:“是那个夜明珠。” 泠抒然吃了一惊:“夜明珠?你怎么拿到的?” 雪叶耸了耸肩,道:“我就去拿到了啊。” 泠抒然追问:“你与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啊,他只是问了我的名字。”雪叶想了想,道:“对了,还问了些关于你的事。” “你是怎么回答的?” 雪叶道:“我就是按公主上次给我说的。” 泠抒然松了口气般的点了点头。 雪叶见泠抒然不再问这件事,便小心的翼翼的开口问道:“公主……刚才五王爷给您梳头……是怎么回事?” 她的话音刚落,泠抒然的脸上已落了两团红晕,只是她看不见罢了,就连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害羞之意:“没……没什么,你就不要乱想了。” “公主……你就说一说么。”雪叶却不依不饶的问着,语气的满是殷切。 她越问泠抒然则是越尴尬,只得转移话题道:“你说那个叫叶陌远的到底是什么来头? 本来雪叶想笑泠抒然转移话题,但看到泠抒然认真的样子,也知道她不仅仅是转移话题了,于是道:“我不知道。只是……” 泠抒然微微抬眉,道:“什么?” 雪叶微微垂下头:“我并不觉得他是皇家子弟,可是他却有那护国宝贝……还有那本书,他的身份实在惹人深思。” “深思……深思。”泠抒然摆摆手,似乎有点不耐烦的重复道:“算了,就像你说的,现在应该先让眼睛能看见才好,剩下的,以后再说。” “嗯。”雪叶连忙接上话道:“公主说的没错,剩下的,日后再说。” 泠抒然伸出手,雪叶扶着她,两人就准备向屋内走去。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豁”地踹开,雪叶和泠抒然都怔住,泠抒然因为看不见还好,雪叶却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愣愣的望着来人。 第三十一章:偷窃 “站住!”正当雪叶正想推泠抒然进屋里的时候,那群人突然喊道。 泠抒然转过身来问道:“是谁?” 一个优雅的声音缓缓传来:“抒然啊……我说你,怎么能偷东西呢?” 泠抒然怔了怔,反问道:“我偷了什么?” 丝月美眸翻转,青葱指指向泠抒然道:“去,搜!” “你们要干什么?”雪叶有些着急的大喊:“我们什么都没偷!” 丝月没有理会他,那群官兵也没有理会她,就向泠抒然走去。 雪叶急的大叫,虽然她会武功,可这么多官兵她也挡不住……要是五王爷在就好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突然,泠抒然的声音冷冷的传出:“让他们搜吧,我们什么也没偷,不怕。” 听了她的这句话,雪叶虽然有些不甘心,可只好停下。倒是丝月更加不屑,双手抱胸,大小姐的娇纵之情很快的显露出来。 这时,一个官兵高声叫道:“娘娘,找到了。” “什么?”泠抒然也有些紧张的问道。 而雪叶则是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不可思议望着官兵手中那个透亮的珠子,那棵夜明珠!他们怎么会知道?难道是五王爷……只有他看到了……可是……雪叶不敢再想下去。 “雪叶,是什么?”泠抒然又问了一遍。 雪叶垂下眸子不敢说话。 半晌都没有听到雪叶的回答,泠抒然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丝月望着她们,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不是没有什么么,清者自清看来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泠抒然还算淡定的没有说话,而雪叶已经急的要流下眼泪,首先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要没有了,其次是小姐肯定要被连累,说不定还会坐牢。 “我只是个眼睛看不见的人,有何能耐偷东西?”许久,泠抒然才开口说道。 丝月嗤笑一声,道:“你办不到,你那贱婢就做不到?” “你……”第一次听到别人骂自己,雪叶有些沉不住气。 泠抒然冷冷的开口:“你不要得寸进尺。” 但是她的威逼却丝毫影响不了丝月抓到她小辫子的兴奋:“得寸进尺的是你吧。”好不容易可以报她上次掐自己的仇,何乐而不为? “好,就算我得寸进尺。”泠抒然半天才开口,退了一步道:“那万一是个别有心人故意陷害我呢?你有什么证据?” 丝月冷笑一声,道:“哼,拿在你手里便不是最好的证据?” 泠抒然没说话,等她的下文。雪叶却急的要冒出汗来,急急的望着丝月。 “不过既然你非要证据,我就给你个痛快好了。”语毕,便拍了拍手。雪叶望见一个宫女模样的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雪叶仔细一看,便惊呼出声:“小恋!” 雪叶的一声惊呼让泠抒然也皱起了眉:“小恋?”小恋是夏岂梦给她的一个侍女,况且方才她并不在场,她如何得知?…… “回,回娘娘。”小恋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声音都结结巴巴:“方才奴婢看到那个夜明珠,心中纳闷是不是六公主送给抒然姑娘的礼物,就没向别人说。可是没多久五王爷就从园中出来,还要奴婢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小恋不敢贸然告诉皇上,只好先告诉丝月娘娘。” 泠抒然听着不禁笑出声来:“你为何不告诉别人,偏偏要告诉她?” 泠抒然的笑声让小恋更加惶恐:“因、因为娘娘的寝宫离这里最近……” 她的声音渐渐暗下,像是泠抒然的心渐渐喑哑。难道真是夏岂寒?可是怎么看,他都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会这样? 丝月不耐烦的挥挥手,小恋便松了口气的退了下去。 雪叶气鼓鼓狠狠瞪了丝月一眼,道:“你这个女人真是阴狠!” “阴狠?”丝月冷笑一声:“那是你们作孽太多。” 泠抒然愣了愣,低下了头,好久,才道:“好,你把我抓走吧。” 丝月抬起眸子来:“抓不抓可是你说了算的?” 泠抒然没有说话。 丝月向官兵使了个眼色,两个官兵便眼疾手快的抓住泠抒然,泠抒然低垂着眸子,加上白绫遮住她的眼睛,看不到她在想什么。倒是雪叶有些急了,道:“你们干什么!放手!放手啊!” “真烦人。”丝月不满的皱皱眉,那些官兵也不笨,蜂拥而上的拽住雪叶。 “走吧。”丝月抬抬娥眉,道。 一群人便离开这里。 泠抒然低着头,她知道不久后就会收到审问……毕竟那是宝贝啊。可她主要却不是在想这个,而是在思考到底是不是夏岂寒做的?还是丝月的一场计谋,可是计谋,未免太周全了一点……而且那小恋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到,雪叶也不是张扬的人…… 泠抒然实在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后面雪叶的声音也慢慢的变小,渐渐低下去。旁边丝月的嘲笑声在耳畔豁然扩大,泠抒然突然觉得浑身有些寒冷,身上的伤还未好,又要坐牢,还真是祸不单行。 没办法,一会被审问时只能说是被陷害了,虽说漏洞百出,但毕竟自己受伤是真……无论怎么说,也有一点借口。 **************************** 照例求评价求收藏…… 第三十二章:福祸 正想着,已经到了地牢。丝月刺耳的声音徐徐传来:“让她进去。” 她的话音刚落,自己就被狠狠的扔进了地牢,泠抒然顿时被摔的浑身酸痛缓缓的揉揉身上,习惯性的想看一下周围如何,突然睁大了眸子。 泠抒然双手颤抖着去解那段白绫,却因为双手颤抖不止而半天都没有解开。终于,泠抒然将那白绫置于地上,忍不住低呼出声,被刚才那么一摔,自己竟然能看见了! 但是现在还是要装作看不见。 泠抒然想着,又迅速将那白绫系在眼睛上。这样,即使自己做什么小动作,别人也不会发现,自己还真是因祸得福。泠抒然忍不住微微一笑,眼泪又随之流了下来。夏岂寒他还真是不留情面,这样对自己……他不是喜欢自己么,是因为那次自己要杀了他么……他的喜欢,还真是不值钱,不过……若是自己,是比他还要恨吧。 想着想着,泠抒然竟然有几许劳累,地牢里潮湿阴冷,待上几日便会受不了吧。 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出来,快出来!” 泠抒然缓缓站起身来,一个官兵就将她拽了出去,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有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到了她的脸上. 泠抒然虽说受了几年苦,但长这么大,被扇巴掌还是第一次,容不得多思考,伸起手就像那里扇过去。她的一巴掌要比刚才自己收的那一巴掌狠得多,就听见丝月尖锐的惨叫了一声。 “贱货!你居然敢扇我!”长这么大,丝月也是养尊处优的,受了这等奇耻大辱,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气的口不择言。 “来人,抓住她,给我好好的掌嘴!”骂完泠抒然,丝月又立刻大叫道。 几个人抓住泠抒然,因为白绫挡着,泠抒然看不清什么人在打自己,只觉得面颊上是阵阵剧痛,但那人却是精力旺盛般的,从开始打到丝月喊停下之时,她用的力气都一模一样。 不知几时丝月喊停,泠抒然只觉浑身已无了半分气力,她讨厌被别人捏在掌心的感觉,她不想做板子上任人宰割的肉。 “招不招?你还招不招?”突然丝月问道。 泠抒然有些疑惑,什么东西招不招,她问过自己了么? 正想着,就听见皇上的声音威严无比:“丝月,怎么,她还不招么?” 原来是皇上来了给皇上装样子,否则,打自己要用什么借口呢?泠抒然轻轻的笑了。半晌,她气若游丝的开口道:“民女没有偷,民女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有何动机呢?” “难免你不想偷了它去卖钱。”丝月冷笑一声,道。 “我若想要钱,何不从六公主那里要,况且还没有半点风险。” 夏尧听见泠抒然的一番话,有些诧异:“你和梦儿又怎么了?” 丝月带些埋怨道:“父王,梦儿和这个人关系可好了,上次就因为她,梦儿还说了我一顿呢。” “是么?”夏尧微微挑眉:“那下次应该说说梦儿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何淑婉的声音温文尔雅:“皇上,梦儿她还小,小孩子胡闹,能算得了什么呢?” 泠抒然在心中笑着,这本是审问自己,现在却成了他们拉家常了。 不过夏尧很快就将话题拉回来:“真是奇怪……那夜明珠放的地方……怎么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偷走?” “什么手无寸铁?”丝月惊道:“上次她差点掐死我,不信您可以去问岂沉,他也看到了。” 夏尧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倒是何淑婉的声音响起:“丝月,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丝月还怕何淑婉不相信似的,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何淑婉叹了口气道:“这就不一定了。可她毕竟看不见,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泠抒然愣了愣,难道是她听错了?何淑婉竟然有维护她的意思。 “母后,难道您不信我?”丝月嘟起嘴来,道。 “信,当然信。”何淑婉笑着拍拍丝月的手,道:“陛下,要不然先讲她关在这里,这里生活幸苦,我相信不用刑法,过不了几日她就会说的。” 夏尧想了想,道:“也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何淑婉的声音听不出悲喜:“谁也不能来看她。” 丝月还有几分不满,但也不敢再说什么,跟着何淑婉和夏尧走了出去。 泠抒然怔怔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现在雪叶怎么样了?梦儿会不会很着急?还要……到底是不是夏岂寒干的? 想着想着,泠抒然也觉得累了,再加上那丝月吩咐人删的巴掌也不轻,有血丝顺着嘴角流出。泠抒然用冰凉的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果然好很多。天色渐渐暗下,泠抒然的睡意也愈来越深……殊不知,她将迎来怎样的酷刑。 第三十三章:毒药 一夜无眠。这是最适合形容现在的泠抒然的一个词。泠抒然呆呆的坐在那地牢里,因白绫而看不清她的表情,长发垂下。 突然,她听到门外的声音,虽有些琐碎但泠抒然还是听出来了一些。 “你让我进去啊!” “公主……”那奴才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办。 夏岂梦有些着急的道:“你让我进去!我也是公主!你不听我的命令么?” 那士兵愣了愣,又道:“可,可是这是皇后娘娘和皇上下的令……” 夏岂梦嘟起嘴来:“我不管!父王和母后最疼的就是我了,你要不让我进去,我便让父王和母后治你的罪……” 士兵有些左右为难,若让夏岂梦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不让进去也是,还不如做个好人让这刁蛮的公主进去,也捞了个耳根清静,想到这里,他抬起头来小声说道:“公主……您进去吧,但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夏岂梦微微抬眉,道:“知道了。” 不待那个士兵再有所反应,夏岂梦已经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泠抒然正低着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楚楚可怜。 “抒然,抒然……”夏岂梦快步走进牢门,急切的叫着泠抒然。 泠抒然却没有抬头,恍若未闻。 夏岂梦有些不解的去摇摇泠抒然,刚刚碰到泠抒然,她就软了下来,几乎是瘫倒在了夏岂梦的身上。 夏岂梦急的大叫:“来人!来人!” “公主,什么事?”转眼间,已有几人站在夏岂梦的面前。 “她……她……”夏岂梦指着泠抒然,声音颤抖:“快去找太医,快去!” 几人有些为难“这……公主怕是不太好吧。”这可是重犯,虽然公主死缠烂打的进来看了她,可是请太医…… “你们要干什么啊!她要死了你们怎么审问她!”夏岂梦急忙道。 几个人转念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便道:“是,公主。” 几个人刚刚一走,泠抒然又缓缓坐了起来,夏岂梦拽着她道:“快点,我带你走!” “可是……”泠抒然愣了愣,还想推脱几句。 夏岂梦不高兴的嘟起嘴来:“还有什么可是?好不容易将他们支开,你莫要负了我的一片好心才好。” 泠抒然为难的皱起眉来:“我不……” 夏岂梦生起气来:“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快走啊!” 过了好一会儿,泠抒然才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我想知道是不是他做的?” “谁?”夏岂梦不解的问道,那日她并不在场,后来的事,估计也是无人与她说的。 “夏岂寒。” 夏岂梦又皱起眉来:“岂寒哥哥?他又怎么了?” 泠抒然抬起眸子来,透过白绫隐隐约约看见夏岂梦单纯的面颊。这世界那么肮脏,还是不要将她玷污的好…… “没。没什么。”泠抒然轻轻启唇,道。 本来夏岂梦还想在追问,但是在这样的关头,她也顾不得了,只是紧紧的拽着泠抒然道:“快,快走!” 她的话音还没落,便有声音随着脚步想起:“去哪啊?” 两人急忙蹲下,夏岂梦喃喃自语道:“不好……是父王。” “梦儿,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不能让任何人来的。”跟在夏尧后的是夏岂沉,他故意加重了“任何人”那三个字,似乎在提醒着夏尧夏岂梦的过错。 这时,在他身边的夏岂茉不高兴的皱了皱眉,道:“四弟,梦儿还小,有些胡闹罢了。” 夏岂沉转过头看了一看维护夏岂梦的夏岂茉,不再做声。 “梦儿,还不回去!”夏尧瞪了夏岂梦一眼,道。 夏岂梦似乎还有几分不愿意,泠抒然连忙微微拽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快回去。帮我给夏岂寒带个话,就问问他是不是他做的?” “什么是不是……”夏岂梦刚想问道,忽然看见夏尧冰冷的脸色,夏岂梦又不敢再言语,只好走了出去,担忧的望了泠抒然,毕竟她这样做有可能害了泠抒然。 泠抒然刚想向她点头,又蓦地想起自己目前还是个看不见的人,便忽视夏岂梦担忧的眼神。夏岂梦也想起泠抒然还是看不见的,缓缓走了出去。 待夏岂梦离开,夏岂沉冷声道:“父王,你可不能放过她。她先是差点杀了丝月,现在又来引诱小妹,只怕……这皇宫也会被她毁了。” 泠抒然想起夏岂沉带自己进来时的样子,禁不住笑出声来:“太子殿下,您好像忘记了,是您带我进来的。”她说话时用了“我”。 “你……”夏岂沉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时,夏尧急忙替夏岂沉解了围:“你这丫头倒是大胆!” 泠抒然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夏尧略施眼色,旁边一名侍卫很快的走上前来,捏住泠抒然的下颚,像是要喂她吃东西,泠抒然挣扎几下,狠狠的一脚踢在了那侍卫身上,滚到了一边。 “想不到你还会点武功。”夏尧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赞赏,道,“岂沉,你去让她吃下。” “是。”夏岂沉应了夏尧,走上前来。泠抒然知晓自己现在是无路可逃了,本就身患风寒,一点力气也没有,对付那歌侍卫还行,要让她对付夏岂沉,那是万万不可的。 夏岂沉将那药丸塞入泠抒然的嘴中之后,夏尧冷冷道:“你就说你是如何偷的那夜明珠,我便放过你。不然,每到黑夜,你将会痛不欲生。” “我没拿。”泠抒然倔强的答着,“我没偷,是别人陷害我。” 但她的辩词显然无用,夏尧摇了摇头,道:“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行的。茉儿,岂沉,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夏岂茉望了一眼这个小妹最好的朋友,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泠抒然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第三十四章:为何 被赶出去的夏岂梦怔怔的站在门外,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叫喊声,心中放心了几分,就快步向寝宫走去,打算收拾收拾出门。 但当马车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被拦下。 “大胆!你难道不知晓这是六公主的马车吗?” “公主恕罪。”那侍卫倒是不卑不亢,“可陛下有令,不得任何人出入。” 夏岂梦皱起眉来,极不高兴,只听跟着她的侍女轻声道:“大哥,六公主可是陛下最疼爱的……我们出去,不外乎去五王爷那里坐坐,您又不是不知道,六公主与五王爷从小感情甚好,而且公主也向陛下提起过……若得罪了公主,您说这……”说到这,她故作为难的皱了皱眉。 她这么一说,那侍卫也衡量了轻重,再加上说的那句“公主也向陛下提起过”让那侍卫顿时没了胆子,只道:“是奴才的不对,公主恕罪。”说完便施了眼色,让她们通过。 刚出宫门,刚才那说话的小宫女有些胆怯的拍拍胸脯,道:“真是骇死人了。” 夏岂梦抿抿嘴角,没有说话,她现在一心只惦记着泠抒然吩咐自己的事情,是自己想救她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交待的事,一定要做到的才是。 马车刚刚在擎王府门前停下,夏岂梦就快步走了进去,不管不顾的喊道:“岂寒哥哥!” 却无人回应,若平日这时候,夏岂寒定然会笑着出来问她怎么了。只有几个侍卫走了出来向夏岂梦行李,答道:“王爷从前日去以宁之后,再没回来,六公主……” “没回来?!”夏岂梦一下叫了起来,一半是担心夏岂寒,另一半是因为泠抒然交待的事情,“怎么会?” “奴才们不敢骗公主。” 夏岂梦叹了口气,这怎么办才好? 半晌,她轻轻说:“我先出去转一圈,若一会岂寒哥哥回来了,你们要尽快通知我。”说着便走了出去,身影有几分孤寂。 虽说十分惆怅,但夏岂梦毕竟天性活泼,尤其是她虽来过翎末很多次,却从未仔细的逛过,如今这大街热闹的景象,很快让夏岂梦很快的高兴了起来,东瞅西望,好不快活! 突然,夏岂梦瞪直了眼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蔽月楼! 自己虽说去过不少地方,有些地方是别人一辈子都去不到的。可是这青楼……自己还从未来过,想着,她已经迈步走了进去。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侍卫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来,紧紧的盯着周围的景象。 她刚刚进去,那老鸨望见有人进来,连忙迎上去。但见是位姑娘,初以为是来卖身的,再仔细一看,那姑娘穿的如此锦衣,想必是无聊才来这里。 不过那老鸨的反应也不慢,连忙道:“姑娘……我们这里不做姑娘的生意的。” “没,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夏岂梦却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她还想再推脱几句,之间夏岂梦身后的侍卫掏出一锭银子来放入她的手中,她立刻停下了说话,眼睛瞪得都直了。 态度也转变不少:“姑娘来这儿雅间坐吧,那环境好,还能看见全场,是个不可多得的位置。” 夏岂梦点点头,就随着她走上了楼,一边走,一边还新鲜的望着周围男男女女的景象,那些女子如此大胆,让夏岂梦看的也有几分脸红心跳。 突然,夏岂梦听见一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老鸨不解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夏岂梦没有理她,而是径直的掀开了她面前那扇门的帘子。老鸨一看,吓得连忙去阻止,不过已晚。 “岂寒哥哥!”夏岂梦怔怔的盯着前方,说道。夏岂寒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旁边的女子说着话。 侍卫和老鸨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梦儿?你怎么会来这儿?”夏岂寒也是吃惊不小,道。 夏岂梦不满的说:“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岂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身边的女子退下,转而道:“只是来转转罢了。倒是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哼,我来了又怎么样。”想到泠抒然都已那样,而夏岂寒还在这里饮酒作乐,夏岂梦就气不打一处来。 “梦儿,你又怎么了?” 夏岂梦冷冷看他一眼,没有做声。 但是夏岂寒却又问道:“你怎么回来翎末,有什么事么?” “从昨日回来你就一直在这?”终于,夏岂梦问道。 夏岂寒脸色一凛,没有说话。 夏岂梦也不想再与他纠缠,没好气的说道:“抒然让我给你带话。” “怎么了?”夏岂寒不解的问道,但是心中还是猜中了七八分。 “抒然被抓起来了,因为那个护国的夜明珠的事。她让我问你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夏岂梦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方才说。 夏岂寒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夏岂梦不高兴的嘟囔道:“其实我都猜到了,别人诬陷抒然偷了夜明珠,正好你看见了,就说是她偷的,对不对?” 她猜中了差不多,可是有一点她太信任泠抒然,就是“诬陷”二字。 夏岂寒不想告诉夏岂梦真正的泠抒然的样子从而让她伤心,只道:“是。” “你为什么这么对她?” “因为她偷了东西,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夏岂寒的声音冷静。 这时夏岂梦的声音蓦然大了起来:“你竟然怀疑是她偷的?!怎么可能是她偷的?” 转眸看了看夏岂梦愤怒的眼神,夏岂寒道:“你不了解。” “是。我不了解,我什么都不了解,可是我知道她对你的……”突然,夏岂梦停了下来,自知说漏了嘴。 但是夏岂寒却不依不挠的问道:“她怎样?” 夏岂梦倔强道:“没什么。” 夏岂寒深深望了她一眼,没有再问。 倒是夏岂梦有些激动的又说道:“你为什么要说出去?她从未想过害你。你知不知道那地牢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还害着风寒……” “她从未想过害我?”夏岂寒轻声问道。 夏岂梦想起那次,低下头,不在说话。 “不管怎样,那夜明珠是她拿的。梦儿,你也知道那夜明珠的重要,怎么能让它拿在外人手中?我毕竟是皇家子弟,我要为了国家着想。” “你大可问她要啊。”夏岂梦依然不妥协,“说什么为了国家,还不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夏岂寒饶有兴趣的挑眉道:“问她要?你觉得她会给我么?” 夏岂梦的声音越来越低,两只手相互缠绕着,口齿不清的说道:“那也不一定。”但这句话明显底气不足。 第三十五章:逃离 夏岂寒看着夏岂梦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梦儿,有的时候事情不能只能看表面,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抒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是个好人。”她低着头,依旧执着的说。 她单纯的想法让夏岂寒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感动,过了好久,夏岂寒才低声道:“这样吧,你回去尽管实话实说。” “岂寒哥哥……”夏岂梦有几分为难,泠抒然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夏岂寒也是自己最爱的哥哥啊。 夏岂寒拍了拍她的手,像看出了她的心思般,笑道:“没关系的。对了,你若还想玩几天,就在这住下吧。” “不了。”夏岂梦推辞道,“我要尽快的回去看抒然。” “好。”夏岂寒也没有挽留,微微一笑,道。 夏岂梦望了眼笑的温文尔雅的夏岂寒,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的站起身来,没有道别便走了。 夏岂寒望着夏岂梦用过的茶杯,还冒着热气,心中有一份惆怅。 ++ 雪叶坐在柴房中,抱紧了自己。 也不知道公主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虐待公主。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的一时大意!让夏岂寒看见那颗夜明珠。雪叶急的想打自己,但沉默了一下,她突然站起身来。 要出去!去找叶陌远!要去救公主!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出现这种想法,但现在这样也顾不得了。 雪叶凑到门前,仔细的透过缝隙看了看外面,似乎是没有人的。 想着,她便轻轻用身子撞了撞门。如果有人的话,一定会来看是怎么回事,但半天都没有人过来,甚至一点脚步声,雪叶都没有听到。 想了想,雪叶又撞了撞门,那扇破门已经将要倒了,雪叶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四周,并无人,她也就放心了许多。 在窗边将捆绑自己的绳子磨断,解开了脚上的绳子,雪叶没有料到这么容易就逃了出来,确实是吃了一惊。但也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一切很顺利的,雪叶就走到了那密室之前,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雪叶警惕的想到,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呢?即使不是重犯,也不应该没有人看守啊。 正想着,她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雪叶皱了皱眉,这荒芜之地竟然还有人来,看来是跟踪她的。这么想着,雪叶躲到了一张床之后。 刚刚站稳,就有推门进来的声音,紧接着说话声细细的传来:“那丫头怎么会跑到这种荒芜的地方来?” 随即一个声音不耐烦的传来:“谁知道呢?说不定这里有什么秘密机关。” 当他说到“秘密机关”四个字的时候,雪叶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却不知是为何事紧张。 “也许吧。”那人不耐烦的说道,声音越来越近。 雪叶隔着层层帘子勉强能看见那两个人的轮廓,只听得一个人说道:“咱们到处看看,说不定就触动了什么机关。” 另一人表示同意,两人就开始行动起来。 眼看他们就要触到那扇画,雪叶紧紧咬住下嘴唇,不敢出声。手越来越紧,雪叶也越来越急,正当他们的手要触上那扇画的一瞬间,雪叶想发出些动静来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动静,就已呆愣在地,他们按了之后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雪叶心中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有任何反应,喜的是他们并没有发现那扇密室。 这时,一个人指了指雪叶待的床,道:“去那边看看。” 刚刚消除的紧张又涌上心头,雪叶的两只手紧紧抓住自己,嘴唇即将被咬破。 另一个人有些紧张道:“你还要过去?你难道不知道当时那娘娘就是在凝香宫的那张床上死去的么?阴气若此重,还是不要去的好。” 但那人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安慰道:“咱们不是有两个人么?有什么好怕的。” “反正我是不去,你要去便去是了。” 见自己的同伴不去,他心中也不太想去,但想到皇上塞给自己的任务,道:“可是我们把人跟丢了,回去怎么说?” 他的一句话让另一人也怔住,是啊,这是皇上的任务,自己是有几条命也不够的。他没有想到,说这句话的那个人已经让雪叶在心中诽谤的千万遍。 “哎,那里不会有的,你想想,那么阴森森的地方,你我都不敢去,何况那么一个小丫头了?不要浪费时间,还是出去到别的屋子看看吧。” 他说的在情理之中,两个人便慢慢走了出去。 望见两个人走了出去,雪叶一下瘫在原地,脸色发白,蓦地想起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微微垂眸一看,那床上竟有点点血迹,耳边仿佛传来细细的哭泣声……雪叶越想越害怕,整个人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再加上刚才的过度紧张,雪叶慢慢失去了意识。 直至天黑雪叶才醒来,醒来时第一歌见到的,便是倚在桌边看书的叶陌远。 看见他,雪叶的脸就红透了,但因光线不足看的不是很清楚。她的声音如蚊:“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沉入书海的叶陌远这才抬起眸子来,望了望她,问道:“你醒了?” 他沉稳的声音更是让雪叶紧张不已,早忘了不久前经历过的事情。她将自己几乎塞进了被中,声音与刚才相比更是小了一点:“嗯。”又将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是你带我来这里的?” “嗯?”叶陌远挑挑眉,“是啊,我那会出去,看你在外面躺着,便将你救着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雪叶才想起来什么的问道:“那个机关……” 第三十六章:好痛 正当雪叶与叶陌远情意绵绵的交谈时,她不会想到泠抒然正在收着怎样的痛苦。 自黄昏来泠抒然身上的疼痛感就逐步增加,仿佛有千万条虫子在啃噬自己一样,这就是痛么?泠抒然暗暗的想,但意识却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模糊。 泠抒然整个人缩成一团,开始发抖,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迟流煊淡淡的笑容,想起那日雪叶向自己说的,泠抒然有些悲哀的想,自己现在还不能死,还要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煊呢……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死掉?还有夏岂寒,还有没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他说的,自己不能死掉……不能死掉…… 白日夏尧说的痛苦自己本以为没什么,可如今看来……原来还有这么痛的事情。 突然,泠抒然整个人开始不住的抽搐,在地牢中那些凌乱的稻草上翻滚起来,稻草屑粘到了她的身上、头发上,泠抒然的动作却还没有停,只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痛苦不已。 “痛……痛……煊……流煊……” 泠抒然只能从嘴中喃喃出这么几个单音节,而声音也是颤抖不已。 却无一人回应,只有冰冷的空气透过泠抒然薄薄的衣物,让痛苦更甚。 “流煊……痛……好痛……”泠抒然的声音越来越弱,若不仔细听,根本不会知道她在碎碎念些什么。 “别吵了!”突然,门外有一个士兵不耐烦的说道。 感觉到了有人,泠抒然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慢慢爬过去,抓住那人,却依然在颤抖。 那个士兵隔着铁门一脚踢开了泠抒,声音里满是高傲的不屑:“滚远点,脏手别碰我。” 泠抒然束眼的白绫已经在挣扎中掉落,一双清亮的眼睛却显得格外痛苦,看不出她眸子原来的颜色。那士兵看见泠抒然有些狰狞的样子,又皱起眉来,想到:“长得是个美人,只可惜犯了大错,再活不了多久了。”想着,他突然灵机一动,心里默默的想到:“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自己不如享受享受她。” 他的动作远比想的快,他已经快步打开了房门,一把拽住泠抒然自己则整个人就扑到了她的身上,快速的扯着她的衣服。 泠抒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更加用力的挣扎,凭着感觉向那士兵的肩上挥去一掌,那士兵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武功,没有任何防备的被打到一边。 愤愤的站起身,那士兵瞪着泠抒然,嘴里还不住的骂道:“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不要命了是不是?” 泠抒然缩成一团,身上的剧痛让她只能靠仅剩的一点意识做出反应,所以那士兵说的话她是根本无法回答的。那个士兵望见泠抒然半晌都不曾说出一个字,心中更是生气,想都没有想,就愤愤的走上前,一把拽住泠抒然的头发,说道:“说话啊!你说话啊!” 泠抒然头皮被抓的生疼,只能用手去推那个士兵,语气仿佛在吼,可声音却是低低的:“你放开我……一个小小的狱卒也要欺负我……滚!滚!” 尤其是当她说道“一个小小的狱卒”的时候,更让那个士兵生气,他拽着泠抒然的头发又使了劲,泠抒然被痛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狠狠的推着那士兵,嘴中喃喃道:“今日之痛,他日必十倍的还给你!”不知她话里说的是那个士兵亦或是夏尧。 也许她语气里的阴狠决绝吓到了那未见过世面的士兵,那个士兵一下怔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泠抒然,而泠抒然则是忍着剧痛,从腰间抽出那把匕首就向那个士兵挥去,那个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刺倒在地,睁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泠抒然,含恨而终。 泠抒然看着那缓缓倒下去的身体,咬着银牙半跪在了地上,拿起白绫开始拭匕首,白绫被染得通红,而泠抒然身上和匕首上却无一丝血迹,她将白绫抛到了那个士兵的身上,终于是体力不支的昏昏的倒了下去。 身上仿佛每月有那么痛了,她仿佛还看到迟流煊在向她招手,泠璎珞微笑着给她挽了一个髻告诉她先别着急……好快乐,若这是歌梦,也是个她不愿醒来的梦。 ++ “……原来是这样。”听完了叶陌远的话,雪叶低语道。 叶陌远微微一笑,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来这里了么?” 雪叶一惊,叫道:“公……小姐她被误会偷了东西,被抓起来了!”说着,雪叶便低声哭了起来。 叶陌远将手帕递给雪叶,示意她把事情说清楚:“东西?什么东西?” 接过叶陌远的手帕,雪叶仍在抽泣:“就是……就是你给我的那个夜明珠。我真傻,竟然在夏岂寒在场的时候就拿出来给小姐……我怎么那么傻……” “你细细说。”叶陌远皱起眉,道:“我还没听懂你是什么意思?夏岂寒?他为什么在哪里?” 雪叶抽噎几声,才轻声道:“是,是五王爷,她和小姐关系一向很好,我进去时他正与小姐在院子里,我就傻傻的将夜明珠拿出来了,他不管怎么也是个王爷啊……那可是宝贝啊……怎能不说。” 叶陌远是听懂了一大半,这夜明珠一直不在夏尧的手上,是他心头上的一个结,可如今刚好被他夺去……唉,他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家小姐现在在哪里?” 叶陌远的这么一个问题倒把雪叶难住了,雪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叶陌远又皱起了眉,“这可就不好办了。” 听到的是不好办的回答,雪叶急的不知所措,眼泪又流了出来,让人甚为怜惜。 望着雪叶的样子,叶陌远也无奈的扶额轻声安慰她:“你别着急,我会去找找看的。” “那就先谢谢你了。”雪叶的眼中又溢出了泪水,“我家小姐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说着说着竟说不下去了。“ 叶陌远一怔,趁热打铁的问道:“你家小姐以前在宫外是做什么的?” 雪叶蓦地抬起头来望起叶陌远,眼中满是警惕。 雪叶的样子让叶陌远只好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你若不想说不说便是了。” 第三十七章:聊天 一夜在不知不觉间已过去。 雪叶揉了揉眼,抬起眸子来却什么都没有看见,她好奇的下床,在两个狭小的屋中转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当她郁闷之极时,突然望见桌上有叶陌远留给她的一封短信,大抵是说他要去出去探探情况,好营救她家小姐,雪叶心中有几分紧张,毕竟是自己将人家往那火坑中推。 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雪叶穿好鞋子,走到那密室的门前,像上次一般的想推开门,奈何半晌却也没个什么动静,雪叶只好闷闷的坐回去,等待叶陌远回来。 ++ 夏尧独自走到那地牢的门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泠抒然,笑道:“很享受么?” 泠抒然一双清澈的眸子已经变的混浊不清,抬起眼来望着夏尧。夏尧一惊,道:“你能看见了?” 而泠抒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愣愣的望着夏尧。 夏尧一时间被她充满仇恨的眼神吓的不得动弹。 “果然是狠毒之人,才能做出下毒这种事。”许久,泠抒然才从嘴中喃喃出这么一句话。 “你说。”夏尧看着她,道。 泠抒然抬起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首先是银丸,它会让人在黑夜时痛不欲生,而且就算服了解药,也会身带病过一辈子,不过这不算太重要,重要的是你还用了昶粉,正常人服用之后就会看到一些幻境,而那些幻境正是美好的,让人们梭向往的,而且,服用这个还会上瘾,我说的对不对?”说道最后,她的语气越来越重。 夏尧欣赏的望着泠抒然:“果然聪明,可惜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岂是你说了算的?”泠抒然挑挑眉,道,“你也太小瞧我了罢。” 夏尧抬起头望着她,问道:“你有解药?” 却不想泠抒然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尧也被她的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不得其解。 泠抒然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今日之痛,他日比十倍之还。” 但是夏尧却有些不以为然:“你现在都自身难保,还有时间说什么?” “我的眼睛原先是看不见的,而现在又看见了,想必是以毒攻毒吧。”泠抒然说这话的时候,手心都沁出冷汗来,幸好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早就能看见了,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夏尧疑惑的看着她,望见她眼睛里的坦诚,似信非信:“是么?” “你爱信不信!”泠抒然懒得再与他废话,瞪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这时,夏尧也懒得再与她废话,问道:“你现在还说不说那夜明珠的下落?” 泠抒然翻了翻白眼,一脸的不屑:“你还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终于拿到了护国宝贝,可以光明正大的当皇上,不挺好么?” 她的一番话将夏尧讽刺的是无地自容,但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知道那夜明珠的来处。 “说!”夏尧紧紧拽住她的手腕,厉声道。 泠抒然却像没看到般,完全不把夏尧放在眼中。 夏尧气结,狠狠的一甩手,转身走了出去,道:“过了今晚,再痛苦一番,我不相信你不说。”语毕,便跨着大步子走了。 夏尧刚刚一走,叶陌远便现身于此。 “你来这里干什么?”泠抒然倒是吃了一惊,问道。 但是叶陌远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饶有意味的说道:“没想到你还挺有骨气。” 说着,叶陌远便伸出手去拉泠抒然,道:“走吧。” “不用你管!”泠抒然突然打掉叶陌远的手,脸上的戒备不言而喻。 “怎么?不想走了?”叶陌远习惯性的挑挑眉,笑道。 泠抒然看着他目光冷漠:“你懂什么,我的计划就快实现了,你不要捣乱好不好?” 听她这么说,叶陌远心中多出一点好奇,问道:“计划?什么计划?” 可惜泠抒然的眼神依然冷漠:“那就不需要你管了。” “真可惜。”叶陌远无奈的站起身来,佯装可惜的说道,“雪叶还托我来救你。” “我知道。”泠抒然抬起头来看着他,虽是他居高临下,可他却有种泠抒然在睥睨天下的感觉:“也只有那个傻丫头会想到去找你了。”说这些的时候,泠抒然脸上才透出丝丝暖意。 叶陌远坐下来,问泠抒然道:“你和雪叶认识多久了?” 泠抒然想了想,才道:“我也忘了,反正是很久就是了。”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叶陌远有几分不死心的问道,“是奇遇?” 泠抒然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在这本阴暗的地牢中竟有了些恬静的感觉时,泠抒然才缓缓启唇道:“那年正逢荒年,我随姐姐去扬州避难,在路上遇见了雪叶,便将她就下来了。”她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可中间的经过又岂是这么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雪叶是哪里的人?” 泠抒然也挑挑眉,回望叶陌远:“你怎么问这么多关于她的事,莫不是喜欢上她了吧?”她不说还好,一说,叶陌远的脸便有写不自然的红了起来。 这一幕当然收进了泠抒然的眼底,她也没挑破,只是暗暗的娇笑一声。 “那我不问便是了。”叶陌远道,“我问别的可好。” 泠抒然执起一缕发,玩味十足,根本不想受了酷刑而现在在地牢里的人一般,倒像是浪迹天涯的侠女:“你先说。” 叶陌远略略沉思,道:“我就问问你的那个姐姐好了?” 他的这句话说的泠抒然内心又有几分警惕:“你想问关于她的什么?” “你姐姐现在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叶陌远倒是挑了重点问,说话的语调也是轻巧的,两人的自若都不像是在地牢里的表情,虽说叶陌远是自愿跑进来“救”泠抒然的。 “她啊,早就过世了。”泠抒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露出一点悲伤的感情,只仿佛像是与叶陌远在聊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般。 叶陌远意味深长的望了泠抒然一眼,道:“是么?” “当然。她可是……最爱我的人了,就那么离我去了,我倒是有点不甘心呢,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人死又不能复生。” 第三十八章:又遇 叶陌远望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泠抒然抬起眸子来,笑道:“我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轻浮了些?”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叶陌远撑着下颚,答道。 泠抒然没有说话,等待这叶陌远的下文。 “若说是,你这番话说的是很现实,无什么轻浮不轻浮之说。”叶陌远顿了一下,防道,“若说不是,那就是说你的不尊重了。” 泠抒然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连忙推了推叶陌远,道:“你快走!” 叶陌远也起身一跃,便不见人影。 望见他走了,泠抒然佯装难受的躺下,这时,脚步声已在门外停住,这里特殊,并无人看守,甚至连牢门都不曾锁住,但在牢门口,却是有人看守的。这里的地势特殊,根本无法从密道离开,只有一条离开的路。泠抒然不解的想着,真不知叶陌远是如何进来的。 “抒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泠抒然的身体一僵。 但她终究是没有接话,甚至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你不是想问到底是不是我说的么?”夏岂寒沉吟一下,声音中仿佛有几分颤抖,“是我说的。” 泠抒然已经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没办法,我毕竟是……”说着说着,夏岂寒竟说不下去了。 即便他说的诚恳,可泠抒然依然是默不作声。 “抒然,你……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么?”他的声音里盛着些忧伤。 可是泠抒然仍旧没有反应,夏岂寒一时呆愣在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直至夏岂寒站的腿都麻了,想退出房门的时候,才听见泠抒然的声音幽幽传来:“滚。” 夏岂寒怔怔的望着泠抒然,似乎没有想到等了这么久会换来这么一个字还是泠抒然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样。 泠抒然坐起身来,却没有看夏岂寒,不知是懒得看他还是怎么的,她手拿着一根稻草,轻轻在地上乱画着,就是没有理夏岂寒。 夏岂寒看见这样的泠抒然,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夏岂寒,我是个恩仇分明的人,谁待我好,谁待我不好,我都知道……如今,我是要将你当作的我的恩人还是仇人呢?”泠抒然放下手中的稻草,抬起眸子来望着夏岂寒。 “我……”被泠抒然这么问,夏岂寒也由不得的语塞。 泠抒然的目光渐渐氤氲了雾气,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该感谢你将我送入宫,还是要恨你把我送入这牢中。”她话峰一转,又道,“我错了。你看到了那个夜明珠,自然是要告诉你父王母后的,就像你说的,你毕竟是……” 她说着渐渐语无伦次起来:“反正,现在我也是不会被杀的,我还有利用价值……价值……这个世界上没有价值的人早都死光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夏岂寒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抒然,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泠抒然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土,道:“不必了。你这样恰好帮了我一个忙,说到头,我还是该感谢你的。” 听得泠抒然这样说,夏岂寒心中不免一紧,追问道:“抒然,你想怎样?” 泠抒然不可否置的深望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抒然,你不可以……”他急急的走上前去,拽住泠抒然的手。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泠抒然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抬起头来,目光凌厉的望着夏岂寒。 夏岂寒自知激动,放下她的手,道:“我是答应过你会帮你,但你不能伤害三姐,还有梦儿。” 泠抒然冷笑一声,道:“若她们知道了什么,我是决不会手软的。” “你觉得你能打过我么?”微微沉默之后,夏岂寒问泠抒然。 泠抒然亦沉默半晌,才轻轻道:“我可以用尽各种手段,像我这种人,本就是丧心病狂的。” “你……” 这时,泠抒然微微回眸,笑得一脸粲然:“我本已无生存下去之意了。” 越说便越是无趣,夏岂寒又望了泠抒然一眼,想说什么,但犹豫半晌,也只轻轻道:“你只要不伤害她们便好了。”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泠抒然静静道,“我若是在水中下个毒,她们要是喝了也不怪我,要是所有人都死了也不怪我。” 夏岂寒道:“你觉得你能下的了毒么?” 泠抒然扬起笑来,嘴边的酒窝显得格外刺眼:“那你试试。” “你……”夏岂寒好不容易将心中的怒火生生压了下去,道,“你岂不是要让天下大乱?” 也是,若这皇亲国戚的死了一大半,必定会天下大乱。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泠抒然的笑容依旧是无害的,“毕竟这不是我家的天下。”简简单单这么一句话,却深深透露出她的心情。 “你定要这么狠心么?”夏岂寒只觉自己手脚冰凉。 泠抒然亦是微微一笑,道:“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我不知擎王爷以前将我看成什么,换句话说……我也不想知道。”还没等夏岂寒再开口,泠抒然下了逐客令,“若无事王爷就回吧,这种阴湿之地,不适合王爷。” 夏岂寒有几分苦笑不得,在这种地方,她竟然能当作自己的家?最可笑的是,她还向自己下逐客令?! 见夏岂寒不说话,泠抒然也懒得向他废话,只觉得头有些晕,怕是前次的风寒没有好的彻底吧。 再没有望向夏岂寒,泠抒然便就地坐了下来,靠在墙边昏昏睡了过去,身上却有明显的凉意。 不知多久,泠抒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远,想来是夏岂寒离去了。 泠抒然的泪却慢慢从眼角落下,滑过她因病而苍白的脸颊,格外让人心疼。 第三十九章:痛苦 直至晌午,泠抒然才醒过来。 脑中是嗡鸣一阵,不知为何,泠抒然突然觉得是一阵心慌,但随即又有些自嘲的想,为何心慌,现在还有什么好心慌的?雪叶定然是被叶陌远安置好的。 如今这里半个人都没有,甚至是一个看守的门卫,泠抒然想找人说话却也无办法说。 无人说话,竟觉得有几分孤单。 泠抒然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的寂静不是她早已习惯的么。 虽然事情与自己原先计划的偏离很多,但能达到目的就好,泠抒然抬起眸子来,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明明快要成功了,为什么却无一点兴奋呢? 泠抒然俯下身子,眼神有些涣散,将头放在了膝盖上,而她本应光滑的一头黑发却也变得有几分污涩,狼狈至极。 正想着,突然有声音响起,泠抒然惊愕的抬起头,却看见的一脸不屑的几个侍卫,没好脸色的向泠抒然说道:“快点跟我们走!” “啊?”泠抒然十分诧异,不由得叫出声来。 只可惜她的这一个字让那群侍卫更觉得她是没有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人,语气又冰冷了几分:“叫什么叫?快走就是!” 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泠抒然只好讪讪的跟着他们走。 不久,便来到了一个屋子前,纵然泠抒然心中有几分不解,但也无法问,她知道这些侍卫定是瞧不起她的。 不过,那些侍卫很快便解了她的疑惑:“你就先住到这里。哼,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把你安排到这种地方。” 又想起那个兄弟的惨死,他的话说的又更狠了些:“那种地牢就适合你这种贱人住。” 泠抒然心中有几分哭笑不得,贱人,自己似乎是离不开这个词了,不过没什么关系,自己本早就不在意那些个名字了。 泠抒然仍是没有什么反应。 那士兵有些郁闷,不明白为什么这泠抒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但是想到自己还要回去复命,便没有再说什么,闷闷的便离开了。 泠抒然站在门口,直觉却告诉她不是还要进去的好。 泠抒然想了半晌,咬了咬牙还是进去了,不管什么事,终是要面对的,还是早知道的好。 不知不觉中,她又想起夏岂寒来,若是夏岂寒现在在自己身边便会放松许多吧。泠抒然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嘲笑的骂自己的不争气,总是想起他。 本以为从小到大,世界上除了虚伪还是虚伪,本以为他会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可谁能想到呢…… 又有泪珠跌出,泠抒然自嘲的擦了擦眼角,走了进去。 泠抒然在门口顿了顿脚步,走了进去。 泠抒然刚刚进去,背后的门就啪的一声关了起来,泠抒然懊恼的蹙起眉,暗暗责骂自己的大意,但事已至此,只有小心为妙,她不相信那皇帝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但她如履薄冰的在这里来回走动很久,也连什么机关都没有触动。 泠抒然也有了几分不耐烦,干脆坐在了床边,托腮沉思着。 时间过的十分快,泠抒然觉得有几分饿,她推了推窗户,却根本无法打开。 泠抒然愣了愣,无奈的抽动嘴角,他不是要把自己饿死吧,这种死法……也真幽默……这么想着,她就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搞笑想法吓到。 快到黄昏之时,泠抒然是又饿又累,终是体力的不支的在那张破旧的床上躺了下来,自己一晚上都是睡不着的,不如现在休息一会再说。 本是要迷迷糊糊的睡着,泠抒然突然觉得身上是说不出的难受,挣扎的睁开的眼睛,突然瞪大了眼睛,昶粉! 难道吃了一次就上了瘾了?泠抒然对这方面的事并不是很清楚,疑惑的想。 可是她还来不及想,全身就已经开始痛苦的抽搐,她紧紧拽住自己的衣服,但难受的感觉却一点都没有出来,泠抒然用一点潜意识缓缓的想,完了,昶粉和银丸加起来,自己这次是九死一生了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泠抒然的难受之感也越来越严重,但她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嘴唇都缓缓渗出血珠来。 突然,门被啪的一声推开,就像它关上的那样声音之大。 随之传来的是急切的声音:“抒然,抒然你没事吧!” “滚!”泠抒然隐隐约约听得出来这是夏岂寒的声音,恨恨的说道。 半天没了声音,正当泠抒然以为他都已经走了的时候,才听得他缓缓念着:“昶粉……” “是……是啊。”泠抒然说话都不利索,“你那个……那个父王……下……” 夏岂寒看着泠抒然痛苦的快要扭曲的面容,忍不住的心疼起来。想了想,他缓缓俯下身去,将怀里的一点药粉放入泠抒然的嘴中。 也许是太过突然,泠抒然被突然吓到,猛的咳嗽起来,顺力推开了夏岂寒:“滚!你滚!为……为什么……要给我……给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说不下去。 夏岂寒轻拍着她的背,望了望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软声道:“银丸和昶粉……你会受不住的。” “不要你那么……心软……不要你管,管我……滚!”泠抒然又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个字。 夏岂寒皱起眉来,沉默的望着泠抒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趁着他发愣的空档,泠抒然又是狠狠的推了他一下,他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泠抒然却突然没了声。 夏岂寒连忙走上前来唤道:“抒然?抒然?” 泠抒然的头上是冷汗直冒,夏岂寒明白几分,泠抒然这是痛的昏过去了。 “抒然……”夏岂寒的脸上闪过一丝伤痛,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将泠抒然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握着,嘴角也露出一个不经意的笑容。 若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夏岂寒在心中想到,但很快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永远这样?即使自己愿意,泠抒然也不会愿意的吧,自己,是伤她太多。 第四十章:入局 雪叶的眼睛已经哭红,眼泪却还在眼眶打转,有些埋怨的向叶陌远说道:“你为什么不把小姐带回来,她现在人呢?” 叶陌远沉默一下,道:“是我大意了。” “大意?”雪叶生气的拔高了声音:“你一句大意就想推卸掉所有责任?” 突然有点不忍心看雪叶责备的面容,叶陌远侧过脸去,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上:“谁知道……会突然把她带走了!” 他的话说的雪叶更是生气,大叫道:“那你快去找啊!快去啊!” 叶陌远望了急切的雪叶一眼,问道:“你就这么关心你家小姐?”话里竟有几分吃醋的味道。 但是雪叶却一点都没有听出来,只是认真的答道:“是啊!我家小姐就是我的命,我家小姐就是我的一切,我拜托你了,快去找。” “我不去。”叶陌远突然坐了下来,似是赌气的向雪叶说道。 他这么一说,雪叶急急的拽住他,软声的说道:“叶陌远……” 叶陌远的心里仍在笑,但表面上还是很冷静的沉默,没有出声,眉头紧皱。 雪叶闷闷的甩开了拽着他的手,不高兴的说道:“你不帮算了,我自己去找。”说着就要离开。 “雪叶!”叶陌远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有些着急的去拽她,“我帮你就是了。” 本来雪叶愁闷的脸立即明媚起来:“真的?” 看见雪叶的笑容,叶陌远也被感染了,笑着说:“真的。” 这番对话怎么这么熟悉——雪叶回想了许久,才想起不久前的一幕,又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她这笑叶陌远自然也是看见的,但也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心中的某一处蓦地变得柔软起来。 “雪叶,你是哪里人?”不知怎的,叶陌远突然问道。 “哪里?”雪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望了叶陌远一会儿,才说道:“我就是苍泱人啊,怎么了?” 叶陌远的眼中闪烁的是雪叶看不懂的光芒,过了一会儿,他才试探般的问道:“那……那你的父母呢?” 这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雪叶自然记得不清了,拍了拍脑袋才说道:“我没有父母。” 叶陌远的心一紧,惶恐与喜悦并存,神色紧张的看向雪叶。 手心开始泛冷汗,叶陌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微垂着头,并未做声。 雪叶看着叶陌远的样子,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叶陌远敷衍了两句,便道,“我先出去了,你好生在这里休息。” 即使雪叶再疑惑,看见叶陌远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 ++ 泠抒然紧紧拽着自己的手,手上有鲜红的红印子,让人看了甚为怜惜,而她淡然的表情却和她那顶多算得上清秀的面容不符,几乎是挣扎着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夏岂寒深望着泠抒然,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泠抒然的双手,夏岂寒微微侧目。 泠抒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终是徒劳,两人早已相对无言。 “夏岂寒,我曾将你当成朋友,可是,”说道这里,泠抒然微微有些波动,语气稍顿,“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夏岂寒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道:“抒然。” 泠抒然突然笑了起来,高高的抬起眉,眼神清淡:“我姓泠,我叫泠抒然。” 一时间没有想到泠抒然竟会这么说,夏岂寒心中微怔,诧异的看着泠抒然。 而泠抒然不等夏岂寒说话,又接着说道:“我的姓氏注定了我们是敌人对不对?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喜欢我?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泠抒然愈说愈伤心,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泪水渐渐溢出眼眶。 夏岂寒也是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在他的影响里,泠抒然虽说是爱哭的,但也不曾像今日这般的伤心欲绝。 “你走,走啊!”泠抒然狠狠的推着夏岂寒,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夏岂寒望了望远方,心中暗想:自己每次与泠抒然的相见是再短不过了,寥寥几语,就要离开,看来是上苍也不给他们机会了。只怕是有缘无份吧。 想至此,夏岂寒回头来深望了眼哭的伤心的泠抒然,嘴角勾出一个笑容,缓缓走了出去。 瞧着夏岂寒走了,泠抒然抹了抹眼泪,突然对自己的心狠手辣产生一丝厌恶,他那么喜欢自己,自己却利用他……泠抒然强迫自己去想那些悲惨的往事,脑海中却不断闪过夏岂寒带笑的和煦面容。 “谁?”泠抒然突然抬起眼,警惕的望着周围,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想到,没一会儿,叶陌远就已经坐在椅子上,摇了摇茶壶,有些埋怨的说道:“连些水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来的?”泠抒然不理他的埋怨,问道。 叶陌远调侃的说道:“你说呢,不是怕我看见了那一幕感人的动情场面吧。” 泠抒然被叶陌远这么一说,脸上有些绯红:“咳咳,乱说什么。” 叶陌远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的自然,泠抒然赌气的坐在床上,不去看他。 “好了,好了,不开你的玩笑了。”叶陌远敛了笑容,道,“你还是不要走么?” “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走,是绝不可能的。”泠抒然也说道。 叶陌远头痛的抚了抚额,道:“真服了你了,你知道我找你有多幸苦么?” “哦?”泠抒然轻挑柳眉,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叶陌远无奈的耸了耸肩,道:“无意听宫女闲聊时知道的。” 泠抒然掩嘴笑道:“真想不到我现在倒是出了名了,就连宫女也开始谈论起我来了。”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泠抒然的心中是一片酸涩的,自己从前,也是人家茶前饭后嘲笑评论的对象,现在又是这样。 叶陌远注意到了泠抒然眼中一闪而过的哦失落,却也没有多舌,道:“是呀,不过你这地方还真是难找,若不是雪叶强迫我来找你,我还真不想来了呢。” 第四十一章:奇怪 本来只是句玩笑话罢了,泠抒然却突然变了脸色:“那就不劳驾你来了,本来我们也不是多熟络,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让雪叶到阁下那避避罢了。望阁下回去告诉雪叶,让她不要再多嘴了。”她这番话说的甚是牵强,就连眼神都透露着点点厌恶。 叶陌远了然于心,泠抒然是无法开这种玩笑的,也不知以前是受了什么刺激。 只好道:“好吧,若你要找我。”说着递给她一个玉镯,你只要将这个玉镯打碎就好。” 泠抒然却没有伸手去接。 叶陌远有些无奈,将玉镯放在了桌上,闷闷的叹了口气,就走了。 倒是泠抒然在生气之余,有些郁闷,自己呆的地方,像是走马观花的大街一般,人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下一个来的,不会是那皇上吧。 泠抒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皇上驾到。”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让泠抒然起了一身冷汗。 “不会吧,还真是……”泠抒然的嘴角有几分抽搐,怔忡了几分,随即无奈的躺到床上假寐。 却听到了皇上屏退左右的轻语声。泠抒然在心中暗叫不好,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也清楚,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泠抒然转过身子,面容向内。 随即她听见门轻轻被推开的声音,心中不由得再紧了一紧。 泠抒然感觉到他在床边停下,十分紧张,双手交握,不知干些什么好。 但是只听见夏尧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且说出那夜明珠的来历,我不会难为你的。” 不会?怎么可能?泠抒然在心中冷笑,但表面上却是一动不动。不过心中还是有一瞬间的沉默,他竟没用朕来自称。 夏尧又接着说:“你自己可以考虑,若你不说,也是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若是说了,不是还有希望离开么?” 泠抒然这才冷冷的哼出一句话来:“你真是跟你的好儿子一样。” 夏尧却恍若未闻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我是给了你机会的,可是你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泠抒然突然坐了起来,怒视着夏尧,愤愤的道:“你们姓夏的没一个好东西!” 但是夏尧却不怒反笑,道:“你也真是可怜。” 只觉得是嘲讽自己,夏尧这句话的含义泠抒然没有细细的想,而是愤怒的望着夏尧,大声的说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夏尧的脸色微变,刚想说些什么,那破旧的木门突然被推开,两人诧异的回头望去,却见是何淑婉,不知为何,泠抒然见到了她,心中竟然有一瞬间的轻松之感,好像她是自己的救兵一样。 泠抒然又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但想起上次在地牢中,她似乎也是帮了自己的,望着她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许多。 “皇上,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何淑婉只望了泠抒然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转向夏尧,问道。 夏尧温和的拍拍她的手背,道:“朕必要问出那夜明珠的来历才可。” 何淑婉转了转眼眸,带笑道:“皇上,这丫头这么倔,您这样是问不出来的。不然,让臣妾试试如何?” 听到她毛遂自荐,泠抒然有一瞬间的怔忡,夏尧也是惊讶的望向何淑婉,问道:“淑婉,你……” 何淑婉自信的一笑,本就保养的很年轻的面容更显美丽,向夏尧道:“皇上,臣妾也是女人,这女人和女人啊,必定有话可说。再者,我也更了解女人的心思不是?那说服她便不是容易些了么?” 夏尧细细一想,也是有理,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看着夏尧走了出去,何淑婉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关上了门,转过头看了看沉默的泠抒然,心疼的模样无一遗漏的展现出来。 “孩子,受苦了吧。”何淑婉心疼的望着泠抒然,轻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泠抒然却警惕的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大了些:“你是谁?” 何淑婉的神色一黯,强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我可认识你呢。” 听她这么说,泠抒然却也沉默了起来,静静听着她的话。 “那年你才多大呀,好像是连周岁都没满吧,却是那般伶俐……”何淑婉深望着泠抒然,笑着说道。 “我是谁?”泠抒然呆愣在原地,问何淑婉,只是这次的问题已经换了人称。 何淑婉笑着拍拍她的头,道:“你是谁并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只是孩子,你只要明白会害你的人就好了。” 泠抒然蹙眉,她最讨厌这种敷衍的话,强压着心中的烦躁,又问了一遍:“我到底是谁?你又是谁?” 泠抒然疑惑的脸映在何淑婉的眸子里,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是像极了她的。何淑婉在心中默默念着,但表面上还是笑着对泠抒然说道:“我说过的,你现在还不能知道。那夜明珠的事,我会给皇上解释。”微微沉默半晌,何淑婉又道,“只是,你要少去叶陌远那里,让你的丫鬟也要少去。” 她的话音未落,泠抒然便睁大了眼睛,惊道:“你还知道叶陌远?” “当然。”何淑婉抚媚的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出去了。 只剩泠抒然呆在原地怔然着回想着她刚才说过的话。 “那年你才多大啊,好像是连周岁都没满吧,却是那般伶俐……” 泠抒然只觉得混乱不已,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圈套之中,不得以自拔。 ++ 何淑婉带着笑意望着夏尧,轻声道:“皇上,臣妾已经问出个所以然了。” “是吗?是从哪里来得?”一听到她的答案,夏尧就急切的问道。 他此话一出,何淑婉似是带了几分惋惜,道:“皇上……这……唉,我只听得她说这是她的婢女给她的,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那她的婢女呢?”夏尧皱起眉来,问道。 “臣妾也不知道,只是她说,那婢女已经不在了她身边。” 夏尧叹息一声,道:“那现在去找,一定要找到!” 何淑婉温顺的点点头,又道:“那皇上……她还要继续在这里呆着么……” 夏尧解释道:“那婢女与她姐妹情深,我相信她会来找这个抒然的,所以还是让她暂时在这里的好。” 何淑婉没有接话,却看着夏尧的眸子上染了一抹异样:“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第四十二章:轻吻 夏尧冷着脸坐在龙椅上,何淑婉则是垂眸站在一旁,轻轻给夏尧捶打肩膀。 而夏尧正怒视着的,是一群颤栗着的侍卫们。 “连一个人你们都看不好,朕养你们还有何用!”他重重的拍了下龙椅的把手,怒道。 地下的几个侍卫早已冷汗直冒,声音也颤抖不已:“回……回皇上……奴才们……奴才们……”说着说着,才发现竟无理由可搪塞。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那几个侍卫中有人喊道,其他人也都附和道。 但是夏尧却是更怒了:“若是宫里都是你们这般的废物,叫朕如何息怒!”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有一个机灵点的,惶恐的叫道:“皇上恕罪!请皇上恕罪!” 夏尧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愤怒,何淑婉及时的在他耳畔轻语道:“皇上请息怒啊,现在干着急可不是什么办法。” 夏尧这才微微镇静了一点,下了令去寻雪叶,却一时间忽视了何淑婉略带得意的面容。 谴退了宫女们,夏尧微微侧过头,像是很劳累的问何淑婉:“淑婉,你说朕,是不是太心急了,只是那夜明珠……唉。” 何淑婉轻笑着说:“皇上,若是谁谁不心急呢,毕竟这……” 夏尧道:“只可惜了那个叫抒然的丫头,要成了牺牲品。” 他这么一说,何淑婉竟有几分变了脸色,好半天才说道:“皇上,上次那个札记,只是个意外罢了,就将它忘了吧。” 夏尧转过头来望着何淑婉,笑着说道:“好,朕就听你的。” ++ 他们走了之后,房门并没有锁,泠抒然推开房门,却看见门外有两个宫女毕恭毕敬的站着。 泠抒然疑惑的开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回姑娘话,奴婢们是奉了皇上之命来照顾姑娘的。” 泠抒然有几分不解,但毕竟也是养尊处优过的人,便很自然的向他们说道:“那你们去给我端盆水来吧。” 两个宫女领了命便去了,不久却也就回来了。 泠抒然指指其中的一个人,道:“你来帮我洗头发吧。” “是。” “对了。”泠抒然抬起眸子,看着她们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两个宫女相视一下,道:“回姑娘,奴婢名叫长乐,长音。“ 泠抒然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长乐……如何长乐?”随即便转移了话题,“快过来给我洗发吧。” 她的头发上满是污垢,洗起来很是不易,但半晌终是洗好了。泠抒然抚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神情有几分黯淡。 长音贴心的说道:“姑娘,出去到外面晒晒太阳吧,头发干的快些。” 泠抒然摇摇头,并没有解释为什么。 长乐和长音也是善于观察形色的人,便是不说话了。一时间破旧的屋子中,除了有风在轻轻敲打门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而泠抒然只是呆呆的坐在床边,紧握着自己冰凉的手心,有几分悲凉的垂着眸子。 长乐是望着她这个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前去想说些什么,长音却不动声色的伸手拦住了她,微微摇头。 长乐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看见长音眸中的冷冽之色还是软了下来,只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气中都似乎散发着静谧的气息。 “咳咳,咳咳。“突然,泠抒然掩住了嘴,开始咳嗽起来。长音见状,连忙快步上前,轻轻拍打着泠抒然的背,柔声问道:”姑娘怎么了,是染了风寒么?需不需要让奴婢来找太医看呀?” 泠抒然摇了摇头,但却蹙起眉来,昨晚没有昶粉,现在果然虚弱许多,想着,她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也不管头发还没有干,直接躺到了床上。 种种事迹接憧而来,泠抒然带些烦躁的摇了摇头,现在虽是前途茫茫,但是报仇却是指日可待了,报完仇之后,若是雪叶愿意就让她呆在叶陌远身边,若不愿意,自己就带她远走高飞,过着养鸡养鸭的日子。 “姑娘,您要是难受,便可休息一会,奴婢们会给您守着。” 睡觉时还有人陪伴,这种日子是有多久不曾过过了,泠抒然淡笑着摇摇头,转了个身,便背对着长音和长乐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长音还是看见了她眼中的不屑一顾与几分浓重的自嘲。 长音和长乐相视一眼,随后缓缓的出了门,轻合上了木门。 泠抒然也是觉得自己昏昏沉沉,微微抬手抚了抚自己滚烫的面颊,想坐起身来,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突然,门外有低低碎碎的声音响起:“擎王爷!” 随后便没了声音,也许是那人让她们住了口吧,泠抒然暗暗的想着,却没有仔细考虑过那个擎王爷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除了木门刚开始的嘎吱一声以外,泠抒然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她甚至以为,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根本没有什么人! 一只冰凉的手探上她的额头,泠抒然想赶走那只手,浑身却是没有一点劲,动都动弹不得。这时,她有听见有声音缓缓响起:“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她染了这么重的病,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去叫太医!”他的话中有忍不住的怒气。 “擎、擎王爷。”长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抒然姑娘自己不愿让太医看的……”长乐越说到后面声音越低。 “唉,算了,现在赶快去叫太医吧。” 长乐和长音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声后便走了。 朦朦胧胧中,泠抒然只觉得一直有一双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脸庞,似乎还在低声呢喃:“抒然……抒然……” 泠抒然缓缓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容:“夏岂寒……?”泠抒然有些诧异的叫出这个名字。 “嗯,是我。”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夏岂寒应了一声,又接着说道,“你染了这么重的病,你怎么这么后知后觉,真不让人省心。” 泠抒然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混混睡了过去。 夏岂寒望着泠抒然安详的睡容,突然俯下身去,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 让我揪心的男主呀 第四十三章:温情 突然,门被推开,随着声音进来了三个人:“张太医,您看看抒然姑娘,她似乎是染了严重的风寒。” 见面前的是王爷,张太医连忙行礼:“擎王爷。”长乐与长音也是微微一福。 夏岂寒却是急忙抬了抬手,示意他赶快起来,道:“你快来看看她,额头烫的厉害。” 张太医连忙走上前去,查看泠抒然的病状,过了好久,他是又摇头又点头,夏岂寒忍不住开口道:“她是因为昶粉么?” 果然,张太医一惊,回过眸子诧异的望着夏岂寒:“擎王爷,您说这位姑娘食用了昶粉?” 夏岂寒沉默的点点头。 张太医斟酌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位姑娘本是普通风寒,并无什么大碍,可是服用了昶粉之后……” 夏岂寒没有说话,等待着张太医的下文。 却不想张太医只是叹了口气后,便不说话了,只道:“擎王爷,臣只能给这位姑娘开些治风寒的药了,其他的……臣也无能为力了。” 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即使有回天之力也无可奈何了。 夏岂寒垂下眸子望了眼沉睡的泠抒然,道:“长音,长乐,你们随张太医去取药熬药,要快。” 长音和长乐应了声,便匆匆和张太医离开了。 只剩下坐在床边的夏岂寒。 夏岂寒静静的凝视着泠抒然的面容,她算不上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甚至只能算个姿色中上的女子,可自己就是那么喜欢她,喜欢她的一颦一笑,欲罢不能。 只可惜她对自己…… 夏岂寒越想就越伤感,竟是低着头一动不动了。 过了许久,夏岂寒才抬起头来,为泠抒然细心的擦去额角的汗滴,看着她缓缓的笑了。 突然,门又被轻轻推开,随之传来的是一个清冽的男声:“王爷,属下已经查到了。” 夏岂寒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道:“结果?” 那个男子沉默的一下,凑上前去低声道:“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虽然他也想过,但是又否定了,太子一直想登上皇位,而那个夜明珠的他应该揽到自己的身上才对,怎么会指示那个宫女是自己说的。 想到这里,他启口说道:“这就奇怪了,太子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属下也觉得奇怪。” 夏岂寒侧过眸子,望了一眼泠抒然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可是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但是太子并没有什么行动。” 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据我推测,也许是他想说那夜明珠我一直拿着,只是迟迟不给父王,这样,他就有理由除掉我了。” 渐渐便没了声音。 当夏岂寒的那个属下离开之后,夏岂寒转过头来,却突然看见泠抒然睁着眼睛,怔怔的望着自己。 “你醒了?”夏岂寒连忙走上前去问道,“有哪里不舒服么?” 泠抒然没有说话,却是依旧定定的望着夏岂寒。 夏岂寒心中了然,刚才那段话也是被她听见了,况且她也不笨,自然是能猜到是什么了。 “对不起。”泠抒然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我……我……” 泠抒然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了几声,愣是没有说出个什么来。 倒是夏岂寒笑着抚了抚泠抒然的额头,笑着说:“没关系,我也没怪你。只是当时的场景,我不得不那么说。” 望着夏岂寒带着笑意的眸子,泠抒然就忽的掉下泪来。 “怎么哭了?”夏岂寒突然就瞧见泠抒然的眼泪,有些诧异的问。 泠抒然却是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猛劲的流泪。 过了许久,她才张口一字一句的慢慢都说道:“夏岂寒,我此生的眼泪,都给了你了。” 夏岂寒并不是特别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奇怪的问道:“为何?” 他这么一问,泠抒然才觉自己说的有些多了,便尴尬的擦了擦眼泪,道:“没,没什么。” 和泠抒然相处了这么久,夏岂寒也大概明白了泠抒然的性子,若是她不愿说,你是觉得无法让她说出来的,就比如现在。于是他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而是转移话题的说道:“长乐和长音那两个丫头怎么还没有来?熬药用了这么久?” “或许等等就来了吧。”泠抒然笑了笑,挣扎的坐起身来,夏岂寒连忙扶着她靠在了床边。 也许他们都没有发现,他们的样子和谐的就像一对夫妻。 果然,没等多久,就听见长乐和长音的声音:“擎王爷,药熬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进来?” “进来吧。”夏岂寒应了声,长音和长乐便推门进来了,热腾腾的药还散发着些许的苦味。 夏岂寒将药接过,微微一抬,欲喂泠抒然。 泠抒然却觉得有些不自然,侧过了脸。 这让夏岂寒觉得有几分挫败,刚才明明还是温情一片。 这时,泠抒然却接过他手中的晚轻声道:“我……不太习惯别人喂我……” “没事的。”夏岂寒脸上还是挂了往常的笑容,道。 两人一时之间无语,泠抒然低下头来静静的喝药,房间中足足有四人,却是连一点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最后还是长音先打破了这寂静,为了给他们留些相处的空间,道:“若是无事,奴婢们先告退了。” 夏岂寒点了点头,两人便出去了。只是没有想到,长乐和长音一出去,气氛却是比原来更尴尬了好几份。泠抒然是垂着眸子,看起来像是在专心致志的喝药一般。 “你不嫌苦么?”夏岂寒本是打算让长音和长乐再带些蜜饯来的。 泠抒然摇了摇头,将碗中的药悉数喝尽,方道:“并不是很苦,我已经习惯了。” 她说的轻巧,尤其是习惯两字让夏岂寒心中甚觉不舒服,她到底是受过怎么样的苦。 泠抒然也感觉到了夏岂寒的沉重,笑着转移话题:“怎么?你很怕我觉得苦?” 却是没有想到夏岂寒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再说什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泠抒然侧过眸子沉默的望着夏岂寒消瘦的侧脸,只觉得心中是乱乱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这时,夏岂寒轻轻抚了抚她的脸,笑道:“我还有事,那么,就先走了。” 泠抒然点了点头,夏岂寒便是起身出门了。 望着夏岂寒渐渐消失的背影,泠抒然的心中漾起酸涩,这样的生活,或许才是自己想要的。若是报完仇之后……能这样相伴至死,也不枉此生。 第四十四章:身世 雪叶愣愣的呆在原地,手脚冰凉,心跳的很快,总是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叶陌远体贴的望了她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了?” 雪叶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可是就是感觉……” “感觉怎样?”叶陌远以为雪叶有些不舒服,急忙追问道。 雪叶坐了下来,但是心中的惶恐却是一分没减,望着叶陌远的眼眸,雪叶才缓缓开口道:“我觉得,小姐也许是出事了。” 听到她的这句话,叶陌远本来是有几分担忧的脸立刻变得轻松起来,他笑着说道:“怎么会呢?不久前我刚刚去看过她呢。” 雪叶望了一眼笑的轻松自然的叶陌远,脸色还是没有明媚起来,缓缓说道:“唉,反正与你说,也是说不清楚的。” 叶陌远无奈的轻轻摸了摸雪叶的头,笑着说:“你也别想太多了,你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听见这句话,雪叶有些哭笑不得,若是她家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怎么会得个家破人亡,怎么会流落街头,怎么会……受那么多的苦? 看出了雪叶神色间的几分落寞,叶陌远笑着安慰她道:“行了,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想一些开心的事吧。” 没想到雪叶更是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开心?哪里有什么开心的事?” 叶陌远低下头来牵住雪叶的手,笑着说:“好玩的事?那就多了,你是想知道哪些呢?” 但是雪叶却落寞的独自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现在只担心小姐。” “你……”叶陌远没想到雪叶是如此的固执,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突然,不远处似乎传来了细细徐徐的声音,雪叶疑惑的问道:“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叶陌远奇怪的探出头去,道,“我去看看。” 雪叶连忙跟上前去:“我跟你一起去。” “好。”雪叶只听见叶陌远回了自己这么一句话,便没了意识。 叶陌远横抱起晕倒的雪叶,放在了床榻之上,又向前走了几步,缓缓行礼。 何淑婉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依旧是带着笑的。 只是一进来,她便直奔主题,道:“我已经找到了。” “什么?”她的一番话说的叶陌远是一头雾水,不解的发问。 何淑婉却是只抬了抬下巴,并没有多说话,可是叶陌远已经了然她想说的。明白了何淑婉的意思,叶陌远回头望了雪叶一眼,神情有些黯淡:“那……是谁?” “找到了你为何还如此不高兴?”何淑婉自然没有放过他的小动作,笑着问,“我可是百忙之中抽了闲才来告诉你的,你那副失落的表情,倒是让我不愿说了呢。” 叶陌远愣了愣,又问:“皇后娘娘……那到底是谁啊?” “你心中不是已有了结果了么,为何还要问我。”何淑婉倒是话锋一转,将问题回抛给了叶陌远。 听到了这个答案,叶陌远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真的是?……” 何淑婉望着他紧张的样子,忽的笑出了声来:“不是。” “真的?”叶陌远诧异又惊喜的问道。 何淑婉笑着点头,道:“真的。” “那是谁?”叶陌远急着追问道。 何淑婉却是但笑不语。 一看她的这副表情,叶陌远立即猜出了七八分,不确定的问道:“果真是那个抒然?” 但是何淑婉却还是没有给出回答。 “她真的是晚曲?”叶陌远又是追问了一遍。 不料何淑婉却突然说道:“别这么叫她,或许她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名字呢。” 叶陌远的表情也有些失神起来:“是啊,当年那时候,她才刚刚出生……只是刚刚出生,就要有那么悲惨的命运,上天真是待她不公。” “一切都是天定,自有命数。”何淑婉的声音渐渐响起。 叶陌远转移话题,道:“不过不是雪叶就好,若她真是我妹妹,我……”说着说着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看着叶陌远踌躇的样子,何淑婉禁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但她并不是你的妹妹,你应该庆幸才是啊。” 叶陌远回眸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倒是何淑婉,有些感叹起来:“真是时光荏苒,转眼这十几年就过去了,当年那襁褓中的,也都及笄了。” 叶陌远却是低着头没有话说,半晌才悠悠的说了一句:“我还是对不起她的,那年是我看着她走的,她可是我的亲妹妹,我……我……”说到最后,有了些哽咽。 “那时候你能做什么呢。”何淑婉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身不由己。” 听到身不由己那四个字,叶陌远只觉心中格外难过,平稳了心中的感受,才应了声:“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将她接回去的。” 叶陌远的回答让何淑婉皱起了眉,她轻声问道:“你觉得若是告诉她,她能接受这一切么?” 还没等叶陌远说话,何淑婉又接着说:“我觉得还是要为她着想的好。若是可以不说,就不要说了吧。已经亏欠她太多了。” 不知为何遇到这种事情,叶陌远的脑中就有些不明不白,急忙道:“可那是我妹妹啊,一胞所生的妹妹,你叫我如何不认她?我找了她那么久,从我来这里开始就找晚曲,我怎么能?”叶陌远是越说越激动。 “你光顾着你自己,你真正的为她想过么?”看着激动的叶陌远,何淑婉皱起眉来,问道。 她这么一问,叶陌远便是不说话了,只垂着眸子,愣愣的望着正安详睡着的雪叶,心中又是格外的乱。 何淑婉叹了口气,轻拍了叶陌远的肩,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还有事,那就先行离开了。” 听见那句“别想那么多了”叶陌远有几分哭笑不得,这句话还是不久前自己安慰雪叶所说的话,可不过多久,便成了别人安慰自己的话了。 这时,他走上前去,坐在雪叶的面前,用手轻轻抚平她微皱的眉,喃喃道:“你家小姐是我的妹妹,那你呢?你又会是我的什么?” 第四十五章:逃走 泠抒然将长音和长乐叫到身边,细细的问了一遍这皇宫的路,以及现在所在的位置,才让她们下去。 待她们刚刚离开,泠抒然就立刻站起身来,发现身体已舒服了很多,头也不再像那会那么晕了,看来,想要出去也不会太麻烦了。 正想着,就已走到了门口,却看见长音和长乐定定的在门口站着。 泠抒然指了指外面道:“我想出去转转,可以么?” 长音和长乐点头,却又急忙嘱咐道:“姑娘,你只能在院子里……不能出去。” 原来她们更是派来监视自己的人。泠抒然在心中默默记下,却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只说:“我只是想晒晒太阳,闷在屋子里,总是感觉难受的。” 看着泠抒然的脸色并无什么异常,长音和长乐才点点头。泠抒然在心中暗笑,表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现,走到园中的石凳下安安静静的坐着。 过了不久,泠抒然看着站的端正的两人,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怎么还在哪里站着?过来坐着啊。” “奴婢们不敢逾越。”长乐刚想说好,却被长音的一句话堵了回去。 即使泠抒然再愚钝,也看得出来这长音要比长乐成熟的多,而这长乐很明显就是善良且好糊弄的。 在心中定下了结论之后,泠抒然露出甜美的笑容,笑着说:“没关系的,过来吧,我也又不是什么高贵的人。” 犹豫了一下,又看见泠抒然的笑容,长乐首先走过来坐到泠抒然的身边,长音狠狠的瞪了长乐一眼,也走过来坐在了泠抒然的身边。 这时,泠抒然开始闲闲的问起她们问题来:“你们是怎么入宫的啊?” 长音想了一下回答说:“爹去世后,家中破败,娘为了生活不得不把奴婢们送来。” 又是一对可怜的人,要逃了出去,她们是必定要受罚的吧……真是对不起她们了。泠抒然有些悲哀的在心中想到。 “那你们进宫多少年了啊?”泠抒然笑着托起腮来,又笑着问道。 “好久了。”这次说话的依然是长音,“从八岁那年就入了宫,到现在,也有十年了。” 十年?泠抒然的手指有些僵硬慢慢握起来,从小就在这阴暗的宫中呆着,还是最低微的宫女,真不知她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于是,泠抒然又接着问:“这么久呀,一定很幸苦吧?” 这句话似乎是问到了她们的心坎上,长音和长乐的眼中都有几点泪光,还是长乐先哽咽着慢慢说:“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况且,也并不倒霉。” “倒霉?”泠抒然略微吃惊的挑起了眉,不解的问,“在来照顾我之前,你们是干嘛的呢?” 长音和长乐为难的对视了一眼,长音还有几分埋怨长乐的意思,才说:“这恐怕不便和姑娘多说,请姑娘谅解奴婢们。” 原来这个老皇帝竟然派了暗卫来看着自己,自己的利用价值看来还是很大的。泠抒然在心中暗笑了几声,又接着装作失落的模样,淡淡的说:“不愿说就罢了。” 长乐连忙解释:“姑娘,不是奴婢们不说,是真的不能说。” 这时,泠抒然瞧见长音瞪了长乐一眼,似乎在生气于她的多嘴,也又连忙对泠抒然说:“姑娘,你别听长乐的,她只是……只是……” 哼。泠抒然有些不屑于长音的掩耳盗铃,但依旧是笑着的,声音甜美的说道:“没关系呀,她的话反正我也没有听懂,总之你们不愿意说就不说了,我不勉强你们,你们也不要觉得……觉得我怠慢你们了,好么?” “姑娘能不勉强奴婢们奴婢们就倍感荣幸了,何来怠慢之说?”长音行了个礼,道。 泠抒然摆了摆手道:“我在外面也坐够了,想回去休息休息了。”说的自然。 长音和长乐连忙起身,看着她们刚刚转过身,泠抒然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正面冲突,她肯定是占不了优势的。 正想着,泠抒然就一个箭步给了长音一记手刀,长音刚刚惊恐的回头望了眼泠抒然便昏倒了。长乐颤抖着声音问:“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泠抒然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残忍的微笑,却是没有说更多的话,又想用一记手刀打晕长乐。 没有想到这长乐声音和表情虽是惊恐的,动作却是很快,迅速的躲过,冷冷的说道:“你怎么能这样!”全然不复方才的天真可爱。 泠抒然是挑着眉望着她,笑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怎样的呢?” 看着泠抒然诡异的微笑,长乐只觉得心都凉了,便不再多说,只一章向泠抒然拍去,泠抒然本就无多少力气,更何况和这么一个武功高深的女子正面冲突,很快就处于下风。 长乐用一只手勒住她的颈,缓缓向屋中走去,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泠抒然勉强测过脸看着长乐略带愤怒的面庞,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走么?” “不知道。”长乐顿了一下,似乎是不愿与她多说些什么,“也不想知道。” 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泠抒然突然又伤心的说道:“其实……我已经活不长了。” 长乐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将她推到在床边,道:“那与我何干?” 泠抒然突然沉默的低下头,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发丝也随之落下:“我只是想拜祭一下我爹。” 长乐心中微微一动,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费力的将昏迷的长音搬到床上。 “自小,我就没有娘,是我爹一手将我拉扯大。”泠抒然像是陷入了悲伤的回忆中一般,“可是他在我十一岁那年就去世了,我甚至……甚至还来不及送他最后一程,而现在我命不久矣,我只是想去拜祭一下他,只是……只是这卑微的愿望怕也是完不成了吧。” 长乐皱起眉道:“你能不能不要说了?” 泠抒然知道她已然着了自己的道,便故作伤感的低下头:“是呀,我对你说什么?这些……与你何干呢,不过是一些地地位底下的人的往事而已。”说着便呜咽起来。 第四十六章:谢谢 长乐的手有些僵硬的伸出,象征性的拍了拍泠抒然的背,安慰她说:“你……也别太伤心。我也是自小丧父的人。” 泠抒然立刻泪眼朦胧的抬起脸来,问道:“那你能不能让我拜祭我的父亲,就一次……” 长乐满脸踌躇的望着她,又看了长音一眼,似乎是希望她快点醒来好给她个主意似的。 泠抒然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不禁暗笑起来。 看着长乐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泠抒然轻声道:“你能不能帮我倒杯茶,我现在很难受……” 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也不像是骗人,长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还是点了点头。知道长乐仍对自己放心不下,泠抒然也不急着去打她,而是等她端来了茶,小口小口的啜着,还不时的问一些问题:“这个茶真是好喝,皇上也喝的是这种茶么?” 长乐笑了一声,道:“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和我们这些下人喝的茶一样呢?” “也是。”泠抒然喃喃道,又继续问:“那皇上喝的是什么茶呢?” 这时,长乐有些奇怪的望了她一眼:“你问这干什么?” 她的眼光如剑,直直的射向泠抒然,泠抒然虽然心虚,但还是笑了笑说:“怎么了?随口问问而已。” 长乐这才答道:“咱们喝的茶怎么能和皇上喝的比呢?皇上可是九五至尊。” “是吗?”泠抒然笑笑,接着问,“那皇上喝的是什么呢?” 长乐却是警惕的不肯回答,泠抒然也自知多问无趣,便是不说话了。 不过多时,长乐轻轻开口道:“你真的想去拜祭你的爹么?”语气中的怜悯让泠抒然有几分恍惚。 不过泠抒然扬起了惯有的笑容,道:“你说呢?” “是了。”长乐低声说道,突然语气又坚定起来:“我帮你。” 泠抒然有些诧异的抬起眸子。 长乐的眼中满是真挚:“你的遭遇和我还有姐姐的很像,我想帮你。” “怎么帮我?”泠抒然的心里已经露出的得意的笑容,但表面上还是有几分疑惑。 久久没有声音传来。 正当泠抒然已经不耐烦的抬起头时,长乐才缓缓启口,道:“你知道怎么出皇宫么?” 泠抒然点了点头,等待她的下文。 长乐笑着说:“那你现在就走好了,若你能逃走,就算是你的运气好,若你逃不走,也不能怪我了。毕竟,我还要为我和姐姐考虑。” 泠抒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中又禁不住冷笑,但表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佯装失望的低下头,又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坚定的说道:“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也并没有帮你什么忙。”长乐倒是说了句真话,若是她不帮忙,泠抒然也是可以逃得出去的,只是她的身体太虚弱,并不想用太多的力气花在这上面,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长乐向她摆了摆手,便转身去照顾长音,泠抒然犹豫了一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伸出手来,像对付长音那样,从身后给了长乐一记手刀。 费力的将长乐移到长音的旁边,泠抒然轻轻的喘息,抹了把汗,转身便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皇上留了长音和长乐的缘故,屋外什么人也没有,泠抒然走起来到方便了许多。 刚刚凭着记忆走了不久,泠抒然就迎面撞上前面的人来,泠抒然倒是吓了一跳,生怕碰到了什么不祥之物。 “抒然?”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泠抒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是吃了一大惊。 她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问道:“夏岂寒?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语气里自然是慢慢的不信任,让夏岂寒的心中凉了半截,但表面还是强笑着说:“你怎么在这里?” 泠抒然回眸望了望后面,才道:“一时间是说不清的,你又怎么在这里?” 夏岂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问,也是只简单的解释道:“有点事就进宫了,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没,没有。”泠抒然忙不迭的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躲闪,但就这么一丝,就让夏岂寒心中已了然她将要干什么。 表面却也是假意笑了笑,安慰道:“若你有事,就先走吧。” 泠抒然怔了怔,转而笑道:“没关系的,我并不急。倒是你,有什么急事么?” 看着泠抒然有几分假意的微笑,夏岂寒只觉心中乱乱的,似是有厌恶,似是有悲戚,但真若是让他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么想着,泠抒然已然要与他告别,道:“若是无事,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阴差阳错,夏岂寒一把拽住泠抒然,却又尴尬不已,只好找了个借口道,“你身子还虚弱,怎么就乱跑呢?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泠抒然有些生硬的甩开了他,道:“不劳驾了。” 夏岂寒大抵也了然她为何变得如此,所以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着,指了指不远处:“从那里,再走不久,就可以到了。” “啊?”泠抒然倒是一头雾水,不解的“啊”了一声。 而夏岂寒也是颇具耐心的解释道:“你要去的不是那里么?” 泠抒然心中一凛,只报以淡笑,道:“我知道了,谢谢指点。” 这时,夏岂寒也不愿再多说些什么,只道:“那你先走吧。” 泠抒然道了别,便走了。 夏岂寒望着她一点都没有迟疑而离去的背影,眼睛有一瞬间的刺痛,她果然对自己是无情无义的,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也真是幸苦。他的嘴角有点苦涩,便不再多想,像皇宫之外走去,他本来就是来看她的,如今见了她这幅摸样,又怎好意思对她实话实说。 想着,他摇了摇头,走向门外去。 而本来应该早已离开的泠抒然突然从拐角处缓缓站了出来,看着夏岂寒的离去的孤寂背影,喃喃道:“我又何尝不痛苦?” 语毕,也想刚才的夏岂寒一般,笑着摇摇头,向目的地走去。 第四十七章:混乱 泠抒然急匆匆的就到了御膳房,站在门前,想了许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愚昧。 这时,一个宫女正端一盘翠色的豌豆走进来,泠抒然无奈的笑到,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于是,她快步走到那个宫女的身边打晕了她,又迅速与她换了衣服。 她满意的望了望自己的一身行头,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端着豌豆走进了御膳房,泠抒然才有一瞬间的怔忡,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宫女要来干什么,这怎么是好,早知道就应该先问好再进来的,自己真是太鲁莽了。 “哎,那个,就是说你呢。”突然,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泠抒然诧异的望去,却看见那个公公模样的人正指着自己。 “发什么愣呢,赶紧好好干活!”看泠抒然没有搭话,那个公公生气的喊了起来。 泠抒然只好硬着头皮“恩”了一声,却不知道干什么。 突然,那个公公一下子从她的手中夺走了那盘豌豆,不满的叫道:“怎么干活呢你,就端着豌豆在这里发傻?是不想活了吧!” 泠抒然不敢看他,缓缓低下了头。 看着泠抒然低下头,那个公公有几分奇怪,道:“今天这是中了邪了吧。” “公……公公……”泠抒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只好勉强扯出这么一句话来,“奴婢今天身体有些抱恙,所以……请公公恕罪。” 那个公公还有所不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番,语气中有些怀疑:“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模样都有些不对了。”哼,别以为他傻,这个宫女一直可是本分着呢,今天怎么会突然就变了样呢。 “奴婢……奴婢……”泠抒然一紧张,舌头竟开始打结,说不出话来。 那个公公话锋一转,道:“莫不是什么闲杂人等混了进来?这御膳房是谁都能进的么?” 泠抒然无言以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低着头不语。 “喂!”这个宫女低着头,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真让人恼,“我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我……我……”泠抒然腿一软,竟跪了下来,哭出了声,“公公息怒,公公息怒,奴婢今天真的是身体抱恙……” 瞧着她一副软弱的样子,那公公心中才稍稍舒坦了一点,语气也不似刚才的蛮横:“好了,下次注意,那现在,你就去后院洗水罐吧。”那种活可是最没人愿意干的,可现在不趁火打劫,更待何时? “奴婢知道了。”泠抒然心中一喜,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泫然的模样,唯唯诺诺的答道。 那公公摆摆手:“好了好了,赶紧去干活吧。” 泠抒然点点头,便进去了。 她仔细端详着那一个个水罐,心中却有些担心,怎样才能不被发现? 正想着,她忽的听道外面传来一声:“今日午膳是谁给六公主做的?六公主吃了之后凤体竟有些微恙!” 无人应答。 不待多时,一个女声却缓缓响起:“我……我知道……今日午膳是全全由庆公公负责的。” 原来那个公公叫庆公公。泠抒然在心中暗暗记下。 “奴才……奴才……冤枉。”只听得“扑通”一声,那个公公就跪了下来。 “冤不冤枉岂是你说了算了的?给我带走!” 但是庆公公似乎不愿,只练练求饶却不走动。 “快点走!”声音有些不耐烦。 这时,泠抒然悄悄走过去,看见她们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不敢吭声,只有庆公公奋力挣扎着。 突然,他碰倒了菜堆,稀稀拉拉的菜叶从天而降,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身上,庆公公一时害怕,乱跑了起来,禁卫军忙着抓他,而太监和宫女们则是瑟瑟发抖,缓缓的爬着想逃走,场景是一片混乱。 趁着混乱,泠抒然连忙快步而上,悄悄的在那些个禁卫军身上撒了些东西,兀自的笑了起来。 于是,趁着混乱,泠抒然又匆匆忙忙的逃了出去,与被她打晕的那名宫女换回了衣裳。 当她暗自得意,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于是就忽略了从不远处奇怪的望着她的夏岂梦。 ********************** 对不起了亲们,今天没有更新到两千字。 第四十八章:揭晓 泠抒然凭着记忆走到那个废弃的凝香宫之时,天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已是深春之时,有小雨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推开那扇满面灰尘的门,走到了那破旧的壁画之前,端详着按了按上次碰过的那个机关,等待石门打开,但令她诧异的是,并没有任何动静,她敲了敲那扇墙壁,却能明显的感到里面是实心的,不由得变了脸色。 她想轻声喊,又怕有人来到。 正当她焦急万分的时候,那扇门突然又被缓缓打开了,迎面来的是叶陌远笑意盎然的面容。 “你……”泠抒然有一瞬间的错愕,望着叶陌远说不出来话。 叶陌远却仍是笑着,将她拽进屋里来,道:“有什么话,进来再说。” “你……”泠抒然仍然是愣着的,从叶陌远嘴角的笑意中似乎看见了什么奇怪的意味,可若是让她来讲,却又是什么又讲不出来。这时,叶陌远已经将她拽到了雪叶的面前,她来不及多想,就听见雪叶哽咽的声音:“小姐,您……您……” “雪叶。“泠抒然轻轻唤了她一声,声音中也有几分哽咽。 在这时,叶陌远适时的说道:“你们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吧。” 待他走后,泠抒然才慢慢的问道:“你有次对我说流……呃。”泠抒然半晌居然叫不出他的名字来。不过好在雪叶是善解人意的,立即接上话道:“是了,我确实见过流煊了,可是从那之后再未见过他。” “哦。”泠抒然有些沉默的垂下了眸子。 但是雪叶却来不及安抚泠抒然,急忙说道:“那日,皇后竟来了这里。”泠抒然诧异的抬起头,睫毛微微翩跹,闪着疑惑的光。 “她一来,陌远就将我打晕了。也许是怕我疼,他下手不重,所以没过多久我就醒了,听到了……”说到这里,雪叶有些激动。泠抒然专注的望着她,那日何淑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已经很让她疑惑了,可是这何淑婉又和叶陌远扯上了关系,还有那本奇怪的书,让她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陌远的……妹妹。”雪叶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好像是很久之前,你就离开了他们,他们好像是找你很久了。” 泠抒然急急的问道:“那……那他们是什么人?” 雪叶摇了摇头,道:“我未曾听到他们说。” 但是泠抒然却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种种奇怪的事情都从心中油然而上,尤其那本奇怪的书。 只可以就算雪叶想帮助她也无能为力。 “要不然问问陌远……”雪叶有些无助的问道。 但是泠抒然还是缓慢的摇了摇头,道:“他怎么会说呢。” 一句话已经将雪叶堵在了那里,雪叶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之间已是无言以对。 泠抒然无力的笑了笑道:“不管我是谁,这仇总是要报的,即使无生育之恩,也有养育之恩。” 雪叶怔怔的低着头,不再言语。泠抒然转过眸子瞅了她一眼,笑着抚了抚她的肩,笑道:“没关系的,虽说事情越来越复杂,但只要向着最初的目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时,叶陌远端着一壶茶缓缓走进来,给她俩每人都倒了一杯,才笑道:“喝些茶吧。” 刚刚听完雪叶的话,泠抒然有几分尴尬,只好端起水来道:“谢谢。”雪叶轻轻而又担心的叫了一声:“小姐。” 没想到叶陌远却突然说道:“抒然,你非要这么……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也是迫不得已。” 泠抒然与雪叶两人错愕在原地。泠抒然知道叶陌远绝对是让雪叶故意知道这个事实而借她之口说出来,至少没那么难堪。雪叶有些不可思议,叶陌远竟然利用自己,真是可笑,自己还将他作为多么重要的人……他呢?到底是怎么想的。 过了半晌,泠抒然轻轻的说:“没关系,我也过得很快乐。”泠抒然说这话说的很勉强,嘴角只是勾着一丝无奈的笑容而已,接着又问道:“那你能告诉我,那本书上为什么有我的名字?” “那是落连的文字,你不懂也属正常。至于为什么会有你的名字,那是一本预知未来的书,书里的内容……我也是不太清楚的。”叶陌远答道。 泠抒然更加不解了,道:“你也不懂落连的文字?” 叶陌远没点头也没摇头,也不望向泠抒然。 看着他的样子,泠抒然知道自己再想问出些什么是绝不可能的了,于是便是不说话了,只呆呆的坐在那里。雪叶看见两个人这样,也甚觉无奈,却是明白,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了。与其在这里坐着,不如去泡茶给公主喝。 这么想着,她便问叶陌远道:“哪里可以泡茶?” “从这出去就可以看到了。”叶陌远一怔,没有想到雪叶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指了指不远处,从那绕过去就能看见了。 “哦。”雪叶点头应道,便走了出去。 她不走不要紧,这一走,气氛就更加尴尬了。 泠抒然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来准备走,又突然回过头对叶陌远说:“好好对待雪叶。” “我会的。”叶陌远道,又说道,“你再坐一会吧,我……” 这时,泠抒然扬起了淡淡的笑容,轻轻说道:“以后有机会再说那些吧。” 叶陌远微微皱眉,重复着泠抒然的话:“以后……哪里的以后……” 第四十九章:转折 泠抒然怔怔的走出了凝香宫,她想不到就这么两柱香的功夫,自己的生活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只觉脑中乱极了,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微微启唇,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废弃的地方是有什么秘密?让你泪流满面?”突然有声音响起,泠抒然惊恐的回头看去,竟然是夏岂茉! 她皱起了眉,静待夏岂茉的下文。夏岂茉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你可不知道这一问有可能就要了你的命!泠抒然沉默的望着夏岂茉,心里诽谤道。 见泠抒然不接话,夏岂茉继续问道:“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密道吧?” 泠抒然低下头,却已经准备好行动,低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夏岂茉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你猜。” 但是泠抒然却没这闲工夫陪她闹着玩,急急的又说了一遍:“快说。” 自己与夏岂茉只有过一面之缘,她怎么会跟到这里来?泠抒然越想越奇怪,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夏岂茉笑脸盈盈,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脸蛋,佯装回想道:“让我想想……嗯……有价值的都看到了。” “我与你素来无冤无仇……”泠抒然的声音又低低的响了起来,“你为何要跟踪我?”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经明显带有怒气,一不小心就会爆发。 可这夏岂茉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自然不会管这些,扬起眸子,是一片流光溢彩:“我只是看见你行踪奇怪才跟着你的。” 泠抒然却没有仔细听她所言,却被她眸子里明亮的色彩刺伤了眼睛,自己何曾几时,也是这般张扬跋扈,只是这时过境迁,白驹隙过,实在让人惊异。 “奇怪?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奇怪了么?”泠抒然的嘴角挂了一抹奇异的笑,竟无端的让夏岂茉觉得冷汗四冒,说起话来竟有几分不连贯:“知……不知道又与你何关?” “我给过你机会了。”泠抒然突然说道,“而现在,你的下场只能是这样!” 夏岂茉还未来得及反映,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已是一把匕首。 她吓得大叫:“你……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倒了下去。正好,待她的身影倒下,泠抒然看见了急急赶来的夏岂寒,一双眸子盯着她,使她不能动弹。 他走上前,看了看夏岂茉的伤口,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便兀自笑了:“泠抒然,那把匕首没杀了我,倒杀了我三姐,你真是有本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泠抒然一时无言无语,直直的问出这么一句来。 夏岂寒笑意更浓:“是我三姐派人通知我的,怕你有什么事。她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见这样的夏岂寒,泠抒然知道他已在崩溃的边缘,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抖了起来,是以几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夏岂寒。 泠抒然忙两步并做三步的跑向夏岂寒,生怕他会不见想去拽他的袖子,却被无情的甩开:“别碰我,泠抒然!你真是狼心狗肺!” “我……”泠抒然低下头,唇已被咬破,丝丝血腥入口,泠抒然只觉难过不已,“我……我本意并非如此……” “闭嘴!”她的话还没说完,夏岂寒便已大骂,泠抒然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泪水已是软软的流了下来,“你还有脸哭?” 听他用言语侮辱自己,泠抒然却是觉得痛快极了,让他骂吧,骂够了就好了。 这时,夏岂寒已经缓缓站起了身,望着泠抒然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饶你,你还是快逃走的好,下次倘若让我再见到你,决不轻饶!”语毕,便抱着夏岂茉的遗体离去,只留给泠抒然一个冷寂的背影。 泠抒然突然一个激灵,夏岂梦可是公主,就这么死了,定会惹起一场轩然大波,而由夏岂寒带回去,自然是好解决些了。夏岂寒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么说来,他还是护着自己的了。 越想就越让自己心中难受,泠抒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刚才以为自己已经够悲惨了,想不到,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又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让人唏嘘。 她看着那柄还沾着血迹,躺在地上的匕首,无声地笑了。她心里清楚的,自己杀了她不过是一时冲动,并不是因为她跟着自己,而更多的是自己讨厌她纯粹的笑容,恨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本该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就给了她呢……这不公平。 越想,心中就越觉有绵绵不断的悲伤涌来,泠抒然跪坐在地上,捡起那把匕首,看着上面暗红的血迹,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和夏岂寒,注定是渐行渐远吧…… 第四十九章:决裂 泠抒然怔怔的走出了凝香宫,她想不到就这么两柱香的功夫,自己的生活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只觉脑中乱极了,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微微启唇,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废弃的地方是有什么秘密?让你泪流满面?”突然有声音响起,泠抒然惊恐的回头看去,竟然是夏岂茉! 她皱起了眉,静待夏岂茉的下文。夏岂茉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嫣然一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你可不知道这一问有可能就要了你的命!泠抒然沉默的望着夏岂茉,心里诽谤道。 见泠抒然不接话,夏岂茉继续问道:“这里莫不是有什么密道吧?” 泠抒然低下头,却已经准备好行动,低声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夏岂茉咯咯的笑了起来,道,“你猜。” 但是泠抒然却没这闲工夫陪她闹着玩,急急的又说了一遍:“快说。” 自己与夏岂茉只有过一面之缘,她怎么会跟到这里来?泠抒然越想越奇怪,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夏岂茉笑脸盈盈,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脸蛋,佯装回想道:“让我想想……嗯……有价值的都看到了。” “我与你素来无冤无仇……”泠抒然的声音又低低的响了起来,“你为何要跟踪我?”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已经明显带有怒气,一不小心就会爆发。 可这夏岂茉也是娇生惯养的公主,自然不会管这些,扬起眸子,是一片流光溢彩:“我只是看见你行踪奇怪才跟着你的。” 泠抒然却没有仔细听她所言,却被她眸子里明亮的色彩刺伤了眼睛,自己何曾几时,也是这般张扬跋扈,只是这时过境迁,白驹隙过,实在让人惊异。 “奇怪?那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奇怪了么?”泠抒然的嘴角挂了一抹奇异的笑,竟无端的让夏岂茉觉得冷汗四冒,说起话来竟有几分不连贯:“知……不知道又与你何关?” “我给过你机会了。”泠抒然突然说道,“而现在,你的下场只能是这样!” 夏岂茉还未来得及反映,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竟然已是一把匕首。 她吓得大叫:“你……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倒了下去。正好,待她的身影倒下,泠抒然看见了急急赶来的夏岂寒,一双眸子盯着她,使她不能动弹。 他走上前,看了看夏岂茉的伤口,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便兀自笑了:“泠抒然,那把匕首没杀了我,倒杀了我三姐,你真是有本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泠抒然一时无言无语,直直的问出这么一句来。 夏岂寒笑意更浓:“是我三姐派人通知我的,怕你有什么事。她真是好心没好报!” 看见这样的夏岂寒,泠抒然知道他已在崩溃的边缘,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抖了起来,是以几乎乞求的目光望着夏岂寒。 泠抒然忙两步并做三步的跑向夏岂寒,生怕他会不见想去拽他的袖子,却被无情的甩开:“别碰我,泠抒然!你真是狼心狗肺!” “我……”泠抒然低下头,唇已被咬破,丝丝血腥入口,泠抒然只觉难过不已,“我……我本意并非如此……” “闭嘴!”她的话还没说完,夏岂寒便已大骂,泠抒然从未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泪水已是软软的流了下来,“你还有脸哭?” 听他用言语侮辱自己,泠抒然却是觉得痛快极了,让他骂吧,骂够了就好了。 这时,夏岂寒已经缓缓站起了身,望着泠抒然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饶你,你还是快逃走的好,下次倘若让我再见到你,决不轻饶!”语毕,便抱着夏岂茉的遗体离去,只留给泠抒然一个冷寂的背影。 泠抒然突然一个激灵,夏岂梦可是公主,就这么死了,定会惹起一场轩然大波,而由夏岂寒带回去,自然是好解决些了。夏岂寒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么说来,他还是护着自己的了。 越想就越让自己心中难受,泠抒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刚才以为自己已经够悲惨了,想不到,这才多一会儿功夫,又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真是让人唏嘘。 她看着那柄还沾着血迹,躺在地上的匕首,无声地笑了。她心里清楚的,自己杀了她不过是一时冲动,并不是因为她跟着自己,而更多的是自己讨厌她纯粹的笑容,恨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本该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就给了她呢……这不公平。 越想,心中就越觉有绵绵不断的悲伤涌来,泠抒然跪坐在地上,捡起那把匕首,看着上面暗红的血迹,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和夏岂寒,注定是渐行渐远吧…… 石门缓缓打开,叶陌远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个与自己留着同样血却毫不熟悉的妹妹,眉宇之间也透出几分不安,这个妹妹,天生命苦,亲情也好风月也罢,都走不得一帆风顺,非要忐忐忑忑。 忽的,他想起不久前看到泠抒然右手的掌纹,赫然显现的,是断掌,断掌之人……叶陌远无奈一笑,低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而泠抒然则是用宽大的袖子缓缓擦着血迹,仿佛就能洗刷掉自己的罪行一样。她把这定义为罪行……全都是她的错。 第五十章:离开 泠抒然闷声哭了出来,恨恨的站起身,手中的匕首就扔向了陈旧的桌子,“啪”的一声,匕首在桌上嗡嗡作响,而桌子却裂开了一道长口。 叶陌远心疼不已,可是现在并非能出去安慰她的时刻,她太好强,若让旁人看了她软弱的模样,她想必是难受至极的。 但突然泠抒然捂住胸口,一口血水已喷了出来,便缓缓倒在地上…… 当泠抒然醒来的时候,雪叶正坐在床边望着她,见她醒来了,笑着道:“公主醒了?要喝些水么?” 泠抒然自然感觉到嗓子中干涩不已,笑着点了点头。 雪叶立即端过来了水递给泠抒然,道:“公主……您……” 话还未曾说完,泠抒然已经接了过来道:“没关系,我没事。今天也许就会穿来好消息了。” “什么?”雪叶不明所以的问了句。但是泠抒然却笑而不语。雪叶眸色一暗,不再言语。 但是泠抒然此刻却已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雪叶的表情。 雪叶沉默着,过了许久,才出声道:“公主,您和夏岂寒……” 泠抒然本来带着星星点点笑意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摆了摆手,才垂着头缓缓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我……”说着说着,泠抒然竟有些语无伦次。 很少望见泠抒然这般的模样,雪叶抿了抿嘴角,想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公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泠抒然却浑身发抖,指尖紧扣在桌上,似是没有听到雪叶的话一般自言自语:“我就不应该那么草率,我真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雪叶连忙稳住泠抒然,安慰她:“公主,先不要管这些,你要好好休息。” 泠抒然抿住嘴唇,已经不知晓该说些什么好了。 看着泠抒然的模样,雪叶有些揪心,那时,叶陌远已说了泠抒然现在的情况,若是让泠抒然再这么自怨自艾下去,命不久矣。 无奈之下,雪叶只好安慰着泠抒然道:“公主,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桃花糕好么?” 泠抒然没有吭声,只是乖乖的躺了下去,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雪叶也连连叹息,而叶陌远站在不远处也是唏嘘不已,她的身子是越来越弱了,再这么下去,也不知道能熬过几个年头了,每晚还要承受银丸带来的痛苦,再加上会上瘾的昶粉,他实在不敢往下想象了。 眼看着泠抒然睡着了,他才把雪叶叫道身边,向她说明了泠抒然的情况,雪叶瞬间红了双眼,侧过头,哽咽道:“公主……怎么这样命苦。” 叶陌远苦笑一声,又道:“上次你与我说的那个迟流煊,我查过了,只是假扮的,来吸引你们的注意罢了。” 雪叶却已跌坐在了地上,不住的流泪。 泪流进之后,就应该坚强的站起来。雪叶揉揉了因流泪而酸痛的眼,轻轻说道:“你把公主带回落连好不好?也可以给公主吃些药,让公主忘了这一切,这种事情,谁摊上都会疯掉的。公主她其实也很爱擎王爷。” 雪叶突然说出这个主意,叶陌远先是一愣,后来再仔细一想,这样……未尝不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那么痛苦,他有把握偷来银丸和昶粉的解药,这样一来,泠抒然的身体也能好很多。 静默片刻,叶陌远突然轻轻说:“好,就这么办。明日我就去偷银丸和昶粉的解药,再安排去向,大抵三日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这样便好,这三日内,我便悉心照顾公主好了。”雪叶点头赞同。 叶陌远望了望泠抒然,突然快步走上前去,点了泠抒然的穴道,才低声对雪叶说:“让抒然好好睡三日。等她醒来后,就会到落连了。你记住,那时,她是落连的公主,她叫晚曲,叶晚曲,什么迟流煊,什么夏岂寒,都已不在,知道吗?” 雪叶颔首:“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改口的。” 在一间小小的屋子中,两个人却都是心事重重,雪叶几乎不敢去看泠抒然的脸,她只要一凑近了泠抒然,看见她痛苦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流泪。 第二日。 叶陌远带来了银丸和昶粉的解药,喂泠抒然吃下。为她把脉之后,两个人舒了一口气。 第三日。 叶陌远向雪叶交待好所以细节。 第四日。 三个人离开了苍泱皇宫。 一切都格外顺利。雪叶坐在马车上,怀里靠着沉睡的泠抒然,雪叶轻轻挑开帘子,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城,轻声道别:“再见了。让公主痛苦的源泉。” *********** 恢复更新了。 第五十一章:重生 头好沉。 使劲揉着脑袋,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周围全是满满的人,似乎看见自己醒来很高兴似的,所以人都面露喜色。离她最近的一个女孩笑道:“公主,您终于醒来了。” 公主?她更使劲的敲了敲脑袋,但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那个女孩连忙向外面喊道:“太医呢?快来看看公主怎么了!” 一个微胖的的太医连忙赶了进来,仔细的观察了她之后,道:“公主怕是因为脑部的重创,失忆了。” 她看着周围重重叠叠的人,头疼不已,又睡了过去。 ******* 距离她醒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她才勉强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醒来后最先看到的那个侍女叫雪叶,她叫叶晚曲,是落连皇室的三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伸了懒腰,看着外面天气不错,便唤来侍女香玫与自己一起放风筝。 春天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可是就两个人在这小院子中放风筝实在无趣的很,叶晚曲对香玫吩咐道:“你去叫陌远哥哥来陪我放风筝吧。” 香玫皱眉,为难的说:“可是……刚才皇上召太子殿下去御书房了。” “我不管,我不管。”一听香玫有拒绝的意思,叶晚曲就皱起了眉,撒娇道,“你快去,就说是我要叫陌远哥哥,父皇一定会让陌远哥哥来的。” 香玫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娇纵的公主,可是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应下,快步向御书房走去。 放了那么一会风筝,叶晚曲也累了,坐在亭子中,伸开手脚,望着湛蓝的天空,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出叶晚曲所料,叶陌远很快的就赶来了,但却找不到叶晚曲。叶陌远无奈了扶了扶额,他从未想过她会变得这么活泼,这么淘气。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快快乐乐的活下去,找一位心仪的男子便可以过一生了。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倒在地下,表情痛苦的叶晚曲。叶陌远大惊,连忙赶上前去仔细查看叶晚曲有什么病症。可是正当他焦急万分的时候,叶晚曲蓦地睁开眼睛,看着叶陌远的样子狂笑。 叶陌远嘴角有些抽搐,无奈万分的笑了笑,合着是耍他呢! 叶晚曲咬咬嘴唇,笑道:“没想到哥哥这么关心我呀。要是雪叶看见了,会不会吃醋而生我的气呢。” “你这个丫头,又乱说。”他与雪叶将在十日后成亲,虽然雪叶身份低微,成不了正妃,但是还是能当位侧妃。 想起他与雪叶的婚事,叶陌远又说起叶晚曲来:“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皇宫里实在不能让你这个小魔女变成老魔女呀。” “陌远哥哥!”叶晚曲大叫一声,跺了跺脚,脸便咻的红了,“不理你了!我去找安宁玩去。” 叶陌远拦住他说:“拿上风筝,我也想去看看安宁,咱们一起放风筝。” “出宫?”叶晚曲兴奋的挑起眉,问道。 叶陌远已经开始向安宁的宫走去,叶晚曲只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可能吗?” 叶晚曲缩了缩肩膀:“好吧,不可能。”说完,她便追着叶陌远的背影快步离去。 两人很快就到了叶安宁的宫中。 叶安宁见是叶晚曲,不禁皱起了眉:“你怎么又来了?” 听到叶安宁的口气,叶陌远斜视叶晚曲:“说吧,你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他知道叶安宁虽然性情冷淡,但对人还没有到这种不耐烦的程度,唯一的可能就是叶晚曲干了什么坏事。 “我没有……”叶晚曲冤枉的皱起整张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叶陌远,“安宁嫌我太吵。” 也是,叶安宁喜欢安静,叶晚曲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自然让叶安宁厌烦。 这样想着,叶陌远的神情一送,叶晚曲仔细的观察着,又说道:“陌远哥哥,你与我还有安宁乃是一母所生,安宁又最小,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照顾她了,可是你也看到了,她不愿让我照顾那!” 叶安宁侧过头来,目光冷冷的扫向叶晚曲,虽然又看向叶陌远:“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好姐姐。”叶安宁有些无奈,“我真是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叶陌远却抿嘴笑了起来:“你们两个真是冤家,亲姐妹还一天到晚的吵架。” “我没有和安宁吵架。”叶晚曲委屈的辩解道。 两个人都怀疑的望了叶晚曲一眼,还叶安宁先开了口:“哥,你晓不晓得最近宫里广为传唱的一句话。” 叶安宁一脸正经的样子和叶晚曲佯装委屈的样子叶陌远实在忍不住笑,但他还是配合的问道:“什么话?” “叶晚曲之言,不可信。” 叶晚曲皱起眉来:“谁说的?谁说的?安宁你怎么能信那些个流言蜚语呀……我可是你亲姐姐呀,亲姐姐呀。”叶晚曲撕心裂肺的就差抱着叶安宁的大腿痛哭流涕了。 而剩下的两个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叶晚曲看他们笑,自己也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晚曲建议道:“咱们去院子里放风筝吧。” 叶安宁和叶陌远应了下来,不过很快他们就开始后悔了。 因为在这放风筝期间,叶晚曲发挥她活蹦乱跳的本事,搞的叶安宁那里真是不得安宁,叶安宁哭笑不得,只好一直盯着叶晚曲,生怕她再捣出什么乱子来。 叶晚曲得意的笑了,除了失忆这件事让她有些苦恼之外,别的都很让她称心如意,自己一定要这样过很久,才不想出去嫁人呢。 第五十一章:重生 第五十二章:出宫 第二天,叶晚曲早早的就起来了。 香玫罕见叶晚曲起的这么早,好奇的问叶晚曲:“公主,你起来这么早要去干什么呀?” “当然是出宫啦!”叶晚曲的眸中一亮,对香玫说,“今天陌远哥哥去接沧泱来地客人了,肯定顾不上我,机会难得呀。” 说完,她又转过头去对香玫说:“香玫……你陪我一起去呀。” 香玫一张俏脸皱成了苦瓜:“怎么又是我?” 在叶晚曲的强逼利诱下,香玫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陪叶晚曲出宫了。 也许今天是有外来客要来的关系,街上全都是士兵。叶晚曲和香玫挤在人群中,叶晚曲手中拿了好几串冰糖葫芦,尽兴的吃着。 “来了!来了!沧泱的人来了!”突然人群沸腾起来,欢呼着。 叶晚曲个子本来就不怎么高,被人挤到了偏后的位置,她努力的点起脚尖,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她也是格外好奇着沧泱来的人呢。不知道沧泱的人和落连的人有什么差别,不都是人吗! 害怕冰糖葫芦碰到别人,叶晚曲一只手高举,十分滑稽。 这时,远处有一队人马走来,她一眼就看见了骑在马上的叶陌远,激动的想向他招手。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偷跑出来的,要让叶陌远看见了,肯定又是责骂,这么想着,她伸出的手打算收回,可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被碰来碰去,拿着冰糖葫芦的那只手的手腕不晓得被哪个路人碰到,手中的冰糖葫芦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向叶陌远抛去 叶晚曲连忙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过了一会,叶晚曲发现人群都沉默了,才缓缓抬起头,只看见叶陌远旁边一个陌生男子正诧异的抓着那串冰糖葫芦。能站在陌远哥哥旁边的,就应该是沧泱来得那位王爷了吧。 虽然她很舍不得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但现在还是保命要紧,她来不及多想,用了最愚蠢的方法——拽起香玫就跑。 她再跑,也跑不过那么多侍卫,很快就被抓到了叶陌远的面前。虽然叶晚曲低着头,可是叶陌远一眼就认出了她,生气参杂着无奈与担心。他本不想让叶晚曲再见夏岂寒,可是今日是不见不行了,既然这样,不如就豁出去吧,反正夏岂寒是查不出什么的。 “起来!”叶陌远怒声道,“知道自己烦了什么错吗!” 听叶陌远的口气,好似认识这位女子,直到那位妙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他忍不住惊呼:“抒然!” “抒然?”叶晚曲听到那位王爷这么叫自己,好奇的重复了一遍,又说,“我不是什么抒然,我叫叶晚曲。”她抬起头去看夏岂寒,夏岂寒也看向叶晚曲,只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这不是抒然!抒然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么单纯的眸子! 叶陌远也佯装好奇的问道:“抒然是谁?这位是舍妹叶晚曲。冒犯了擎王爷,我先替她给王爷道个歉。”说着,他和夏岂寒都已下了马。 夏岂寒不吭声,只对叶晚曲冷冷的说:“你过来!” “我不!”叶晚曲在宫里待了大半年,从未有人用过这么生硬的口气对她说话,她自然有些害怕,躲到了叶陌远的后面。 叶陌远锁紧了眉,声音也带着些怒气:“晚曲,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咱们落连的贵客。” 叶晚曲吐了吐舌头,但还是不服软的说道:“凭什么呀,是他不对,他对我吼!” 叶陌远尴尬的看向夏岂寒,笑道:“擎王爷真是抱歉,舍妹从小在深宫中长大,娇纵惯了,也没有什么人管她,便是这种性格,还请王爷多担待些。” “无碍。”夏岂寒摆摆手,“这种直爽的性格倒是少见呢。” 但叶晚曲却又几分讨厌夏岂寒,并不待见他,只低声对叶陌远说:“陌远哥哥,走吧。” 叶陌远回头深剜了叶晚曲一眼,也低声说:“回去我再与你算账!”语毕,便让侍卫带着叶晚曲离开。 “陌远哥哥,我想走你旁边。”叶晚曲不怕死的又说道。 “叶晚曲!”叶陌远人忍无可忍的吼道。 被叶陌远这么一吼,叶晚曲缩了缩肩膀,眼泪立即从眼中流了出来,仿佛是早酝酿好了的。 叶陌远看她流眼泪,虽然心疼,但这礼仪可不能坏,于是他接着说道:“叶晚曲,你给我收敛一点,这可不是在家,由不得你胡闹!” “陌、陌远哥哥!”被他这么一骂,被他这么一骂,叶晚曲哭的更厉害了,肩膀都开始颤抖。 叶陌远狠下心来,转身吩咐道:“送公主回去,好好看着!” 叶晚曲咬住嘴唇,可眼泪还是不住的流下:“陌远哥哥,我恨你!恨死你了!”她的声音慢慢变低,显然是被带走了。 等叶晚曲没了身影,叶陌远想起叶晚曲刚才说的话,便有几分心疼。过了好久,才向夏岂寒说道:“擎王爷,真是万分抱歉,舍妹实在太任性了!” 夏岂寒经过这么一出,断定出这叶晚曲定不是抒然,但详细的情况还需要再调查,他对叶陌远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看得出来,你平日里也很宠这位妹妹呢,今日想必也是很生气了。我倒是觉得这位晚曲公主很有趣呢。”语毕,他便不再看叶陌远的脸,上了马。 叶陌远却一愣,有趣?希望夏岂寒对叶晚曲不要产生一丝一毫的兴趣,最好讨厌她! 第五十三章:宫宴 回到宫之后,叶晚曲一直窝在床上哭,午膳也没有用,就连叶安宁也赶来劝她却还是无济于事。 转眼未时已过,可叶晚曲仍是躺在床上,不许任何人靠近,香玫担忧的站在寝宫外面,害怕叶晚曲做出什么傻事来。她清楚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性。可她又不敢说什么话,怕热闹了叶晚曲。 这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香玫连忙迎上去,行礼之后急切的对叶陌远说道:“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公主回来后就大发脾气,不吃不喝的,您快去劝劝她吧。” 他向香玫点了点头,随后便向内殿走去。叶晚曲躺在床上,面向里,只露出一小半头,叶陌远无奈的看着假寐的叶晚曲,轻声道:“晚曲,早上我是过分了,你别再生哥哥气了,好不好?” 叶晚曲不说话。 “晚曲,等苍泱的人走了,我亲自陪你出宫玩,好不好?”叶陌远继续说。 叶晚曲闷闷的说道:“不好。我讨厌你,你离我远些,她的声音沙哑,想必是哭了很久。 叶陌远蹙眉,又说:“这也不全是我的错。你自己也有错在先。 “我有错你就离我远些,我失去了前十几年的记忆,你们还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叶晚曲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一听到叶晚曲提失忆,叶陌远怔忡在了原地。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罢了,当年她还不满周岁就被偷梁换柱的带走了,受了这么多苦,现在迁就她又有何不可? 想到这里,叶陌远的态度又软了下来,对香玫说:“好好照顾公主。晚上还有宫宴。莫要误了时辰。” 叶晚曲等着叶陌远出去了,才缓缓坐起身来,望着叶陌远离去的背影发呆。 见叶晚曲这般,香玫连声安慰:“公主,殿下也是为了您好,你不要放在心上。” 可叶晚曲却没有回答她,只望着窗外的残阳,托腮沉思。待香玫换了壶茶回来,叶晚曲才径自倒了一杯茶,问香玫:“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啊?”香玫一时没有料到叶晚曲会问这种问题,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站在那里。 不过叶晚曲并不想知道她的答案,手握茶杯垂着头,样子十分可怜。香玫轻声叫道:“公主,您怎么了?” 转瞬间,叶晚曲就抬起了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香玫:“今晚穿什么衣服?我要去选一选。” “啊,是。”香玫没想到叶晚曲转变这么快,没回过神来。 转眼,天色已渐暗,到了宫宴之时。 主殿中是热闹非凡。叶晚曲去的早,但她进去之后就一直缠在叶安宁的身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偶尔喝几口美酒,双颊也渐渐泛红。 这时,落连皇帝与皇后走进了主殿。 皇帝声音洪亮,回荡在主殿之中:“今日有贵客远道而来,作为主人,朕先干一杯,以表敬意。”说完便喝了一大口酒。 夏岂寒起身道:“皇上客气了,能来贵国,是我苍泱的荣幸。今日,我也带来了一份礼物献于贵国,望皇上笑纳。” “哦?是何物?”皇帝问道。 夏岂寒笑而不语,向外面望去。众人随着他的目光,门口赫然放着的,是一架色泽极好的古琴。夏岂寒道:“这把琴名曰双飞,望皇上能喜欢。” 皇帝果然是嗜音如命的一个人,忙让人把琴带了上来,细细观察着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贵国如此费心,朕也有一物要赠与王爷。” 皇帝神秘的一笑,道:“朕知道王爷并无妻妾,所以今日便想做个人情,王爷可迎娶这落连皇宫的任何一位公主郡主。”这样联姻,自然让苍泱与落连的关系更加亲密。倒冷落了北雾。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夏岂寒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道:“谢皇上。”之所夏岂沉以派他来苍泱,就是因为他无妻妾,希望他能带回去一位公主。 夏岂寒四处望望。各位公主群主均是面带喜色,但也不乏一些忧愁的,怕嫁到了那苍泱受了欺负。 而最特别的不过晚曲安宁姐妹两人,安宁想是什么都没听见般,照样吃着面前的饭菜。而叶晚曲则是喝的有些多了,昏昏欲睡的单手撑着脑袋,一不小心就会睡过去一般。 夏岂寒含笑看着叶晚曲憨态可掬的模样。 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却让叶陌远十分紧张,等待着他的回答。 过了些许时候,夏岂寒轻笑一声,走至叶晚曲与叶安宁一桌前,对叶安宁道:“久闻公主大名,不如今日一见。” 叶陌远暗暗的舒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不舍起来。叶安宁也算得上是最亲近的妹妹了,如今竟要她嫁到苍泱去。虽说在苍泱会有人照应,可他还是舍不得。 叶安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嘴中却仍嚼着些食物。 夏岂寒却是笑着望着叶安宁,似乎要望到她心坎里一般。叶安宁迅速的咽下口中食物,强笑道:“王爷说笑了。” 这时,叶陌远也站了起来,笑道:“王爷倒是好眼光,安宁可是宫中一等一的美人,甚至能说是第一呀。” 确实,叶安宁虽然性情冷淡,可是相貌不平,与叶晚曲比起来,好了不晓得多少。 夏岂寒仍是笑着,问叶安宁道:“公主意下如何?” 这可怎么是好!叶安宁忙看向叶陌远,她很少与人交往,这种事,根本无法应对,只好向叶陌远求助。 叶陌远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砰的一声,惊到了在座的各位。 原来是叶晚曲睡的太熟,摔倒在地,顺便扑倒了桌上的菜,弄了她与叶安宁满身。 见自己身上满是菜渍,她如获大释,向皇帝道:“父皇,请容女儿先去换身衣裳。” 皇帝点头:“带着晚曲一起去。这丫头,总是不干些好事来。” 在别人心中不是好事,在自己心中却万分感谢叶晚曲,说不定她就是故意的。叶安宁看着站在面前的夏岂寒,抱歉一笑,带着由侍女拖着的叶晚曲离开了。 第五十四章:意外 到了偏殿,叶安宁推推熟睡的叶晚曲,道:“喂,醒醒!” 叶晚曲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我要嫁给那个苍泱国王爷了,怎么办?我不想嫁……”叶安宁说着,泪水也流了出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得不怜惜。 叶晚曲仍是不解的发问道:“到底怎么了?” 于是叶安宁便细细的将始末讲给了叶晚曲听。叶晚曲听完,仍是处于半梦半醒中,也不知刚才叶安宁的话听进去多少,风轻云淡的说:“那你要如何?要不然我替你嫁给他,这样你不就不用去了。” 本来只是笑语而已,但叶安宁处于慌张之中,却信以为真,况且,她并不知晓叶晚曲与夏岂寒之间的过往:“真的?” “我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叶晚曲无心再说下去,推了叶安宁一把,“你就说我仰慕他许久如何如何。行了别烦我了,我要睡觉!” 叶安宁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自然不会再去纠缠叶晚曲,只顺着她的意应了声,便换了衣裳回到主殿去了。 而在主殿的夏岂寒则是望着酒杯发呆,想起那个叶晚曲,他心中实在诧异不已,世间哪会有这般相像的人。可是这个叶晚曲却和抒然的性格完全不同,抒然她敏感而多疑,这个叶晚曲却性格开朗还十分任性,并且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到底是怎么解释。 再者,从那日起,抒然就失踪了,他发动全部的人力却也找不到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这么说起来,她到了别的国家的可能性最大。但据他派去打探的人回复,这落连皇宫中确实有一位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养尊处优的一位公主。 越想越乱,夏岂寒默默叹道,抒然,你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叶陌远侧过脸去看夏岂寒,他眉宇间有几分忧愁,叶陌远笑问道:“王爷抱得美人,怎的看起来有几分忧愁?” 夏岂寒也是一笑,回道:“殿下想多了。” 这时,叶安宁已换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裳进来。刚进了主殿,便向皇帝下跪行礼道:“父皇,方才……方才晚曲与我说,她已钟情擎王爷已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说……”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阵唏嘘。 首先拍案而起的是叶陌远,他一听这话,顾不得形象,质问道:“安宁,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是晚曲自己说的,不信,你去问她。”叶安宁倍感委屈,大叫道。 皇帝则问道:“安宁,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半句虚言。” 叶陌远也急急说道:“晚曲不可能说那样的话的。安宁,你莫要乱说!” 本来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兄长却在叶晚曲回来之后开始对自己冷淡,叶安宁悲愤交加,怒道:“你若不信便去问晚曲好了,她喜欢谁钟情谁难道你知晓?哥哥,我和晚曲都是你的亲妹妹,为何你就不信我呢?!” 叶陌远转过头去,并不看叶安宁。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最后还是夏岂寒问道:“皇上,殿下,公主既然各有各的说法,不如让晚曲公主亲自说,可好?” 叶安宁皱了皱眉,才轻声说道:“晚曲喝醉了,睡的极深,现在怕是不能说了。” “安宁,你都说晚曲喝醉了,那话的真假还要定夺。”叶陌远出言道。 还是偏向叶晚曲!叶安宁盯着她的亲哥哥,悲伤至极,半晌,才回道:“酒后吐真言,哥哥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理儿么?” 皇帝不耐烦的蹙眉,制止了两人之间的争吵:“好了好了,都莫要吵了!等明日晚曲醒来再说吧。”转又对夏岂寒笑言,“真是扰了王爷的兴致了。” 夏岂寒温文一笑,说:“无碍。晚曲公主性格开朗,为人大方,也着实让人喜爱呢。” 宴会已完。 叶陌远拽着叶安宁走了出去,怒问:“晚曲到底与你说那些话了没有?她不能喜欢夏岂寒,也不能嫁给夏岂寒。” “她真的说了,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叶安宁委屈的说,“为什么她不能喜欢,为什么不能嫁给夏岂寒?” 叶陌远扭过头,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便轻描淡写的带过:“不能就是不能。” 叶安宁望着叶陌远,过了好久,才道:“哥哥,晚曲真的是这样给我说的。况且我也不喜欢那个什么夏岂寒,让给晚曲,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你觉得夏岂寒喜欢晚曲吗?”叶陌远反问。 被他这么一问,叶安宁一时语塞,但很快就道:“可还是有那么些意思的。” 叶陌远不再理睬叶安宁,径自走了。他想到那个前几日还说定要大闹他与雪叶洞房的女子,心中便开始发痛。 夏岂寒坐在亭子中。这时还正是春天,晚上并不暖和。夏岂寒望着稀疏的星,回想着这大半年来苍泱的变化。 夏岂沉登基,与北雾关系渐渐恶化。 最后他又想到了抒然,心中只觉难受万分。一个是他挚爱的女子,一个是他最亲的姐姐,他也不知如何选择。突然,他想到了叶晚曲,若是这个叶晚曲就是抒然便好了,最好是失忆的抒然,这样……也许自己会好受一些。 月光如霜,洒在夏岂寒俊美的面容上,分外美好。 第五十五章:同意 被香玫叫起来的叶晚曲迷迷糊糊的靠在床边,撑着脑袋,不小心就会再睡过去。 “公主,您还没睡醒吗?” “嗯。” “公主……昨日您真说喜欢擎王爷了吗?”香玫犹豫了一下,才问道。 叶晚曲清醒了一点,努力回忆昨日的事情,想了想,道:“若是安宁不愿意嫁,我替她嫁好了,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什么王爷,但安宁可是我最好的姐妹。” 香玫大声道:“公主!这话怎么能乱说呢!嫁人可是终身大事!” “哦。”叶晚曲心不在焉的应下,心里却是郁结的很。 香玫一边给叶晚曲穿戴,一边劝诫道:“公主,您不要为了安宁公主便擅自决定呀!” 叶晚曲皱了皱眉,烦躁的说:“香玫你很烦!若我去的话也必定会等到陌远哥哥和雪叶成亲之后,再说,你可是没有见到昨日安宁有多伤心。” “公主……”香玫还想再劝诫,却被叶晚曲打断,“你别再说了,等等陪我去看看安宁吧。” 当叶晚曲看到叶安宁的时候,她的眼睛通红,像是哭了一整晚似的。见到叶晚曲,叶安宁抿唇,眼泪又要掉了下来:“晚曲……我是真的不想嫁给那个王爷,求你了……晚曲……” 叶晚曲看着叶安宁悲伤的面容,不由得动容,刚微微启唇,就有宫女横冲直闯进来:“安宁公主,晚曲公主,皇上要召见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便离开了。 主殿中,皇帝的脸色严峻,叶陌远的也十分担忧的望着叶晚曲,倒是夏岂寒,轻笑,恍若无事一般。 首先还是皇帝开了口:“晚曲,你当真喜欢擎王爷吗?” 叶晚曲愣了愣,咬着下唇,望了眼身侧的叶安宁,叶安宁也在看向她,楚楚可怜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叶晚曲虽说是刁蛮任性,但对叶安宁是极好的,她心思单纯,看见叶安宁泫然欲泣的模样,便于心不忍,抬眸向皇帝道:“我真的喜欢擎王爷!” 她的话音刚落,叶陌远就拍案而起,吼道:“晚曲,你莫要乱说!” 皇帝皱眉,训斥叶陌远:“陌远,你这么激动作甚,安静些!” 叶晚曲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夏岂寒饶有兴趣的望着他们,他有些不解,为何一提到他与叶晚曲,叶陌远就会激动的形象全无,难道……叶晚曲真的是抒然! 这时,皇帝已转向他,笑问道:“擎王爷,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夏岂寒的目光放到了跪在主殿中的两人身上,叶晚曲深埋着头,完全没有的那日骄横跋扈的样子,而叶安宁则是怔怔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夏岂寒的答案,叶陌远更是手心冒汗,过了许久,听见夏岂寒说:“安宁公主既然对我无意,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言下之意,便是要娶了叶晚曲了。 叶陌远忽的站起身来,还未曾说话,便倒了下去。叶晚曲一惊,不顾礼数,向叶陌远奔去。 整整一日,叶晚曲都守在叶陌远身边,待叶陌远醒来,已是傍晚了。 叶陌远心疼的望着叶晚曲有些憔悴的脸,道:“你快去休息休息吧。”一旁的雪叶也附和道。 叶晚曲没有回答,却问道:“陌远哥哥,为何你一听到我和那个王爷,就那么激动?” 叶陌远与雪叶对视一眼,并不言语。雪叶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公主,你真的要嫁给那王爷吗?” “我答应过安宁了。”叶晚曲也并不很情愿嫁给夏岂寒,低头轻声道。过了些许时间,又道,“不过我必回等你与陌远哥哥成婚之后再走了。还有约莫七日,也并不是很久。” 话虽说的轻巧,但让人听起来却也格外难受,叶陌远向叶晚曲伸了伸手,嘱咐道:“晚曲,既然你决定要去了,哥哥也拦不住你。你若是在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与我说。哥哥定会替你报仇。” “陌远哥哥。”叶晚曲叫了一声,眼泪便流了下来。 叶陌远伸出手,擦去叶晚曲的泪水,笑的无力:“傻丫头,只要你记得哥哥便好了。” 突然,叶晚曲跪在叶陌远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晚曲一直很不懂事,总是让哥哥为晚曲担心,晚曲羞愧不已。” 雪叶连忙扶起叶晚曲,看着这两人兄妹情深的样子,竟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叶晚曲却执意不起,声音哽咽道:“晚曲本以为可以和陌远哥哥,雪叶,还有安宁一直在一起,从未想过嫁人之事。那时只想着等老了,玩不动了,便伴着青灯古佛去。可现在却要……但晚曲觉得既是为了安宁,并不悔。” 叶陌远笑着想去轻抚叶晚曲的脸,手伸到一半却又缩回,只对雪叶吩咐:“你送晚曲回去吧。” 说完,不再看任何一个人,转身向里。独自发呆。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圈,她还是要回到那里,也许这就是命。纵然他和雪叶拼尽全力,却也无济于事。 第五十六章:成婚 转眼七日已过,今日就是叶陌远与雪叶的大喜之日。 雪叶本只是个侧妃,排场并不应该过大,可是在叶晚曲的强烈要求之下,倒是弄得与正房无异。 不过有一点,雪叶在成亲之前竟改了名,问她缘由,她只说自己名中有叶这个字,并不吉利。叶晚曲自然不会知道是为了不让夏岂寒认出来。 看着雪叶与叶陌远欢欢喜喜的成了亲,叶晚曲也十分高兴。将新娘送去了洞房之后,叶陌远忙着招呼客人,一时间也顾不得叶晚曲。 叶晚曲跑到园中,天上的星星密布,极为美好。 正当她入迷之时,身后传来一个儒雅的声音:“想不到公主竟有这等兴致。” 叶晚曲回过头去,这人正是夏岂寒。她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满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声音像溪流敲在石头上一般清脆,十分动听。 “我只是想着,公主明日就要随我回苍泱了,怎么说也也该悲恸不已,却没想到公主在这里赏月。”夏岂寒笑意更浓,解释道。 叶晚曲却无心与他说多,只敷衍的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夏岂寒不看她厌恶的面孔,径自坐在了她身旁,又问道:“既然公主并不喜欢我,那为何要那么说,仅仅为了帮安宁公主?” 他的问题似乎太过愚蠢。叶晚曲不屑的笑出声来:“不然呢你以为我怎样?我真的倾慕你吗?” 夏岂寒侧过脸去打量她,她的脸与抒然如出一辙,十分秀气的一张面孔。 “你多大了?”沉默须臾,夏岂寒再次问道。 叶晚曲随口答道:“十六。” 夏岂寒的笑容微微一凝,又接着问道:“你一直在宫中?” 叶晚曲望星星的兴趣正弄,懒得理会夏岂寒,仍是随口答:“是呀。” “那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吧。”夏岂寒又道,“我很是想知道我未来妻子的儿时趣事呢。” 听到未来妻子四个字,叶晚曲面上一僵,却又很快的变了表情,回忆着叶陌远与自己说过的话。 叶陌远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失忆过的事。还将自己的童年细细的讲给了自己听。五岁爬树捉鸟。六岁拿弹弓在御花园里偷偷等着打来往的宫女太监。九岁仍是不愿意去学堂,众人劝着拽着,才勉强听听夫子的课,却又在课上捣乱。十一岁偷跑出宫,领了几个小乞丐回来。十四岁恶名已传遍整个皇宫,本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姑娘,却无一人提亲。 想着自己的童年,叶晚曲来了些兴致,因为自己并不记得童年生活,但凭着叶陌远讲的,多少也能想象出一些。她转过身来,挑了几件故事,手舞足蹈的给夏岂寒讲着。 夏岂寒面上仍是笑着,但心中却低落下去。她知道她儿时的事情,她没失忆。 夏岂寒转过脸去看叶晚曲,她的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周边的人也不由得快乐起来。她的眼睛,像天上最璀璨的星。不,要比那颗星还要明亮许多。 就是望着这样一张面容,夏岂寒忍不住赞道:“你真是一个快乐的女子!” “啊,谢谢。”正讲到一半的叶晚曲一愣,随后应道,“我突然发现,你没有那么讨厌呀。” 夏岂寒轻笑出声:“是吗?那你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了?” 他本以为叶晚曲会怒,没想到叶晚曲却认真的想了想,道:“现在不是。不过你要一直如此的话,我想有一天定会的。” “那般?”夏岂寒挑眉问道。 叶晚曲皱眉,思虑一番之后回答:“我也不知道,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若是你一直对我很温柔,对我很好,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不知为何,听见叶晚曲的这番话,夏岂寒蓦地回忆起曾经抒然告诉自己:不要对我太好,我怕我会爱上你。 “我期待着那一天。”夏岂寒又是一笑,抚了抚叶晚曲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答道。 被他抚了头发,叶晚曲倒是一怔,一双光彩照人的眸子吃惊的望着夏岂寒。夏岂寒也是勾了勾嘴角,笑语:“我突然倒是觉得,你要比那叶安宁美的多了。” 叶晚曲摇摇头,手撑着下颚,才道:“安宁自然比我美的多了,宫里公认的第一美人,那能和我这个野丫头比呀。” 夏岂寒站起身来,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与她道别。 叶晚曲望着夏岂寒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个人,并不像初见时那么讨厌呀,一点也不像那时候凶巴巴的样子,而且……和他在一起,也很高兴。 夏岂寒刚走,便有侍女来叫叶晚曲,原来是叶陌远去了洞房,她兴致勃勃的和一大群人跑去闹洞房,当人声沸腾,大家笑的最欢乐的时候,叶晚曲却豪无征兆的流下了泪。 是了,过了今日,她就要替安宁远去他乡,这里再欢乐,也与她无关系了。 那夜,叶晚曲睡的格外安详,她做了一个十分美好的梦,那个梦,仿佛永远都醒不来一样。 第五十七章:苍泱 “停!停车!”叶晚曲又一次喊了停车,急匆匆的跑下车,蹲在路边。 夏岂寒蹲在叶晚曲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久叶晚曲才跟瘫了一样的站了起来,摆摆手道:“我不坐马车了!实在难受的很啊。” 夏岂寒神色一动,他清楚的记得,抒然也是极坐不惯马车的。他软声安慰叶晚曲:“难道你要走着去?” “有何不可?”叶晚曲眼睛一瞪,又闹起脾气来。 夏岂寒无奈,好说歹说,把宁死不愿上马车的叶晚曲终于是劝上了马车。 叶晚曲皱着脸,一副死了娘亲的样子。夏岂寒把叶晚曲按到自己的腿上,道:“你好好躺着,睡几觉便到苍泱了,苍泱离落连不远。” 见叶晚曲仍是有些不妥协的意思,夏岂寒接着劝道:“你想,还有这么多人同我们一起,你不能因为自己耽误的别人。别忘了其中还有的你的侍女香玫。” 香玫是叶晚曲的软肋,听夏岂寒这么说,她再犹豫几下,便应允下来。 夏岂寒身上的淡淡的茉莉香味道很好闻,她忍不住嘲讽道:“一个大男人,身上居然有女子才应该有的茉莉香味。” “是吗?”夏岂寒有些无辜的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转头对叶晚曲又说:“我怎么没有闻到。” 叶晚曲侧眸,颇有深意的望了夏岂寒一会,才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睡着了。从昨晚聊了一会,他与叶晚曲便熟悉了不少。 看着叶晚曲在自己怀中安详的睡去,夏岂寒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微笑,轻轻抚着叶晚曲的眉眼。突然间,夏岂寒似乎想起来什么,看向叶晚曲的右耳耳后。 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怔怔的看着叶晚曲耳后的那颗痣。他记得分明,那日他给抒然梳头时不经意间见过这颗痣。 她真的是抒然! 他真的是! 夏岂寒激动的要落下泪来,心中那些杂乱不堪的线索也顺畅起来。看来是叶陌远喂她吃了什么药让她失忆,怕是那段记忆太让她难过了,但是他心中也有几分窃喜,她失了忆,因为夏岂茉的之间的隔阂她也不会记得了,能和她重新来过。想到这里,夏岂寒有几分嘲笑自己,他爱她居然连弑姐之仇都能放下。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与叶陌远有怎样的关系,值得叶陌远这般帮她,爱护她。 难道她真的是那落连的公主? 好不容易理清了些思路,想到别的,夏岂寒却又苦恼起来,这抒然真的像是一个迷,解开了一层,还有一层等着他。 天已渐暗。 叶晚曲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的双颊通红,揉着蓬松的睡眼,问夏岂寒:“什么时辰了?” 夏岂寒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判断道:“大约申时三刻了。现在还是春天,天黑的早。” “哦。”叶晚曲其实并不太关注这个问题,只是随口问问罢了,随后她坐起身来,抚了抚自己的乱发,又问夏岂寒:“我这么躺了一天,你的腿不累吗?” 夏岂寒温柔的一笑:“不累,为你就不觉得累。” 叶晚曲哪里听过什么情话,心突然急促的跳了起来,愣愣的望着夏岂寒,过了好久才问道:“你这是情话吗?” 她傻傻的样子实在可爱,夏岂寒轻轻用手指弹了弹叶晚曲的脑袋:“傻瓜,你说呢?” 夏岂寒傻瓜两字有些暧昧,叶晚曲的脸更红了些,低着头低声问道:“那你会每天对我说吗?”话一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妥,自己这么说未免有些太大胆了。可是……自己好像已经喜欢上他了! 叶晚曲的表情变化多端,夏岂寒忍不住笑出声来,揉了揉她的乱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当然会每天对你说的。” “是吗……”叶晚曲低喃,她感觉的到自己的脸有多烫。 就这么过了好几日,终于到了苍泱与落连的交界之城。 一到苍泱,叶晚曲就迫不及待的下车来。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实在受不了马车上的颠簸,二是她从未见过这苍泱的景象,好奇心作祟。 夏岂寒随着叶晚曲下车。她在路上东张西望,买了一大堆东西。夏岂寒跟在叶晚曲的身后,笑容温和的望着她,对她买东西却让自己付钱这种行为也不抱怨。于是叶晚曲可以清楚的听到街边传来的羡慕声。 “这个女孩子真是有福气呀!” “是啊是啊,你看跟在她身后的那位男子,长的俊美出手又阔绰。” “不过他的眼光倒是独特,这位女孩子清秀可爱,虽说不是倾城之色,倒也配的上那位美男子。”也有人客观的评论到。 叶晚曲听到有人说她清秀可爱,高兴的向夏岂寒斜睨过去。夏岂寒回之以笑,心中却是千百般不同的滋味。她真的变了,若不是有那么明显的证据证明她就是抒然,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回到客栈,叶晚曲将买回来的东西细细的打点了一遍,才满意的去用晚膳。 晚膳后,夏岂寒与叶晚曲两人坐在客栈后的院子中,望着漫天星光。叶晚曲想起好多日前,自己和夏岂寒也是在赏星。不过那时候还在陌远哥哥的院子里,而且那时的自己并不喜欢他。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已经喜欢上了夏岂寒,叶晚曲想起来就有些害羞。 第五十八章:面圣 时间过的飞快,在每个城都停下,玩着,这么几天后,也到了以宁。 到了皇城,叶晚曲格外紧张。看着她的表现,夏岂寒只觉有趣,柔声安慰她:“没什么关系的,他们又不是狼豺虎豹。” 叶晚曲不满的嘟囔:“差不多了。” “你跟着我便好了。”其实夏岂寒的心中也是有几分担忧的,毕竟叶晚曲虽然失了忆,可是习惯和长相是无发改变的。 于是他又接着说:“你莫要多说什么,问你问题,你就规规矩矩回答,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一听夏岂寒说这些,叶晚曲就有些头大,难受的要命,敷衍着,又接着不满的抱怨道,“我家落连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多规矩。” 夏岂寒无奈的摇头道:“那是你父皇母后太惯着你。就面见圣上这么一次,以后我尽量不让你来皇宫,行了?” 叶晚曲凑到夏岂寒身边,窝到他的怀中嘿嘿的笑:“你最好了。” “你呀,总没个正经样子。”夏岂寒修长的手指点点叶晚曲的额头,笑说。叶晚曲倒是不以为然的玩着自己的头发,全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走进了苍泱的皇宫,叶晚曲只觉得莫名的熟悉,可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好去请教夏岂寒:“岂寒……你觉得苍泱皇宫和落连皇宫像不像?我总觉得很熟悉似的。” 夏岂寒笑着揉了揉叶晚曲的头,道:“是有一点像,你觉得熟悉是可能的。” “是吗。”叶晚曲道,“我怎么觉得并不是很像呢。落连的建筑宏伟大气,苍泱的却秀气精致,怎么看也不像呀。” 对于她的钻牛角尖的行为,夏岂寒转移话题,又道:“你还是担心一会怎么说什么好吧。” 谈笑中,走到了主殿。 跪在主殿中低着头,叶晚曲一动也不敢动。夏岂寒和夏岂沉在说些什么她也听不到,直至夏岂寒轻轻远远的提醒她:“快抬起头呀。” 叶晚曲连忙抬起头,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主殿里的许多人镇静。她的面孔是那么的熟悉,甚至夏岂梦已经激动的叫出声来:“抒然!” 她这么一叫,却让叶晚曲郁闷不已。怎么这苍泱的人见了自己都要喊句什么抒然,难道那个女子与自己长得很相似,但她自己只好瓮声瓮气的说:“我不叫抒然,我叫叶晚曲。” 夏岂寒顺着他的话说道:“梦儿,晚曲只是和抒然模样很像,并不是一个人。晚曲从未来过苍泱。” 夏岂沉自叶晚曲抬起头之后面色就不大好,听了夏岂寒这番话面色稍缓,道:“朕也看不像是抒然。梦儿,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 “哦。”夏岂梦闷闷的应下,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接着他们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叶晚曲也没有仔细听。只是中间腿酸而动过一次。却被夏岂寒扫了一眼不敢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夏岂寒终于将叶晚曲扶了起来。叶晚曲却很生气,不满的质问夏岂寒:“这是个什么意思?让我跪着,你们坐着!我都快累死了。” “抒……晚曲,你就是一点亏都吃不了吗?就这一次,我以后尽量不让你来皇宫里了。你在我那里怎么玩都好。“ 夏岂寒跟陌远哥哥一样的宠溺自己。叶晚曲抬起头去看夏岂寒,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丝丝温情,带着几分爱意,叶晚曲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口有小鹿在乱撞,连忙垂下了头。夏岂寒却是笑着抚了抚叶晚曲的脸庞,带着她就要离开。 快到了宫门,夏岂寒却不动了,只对叶晚曲说:“你先走,会有人带你回去的,我还有事。” “我一个人回么?”叶晚曲有些不情不愿,问夏岂寒,“我不要一个人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叶晚曲的话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她对夏岂寒的依赖,夏岂寒自然是高兴,但还是坚持:“听话,一个人先回去。知道没有?” “我不!”叶晚曲又耍起了小性子,“不然,我去找你那个妹妹夏岂梦玩吧?我觉得她肯定和我玩的来。” 但是夏岂寒却是一口拒绝:“不行。你先回去。”他不想叶晚曲再与他们有过多的来往,哪怕是自己最亲的妹妹,他也不想让叶晚曲和她再有过多的接触。 “我也不管了。不管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叶晚曲皱着一张脸,眼泪似乎又要下来。 和以前一样爱哭。夏岂寒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叶晚曲:“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语毕,在叶晚曲身上一点,叶晚曲立即睡了过去。 夏岂寒将叶晚曲放在马车上,替她正发,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走了。他去了御书房,与夏岂沉长谈许久,至于谈了什么内容,却无人知晓。 夏岂寒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坐了马车,望着外面的黑暗,心中抑郁万分,却又无从发泄。于是突发奇想,对车夫道:“到了,先别回王府,去蔽月楼。” 车夫答应下,心中却暗暗纳闷,这王爷刚才带回来了一个王妃,就要去逛窑子,真是不晓得这些个王孙贵族的想法。 到了翎末,已经是寅时,马车刚刚停在的门口,就有侍卫匆匆赶来:“王爷,您回来了。” “嗯。”夏岂寒随又问道,“晚曲睡了吗?” 侍卫皱起眉来:“王妃醒了之后,在院中待了一会,不知为何就一直发脾气,什么也没有吃,现在还没有睡,怕是等王爷回去呢。” “这个丫头。”夏岂寒对她有些头疼,没想到她还这么爱闹,“走吧走吧,回王府吧。” 于是,本来停在蔽月楼门口的马车便向擎王府驶去。 第五十九章:误会 一进王府,夏岂寒就听见叶晚曲的怒吼:“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夏岂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叶晚曲再任性,也不至于因为自己没有跟她一起回来就勃然大怒。她走进房去,就看在叶晚曲正在责骂侍女,夏岂寒走上前,温和的劝到:“晚曲,你怎么了?” 叶晚曲并不理他,只对那侍女怒道:“还不快滚!”侍女唯唯诺诺的答着是,离开了。 夏岂寒耐心的又问了一遍:“晚曲,怎么了?” 叶晚曲回过头看夏岂寒,立即红了眼,扭过头不看夏岂寒:“你不要跟我说话,你找你那劳什子抒然去吧!” “什么?!”夏岂寒愕然,叶晚曲大抵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但是叶晚曲不愿再向他解答,将他退出了院子。 站在院子外面,似乎还能听见叶晚曲细碎的哭声,夏岂寒摇了摇头,问身边的近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王妃那会坐在院子里,好像听到了什么话,便开始生起气来。”那近卫也是个一知半解,缓缓答道。 夏岂寒气结:“我还不如不问你!” 近卫吓了一跳,连忙说:“我这就去问问具体情况。”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夏岂寒凝视那近卫离开的背影,慢慢笑了起来。真是的,难道他太温柔,连个近卫都不怕他了! 过了一会,那近卫便一溜烟的跑了回来,在夏岂寒耳边轻声说道:“那会有两个侍女说王妃长的和抒然姑娘一样,王爷一定是找不到抒然姑娘了,来找王妃代替的……”近卫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近乎没有。 “什么?”夏岂寒的眉深锁,转而道,“你去吩咐管家把那两个嚼舌根的侍女处理了,顺便让王府的其他下人看看多嘴的后果。” 近卫很少见到自己王爷这般严厉的模样,又是一溜烟的离开了。 夏岂寒又踱步进了叶晚曲的院子中。叶晚曲正坐在院子中烦闷不已,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骂道:“我说了不要进来,滚!” “晚曲……” “你也滚!”叶晚曲的脾气一上来,可是什么都不顾了。 夏岂寒又叫了一遍:“晚曲……”叶晚曲站起来,就把夏岂寒往外推:“你走啊……你去找那什么抒然,你不要跟我说话!我一来你就这样欺负我,我……我要回家,我要去找陌远哥哥!” “晚曲!”夏岂寒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你不要胡闹,听我解释,好不好?” 叶晚曲本来就等着夏岂寒的解释,如今一听,停下了动作,低着头闷闷的说:“你说。” 夏岂寒揉了揉叶晚曲的长发,道:“你听不出来那是那些人是在胡乱揣测?信他们不信我?以前是有个叫抒然的女子在我府中住过,她跟你也长的很像,但你是你,她是她,知道吗?我只喜欢你。” “那她现在人呢?”叶晚曲又问道。 夏岂寒拉着叶晚曲往院子中走,轻描淡写的说:“死了。” 死了?听见夏岂寒的这两字,叶晚曲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难受,好像夏岂寒是在说她死了一样。 “你以后不许和别的女人来往了!”叶晚曲走着走着突然说到。 “不来往?”夏岂寒挑眉,继而道,“你这有些霸道了吧。怎么可能不来往呢。” 叶晚曲想了想,声音中带着些许怨气,低着头,才慢慢说道:“平日里说话倒是可以,不许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好好好,就听你的。”夏岂寒宠溺的刮了刮叶晚曲的鼻子,温柔的笑着。 叶晚曲脸倏的一红,低下头,声音微不可闻:“我发现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什么?”夏岂寒也微微低头,耳朵凑到叶晚曲嘴边,“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再说一遍。” 叶晚曲羞红了脸,夏岂寒完全是故意的。即使平时再大胆,可是这种缱倦的情话,说起来也是在让人羞愧,但看见夏岂寒带着笑意的眼睛,叶晚曲抿了抿嘴角,说道:“我说,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谁?”夏岂寒不依不饶的问道。 “你,夏岂寒!”叶晚曲迅速的说道,夏岂寒没有还没有再说话,叶晚曲便接着说,“我喜欢夏岂寒。” 她的眼神那么真挚,那么温情。夏岂寒望着她,他不知道等这句话多久了,猿臂一伸,便将叶晚曲紧紧的抱在怀中。 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我也喜欢你。” 叶晚曲抬起眸子去看夏岂寒明亮的眼,用力的将他抱住。 “我以为我会很讨厌你,没想到我却这么喜欢你……”叶晚曲的下颚搭在夏岂寒的肩上,声音细软。 夏岂寒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他盼了许久的事,却在此刻视线了,即使她失忆了。不过她倒觉得失忆更好一些,这样也不会有太多的忧愁。 叶晚曲整整一日都没有休息,很快就在夏岂寒怀中睡着了,但即使是在睡梦里,眉眼中也含着笑。夏岂寒无奈的望着她,将她放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她的面容,忽的就想起,几年前他也曾这么望着抒然,还有在她额前的轻轻一吻。 这么笑着,夏岂寒笑了起来,拨了拨叶晚曲散乱的刘海,露出她紧闭的眼睛。 烛影摇红间,夏岂寒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与叶晚曲的相识的一点一滴,从最初追她时她拽发的坚决,到现在为了一点小事就会不满而吵闹。 他希望他能与叶晚曲一直这样下去,快快乐乐的走下去。 第六十章:温馨 叶晚曲醒来时已经是午时,但她还是发现夏岂寒居然还坐在床边,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她轻轻咳了一声,夏岂寒就转过头来,笑着问:“你醒了?” 倒是叶晚曲有些疑惑,指了指外面,好奇的问道:“你不处理些什么政务吗?就一直在这里陪我?” “我?我处理什么政务。”夏岂寒苦笑,夏岂沉早已让他成为一个无用的王爷了。 他语气中的苦涩显而易见,叶晚曲吃惊的张大了嘴:“不会吧?” 但是夏岂寒却不愿再回答,只问叶晚曲:“你要起来吗?我去让侍女准备梳洗的东西。” “嗯。”叶晚曲说着,穿起鞋袜来。 夏岂寒抬眸看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茉莉滚边的衣袍一挥,转眼间,已经蹲下身来,亲自为叶晚曲仔细的穿好了鞋,道:“你居然连鞋都不会穿。” 叶晚曲大刺刺的轻踹了他一脚,不满道:“那你呢?你瞧你这衣裳,像是女人穿的。” 但是夏岂寒却表现的很无辜,可怜兮兮的睁着一双眼睛,若不认真看,真的像个女子了:“我若穿上女装,不就不会有女子与我打交道了么。” 叶晚曲自然晓得他指的昨晚自己说过的话,瞪了他一眼,嘟囔道:“狡辩。” 侍女很快的将梳洗用具都送了进来,不知夏岂寒是实在无聊还是怎样,叶晚曲穿衣梳洗他都亲力亲为。叶晚曲看着镜子中他与自己梳发的样子,觉得有几分熟悉,顺口问道:“你以前给我梳过发吗?” 夏岂寒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扯痛了叶晚曲的头发,叶晚曲蹙眉,转头看向夏岂寒:“你怎么了?” “没有。”夏岂寒摇头,又道,“我怎么可能给你梳过发呢?你怕是不知晓民间的传说吧。” “什么?”叶晚曲睁大了眼睛,问道。 夏岂寒扬唇:“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叶晚曲一愣,竟怎么忘了这个说话,但很快又不高兴起来,拉过夏岂寒靠在他的怀中:“你还说这些。你忘了我们都没有……没有……” “嗯?”夏岂寒先是一怔,虽然一副了然的模样,调笑叶晚曲,“你怎么这样着急?” “哎呀,你想错了。”叶晚曲也明白夏岂寒是想歪了,娇嗔道,“我说的是……是拜堂啦。你怎么想到洞房了?” 夏岂寒却正色道:“我说的也是拜堂。是你会错意了。” 叶晚曲咬牙,瞪着夏岂寒:“你!”一下从他的怀中站起来,坐到镜子前,没好气的说,“梳头!” 叶晚曲生气的样子实在可笑,夏岂寒忍俊不禁,伸手拿过檀木梳,细细的给叶晚曲梳发。 一炷香后。 叶晚曲嘴角微微抽搐,对着镜子指了指如鸡窝一般的头发:“你梳的。” 夏岂寒突然庆幸当年他给抒然梳头时,雪叶的突然闯进。抿了抿唇,淡定的胡诌:“这是苍泱最新流行的发型。” “那你要让我顶着这样的发型出门了?”叶晚曲又指了指。 夏岂寒摇头,仍是格外淡定:“不,我突然发觉你不适合这种发型。我去叫侍女给你重梳一个。” 叶晚曲含着笑意转眸,盯着夏岂寒并不言语。 夏岂寒被盯得有些心虚,快步走出了屋子。夏岂寒一走,叶晚曲就放声大笑起来,夏岂寒站在窗外可以清楚的听见她的笑声。叶晚曲的声音自屋中传出:“哈哈哈哈原来……原来哈哈哈……” 只听她“原来”了半天,可具体说了什么,夏岂寒却一点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叶晚曲从屋子出来了,可是她的发髻样式未出阁时的。夏岂寒不解,多看了几眼,叶晚曲会意,解释道:“你不是还没与我拜堂吗?我可是等着呢。” 夏岂寒扬起淡淡的笑容,说:“我还是觉得刚才那个比较好看。流行的,以宁的女子都喜欢这种发型。”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晚曲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到最后,捂着肚子靠在院子中的石桌边。 夏岂寒无奈的撇下嘴角:“有这么好笑吗?”接着将叶晚曲拽到自己的腿上来,“疼了吧。” 叶晚曲俏皮的吐吐舌头:“嗯。” 夏岂寒用手指弹了弹叶晚曲的额头,埋怨道:“总是这么调皮。哪里痛?我给你揉揉。” 可是叶晚曲突然转过头来,定定的望着夏岂寒温润的眸子,带些试探的问道:“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傻丫头,想什么呢。当然会。”夏岂寒觉得有些头痛,叶晚曲总问这些问题。 “那就好。”叶晚曲突然在夏岂寒的脸颊边飞快的吻了一下。 夏岂寒抚了抚脸庞,又是弹了弹叶晚曲的额头:“你就这么喜欢趁人之危?” “这哪里是趁人之危。”叶晚曲辩解,双肘搭在石桌上,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空中依稀的几缕白云,道:“我想每天都能这么偷偷吻你。” 夏岂寒掐了一把叶晚曲的脸,叶晚曲吃痛的转过头:“你干什……”但是最后那个字还没出口,夏岂寒的脸已经覆盖了上来,叶晚曲瞪大了双眼,望着夏岂寒有些不知所措。 夏岂寒的双眸微睁,深情的看着叶晚曲。 缠绵许久,夏岂寒坐直了身子,叶晚曲整个人都已坐到了石桌上,夏岂寒看见她憋得通红的脸,轻拍她的面容:“傻瓜才不会子呼吸。“ 叶晚曲很恨的瞪了夏岂寒一眼,掐了他一把:“傻瓜才会用鼻子呼吸。” “你是不是有虐待人的倾向?”夏岂寒蹙眉,见叶晚曲的脸色微沉,随即说道,“走吧。” “去哪?”叶晚曲问道。这时,夏岂寒已经站了起来,很轻易的就拍了拍叶晚曲的脑袋,解释说,“带你去骑马。” 第六十一章:骑马 与夏岂寒一同出门,看着他牵着马,好奇的问他:“不去马场吗?” “马场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夏岂寒回答叶晚曲疑惑的同时,顺手揉了揉头发。 叶晚曲却徒然伤感起来:“唉,陌远哥哥以前也会给我说这样的话。我好想陌远哥哥,雪叶,还有安宁。” “怎么?后悔跟我来了?”夏岂寒将叶晚曲扶到了马上,问道。 叶晚曲立即摇头:“一点都不后悔,我很庆幸能代替安宁来。对了,你当时为什么选得是安宁?” 夏岂寒自己也坐上了马,准备要走:“眼睛一花,看错了。走吧。”他的话音刚落,就驾马狂奔起来。 “喂!喂!”叶晚曲被飞扬的尘土呛到,咳了几声,望着前方夏岂寒逐渐变小的身影,喊道:“你不要逃避话题。喂!等等我。”语毕,也策马狂奔起来。 两人一追一逐,很快的就出了城。 到了野外,是一片宽广,叶晚曲有些气喘吁吁:“你走那么快干嘛?” 夏岂寒没有回答他,兀自上下打量了叶晚曲一会,说道:“没想到你骑马骑的还不错。” “废话!” 夏岂寒闷笑一声,指了指前方的小树林:“去那里吧。” 叶晚曲没有回答他,却直接往前赶了,走了几步路,她才发现夏岂寒只是在原地不动,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不去?” 夏岂寒回之以笑:“你先去。”他的笑中带着几分调戏,叶晚曲看着他,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但夏岂寒还没来得仔细看,叶晚曲已经转身去骑马了。 叶晚曲在小树林里停下,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什么,懊恼的想骑马回去,但是又怕看见夏岂寒的那种笑容。无奈之下只好往前走。穿过小树林是比刚才还要宽阔的一片草原,广袤无垠。 叶晚曲又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她走近了看,看到两个酒杯和一个红盖头。叶晚曲一怔,低着头,几分不解又带着几分喜悦。 这时,身后传来踏踏的马蹄声,正是夏岂寒骑着马来了。走到叶晚曲身边,见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夏岂寒拍了拍她,笑问:“想什么呢?” 叶晚曲却是不吭声,下了马。夏岂寒见状也迅速下了马,叶晚曲把马往树林里带着走,拴在一棵树边。见夏岂寒过来了,将他的马也拴在树上。 “怎么了?”夏岂寒很少见叶晚曲默不作声的样子,问道。 叶晚曲蓦地抬起眼睛,夏岂寒清晰的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她的声音似乎也带几分颤抖:“拜堂啊,难道还要牵着马。” 没等夏岂寒再说话,叶晚曲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走起来:“人家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如今我们倒要以天以地为媒人了。” “抒然……”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来,夏岂寒有几分哽咽,念出这两个字。 叶晚曲突然回过头来松了夏岂寒的手,夏岂寒看见她脸上闪过受伤的表情,他这才明白过来他念错了人。 夏岂寒快步上前,执住叶晚曲的手:“我……” “没关系。”叶晚曲转过头,忍住眼泪的流出,“那个人跟我长得太像,你认错了也情有可原。” 夏岂寒差点脱口而出告诉她,她就是抒然,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在心中已经想杀了自己。 跪在草地上,夏岂寒将红盖头盖在叶晚曲的头上。他没看见叶晚曲的眼泪,两个人在花鸟鱼兽的见证之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合卺酒已然喝下。夏岂寒轻轻的说:“晚曲,从今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盖头中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嗯。” “给我唱首歌好不好?“夏岂寒突然问道。 叶晚曲似乎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夏岂寒:“我不会唱歌。” “跳舞呢?”夏岂寒追问。 “不会。” 夏岂寒无奈,揉了揉脑袋问她:“那你会什么?” 叶晚曲突然站起了,一把拽下了自己的盖头,夏岂寒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我什么都不会!你不要问我了!”说着就要离开。 “你怎么了?”夏岂寒连忙去拉叶晚曲的手。 叶晚曲狠狠的甩开夏岂寒的手,带着哭腔吼道:“你去找那什么抒然吧!昨晚下人就一直在说她,你说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你把我置于何地?今日……今日你都要与我成亲了,你为什么还要向我喊她的名字!” 叶晚曲有几分失控,跌坐在地上,目光涣然。 夏岂寒心疼的望着她,声音颤抖:“晚曲,你……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叶晚曲抬起头看夏岂寒,眼泪却又流了下来,“我难道说错什么了?” “不,我……”夏岂寒不晓得怎么解释,一脸为难,“晚曲,你不相信我吗?” 叶晚曲垂着眸:“你让我怎么相信?”在成亲的时候喊着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还让自己如何相信。 夏岂寒突然用力将叶晚曲搂在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说:“你就是抒然。” “什么?”叶晚曲突然挑眉抬头,怔忡于原地。 夏岂寒在她的耳边继续说:“我决不会负你。”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是我的承诺,你莫要忘了。” 第六十一章:骑马 与夏岂寒一同出门,看着他牵着马,好奇的问他:“不去马场吗?” “马场多没意思。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夏岂寒回答叶晚曲疑惑的同时,顺手揉了揉头发。 叶晚曲却徒然伤感起来:“唉,陌远哥哥以前也会给我说这样的话。我好想陌远哥哥,雪叶,还有安宁。” “怎么?后悔跟我来了?”夏岂寒将叶晚曲扶到了马上,问道。 叶晚曲立即摇头:“一点都不后悔,我很庆幸能代替安宁来。对了,你当时为什么选得是安宁?” 夏岂寒自己也坐上了马,准备要走:“眼睛一花,看错了。走吧。”他的话音刚落,就驾马狂奔起来。 “喂!喂!”叶晚曲被飞扬的尘土呛到,咳了几声,望着前方夏岂寒逐渐变小的身影,喊道:“你不要逃避话题。喂!等等我。”语毕,也策马狂奔起来。 两人一追一逐,很快的就出了城。 到了野外,是一片宽广,叶晚曲有些气喘吁吁:“你走那么快干嘛?” 夏岂寒没有回答他,兀自上下打量了叶晚曲一会,说道:“没想到你骑马骑的还不错。” “废话!” 夏岂寒闷笑一声,指了指前方的小树林:“去那里吧。” 叶晚曲没有回答他,却直接往前赶了,走了几步路,她才发现夏岂寒只是在原地不动,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不去?” 夏岂寒回之以笑:“你先去。”他的笑中带着几分调戏,叶晚曲看着他,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但夏岂寒还没来得仔细看,叶晚曲已经转身去骑马了。 叶晚曲在小树林里停下,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什么,懊恼的想骑马回去,但是又怕看见夏岂寒的那种笑容。无奈之下只好往前走。穿过小树林是比刚才还要宽阔的一片草原,广袤无垠。 叶晚曲又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她走近了看,看到两个酒杯和一个红盖头。叶晚曲一怔,低着头,几分不解又带着几分喜悦。 这时,身后传来踏踏的马蹄声,正是夏岂寒骑着马来了。走到叶晚曲身边,见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夏岂寒拍了拍她,笑问:“想什么呢?” 叶晚曲却是不吭声,下了马。夏岂寒见状也迅速下了马,叶晚曲把马往树林里带着走,拴在一棵树边。见夏岂寒过来了,将他的马也拴在树上。 “怎么了?”夏岂寒很少见叶晚曲默不作声的样子,问道。 叶晚曲蓦地抬起眼睛,夏岂寒清晰的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她的声音似乎也带几分颤抖:“拜堂啊,难道还要牵着马。” 没等夏岂寒再说话,叶晚曲已经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走起来:“人家都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如今我们倒要以天以地为媒人了。” “抒然……”千言万语都已经说不出来,夏岂寒有几分哽咽,念出这两个字。 叶晚曲突然回过头来松了夏岂寒的手,夏岂寒看见她脸上闪过受伤的表情,他这才明白过来他念错了人。 夏岂寒快步上前,执住叶晚曲的手:“我……” “没关系。”叶晚曲转过头,忍住眼泪的流出,“那个人跟我长得太像,你认错了也情有可原。” 夏岂寒差点脱口而出告诉她,她就是抒然,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在心中已经想杀了自己。 跪在草地上,夏岂寒将红盖头盖在叶晚曲的头上。他没看见叶晚曲的眼泪,两个人在花鸟鱼兽的见证之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合卺酒已然喝下。夏岂寒轻轻的说:“晚曲,从今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盖头中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嗯。” “给我唱首歌好不好?“夏岂寒突然问道。 叶晚曲似乎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夏岂寒:“我不会唱歌。” “跳舞呢?”夏岂寒追问。 “不会。” 夏岂寒无奈,揉了揉脑袋问她:“那你会什么?” 叶晚曲突然站起了,一把拽下了自己的盖头,夏岂寒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我什么都不会!你不要问我了!”说着就要离开。 “你怎么了?”夏岂寒连忙去拉叶晚曲的手。 叶晚曲狠狠的甩开夏岂寒的手,带着哭腔吼道:“你去找那什么抒然吧!昨晚下人就一直在说她,你说她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对她念念不忘!为什么!你把我置于何地?今日……今日你都要与我成亲了,你为什么还要向我喊她的名字!” 叶晚曲有几分失控,跌坐在地上,目光涣然。 夏岂寒心疼的望着她,声音颤抖:“晚曲,你……你不要误会。” “我误会什么了?”叶晚曲抬起头看夏岂寒,眼泪却又流了下来,“我难道说错什么了?” “不,我……”夏岂寒不晓得怎么解释,一脸为难,“晚曲,你不相信我吗?” 叶晚曲垂着眸:“你让我怎么相信?”在成亲的时候喊着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还让自己如何相信。 夏岂寒突然用力将叶晚曲搂在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说:“你就是抒然。” “什么?”叶晚曲突然挑眉抬头,怔忡于原地。 夏岂寒在她的耳边继续说:“我决不会负你。”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是我的承诺,你莫要忘了。” 第六十三章:内心 吃过饭之后,叶晚曲便被小太监带着去了太后那里。 说起这位太后,叶晚曲心中有几分惶恐,在她的印象里,这种人物都应是威严却又和蔼,但是心里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可怕人物。只可惜父皇的母后去的早,她也无缘有个皇奶奶。 正陷入沉思之中,就听远远的传来个好听的声音:“咦?在那。” 回过头去张望,是一对俊美的男女,离近了一看,叶晚曲想起来了,这好像是苍泱最小的公主,夏岂梦。至于她身边的那位男子,叶晚曲瞟了一眼他俩紧握的双手,十有八九就是她的驸马。 身前的那个小太监立即行礼:“参见公主,参见驸马。”叶晚曲本不想理他们,可这毕竟不是落连,她可随心所欲。只好硬着头皮行了礼:“公主,驸马。” 夏岂梦倒是很亲热的拽住她的手,笑着说:“方才我就瞧见你了。我总觉得咱们很有缘似的,我以前的朋友抒然,跟你长的一模一样。”夏岂梦没有注意到,她说抒然的时候,叶晚曲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抒然是她心中的噩梦。 夏岂梦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夫君,邱琛,前几日你来的时候,他不在以宁,所以也为见的上面。” 那位驸马大大方方的向她打了个招呼,叶晚曲也笑着回礼。但心中却烦躁的不行。 听着夏岂梦还在孜孜不倦的说着,她忍不住打断:“抱歉,公主,太后那要见我,怕是等不及了,我就先行一步。” 夏岂梦想都未想,话便脱口而出:“正好,我和阿琛也要去看望母后,一起去吧。” 叶晚曲瞬间僵在了那里。这时,一个小宫女过来对夏岂梦耳语,夏岂梦听后对叶晚曲与邱琛道:“你们先去吧。我回宫一趟,等等就来。” “用不用我陪你了?”邱琛问道。他的声音格外的好听,但是在叶晚曲的心中只有夏岂寒的声音才是最好听的。 夏岂梦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这事有点着急,夏岂梦就一溜烟的跑走了。只有邱琛和叶晚曲两人向太后的允寿宫走去。 叶晚曲边走边欣赏这春景。这时,邱琛突然开口道:“你讨厌梦儿。”肯定的口气。 “没有啊。”叶晚曲先是一愣,随后迅速答道,“公主聪明可爱,谁见了都很喜欢的。” “可是那个‘谁’中不包括你吧。”邱琛用手揉了揉鼻梁,见叶晚曲张口还要辩解,接着说,“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内心了。” 叶晚曲挑眉,感兴趣的问道:“我的内心?说来听听。” 邱琛又用手揉了揉鼻梁眯起眼睛打量着叶晚曲,分析道:“你骄纵任性,是因为你怕别人的不在意。而且,自你来了苍泱之后,很少感到快乐吧。并且,你讨厌的苍泱人……” 叶晚曲耸耸肩,对邱琛说道:“那岂寒呢?我莫不是也要讨厌他呢?” “你讨厌不讨厌我不知道。”邱琛双手环胸,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叶晚曲的内心,“但是你和他之间,有一道很深的隔阂,这准没错。” 叶晚曲怔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是,她和夏岂寒是有很大的隔阂,就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的抒然。虽然他向自己承诺不负自己……可是万一那抒然哪日活了过来,谁又知道呢。 “你这苦涩的笑容是证明我说的很对了?”邱琛笑问。 可是叶晚曲改不了爱凶人的习惯,只狠狠的对邱琛说:“不劳你费心。” 邱琛又笑了起来,说道:“这还不让人说些真话了?”叶晚曲不理她,闷头往前走。邱琛用了激将法,继续说:“你连这点小玩笑都开不起?” 这一招对叶晚曲很管用,她果然回过头来:“当然开得起,你一直在这说话,烦不烦?跟……”跟那夏岂梦一样,果然是夫妻,但是叶晚曲还是及时住了嘴。 邱琛淡淡的说:“你不说下去,我也知晓你想说什么。”叶晚曲面色一凛。之间邱琛凑到叶晚曲的耳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当上状元么?就是因为我当时猜中了考官的心思。” 说完,便笑着独自向前走去。 叶晚曲急忙跟着邱琛,两个人很快到了允寿宫。 却不想夏岂梦已经在那候着了。邱琛与叶晚曲依次向太后行了礼,叶晚曲抬起眼睛偷偷观察这太后,她却是长得慈眉善目,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太后还没再说话,夏岂梦有就些埋怨的说道:“你们可真慢。我都瞪了许久了。”敢在太后面前抢话,太后也不生气,夏岂梦的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叶晚曲致歉道:“抱歉,公主……总觉得皇宫中的景色美不胜收。一不注意,就多逗留了一会。” “可真是一张甜嘴儿。”太后笑着接过话茬,说道。 “太后娘娘谬赞了。晚曲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不过刚才看见了太后娘娘,晚曲突然觉得,娘娘要比那景色美的多了。”叶晚曲表面上笑着,心里却十分郁闷,自己何事也这么会拍马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