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补刀少女》 第1章 清水千秋很忧郁 楔子，清水千秋很忧郁 清水千秋原来并不叫清水千秋，不过她叫什么并不太重要。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是重要的，就连那个热度蹭蹭往上跑隐隐有今日头条趋势的话题“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都不太重要，至少清水千秋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清水千秋的经纪人显然不这么觉得。 “我会处理这件事情的。”绿间真太郎冷静地推了推眼镜，说完看向清水千秋。清水千秋已经换了两个经纪人了，在圈内恶名昭彰。不过这圈子里的流言蜚语百分之两百都是空穴来风，绿间真太郎还没天真到以流言论人的地步。 清水千秋听到这句话也看向绿间，她兴致缺缺地点点头，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绿间真太郎以为她在烦恼话题的事情，也没多言，交待了一下清水千秋今天的待办事项后，他暂且离开了清水千秋的工作室。 事实上，清水千秋真的有点烦恼，但她烦恼的完全不是绿间在烦恼的这事儿。清水千秋是个穿来的，但凡穿越过的，基本都经历过大风大浪大起大落等等等等，就算之前没经历过就穿越了，那也算是全经历过一遍了。人一旦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人生，就会有段时间看淡红尘，万事万物都是身外之物。 清水千秋现在就是这样的。 爱咋咋，别打扰老子飞升。这曾经是她内心的弹幕刷屏。 不过占满屏幕的这句话很快就被三个最大号的红色加粗大写字母取代了，这三个字母不是wtf就m，到底是什么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导致这个转变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的。 清晨六点，清水千秋准时睁开眼睛，她摸到自己的手机点开了r，然后发现自己收到了无数条艾特，点开一看都是清一色的话题#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清水千秋那会儿还没意识到自己就是清水千秋，她对着镜子洗漱的时候才发现的。 清水千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接着她收到短信，公司通知她说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她经纪人的错，给她换了一个，新的经纪人叫绿间真太郎。 清水千秋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于是谷歌了一下绿间真太郎。当她看到照片上绿色头发的俊秀青年时，一边骂着操/蛋的人生一边火速地更新了自己的世界观存档。 穿越成一个众矢之的的过气女歌手，的确很操/蛋。 穿越到一个动漫世界里，其实没那么操/蛋。 但是穿越到动漫世界里做一个众矢之的的过气女歌手？这他/妈也太操/蛋了！清水千秋的内心飘过诸如“蛋都操碎了”和“日了狗了”等字样，又一次经历了人生的大落和大落。 忧郁地叹了一口气，清水千秋看了眼紧闭的门扉，摸出了手机继续刷推。作为“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这个话题的主语，清水千秋戳了一个据说相当齐全转发过万的链接。 花了两个小时看完一个加精汇总818，清水千秋大约明白了“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是怎么来的了。 清水千秋在圈内名声很差，这并不是因为她和很多人有过节，她只和一个人有过节。 这个人是目前亚洲当红的一线演员，国籍日本，身价极高，正在计划接拍电影。这个人完美无缺倾国倾城惹人怜爱，这个人，超凡脱俗出类拔萃如同公主——她的名字在全世界同人圈都是耳熟能详的。 她叫marysue，中文译名玛丽苏，日本大概译作小苏玛丽子。 清水千秋只想说苏你大爷的蹄子，不过她忍住了。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战斗鸡勃/起斗志的眼神，在心里默默刷了一条弹幕。 根据总结帖来看，清水千秋和玛丽苏的恩怨从两人一起搞个唱歌组合开始的，到现在还没结束。用玛丽苏粉丝的话说，清水千秋家里有点小钱，所以才能和当时尚未成名的玛丽苏合作。清水千秋在组合中不仅毫无建树，还仗着自己家有钱处处为难玛丽苏，无才无德。玛丽苏单飞后她还一直抹黑玛丽苏，人间败类，娱乐圈的垃圾，毫无存在价值。 证据就是玛丽苏的视频，玛丽苏的演讲，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模糊截图和分析。 其中有一条是两人分开两年了，玛丽苏如今步步高升，从电视剧演员向电影演员发展了，清水千秋却连一张专辑都没出，所以当年专辑都是靠玛丽苏一个人撑起来的。 清水千秋只想说出你个锤子啊你以为专辑是粑粑想出就能拉出来啊，就算是个粑粑有时候也没办法想拉出来就拉出来吧？清水千秋忧郁地关掉了页面，她很想就此滚出娱乐圈，反正她家有钱。 可是就这么滚出势必会让人觉得她为非作歹心术不正，要是换成普通情况，觉得就觉得吧，搬个家就完了，再不行出国也解决了。但是现在玛丽苏这一副未来国际巨星的样子，清水千秋的恶毒嘴脸怕是半个世界都知道了，别说正常生活当个舒坦的富二代，哪怕上街买个便当说不定就被极端的玛丽苏的粉丝们送了便当。 唱而优则演，在娱乐圈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不多。虽然真走下去的也有，但成为圈内大神却是少数，更多的则是闪耀一瞬后就黯淡了。清水千秋看着自己的手，她又年轻了，二十出头。正是个好年纪，虽然身处舆论的中心，前面还有个可怕的玛丽苏在等着她，但不是就能说没翻身的机会。 在这个圈子里不怕被黑，怕的是被人遗忘。 清水千秋看向窗外，上午十点，阳光正好，花坛里的老树正抽新枝，虽然还有点春寒料峭，但旁边的樱花已经悄然绽放。 “清水？” 千秋回过头，绿间站在门口，眼神很清澈。 “后天夜晚十点有个综艺节目，想邀请你过去做嘉宾。”绿间说。 能让绿间过来问的，肯定是有价值的节目。虽然十点不是黄金档，但眼下清水千秋的身价和风评肯定也没有资格论这个。 “那就去吧。”千秋说完对绿间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来，“谢谢你，绿间君。以后请多关照——” 第2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一） 第一章，清水千秋的忧郁（一） 是夜，小雨淅沥，路边的樱花凋零了一路，路灯的光芒穿梭其间。千秋撑着把白色的伞，踩着高跟鞋站在面包车旁边。旁边的小助理冻地全身发抖，双手合拢放嘴边哈气。千秋笔直地站立在那里，脸被垂下的伞沿遮住看不清表情。 绿间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皱起眉，从拖车里取出一件外套递给千秋：“怎么还没进去？” “节目组说还没到时间，要九点半才能入场。现在里面正在接待其他的艺人，所以希望清水能体谅一下。”小助理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谢谢。”千秋伸手将绿间手中外套推回去，她稍微抬高伞，仰头直视绿间：“会弄皱裙子，大概没时间补妆，所以不用了。” 绿间顿了顿，还是收回了手，将外套放在了原处。他低头看了看腕表，还有一刻钟才到九点半。他转头看向坐在拖车里的小助理，眉头皱地更深。 千秋是什么人，绿间眼神一转，他的心思不言自明。艺人在外面站着，助理却缩在车里，实在不像话。不过这天气实在冷得紧，千秋懒得和自己人为难。她看向电视台的后门，轻轻转了下伞，在绿间开口以前抢先问道：“绿间君是最近才入圈的吧？” “嗯，去年八月，大半年了。”绿间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大伞撑开，示意千秋不用直接撑了。 千秋没坚持，合了伞扔车里开始暖手：“有段时间了，为什么会想做经纪人？” “因为我能做好。”绿间低头看了她一眼，冷静地说道。“清水呢，为什么会做艺人？” 千秋倒是没想到绿间会反问过来，她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脸上却浮出明亮的笑容：“因为我能做好啊。” 她话音刚落下，不远处传来三三两两的人声，循着声源望去，可以看见被工作人员簇拥着的两位。其中一位七彩头发及膝，老远看着就让千秋觉得狗眼已瞎。她身边是个身高一米七出头的男青年，额前一缕金色的刘海在满头黑发中异常显眼。两人正说些什么，似乎很是熟络。 “啊，是眼下人气迅速攀升的音乐小天才西谷啊——”窝在车里的小助理感叹道。 “西谷？西谷夕？！这是什么噩梦吗？”千秋不可置信地问。 “你们也有过节？”绿间问。 “不……”千秋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绿间，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比穿越到一部动漫成为众矢之的的过气歌手更操蛋的是什么？答案是穿越到许多部动漫里成为众矢之的的三流过气歌手。千秋迅速地更新自己的世界观存档，并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已经不是绿间真太郎骨骼清奇适合当经纪人可以糊弄过去的设定了，搞不好是全民偶像的设定啊—— 如果不是绿间真太郎在身边挡风，千秋现在很可能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她深深地往那个热闹的方向看了一眼，忧郁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注视着远方黑压压的*，千秋和绿间都没再说话。与远处的欢声笑语不同，仅仅隔了十来米，气氛却有天壤之别。千秋双手合十交握，呼出口气。很快就到她入场了，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通告，她并不指望能靠这个节目挽回风评，只是需要这个节目来帮她找回做透明艺人的状态。 千秋放下手，意外地发现十几人的队伍在往这边过来。她原先还以为玛丽苏和西谷只是从这边取道，但很快就明白玛丽苏是冲着她来的。 “清水姐姐！”玛丽苏甜甜地喊道。 近距离一看，千秋才发现玛丽苏的确长的很妖孽。七彩长发，金银异瞳，樱桃小嘴，体附奇香，声音也是嗲地醉人。千秋也是识人无数，妖魔鬼怪都见过，这会儿无比淡定，笑容温柔得体：“玛丽，真巧。” “清水姐姐真见外，你以前都叫我苏苏的。”玛丽苏笑地花枝乱颤，声音更是软了几分。“哪里巧了，是我和电视台说如果不让清水姐姐来参加十点档的节目，我也不来，他们这才勉强同意。清水姐姐好久没上通告了，要加油啊！” “非常感谢你的提携，玛丽。”千秋维持着自己的笑容，眼神明净，语气诚恳而感动。 “清水姐姐别说这种话了。外面怪冷的，你先进去吧。我这边还有事，所以不能久留。”玛丽苏连连摆手。说完她就向身边的西谷夕点头示意，不等千秋把话说完就率先迈开脚步往来的方向走。 “那我们……”千秋望着她的背影，眼神移到看着自己的西谷夕身上，顿了顿，还是将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下次再会。” “嗯，下次再会啦！”西谷愣了下，随后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他转过身前还对千秋说了句话：“声线很棒啊，清水前辈！” “真是个怪人呢……”身后的小助理压着声音感叹道。 千秋还沉浸在小天使长大了换了世界观也是小天使的感动中，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助理。她和绿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又同时看向后门。 “走吧。”千秋抬起头直视着前方，心里和明镜似的。 如果刚刚不是玛丽苏过来打招呼，千秋或许还会对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一头雾水，也搞不懂玛丽苏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不过当她对上玛丽苏的眼神时，千秋瞬间就明白了。 玛丽苏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和善，她特意来这里一边是炫耀，一边是施舍。因为天真无邪不善交际，所以说了伤千秋自尊的话也是可以被原谅的。打着涉世未深的幌子，就算不成熟也没关系。 可玛丽苏的眼神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千秋见过老谋深算的商人，也见过初出茅庐的新人，天真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她很清楚。玛丽苏绝非是纯良无害的那一类，仅凭着一张脸就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根本不可能…… 而且她外型还那么猎奇……大概是这社会发展太快，大家都喜欢猎奇的艺人了。千秋这么说服了自己，三人一起到了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做上场准备。 对着镜子确认了一下妆面，手机关机，千秋喝了口水，打开门提前去后台。然而她刚站起来，外面就传来了交谈声。 “听说刚刚清水一直等在外面呢。” “诶？为什么？外面不是很冷吗？” “因为苏苏带的人和东西有点多，而且来时说过虽然很期待重逢，但现在和清水见面会有点尴尬。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清水来了以后总监就让人告诉清水……” 话说到这里两人已经打开了门，看见里面有人后立刻道歉退了出去。 “好过分……”小助理喃喃地念道。 “刚刚的对话没有人听到，明白了吗？”千秋转头看向小助理，语气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小助理不明所以地点头。 向绿间真太郎点头示意后，千秋就到了后台。现在场上还只有主持人，另一位嘉宾是中场出现，现在还没到场。 只不过这声音听着有点熟悉啊，千秋仔细听着主持说话并想到，赌五毛是自己认识的人。但随即她又意识到，现在身边已经没有会跟着她赌的人了。 清水千秋忍不住叹了口气，人生真是忧郁啊。 第3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二） 第二章，清水千秋的忧郁（二） 千秋没猜错，数步之外坐着的主持人她的确认识：绿色头发娃娃脸娃娃音，不吐槽会死星人——瓦里安的弗兰。 绿间不打篮球了，西谷不打排球了，就连弗兰也不去打打杀杀了，全跑来娱乐圈讨生活。难道运动员的人生就那么艰难吗？姑且也把黑手党算作一种运动职业的清水千秋面对摄像机和台下观众保持着得体的表情，内心继续疯狂地刷着你他妈在逗我，前方核能非战斗人员请尽快撤离以及敌军还有十秒到达战场。 “啊，是这样的。今天me们很荣幸地邀请到了今日r话题热点第一名的主人公清水千秋，掌声欢迎啪啪啪——”弗兰手里拿着一个搞怪的蓝绿色的喇叭状的塑料制品放嘴边充当话筒，说到啪啪啪的时候他还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喇叭。 现场响起窸窸窣窣的掌声，显然不是很给面子。 这档夜晚十点播出的综艺节目名字叫爆料吧，顾名思义也能看出是个什么什么性质的节目。不少艺人的黑历史都来源于这个节目，为了博取收视率一些尖锐的问题是必须的。好在这个电视台一直都是全年龄向，不会出现限制级的问题。千秋此前已经了解过这些细节，做足了心理建设。 “那么清水桑对于暌违许久再一次登上话题热点头条，有什么感受想和大家分享吗？”弗兰的眼睛平静如石，有些夸张但不失可爱的腔调搭配他毫无起伏的声线，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如果这么萌的声音不是在说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这个千秋假装有点在乎的话题就更好了。 “我什么时候第一次登上头条的？”清水千秋笑笑反问道，语气很轻松。有点自嘲的幽默，但并不过分，不会妄自菲薄。 弗兰的表情和声线一直都没变，细微的语调变化却能准确地传达出不同感情：“诶？清水桑忘记了吗？me来帮你记起来吧，就是两年前玛丽苏单飞那次啊。” 原来这事儿还上过头条啊……千秋想着完全不相关的事情，却适时垂下眼帘露出几分忧郁的表情：“现在的心情，和当时差不多呢——” 弗兰看了她一会儿，绕有些兴味地稍弯起唇角：“这样啊~时至今日，清水桑后悔过吗？” 千秋抬眼看向他：“后悔什么？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后悔成为艺人？还是后悔来这里？” 她刚说完，台下顿时一片嘘声。有人大喊着让问“碧池千秋当年是怎么奴役玛丽苏的”，此外叫骂声不断。如果自己不是那个碧池，千秋一定会站起来给这么仁兄鼓个掌，因为碧池奴役玛丽苏这个话题怎么看都喜闻乐见。 “很坚持呢，me感到很佩服。”用完全不佩服的语气说出这种话，也只有弗兰不会让人想糊他一脸。对听众的反应置之不理，自说自话也是弗兰主持的一大特点之一，场上愤怒的听众提出的问题和要求弗兰不仅没采纳，反而意思意思地夸奖了清水千秋。“最近网上流传着许多你和玛丽苏不和的消息，是真的吗？” “如果我说是真的，我可能会被愤怒的粉丝们打死。如果我说是假的，我大概会被觉得我虚伪而更愤怒的粉丝们打死。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你们开心就好。”千秋露出为难的表情，虽然眼神完全没带怕的。 虽然弗兰吐槽犀利，但不过是入圈不到一年的新人。千秋应付起来相当游刃有余，直到千秋的部分结束，弗兰也没有问出任何实质性的东西。不过两人一来二去的互动还是挺有意思的，观众们看得也开心，尤其的弗兰的真爱粉。 虽然眼下玛丽苏的粉丝满地走，但树大招风，娱乐圈向来水深，脑残粉一多难免就招致各家反感。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这个算半深夜档的节目人气虽不高，但弗兰别树一帜的主持风格还是有许多真爱粉的。场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观众是专门为了他而来的，当然剩下的三分之二，多数是来骂清水千秋的。 然而这三分之二的观众做的太过火，另外三分之一的观众对他们无论什么话题都要来打断一下就不太乐意。这样对比之下，同样无视那些挑衅的千秋忽然就可爱了那么一点。 “诶，中场时间好像就快到了，和清水桑的互动就要结束了。”在场上其乐融融场下剑拔弩张的时候，弗兰一句话让大家的情绪沸腾起来。 玛丽苏的一个狂热脑残粉站起来振臂高呼：“清水千秋去死！” 这句话让全场的脑残粉都站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喊着同一个口号：“清水千秋去死！清水千秋去死！……” 千秋尽量让自己的眼神不像看动物园里的狒狒。 “冷静——”将麦克风的声音调到最大，弗兰拿起喇叭状的扩音器，他冷淡的没有起伏的音调传满全场，“原本想让清水桑自黑一下的时间就这么被你们这群没带脑子的粉丝们浪费掉了，你们要怎么赔me？清水桑已经要离场了，你们有什么不满的话，请拿起你们的手机继续刷你们的话题吧。清水桑再见，欢迎下次继续来这么做客啪啪啪。” 弗兰说完放下扩音器，向千秋点头示意。千秋被他可爱的动作逗笑了，忍不住点点头：“下次再见啪啪啪——” 千秋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身高一米六出头，但是这次出场时踩了十公分的高跟鞋，一袭贴身红色长裙将姣好的身材体现地妥帖至极，陡然站起来气场十足。浅金色的盘起的头发衬得脖颈修长，只散下几缕波浪卷的及肩的长发优雅动人。她偏头看向全场观众，绝大多数人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于是她勾起唇角，笑容温柔缱绻，场上高呼的人一时静默。她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微微点头致意后从容退场。 从电视台回去公司的路上，千秋从绿间那里得知这个节目本来还有个粉丝和艺人互动的环节。是弗兰考虑到千秋现在的情况与节目组商量取消了这个环节，为此他还被扣了半个月的工资。 现场的反应证明弗兰的处理非常正确，艺人如果在节目上和粉丝冲动并受伤，对节目组也是有影响的。不管弗兰是怎么考虑的，他都为千秋挡下了许多麻烦。 “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千秋长叹一声，有些心塞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助理，同样都这么大年纪，怎么有的人就那么懂事呢？ “你今年还没到二十，比弗兰大不了多少。”绿间不合时宜地拆台。 “我心智成熟，更年期了，别理我。”千秋扭头不看绿间，哼，要知道她真实年龄不吓死人。 一个小小的综艺节目并不能改变大的网络热潮，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清水千秋去死之类的话题依旧层出不穷，更可怕的是，她又上头条了——因为绯闻。 绯闻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千秋的经纪人绿间真太郎。千秋虽然还没火到传出点绯闻就能上头条，但是和玛丽苏搭上关系就不一样了。 传的最火的一条新闻名为“今非昔比，姐妹花天壤之别”，配图正是昨夜电视台外的一幕。内容无非是玛丽苏蒸蒸日上，一心进取，与音乐天才的友谊令人感动。而清水千秋则无所事事不思进取，和自己的经纪人乱搞。 西谷夕觉得很委屈，因为他和玛丽苏根本就没有友情，只是一起上个节目，昨天第一次见面。 绿间真太郎觉得很憋屈，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乱搞，就算乱搞也不会和自己的艺人乱搞。 清水千秋觉得有点饿，毕竟她为了保持身材向来不吃晚饭，昨天为了上节目穿好裙子没吃午饭，早上太惊讶没吃早饭，离她上一次吃饭都快过去三十个小时了。 粉丝们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他们纷纷表示玛丽苏人间天使，清水千秋臭不要脸。 “我已经辞退了你的助理。”绿间真太郎说。 “今天的第一个好消息。”千秋快饿瘪了，趴在桌子上兴致缺缺。 “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早餐，双人份的。”绿间真太郎把便利袋放在桌子上。 “天呐噜，绿间君我快爱上你了。”千秋火速地坐了起来。 “不客气。”绿间不为所动。 第4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三） 第三章，清水千秋的忧郁（三） 去过爆料吧之后的一个星期之内，千秋都都没有任何的活动。她现在这种状况，公司没把她雪藏一起算仁至义尽，还想博取出境机会，实在有点不现实。 千秋很清楚这些，暂时没有轻举妄动，比起如何扭转风评打破现状，更应该思考的是如何站稳脚跟。当时去参加爆料吧的录制，一是输人不输阵，亮个相找回状态，二则也是为了不给绿间添麻烦，再加上只是一个深夜档没多少收视率，千秋也是仔细权衡过才做的决定。 千秋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提供的一个小套间公寓，一层平房，还是挺宽敞明亮的。千秋有些咂舌，后来发现这地方虽然是公司推荐，但基本是她自己在出钱，也就冷静了。 留在家的这几天，千秋对于未来要怎么做还没头绪。她初来乍到，对圈子里的情况完全不清楚，拟定计划明显有些不可靠。第三天开始，千秋开始收拾房间，这是她的一个小习惯，当脑子里一团乱的时候就收拾一下同样乱糟糟的房间。这样一转眼一周过去，千秋也从穿越这件事中冷静下来，她到底是怎么来到这样一个奇妙的世界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未来。 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天下午，千秋收到了来自绿间的短信，她所在的事务所因为资金周转不开，所以要转手给其他人了。旗下的艺人的合约同理，都会转移给新的老板。清水想了会儿，坐在地板上给绿间回了短信：“收到，绿间君还会是我的经纪人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绿间很快就回复了，接着又追补了一条。 “在给你物色新的助理，明天公司见。” 绿间这个经纪人，真是可靠啊。清水握着手机从地上站起来，她挽起袖子，继续安定地进行最后的收拾工作。 翌日清晨，千秋收到了公司的邮件，新老板发的。全邮件只有短短几句话—— “清水千秋是吧，把你乱七八糟的坏习惯改掉，哥决定捧你上位。跟着哥混有肉吃，没潜规则，别自恋。下午再来公司。” 千秋看着这别具一格的像是宣战书一样的通知，摸着下巴推测了一下新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此有钱任性的手笔，肯定是个壕。再加上这种自称，如果不是装/逼达人就是十足的逗逼。潜规则这种话说的如此上台面还理直气壮，应该是个男人。 不过公司应该有比自己更有潜力风评更好的新人吧？为什么选择自己？千秋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她并没太纠结，只是耸耸肩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新的一天。 对这个决定不解的不只是千秋。 “清水千秋有被捧红的价值？”在一间不大的会客室里，赤司征十郎把玩着一块木质的棋子，窗帘阴影从他脸上洒下，声音低沉悦耳化于黑暗之中。 “这种事儿你不该问绿间吗，他才是清水千秋的经纪人。”靠窗而站的青年手背抵着下巴，皮肤在阳光下苍白地有些过分，毫不掩饰脸上倦怠的神色。 赤司征十郎轻哼一声：“交到真太郎手里的艺人就算是个花瓶也会红，如果没有真太郎，她还有这个价值吗？” “起码还是有花瓶的价值的。”青年点了根烟洗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声线好，音域也广。不过撇开这些，她这个人本身也挺有意思的。我昨天看了她在一综艺节目上的视频，要是有机遇，前途不可限量，绿间的助力与她而言不过是如虎添翼。” 赤司眯起眼睛：“你对她评价很高。” “我看人什么时候走眼过了？”青年将刘海捋到脑后，他叼着烟有些轻浮地看着赤司，“直说吧，帮不帮我？” “作为合作方，我不会对你挑选的艺人指手画脚——”赤司将棋子抛向青年，接着在拟好的合约下签上自己的名字。 在他龙飞凤舞的名字上，是三个行云流水一样的汉字：陆璟安。 对此千秋毫不知情，陆璟安这个名字还是中午共进午餐时从绿间嘴里听到的。 一周未见，千秋的身材和皮肤都保持地很好，这让绿间放心不少。虽然千秋眼下只是一个歌手，但如果有向更高的地方发展的意图，就必须时刻保持在最佳状态。 “陆璟安？中国人？”千秋的日语说的很溜，但是中文更溜，如果老板来自中国，还是颇有亲切之感的。 “和你一样的混血儿，中英混血，偏英式一点。以前是音乐界举足轻重的大师，后来退隐了。现在重回娱乐圈当投资人，看中你所以买下了我们事务所。”绿间言简意赅地科普道。 千秋点点头很快就把这点信息消化了，她歪头看着绿间：“你和陆璟安认识？” 绿间没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千秋，镜片上闪着诡异的光。 “因为只有对很熟的你才会不用敬语，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却连他的名字都没提到。”千秋毫不吝啬地分享了自己的见解。 绿间顿了顿，轻哼一声：“我和他合不来。” 千秋轻声说句我吃饱了之后放下筷子，她端起手边的绿茶，有些嫌弃地看了眼绿间手边的镶边红宝石女式手链：“真的存在和你合拍的人吗？” “那是今天的幸运物品。”绿间面不改色地解释，“并不是我的饰品。” “……”千秋又看了眼少女气息十足的手链，她决定在和绿间特别熟以前就不吐槽绿间的幸运物品了。她原本还以为幸运物品这个设定被更改了，这么看来只是那两天的幸运物品很小，所以绿间随身携带没让其他人发现而已。千秋的眼珠转了转，话题回到正事儿上来：“所以陆璟安就是我们的新老板了，他人怎么样？好相处吗？直的弯的？” “你居然八卦？”绿间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一回千秋，语气里的不可置信就像千秋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八卦？”千秋却理直气壮，“你知道身为一个艺人压力有多大吗？适度八卦可以排解压力，还能掌握对手弱点，在必要的时刻为我所用。” “你的重点是最后一个吧。”绿间冷静地吐槽道，千秋的八卦属性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不过也不是无法接受。而且她八卦的理由，有点厉害……“人还好，不好相处，可能是直的。” 千秋点点头，语气特别自然地说：“虽然我觉得你嘴里说出来的不好相处也没有参考价值，不过还是辛苦你了。” 他刚刚是被鄙视了吧？是被嘲讽了吧？绿间差点捏断手里的筷子，要说清水千秋就是这种说话不经大脑的性格，上周她可是游刃有余地应付了一个有半年经验的毒舌主持人。要说她是故意的，可是她说的也太流畅了，完全没有故意调侃揶揄的意味。绿间真太郎有点心塞，不过秉持着良好的素养，他还是点了下头：“分内之事。” 还想再说些什么，绿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但向来有电话必应有短信必回的绿间只是看了眼就掐断了，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吃完饭擦了擦嘴收拾了桌子上的便当盒子扔进垃圾桶后，才站起来理了理白色衬衫：“陆璟安要见我们。” “那就去见见新的衣食父母吧。”千秋闻言也站起来，她抚平裙子上的褶皱，这才抬脚走向电梯。 虽然千秋没多说，不过从绿间居然挂掉了陆璟安的电话来看，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只是认识。和绿间从电梯到了社长办公室所在楼层，敲开门后千秋还没打招呼，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就响起来：“倒是挺登对的，难怪那些傻逼娱记传你们乱搞。” 千秋抬起头看向坐在老板椅里的陆璟安，终于理解绿间之前所说的一切是什么意思了。 第5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四） 第四章，清水千秋的忧郁（四） 陆璟安其人，其实也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就算撇开他在乐坛的建树，这个人的一生也是很传奇的。 虽然千秋很想说他一生下来就很传奇，但是很明显陆璟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奇的也不好说，但这种传奇大抵不是从娘胎开始的。当他还不是受精卵，分开在父母双方的体内时，这个传奇就注定了。 陆璟安是个娘炮。 虽然陆璟安只说了一句话，声线低迷中性，虽然陆璟安只做了一个动作，五指纤长白皙，虽然陆璟安只有一个表情，眼神冷淡深邃，但千秋很确定，他就是个娘炮。 毕竟只有娘炮才会用那么少女的姿势把斜刘海捋到耳后，他似乎还涂了指甲油，距离不太近千秋没看清楚。千秋这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活的娘炮，她有点兴奋。 “这种没根据的话不要再说。”绿间很不买账，“不要给自己的艺人添麻烦，陆璟安。” “开个玩笑又不会死？”陆璟安翻了个白眼，对绿间的幽默感颇不认同，“你看清水多淡定啊，比你可爱多了。” “无意冒犯，我只是沉浸在第一次见到娘炮的惊喜里尚且不能自拔而已。”千秋特别实诚地回答道。 陆璟安眯了眯眼睛，抽出根烟晃了晃：“不介意吧？” “请自由地。”千秋抬起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她身上却显得优雅妩媚，但又没有任何做作的感觉。 低头点上烟，陆璟安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清水千秋这个人，虽然在舞台之下看起来有点不靠谱，没正没经的，但举手投足透出来的感觉成熟大度。她对自己的态度如此随意，也是基于对自己的判断上做出的最佳选择。 想必不只是对自己，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吧？这种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的超强直觉，在娱乐圈可是神兵利器啊。如果这是天赋，那么清水千秋顶多是一只刚刚生出翅膀的雏鹰。但如果这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是清水千秋锻炼出来的——陆璟安没再继续往下想，而是勾了勾唇角随手指着两张椅子：“坐吧，今天找你们来没别的事，安排一下今年大致的计划。你们看着倒腾，资源可以直接跟我申请。公司今年主要捧你们，主要是因为你们比较让人省心。其他人的麻烦事儿就够多了，天没塌你们别给哥添乱，懂了吧？” “所以说，你所谓的捧清水，就是让她自生自灭？”绿间很快就发现了真相。 “就当圈子是片海，我给了你们一艘船，你们还指望我给你们掌舵啊？”陆璟安斜睨了绿间一眼，“你们要是能接受咱们就接着说，不能就闲着吧。明年合约到期再拆伙，千秋现在的风评也没别的公司乐意要她。” 陆璟安话说地虽然不好听，不过句句都是大实话。绿间一时无法反驳，便转头看向清水千秋。千秋双手环胸，却没坐下，只是靠着椅背站立，唇边笑意不减：“老板你瞎说什么大实话，闲着会发胖，请允许我拒绝。” “行，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比绿间机智。”陆璟安说着嫌弃地看了绿间一眼，“那这样，今年四月份有个音乐综艺节目要录制，估计会录到六月份。下半年给我闭关做张专辑出来，就算不叫座也必须得叫好，不然明年不管你们了。” “就喜欢老板你这样若无其事地威胁人，特别帅。”千秋一脸道上的表情，还非常认真地点了下头以示自己没在开玩笑。 “那没事了，你们走吧。”陆璟安什么客套话也不说，直接赶人了。 绿间轻哼一声，也没理会陆璟安放荡不羁的姿势，转身走人。千秋才站起身却没挪步，而是歪头看着陆璟安：“老板，你是不是和绿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陆璟安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仰头点烟作回忆状，刚准备开口，一股凉飕飕的杀气从门口传来。 千秋和陆璟安同时转头看向门口，绿间站在那里，眼睛藏在高光镜片后看不清眼神。千秋打了个寒噤，连忙和陆璟安道别，又说了下次再聊，才和绿间一起离开。 “清水，”回到工作室之后，绿间还没等千秋坐定就出声，“你十六岁出道，现在已经三年了，手里到底有多少人的小辫子？” 千秋深沉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也是比较天真的，觉得无论是什么圈子里，只要努力往上走，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谁有能力谁更优秀，谁就离顶点更近。但是后来我发现，总会有一些low逼使用下流的手段把你往下拉，他们不在乎自己到不到得了顶点，他们只要比你高就行了。可惜我发现地比较晚，最近才知道，我以前的道路也没错，只是如果下次再有人想拉我下去，我会直接踩在他们头上往上跳。” “说白了就是你以前是傻逼，手里什么都没有，你现在就是从零开始。”绿间说。 “……怎么这公司的人都喜欢说大实话，咱不能勾心斗角彼此设计陷害一下吗？”千秋一时被绿间堵地无言以对，小声抱怨。 “看来玛丽把你陷害地还不够惨。”绿间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从抽屉里面抽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桌上推到千秋面前，“别扯那些不着四六的，这是四月份你要录制的节目的资料，里面有可能的参与人员，监制人，导演，以及日程与活动安排。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大约开始前一周会收到邀请，好好准备。” 说到正事，千秋也收敛了脸上散漫的表情。她坐在沙发里，打开档案袋看着厚厚一沓资料：“你早知道老板会安排我去录这个节目？” “没有，这是之前为你准备的方案，殊途同归。你现在的处境不适宜发新专辑，就算已经两年没有新专辑面世，现在也不能急。”绿间回答说，他顿了顿又补充说：“虽然不知道玛丽和你有什么过节，不过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现在也到了事业的关键期，任何□□都会对她很大的影响。她很聪明，这一段时间不会刻意对付你。如果你能在这段时间里站稳脚，那么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出局。” “也就是说我现在随时可能身败名裂彻底滚出娱乐圈对吧？”千秋深深叹了口气，“行，我也会老实点的。” 此刻，忙碌的绿间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很久以后，绿间才明白，千秋所说的她也会老实点深意何在。 第6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五） 第五章，清水千秋的忧郁（五） 千秋要去录制的音乐类节目叫《天籁之音》，名字特别俗，但是在本土人气还不错，从这里走出去的歌手后来基本都有所成就。千秋觉得这一点来说，她还是有压力的。毕竟她现在风评差到简直可怜，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心疼到黑转粉。 “你在认真听吗？”绿间敲了敲桌面，微微皱起眉。 合上档案，千秋转过视线看他。从百叶窗透过来的日光落在她脸上，漂亮的面容与其说像一朵饱满的蔷薇，更像是在阳光下安静生长的青木。 千秋朱唇微启，声音里蕴含着令人信服的平静力量：“《天籁之音》四月五日也就是五天后开机，作为参加者，我们将提前三天去熟悉一下流程和场所，也就是两天后赶往第一站轻井泽。首批参加的共有八人，将会分为四组来进行比赛。每周一回合，半个月后淘汰掉两组。剩下的四人将进行循环赛制，与此同时，从淘汰掉的四人里选取一人进入复活赛，复活成员将于四位正式成员比赛，同样每周一轮，一个月后结束。积分最高的两人将进行唱作和协作的角力，各自选择一名成员作为队友进行比赛，冠军赛时限为两周。《天籁之音》一年两期，每期历时两月。每年两期的赢家将在年末的现场演唱会一决高低——今年参赛的八名成员分别是，清水千秋，西谷夕……” 千秋正说着，敲门声忽然响起，千秋没急着去开门，绿间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他沉稳的声音传到千秋耳边：“我还没说到参赛成员的部分，清水。” “我自己也是做了功课的。”千秋得意地抿起唇，眼里明亮的光彩分外惹人注目。她转过椅子，看着绿间打开门，门口站着的黑发矮个子女生的面容在光芒下显现出来。 “清水小姐好，绿间先生好，我是接下来担任清水小姐的助理朽木露琪亚，以后请多关照。”朽木露琪亚精神满满地一鞠躬。 如果不是已经说完了话，千秋此刻一定会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原因无它，正是此刻站在门口的朽木露琪亚。千秋心情有点复杂，有点怀疑下一秒露琪亚就会灵魂出窍变成死神去拯救黑崎一护……啊不，拯救世界。 “朽木小姐你好，请进。”绿间作为经纪人，此先已经和朽木露琪亚交涉过了，这是他多方选择后得出的结果。 “非常感谢您。”露琪亚再次开口。 “和我们说话可以不用敬语，朽木——”绿间和露琪亚说话的功夫，千秋已经刷新了世界观的存档，最近她做这种事越来越顺手了。把自己原先的想法丢出脑海，千秋走到露琪亚面前，友好地伸出手，“你可以直接叫我清水。” “是，”露琪亚忙伸出手和千秋的握了握，两人松开后而后又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后退半步：“清水。” “事情稍微有点紧急，接风宴可能会延期。”绿间适时插话进来，“虽然你还是第一天来这里，朽木，不过你已经是清水的助理了，能尽快把两天后出发去《天籁之音》的录制地的所需物品准备好吗？” “我会尽快准备好的。”露琪亚立刻提高了音量，但并不大，而是给人一种清亮的精神感觉。 “多谢了。”绿间说着指向里间的小办公室，“以后你就在那里工作。” “哪里话，我分内的事。”露琪亚看了眼便点点头，丝毫没犹豫里面是什么样子。顿了几秒没听见新的指示后，再度向绿间与千秋行李，抱着桌子上绿间贴着天籁之音资料的大箱子进入了房间。 千秋本来看她身材娇小打算让绿间帮帮忙，结果露琪亚已经毫无压力地进去了。千秋看着无声阖上的门，歪头看向绿间：“你从哪儿挖来的人才？” “对手公司。”绿间的回答言简意赅。 “我们的公司居然有对手？”千秋不可置信地反问，正当绿间想询问她多相信陆璟安的时候，千秋接着说：“沦落到拿我们这样的公司当对手，真可怜，他们一定快破产了吧？” “……”能够损一下陆璟安，绿间也是相当乐意的。但如果要贬低自己所在的事务所，绿间还真做不出来。他只好转了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你理想的分组是和谁一组？” “有一种浓浓的挑偷情对象的感觉。”千秋没直接回答，而是先吐槽了一句。在绿间说教以前，她给出了答案：“此前和西谷有过一面之缘，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理想状态的话，大概是和他一组吧。” 绿间点点头。 绿间开始打电话。 “你要干嘛……”千秋迟疑地看着他。 “看看能不能暗地里操作一下分组。”绿间淡定地回答说。 千秋觉得，她在另一个世界积的阴德全部拿来换绿间这个经纪人了。像这样的综艺节目分组都是有暗箱操作的，换做刚入圈，千秋一定会选择顺其自然。但是眼下她如履薄冰，一步错满盘皆输，毫无翻身的余地。在这种局势下还要遵守旁人都不会遵守的守则就不是天真能说得过去了，直接说句傻逼都不过分。 默许了绿间的作为，千秋又拿起流程。根据安排，分组以后，除了比赛的时候和其它组成员的交流不是特别多。所以同组的成员相对来说就很重要了，如果是不对盘的人，那么后面的路都不会太好走。 除却分组和唱作，这个综艺节目还有野外活动的部分。每年出现的活动都不尽相同，男生组的多数是拔河竞泳定点投篮颠球这种简单的体育类活动，女生们玩的大多是跳舞，你画我猜，讲鬼故事这类文艺活动，全员向活动有枕头大战，试胆大会这样相对激烈项目。千秋深沉地看了看你画我猜，鬼故事与试胆大会，再次感叹了大和民族对刺激的追求真是与生俱来啊。 不过每年的活动也不完全相同，今年到底是什么还不好说。 千秋打开r，糟心的负面消息还是一如既往，要么就是玛丽苏的事业一帆风顺蒸蒸日上，她退出r，下载微博app，注册了一个小号，昵称千秋的蛋疼。千秋找了下，没发现西谷夕和天籁之音。她又搜索了一下陆璟安，这回有了搜索结果。千秋加了关注之后回到首页，凝视数秒自己随手取的昵称，莫名觉得自己的下体一紧。 千秋的蛋疼……蛋疼了千秋，感觉好疼啊。千秋表情扭曲地在简介上写了句好疼啊就退出微博，继续研究天籁之音的一些细节。 看了大半个下午，千秋正歇口气，绿间不知道从哪里回来了。千秋深深地凝视着绿间，就像在看一颗凤凰蛋。绿间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上诡谲的反光在明亮的屋子里显得高深莫测：“办妥了。” “绿间君啊……”千秋单手撑着下巴，前倾身体看着他。 绿间没出声，只是定定看着她。 “你这种程度的经纪人，为什么到现在都默默无名呢？”千秋一脸温和无害的微笑，话语里的试探带着的难以名状的深意。 绿间不回答，似乎也不打算回答。但他也没有逃避，直视着千秋的眼睛，毫不避讳。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助理间的门忽然从里退开。抱着巨大箱子看不见脸是露琪亚稳步走过来将箱子放在桌子上，她后退几步看向千秋与绿间：“已经整理好了。” “啊？”千秋有些疑惑地问道。 “出发去轻井泽的细节，出发时间，经停地点，携带物品等等等等都准备好了，一切意外，死开！”露琪亚说着还交叉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大大的叉，墨眸熠熠生辉。 千秋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她伸手拍了拍露琪亚的肩膀：“啊，干得漂亮，我们去吃饭吧！接风洗尘的晚宴！” “诶？”露琪亚显然还留在绿间所说的“今天没空接风”的设定里没走出来，闻言她有些意外地看向绿间，显然很是踌躇。 千秋也跟着看过去：“绿间君也一起？” “嗯。”绿间轻点下头，“朽木去收拾一下吧，今天提前下班。” “啊，是！”露琪亚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她向两人微微鞠了一躬，返身到自己的工作间里去收拾东西了。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千秋才将视线移向一直注视着她的绿间身上：“怎么了？” “询问别人时，气势再收敛一点比较好。”绿间淡淡地说。 千秋也愣了下，完全没想到绿间会说这件事。她本能地想要反击，下一秒就反应过来。脸上毫无违和地浮起盈盈笑意，亲切而无辜：“是是，多谢指教。” 羽翼未满之时锋芒毕露不是好事，看来全天无休演一个潜力无限实力也有就是没地位的小歌手也是挺挑战的啊。千秋平缓了呼吸，收拾好自己的挎包等露琪亚出来一起去吃饭。 第7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六） 第六章，清水千秋的忧郁（六）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吃晚饭是地方是绿间订的雅座。离公司不远，价格挺高，不过绿间和千秋眼神合计了一下，默契地决定将接风宴算作公款消费记在公司账上，反正陆璟安有钱，非常有钱。 露琪亚对此毫不知情，不过她特别天真地表示自己也会出钱aa制。千秋特别慈爱地摸了摸露琪亚柔顺的黑发表示别担心钱的问题，他们有特别的报销渠道。露琪亚继续天真地表示理解，毕竟公司为员工接风洗尘的确是传统之一。 进入包间后，三人先后落座。千秋已经与绿间共事了一个多月，两人之间还是很有话说的。露琪亚初来乍到，没急着插入话题，而是在一边安静听着。约莫说了一刻钟，第一道菜都上来之后，千秋与绿间也就没再继续讨论工作上的问题。行程确认的顺利让绿间和千秋都不同程度上松了口气，可更让两人惊喜的是露琪亚的表现。 工作能力很强已经得到了验证，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摆平心态不急躁，非常有自知之明，很让人省心。服务员离开之后，千秋与绿间不约而同地请露琪亚先吃。 “非常感谢你们的招待，那我就不客气了。”像是明白了千秋与绿间坚持的理由，露琪亚没有推辞，礼貌大方地给自己夹了点菜。 饭局一旦开始，围绕着食物发散开的话题让气氛轻松许多。工作上的原因，千秋的晚饭一直都吃得不多。今天她刻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现在也只能时不时地啜几口汤。 “露琪亚今年多大了？”拧开果汁给露琪亚倒了半杯，千秋问道。 “已经二十岁了。”露琪亚连忙答道，“不过大学的课程已经结束，所以可以做全职工作，我会努力的。” “诶，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有点厉害啊。”千秋夸奖道，“那应该能做更好的工作吧？为什么要来做助理？” 露琪亚敛眸，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回答道：“想证明自己能做得到。” 没问能做得到什么，也没问向谁证明，千秋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直起腰看着露琪亚：“那我相信你能做到。” 露琪亚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的千秋，在那双盛着盈盈灯光的琥珀色眼底，透出的信任与鼓励是很久以来露琪亚都没见过的感情。她吸了吸鼻子，而后用力点下头：“我会努力的，谢谢你！” 露琪亚话音刚落，绿间就放下筷子，他从口袋里摸出震动的手机，从位置上站起来：“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绿间本来就很高，这么一站起来气势就更是慑人。千秋与露琪亚都轻轻往后仰了一下看着他接了电话走出雅间拉上门的背影，而后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绿间君真的好高啊。”露琪亚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千秋，“他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我还以为面前多了一面墙。” “诶，被吓到了吗？”千秋很是意外。 “肯定不至于那样。”露琪亚表情很认真，“只是那条路走过很多次，转角之后忽然多出一面墙有点惊讶之类的。不过意外地是个口是心非的好人，而且和新闻里说的也不一样。” “新闻里说什么了？” “关于清水和绿间君在交往的事情。”露琪亚回答道，“见到你们的时候就知道新闻在说谎了，清水为什么不澄清呢？” 千秋放下汤勺：“有些事情越描越黑，这种无根据的传言过不太久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也不会被人记住。对于这种新闻，回应越多热度越高，这种程度的谣言是会自己偃旗息鼓的。” “原来如此。”露琪亚恍然大悟。 正说着绿间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他重新挽起白衬衫的袖口，神色如常：“不是重要的事，继续吃饭吧。” 露琪亚没多想，倒是千秋看着他整齐的领口和领带，弯着唇角没拆穿。 回到公寓后，千秋先洗完澡就坐到了台式电脑前。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千秋开始打开了浏览器。公寓里有两台电脑，千秋一般都窝在床上玩笔记本。最近天气暖和了，她对被窝就没那么强烈的追求了。 浏览器提示上次非正常关闭，是否还原浏览网页？千秋顺手就点了是，结果弹出来的页面让她有点意外。那是一个娱乐论坛版块，打开的帖子主题是《都说人在做天在看，那清水千秋这种人为什么还活着？》。这个帖子很火爆，还是精品。从发言历史来看，“清水千秋”曾经用清水千秋这个账号在这个帖子里为自己据理力争，但是她并没能得到任何声援与支持，就连空间留言板上都是全部让她去死的留言。 略有些不快地关掉网页，千秋打开搜索网站打算看些泡面番冷静一下，但这边的键盘不太灵。千秋连按了几下没反应才注意到是蓝牙外接键盘，千秋从抽屉里翻出两节电池，打算换个电池试试。没想到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根本没电池，而是一张折好的纸。千秋顿了顿才打开，如她所料，是一封遗书。 在这封不足千字的遗书中，“清水千秋”表明了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玛丽苏的事情，她和玛丽苏是从幼年时代就开始的朋友，所以绝对不会那么做。对于自己的存在伤害到了大家，对于现在没有存在价值与必要性的自己，她愿意以生命为代价结束这一切。 写下遗书的是谁不言而喻，寥寥数语中，原来的清水千秋生活地有多抑郁可见一斑。千秋既觉得可怜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可笑，被相信的朋友陷害到这种地步却还浑然不觉，因为粉丝的恶言相向就选择以自/杀来结局，天真又脆弱，这样的人本就不适合娱乐圈。这种纯粹的善意与信任对千秋还是有影响的，越是替原主人不值，越是惋惜她入错行，就越是不能接受她自杀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感觉恨铁不成钢。 因为这件事，千秋轻松愉快的心情被彻底破坏了。她在屋里翻出了空的安眠药盒子，之前她还以为那是之前的主人用来帮助睡眠的物品，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将遗书塞进盒子里一起烧掉，再将灰烬送入下水道冲掉。 而且吧，安眠药自杀完全是不靠谱的，致死量大到要吞三五百片还要熬过挺长时间……千秋对着镜子用冷水洗把脸，连自杀都做不好，人生真是失败到一定境界。 不过，清水千秋的失败就到此为止了—— 千秋拿上手机倒回床上，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手握成拳放在心口对清水千秋也是对自己发誓：既然有机会再来一次，无论对手是谁，最后成功的人都必定是自己。 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千秋还无比中二地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恰在此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千秋窝回被子里，拿起手机点开新消息提示，是为微博上的新粉丝提醒与私信。 陆璟安：揉揉蛋，怎么跑来玩微博了？ 千秋的蛋疼：怕r小号上说话说串了，干脆换个平台玩。 陆璟安：少女你很有想法啊，准备什么时候暴露自己？ 千秋的蛋疼：新专辑发售的时候吧。 陆璟安：在此之前呢？ 千秋的蛋疼：让我努力尝试一下看不看能做个段子手。 陆璟安：呵呵，你以为段子手那么好当的啊？乖乖滚回去唱你的歌去，嗓子弄坏了秒秒钟雪藏你。 千秋的蛋疼：回复如id。 陆璟安：切了就不疼了。 千秋的蛋疼：你才是那个有蛋的，你这么说，就不觉得下面疼吗？ 陆璟安：不说这个我还给你发工资[再见] 千秋看着陆璟安这秒回信息的速度，心想这货哪里忙了？而且老板你的真面目这么可怕，你的三千万粉丝知道吗？ 复杂的心绪在与陆璟安聊天中平复下来，到了十点和陆璟安互道晚安之后，千秋录了段语音发到了微博上才关机睡觉，第二天早上再开机时发现她微博已经炸了。 第8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七） 第七章，清水千秋的忧郁（七） 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千秋临睡前发的微博，这条微博被陆璟安转发了，配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就是我的新同事。 陆璟安影响力不必多说，千秋的微博已经被轮破万了不说，她本人的粉丝数一夜之间也在向四位数迈进，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其实她就了发了一个不到三十秒的语言图片，语音的具体内容是：老板是娘炮，老板他不吃药，可怜的小清水，可怜的小千秋，今天也很忧郁，yo~ 千秋作为一个歌手，她当然是唱出来的。声线好，唱功佳，当年也是靠脸蛋和歌声圈了不少粉，唱起中文歌更是毫无压力地流畅。就这么一首打油歌，虽然看不出多深厚的功底，但是声音还是能听地很清楚。 网友们亲切的耳朵怀孕和我要给你生猴子自然是评论的主流。 千秋不由看了眼罪魁祸首，彻底清醒过来。关闭未关注人私信屏蔽这条艾特我的微博提醒之后，千秋给陆璟安发了条短信。 “老板你如此喜欢自黑，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陆璟安没立刻回复，千秋猜他还没起，也没等着，而是直接洗漱好去了公司。时间尚早，但绿间和露琪亚在准备了。 《天籁之音》新一期开拍在即，按惯例是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并且邀请部分成员到场。清水千秋正是今日的获邀成员之一，其他还有三位参赛人员西谷夕，赤羽业，狱寺凖人，音乐总监制京乐春水，两位导师浦原喜助与四枫院夜一。按照流程，回答完问题之后，会抽出一位成员现场演唱一首完整的歌作为结束。虽然目前还没有透露出到底是谁，不过四位参赛成员都要做好准备。 这件事早两天千秋就与绿间做好准备了，现下露琪亚正在与绿间做最后的确认。千秋也没闲着，而是熟悉工作组不久前才送过来的流程详解。与一般的新闻发布会别无二致，无非是会场平面图，出场时间，注意问题等。不过千秋还是看完后才合上：“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 “嗯。”确认无误，绿间从保温盒里拿出一些精致的小食，“早餐，先凑合一下吧。” “想的真周到呢，绿间君！”对绿间的癖好丝毫不知情的露琪亚非常认真地夸奖道。 “今天的幸运物是保温盒？”熟知绿间性格的千秋问。 “不。”绿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听着千秋尾音上扬不置可否的一声噢，他不太乐意地继续说道：“是映着青蛙图案的保温盒。” “……”露琪亚一时间无言以对。 说到这个，绿间自信地推了推眼镜：“没问题的，今天巨蟹座的运势是第一名，配好了幸运物品，起床的时候用右手带的眼睛，先擦了右脚的皮鞋，一切完美，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对于绿间这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但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的模样，千秋早就见怪不怪。露琪亚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被震惊地连早饭都没吃几口。 驱车到达现场后离发布会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千秋，绿间和露琪亚到了事先准备好的化妆间。换上条白色无袖短裙，千秋坐在化妆镜前，露琪亚开始为她上妆。 露琪亚的动作娴熟而迅速，她选妆之前并没问过千秋的意见，但她无疑是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应该展现给粉丝们千秋什么样的形象。 花了约四十分钟上好妆，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的千秋还没动，已经将化妆物品收拾好的露琪亚为她的肩膀和颈椎按摩了几下：“这样会舒服一点。” 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下，最初骤然的疼痛过去后，蔓延开的舒适完全盖过了痛觉。千秋从椅子上站起来：“很厉害啊露琪亚。”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露琪亚只是走到一边，“可以上场了，清水。” 千秋向她点点头，深吸口气告别绿间与露琪亚，接着打开化妆间的门跟着指示到了会场。台上已经有人来了，台下的记者们也几乎都坐满。根据身份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千秋能明显感觉到闪光灯比之前更加热切。想必今天肯定也有针对她的刁钻问题吧……虽然叹气的*越发强烈，但千秋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这会儿对着镜头笑的越开心就越显得自己虚伪，还不如高冷一点。 “噢！是清水前辈啊！听说你也会来的时候我还有点惊讶呢！真厉害啊！” 元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千秋有些意外地转过头，西谷夕顺手就把千秋旁边的赤羽业换到了更中间一点的位置，并把自己的铭牌换到了千秋旁边。 “诶？这没什么吧……？”虽然不明白西谷的热情从何而来，不过千秋还是露出了友好的笑容，并且假装没注意西谷换铭牌位置的动作。 “所以觉得清水前辈很厉害，很坚强——”西谷特别认真地看着千秋，片刻后又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如果能分在一组就好了。” “和我这样风评的人混在一起会连带着被讨厌的噢。”千秋也弯起眉眼，语气半是认真。 “在乎别人是看法是没有意义的！”西谷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做音乐也好，交朋友也好，如果在乎别人的视线的话，是会裹足不前的。” “人生导师西谷上线了吗？” “啊业，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偷偷换掉我们的铭牌的时候我已经在后台了。”红发青年自然地坐在了西谷的旁边，然后调换了两人的铭牌位置：“好了，在这场新闻发布会上，我就叫西谷夕了。” “那我要叫赤羽业吗？我拒绝，你的名字太拗口了！”西谷立刻换了铭牌。 “还真敢说啊，明明你的名字更拗口。”赤羽双手环胸，懒懒散散地开口。 千秋在一边感受到了来自狗男男的恶意……默不作声屏蔽脑内弹幕，假装在四处看风景的千秋留心着两人的对话。 西谷说不过赤羽，他果断地扭过头来向千秋求助：“呐，清水前辈觉得谁的名字更拗口一点？” 千秋很想说关我屁事，爱谁的拗口就谁的拗口，别打扰老子飞升。不过谁都知道这会儿肯定不能说，她一本正经地先后念了西谷夕与赤羽业，然后露出可爱无辜的笑容：“很好的名字。” “好了你们两个，差不多就给我适可而止啊，这可是新闻发布会。”不同于少年青涩昂扬但朝气蓬勃的声线，说这话的声音低沉又婉转，性感地一塌糊涂。 千秋微仰起头，穿着正装梳整齐头发的京乐春水轻轻给了西谷与赤羽一人一下，接着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来。 京乐坐下后，西谷与赤羽明显安分了许多。还有三分钟开始的时候，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也一同落座，全员到齐，新闻发布会拉开序幕。 最初回的信息公布阶段过后进入自由提问时间，第一个问题虽然不是询问千秋，但矛头却指着她：“请问京乐先生，在这一期节目录制中，个别参赛成员目前□□缠身，邀请这样的成员对收视率不会有影响吗？” “这个问题还得你们来回答啊。”混迹娱乐圈多年，京乐春水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他一脸风轻云淡地就把问题推回去了，而且听上去还是在推崇媒体的宣传作用。不过实际却是在责备媒体不负责任的报道，在舆论引导上太过偏颇。 虽然记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可对方是京乐春水这样可以算是世界知名的音乐制作人，德高望重桃李满园，要想动他，杂志社也得做好被业界同行围攻而倒闭的准备。 “请问清水小姐已经两年没有新作问世了，为什么想到要参加天籁之声的录制呢？”音乐监制问不出什么，两位导师又是业界知名的风格迥异，记者果断地不玩含沙射影的游戏，直接询问千秋。 “难道不是因为我即使两年都没有新作但媒体朋友们还是对我爱的深沉吗？”千秋无辜地看着他，这个回答让不少人忍不住嗤笑出声。千秋这话一是自嘲，二来也是明白地说出了媒体对她的恶意，在这种场合毫不示弱，还能诙谐地调侃记者们，着实有趣。而千秋也没吊着人不给台阶下，“虽然此前两年一直没有新歌辜负了大家的等待，但是节目录制以后，就自然会有了。” 记者也明白千秋这是给他台阶下，顺坡下来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没骨气，但是死僵持着可能会让老板觉得他傻/逼，在面子和工资面前，记者还是很分得清轻重的。 连几个问题都被千秋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之后，记者们发现这个不到二十的艺人比起中间城府颇深的大叔不遑多让，也都转移了目标试图套出其它更有价值的消息。 剑拔弩张的气氛稍微缓解，又在最后的抽签演唱环节到达顶点—— 当主持人念出自己的名字时，千秋发誓她觉得所有的记者眼中都藏着利剑想把她剥开一探究竟。 第9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八） 第八章，清水千秋的忧郁（八） 其实在发布会上抽到这种签，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一旦千秋抽中，她几乎都能看见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脸上写着“真的假的是不是暗箱操作啊”的字样。千秋很想当众摔麦表示这种时候谁会想强出头当鸟被打啊，明明就是百分之二十五的概率应验了好吗？ 但是估计没几个人信，恐怕连绿间都会觉得不信是可以理解的。 千秋只能淡定高冷地坐在哪里等主持人串场。 由于提问时间已经结束，记者们就算有再多疑问也只能憋在肚子里。望着一群人便秘一样的表情，千秋畅快了许多。后台绿间向她比个ok的手势，千秋站起身到了台边最左侧的麦克风前。 熟悉的旋律响起，场上的骚动与议论声都很给面子地暂时消失。 千秋歪头调整了一下麦的高度，双手握上了麦柄。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你要走吗？易碎的，骄傲着，那也是我的模样……”清泉一样流泻而出的女中音，带着点怅惘，带着些释怀，将拗口陌生的语言传达出的感情缓缓铺展开来。千秋睁着双眼，却是微微抬眸看向玻璃屋顶露出的湛蓝天空，那一刻，她好像已然身处截然不同的世界。 “……故事你真的在听吗？”温柔的如同耳语一般的婉转动人，还没等听众沉浸其中，平缓而又热烈的副歌紧接着响起：“我曾经跨过山河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又飘散如烟，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是唯一答案。” 依旧是很少能有人听懂的歌词，但其中沧桑却是清楚地传达出来。温柔而平静的逝不可追，莫名释然的坚持，都令人无法不动容。 “当你仍然，还在幻想，你的明天。她会好吗？还是更烂？对我而言是另一天——”歌及此句，千秋却是不期然想到自己重新开始的人生。要是以前，她不确定自己能唱好这首歌，就算是现在，她只能说自己稍微懂了点那种千帆过尽的感觉，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唱成歌，就当唱给自己听，也是给逝去的“清水千秋”与过去的清水千秋。 “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我曾经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绝望着渴望着也哭也笑地平凡着。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我不过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冥冥中这是我唯一要走的路啊……” 水到渠成的爆发，压抑的情感与低语最终汇成河，伴随着扣人心弦的旋律席卷而过。不给人喘息的时间，紧扣着灵魂的悸动。旋律渐歇，等人回过神来，只剩一句“你的故事讲到哪了”余音袅袅，难以飘散。 “这首歌的名字是《平凡之路》，我个人非常喜欢并且推崇的一位中国歌手的作品。今天在这里翻唱这首歌时，为了表达对原曲的敬意基本没有做任何变动，只是剪去了rap的部分。我想我还没坚强到可以唱出那部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下载原版。以一个歌手的品味担保，这绝对是经得起循环的好歌。”旋律刚结束，千秋就拿下话筒架上的麦凑到唇边吐字清晰地说道，“也请大家关注《天籁之音》，谢谢。” 说完千秋又手脚利落地把麦装回去，没理会台上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踩着六厘米的高跟鞋步履平稳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清水前辈唱功还是一如既往地很赞啊！” 千秋转过头就看到飙泪的西谷，虽然她是理解西谷这种感动而飙泪的场面，毕竟西谷可是二次元的男人啊，可是现在这种诡异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而且下一秒脸上就干干净净也太反物质设定了吧！ “谢谢。”千秋心情复杂地说。 “啊，西谷还真是三年如一日地喜欢着清水啊。”赤羽业在一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开口。 “这是对前辈的憧憬你懂个蛋啊！”西谷毫无自觉地反唇相讥，“清水前辈就是很厉害啊！” 此时此刻，两人话题中心千秋只好假装在一边看风景。虽然知道媒体已经纷纷离场这种对话只有附近几个圈内明显也不会乱说话的人听得见，千秋还是觉得头皮发麻。而且她还真不知道西谷居然憧憬着“清水千秋”？不过这也能解释玛丽苏为何一直不遗余力地打压自己，恐怕原因之一就是怕日后崛起的自己会影响她的地位吧。 发布会圆满结束，千秋也站起身和场上各位前辈道别，两位导师和京乐春水看着她的眼神明显和之前不同，其中浓厚的探究意味就算想忽视也有点难。千秋老老实实地低着头握手鞠躬道别，一点视线相接的机会都不留给三人。 送走三位前辈后，西谷，赤羽和千秋因为年龄相仿而最后退场。在路上闲聊几句后，千秋先到了化妆间。她关上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绿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西谷夕和赤羽业很熟？”千秋问。 “嗯。西谷和赤羽都是去年出道，隶属于同一家经纪公司。两人风格虽然迥乎不同，但人气却很接近。据说一见如故，私下里是很好的朋友，在业内有双子新星之称。”绿间的介绍简单明确，公式化的用词与严谨的介绍莫名多了几分人形自走权威百科书的感觉。 难怪……千秋配合露琪亚给自己卸妆，对场上两人的互动算是理解。就算对西谷亲切的态度与憧憬的说法还是不清楚根本原因，不过既然赤羽也知道那肯定也不会涉及恋爱这个高深莫测的领域。千秋安下心来，不再想这件事。 忙碌了整个上午，千秋有点饿，又到了午饭时间，她和绿间露琪亚说过后，捞起连帽衫上的帽子扣头上就从后门离开了会场。 脚上踩着黑色帆布鞋，七分牛仔裤，套着白色连帽衫，千秋看上去就像是个刚步入大学的帅气女生。 在一家还算雅致的餐厅一楼角落坐下后，千秋很快就点好菜。结果还没上菜呢，一个西装革履的红毛小哥就站在一边小声告诉她有人邀请她去楼上小坐。 第10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九） 第九章，清水千秋的忧郁（九） 来人千秋认得，虽然不太熟，但那醒目的刺青和张扬的红发，还是很有标志性的——阿散井恋次。 怎么了这是，《死神》的人物跟井喷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是打算占领世界吗？没时间细想，避免引起路人过多的关注，千秋双手插进口袋里，顺从地跟着阿散井上了楼。 在一个小雅间里，一个长发飘飘气质高贵的大冰山正坐在其中。就算《死神》对于千秋来说都是快六七年前看的作品了，她也不会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朽木白哉，朽木露琪亚的兄长，死妹控……好吧，是个活着的妹控。 将帽子向后放下，千秋落落大方地向朽木白哉问好：“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请坐。”朽木白哉还是很有礼貌的，他稍微点了下头，等千秋落座后才继续说：“舍妹现今正为清水小姐工作，请恕我无礼的要求，希望清水小姐不要让她独自面对太过复杂的问题。尤其是清水小姐眼下的风评令人忧心，如果清水小姐不能照顾好舍妹，届时我可能不会估计清水小姐的立场。” 朽木白哉一开口，千秋还是很出戏的。她很想说朽木先生你是不是从江户时代来的，说话这么文绉绉地真的好吗？可是她不敢……千秋也不算是个多软弱的人，只是这样和认真的人开玩笑不仅显得自己很没有素养，而且对方不一定能get到笑点，到时候多尴尬。 其实朽木白哉的话说的直白一点就一句话：你丫麻烦挺多的别牵连到我妹。至于那句没说出口的估计也是威胁，潜台词就是要说我妹因为你遇到麻烦别怪我落井下石。 千秋琢磨了一下，如果她做出承诺但却做不到的话，不仅失信于人还没做到分内之事，但如果她不担保指不定朽木白哉会做出什么事来。露琪亚是个好助理，能力强性格好，千秋相信自己能与她变成好朋友。她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着朽木白哉：“天有不测风云，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朽木先生。我只能说，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不会让我的人受到半点委屈。我与露琪亚相识不过两天，个人还是很欣赏并钦佩她的。《天籁之音》的录制是全封闭式的，只要不横生枝节，接下来的两个月大概不会有问题。” 保险起见，千秋的用词都很斟酌，没有绝对化的用语。而且她也没有刻意模糊只要，大概这种条件词，相反，这些词她都说得很清楚，还可以放慢了语调。 千秋的反应并不在朽木白哉的预料之内，他以为千秋会推脱会含糊其辞会知难而退，但事实上这些都没有发生，甚至连一点苗头都没有。说实话，这也不是朽木白哉一开始想听到的答案，但他看着千秋那双坦荡的眼睛，最后还是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关于露琪亚现在跟着你这件事，在任何意外发生以前，我都不会干涉。多谢你的理解和对舍妹的支持。” “也谢谢你的理解与支持，朽木先生。”千秋郑重其事地点头，随后一本正经地道：“那么没事的话，我就回去吃午饭了。” 朽木白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千秋站起来，对着一边呆住的阿散井恋次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一手捞起帽子扣头上，像个运动小年轻一样步伐轻快地下楼了。 然而当千秋走到自己餐位旁边时，她意外地发现自己对面坐了一个银发的卷毛正在吃她的草莓圣代！千秋又确认了一下是自己的位置没错，她这才缓缓坐下，狐疑地看着对面正全力解决甜品的人：“请问，这应该不是我点的餐吧？” “噢噢噢噢~”闷头吃甜品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的笑容相当敷衍，“可这就是你点的餐啊小姐。”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千秋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她坐下后才掀下帽子，转头默默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两份甜点和一份主餐。 卷毛很是惊讶：“你这么能吃？” “哦，你不吃的话我打包带回去。”千秋低头将右手搭上左手，食指跟着店内播放的歌曲的节拍敲打着右手的手背。 “有这么可爱的小姐愿意请客的话，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卷毛严肃认真地说。 “切——”千秋撇撇嘴，或许是因为她同样也认识面前的男人，所以遭遇这样的事情并没觉得反感。再加上她最近开销不大，家里也算壕，所以压根不差钱。 卷毛并没得寸进尺，而是转了个话题：“虽然清水小姐未必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今天中午唱的那首歌很棒呢——我曾经毁了我的一切，只想永远的离开。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却无法自拔……这一句感觉尤其厉害，在网络上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就在想能唱出这首歌的人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吧，现在见到面了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呢。还请我吃了圣代！” “所以你的重点其实只是我请你吃了圣代而已吧？”避开了歌的问题，千秋几乎是本能地挂上有些许天真无辜的神情，声调之中的勃勃生机却挡不住视线的冰凉敌意。她转过头看着映着樱花的暖色墙纸，几乎可以想象自己露出了多么可怕的眼神。 卷毛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草莓圣代上。他挖了一勺圣代，身体后仰靠在倚靠上，咬着勺子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才坐起来：“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那很快你就会有更重要的事情了。”低头小声说道，平缓语调调整呼吸，千秋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她脸上的笑容风轻云淡，仿佛之前的都是错觉。语调中都带着温柔的笑意：“主餐过后还有一份甜点。” “真是昂贵的封口费，不愧是当红艺人呢，真是奢侈啊。”天然卷感叹道。 “喂，我听出了满满的恶意啊！”千秋睨了他一眼，片刻就变脸了。 “其实呢……我觉得清水小姐去演戏前途更广阔噢。”或许是吃人嘴软的原因，银色卷毛难得夸奖了一下千秋。 千秋连眉毛都懒得抬，她还是很感谢对方一直都在小声说话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等服务生放下餐盘离开之后她才开口：“那你也该知道，我现在肯定会变成票房毒药吧？” “也对。”来人居然毫不犹豫地帮腔，“毕竟前一段时间还是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话题的主角呢。但是呢，我觉得清水小姐是不会在这里止步的。” “诶？”千秋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对方也毫不回避地与她对视着。不是死鱼眼，也不是猥/琐的笑容，表情和眼神都相当认真地看着她。千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米饭：“谢谢。” 将最后一勺圣代吞入腹中，白发男人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店门口的方向，声音压得越发低了：“因为听到了你的歌声，所以擅自觉得你大概会想听到这样的话。不过见面之后反而发现是我多虑了啊，呀咧呀咧，现在的后辈可不得了啊。谢谢你的圣代哟清水小姐，命运会保佑你的，我们有缘再见啦。非常抱歉的是你的甜点要带打包带回去了。” 来人刚抄起椅靠上的白色安全帽，千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快门声，下一秒她就顺手扣上帽子。丝毫不理会已经快步走出去的聊天对象，千秋继续吃饭。 千秋有理由相信，比起自己，坂田银时对娱记的吸引力更大。 千秋推测地没错，只是她低估了自己被媒体“宠爱”的程度。 望着新闻娱乐版的头条，千秋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第11章 清水千秋的忧郁（十） 第十一章，清水千秋的忧郁（十） 千秋一直觉得自己和头条上辈子一定是被强行分开的情侣，所以这一世头条非常喜欢自己，用尽各种办法也要让自己上他。 这种待遇真的好想让她艾特某个国内汪姓艺人啊，不过由于肯定会查无此人，千秋的期待只存在了一秒。下一秒她就忧郁地将注意力转向了报纸，显眼的黑色加粗大号字体赫然写着这样一行字：影帝现身街头，疑似私会清水。 千秋忽然就有点可以体会当时西谷被说成和玛丽苏关系很好时的心情了，她和坂田银时明明也是第一次见面好吗？现在的新闻媒体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都是翔吗？！ “清水小姐怎么了？”露琪亚不大的声音传来，千秋杀气腾腾地转过头去，露琪亚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千秋，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为一时不察招惹了娱乐圈当之无愧的王者坂田银时或是终于被娱记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奸/情而懊恼吧。”绿间只是抽空看了眼千秋，随后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对于绿间的解释千秋只想说你妹啊！但是她还没开口露琪亚就淡定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快速点了点头远离了千秋。 “我和那个颓废大叔天然卷甜食控之间什么都没有好吧……”千秋放弃了强行解释，而是悠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倒在沙发里，“为什么记者们都这么热衷于帮我找对象？这已经是这个月里的第二次了吧？上次他们还说是绿间来着呢。” “诶，难道下次就要轮到我来当清水小姐的男朋友了？”露琪亚眼光闪闪一脸期待地问道。 “……”绿间的镜片上反射着诡异的白光。 真不愧是我女神脑回路都和常人不一样。千秋欣慰地点了下头，随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个绝对不行好吗？我会被当成诱拐犯和萝莉控送进监狱里的！”还会被你大哥一只手给捏死，估计你大哥都不屑于捏我，阿散井恋次都能把我弄死。千秋默默在心里补充。 “我已经成年了，请不要担心。”露琪亚严肃地说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助理工作间。 千秋只想哀嚎一句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不管千秋会不会再爱，《天籁之音》的录制已经如期而至。他们没空召开发布会解释这件事，陆璟安也不会拨钱给他们解决这种事，况且坂田银时那么有身份的人，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只能说千秋盘算地还算不错，但事实上，一直等千秋把《天籁之音》录制期间的活动场所都逛了个遍，她也丝毫没有听到类似澄清的消息。 千秋觉得自己应该旁敲侧击地问问坂田银时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不澄清。转念一想媒体和粉丝的风评肯定都是说自己勾/引他的，于他也不会有特别负面的影响，还能衬托出他的地位，好像也的确没什么可解释的。 对着夕阳，千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不解释吧，反正她的“男朋友”又不止坂田银时一个，要焦心也该是他们焦心，自己有什么好焦心的。 “哟，西谷，那不是你的清水前辈吗？” “噢噢噢，清水前辈！” 千秋回过头就看到西谷夕和赤羽业勾肩搭背的走过来，主要是西谷夕勾/搭着赤羽业，赤羽业虽然没回应但也没阻拦，两个人以一种微妙的姿势向千秋走过来。 天籁之音的录制是一栋在轻井泽的别墅，占地很宽敞，外面很大一块空地也是范围内。为了保证安全，整栋别墅都被铁栅栏封闭起来了。栅栏约莫两米多高，再外面就是通往山林和城市的大路。顺着大路可以上山，也能驾车去城区。 千秋之前就站在栅栏边看着城市的方向，听到声音后她转过身来。西谷和赤羽离地尚有一段距离，两人的身影在余晖中有种别样的温暖感。 “哟，西谷，赤羽，下午好。”千秋挥手晃了晃。 “我们是过来找你的哦，清水前辈。” “有事？”清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赤羽业和西谷夕一起来找自己。 “京乐大叔好像要说什么，让我们过去。结果我准备集合的时候发现清水前辈不在，然后才从绿间那里知道来发现探索新地图了！”西谷解释道，“好狡猾啊！一个人来探索新地图，这种事应该大家一起吧！” “……所以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要一起跑过来，其实就是想看看所谓的新地图？”千秋毫不犹豫地拆穿两人，抬脚就往回走。 赤羽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诶，清水桑的作风和从电视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敏感如千秋，不会听不出赤羽业语气中的挑衅。虽然没多大恶意，不过还是挺让人不爽的。对于让自己不爽的事情，娱乐圈的规则要是干翻对方，要么忍到干翻对方，要么一直惹着直到被对方干翻或者爆发现在就被对方干翻，虽然途径不多，结果也只有两种，但其处理手段还是多种多样的。 但千秋明显没打算用娱乐圈的规则来对付对方。 “哦。”千秋说。 “……”赤羽业怎么也没想到千秋会是这个反应，这就好比精心准备要来一场紫禁之巅的高手对决，但却发现结果对方是个无耻鼠辈只会偷袭一样令人感到憋屈。 赤羽还想再说什么，西谷已经大大咧咧地岔开话题，三人一行回到了别墅内。千秋到时离集合尚有数分钟，不少人都是刚刚才来。京乐春水坐在一边喝茶，带着黑框眼镜模样精明的七绪站在他身边虽然一言不发，但本身足够漂亮的利落气质却很是吸引人。 “清水探索新地图回来了？”京乐放下茶杯，笑地一脸猥/琐。 现在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去探索新地图了吗？千秋扶额，以前她是一个蛰伏的死中二，不过来到这边以后由于还没多少人关注，所以在日常用语方面相当随意。再加上她和绿间有着不言自明的默契，所以在他面前更没有太在意这类细节。千秋只是开玩笑和绿间说了探索新地图这句话，说白了就是出去走走，难道现在整个节目组都要来取笑她吗？ “劳您忧心，回来了。”后悔归后悔，一失言成千苦恨当然得后悔，不过在前辈面前还是得有礼貌才行。 “别这么见外嘛，清水你的音乐造诣应该不在我之下吧。艺不论身份，还是不要太拘束。”京乐笑眯眯地说。 “艺道深浅实在难以定论，不过京乐前辈的成就有目共睹还如此谦虚，实在是高山仰止。”千秋特别真诚地道。 京乐春水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抿了唇没再多说。千秋看向在一边冷脸看着京乐的七绪，只庆幸幸好还有人能镇压一下京乐春水这尊大佛。 人已到齐，京乐清了清嗓子，语调虽然有点慵懒，但语气还算认真：“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已经有四位导师了。不过今年节目组想进行革新，特别引进一位特别导师，将在每周最终评比时对比赛进行点评。” 千秋想了想，四位导师的确不太好，很容易形成二二对垒的情况。不如说以前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都被很好地解决了像个神迹，在这个时候引进第五位导师还是说得过去的。 “这位导师大家都有所耳闻，尤其是清水，你们羁绊颇深。”京乐接着说。 千秋蓦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她就是玛丽苏，明天会过来暂且和大家见一面。”京乐说完。 千秋差点让一句“我/日”从嗓子里偷跑出来，她有些忧郁地看了眼京乐春水，觉得人生岂止是前途无亮，简直是一片漆黑。 第12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一） 第十一章，大魔法师的唱作（一） 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千秋对玛丽苏这个妹子的评价可谓多种多样，不过要是说起第一印象，那绝对不是心机婊，七彩毛，金银眼，玛丽苏，而是阴魂不散。 玛丽苏就跟背后灵一样，无论千秋做什么，她都要掺一脚。 上电视节目那次是玛丽苏有心促成会面，录节目这次要说玛丽苏是凑巧过来，打死千秋她都不信。玛丽苏现在有电影要拍，行程应该挺紧的。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天籁之音》剧组表达一下自己不忘初心，对自己的音乐事业，真是爱的深沉啊。 千秋深沉地叹了口气，鉴于玛丽苏这么喜欢跟着她行动，她决定好好招待一下玛丽苏。 正事儿说完，也差不多到晚饭的时间了。一行人又顺势迁移到了餐厅，围着一个大长桌准备吃饭。之所以说这是一个大长桌，是因为它真的非常大还非常长。相比之下作为桌子的部分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本来《天籁之音》的出镜人员只有八位唱作人，四位导师，两位音乐监制，总计十四位。每人一位助理一位经纪人，有二十八人，剩下的导演啊摄影师方方面面的人才约莫有二十人。根据千秋目测，这六十二个人可以同时坐在这个桌子上。 不过助理和经纪人当然不会出现在这张桌子上，千秋坐在桌子边，也是相当茫然要怎么办。本来她是打算坐在末席的，但是西谷和赤羽两个人非要说她是前辈，让她坐在了中间，现在她左边是四枫院夜一，右边就是赤羽，对面是狱寺隼人。 “清水没什么胃口吗？”姿态随意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四枫院夜一就像一只优雅的黑猫。 千秋微微摇下头：“我在思考大宇宙的真理。” “噢，什么真理？！”西谷很快就接话了。 “再过十一年，我就能变成大魔法师了。”千秋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道。“我在思考我学会魔法以后要做些什么。” “啊？”西谷有些不解。 “你不用懂。”千秋说着又拿起了筷子，“明天我要闭关修炼二十四小时，以便于我更好地变成大魔法师。” 餐桌上自然少不了和《天籁之音》相关的话题，大多数是和身边的人聊些有的没的。千秋倒是不想加入，因为她完全没什么可好加入话题的。但她还是很乐意在一边听着众人讨论圈子里的事儿，毕竟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肯定知道不少坊间不知道的秘闻。 酒足饭饱之际，大家果然聊开了。 “西谷好像对清水特别热情啊。” 但是千秋万万没想到，自己又成了开刀的。她深沉地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恶意，无视一桌前辈揶揄的视线，她坦诚地看着西谷。 “那是因为当时高考很失败，就觉得有点挫败感啊，明明考试之前也认真地复习了，然后就想放纵自己去游戏厅彻夜不归。玩太鼓达人的时候选到了清水前辈的歌，打完那首歌之后我就下定决心了。”西谷更坦诚，这种经历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他说的理所当然，旁人反而不会多想。 “是什么歌？”众人的重点纷纷转移到歌上面来了。 “清水前辈的出道作！那个时候清水前辈还没加入组合，这首歌也没有收录到任何专辑里。”西谷说道。 “诶，清水不是和玛丽组合出道的吗？她们的出道作是一样的吧？”赤羽业也是第一次听西谷提到这些，他看了千秋一眼，难得语气认真起来。 千秋歪头想了想：“那倒也不是，我出道以前也有很多作品。我小时候就很喜欢唱歌，家里有个录音棚。有时候写了歌就会上传到一些音乐网站上，看看听众的反应。” “诶？原来清水前辈就是隐藏在民间的大土豪吗？！”西谷一脸不可置信。 “家境还好啦，要说隐藏在民间的大土豪那必须是我现在的老板，他简直壕无人性。”千秋说。 “陆璟安？”京乐春水显然是知道这个人的。 千秋点头。 “这个小混蛋的确很有钱。”四枫院夜一开口了。 “连四枫院家家主都说他有钱，那他一定特别有钱。”浦原喜助在对面懒散地开口。 “所以到底是什么歌？”一直没参与话题的狱寺隼人突然开口了。 桌上沉默了半秒，大家又都看向西谷。西谷看向千秋，千秋看着自己的餐盘，她一脸无辜地看向西谷：“我也不知道啊，我唱过很多。” 其实千秋不知道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唱过很多，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唱过哪么多。之前她也对自己的方方面面做了一下调查，也想过在父母面前肯定会露馅的情况。不过最后得知她父母已经在三途川了，没有什么比较亲近的人，和玛丽苏成立组合之后更没有亲密的朋友，算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她也就把细节性的东西放在一边。 说到这个，其实千秋还在家里找到了自己的遗嘱，说是过世之后家里的一切财产都转到挚友玛丽苏名下……她到现在都觉得脑子的坑不是一般的大，不过这件事儿她当然很快就召唤了律师更改遗嘱，算是处理好了。 “原来连清水前辈都想不到吗？”西谷问。 “想不到啊。”千秋说。 “噢！那我就谁也不告诉，作为我自己的秘密好了！”西谷笑了起来。 “……”一桌子的人都沉默了。 不管在娱乐圈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还是天生就心机深沉个性恶劣，此刻看着西谷那张天然的笑脸，大家都有点想揍他。 反倒是千秋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歪头看向京乐春水：“说起来，京乐前辈怎么会想到来做监制？之前不一直是浮竹前辈做音乐监制吗？” “十四郎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这一期我暂且来顶替他。不过他身体好转的之后也会来这里帮忙的，大概下个月就能来了。”京乐解释道。 “原来是为了浮竹前辈~”千秋一本正经地点头。 “这么说来，难道浦原前辈和四枫院前辈都是为了帮助浮竹前辈来的吗？”赤羽问。 “我们不是，”浦原喜助看了眼夜一才开口，“是京乐拜托我们来我们才加入这一期的。” “说起来，这一期《天籁之音》的阵容似乎特别强大……”千秋小声道。 第13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二） 第十二章，大魔法师的唱作（二） 来参加这场《天籁之音》制作的无一不出自动漫人物，所有人的名字千秋都或多或少地了解一些，但是却不一定能和现在他们的身份对得上号。 比如说坐在他对面的狱寺隼人，一身朋克打扮，灰白色的头发潮地一逼，但这货却是一个古典音乐演奏者。像古典音乐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本来都是在那种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音乐厅里演奏的，但不知道狱寺隼人怎么想的，传言他虽然一向清高地不行，但是意外地相当亲民。别人都开热热闹闹的演唱会，就他能把古典高压的演奏会开成特别安静只有他钢琴声的亲民演唱会。 虽然他演奏会上向来都是西装革履，但私下却对朋克风爱的丧心病狂。哪天他把重金属摇滚融入他的钢琴里，千秋都不会觉得奇怪。 千秋觉得奇怪的是，《天籁之音》是一个唱作型的节目。狱寺隼人就算才华横溢创作天才，可是他怎么唱？！这个问题，千秋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西谷夕就不说了，作为近来风头正盛的音乐小天才，他的创造力和表现力都是一流。和他同公司同时期出道的赤羽业走的是相反路线，看着干净帅气，其实是个神经病。音乐风格也是相当别具一格，一开始受众不多，但都是死忠粉。现在市场也在慢慢扩大，前途不可限量。 而另外四位参赛者千秋也都有所耳闻，分别是锥生零，远山金太郎，东堂尽八和……等等，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吗？千秋有些意外地四下看去，她一边在心里槽着为什么锥生零不去狩猎吸血鬼保护小优姬，远山金太郎也不去打杀人网球，东堂尽八也不喊着小卷去骑自行车，大家都来唱歌了，一边在想最后一个人到底在不在。 接着她第三次在末席看到了一个蓝毛。 “黑子哲也？”千秋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是？我在这里，清水桑。”黑子温声回答道。 “……诶？！”满桌子的人同时被吓了一跳，半数人都发出了这种类似于被吓到了的声音。 “黑子……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远山金太郎已经跳离了桌位十步远，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到底是人是鬼？” 黑子淡定地颔首：“一开始就在，和大家一起来到餐厅。因为没有人注意到所以就坐了最末席，上菜的时候也被忽略了，之后自己去窗口取了一份过来。吃完之后一直在听大家交流。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作为人类的存在感未免也太弱了吧？！”大家集体吐槽道。 “但是清水桑注意到了。”黑子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不是他自己的问题。 “那是一个意外。”千秋拒不承认自己找了三遍，也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身上有黑子雷达这样异次元的东西。 “说起来，黑子君和东堂大概是两个极端吧。”浦原喜助忽然似笑非笑地开口了。 “诶？”这一回轮到千秋不解了。 “黑子君虽然存在感很薄弱，但是一旦开口唱歌的话就会成为全场的焦点，就算只有一瞬，却耀眼地让人移不开视线。但是东堂的话，开口之前都是华丽地不行，日常生活也是咋咋呼呼的，但是认真唱歌的时候却意外地很安静，能让人瞬间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浦原喜助道。 “啊——”赤羽业不置可否地发出了一个单音，“那西谷大概就是那种平时也是吵闹地不行，但唱歌的时候却很安静，同时又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人吧。” “你们这些表里不一的家伙们……”由不得千秋不感叹，黑子，西谷和东堂都被说了，而朋克风的狱寺隼人演奏的是高大上的古典音乐，娃娃脸的赤羽业的风格却诡谲成熟。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 远山金太郎花了点时间才接受黑子哲也是人的事实，听到这句话立刻不满地挥舞着手臂说：“我是表里如一的，真的！” “这是对我的赞许吧！上天赐给了我三件礼物，好看的相貌，能说会道和好歌喉，我当然要发挥它！”东堂尽八捻着一撮刘海自顾自地陶醉起来。 “完全不觉得，发箍丑死了。”心直口快的远山金太郎不假思索地道。 “你说什么你个红发小鬼头！”东堂很快就和金太郎杠上了。 一直沉默的锥生零继续发扬他小冰山的风格，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演唱风格热烈奔放的人。 千秋有些无奈地扶额，话题完全被打开倒也不是不好，气氛热烈了很多，大家之间也没有那么明显的隔阂。只是这么混乱的场景她倒是有点意外，别仗着没有摄像机就尽情暴露自己愚蠢的一面啊！所以说你们打骨子里其实都还是些热血笨蛋吧！ 导师们也是相当没有架子地和后生晚辈们闹做一团，这个时候千秋已经脑补了一群人傻笑着追自己的偶像包袱的画面，那场景实在是有点震撼人心。 她回头看向经理人和助理们的餐桌，绿间也恰巧在此时看过来。两人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淡定地面对着自己餐桌上此刻正在进行的一切。 闹腾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散场的时候京乐简单地嘱咐了众人两句，简单来说也就两点，第一就是希望以后能相处愉快，在节目制作期间大家能拿出有质量的作品。再就是明天特别导师玛丽苏要过来，顺便要举行开机仪式，会拍摄大约一个小时的花絮，不允许任何人缺席。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看向千秋，千秋淡定地假装自己在四处看风景。既然躲不过，那还是应战吧。风轻云淡地敛下眸，在灯光相继熄灭的夜色里，千秋就像一只等待猎物出现的猫，琥珀色的双眼中一片清明。 第14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三） 第十三章，大魔法师的唱作（三） 早上七点准时起床，不过有摄影也不能太随便就出房间，千秋将长发绾起束好，换了身干净利落又合身的衣服才去餐厅吃早饭。时间尚早，里面没什么人。不过千秋吃完走到门口时，遇到了连体婴一样一起进来的西谷夕和赤羽业。本来只是简单问个早，不过西谷停了脚步。 “清水前辈打算去哪里？”西谷问。 “昨天查询了一下，这里有太鼓达人游戏机，放松用的，我要去感受一下久违的人生。”千秋一本正经地答道。 “真的吗？！我也要去！”西谷立刻坐不住了。 “你先去吃饭，我在那边等你呗。”千秋立刻喊住他，“不吃早饭容易胃病。” “那我先去吃早饭！”西谷向千秋鞠了个躬，并且让开路让千秋先离开。 “行，那等会见了，西谷。”千秋摆摆手，笑笑就离开了。 之前也是想着玛丽苏晌午才能到，那时候才正式开拍，千秋就想知道别墅里有没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随口问了句就从露琪亚那里知道了这里还有各种娱乐设施。 《天籁之音》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别墅录制，里面有体育馆，游泳馆，还有小花园，各种游戏设备一应俱全，最好的地方当然还是录音棚。不过此刻录音棚里这会儿都是些专业技师在做正式使用前的调试，暂且没有对外开放，所以千秋也只能在别处打发时间。 到了房间之后，千秋发现这个小型游戏机房真不愧是唱作艺人们用的，里面放着两台太鼓达人游戏机，两台跳舞机，还有两台抓娃娃机，以及两台拳皇街机。一共八台，正好和每期们的选手数量是一致的。 打开电源，调试完整之后，千秋拿起两支鼓棒连续做了几下甩棒动作，选了首简单的曲目找手感。千秋以前玩架子鼓的，昨天听西谷说起太鼓达人她才想起自己其实还有过这种时期。 千秋一曲打完，西谷和赤羽已经前后脚过来了。 “诶，还有这种地方啊——”赤羽有点意外地感叹着，刻意压低的声线听不出是惊喜还是揶揄。 “噢噢噢，清水前辈也会玩这个吗？”西谷显得特别兴奋。 “会啊。”对于自己拿手的东西，千秋也没特别谦虚地说一般之类的客套话，直接点了头。她扬扬下巴露出一个特别挑衅的笑容，眼睛却看着西谷：“来一把？” “我可是很强的！”西谷立刻走到一边，他折腾好机器之后也是做了个甩棒的动作：“如果清水前辈输了就和我一组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赢了再说。”千秋稳当地敲着鼓面，“我选曲？” “选吧！”西谷成竹在胸，眼睛也看着千秋的屏幕。 千秋随意地看着歌，spyair的《イマジネーション》就这么冒出来。歪头看了眼西谷，千秋几乎没犹豫地立刻选了这首歌：“就这个？” “行！”西谷立刻也跟着选过去。 “1,2——”两人调整节奏，同时点了开始。 完全一致的音乐声同时响起，同声鼓点跟着响起。鼓声响起后，赤羽业就站在一旁看着西谷和千秋的对战，虽然他不是太鼓达人方面的专家，不过音乐方面的底子还是有的，看得出来两人都属于功底不低的高级玩家。 起手看不出差距，两人的红蓝音符都是全良评分。但是到了后面千秋在手速方面的优势就体现出来，黄色音符出现时，千秋能够比西谷多敲一到两次，风船和芋的状况大抵相同。一曲结束，两人都没有出现失误。而千秋的分数则要比西谷高出一截。 “服不服啊？”千秋得意地转着鼓棒，异常嚣张地看着西谷。 “我才刚刚热身完毕呢，当然不服！”西谷立刻说道，“再来！换我挑曲！” “行啊，今天我就赢得你心服口服！”千秋立刻应战。 第二轮西谷挑的曲还是spyair的，这首《d》更耳熟能详一点。一曲终，结果自然大同小异。同的是结果，不同的分数。 “再来！”西谷也是个越挫越勇的人。 千秋对于上门挑战的人从来都不会拒之门外。 一直到西谷十一连败的时候，赤羽业终于忍不住了：“换我来吧西谷，你都连输十一轮了。” “你也会？”西谷很是怀疑。 赤羽业特别认真：“会啊。” “这不公平！”西谷看向千秋。 “我随意啊。”千秋抬手抹把额头上的汗，笑容不变：“没关系，你们尽管换人，前辈今儿教你们做人。” “啧。”赤羽业一脸对此深表怀疑的神色。 “轮你挑歌了。”千秋对他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 虽然赤羽业话说的很慢，不过事实正面他真的不是专业。五分钟过去，他惨败在千秋鼓棒之下。 “话说的这么志满意得结果是个战五渣啊~”千秋与西谷同时对赤羽表达了鄙视。 西谷拍了拍赤羽的肩膀，安慰地很是像补刀：“没关系，凭借良好的运动神经就想征服太鼓而失败的你大概还是艺人中第一人呢！” 西谷第十三连败的时候，这边的动静终于引来了更多的来客，不过千秋一双鼓棒基本没离手，战遍天下无敌手—— 狱寺隼人四连败成就达成。 远山金太郎两负一平成就达成。 东堂尽八一局完败，输的比分令人发指。 黑子哲也与锥生零从远山金太郎最后一场开始围观，先后表示对太鼓一窍不通所以不上场了。 “清水千秋太鼓达人全节目组制霸成就达成！”悠然地敲着鼓棒，千秋的表情特别得瑟。 “再来一把吧千秋！”金太郎完全不甘心。 “应该轮到我了吧！”西谷不肯让步。 “清水姐姐还是这么厉害呢！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显得黯淡无光了。”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掌声，一个娇俏的声音随之传来。 听见这声音，本来都围一圈的人让了个口子出来，千秋一扭头就看到玛丽苏彩虹的头发之下妖孽的脸上挂着不怎么真心的笑容。 她于是也挂上笑容回答地特别真诚：“那你别和我呆一起不就行了。” “清水姐姐就是喜欢开玩笑！”玛丽苏娇嗔一句，快步走过来作势就要挽千秋手臂。 如果是之前千秋不知道“清水千秋”被面前这个看似单纯无害就是有点妖孽的人逼到自杀，她一定会任由玛丽苏靠过来。反正挽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现在也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但是现在一看到玛丽苏天真无邪的样子，千秋就有点发自内心地反感。本来在这个圈子不择手段也不是她一个人，但是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就有些丧心病狂了。 “不啊，其实我是个特别认真的人，玛丽。你爱开就开，别强行清水千秋也喜欢开玩笑。”千秋立刻将鼓棒放一边，两步绕到西谷后面，伸手就轻轻拍到他背上，“我一手汗，基本都是和你打出来的，莫怪我啊小谷！” 玛丽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她停在原地，露出了有些委屈的表情：“清水姐姐是在怪我的粉丝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吗？我很抱歉……我真的三番两次和她们说过让她们不要那么做，但是大家也都是为了我好。” 玛丽不提这件事还好，提起来千秋顿时有点火冒三丈了。为了你好就能活生生逼着一个人去死吗？那是不是为了你好你所有的对手都要死？这些尖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句子在千秋舌尖盘旋，出口却变成了无辜软糯的回答：“玛丽，那些又不是你亲手做的，对吗？” 玛丽苏自然拼命点头。 “所以我完全没有对你生气啊。”千秋颇为苦恼的叹了口气，“只是好几年前我就想告诉你了，其实我比你小一岁，所以你的清水姐姐，我名不副实——” 第15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四） 第十四章，大魔法师的唱作（四） 千秋一度很纠结要用什么理由让玛丽苏别再叫自己清水姐姐，这个难题在她秉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去谷歌玛丽苏的时候迎刃而解。 玛丽苏比清水千秋大了一年零两个月，虽然长相上看不出，千秋标准御姐型，而玛丽苏则更偏向萝莉一点，但出生日期的确如此。 当时千秋就想仰天大笑出门去，路人皆知我年轻。不过还好她克制住了，等的就是这一天。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对年纪都是相当在意的，玛丽苏也不例外。听到千秋这句话时，她整个人都有点懵了：“啊？” “就是你比千秋前辈大一岁啦，你可以直接叫她清水。”金太郎一脸我都听懂了快来夸我的语气看向千秋。 千秋连连点头：“小金说的是呢。” “那千秋前辈再和我比一场吧！”金太郎立刻燃起来了。 “今天就不啦。玛丽已经来了，差不多该开拍了。”千秋将额前湿漉漉的刘海捋到一边，她耸了耸肩：“我得先回去洗个澡，你们自便吧。” “噢，我也要回去洗澡了……”西谷扯了扯身上的衬衫，他和千秋几乎是连战十三场，也算比较凄惨的。“比赛谁先跑到房间吧千秋桑！” 望着西谷说完已经冲出去的背影，千秋虽然加快了脚步但还没跑起来。她冲着西谷的背影扬声：“你偷跑啊混蛋小鬼，信不信我一高跟鞋砸你脑门上！” 西谷明显听到了，他捂着脑袋跑地更快了。千秋本来心里还有点对玛丽苏的介怀，结果这下忍不住笑起来。她甩了甩有些酸的手，眼里的笑意发自内心。 正午十二点，《天籁之音》正式开拍。从导师介绍开始，玛丽苏作为特别导师，自然是要放在最后的。 第一位要介绍的导师自然是浦原喜助，在四位导师中，他无疑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位。 “众所周知，浦原前辈是音乐界著名的鬼才，他的许多作品在亚洲都是家喻户晓的。这样一位导师无疑为今年的《天籁之音》增色不少。既然提到了浦原前辈，那么有个人势必是无法跳过的，同样是音乐界的前辈，四枫院是少数几个能在当年分浦原前辈三分□□的人。”主持人的声音语调平缓，不缓不急，听起来着实舒服。 千秋本来没太在意主持人是谁，听到这样的开场她才看向了镜头之后正在说话的人。面容清俊的少年看上去很眼熟，但千秋就是一时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正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摄影室之外的总监制京乐春水感叹一句“风太这孩子越发成熟稳重了”。 千秋这才恍然大悟。 此刻五位导师都坐在摄影室之内，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介绍完毕之后，按流程来说该询问一些问题。剩下的两位导师会在提问结束后揭晓，接着再提问完毕后就介绍玛丽苏，最后问她一些问题就结束了。 但风太还没来得及续上话，玛丽苏就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浦原前辈和四枫院前辈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标呢！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这样的成就。” 拍摄本来还在继续，但京乐的脸色却是稍微变了几分。导演很快就喊了停：“玛丽小姐？您拿到台本了吗？” “诶，这个还需要台本吗？”玛丽苏露出有些惊讶的神情，“我还以为是自由发挥呢。” “难道你的助理没有拿给你吗？我们应该在一周前就把台本发给你了。”导演很冷静地说。 玛丽苏的神色更意外了，她有些为难地开口道：“可是投资方和主办方说的是让我可以自由发挥，这一点难道那边没有通知过来吗？真的抱歉！”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接着又小声说了两遍抱歉。 京乐看了眼身边干练的经纪人，七绪心领神会地暂时离开。导演直接喊了声暂时收工，然后就看向了京乐。两人到了一个小隔间开小会，对于还候在摄影室外面的八个人视而不见。玛丽苏在里面哭地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过四位导师都对她视而不见。倒是风太有些心软，递过去一条手帕。结果玛丽苏接过来擦擦眼泪后直接扑到风太身上，眼泪蹭了他一胸膛。而风太则有些手足无措，僵在哪里任由玛丽苏靠着他。 千秋见状，歪头想了下忽然就明白了玛丽苏的意图。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里面近似闹剧的局面，心疼了一下被炮灰的风太，对玛丽苏心机之深有了崭新的认识。 没过一会儿，七绪也加入了京乐春水的小黑屋讨论行列，大约五分钟后三人从里面出来。向投以关切目光的几人点了下头，京乐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而导演回到摄影室之后，玛丽苏这才从风太身边退开，拿着手帕将脸上的泪痕尽数擦去。千秋也是心累，玛丽苏是没上妆吗？为什么哭成这个样子拿手帕糊一下就好了？ 风太尴尬地低头看着自己皱地不成样子的外套，脸上的表情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玛丽苏弱声开口：“抱歉，真的抱歉风太君。我没太注意……” “没事……”风太虚弱地说。 “时间宝贵，录完这一场我下午还有别的活动。既然是我把风太君的外□□坏的，不如就由我来代替主持的位置暂时主持对导师和监制的采访吧。而且自由发挥的话，这样会显得自然很多。”玛丽诚恳地提议道，“风太君可以准备一下使用隔壁的房间，同时采访选手们，这样也能节省相当多的时间。” “可是我不缺时间呀。”这个神一样的展开在千秋意料之中，鉴于摄影室隔音效果好地没话说，她在场外微笑着嘀咕了句，“我想看你采访。” 另外十人包括七绪都斜着眼看过来，千秋笑容不变，甚至还对里面看过来的玛丽苏挥了挥手，换来对方一个感激的微笑之后她接着说：“我就不信四枫院前辈会配合。” “……说的好有道理。”西谷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接话。 “你们，”京乐开口了，七绪配合地抬了抬反光的眼镜，环视了一下无辜的八个人，京乐继续说：“等会儿看录像，现在先去隔壁准备录制。这个环节还会进行分组，你们加油吧。”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完之后，以千秋为首的众人迅速地挪到隔壁的摄影室去了。在等待风太重整仪容过来的时候，大家都默契地避开了玛丽苏和千秋之间有过节的话题。也没多少人去想玛丽苏到底是刻意还是无意的问题，大家只是觉得有点……不舒服。 这并不是玛丽苏太高姿态，来了之后就迅速占据了主导地位，控制了节目组里的所有人的行动。毕竟来到这里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目的，背后也有自己的经纪公司在谋划。只是在聚餐之后，所有人都很难从心理上认同玛丽苏也是节目组的一员。对于现在的组员们来说，玛丽苏就是空降而来的，和他们并非一个战线的人。而在分组之后，虽然又有了亲疏之别，但他们却还是一个整体。 千秋也只是推测了一下玛丽苏的行为，不过房间里一时的沉默有点让人难以忍受。在工作人员们准备就绪只等风太之后，坐的位置的分配却产生了问题。 原本从右到左依次是千秋，西谷，赤羽，金太郎，东堂，狱寺，零和黑子，基本就是进来房间的顺序一直往里走依次坐下，这样的顺序身高参差不齐，看着很是怪诞。 “不如锥生君和清水小姐坐中间吧。”导演用不容置否的语气说。 第16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五） 第十五章，大魔法师的唱作（五） 调整好位置以后没过多时，换好衣服的风太就回来了。正式开场前他还不忘对几人为自己的失态而道歉，理所当然地被谅解了。 比起对导师的介绍，介绍成员的气氛要轻松不少。虽然之前出过意外，不过风太准备充分，骤然换场开始参赛成员的介绍，他也表现地十分出色。 针对选手的问题大多是量身打造，难免会因为个人的状况而出现一些比较尴尬的题目。当然，这种问题一般都出现在问千秋时。比如外界传言她有十八个前男友，以及被陆璟安潜规则了之类的，节目组方面难免会提一嘴。 千秋则表现地十分坦然，一针见血地全都回答了。 录制顺利地进入了最后的环节，节目组有个给全员的问题。 “那么，在这一期节目中，大家想做出什么样的音乐呢？”风太微笑着问。 “好听的！”远山金太郎的回答如同他本人一样直来直去，简单粗暴。 “想做出更有深度的作品。”西谷显得很认真。 “比起自己有所突破的吧。”赤羽业脸上挂着令人参不透的微笑，看起来他完全不打算突破，对自己现在的风格很是满意。 “都快两年了，能做出来就行了。”千秋特别坦诚地轻叹了口气。 “更温暖的。”一直给人感觉小冰山锥生零的回答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能让人惊艳的作品。”东堂自信地捻着刘海，对着镜头的笑容相当华丽。 “被更多大师接受的摇滚作品。”狱寺一脸不乐意地说道。 “听上去相当让人期待啊。”假装没听到千秋那句话的风太保持着自己的笑容特别诚恳地说道。“那么，我们的介绍就——” 黑子哲也淡然地举起手，及时地打断了风太的结束词：“那个，还没有介绍我，我也没有回答最后的问题，风太君。” “噗……”金太郎扭过头笑出声来，随后东堂和西谷的喷笑声也先后响起。千秋忍笑的功底肯定是有的，黑子被忽略虽然好笑，但是也没到让她能够忍俊不禁的地步。然而金太郎，东堂和西谷三人想笑又要拼命忍住却又忍不住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笑了，千秋也忍不住笑起来。 然而同样是笑容，效果却不一样。在封闭的摄影室中，灯光师的打光很柔和。千秋坐在中间，恰巧是光线相对来说比较暗的地方。朦胧模糊的影子左右拉扯开，千秋整个人都笼在一层光里，微笑的模样分外温柔。 “抱歉抱歉……黑子君真的是和传说中一样神出鬼没啊。”风太很快就接上话，节目组的人也很机灵，立刻就给了黑子一个特写以免风太感到尴尬。然而比较尴尬的是这些人也在里面找了半天才看到黑子，黑子只是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下摄像头，立刻又转头看向了风太。 好在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揭过之后选手组的介绍就到此为止了。几人离开房间后，发现隔壁的还在继续。 一行九人堂而皇之地从摄影室透明玻璃外路过，单纯如金太郎还特别开心地向京乐等人挥手打招呼，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让人牙痒痒。 虽然差不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不过由于导师和监制还在忙，所以现在还不能去吃饭。已经离开工作区的千秋摸着下巴心想要不要返回去围观一下玛丽苏的采访过程，绿间给她发了简讯让她先回房间。 虽然绿间向来有话都不说全，但他从来没说过浪费人时间的东西。千秋谢绝了西谷在太鼓达人上的再度约战之后就回到了房间里，绿间和露琪亚都在，不过气氛并不紧张。 千秋顺手关上门：“什么事？” “玛丽苏的第一部电影流/产了。”绿间真太郎冷静地说。 “啊？”走到椅子上坐下，千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据说是剧本的原作兼编剧海音寺佑礼不满意女主角的选角——也就是玛丽苏，要换掉她。虽然玛丽苏也争取过，但是海音寺老师非常坚持，所以电影目前只能待机，没办法继续了。相关工作室包括投资方都已经停止了这个计划，海音寺老师的剧本没办法电影化，玛丽苏目前还没有正式加入的剧组。”绿间解释道。 “为什么？因为玛丽演技不好吗？”千秋很快就问道，能过试镜一定程度上说明玛丽苏也不是虚有其妖孽外表，但临时要求换人，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玛丽小姐与女主角的角色形象不符。”露琪亚回答了这个问题，“海音寺老师这部作品的女主角是个非常漂亮而且非常有气场的明星。而且在电影里，会有很多化妆的部分。玛丽小姐骨骼清奇，头发染不上色，美瞳对她无效。而且她个子比较矮，但是女主角却很高。所以化妆的效果与身高差距只能用特效来解决，但这样费用会增加不说，还会提高其他演员的表现难度，最重要的是会拉低电影的质量。” 头发染不上色，美瞳效果免疫，玛丽苏标准配置之一，在这种影视圈完全不是好事啊。千秋这回没顾着形象，她肆无忌惮地笑起来：“我觉得我今天的笑点全部都交待在这里了。” “嗯？”这一回轮到绿间迷惑不解了。 千秋摇摇头，她看了眼露琪亚，又抬头看向绿间：“不知道为什么，这虽然是件好事儿，但我完全高兴不起来，反而觉得发毛。” “是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露琪亚立刻紧张地站起来。 千秋立刻摆摆手：“没事没事，只是女人的第六感而已。不说这个，我原本还以为玛丽是真的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关爱我，现在看来她就是闲的来找我玩。” “虽然玛丽苏的确不是在百忙之中，但她的确是特意来这个剧组找你的。”绿间说。 千秋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不解地看向绿间。 抬手推了推逆光的眼镜，绿间说：“原本还有两个人气更高的综艺节目邀请玛丽去做一期节目，但是她都拒绝了，并且和《天籁之音》的投资方联系过后，空降到这里来做导师的。” “也就是说——”原本看着绿间的露琪亚闻言看向千秋，“玛丽小姐真的是有意来找清水的？” “不止如此吧……”千秋轻笑一声，玛丽苏这种级别的妖孽，怎么会为了在她面前炫耀一下给她添点堵顺便拉拢一下感情假装出很亲密的样子而特意放弃自己的曝光率而来这个剧组？ 其中必定有诈啊。 第17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六） 第十七章，大魔法师的唱作（六） 暖洋洋的春风卷着几片樱花从二楼窗口吹来，半热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让人欲罢不能。千秋懒散地靠着玻璃，像只柔软的没有骨头的黑猫，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妩媚性感的气质。她眯着眼睛，双手揣着杯奶茶，一副“愚蠢的人类不要来打扰我清修”的感觉。 虽然这个世界上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并不是特别多，但是这个世界上假装自己不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确是一抓一把，比如此刻坐在千秋正对面的玛丽苏。 原本《天籁之音》的参赛成员组只有千秋一个女生，不过玛丽苏以自己的年龄和参赛成员组相仿为由硬是离开了导师组加入了成员组。不过讲真，她选的这张吃饭的桌子很宽敞，在的地方也相当舒坦。千秋心里还惦记着她到底想做什么，而且两人的关系虽然有点僵但表面上还挺好，所以千秋对这次午餐集会表现地乐意至极。 “清水还是这样喜欢阳光呢！”玛丽苏说。 “嗯哼，其实我也喜欢下雨。”千秋舒服地点点头，回答地相当友好。 “就是因为记得你喜欢这样温暖又不灼热的阳光我才选了这里，你的爱好我全部都记得。”玛丽苏一副求夸奖的语气兴奋地说道。 千秋抬了抬右眼皮，伸手摸了下玛丽苏七彩缤纷的彩虹毛：“你费心了，导师组录制的怎么样啊？” “很顺利！已经完成了！”玛丽苏说，“集会结束后我就要走了，不过下周还会过来的。那个时候有评选嘛！” “诶？不再玩一会儿吗？”千秋问。 “抱歉啊，我也想陪清水你多玩一会儿，不过我那边还有电影的事情，所以有点忙。以后肯定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啦，清水你别担心~我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地老天荒的友情！”玛丽苏精神满满地说。 “可是你的电影不是已经搁浅了吗？我听说好像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了……投资人撤资了，相关的工作室也解散了……”千秋忧心忡忡的表情也不完全是为了让玛丽苏掉以轻心，毕竟她一点也不希望她们之间的恩怨能纠缠到地老天荒。“玛丽，你会不会被骗了？你的经纪人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玛丽苏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她低头抬手揉揉脑袋以掩饰自己一瞬间不自然的神情：“不光是那个啦~哎呀和清水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只能参加三流综艺的三流明星和抢手的一线演员虽然都是艺人，但是大家的世界完全不同嘛！所以说电影是为了让你好理解一点啦！” 千秋悠然地咬着吸管不说话，这种明显到不能更明显的含沙射影的贬低真是弱爆了，可是玛丽苏标签贴着天然呆，说话直来直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哎……那个，清水，我绝对没有想贬低《天籁之音》和大家的意思，请你相信我！”玛丽苏没得到回答，瞬间就露出了泫然欲泣的神情，她焦急地看着千秋，好像不相信她就是对方的罪恶一样。“我也是很喜欢天籁之声和在座的大家的，他们都非常厉害！我就是……说话不经大脑，傻乎乎的惹人生气……”玛丽苏咬着唇，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千秋递了张纸给她，特别温柔地说：“傻，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你没有想贬低《天籁之音》和大家，你只是想贬低她。你可能也真的没有想贬低《天籁之音》和大家，但你的确已经贬低了。你也不是说话没经大脑，你只是多经了两道大脑而已……心里飘着这些吐槽，千秋的神情依然柔和地让人移不开视线。 同一张桌子上的男人们纷纷都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就差表示妹子们的友谊他们不懂了。 “快别哭了……”千秋说着就看到一颗钻石从玛丽苏的手里滚下来，她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眼。午后暖阳也安抚不了千秋，她只想跳到桌子上对玛丽苏亮出兵器大喊一声何方妖孽！ 千秋扭过头去，只见在座的七个男人也是目瞪口呆，不过他们惊讶的点明显和她不太一样—— “果然和传说中一样！玛丽小姐的眼泪能变成钻石！”金太郎大声道。 “哈？”千秋心想原来你们都听说过这个传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的天，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当艺人？每天在家里哭一哭就能坐拥天下了。”西谷用非常认真地建议玛丽苏换个工作的语气说。 “啊？”千秋有点来不及理解西谷的脑回路，每天哭顶多能变得很有钱，和坐拥天下也没关系吧？ “大概是富可敌国，有钱又有脸，离征服世界也不远了。”赤羽在一边解释道。 “……说的好有道理。”千秋还沉浸在这个令人惊讶的事实里不能自拔，完全无法反驳周围的人说的话。 “讨厌啦，这样夸人家，人家会不好意思啦。”玛丽苏破涕为笑。 “那你今儿上午和风太君哭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掉钻石？”千秋不动声色地往后离开玻璃边，靠着窗户玻璃一本正经地问。 “如果哭的话，每天会掉一枚钻石。但是并不确定是第一次哭的时候……”玛丽苏解释道，“虽然看上去像是奇迹一样令人赞叹不已，不过我小时候就一直这样，所以习惯了吧。” 这完全不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事情好吧？这明明就是神奇地让人想看看这泪腺构造到底与常人有何不同！不愧是自带光环的玛丽苏啊到现在还没被解剖……千秋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定位有偏差，这和说好的和平世界不一样啊。天父，这里有超自然生物，你还管不管了？ 几个天然的少年们围绕着这件事七嘴八舌说了好一会儿，玛丽苏很受用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一时半会没理心不在焉千秋。 话题围着玛丽苏，很快就转到她为什么要来《天籁之音》做特别导师的问题上。毫无疑问，这样作死的很可能踩到人雷点的很敏感但是又很关键的问题基本不是天然呆能涉及的范畴，问出这个问题的是赤羽业。当然他更不会表现地很针对，语气很是自然随意。 “这个啊，当然是因为千秋在这里啦。”玛丽苏甜甜地笑道，“我想尽可能地和千秋多呆在一起嘛，毕竟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会更少。” “呵呵。”千秋意思意思地笑起来，她双手握在一起，指甲嵌入皮肤，努力让自己保持专注。 “说起来，特别导师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西谷问道。 “这个其实很简单啊，就是一票表决权。”玛丽苏说。 千秋一瞬间就清醒过来，她看向笑容清浅的玛丽苏，顿时明白玛丽苏一定要参加《天籁之音》的原因。 第18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七） 第十七章，大魔法师的唱作（七） 一票表决权说起来高深，其实也很高深。玛丽苏既能一票否决被淘汰的队伍让他们重回胜利舞台，也能一票放倒胜利者让他们老老实实回老家。 说白了，这一期的冠军到底该是谁的，基本都握在玛丽苏手里。 这么一来，按照现在的风评走向，千秋是去是留都对玛丽苏有利。她留下来了，是玛丽苏不计前嫌与人为善，举贤不避亲。她被淘汰了，也是玛丽苏大义灭亲，为了节目的质量，为了给观众最好的阵容而淘汰了自己的前队友。 不过玛丽苏到底会怎么选，千秋心里大抵有数。等玛丽苏离开后，她陷入了深深地纠结之中。千秋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玛丽苏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有一个，完全不是打压清水千秋衬托她自己的光环，而是如同最开始的那个热门话题一样：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 事实上，如果不是千秋来到了这个世界，玛丽苏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她不仅让清水千秋滚出了娱乐圈，她还让清水千秋离开了这个世界，可谓一劳永逸从此高枕无忧。虽然千秋至今没明白为何玛丽苏如此针对她，不过这次想必也是如此。玛丽苏绝对不可能让千秋有很高的出镜率，所以千秋在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 千秋现在比较纠结的是，第一轮是要以小组为单位的，而她也如之前所计划的那样，和西谷夕在小组成功会师了。所以第一轮，西谷肯定是会和她一起被刷下来的……好在还有个复活名额，不过这一期水平咋样到底还得看玛丽苏看顺眼的人水平怎么样。因为自己连累了西谷，千秋心里相当过意不去。她到底是草草敷衍了事，还是用心和西谷做出一首超棒的单曲是当下最重要的选择，其次就是，她是否能做些什么来补偿一下西谷。 小明星难做啊……千秋不自觉地长叹了口气，她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把脸，出来后直接摸手机给陆璟安打电话。 “干啥？”陆璟安相当不耐烦地接了电话。 “干玛丽苏啊。”千秋说。 “你是日了狗了比较之后发现日玛丽苏比较爽吗？”电话这一端的陆璟安从沙发上坐起来，他点了根烟走到落地窗旁边。 “……”千秋心塞地发现如果老板人是传奇级别的，那他嘴炮的等级简直史诗级。虽然自己也是吐槽小能手，不过眼下比起陆璟安还差得远。她倒回床上：“别开玩笑了，我是想给你说，我可能第一轮就要出局了。” “噢，你说这个事儿啊，我知道，刚想告诉你来着。看不出你还挺聪明的啊，现在打算怎么办？夹着尾巴逃回来做专辑？”陆璟安回答说。 千秋原本还没得选呢，不过听陆璟安这么一说，她立刻就不想敷衍了事随便做首歌然后随便被刷下来。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夹着尾巴逃回来就能做专辑了？而且我还坑了西谷。虽说都是两边公司选择，但也算我对不起他，有啥能补偿一下吗老板？” “哎，不是说干玛丽苏吗？这怎么变成勾搭西谷夕了？你两有一腿？”陆璟安相当八卦。 “哪能啊，要有一腿我不得心安理得坑不死他。”千秋在陆璟安面前也是异常坦诚。 “说的有道理。”陆璟安点头称是，他抬头看着玻璃上自己瘦长的身形：“你就不指望我给你扫清路？玛丽苏这种货色我现在还是能动的。” “助攻你随便，人头放着我来收。”千秋轻哼了声，不让陆璟安动玛丽苏一是为了现在的自己还不值，以后咸鱼翻身也有黑历史。二则是为了亲自干翻她，千秋还是很有信心能做到这点的。她不仅要让玛丽苏滚出娱乐圈，还要让玛丽苏身败名裂再无回头余地。“你能补偿一下西谷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陆璟安很快就给了回答，“唐栗这边有个正在拍的连续剧，新一季有个新酱油角色还没定人选，里面的背景音乐也还没决定。你速度从《天籁之音》滚回来试镜吧，我拾掇剧组那边买两首西谷的歌曲的使用权。” “这也不是我想滚回来就能滚回来的啊，再等一周吧。”千秋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那先谢谢老板啊。” “不谢，你以后多给我挣点钱就行了，挣不够你就出去卖吧，反正长的好看。”陆璟安淡定地说。 千秋切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她握着手机想了会儿，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唐栗这个人。本来千秋还打的是罗马音，结果输入法默认是唐栗。她点开资料一看，发现这妹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好看。浅棕色直长发及腰，五官精致小巧，眸色深邃，是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会喜欢的甜美系。但她身上又没有那种过于甜腻的气息，而是相当清新，如同初夏夜风一样凉爽的感觉。 唐栗现在出演的是目前正当红的一个纯爱系偶像剧，故事的主体还是发生在校园。唐栗所出演的女主角是个高二女生，目前还没和校草男主修成正果，剧情秉持着要两人暧昧闹别扭继续暧昧然后各种闹别扭循环个百来次之后再圆满结局的狗血路线，剧情虽然老套但表现地讨喜，男女主角之间的互动也是萌萌的，壁咚和背后挽袖子等各种花式秀恩爱让单身狗们只想烧烧烧，不是谈恋爱胜似谈恋爱的展开分分钟给观众们一种时刻在被调戏的感觉，这也让这部连续剧保持了非常好的人气与口碑。 这么一部剧，自己能出演个什么样的酱油角色啊？ 想了会儿没答案，千秋暂且把这件事儿放在一边。 到了早上八点，天籁之声正式开始录制。从这会儿开始，千秋和西谷要呆在两人共同的工作室里五天，第六天正式比赛同时公布结果，第七天该休息的休息，该走人的走人。 做正事的时候，千秋还是很正经的。虽然心里早知道结果，不过她还是打从骨子里希望能和西谷一起做一首好听又耐听的歌。不仅仅是为了离开的时候能坦然地抬头挺胸，也是出于对西谷音乐人身份的尊重，还是对自己的负责。 对于没有任何题目的单曲，千秋与西谷从风格上开始了讨论。千秋作为一个深厚的圈内人，她的音乐风格虽然成熟，但其实并没有特别鲜明的个人特色。而西谷擅长的向来特别有张力，却没什么深度，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毕竟还年轻。 两个人讨论了一上午都没有结果，正午的时候其他人都去餐厅吃午饭了，千秋和西谷还围着铺满乱七八糟草稿纸的小桌子头疼。 千秋觉得自己的风格配合西谷比较有表现力，同时兼具深度，这样做出来的就是一首热烈的单曲。而西谷则认为应该主打千秋的风格，自己加以辅助，这样做出来的东西则是具有侵略性的内敛。 但这两种都是不完善的，如果想要尽善尽美，这两个想法都不够好。 “啊，好烦啊！我都要秃了！”千秋抓着自己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我去，怎么就五点了？” “啊？”西谷听到她惊讶的声音这才抬起头，但他没去看时间，而是凝视着面前的千秋笑出声来：“千秋前辈真是厉害啊！能和前辈一起合作，我非常开心！” 千秋是上过妆才进来工作室的，但是□□个小时过去，现在她的衬衫有些皱起来，袖子挽到手肘以上，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看上去分外颓废，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认真的感觉却耀眼地令人移不开视线。不过她本人毫无自觉，此刻也是茫然地看着西谷。 “没事没事！”西谷连连摆手，“还是先决定风格与主题吧！” 说到这个话题，两人又是一声哀嚎。千秋叫到一半忽然停下来坐直身体，她语气僵硬面无表情地看着西谷：“我有个听起来完全不靠谱想法仔细想想或许有点靠谱！” 第19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八） 第十八章，大魔法师的唱作（八） 西谷望着千秋僵尸一样的神情，不敢多说连连点头。 “先不说副歌的部分，两小节，第一节主打你擅长的，第二节用我擅长的，先把主歌完成，再考虑副歌。”千秋一口气快速说道。 西谷缓了下才明白过来千秋的意思，一首歌容量毕竟有限，风格突转虽然很抢眼但做不好也会变成失败之作。第一节和第二节之间差距太大也会拉低整首歌的水平，副歌部分也相当难以解决。但是如果处理好了，以西谷那敏锐的直觉担保，这绝对会是一首难以超越的经典。 原本在这种淘汰制的比赛音乐节目中，创作一些优秀的作品比较稳妥。但西谷其实并不是在乎虚名的人，成为天王巨星并不是他的目标，他只是想做出好的音乐。他抬眼看向千秋，对面的少女虽然面容疲倦，但眼里熠熠的光辉却如同星芒一样，能够为迷途的人指引前进的方向。 西谷恍然想起那天下午在游戏厅里，周围那么嘈杂，但千秋的声音传出来，就像是一股清流，周围的人都看过来，鲜明的几乎和心跳同步的鼓点，空灵的好像是灵魂深处发出的呐喊。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歌呢？ 他在自己最坏的时间里遇到了千秋，从那里获得了救赎。 而千秋现在风评一落千丈，□□缠身，在圈子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算是人生低潮。 他想做出那样一首歌，让千秋明白，就算有朝一日整个世界都对她恶言相向，他西谷夕也会站在清水千秋这一边。但他更想传达出来的是，就算有七十五亿人对清水千秋恨之入骨，可清水千秋依旧是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她不需要鲜花掌声和聚光灯，她本身就是天空的太阳。 “西谷？”千秋一直没等到西谷的回应，忍不住有些奇怪地小声喊了他一下。 “啊！”西谷陡然回过神来，他双手贴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千秋，非常认真而大声地开口：“千秋前辈！我们做首最好的歌出来吧！两个人一起，做首最好的歌！” “最好的歌？”千秋却是微微一挑眉，她倒回椅子上，打量西谷的眼神暧昧不清：“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年有多少歌被做出来吗？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年有多少首新歌被口口相传吗？你觉得能什么样的才是最好的？你是怎么定义最好的？你觉得什么样的才能称得上最好的？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认同这个最好？你以后就不打算做出更好的歌吗？” 西谷被噎了一下，千秋却没停下来。 “在我们思考如何表现的时候就有一首新歌被写下来，在我们下定决心要做一首好歌的时候，有才华横溢的唱作人灵光一现落笔如飞，也有经验丰富的唱作人平心静气雕琢细节，你凭什么从那么多优秀的人和他们的作品里脱颖而出？”千秋问。 “比他们更优秀。”西谷看着千秋的眼睛，几乎是本能地说出这句话。他凝视着千秋剔透的眸光，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我知道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鬼，还有许多东西要向前辈们学习，但我会比他们更优秀的。我会成为全日本，全亚洲，全世界最优秀的唱作人。” 千秋微笑着点了点头：“啊气势不错，那就拿出这个气势好好加油吧。等我们做完这一单，我请你吃饭。” “千秋前辈别立什么奇怪的g啊！”西谷不假思索地道。 “冥冥之中皆有定数。”千秋露出了高深莫测的表情，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干嘛？”西谷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分。 “我整理一下我的呆毛然后我们去吃饭。”千秋说完就去了洗手间，她的刘海原本是很柔顺的，刚刚被她揪了半天都站起来悬着，看起来挺呆的。 确定风格后，下一个议题就是主题。用什么来写歌看似简单，实际也没那么容易。什么都能拿来写歌，什么都能写出好歌，全看唱作者个人功底。但选个适合两人风格又能写好的主题，并不容易。 由于已经提前知道结果，千秋完全没想过讨好听众或者评委。西谷更不用说，讨好听众之类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脑子里。 两人最后决定写一首励志向的歌，编曲就以鼓点为核心，辅以成熟厚重的摇滚风格，充满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感觉。 编曲倒是进行地很顺利，只不过西谷在歌词上相当纠结。在时间过去一半之后，千秋提议用英文来写。 不过西谷的英文发音目前还是个大问题，就算写出来了他现在唱地也肯定差强人意。千秋又一次把差点把自己揪成秃子之后，两人陷入新的僵局。 先不说编曲的完成度，填词一个字都没写出来，到现在更没有想出副歌部分要怎么解决，怎么看都不能更糟了。两人在工作室折腾到夜晚八点才去餐厅吃饭，出了工作室才发现外面在下雨。 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下来，黑压压的天顶上不断有细密的雨点掉下来，整个苍穹都好像可能会随着一起坍塌崩毁。 四月初的天气下雨了还有点冷，千秋草草吃了点晚饭之后就和西谷分开，回到房间先洗了热水澡换上室内服，才坐下来思考怎么写歌词，绿间就过来告诉她京乐不见了。 千秋原本就浑浑噩噩，一心都在没灵感的歌词上，完全没把绿间说什么放在心上。她只是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可是绿间一直站在门口，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千秋有点烦躁，差点就想发脾气。她抬头看向绿间本来都张口了，又看到绿间身边的露琪亚一脸担忧的神情。她抿起嘴下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下唇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京乐前辈不见了？” 千秋第一反应就是不见了就不见了，京乐春水还能出什么事儿啊。手中笔尖和纸页接触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这个世界里，没有死神也没有虚，京乐春水只是个普通人。也这个年纪了，一辆自行车都能让他卧床三天。 千秋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京乐前辈今天下午和七绪一起上山，结果两人分开行动。七绪没找到他，就先回到这里想看看京乐前辈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但是京乐前辈没回来。”露琪亚帮忙解释道。 “两个小时前浦原前辈已经与七绪一起再度上山了，他们刚刚发来联络，京乐前辈还没有消息，他们还要继续找下去。”绿间抬手推了推眼镜，“如果京乐前辈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那么录制可能会延期发表。”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管这节目会怎样啊。”千秋说着翻开了衣柜，她毫不避讳绿间与露琪亚，快速换上毛衣和裤子。穿好鞋子后，千秋洗了个手，又随手扒拉了一下自己头发，直接抄着外套就出门了。她一边往客厅迈步一边套上长风衣，动作利落干净。 “你做什么？”绿间问。 “这不废话吗，上山找人啊。”千秋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外面正在下雨，山道很危险。淋雨的话你会感冒，声音也会受影响。”绿间冷静地说。 千秋站定，她深吸了口气：“那是个人，绿间。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等在这儿，那是我们的音乐监制。”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丝巾和大雨伞。”绿间的声音依旧很平稳，“我也会和你一起去。” 千秋有些意外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我也会去。”露琪亚认真地说。 千秋沉默着凝视了他们一会，她点下头，接着迈出了步子：“好，记得通知四枫院前辈，进山以后注意安全。” “都办妥了。”绿间的声音被风雨声淹没。 第20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九） 第十九章，大魔法师的唱作（九） 千秋，绿间和露琪亚一起离开后四枫院才收到定时短信，她联系到保安时三人已经出发了大约十分钟。四枫院觉得她都要发飙了，本来丢了一个京乐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现在倒好，还丢了个艺人。连同经纪人绿间真太郎和助理朽木露琪亚一起丢了。 其实清水千秋丢了倒没什么，可问题是和她一起的两个人后台一个比一个硬。先不说绿间真太郎这种高深莫测的存在，朽木露琪亚可是朽木白哉的义妹，朽木家族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别说来做助理，她就是想开个助理公司都不成问题。四枫院觉得有点蛋疼，虽然她没有可以用来疼的蛋，但她这会儿还是觉得各种不爽，坐立难安。 这种不安没多大一会儿就扩散开来，大家很快就知道了京乐总监督失踪在山上了。千秋和她的团队去找了京乐，但是目前都徒劳无功，而且还失联了。 夜晚十一点，别墅里等来了第一批归来的人，是无功而返的七绪和浦原喜助。两人身上几乎湿透，四枫院什么也没多说，只是在和浦原四目相对时明显松口气。让他们先去洗个热水澡，又让餐厅准备了热汤。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大厅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到十一点半的时候，西谷终于坐不住了，他按着沙发边站起来：“我也要去找他们。” “给我坐回去。”四枫院双手环胸站在门口，她斜了西谷一眼，话音刚落就见绿间搀着京乐，千秋和露琪亚在一边打着伞，四人安全地回来了。尤其是千秋和露琪亚，两人就裤脚边儿沾了点水，看上去可谓无比干净。 “千秋前辈！”西谷是第一个迎上去的。 金太郎也很快：“没事吧大叔？你怎么样了？” “没啥，就崴到脚了。”千秋收了伞，毫不掩饰语气的嫌弃。 “岁月不饶人啊。”京乐故作轻松地感叹道，只是看到七绪之后他就沉默了，然后开始装疯卖傻。 千秋非常有眼力见的找借口离开了客厅，她可不想被四枫院夜一教训，更不想看见京乐春水被七绪教训。毕竟这个吊儿郎当的音乐监制，还是这款节目里德高望重道行很深的前辈。 千秋离开后，其他人也非常默契，大家转移到了小客厅。不只是四枫院一个人注意到了千秋和露琪亚的衣服，锥生零也问了。难得小冰山主动开口，很多人相当惊讶。不过千秋还是相当淡定：“我们有车啊——” “什么车？”金太郎很快就接口了。 “军用吉普，翻山越岭神器，你值得拥有。”千秋特别自豪地说。 “千秋前辈还会开车吗？！”西谷一脸前辈你为何这么牛逼的表情看着千秋。 “不啊。”千秋一副我就是这么牛逼的口气回答道。 “诶？！”西谷大惊失色。 “是我开的车。”露琪亚在一边笑眯眯地道。 “……”众人纷纷觉得他们应该冷静一下。 东堂很快就打开了新的话题：“那你们是怎么找到京乐的？” “噢，我们到了信号隔离区，打开了我们的蓝牙，车灯，和车内广播，然后满大山地放一首打油歌。”清水说。 “什么歌？”在场的是音乐人，一听见歌就打起了精神。 “京乐在哪里啊春水在哪里~京乐和春水在哪里~在哪里呀里里里里里，再不出来就要打死你，出来也要七绪打死你。打死你啊打死你啊，反正要打死你，打死你！”露琪亚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迅速后退半步一脸尊敬地看着千秋：“这是千秋小姐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写出的歌。” 千秋保持微笑一言不发。 在场的人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对于一个深入无信号区找到了他们音乐监制的人来说，这首歌无可厚非。可是，这个人同时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唱作人，是他们的同期队友，也是他们的前辈，还是个别人的人生导师。她可是一个，专业的，和他们同等水平甚至更高级的唱作人。结果平时就唱这种玩意儿？众人纷纷表示心有点塞不想说话。 千秋也没打算再活跃气氛，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等她躺平盖好被子，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不过第二天早上八点，千秋还是很准时地出现在工作室。她去时西谷尚未到来。没等西谷，千秋直接拉开他们的透明小黑板，拧开白板笔在上面写了三个词：生命，航行，不朽。 西谷一打开门就看到正对着门的透明板子上硕大的黑字，他站在门口看在那三个词。千秋似乎没发现他的到来，一直背对着他，踩着架子鼓一次次完善鼓点的节奏。从那种阴郁而又蓬勃，低沉而又热烈的鼓点里，他能看到展翅挣扎的雏鹰，搏击大浪的小舟，苍山千叠中微不足道的挣扎，波涛万丈里沧海一粟的渺茫。可那并不是如此绝望而无力的，与之完全相反，那是一种决绝到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斗的旋律。 只是听着旋律，看着三个关键词，西谷就觉得头皮发麻。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很快千秋就发现他已经来了。千秋于是回过头来，她对着西谷笑了笑：“早上好，西谷。” “早上好，千秋前辈！”西谷立刻站直身体大声回答道，“抱歉我来迟了！” “你又没迟到。”千秋只是招招手，“快过来，这里还有些部分我觉得转换不太流畅，你看看能不能改一下。还有曲子里有什么你想改的地方，我们一起商量。今天把谱子敲定，我们明天开始写歌词。” 西谷点头：“好！” 一旦决定了风格与旋律，主题与节奏，那么一首歌的框架就已经基本成型。这是一首的歌的骨架，而歌词更像是血肉。文字可以诗情画意，可以慷慨激昂，可以清风朗月，也能言之无物。可这些都是骨架之外的东西，那些真正能打动人的东西已经存在了，遣词造句，只是赋予这首歌外在的形象，也是为了反馈给听众最直接的感受。 如果只是想做一首好歌，那么歌词的重要性很难排进前三。但如果要想做一首被广泛接受的好歌，那歌词就太重要了。千秋与西谷都很清楚这个道理，因此在写歌词时，两人也没有丝毫轻视。 在周六中午，千秋与西谷完成了这首歌—— 《拾光御行》 第21章 大魔法师的唱作（十） 第二十章，大魔法师的唱作（十） 千秋与西谷的第一组上场的，他们的对手是黑子与东堂。比起千秋和西谷这种常规组合，黑子和东堂这一组其实更有噱头。 沉默时可以消失唱歌时能让世界消失的黑子，与平时集中了全世界的目光但一唱歌好像自己就消失了的东堂，他们合作的成果与表现力不能说不让人期待。 周六的上午就离开轻井泽到达东京的《天籁之音》剧院，这里就是周六下午《天籁之声》新一期直播的录制场所。千秋与西谷作为第一组上场的人，在八点之前就要准备好。届时他们会站到舞台上，面对五位导师，以及场上将近几百位听众。千秋猜这几百位听众里有一大半都是玛丽苏的粉丝，当然这不是她轻看其他人，而是在现场根据嘘她的声音大小而判断出来的。 主持人志村新八相当无奈地推了推眼镜，握着话筒说出的吐槽几乎好像是情绪失控才会说的话：“选手刚上场就起哄一片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最新的表达热爱的方式吗？嘘一下就能解决问题吗？这种素质是怎么拿到钱买票进场的啊喂？你们都是去抢票来的吗？” 换做旁的节目，或许这时候场上观众的叫骂声就要沸反盈天了。可这是《天籁之音》，主持人志村新八的风格亦是这款节目的风格之一。与其他的综艺节目不同，《天籁之音》最开始的宣传是——神之音出自凡人手。这个节目组追求最高质量的音乐，不弄虚作假，不讨好听众，只追求最好的音乐。 不过这也只是一开始。 无论风格再怎么迥异，一款综艺节目如果没有流行的元素，每期都会有一半的观众转去看其他的节目，这就是现在的行业现实。或许音乐人不会屈服，但投资人与电视台总会向观众屈服的。这也是《天籁之音》近两年风评并不如从前的原因，甚至有人宣称那是一个过时的理念。没有人能在综艺节目里写出高质量的作品，这只是一个娱乐性的节目。 《天籁之音》到现在为止，其不讨好观众的理念也只有在主持人身上还在延续，这也是志村新八还能畅所欲言的原因。 千秋站在场中，她远远看着坐在导师最中间盛装出席的玛丽苏，以及她背后巨大的流光字符：神之音出自凡人手，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讽刺意味。 娱乐圈看起来是这样一个可悲的世界，所有人都在包装自己，像个华丽的小丑取悦世人。可就算是这样的世界，也有人在坚定地追求纯粹的理想，也有人秉持自己的信念独善其身。 很多人都知道狱寺隼人是和娱乐圈格格不入的音乐家，可很少有人知道他因为坚持自己道路而拒绝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邀请。 很多人都知道四枫院夜一家财万贯，在自己家公司出道星途坦荡，可很少有人知道她出道至今从未借用过家族一丝一毫的助力。 很多人都知道朽木家族名满天下，可几乎没人知道朽木露琪亚正在做一个随时都可能玩完儿的艺人的助理。 千秋仰起头，她攥紧手，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她想告诉玛丽苏：就算她能操纵比赛结果，就算她能引导娱乐圈的风评，可是有些东西她永远都改变不了。不是所有人都是为了名利而来到这个圈子，只是因为他们所追求的东西只能在这个圈子里被实现。 转头与西谷对视一眼，千秋示意一切准备就绪。西谷向乐团那边点了点头，随后，灯光黯淡，鼓点声从黑暗中踩着心脏的节拍响起。 在此刻，千秋与西谷莫名地有了默契：无法用语言来传达的东西，就用音乐来传达吧。 “timebritall……”千秋敛眸，低音伴随着节奏响起。西谷的和声，音乐的节拍，自己的心跳，无一不清晰地传入脑海。一切都变得清晰，就连未来也变得触手可及。 很久以后，已经成为亚洲重金属慢摇领域第一人的西谷在提到自己目前最高水准的现场表演时，依旧提起这次《天籁之音》与千秋第一次合唱，并坦言自己至今仍然无法超越。 不过遗憾的是，虽然千秋和西谷都相当满意彼此的表现，但是他们依旧被淘汰出局了。 玛丽苏给出的理由明显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两个人的合作还有些粗糙，相比之下黑子与东堂的组合更加细腻。她相当诚恳地补充：“虽然千秋与西谷君的唱作都相当优秀，但两人一组的用意不就是更看重合作能力吗？在这一点上，我觉得黑子君和东堂君更为出色。虽然我也很想让千秋晋级，不过真是很遗憾啊。” 对于这种越描越黑的行为，投票给千秋与西谷的浦原和四枫院脸都要绿了，估计谁也没想到玛丽苏会这么干。虽然黑子与东堂的组合很是出色，但相比之下，明显是千秋与西谷更胜一筹。这个结果出现之后，场上的观众没有嘲讽落败的千秋。 关于这点导师们虽然不能据理力争，不过志村新八还是相当直白地表示了自己的感受：“虽然我的质疑对特别导师玛丽小姐的一票表决权没有任何动摇的作用，但我还是想说《天籁之音》是一个音乐类的综艺节目好吗？来到这个节目的都是唱作人，根据我的理解这个分组绝对不是考验选手的合作能力啊不然直接去玩两人三足游戏算了干嘛来唱歌？” “嘛~”千秋倒是很冷静，她拍了拍西谷的肩，然后转向无比尴尬的黑子与东堂，真诚地送出了自己的祝福：“恭喜黑子君和东堂君，希望你们能在这个节目里走地更远。” “你认真的吗？”东堂避开耳麦小声问。 “不，我希望你们早点被淘汰。”千秋半开玩笑地耸肩，同样用只有舞台上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志村新八瞬间黑了脸转过来小声：“虽然我也很赞同你们所有人都立刻被淘汰然后开始下一期重选导师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摄像头下说这种话！” “志村君，你也参与了。”黑子特别冷静地道。 “我这是为了节目形象阻止你们。”志村新八说。 “我觉得在玛丽力排众议淘汰我的时候，这个节目已经没有形象可言了。”千秋用夸张的语气说。 西谷望着四人，一直沉默的他忽然大笑起来。就在四人都奇怪地转过去看着他的时候，西谷大方地拍了拍志村新八的肩膀：“啊，眼镜君！我还挺喜欢你主持的风格的，我要去找你以前主持的节目来看！” “啊，那还真是感谢了。”打起精神以为西谷要说什么警世名言的志村新八立刻有气无力地说。 “虽说告别会欢快一点也没事，不过别晾着我们开小会啊！”四枫院适时出声提示志村新八回到节目中来，虽然她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完全不想提醒的意味。 面对其他导师，志村新八还是没成见的。他诚恳地向几人道了歉，暖场，送走第一轮的四位成员，请第二轮第一组上场。 到后台之后，千秋免不了要和西谷等人告别。好在只相处了一周不到，要说深厚感情，倒也真论不上。所以分别的时候也没太麻烦，和西谷交换联系方式之后，千秋就被绿间和露琪亚带着离开了。至于散伙饭等后续问题，绿间表示已经处理好了。 千秋忍不住再次对绿间的能力表示惊叹，她瞄了眼车外流逝的夜灯，转头看向绿间：“我们要回公司？” 第22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一） 第二十一章，偶像剧组的日常（一） “我们不应该是回去我家吗？”从绿间那里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千秋试探性地问道，“老板有什么安排吗？” “试镜。”绿间言简意赅地回复道。 千秋吹着窗外暖暖的晚风，本来是心不在焉地等着到达目的地，结果一听到这个词就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试镜这种事不能提前告诉她吗？这么突然有点接受不来啊。 “陆璟安说为了避免你演唱时心猿意马，所以让我不要提前告诉你。”绿间大约知道千秋在想什么，很快又补充道。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千秋挑挑眉。 “他发工资。”绿间说。 “我好像也是他发工资……”千秋摸着下巴思考半晌，“那没事，你专心开车吧。” “……”绿间沉默。 尚在路上，千秋靠着椅背假寐，想休息一下保持精力。不过她还清醒着就听见露琪亚惊讶的声音：“千秋小姐和西谷君合唱的视频被发在上，点击已经过万了……” “啊？”千秋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探身回头去看了露琪亚手机上的视频，对于自己在二次元上n站这事儿还有点云里雾里。不过从三次元的角度来看的话，倒还挺正常的。 绿间对此毫不意外：“陆璟安让人录制上传的。” “别告诉我这一万多的点击也是你们找人刷的。”千秋忍不住黑脸，这两人实在太万能了。 “没有。”绿间说。 千秋撇撇嘴，然后拿自己的手机搜索到视频点开评论。让她意外的是，入目的并非讽刺挖苦的台词，大家这一次都直白地表达了自己的善意。看起来都是类似于好听，太棒了之类的评论，不得不说，这还是很让千秋开心的。抿唇思考了一会儿，千秋试着登陆自己的nico账号。凝视着网页上显示的此账号不存在字样，千秋沉默数秒，而后轻叹口气，关掉网页。 “千秋小姐不开心吗？”露琪亚有些担忧地问道。 露琪亚在后台也听到了千秋与西谷的现场演唱，从音乐响起来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陷入那种磅礴大气的境界里。而后她从监控录像里看到，舞台下面的观众包括导师们，也无一例外不沉浸在那种扣人心弦的节拍里。可就算如此，千秋依旧输掉了那场比赛。露琪亚再怎么天真也该知道因果，不过千秋与绿间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些，所以露琪亚并没有多问。此刻听到千秋叹气，露琪亚担心自己此前太乐观了。 “再怎么着也是输了比赛，肯定不开心啊。”千秋说。 “我们都知道，千秋小姐和西谷君的创作的歌更好！就算输了比赛，但这次对弈，也是千秋小姐赢了！”露琪亚说。 “对弈？”千秋转头看着露琪亚，“那另一个拿棋的人是谁？” “命运！”露琪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说得好！”千秋忍俊不禁。 露琪亚有些腼腆地低下头，千秋见状正想着再找个话题，绿间已经停住车：“我们到了。” 下车后千秋抬头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酒店，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人傻钱多。这个偶像剧组的临时办公楼都在五星级酒店，这得多有钱？ 跟着绿间到了试镜的房间之后，千秋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她想了想当初陆璟安的话，有点受宠若惊：“这个角色是单独留给我的？” “其他人已经试镜完了。”绿间毫不留情带拆穿了千秋的臆想。 “就知道不会有这种好事。”千秋皱了皱鼻子，抱怨的模样也很是可爱。 然而绿间不为所动。换做平时千秋不会说这些，虽然她早就对这个结果做好心理准备，也努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尽力做出的能力所及的最好的作品被一票否决，虽然已经将想要传达出的东西都传达出去了，可还是……不甘心。绿间并没挑明这些，他深知千秋心性坚韧，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气馁。相反，她只会因此变得更好。 给千秋试镜的人是一个身材苗条的长睫毛，千秋凝视他半天，一直觉得眼熟但却死活想不起来是谁。直到绿间在她耳边低声：“这是伊万。” 千秋立刻就记起来，《海贼王》里的人妖王伊万……虽然出戏到天涯海角了，不过在拿到剧本之后，千秋很快就进入状态。 虽然是歌唱艺人出身，不过千秋后来还是以演艺事业为主。比起荒废了许多年的唱作，演艺才是千秋真正擅长的领域。那些单薄晦涩的文字，在她眼里却生动地如同鲜活的画面。 千秋所要饰演的角色是女主角的青梅竹马，在新一季里的戏份有三集。千秋翻看了所有关于这个角色的剧情，总结了一下就是单恋女主到现在的苦逼小青梅，重逢后发现女主已经心有所属，测试了一下男主对女主是真心的之后带着对女主的祝福和思念黯然退场。而千秋要试镜的部分就是第一幕她与女主在班级里重逢之后她与女主对话的片段。 千秋看完十分钟后，又默默念了一遍台词，她合上单词本，转向伊万：“我准备好了。” “那开始吧，假装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青梅竹马……”伊万的话没说完，在他抬眼看着千秋接触到她的眼神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千秋带着入戏了。 “真的好久不见了，小信。”没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高中生的稚嫩，拼命压抑着的欢喜与潮水一样的思念在她眼中闪烁，但片刻之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份堪称平静的问候：“你最近还好吗？看着还是一样有精神呢——” 余音似乎还停在舌尖，暖风席卷着铺天盖地的樱花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绚烂又冷冽。那么多年的感情与记忆，终究浩荡地碾压而过，却似一池春水，风过了无痕。她对她的爱，浓烈而内敛。 “停！”伊万忽然叫道。 千秋顿了会儿，她眨下眼睛看向伊万：“怎么了？我记错台词了？” “不是！”伊万抹了把眼泪哑着嗓子哭诉，“只是看着你我都要哭了，你到底多喜欢小信啊？！一想到你的小信已经被一个花心人骗走了，我就替你感到难过。” “……你怎么比我还入戏。”千秋忍不住吐槽道。 “后天去剧组报道，具体的日程表待会儿会发给你经纪人。”伊万完全忽略她的吐槽，他把千秋手里的剧本还顺手抢了过来，眼神怀疑地着千秋：“你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什么？”千秋后退两分，迟疑带看着伊万，不懂这个问题用意何在。 “你看你演的角色是个女生，小信也是女生。你对她用情至深，你不就是弯的吗？”伊万说。 “我饰演的角色是弯的，和我的性取向没有直接联系……吧。”千秋不确定地看向绿间，绿间假装没看懂她的眼神转过头。千秋无奈之下只好砖头看向露琪亚，露琪亚给她竖了个拇指。千秋只好回看伊万，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很坚定。 伊万凝视了她一会儿，随后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这条路不容易，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千秋僵着一张脸点点头，将需要你妹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第23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二） 第二十二章，偶像剧组的日常（二） 加入《天籁之音》剧组后，千秋几乎每天都在忙着编曲填词，一直没时间休息。昨天试镜成功，千秋终于有了一天假期，她一觉睡到下午，起来洗个澡，又从冰箱里淘出些保存完好的食材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饭，吃完饭洗了餐盘排放好后她觉得世界都明亮了。 倒了一杯热奶茶，精神抖擞地坐在电脑前，千秋顺手点开自己r，许久没上线，新消息通知多的有点可怕。千秋以前的社交账号都是交给公司来打理，并不清楚每天有多少新消息提示。她看着那些庞大的数字，淡定地进行已阅操作，然后退出打开微博。 双手捧着热奶茶，千秋感概万千地看着熟悉的母语。她靠着椅背，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简直是以后颐养天年的翻版——热饮，娱乐设备，舒服的椅子。低头抿口奶茶，千秋打开网页搜索自己即将工作一段时间的剧组。 千秋要参演的这个剧名字就叫《信》，取自女主角的名字宫原信。千秋对饰演女主角的唐栗已经有一定了解，这会儿关注的是还和她有挺多对手戏的男主角。饰演男主角的男演员名字叫山治。 这一定不是我想的那个金毛卷卷眉……千秋不怎么抱期待地打开维基百科，映入眼帘的帅气金毛卷卷眉让她不得不再次更新自己的世界观。千秋原本以为海贼这种画风的动漫能够混进来就很不容易了，可她忘记这个无论什么画风的动漫里面都有帅比，而且有个万恶的东西叫画风和谐器。虽然千秋从来没听说过这个画风和谐器，不过各种画风交错地毫无违和感，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可就算有这种画风和谐器，在这种世界观设定里，山治的定位难道不应该是知名的厨师或者美食评论家吗？！来演偶像剧是什么鬼？！如果来演偶像剧就好好演啊，各种评论都清一色地提到演技一般是怎么回事？ 千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她面无表情地一口气喝完奶茶，仔细地阅读了一下山治的资料。现在山治和唐栗都是偶像艺人定位，说白了就是有颜任性。在这部剧里两个人基本都是角色贴合演员，换言之，本色出演，演技的硬伤某种程度上是可以弥补的。这也是《信》能火起来的原因，如果演的太不入戏是没办法满足观众越发挑剔的口味的。考虑到山治和唐栗都是第一次演戏，有这样的收视率成绩完全可以让人把演技之类的暂且抛在一边。 而千秋在这一季里出场虽然只有三集，但这三集里戏份比男女主角加起来好多，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开小信心结，扫平男女主角心心相印的唯一障碍，然后功成身退。虽然这个角色的定位不算讨人厌，但是三集里面戏份太多盖过男女主角，而且还暗恋女主角和女主角是青梅竹马，很容易给观众一种仗着是青梅竹马就自以为是的感觉。再加上千秋现在的风评依旧在谷底，各种绯闻缠身不清不楚，所以能不能收获好评还是未知数。 千秋觉得自己又回到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状态，忧郁真是像潮水一样挡都挡不住。千秋觉得自己需要一根烟来拯救这灰暗失败的人生，她在抽屉里翻了半晌才想起来这里她是没有烟的。前段时间一直绷着神经，就算压力很大也还顶得住。因为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而放松下来，反而有些坏事儿。 千秋抬眼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不早不晚，还不到下班高峰期。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衣柜里翻出宽松的棒球衫，长裤，帆布鞋，再斜戴着个牛仔蓝的鸭舌帽，拎着钱包就出门到小区门口便利店。 千秋买了很多东西，当然这些都是为了隐藏她即将要向收银员要的烟。她身份证都准备好了，也和收银员说了要什么烟，等人把东西拿过来时她低着头继续焦虑，还没等收银员回来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明日娱乐新闻头条，清水千秋生活颓废，便利店买烟度日。” 千秋抬头，眼前是同样一身家居装包裹地很严实头上还有个蓝白色头盔的银发天然卷。好歹是带着自己上头条的大人物，千秋自然还记得坂田银时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三栖巨腕，惹不起啊。她特别恭敬地后退半步，一脸坦诚地看着坂田银时：“哪能啊，我一个小人物，头条哪有那么爱我。” “小人物吗？”坂田银时拉长声音感叹，“我怎么记得你可是昨天的新星呢？视频点击都快超过二十万了噢，清水桑，一夜之间——” “二次元的战士们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千秋由衷地评价道，“可是他们又不看新闻。”而且在二次元吐槽二次元，怎么都感觉不对劲。 “可是他们刷r啊。”坂田银时提醒。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收银员知，如果有其他人知道，我也只好爆料你们有一腿了。”千秋不假思索地说道。 拿着烟回来的收银员神色复杂地看眼千秋，又低头看眼手里的烟，接着看眼坂田银时，异常嫌弃地撕开烟自己吸上了。 “哇啊……被收银员嫌弃了。”千秋一针见血地说出真相。 “什么意思啊凯瑟琳！我要向登势老婆子投诉你啊！”坂田银时生无可恋毫无威慑力地威胁道。 “不卖烟了不卖了，一共四千九百元，付完钱赶紧走吧。”凯瑟琳完全不理会银时与千秋，相当超脱地挥了挥手。 这下轮到千秋生无可恋了，她气息奄奄地付了五千日元，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坂田君，东西送你了，我要去天台冷静一下。” “哎，压力太大也别轻生啊，一杯芭菲让你重新感受到世界的美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啊少女，银桑请你吃甜食，我们去隔壁的店吧。” 不由分说，千秋就被推出便利店，又被推进甜品店，两人在角落里坐下。都这个时候了，千秋也不方便再站起来，她低着头专心看菜单，琥珀色的眸子里却兜转着清亮的光点。 思绪百转千回，但却思考不出答案。千秋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个小问题，她点了一杯香草芭菲，安心地等着服务员送餐上来。 四点半的阳光还不算低，悬挂在西边半天空中有几分安定而温柔的感觉。樱花已经纷纷凋零，道路上随处可见与风飞起的粉色或白色的樱花瓣。行道树新生的绿叶在玻璃上投下几分绿意，葱茏又美好。 “春天真的已经来了啊——”坂田银时感叹道。 千秋点点头算是应和，心心念念的烟已经没希望，她干脆不再想。思绪一旦清明之后，她很快就意识到一个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4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三） 第二十三章，偶像剧组的日常（三） “上周搬来的啊。”银时一脸幸福地吃着芭菲，有问必答的表情相当没出息。不过对于芭菲就是正义的人来说，此刻出息什么的大概根本就不存在于词典之中。 “噢~”千秋拖长语调，虽然她的语气意味深长又一脸我懂的表情，但事实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于这种巧合并不在意。反正在这个新世界理，就算坂田银时不搬过来，说不定也会有孙悟空搬过来，或者路飞或者鸣人搬过来，与其让这些热血笨蛋搬过来，还不如搬过来一个一杯芭菲妥妥就能收买的大叔。就算一杯芭菲解决不了，那么两杯芭菲也行。 “听说你要去演偶像剧了，”银时卷着舌头舔干净银色小勺子上的甜点，抬眼无精打采地看着千秋：“反正都是要演戏，要不要来我们工作室处一下啊？” “这个反正说的也是好轻巧啊。”千秋心里吐槽了无数遍坂田银时这种对着芭菲就两眼放光看着自己就一脸想死的秒速表情切换，回答却是没落下：“而且作为艺人，我现在的工作也不是自己能安排的。已经和《信》签下合约了，还是要履行的。老板估计不会给我付违约金，而且媒体们一定非常喜欢用违约这件事来黑我。” “你要是违约了也没什么好黑的，说的就都是事实了。”银时晃着勺子纠正千秋的说法，旋即又轻佻地眯起眼睛：“可是我记得并没有听说你和《信》签约，只是试镜通过，正式签约不应该是在明天吗？” “大叔你还听说了什么？为何你听说的那么详细？你到底从哪里听说的啊？”千秋有点无奈，这种大神对自己的行踪尽在掌握的感觉不仅令人受宠若惊，还让人心底发毛。 “这样吧，你来我们工作室我就告诉你怎么样？”坂田银时劝诱道。 “为什么想要我去你们工作室……”千秋已经放弃了从满嘴跑火车的大叔嘴里问出个所以然了，反正她还有给力的露琪亚，万能的绿间真太郎以及无所不能的陆璟安，这事儿完全可以从他们那里打听一下。 说到这个，坂田银时倒是很坦诚地说出了实话：“我认识的演戏好的女人不多。” “你居然认识我？”千秋觉得第一个重点在这里。 “毕竟是银桑我的绯闻对象啊，我还是相当了解的。”银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毕竟也是有很多绯闻对象的啊。”唇角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这些并不是千秋在调侃他。坂田银时作为国民男神实在是相当受欢迎的，和坊间流传他合作过的女星如志村妙，月咏等人都曾经与他有过一段。至于是真是假，那就无从辨识了。至少当千秋从两个世界来看，都是相当暧昧，指不定谁就能上位成功了。 银时却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对比你自己你就该知道这些有多不靠谱了。” “可是我应该出现过在荧幕上吧，坂田君到底为什么会觉得我的演技很好呢？”千秋眉眼弯弯，友善地完全看不出来是在逼问。 “出现过的。”坂田银时放下他的勺子，面前的芭菲杯子已经空了，“三年前的一款冰淇淋的广告是你们代言的，冰淇淋很好吃。” 千秋还真不知道居然有这回事儿。她还没说话，坂田银时已然站了起来：“这个邀请会一直有效的，如果你什么时候被雪藏了，被娱记黑地体无完肤了，被局势逼的无路可走了，或者悠哉地没事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望着坂田银时的背影，千秋在心里默念数十遍这么干净利落一定不是废柴大叔，不愧是远离了小钢珠的人生赢家呢，感觉帅气靠谱了许多啊。下一秒服务生送过来的两杯芭菲的账单就让千秋把刚刚的想法全部都扔出了脑子：搞毛啊说好的请客呢？原来这么帅气的退场就是因为掏不来钱所以逃走好让她付款啊？！三栖巨腕的架子和脸面呢？！ 千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她到了签约办公室。鉴于坂田银时异于常人的行事作风，千秋一直都忘记问绿间是否知道坂田银时的消息来源了。直到签约完成后，她跟着意思意思地拍手才从啪啪啪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送别了《信》剧组方面的代表后，千秋异常严肃地双手交叉，手背抵着下巴一副作战大将的模样：“绿间君，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绿间推了推眼镜，剑在我手天下你有的霸气气场全开。 抱着文件整理的露琪亚内心暗暗激动，难道接下来要出现的是经纪人和艺人之间高深莫测的互相试探或者经典的经纪人与艺人默契地互诉衷肠的场面？ “我身边有坂田银时的眼线吗？”千秋问。 “没有。”绿间说。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签约的事情？” “我告诉他的。” “……”千秋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绿间，“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绿间看向露琪亚：“……” 露琪亚很是无辜。 “好吧，重点不是这个。那他搬到我那小地方不会也是你建议的吧？”千秋放弃了走高深莫测路线。 “不是。”绿间说，他只是诚实地阐述了某栋公寓楼的各项有点。 大概真是巧合？千秋半信半疑地看了眼绿间，觉得还是暂时把这个来日方长的问题暂且放在一边。她转头看向一直假装认真工作其实认真在围观的助理：“露琪亚，现在有《信》的剧本吗？” 第25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四） 第二十四章，偶像剧组的日常（四） 这个话题转地令人猝不及防，不过露琪亚还是点点头，从一堆文件中准确无误地抽出一个浅白色封皮的本子递过去：“千秋小姐出场的部分已经用书签做了标记。” “好，谢谢。”千秋点点头表示理解地接过，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已经再次对绿间给自己找了个这么靠谱的女神级别助理表示了千万次感谢。 背台词对千秋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她记性一直挺好。演偶像剧，对千秋来说更不是问题，她脸好看。但演一个喜欢妹子的妹子，千秋还真是有点问题的。 千秋所要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个标准的t，也就是在女同恋爱关系中显得更为硬气的一方。在剧中，她是个黑色短发干净利落的妹子。可现实里的千秋是个看起来相当妹子的妹子，能温柔能可爱能御姐能女王，但是要让她帅气，她以前还真没演过这样的角色。而且于她而言，演得像个干净利落的妹子不成问题，那是随便一个二流演员都能做好的事情，偶像剧对演员的要求也没那么高。但是把自己演成剧本里的那个角色，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千秋当然是可以随便将就着演，导演恐怕也不会对她二流的表演方式有什么微词，气质上的差距也可以用对女主的情感表演来弥补。但千秋却没办法就这样接受马马虎虎的自己，如果说她想要做出能力所及最好的歌是在多方衡量之下最后做出的决定，那么她想要演好每一个角色则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需要考虑的毋庸置疑的第一选择。 望着千秋已经沉下心去研究剧本，露琪亚和绿间眼神交流一下之后也回到自己的工作间。绿间则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下来，千秋在《信》里的档期并不长，最多一个月就能拍完她的戏份。而这之后日程要怎么安排虽然还不能决定，但至少可以做一些初步的企划。 绿间才刚刚开始，手机屏幕就闪烁了一下。他看了眼发信人，又看向坐在桌子另一边对着剧本冥思苦想的千秋，拿起手机离开了房间。 “工作的时候不要突然叫走我。”绿间说。 “哎，有什么关系嘛，千秋现在不是没空理你？”陆璟安坐在桌子边沿悠然地点着烟，“听说你把她介绍给坂田银时了？” “嗯。”在陆璟安面前，绿间倒是很坦然地承认了。 陆璟安眯起眼睛：“你把你女朋友介绍给一个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神经病？你们吵架了？你对千秋多大仇？” “……”绿间想把烟灰缸糊他脸上。 “千秋知道吗？”陆璟安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问道。 “她有必要知道吗？”绿间反问道。 像是看出了绿间的意图，陆璟安自己摸到了烟灰缸揽到自己手里把玩着：“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虽然艺人在这些方面要仰仗经纪人，不过坦诚一点说出来总没有坏处。比起一味仰赖你，还是建立相互信任与合作的关系比较好。除非她真是你女朋友，或者你不信任她也不想信任她。” “她不是我女朋友。”绿间冷静地推了推眼镜，“而且就算我脑子有坑也不会给自己的艺人介绍男朋友。” “所以你不信任她也不想信任她。”陆璟安愉悦地轻哼一声，一针见血地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绿间没说话。 正午时分，阳光热烈地从窗外透进来，暖暖地晒得人头皮发麻。千秋莫名觉得背后一股凉意，她又往太阳底下挪了几分。 思考了两小时，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千秋觉得自己头都大了。她站起来，看着早就回来的绿间：“我要去剪头发。” “为了加起来只有五十分钟的一部偶像剧吗？”绿间头也不抬地问道。 “为了小信！”千秋不假思索地说。 “噢——”绿间明显不太信。 “我认真的，我想剪头发。”千秋又说了一遍。 绿间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千秋，她正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看着绿间。虽然面容柔和，轮廓深邃，依旧是个典型的混血美人，但是有什么和平时不一样。 眯起眼睛，绿间很快就发现了。平时千秋就算坚持也不会用这种语气说法，她不会将自己的执著这样赤/裸地表达出来。她的坚持是很安静的，就像润物无声的涓涓细流。与其说是千秋在说话，不如说是她饰演的角色葵在说话。 绿间细长的食指抵着下巴，他思考了一会儿：“是你要剪头发，还是葵需要剪头发。” “当然是我了，虽然也有为葵这个角色服务的原因，但并不是主要的原因。”千秋说，她认真地看着绿间，“头发还会长出来的，但是演好这个角色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也许十几年后，再看到这部作品的时候，我还会后悔在当时没能做到最好的。” “那万一你接下来要演个长发角色怎么办？”绿间问。 千秋特别嫌弃地看着他：“真太郎你居然不知道现在可以接发了，你真的是一个娱乐圈的经纪人吗？” 绿间被噎一句，他看着千秋柔顺均匀的暗金色长发：“你每个月护理头发需要多少钱？” 千秋瞄了眼桌子上的娘炮兮兮的多彩玉晶，一脸义正词严地看着绿间：“比你花在幸运物品上的钱多个一倍吧。” 绿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会处理好的，今晚就能去剪了。” “真是个靠谱的人啊，绿间君。”千秋说完就心满意足地坐回去了。 解决了发型的问题，千秋在到达《信》剧组的时候险些没有被认出来。伊万烦躁不已地槽了句你丫谁啊才看到千秋身边的千秋和露琪亚，他不可置信地绕回来又看向笑意盈盈的千秋，眼睛大地几乎占了半张脸：“清水girl？” “欢迎叫我清水boy，伊万前辈。”千秋伸出手拍了拍伊万的后背，举手投足之间英气十足。 “哇喔，意外地感觉挺帅气的嘛，清水小姐。”一个清爽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来。 千秋歪头就看见一位个头高高的板寸头青年，身上套着很宽松的米白色衬衫，大约一米七出头一米八不到，脸上的表情又是认真又是无辜。 有点眼熟。千秋这么想着笑起来伸出手去：“多谢，叫清水就好了，请问你是？” “我叫田岛悠一郎，请多指教！”田岛笑着和千秋握手示意。 “噢噢噢，田岛——君。”千秋活生生把大神这个形容词憋回去了，她心想难怪觉得眼熟，田岛大神一下子长大了她还真的没认出来。 “你们认识吗？”伊万一边把人往里带一边问道。 绿间和露琪亚已经很有默契地去和工作人员看千秋的化妆间，根据千秋的需要做调整，顺便和全剧组拉近距离树立良好形象，毕竟千秋在很多人心里还是一个很不好相处的心机婊形象。 “不，只是觉得名字有点耳熟。”千秋礼貌地回答，说着她又抬头看向田岛，毫不吝啬地送给对方一个暖暖的微笑。 田岛似乎楞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就回馈了千秋一个笑容。 “田岛boy演的是小信的哥哥，戏份在后面还是有相当多的比重的。”伊万解释道，“他是昨天才加入剧组的，和你一样是新来的，虽然剧情里没有交集，不过还是可以一起融入这个集体的。” “我会努力的！”田岛立刻精神满满地回答道。 “不要那么紧张嘛田岛boy。”伊万向他抛了个媚眼，“多学学千秋girl，剧组其他人现在应该还在摄影棚，中午休息的时候再为你们引见。我先去看看，你们可以到处转转，如果无聊可以一起去看现在的拍摄进度。” “好的，谢谢。”千秋帅气地挥了挥手比了个收到的手势。 田岛望着伊万离开的背影，又转过头看向千秋，声音里还带着点甜糯感觉的青年认真地开口了：“清水小姐，我能问你一个比较失礼的问题吗？” 千秋狐疑地望着他：“有多失礼？” “是伊万先生还是伊万小姐？”田岛完全忽略了千秋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 “啊？”千秋已经愣住了。 “我昨天和伊万先生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田岛突然凑过来小声说，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又相当理所当然：“因为搞不清楚所以我一直都没有直接称呼过这个人！因为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呆很久，所以就想问清楚这个问题。但是如果问花井的话他一定会笑我，问其他人的话说不定又会被说出去，所以就想问问清水小姐你是不是知道。” “当然是……”千秋本来想说男的，但是她很快就觉得其实也不一定。伊万原本是人妖之王，田岛想得到的是称呼上的答案，也就是伊万心理上的性别。可现在的伊万到底是怎么认知的自己，千秋也摸不准。 千秋抿起唇苦恼地看向认真的田岛，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第26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五） 第二十五章，偶像剧组的日常（五）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千秋与田岛大眼瞪大眼，互看了三十秒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摄影棚。 “去看看吧？”田岛不太确定地问。 “我们怎么像做贼一样？”千秋反问。 “因为这本来就是件很失礼的事情！”田岛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为什么不找找维基百科呢？我觉得维基百科上肯定有他的资料。”千秋说。 田岛愣了愣，随后大力拍了拍千秋的肩膀：“很聪明啊清水前辈！” “……”千秋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这分明是你自己太一根筋了啊田岛大神。她抿唇嘟着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谷歌搜索了一下安布里奥·伊万科夫，毫不意外看到知名制片人等等一系列亮眼的头衔，接着在性别栏和年龄栏看到两个硕大的谜字。 “怎么样怎么样？”田岛伸着脖子要过来看。 千秋面如死灰带把手机递过去：“没有。” “真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田岛立刻做了评价。 “不过从对年龄和性别这么介意的态度上，大概可以判定是个女性？”千秋试着问道。 “这样的话，如果本人不介意，但是剧组其他人介意怎么办？”田岛虽然是个直肠子，但考虑问题意外地很周到。 “这样吧——”千秋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我们可以叫他伊万前辈，或者伊万酱。他肯定是我们的前辈，如果他不喜欢这个，我们就换成伊万酱。” “噢~”田岛恍然大悟，随后悠长地感叹一声紧接着点点头，随后他一脸惊讶地看着千秋：“清水前辈意外地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啊！” 千秋撇撇嘴，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以前一直觉得我不是个聪明的人吗？难道你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我吗？” 本来也没指望收到回答，所以千秋问的时候相当随意。她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眼睛像是一碗盛着阳光的酒。 “听说过哦。”田岛特别认真地点头回答道。 千秋听到这个回答就在想，到底是第一次在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那个话题上头条的时候听说过，还是被玛丽苏比地一无是处的时候被听说了，亦或是上次被传和坂田银时是情侣的时候被听说？但田岛的回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因为清水前辈的关系，我去看了《天籁之音》第一期，歌唱地非常棒噢！最后被淘汰掉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结果第二天就听花井说你也要来《信》出演角色了。那个时候就在想，这么厉害的人要来演戏会是什么样子的！”田岛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看起来非常激动，“然后刚刚见到的时候真的是吓了我一跳啊，因为头发忽然就剪短了，而且真人的感觉和照片与节目上完全不同！” “……”千秋的心情颇为复杂，她以前也是相当喜欢田岛的。可以算作是所有运动番里最喜欢的角色，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像是刚刚认识的朋友，聊什么都兴致勃勃，而且对方也对□□缠身的她充满了期待。 初来乍到之时的那份孤独感不知何时已经渐行渐远，身边不知不觉间多出了许多很好的人。纵然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纵然这里有玛丽苏光芒万丈，但是这些活跃的身影却完全不会被那道碍眼的光芒所遮掩，他们依旧给人无尽的希望。 千秋忍不住弯起唇角，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声音很清澈：“你很快就会看到我演戏是什么样子的了。” 上午的拍摄完成后，剧组众人就在工作地点简单地进行了一个小聚餐。中午的休息时间不是很长，没那么多闲暇来做自我介绍，简单地了解过后，千秋就被剧组的化妆师带去上妆了。 千秋的第一场戏是出现在信的梦里，不过为了拍摄方便，这一段被放在了后面，眼下需要拍摄的是她和小信在校园重逢。原本千秋作为交换生到小信的班上，小信很快就认出了她。接着下课后，两个人在校园里会面。 这也是千秋面试的时候拿到的题目，台词她都滚瓜烂熟，灯光打好，摄像机就位。导演一声“”之后，全场寂静。 唐栗所扮演的小信表情生动，笑容可爱，她喊了声“小葵”就扑过去抱住了她。 千秋虽然没说话，可她却似乎比唐栗更吸引人。在听到那句小葵时温柔弯起的唇角，在被抱住时骤然放大的瞳孔，僵硬的手最后还是轻轻覆上少女的背：“小信——” 短短的音节，在她唇齿间温柔缱绻，让人沉溺其间难以自拔。 第27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六） 第二十六章，偶像剧组的日常（六） 本来千秋说完这句话后，就该唐栗松开她退开半步，接着用她不谙世事纯洁天真的眼神凝视着千秋等千秋念完剩下的台词。但唐栗退开后，却一脸苦大仇深悲伤地不能自已地望着千秋，镜头在拉给她特写的时候导演整个人都莫名了，只能喊卡。 导演本来以为是唐栗第一次和千秋演对手戏有点没调整过来，就给两人点时间，扯了两句闲话让两人放松，接着又开始。这一次唐栗的表情与眼神倒是没问题了，镜头就拉到了千秋身上。 “真的好久不见了，小信。”名为葵的少女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棱角分明的面容柔软地像是一朵软乎乎的云彩。她话语中多少呼之欲出的眷恋，都在温暖的阳光下变成稀薄的空气，纯洁而透明。“你最近还好吗？看着还是一样有精神呢——” 场外的伊万不由地眯起眼睛，比起试镜时将这份情感以无比浓烈的方式表达出来，现下千秋的处理其实更令人期待。虽然这一幕在正式剧集里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场了，但之前的两幕一是在小信的梦里，戏份不多，也不会出声，只能凭借眼神动作表情来传达情感。那是信的梦，在她心里葵只是个朋友，所以第一幕里的葵对信的感情其实是非常含蓄并且隐藏很深的。第二幕需要去外景，到教室里去拍，那是葵作为转学生，与小信只有眼神交流，并且同样是基于小信的视角，感情依旧是相当内敛的。 千秋现在拍的就是第三幕，在这一幕里如果她将对小信的感情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那小信就算再迟钝也会察觉到不对。而显然这个时候葵并没有打算以可能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友情为代价开始摊牌，她还是在扮演小信闺蜜的角色。不过这已经不是小信视角了，而是呈献给观众的上帝视角。在这里她的情感同样不是自然流露，而是克制着内心的渴望与纠缠，在多年的陈酿之后，所漏出来的，也就只有几分淡淡的气息。 小信感受不到，可唐栗却是完全可以感受到。她是个看过剧本的人，葵对信那点心思她简直一清二楚。本来对于这种少女漫中并非很常见的百合向展开她还算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年轻爱玩也想尝试一下表现出这种情感。但此刻，站在千秋的身边，听着她小心翼翼地表现出满不在乎风轻云淡的模样，询问着其他人可以轻易问出口的台词。她看着对方深色的眼瞳，透过黑色美瞳传递出来的爱如同海潮一般，平静无波，却又深沉浩瀚。 因为同样是女孩子，所以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简单地对你说出“我会给你幸福”这种话。因为同样是女孩子，所以每次牵起手十指相扣都只能在分开时提醒自己：因为同样是女孩子，所以即便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可我们依旧不能在一起。而我甚至不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如此爱你。 这么多复杂而又晦涩的情绪，在千秋自然弯起的眉眼间一点点地渲染开来，一直蔓延到唐栗的心里。她怔怔看着千秋，深沉的无力与心疼席卷而过，她作为被爱着的那个人，在此刻甚至无法自如地思考，也完全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台词。 导演只能再次喊卡，直接暂停休息，拉着唐栗，千秋和在场其他演员一起开小会。 “唐大小姐，你是怎么了？不是说很期待这场戏吗？太兴奋忘词儿了？”导演特别无奈地问。 “当然不是了！”唐栗气鼓鼓地撅起嘴，她有这么不靠谱吗？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导演问。 “……”唐栗撇撇嘴，两次三番组织语言却无从说起，她又气又急，最后一下子转头看向千秋：“都是因为你！” “啊？”躺着也能中枪的千秋表示完全不明白状况。 “……啊？清水小姐演的不是挺好的吗？”导演说着忍不住再度看了眼千秋，本来他还以为这种歌手出身的演员初次触电荧幕肯定没什么好表现，不过千秋的表演用上惊艳这个词都不为过了。毫不夸张地说，千秋的出现完全拉高了整个剧组的演技水平。导演又看了眼唐栗，默默把那句比你演的要好很多咽了下去。唐栗向来吃软不吃硬的，导演这句话一说出去，三天不能指望女主角来摄影棚了。 “我也觉得我演地挺好的。”有了导演的肯定，千秋对自己的演技就更有信心了。她特别无辜的看着唐栗，还带着黑色美瞳的眸子一片水润，眼底氤氲的雾气妖娆妩媚，与英姿飒爽的外型对比强烈，却又格外令人心悸。 唐栗看着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发得起来火。她有些焦虑地试图找些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接着她直接吼了句：“可是我不是同性恋啊！” 千秋更无辜了：“我也不是啊——”顶多算是双性恋……千秋又在心里默默补充。 “哎！我不是说这个！”唐栗急起来，她深吸口气，吸了吸鼻子看着千秋：“你真不是吗？那为什么你看着那么像啊！” 千秋有些哭笑不得：“我虽然不是，可葵是。你现在看着我，你还是觉得我很像吗？” 唐栗闻言又仔细地看了千秋一遍，虽然看着挺像个帅气的小女生，可是那依旧是小女生。凝视着她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多难以掩饰的深情，言谈举止也没有那么多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唐栗惊讶地张了张嘴，她向千秋凑了凑，然后小声说：“刚刚我看你那么看着我，我还真以为你暗恋我很多年呢！” “要是我那么多年前就认识你，说不定真的会呢。”千秋从善如流地顺着唐栗的话调戏道。 “噢，情话意外地说地很溜很动听嘛！”导演夸赞道。 “原来不是真的呀……”唐栗闻言撇嘴。 “你在失望些什么啊！？”除了千秋，剧组其他人一致吐槽道。 第28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七） 第二十七章，偶像剧组的日常（七） 唐栗一脸正义凛然：“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话的女人，有意思，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千秋的唇角抽了抽，这是啥？霸道女总裁？千秋左右看了看，周围其他人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唐栗则轻佻地用手捋起一撮刘海抚向一边，动作丝毫不见霸气，但稚气十足地有些可爱。千秋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唐总裁，你自己演的偶像剧已经很好看了，不要再看别人的了。而且你是女主角，不要学那些男人。” “可是为什么？”唐栗表示不服，“我比他们好看比他们有钱比他们专一，我没有心机婊前任没有家族的婚约也没有撬墙角的基友，凭什么他们就能泡到好妹子我却不能？” 这么一看，其实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唐栗这种性格能在娱乐圈顺风顺水肯定是有后台的，至于是什么后台暂且不论，就家世来说真未必比那些偶像剧的男主角差。要说脸，这一点唐栗还真是有资本，虽然和帅气扯不上半点关系，但必须是好看的。 千秋还真的就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那就是设定吧？毕竟现实里你在哪里去找单纯到像女主角那样的女生？”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唐栗顿时对千秋肃然起敬，她恭敬地站了起来，“我演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说话富有哲理的人，我觉得我应该拜你为师。” 千秋真的有点愣住了，她望着神情郑重的唐栗，一时不知道小姑娘是在逗她，还是对方真的就这么神经。她有点手足无措地望向站在外围状态外的田岛，田岛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她。千秋只好转头看向剧组其他人，其他人都默契地移开视线。 清了清嗓子，千秋抬起手握成拳抵住嘴巴，她伸开手挥挥示意唐栗附耳过来，随后在她耳边一本正经地小声：“本门规矩，每代只收一个弟子，弟子出师十年前不能再收弟子，我现在才刚刚出师，所以还不能收你。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很乐意和你分享一些独特的秘密。” 本来佯装不在意的其他人本来都竖起耳朵想听千秋怎么忽悠唐栗，结果她这简直忽悠地就像对小学二年级小学生说的谎，唐栗能信就有鬼了！ 就在大家都抱着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唐栗右手握拳锤了把左手掌心：“原来如此，那我以后就叫你千秋？怎么叫我就随你喜欢吧！” “咳咳。”伊万忽然开始清嗓子。 导演沉默。 伊万开始拼命清嗓子。 导演茫然。 “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关于唐栗小姐的表演？”剪辑师终于开口了。 千秋循着声源望去，发现这人赫然就是伊万科夫手下的干部依玛祖娜。虽然他的名字充满了女性气息，但是他的性别依旧像个谜。根据原本的设定来说，依玛祖娜改变性别的方式就是戴眼镜，摘眼镜，戴眼镜，摘眼镜……虽然千秋一度很想吐槽眼镜才是本体，不过这样就和志村新八撞设定了。根据少年漫可怕的不允许有两个相同属性的人物同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设定，千秋决定忽略这一点。 导演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点下头清清嗓子：“事情就是这样的，唐大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没有！”唐栗理直气壮地说道，“和那么厉害的人一起演戏，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准备好！” “那清水小姐也不能就这么陪你耗着啊？”导演特别无奈。 “你给我点时间……”唐栗虽然有点小公主性子，但也知道自己现下的行为的确很任性。她不舍地看了千秋一眼，最后无奈地叹口气：“那这样好不好？你先给我点时间让我缓冲一下。千秋不是和山治也有对手戏吗？先拍他们的怎么样？” “似乎也可行，那就这么来吧！”导演思考了两秒，立刻大手一挥同意了。 一边的千秋有点傻眼，她在演戏这方面非常有天赋，当年成名也是出演了一部大制作里只有几分钟戏份的炮灰并因此一炮而红从此走上人生巅峰。虽说之后也遇见过很多气氛轻松愉快的剧组，但气氛活跃到这种地步的，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其实《信》这部偶像剧的剧组也一直是为观众所称道的部分，剧组成员们温馨可爱的日常也是粉丝们所喜闻乐见的。新剧集出来以前r和官网都会更新一些偷录的片场日常，或是拍摄的花絮视频来娱乐大众。《信》的剧组还有个很长的别名，是粉丝们取的，叫“没钱买药萌萌哒剧组”。 千秋之前也了解过这些，她起先还以为这是剧组们费心营造的形象，现在看来，事实就是这剧组里根本就是一群没吃药的……千秋的猜想在和山治演对手戏的时候被完全地证实。 “可恶，为什么这么帅啊！这么帅的女孩子完全把持不住啊！请和我交往吧！”开拍三分钟后，山治双眼冒着红心在千秋身边打转。 随后他被剧组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拖下去了。 氛围虽然轻松愉悦，但这天下午的工作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度。虽然大家嘴上都没说，不过看得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千秋的演技让这些水平不够的偶像艺人们压力太大，但是他们对这段对手戏的研究又不足以支撑他们跟着千秋入戏，就算努力想做好违和感反而更强以至于出戏到两条街外了。 解决的方法无外乎两种，要么千秋放水，要么其他人拼命跟上她。理论上来讲，第一种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可是这样的话谁也说不出口，这样的事谁也做不出来。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为别人演技太优秀，怎么想都会衬得自己作为演员的可悲。千秋对这些了如指掌，所以在演戏的时候，更不会放低自己的标准。 是夜，千秋洗完澡吹完头发就上床了。她揉着自己蓬松的短发，摸出手机正打算和陆璟安吹嘘自己演技虐遍全剧组的事情，拖车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千秋只得放下手机，整理好睡衣长袍。她打开门，意外地发现唐栗，山治和田岛都站在门外。 “怎么了……？”千秋问。 第29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八） 第二十八章，偶像剧组的日常（八） “啊，我们是来探望千秋的！”山治说。 “夜聊？”唐栗反问，接着又说：“因为山治和田岛都要来我才来的！我也要和千秋一起玩！” 千秋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田岛身上。 田岛不愧是大神光辉照耀全队，他淡然地看着千秋：“我是来请教一些有关演艺方面的技巧的——” 千秋再转头看向剧组的笨蛋男女主角，两人齐齐点头，动作整齐划一就像喊了口号似的。 有些无奈带叹口气，千秋让开路：“都进来吧。” 三人的回答虽然完全不同，不过坐下来之后意思却都差不多，都希望能和千秋讨论下后续要怎么办。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千秋干脆和露琪亚一起烧水泡茶，与三人促膝长谈。 “山治君和唐小姐我都能理解，可是我们又没有对手戏——”千秋说着歪头看田岛，“田岛君你是来旁听的吗？” “啊？因为觉得千秋前辈很厉害，所以我会努力看清楚的！”田岛很有精神却答非所问。 千秋再次在心底叹气，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不过说真的，演戏她很擅长，但教导人，这还真是她第一次做。给三人倒好水，她拿着剧本在桌子另一端坐下：“那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首先我得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一个一个来，唐栗你先说。” “……” “怎么了？”千秋望着沉默的唐栗，不禁有些疑惑。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命令我的人，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在砰砰乱跳。”唐栗特别严肃带看着千秋，“我说真的，这不是总裁体。” “这就是总裁体，你个抖m。”千秋没好气地说，“你说不说？不说换山治君来说。” “我胸大我先说！”唐栗立刻回答道。她这话一说出来，几人都看向她的胸，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对她这句话表示赞同。唐栗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她居然一秒就认真起来了：“虽然我饰演的是小信，但是我一直搞不懂这个人啊！为什么她会喜欢一个花心大萝卜啊？要是全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也就算了，可是她身边明显还是有很多更好的人，为什么要一直死守着一棵没什么前途的树呢？” 千秋沉默了两秒，然后严肃地开口：“虽然你的问题很有道理，可是这就是故事的设定。也许你的女主角就是这么一个胸大无脑只看脸的人，喜欢就是喜欢，我们这里不讨论为什么，只讨论怎么做。” “好吧……”唐栗很快就接受了她的人设如此不堪的事实，“那我在面对葵的时候要怎么办？既然我们互相喜欢，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们完全没有互相喜欢啊！葵喜欢的是信，可是信喜欢的是我啊！”虽然打断女士的谈话不符合山治的绅士守则，不过在讨论剧本这件事上，他还是很乐意回答一下这种基本的设定问题来减少两位女士的困扰。 “还有这个设定啊……”唐栗恍然大悟，“抱歉，男主太没存在感我没怎么注意。” “我们可是一起共事都两年了小糖粒。”山治摆出伤心的表情，“虽然千秋小姐很帅，但是你喜新厌旧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虽然你曾经也新过，但我什么时候也没喜欢过你呀。”唐栗不假思索地说。 千秋正想说跑题了，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千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就到了外面去接电话：“喂，您好——老板？有什么事儿吗？” “你最近有没有招惹玛丽苏啊？”陆璟安语气很是温驯乖巧人畜无害。 千秋也是有两天没听见这个名字了，正想着对方终于消停下来，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千秋深吸口气，她找了个桌子抬手扶着，用英勇就义的语气说：“她又怎么了，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等会儿啊，我给你个视频链接，你现在就看，我们在line上说。”陆璟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千秋拍了拍脸，让自己从偶像剧组轻松愉悦一家亲的氛围里回过神来。她抿起唇回到自己的拖车里，直接打开电脑，还真从搜索栏里找出了line这个应用。账号密码一应俱全，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也顺利登陆上，接着就看到了来自陆璟安的信息。 自己什么时候加的他来着？千秋完全没印象，她一边点开链接一边抬头看向还在拖车里的三人：“抱歉，我可能要处理点……”私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田岛已经探过头来。他身体柔韧性好地出奇，这样高难度的动作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挑战性。 “诶？这是什么？”田岛好奇的声音还没落下，唐栗和山治都相继试着挪过去，“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唐栗话音刚落，视频加载完毕，硕大的“苏颜苏雨——年度虐心催泪电影预告第一弹”几个字就跳出来。 紧接着，哀婉动人的音乐声起，短暂的黑屏之后，清晰的画面开始显现。 第30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九） 第三十章，偶像剧组的日常（九） 一分三十秒的预告不算长，但千秋却看是像看了一个世纪的……笑话。她望着屏幕里眉眼三分熟识的暗金色发少女与玛丽苏，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过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好笑了，忍住笑声的同时，千秋的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 “没事吧，千秋前辈？”田岛最先发现千秋的小动作，他颇有些担忧地看过去，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没……”千秋晃晃手，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笑容就收不住了。“讲真，玛丽真的要拍这种电影吗？简直自毁前程啊。” “……啊？”唐栗和山治傻眼，两人都不明白千秋在说什么。 千秋笑了好一会儿，低下头的时候垂下遮住眼帘，将她通透的琥珀眸子里的冰凉的讽刺一并遮住。止住笑容后，千秋抬头看向三人：“有什么问题能在line上说吗？因为出了这种事，老……啊，我是说我的上司正在等我回话，所以我得先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三人也自知不便多留，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后相继离开。露琪亚关上门后，千秋这才关掉视频打开聊天页面，给陆璟安回了消息。 清水：她真的是要把黑我贯彻到她娱乐圈生涯结束的那一天吗？这妹子过得也真是相当有娱乐精神啊。 千秋这么说的根据自然是在电影的宣传片里。玛丽苏的《苏颜苏雨》一分三十秒的预告片里，出现了一个主要的女配角，演员是个默默无名的小新人，样貌和千秋有点像。她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是玛丽苏的闺蜜，之后为了男主与玛丽苏反目成仇，极尽肮脏之能事来陷害欺负玛丽苏，并且有相当几个镜头影射了一些玛丽苏过去明里暗里指责千秋做过的事情。女主自然不用说，原型就是玛丽苏。 根据宣传来看，《苏颜苏雨》是一部自传式的电影，传主自然就是玛丽苏。苏颜说的是玛丽苏的绝世容颜，苏雨则说的是玛丽苏风雨如晦的花季雨季……也可能是自己带给她的风和雨吧。这取名品味还真是……说好听点叫简单粗暴，说直白了就是low啊，千秋心情复杂地想着。 宣传片以玛丽苏不堪重负自杀进了急救室结尾，看似留下无限悬念，千秋却只想冷笑。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为了报复清水千秋也好，玛丽苏所做的都太过火了。死去的人已经无法言语，活着的人却还在锲而不舍地诋毁她，甚至不惜做到这种地步。被触碰到底线，千秋多少有些反感。此前她对玛丽苏的所作所为一直采取放任，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目前的位置不足以撼动玛丽苏国民女神，而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重活一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为了这点可笑的伎俩就针锋相对，那也太没度量了。 不过既然玛丽苏希望不死不休不散场，千秋很乐意黄泉路上多送她一程。 boss：咋？语气这么不爽，你打算怎么办啊？要不要偷偷找点人弄死她啊？ boss自然就是陆璟安，他现在是相当不介意出手。陆璟安一个做音乐的，对优秀的音乐人非常有好感。自从千秋和西谷做出了《拾光御行》之后，陆璟安看千秋就更顺眼了。 千秋还没说话，绿间的声音就从她身后响起：“拒绝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啊？”千秋特别无奈地看着绿间，表情居然有了两分撒娇的意味。 绿间伸手扶住眼镜，他瞥了千秋一眼，不动声色地开口：“因为你刚刚的表情就像要杀人一样。” “哪有那么夸张啦？”千秋撅起嘴。 “不信你问露琪亚。”绿间不吃这一套，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露琪亚。 露琪亚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但现在却相当被经纪人和艺人倚重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她很想权衡一下艺人和经纪人哪个更不能得罪，不过她还是比较诚实的。尚未得出哪个比较容易讨好，已经神采奕奕地点了头：“不夸张。”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绿间和千秋的眼神更阴暗了。 露琪亚立刻挺起脊梁：“绿间君说的不夸张。” “你什么时候开始称呼露琪亚露琪亚了？”千秋像是念绕口令一样一连说了两次露琪亚，但问题却是给绿间的。 “在你和田岛讨论伊万的性别时。”绿间淡定带回答道。 “那你觉得伊万是男是女？”千秋问。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绿间不假思索带回答道。 boss：怎么不说话了？担心地躲到厕所里去哭了？ 听到消息提示，千秋这才意识到她这边还在和陆璟安说话呢。她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回了陆璟安的消息。 清水：没啊，我现在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反正不会让她再随心所欲地乱来了——眼下还是想先拍好这个偶像剧。怎么说都是荧幕首秀，不想变成黑历史啊 boss：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嘛—— 清水：当然，不聪明你会捧我吗？ boss：会啊，咱们这个事务所我仔细看了下，就你长得最漂亮，所以哪怕你没脑子我也会试着捧下你的。 清水：……感谢爸爸妈妈给了我这么一张脸。 话虽这么说，千秋还是不由得感慨了一下这个看脸的世界。她一边和陆璟安半开玩笑地聊着天，顺便提着未来几个月的规划。 千秋和陆璟安聊起来之后，露琪亚就先离开去准备清水明天需要的东西了。绿间多呆了一会儿，离开时千秋撑起脑袋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染着笑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浅淡的沙哑：“绿间君，说起来，我电脑上的line是你安装注册的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绿间问。 “因为我不会用清水当昵称啊。”千秋说。 “记住了，下次不会这样了。”绿间说，“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千秋说。 绿间有些意外，他转过身：“那么晚安？” “晚安。”千秋微笑着对他挥挥手。 千秋这台笔记本算是半个私人电脑，所以设置有登录密码。千秋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这台电脑的登入密码，绿间也从来没有问过，更没有提起他动过千秋的电脑。一般来说，千秋应该是很介意别人碰她东西的类型，很多东西连身为助理的露琪亚都不让经手，但这一次，她完全没对绿间擅自的行为说什么。 绿间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点了下头，接着转身继续之前的步调离开。 千秋歪到椅背上，摸出手机安装了一个line，她关了电脑，用手机打开，给陆璟安发了新的消息。 清水：老板，关于玛丽苏我有个计划，可能会需要你的帮助。好吧，其实也不是可能。我需要你帮忙—— 第31章 偶像剧组的日常（十） 第三十章，偶像剧组的日常（十） boss：确定要这么做？ 清水：她毁了我两年，我不过毁她两天，我觉得我做的也没啥不对吧，你不觉得我相当仁慈吗？ boss：女人真是可怕啊~提醒我按时给你发工资。 话虽这么说，不过陆璟安的语气里却满是愉悦，没见半分害怕。 清水：诶好，我记住了。 发送的消息俏皮可爱，但躺平在床上的千秋却面无表情。玛丽苏岂止是毁了清水千秋两年，她毁了清水千秋整个人生。而对于千秋来说，这只是一个开端。如果玛丽苏学乖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她并不介意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但如果玛丽苏死性不改，她相当乐意倾尽全力来对付这个七彩心机婊。反正她事业刚起步，也不是离开聚光灯就活不下去。大不了两败俱伤——千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千秋也说不清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她本不是易怒的人。但在对待玛丽苏的时候，她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下手机，千秋紧紧地闭上眼睛，她抬手抓住左胸前的衣服，心脏的节拍在黑暗中清晰可闻。她似乎听到了清晰的二重奏，在她的胸腔里鼓动。 也许是过去的清水千秋还在不甘吧，千秋想。因为这种人轻而易举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怎么也不会甘心的。也许这里还残留着些许“清水千秋”呢？千秋松开左胸前的手，这个想法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反而有一丝慰藉——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你，可你知道，我们是不同而独立的，却又相依为命。 轻笑了一下自己大半夜不合时宜的文艺，千秋和陆璟安互相道了晚安之后才睡下。虽然网络和舆论已经沸沸扬扬吵翻天，大家都在推测玛丽苏宣传片里的女配角的原型就是千秋，不过剧组内却还是风平浪静。大家都没空关注外面的滔天巨浪，内部的低气压已经够吓人了。 原因自然还是出在山治与唐栗身上，两个人今天ng的次数比上两年加起来还多。不说导演要疯了，山治和唐栗自己都要疯了。唯一镇定的是千秋，她还在一边和田岛说风凉话：“虽然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但如果只看脸就会变成他们那样——” “噢！”田岛转头看了眼山治和唐栗，然后看着千秋认真地点下头。 平心而论，田岛并不是相貌很出色的人。只能说五官端正，在娱乐圈这种美人满地走的世界里算是平庸，但他身上却有一种“我若盛开清风自来”的气质，清爽干净，笑起来像是初夏来自山林间的风，带给世界葱茏的绿意与亮堂的阳光。 千秋望着田岛，忍不住弯起唇角。休息过后，又到了她与唐栗的部分。千秋走到唐栗面前，她双手搭在唐栗肩膀上，让唐栗直视自己的眼睛：“看着我，小信。你喜欢我吗？” “喜欢？”唐栗挑了挑眉，下意识地答道。 “你想和我结婚吗，小信——”千秋没纠正她的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她刻意压重了信这个音，语气中的怅然与挣扎不言而喻。 唐栗骤然反应过来。 因为小信不喜欢葵，所以才会有这一切。因为小信的不喜欢，所以才有葵的求而不得，所以才有那么多痛苦与隐忍。如果自己没办法传达出这种不喜欢，那么葵所遭受的一切，十数余年的孤独和寂寥都会变成笑谈，她所坚持的一切也就都失去了意义。 她不能让葵面对这种事……小信后退半步，她看着葵，满眼都是无关风月的爱意：“当然不，不，我不想和你结婚。” “那让我们开始吧。”千秋说。 唐栗坚定地点点头。 接下来一切进行地无比顺利，千秋与唐栗今天的戏份基本都是一次过。只是在拍两人最后一幕的时候，唐栗有点卡壳。那是在午后的教室里，大家都出去了，小信趴在桌子上睡觉。葵本来是要叫醒她的，不过中午的阳关暖暖地洒在小信身上，她头发映着光，身后是彩虹色的光圈，面容在阴影中，精致地像个洋娃娃，美好又虚幻。葵忍不住想低头去吻她，但是凑近到快亲上的时候小信醒了过来，所以葵并没能亲上。 剧本原本是这样的，但唐栗却觉得，不想醒过来…… “我知道这是很任性的要求，《信》的定位也的确是言情偶像剧。可是……这种偷亲的时候就醒了真是又蛋疼又俗套啊！我要是能醒过来我干嘛要葵喊我啊！矫情也不带这么矫情的。”唐栗起先也试图一本正经地说这事儿，可是她根本就不是这种角色，说到最后又变成口不择言的吐槽了。 导演转头看向千秋，征求她作为当事人的意见。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唐栗的意见。”千秋说，“不仅是出于剧情的考虑，也是因为如果亲到了，大概会变成葵珍藏一生的回忆吧。不过就算再怎么珍贵，最后也还是悲剧收场。这样之后的故事给人的感觉更悲伤，对演员的挑战也更大，我想尝试。” 全场静默，所以说其实重点就是你想尝试吧？大家看了眼笑眯眯的千秋，都相当配合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们傻白甜的偶像剧组好像被抖s征服了……”不知道是哪个工作人员忽然这么说了一句。 “不不不，我觉得是抖m，不然怎么对尝试这么痛苦的东西兴致勃勃？”有人小声回答道。 “s心m身？”更多的人加入了讨论。 还在镜头下的千秋一点也不想保持自己得体的微笑与无辜的表情，她非常想嘲讽。不过鉴于此刻还是有很多人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千秋非常冷静地坐在椅子假装没听见。 导演和编剧讨论了一会儿，最终同意唐栗的提议。虽然这样的改动对千秋的演技要求非常高，不过鉴于千秋加入剧组以后所表现出的与年龄不符的超高水平，让剧组的人都相信她能完成。被人如此期待，也是自己要求的改动，千秋深吸口气，这场戏，必须得一次就达到令自己也满意的水平——让导演满意并不难，但如果达不到最好的水准，那么导演势必也不会因为千秋对自己的严格要求而重拍这一场.。这样一来，成品就不是完美无缺的了。所以对千秋来说，机会只有一次。 一切就绪，千秋清明的双眸滴溜溜地转过令人心动的神采。 她侧坐在小信的侧边，温柔凝视的眼神让人沉溺其中，不愿苏醒。这份不能被察觉的心意，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表现出它的厚重与深沉。葵逆着光，短短的影子在斑驳的地上拉出短小却暧昧的形状。 她绯色的唇微启，轻轻地像是叫醒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小信——” 极轻的女中音，刻意拉长的微微上扬的尾音，这是葵独特的呼唤。 睡梦中的少女毫无自觉，精致可爱的面容一片安宁，眉眼间的稚气与坚韧并存，又有几分午后闲适的懒散。 葵无奈地叹口气，她单手撑着脸颊敛眸近乎痴迷地看着小信，下意识弯起的唇角甜腻而神情。没有任何语言，没有多余动作，她眸色却渐渐转深，明亮的琥珀色眸隐在一片阴影里，吞咽时修长脖颈的轮廓美好地像一幅画。 “小信？”葵声音更低地轻唤了一声，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唇被抿地发白。 桌上的少女依旧没有回应。 她动作缓慢地放下手，指尖轻轻将小信额前散下来的一缕刘海捋到耳后，手掌便停在她肩上。而后前倾身体几分，却又像是纠结着什么而顿住。片刻后，她低下头。头发垂下挡住眼神，只余下半张清隽面容，表情看不分明。片刻后，她饱满的唇轻轻贴上少女的额头，灼热的触感一下子爆炸一般地传开来。 “小信。”她轻轻念到。 身体僵硬了片刻，葵的指节都开始泛白。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瞬息之间的事情。葵直起身，脸颊泛着病态的绯红。长长地叹口气，她用冰凉手指遮住半张脸，终于显出了隐匿许久的双眸。里面盛着人生大半时光的眷念与不舍，水汽氤氲，已然是令人意外的要哭的模样。但葵并没让眼泪落下，而是吸吸鼻子随后站起来。单手拎起包挂到背上，她俯身在少女耳边大喊一声：“小信！” 还睡着的小信骤然惊醒，一脸仓惶地四下张望，而后才松口气看向葵：“什么嘛，不要吓我啊，葵……” “去吃午饭了。”葵笑着道。 “嗯呐！”小信点点头，对此前的一切恍然不知。 镜头切到千秋身后，画面里少女的背影清晰了片刻又模糊，定格在唐栗好看的面容上。片刻后向上拉到窗外蔚蓝的远空，第一声蝉鸣响起。 夏天当很好，因为有你在。 “卡！” 导演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千秋和唐栗都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彼此，接着相视而笑。两人默契地击了下掌，对剧组其他人鞠躬致谢。 大约是被千秋刺激到了，这一场戏后，傻白甜的偶像剧组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状态，该玩玩，该闹闹，只是到了正式拍摄的时候，大家都比以前多了一种不言自明的认真。没有人再懒懒散散的，工作的效率比以前高了许多。 千秋才来没两天，自然体会不到这种变化。在新一集拍摄完成后，她的戏份基本快结束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收拾行李出国的不到一分钟的镜头，不过这已经是下周的工作内容。 这天他们工作到深夜两点，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收工以后伊万请全剧组去吃饭。 “这么好？”千秋随口开玩笑。 “这不是你的部分快结束了嘛，当初没能给你接风洗尘，送别宴总是要开的。”伊万说。 “哎，我还没走呢，别搞得这么伤感啊。”千秋忍不住拍了拍伊万的肩膀，一脸没心没肺的笑容。她造型本来就帅气，这么一来反而衬出几分不同于面容的痞气和英气。 场外的摄影师适时抓拍：“在偶像剧组工作真的是太幸福了——” “是啊，每天都能看到这么好看的人，简直秀色可餐。”伊万赞同地点头。 “那今晚你们不要吃饭了，看着我们吃吧。”唐栗一边活动身体一边拆台，她本来就可爱，说出这样毒舌的话反而更可爱了。 山治在一边表现地比摄影师还花痴。 剧组人还挺多，为了方便，吃饭的时候就分了两个房间。演员们在一间，职员们在一间。虽然伊万似乎也很想加入演员这一边，不过依玛祖娜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震慑力还是让他乖乖去活跃职员的气氛了。 这个剧组的演员还是挺多的，不过千秋比较相熟的就只有唐栗，山治和田岛。伊万都说了是给千秋的送别宴，作为主角的她理所当然地与三人坐地比较近。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异议，各自与身边的人说着话，气氛一片融洽。 酒过三巡，又是半夜，说话就有点容易不经脑子，虽然唐栗似乎一直不怎么带脑子：“这边的拍摄结束后千秋就要离开剧组了吧？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会回应媒体指责你迫害玛丽苏吗？” 场内顿时一片沉默，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千秋。 “啊？媒体有这么指责过吗？”千秋问。 “还是有的。”山治叹了口气，他虽然也不想掺合这件事，不过唐栗都开口了，让人觉得她不看气氛就不好了。 千秋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山治与唐栗，然后非常欠扁地悠长地噢了一声。 “诶？”田岛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看眼千秋又看眼山治，眨眨扑闪的大眼睛，然后无辜地看着其他人。 山治则无意义地清咳一声，移开视线。 千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未来的打算啊，先和老板拉拢一下感情吧，免得被放弃了。” “那千秋前辈以后是要唱歌还是演戏呢？！”田岛似乎非常关心这个问题。 “唔，这个倒说不好，还是得看公司的安排吧，毕竟立场还是很尴尬的。”千秋笑眯眯地道，“不要光说我嘛，这么多人，大家来玩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轻而易举地转移聚集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千秋端着杯子笑的一脸人畜无害，又有一大波人的小辫子即将被她收割，想想都让人觉得开心啊。 与此同时，在座其他人都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第32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一） 第三十一章，特殊的作死技巧（一） 《信》的拍摄很快就告一段落，千秋也没多做停留，交涉完成后与相熟的几人告别后就离开了拍摄地。这一次她没有被直接丢到面试现场，而是被给了三天的假期。 得知这个消息的千秋觉得世界都明亮了，直到她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包裹大约有半人高，外面封地很严实。寄件人很明确写着清水千秋，收信人却很模糊。她站在门口研究了将近五分钟，也没敢贸然打开。不抱希望地敲了敲隔壁的门，意料之中没得到回应。千秋拖着下巴站在家门口，继续用眼神研究这个包裹，并在脑海里罗列了一下接下来要给谁打电话。 结果她的清单只有一行，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绿间真太郎。 千秋正在想要怎么说，总不能因为收到一个包裹就麻烦他特意过来。不过千秋的预感真的挺微妙的，她在这里又没什么亲朋好友，忽然收到这种东西还是很让人介意的。 “早上好早上好，发生什么事了？”一只银色的天然卷脑袋探出来。 “噢坂田君——”千秋缓了片刻才想起来上次银时的确说过他搬到这个小区了，不过居然是邻居，千秋倒是觉得挺巧的。“早上好呀。” “你回来了啊。”银时从屋子里面走出来，“诶，这个箱子还在呢？好像是送给你的。” “不是快递吗？”千秋有些疑惑地问。 “当然不是了，因为没有人签收是不能随便放在这里的吧？”银时说，“就算是指定派送，但是这么大件的东西，一般都会在白天送过来吧。可是我完全没有看到诶，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这里就多了这么一件东西。真是相当可怕啊，不是外星人送来的就是什么灵异生物送来的吧。本来还想提醒你有古怪，看来你也意识到了嘛。” 在半夜偷偷摸摸送过来的？千秋又看了眼这个大件，顿时鸡皮疙瘩起一身。她往银时的方向走了几步，回头和他一起戒备地看着大箱子：“现在怎么办？叫物业？” “快叫吧！”银时点点头赞同了这个提议。 “你怎么比我胆子还小……”千秋已经吐槽无力了，“而且你不是天王巨星吗？怎么变成家里蹲了？” “银桑我最近休假中嘛——”银时一副沧桑地语气说道，“而且什么叫胆子小啊喂，我这是自然的对神秘力量的敬畏。话说你以前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你家里半夜有奇怪的声音，真的很可怕啊。一想到你一直都一个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我都不紧要对你肃然起敬了。” “奇怪的声音？”千秋一瞬间就放弃了进入房间等物业的念头，“什么时候？” “大概就是这个大箱子送来的前一天晚上吧……”银时回忆道。 千秋撇了撇嘴：“我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个高档的小区，两人没说两句，物业就已经赶来了。听千秋说明情况后，来人又打了一通电话，先没管箱子的问题，而是关注起了房间的情况。 “您是说，半夜里有异常的声响吗？”来人问。 银时点点头：“听得非常清楚——” “介意我先进去看看吗？”来人看向千秋。 千秋丝毫不介意地把钥匙递过去，来人有些好笑地看着都快缩到一起的两人一眼：“这可是青天白日，两位的形象还真是，和电视屏幕上的不符呢。” 千秋与银时看眼彼此，又同时将视线转向物业小哥：“你还年轻啊年轻人，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心有多险恶。” “嘛，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物业小哥打开门，话语戛然而止，旋即迅速关上门，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千秋：“您这几天都不在家对吗？” “是……怎么了？”千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请暂时不要打开这个房间，我们需要更多的人。”物业小哥一脸严肃地说道，“请稍等片刻，您可能会需要和我们主管谈谈。我去联络必要的人员。” 千秋一听主管就觉得有点头大，她看了眼坂田银时，还是决定给绿间发短信。随后她看了看门口的大箱子，以及充满危险与神秘气息的房间，还是转头看着坂田银时：“非常感谢你的帮忙……你应该可以先回去了？” “不不不……知道自己隔壁就有一些未知的很可怕的东西，在搞清楚是什么以前我绝对不进屋！”坂田银时死命摇着头，他看着外面大好的阳光，“我要去吃点甜食冷静一下。” “主管稍后就会过来，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处理您房间里的状况。为了保证您的安全，我的建议是您可以先离开这里片刻，处理好之后我们会通知您。”物业小哥一改之前轻松愉快的语气，相当严肃认真地建议道。 千秋凝视他片刻，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叹了口气：“我去和你一起吃点甜食冷静一下。” “你请客？”银时说着已经迈开了脚。 “你好歹是个壕无人性的前辈啊，为什么总是想吃免费的甜品啊！？”千秋也是想不通坂田银时在这件事儿为何如此执著。 银时却是一脸淡定：“我没有带钱包的习惯，而且我现在不是失业了嘛，所以要省吃俭用过日子。” 这话虽然是胡扯，不过没带钱包的确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千秋和银时都不是在乎那点钱的人，她只是很崩溃对方总是能把请吃甜点说的好像请吃满汉全席一样庄重。大概在这种不吃甜食会死吃了甜食也会死的人心里，甜食比满汉全席还重要吧。这么一想，千秋还是非常同情银时的，一个甜食控是糖尿病患者，简直是天意弄人。 “这种眼神是怎么回事啊！虽然银桑要省吃俭用了但也还没到街边流浪汉需要人同情的地步啊！”银时也被看得很崩溃。 “甜品店到了。”千秋带着一脸圣母光辉的慈爱笑容，指了指前方的标志。 银时的注意力秒秒钟被转移。 当千秋消灭一半芭菲，银时面前的杯子都空了两个的时候，收到短信的绿间赶了过来。千秋挪了挪让绿间在身边坐下，低声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 绿间尚未发表评论，外面就响起消防车的声音，接着一队装备齐全的男人提着工具箱走向千秋所在的公寓。千秋心情复杂地连芭菲都吃不下去了：“这么大阵仗，我都有点想知道房间里到底有什么了……” “绿间君真是一个可靠的经纪人啊，来的居然比消防员还快。”银时咬着勺子，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镜片反射着上午斜照的日光，绿间的眼神看不分明，但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沉稳：“送千秋回来的，并没有走出很远。” “抱歉啊，突然又把你叫回来。”千秋放下勺子，“不然请你吃东西？”绿间的行程一般都排地并不轻松，这种空窗期他反而更忙，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但千秋当时只是给他发了一条内容似是而非的短信，他却放下了之后的计划即刻调转车头回来，足见对她的上心。 “不用。”绿间转头看向她，“保护好艺人本来也是我的责任。你的住址泄露出去也算我的过失，我会负起责任的。” “如果有心人想做什么的话，就算你给我建个天空之城也阻挡不了他们森森的恶意啊。”千秋闻言反而放松起来，她长舒口气倒在椅背上。大概是因为绿间在身边，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看得出绿间也很在意她的安全，千秋无耻地用上卖萌的语调来安抚他。 坐在两人对面的银时痛苦地捂住脸：“啊，忽然好想念我加经纪人，虽然是个有点傻里傻气的妹子，但是对我也是无微不至。” “……”绿间沉默。 千秋对这种耍宝的行为习以为常，银时不吃药这种事她早就明白了。闻言她只是耸耸肩，刚想吐槽就看见两消防员抬着那个大箱子下来。千秋结了账，也没理绿间与银时，直接走到外面站在不远处。 一个消防员走到她面前，用手势示意她再退远一点。千秋有些愕然，然后又往后退了五米才算安全区域。接着消防员询问他们是否能代为拆开，千秋也想知道里面有什么，因此点头同意。 远远看着消防员撕开裹缠在外面的胶带，千秋有些不安地抱着手臂。接着她的肩膀就搭上了一只手：“感觉好可怕啊。” “……明明绿间就在旁边，你为什么要躲在我后面？”视线从站在自己身边的绿间身上挪向后面的银时，千秋相当无奈地开口。 “因为你想啊，千秋同学，躲在一个男人后面不是会显得我很gay吗？”银时干笑道。 “那你怎么就不觉得躲在一个女人后面显得很娘呢？”千秋反问道。 “他们要拆开了——”银时没回答这个问题。 千秋也没心情和银时深入讨论这个问题，她看向前方，胶带脱落以后，纸箱的侧面就掉落下来，里面的东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团很恶心的血肉模糊的东西，隐隐可以看出被做成人的形状。远远地看不清楚，但有几分腐肉的味道传过来。千秋摸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焦，屏幕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布满蛆虫的肉块，已经一条盘旋缠绕在其上的蛇，其中人头已经面目全非，但发型却很熟悉。 正是《苏颜苏雨》中女配的发型，同时也是千秋出道不久的一段时间内用过的。 千秋觉得有点反胃，她关掉手机，背过身快步走地更远。四月中旬的阳光很是温暖，但千秋却觉得头皮发麻，后背泛上的凉意让她有些脚软。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房间里有什么。 银时和绿间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来让缓解现在的尴尬氛围。反倒是千秋最先开口，她仰头看着绿间，脸色煞白，气息也有些不稳，但声音却很坚定：“我想换个住的地方。” 绿间点下头：“我会尽快办好的，今天暂时先住酒店吧。需要叫露琪亚过来吗？” 千秋摇摇头：“不用了，她最近也很辛苦。” “嗯。”绿间没多说，他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 只剩下银时与千秋站在一处，他远远又看眼已经被绿间示意销毁的箱子，视线重回千秋身上：“虽然我很想说不要介意，不过这种事还是很难不介意的，对吧？” “嗯……”千秋说，“太恶/心了。” “……这才是重点吗？”银时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 千秋用手小弧度地扇着风缓解胸腔郁积的沉闷感：“难道不是吗？我本身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对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但是，那画面，实在是恶/心。” 银时没说话，他低头看着千秋尚未恢复血色的脸，殷红的颜色衬得形状饱满好看的唇格外显眼。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别样的光彩，璀璨又脆弱。银时忽然就能确定，那种直击心脏的柔软并非错觉。他不合时宜地弯起唇角，脱口而出的话题与眼前的景象风马牛不相及：“千秋小姐啊，有没有人夸过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 千秋眯起眼睛，她坦诚地与银时对视，试图能从那双死鱼眼里找出点蛛丝马迹。但是那双幽若死水的红色眸子里什么都没有，连阳光都没透进去。 没等千秋出声，绿间已经折回来：“已经联系好暂时的住所，现在要过去吗？” “我可以一起过去吗？”银时问。 “嗯？”镜片闪过一道光芒，绿间身上透出的气息莫名危险起来。 “隔壁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可能高枕无忧，更何况……”银时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看着绿间，“在我找到住所以前，就收留我一段时间怎么样？绝对不亏的！” 千秋茫然：“更何况什么？”这两人之间居然有不用言明的默契？难怪她一开始就觉得气氛怪怪的。 “更何况他还是个胆小鬼。”没给银时说话的机会，绿间抬手扶了扶眼镜，“一起到这边来，上车离开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千秋狐疑地看了看这两个人，不过她也看不出所以然，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探究。反正来日方才，她可以慢慢挖掘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过去。 到了酒店以后，踩过软的可以打滚的地毯，千秋直接倒在沙发上：“你居然包了一个豪华套间？真是奢侈啊。” “真是奢侈。”银时跟着一本正经地抨击，人却舒服地窝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我都不想离开另觅住处了。” “陆璟安出钱。”绿间说。 “干得漂亮。”千秋毫不迟疑地对绿间竖起拇指。 “千秋居住在这里期间的费用可以向陆璟安报销，之后的如果你愿意自己出，你可以在这里住到天荒地老。”绿间瞥了眼银时，不冷不热地道。 银时长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还是要早点找到新的地方住。” 休假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就算是千秋也有点疲于应对。中午草草地吃点午餐，洗完澡后她就去睡了午觉。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四点。睁开眼睛后千秋并没急着起床，而是赖床上摸出手机。 上有陆璟安新发过来的消息，千秋点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的字。 boss：《拾光御行》的版权到手了，要不拍个mv重新录一下当专辑里的主打单曲？ 《拾光御行》是千秋与西谷一起做出来的，两人分别在不同的事务所，版权问题应该还是挺纠结的。陆璟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谈妥，肯定又是拿钱办事儿。不过《拾光御行》又不是她独立完成的，当主打单曲应该还可以再商榷一下。 专辑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千秋也不急。她认真想了会儿，给了陆璟安答复。 清水：拍mv我倒是没意见，但是什么风格什么路线，录制人什么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考虑过吗？ 陆璟安几乎是秒回。 boss：废话，我是谁呀，你以为我第一次拍mv吗？我连文案和男主都给你找好了—— 清水：啊？ 千秋有点傻眼，陆璟安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他居然还认识坂田银时？ boss：坂田银时不是和你一块儿吗？有个赋闲的天王巨星不用白不用，就他了。至于文案创意，明天你来公司介绍给你。 清水：卧槽…… 千秋光着脚就跑到了客厅，银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这是什么奇怪的羞耻y？” 千秋没理他的调侃，开门见山地发问：“你同意了？” 第33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二） 第三十二章，特殊的作死技巧（二） “同意什么？”银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拍摄《拾光御行》的mv啊。”千秋没和他扯，相当直接地问道。 “为什么不同意？”银时反问道，他举起手比作兔子耳朵在脑后淡定地卖了个萌，“我可是这首歌的bigfan呢。” 千秋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银时居然会给出这样一个回答，许多想问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她顿了会儿，最后从喉咙间憋出一句：“那首歌有那么好？” “算是五年来亚洲硬摇的巅峰之作。”说道业内的话题，忽然正经起来的银时竟然有几分帅气。 “难道五年里这种风格的歌你都听过？”千秋轻哼一声，对银时的这个结论表示不服。 “所以我说算是，至少在我所触及的范围，这首歌算是巅峰。”银时回答说。 因为他的认真，千秋有点好奇地挑眉：“为什么是五年内？硬摇乐坛的前第六年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我在这个领域啊。”银时弯起唇角，一脸哄幼稚园小朋友的耐心表情。 “切……”千秋轻哼一声，“我早晚会超越你的。” “加油啊，小姑娘。”银时故作沧桑地回答道。 千秋觉得特别无力，这感觉就像还在回新手村重造的大神披着小玩家的外衣试图弄死一个满级的大神，对方完全不把你当回事还笑眯眯地摸着你的头告诉你好好努力，他在未来等着你。靠，要不是装备差距早把你弄死了好吗？千秋此刻就像开着自己的满级号过来比成就比技巧——可惜她的满级号停留在另一个次元，而且还是重伤状态。 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出脑子，千秋淡定瞥他一眼：“等着吧，不会用很久的。”说完她就回了房间。计划归计划，假期还没结束，千秋也没急着实施。她拾掇大半个小时后才慢吞吞地从房间里挪到客厅，坂田银时换了个姿势，还在继续看电视。 千秋挠挠自己蓬松的头发，刚在沙发上坐下绿间就从外面进来。抬眼直勾勾地看着绿间，千秋一声不吭。 “怎么了？”绿间问。 “你来干嘛？”千秋反问。 “来告诉你做这件事的人已经被查出来是谁了——”绿间说，“玛丽苏狂热的粉丝，想借此报复你。你打算怎么办？” 千秋不假思索地眨巴着眼睛望着绿间：“报警啊，你们都没报警吗？” “……”别说绿间，在场的银时都是一愣。按理来说，这种性质恶劣的私人事件，千秋想怎么借题发挥都行。她就算想暗地里使点卑/鄙的小手段，那也是完全可以理解并且办到的。但千秋似乎完全没这方面的打算，一句轻飘飘的报警就解决了。 绿间看着她：“理由。” “不是借题发挥的时机，也没到绝地反击的地步，够了吗？”千秋懒洋洋地倒在沙发上，张嘴却是发人深省的两句话。 “那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银时忍不住问。 千秋撇撇嘴：“不告诉你，万一你是玛丽苏的间谍呢？” “在你眼里，银桑我到底有多堕落啊？！”银时似乎有些炸毛，他径直坐起身体，气呼呼地看着千秋。 “你在我这里，吃了三次白食。”千秋不动声色地说，“第一次不请自来，第二次说好请客却落跑，第三次直接厚颜无耻地让我请了——” 绿间无奈地看着这两人小学生一样的语气，直接转身去阳台打电话了。虽然千秋是这么决定的，不过到底怎么办还是得请示一下陆璟安，不过绿间基本可以预见结局。 如他所料，陆璟安哈哈大笑，并且同意了千秋的决定。 千秋假期结束那会儿，刚好赶上她在《信》拍摄的第一集剧集播出。不少冲着挑刺去的人几乎全都铩羽而归，不仅是因为千秋表现的几乎完美无缺，也是因为她帅出新高度。 有人黑她性别特征不明，也有人黑她演技一般，更有人无脑黑她，但无论这群网络水军怎么用外行的评价来诋毁她，都挡不住收视率的飙升和《信》剧组忠实粉丝对千秋的认可。 原本在《信》这种言情剧中插入女同向的剧情是件很冒险的事情，但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只要长得好看，怎么做都有人追捧。更别说千秋不仅好看，而且三观正，做事认真，行为低调——其实这个优点来的有点爱屋及乌，千秋在r上不活跃不是因为她低调，而是因为她转战微博了。总而言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她什么都顺眼。至于她和玛丽苏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去，国民女神一生黑的粉丝们表示这种空穴来风一面之词的可信度实在太低，比起高调张扬楚楚可怜的娇花，他们还是更待见千秋这种帅气利落的类型。 不过两天，网络上的口水仗已经一发不可收拾，谁也没想到千秋这次居然不是完全处于被动，还能挽回三分场子，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这也对亏了玛丽苏那些像黑一样的真爱粉，所谓一粉顶十黑不是没有道理。这些替千秋据理力争的人中，绝大部分其实都不是千秋的死忠。他们大多数来自弗兰、西谷和信的粉丝们，尤其是西谷和信的粉丝，《拾光御行》的牵强失败，对《信》的无脑黑，都让这些人对玛丽苏与玛丽苏的粉丝们充满了恶意。 话题中心很快从千秋转移到这些人身上，键盘侠们的战斗从来都不会停止。千秋对这些也不怎么关注，顶多听听露琪亚说一下现下的境况并吐槽两句。 是夜，《拾光御行》计划启动，千秋作为主唱出席了这个小型聚会。这个聚会有多小呢，人员不超过十个。受邀请而来的只有千秋，坂田银时，西谷夕，海音寺佑礼，以及作为千秋经纪人出场的绿间与主办人陆璟安。一个内部小聚会，六个人其实不算特别少。但陆璟安提供的场子，是块比两足球场还大的海滩，对比之下，六个人就真的微不足道了。 千秋裹紧身上的外套，坐在篝火前的她双眼就没离开过绿间手里的烤肉串。也不是非常想吃，千秋只是想看它们被烤好。作为在某些方面有轻微强迫症的人，千秋就是觉得烤肉串都被烤好的那种感觉很爽。 陆璟安在这儿玩的相当开心，他high了一圈回来特别嫌弃地看着千秋：“你怎么和个粽子似的一动不动啊？” “大晚上的，没有人，没有阳光，没有活动，你倒是嗨个什么鬼？”千秋也特别嫌弃他，两人彼此看不上地相互鄙视两秒，千秋指了指绿间手边的烤肉：“那边的烤好了，吃不吃？” “吃不吃，干嘛不吃？”陆璟安说着就过去了，他将被夜风吹起的胡乱飞舞的长刘海捋到耳后，迎着飒飒冷风就开始吃。 千秋头发比较短，风往哪边吹对她来说基本没影响。西谷的头发一直是拿发胶固定的，估计就算他自己被吹跑了发型也不会乱。但银时和佑礼就比较惨了，银时那头蓬松的天然卷在凌乱的风中就像章鱼的爪子在胡乱地舞动，海音寺佑礼的长卷毛说是群魔乱舞也不为过。两人一脸眼神已死心已死的表情并排坐在一起，活像受罚的小学生。 千秋也不是没注意到两人，不过陆璟安这个主人正嗨，自己一个客人也不好反客为主。而且千秋和佑礼也不熟，也就没主动过去搭理他们。 等陆璟安心满意足地在海滩浪了将近两小时，银时和佑礼真的已经在风中凌乱了。六人回到主屋的时候，别说发型，脖子都快被吹断了。 陆璟安发质柔软，甩甩脑袋完全没这方面的烦恼：“接下来的时间大家都要合作，我觉得你们都见过彼此最惨的一面，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或者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了。尤其是千秋，我知道你喜欢保留自己的想法，但在这个小组里，必须得说出来。” 千秋还真有点意外自己被点名，陆璟安话虽然说得糙了点，但道理却浅显易懂。千秋也不是初出茅庐心高气傲的小鬼，立刻圆滑地点点头心虚地表示自己接受了。 陆璟安只想翻白眼，接受个蛋啊这明显就是敷衍。不过千秋都这么诚恳地敷衍了，他又不能死揪着不放。暂且放过千秋，陆璟安开始分配任务：“那西谷，千秋还有银时你们三负责写歌改歌唱歌出演mv，佑礼你就根据歌曲的风格来写文案和mv，绿间你根据佑礼给的东西联络相应技术人员进行编制。还有什么问题吗？” 还没等众人表示没问题，按着自己炸起来的头发的海音寺佑礼就出声了：“那你是干嘛的？” “出钱。”陆璟安眼下虽然也是音乐界的传奇，但看上去他完全没有掺合进来的意思，反而是看戏的意思更明确一点。 千秋看了眼不动声色的银时，又看了眼陆璟安，她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交易。而且绿间搞不好还知道这点—— 第34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三） 第三十三章，特殊的作死技巧（三） 不管这支临时凑起来的队伍有多诡异，但还是按照陆璟安的设定高速地运转起来。有了《拾光御行》做主题，新歌的制作进行地相当顺利。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信》的新剧集相继播出，千秋一时间成了热门话题。不同于一开始的一边倒风评，在玛丽苏孜孜不倦地黑着她的时候，网络上的评论居然毁誉参半。 在千秋自己都惊叹这种展开的时候，绿间沉稳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引发这场网络口水仗的是一个唐栗小粉丝发的r，作为一个唐栗单人的死忠粉，她表示自己可耻地萌了葵与信这对cp，并且还发了张偷亲的剧集截图。结果官配粉不甘示弱地表示男女主才是王道，接着女主粉纷纷表示男主太花心还是葵比较好——如果说到这里画风还比较正常的话，那么后来的展开完全令人措手不及。 在官配与百合的角力中，一票人孤军突起，成为葵与自己的死忠粉，她们对于男女主的归属毫不感兴趣，一心热衷于幻想葵这种完美的幼驯染是自己的。 《信》剧组的内战展开地如火如荼，让这场掐cp大战升级的是兼具玛丽粉千秋黑双重身份的键盘系的强势插入，对千秋丧心病狂的黑波及了《信》，这个傻白甜剧组的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团结起来，与玛丽苏的粉丝狂热地互喷起来。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千秋总算知道事情的经过，她叼着根烟却没点着，形象全无地靠着椅背，两只脚搁桌上。 绿间低眼看着她：“你早就猜到会这样了？” “什么样？”千秋大约猜到绿间在问什么，无非是对眼下这种局面。事实上，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千秋第一次见到玛丽苏的时候她就预见了这种局面，不如说她也有意促成这种现状。 比起一边倒的风评，果然还是争议比较吸引人注意。玛丽苏纵然有城府，但她毕竟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圈子，想必她到现在也不清楚作为国民女神的她为何也会有人黑吧？除却一粉顶十黑，太过于以自我为中心而忽略了这个圈子里蛰伏的大神，不过正当好就高调起来，难免会走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并不是千秋所期待的最终结局，这只是她设定的开始。 千秋回望着绿间的眼神很平静，眼神一片清明。 绿间微愕，一时间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他一开始就知道千秋不简单，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女把娱乐圈的浑水摸得这么清楚，让他不能不在意。不过这些也只是毫无根据的臆想，此刻在他面前的，确确实实地是他复杂的艺人清水千秋。想再多也无异，绿间皱起眉：“你哪来的烟？” “从陆璟安那儿偷来的啊。”千秋说。 “……”绿间也是没想到千秋说的这么理所当然，而且这个答案与他预期的完全不一样。他沉默半晌：“你抽烟？” “不。”千秋立刻说道。 “那你为什么……偷他的烟？”绿间斟酌了下，才沿用了千秋的原词。 “为了他好。”千秋摆出严肃的表情，“一个歌手吸什么烟，老烟嗓虽然好听但是不适合他。”瞥了眼绿间深邃的神色，千秋赶紧解释：“也不适合我，所以我不会吸烟的。” “你很清楚抽烟的后果。”绿间意有所指。 千秋点点头：“是啊，你看陆璟安。” 绿间没再多说，他本来也只是来和千秋商量夜晚去上通告的事情。顺口多说的两句，这本来已经是绿间计划的事情，烟更在意料外。如今确定千秋不会没事自己作死，绿间确认了一下夜晚的行程就离开了。 望着关上的门，房间里的千秋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绿间这个人，还真是可怕啊。洞察力惊人不说，试探地也是天衣无缝。难不成他以前接触过清水千秋所以有点怀疑？要是被发现哪儿不对就干脆用双重人格糊弄过去吧……千秋不负责任地想到。 把玩着烟，千秋眼神不禁有些复杂起来。在原本的世界里她原本也有副好嗓音，可是那会儿公司正捧着一个有权有势的新人，合唱那天对方直接在她饮料里加了料。人倒是没大碍，就是嗓子废了。 她那会儿也还天真，对唱歌投入了无限的热情，公司藏着这事儿死活不给处理，私下里赔笔钱算了事儿。那段时间千秋特别颓废，抽烟的习惯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后来阴差阳错成了演员，慢慢的对唱歌也没那么执著了。 看惯圈子里的浮浮沉沉，她是有些倦怠。如果不是身上还背负着“清水千秋”的不甘，她想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吧。 收拾了一下混乱的心情，千秋睡了半小时，接着又起床投入新一轮的工作之中。新歌写的差不多，修改的部分尚无定论，千秋的工作重心已经转移到录制上面。 新专辑，十首歌，一首与西谷的合唱《拾光御行》已经录制完成，一首与银时的合唱还没修改完成，一首三人合唱同样没有得到最终版本。千秋的录制主要是针对她自己的七首歌，其中两首是银时填词，有两首是西谷作曲，有三首是她独立完成。工作量还是挺大的，不过已经十多年没写歌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就像重新回到轨道上的高速列车，发动之后就停不下来。 下午的录制完成后，千秋取下耳机。她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视线扫过日历时有点怔忪。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五月中旬，她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三个月，她纵容玛丽苏得意忘形，让针对她的全负面风评变成如今的局面。 这个进展的速度，有点快了啊——千秋摸着下巴，看来有必要放缓自己的步调，不然不出一年十个月就让玛丽苏从国民女神堕落下来而无法给她致命一击，那后患无穷。 简单地吃过晚饭，做好造型，千秋就出发去了录制现场。 无独有偶，这也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上节目所来的电视台。同样还是“爆料吧”这个节目，节目的主持人还是弗兰，不同的是仅仅是三个月的时间，这款十点档的深夜节目已经变成夜晚八点半的黄金档了。 而千秋也从当初滚出娱乐圈的主语，变成一个有颇多争议的人物。 故地重游，由不得千秋不感叹，当时她还是个需要站在外面等的随时可能出局的小歌手，却因为一个音乐节目，三集电视剧就能上黄金档了。果然红不红和实力没太大关系啊—— 在化妆间里上好妆，千秋今天穿了件圆低领白t恤，外面是牛仔小外套。深色裤子样式简单大方，看起来反而还没有当时那种优雅而遥远的感觉，更加平易近人。 向现场的观众点头示意后，千秋又和弗兰打了招呼这才坐到他面前，摄像机早已就位，节目已经在录制直播了。 “清水小姐还是和当时一样有礼貌啊。”弗兰的语调一如既往没有起伏，也同样很可爱。 “弗兰君看起来却比当时更加成熟了。”千秋微微弯起唇角，爽利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看不出是在恭维弗兰还是真的就这么觉得。 “多谢夸奖。”弗兰拉长音调，引导谈话进入正题：“时隔三个月，清水小姐大概还是第一个对这个节目如此照顾的人。” “这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爱我爱地丧心病狂吗？”千秋眉眼弯弯，说到一半自己都忍不住笑场，带着清澈笑意的声音让人很难生厌，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笑意，眼神中的认真可见一斑：“所以其实还是得感谢你们。” 半真半假的感谢，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多数只是场面话。但千秋压低的声音就让它听起来可信度爆棚，更别说暖色灯光流转在琥珀色瞳孔之中，温润地像是宝石一般，剔透玲珑，盛满真诚。 “每次清水小姐坐在这里的时候，me就会觉得其实这是一款心灵鸡汤的节目。”弗兰面无表情地叹口气，语气里透出点无奈与纵容，“不过这是夸奖的说。” “那多谢你夸奖。”千秋一本正经地点头。 “啊。”弗兰应了一声，很快就开启主题：“最近清水小姐在《信》里的演出备受热议呢，me有个问题从你出场就想问了，你的性取向真的不是同吗？大方说出来也没关系噢，现在的社会这么开放，就算是也会被接受的。”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这件事和性别是没关系的，同样我也不歧视同性恋异性恋生殖恋繁衍恋这些，喜欢什么是一个人的自由。只是，事情是这样的，”说到这里千秋清了清嗓子，语气立刻就变了。她一脸怀念地看着远方：“主要是，我现在仍然没遇见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也就没办法告诉你那个人是什么性别，所以我回答不来这个问题。” “噢~”弗兰一副我理解了的表情，很快就抛下一个两难的问题：“清水小姐最近筹备中的专辑备受期待。和你一起共事的三个人，我是说坂田前辈，西谷先生和海音寺小姐，如果让你选择一个人作为终生伴侣，你会选择谁？” 弗兰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关注这个节目的人瞬间都炸了。 其中，以唐栗在r上实时同步更新的内容最引人注目：靠这什么鬼问题！怎么看千秋都比较喜欢我好吗？把我作为候选人加进问题里啊—— 第35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四） 第三十四章，特殊的作死技巧（四） 一石激起千层浪,唐栗砸r上的发言很快就引发了转发狂潮。不过即便是这样瞬息万变的轰动局势，身处演播室的千秋也无从得知。她唇角挂着得体的微笑，不过已经三秒钟没变过弧度。直视弗兰波澜不惊的眼神，特别想笑眯眯地扣一个蛋糕他头上。 将这样的幻想画面在脑海里播放了三遍，千秋故作无辜地看着他:“诶，难道这是在挑白菜吗？为什么说的好像我是一个特别壕的买主一样啊——” “并没有。”弗兰不为所动，换做以前他肯定就被噎到而无言以对，不过他似乎充分模拟过今天的会面，应对地游刃有余。“只是想探究一下清水小姐的心头好是什么样的类型——而且刚刚唐栗小姐表示其实你喜欢的是她。诶～难道是me给出的范围有误吗？” 万万没想到唐栗会在这时插上一脚，千秋有些头疼地只想扶额。这孩子就不能挑个场合用正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占有欲吗？而且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而被唐栗爱到这种程度，更可怕的是唐栗到底有多红啊一条r居然秒秒钟就引发了黄金档间的讨论？不过就算千秋有再多问题，眼下她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面对弗兰平静的祖母绿双眸，她也冷静下来:“不，我只是觉得，这么问对他们不公平。” 弗兰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千秋就已经义无反顾地继续说下去了：“虽然我不知道其他人和大家是怎么想的，但就我个人来说，我大概完全不是那种不恋爱就会死星人。而且在我的认知里，唐栗，坂田君，西谷君和海音寺小姐，也都完全不是这样的人。很奇怪对吧——可能有人觉得唐栗看着那么少女的一个偶像，应该对恋爱充满了幻想才对。可事实上，从我和她不是很多的接触来说，她并不是那么一个脸好无脑的花瓶。坂田君，这位就更不用我多说啦，国民男神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恐怕也不是怕人气下滑这种原因吧。西谷君绝对是对音乐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如果真能让他心动的，肯定不是谁而是什么音乐——海音寺小姐，她人真的超可爱的，但是我们共事的时候，因为时间有点紧而且她对工作非常认真，所以其实私下的交流并不多。当然，人生追求不同，我并不觉得满脑子都是谈恋爱有什么不好，爱情可贵有目共睹嘛。” 千秋说这些的时候满场细碎的议论声渐渐落下去，弗兰也没有打断她，只是眼神一如最初看不出情绪。千秋的眼神有点遥远，但眼底盛着溢彩流光，声音里的情绪极富感染力：“所以你问我，选谁作为终身伴侣，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观众们在想些什么。我今年二十岁，对于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要去做。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刻意为自己选择一位终身伴侣。” 弗兰带头鼓掌，随后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千秋并没有表现出很动容的样子，她似乎终于找回了聚焦的点，眼底一片清明。 “所以说，清水小姐总是能把这个节目当成心灵鸡汤来做……”弗兰拖长音调，“好歹配合一下啊，这样下去me就要被解雇了。” 能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让一个深夜综艺变成黄金档，电视台的人就是脑子有坑也不会解雇弗兰。千秋虽然很清楚他只是在卖萌，但这一点还真的没办法直白地说出来：“诶，我觉得我相当配合，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与此同时，电视前的坂田银时差点把嘴里一口水喷出来：“清水桑真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呢？” “诶？为什么？清水前辈怎么了？”西谷一脸状态外的表情，非常疑惑地转过头去。 坐在两人旁边的海音寺佑礼适时出声：“大概是因为刚刚那段长篇大论，其实并不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吧。” “诶？可是我觉得清水前辈超级真诚的！”西谷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不假思索地说。 “你们真没出息，一群人坐在电视前看个丫头片子夸你们。”陆璟安叼着烟吞云吐雾，老神在在。 “明明你自己也在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好吗？也不要因为性别不明而没有被列入候选名单而耿耿于怀了好吗？嫉妒真是丑恶啊。”银时形象全无地抠着鼻屎说道。 “清水小姐认真的时候态度反而会随意许多呢，”海音寺佑礼语出惊人，“我是说在生活上，总感觉她越是随心所欲，其实就越在意。越是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也并没有这么认为。” 四人闻言同时转头看过去，海音寺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立刻摆了摆手，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抱歉，我是不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不，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西谷说，“我以前就觉得清水前辈的日常有点怪怪的，听你这么说之后，忽然就明白哪里不对了。” “有一点清水没有说谎。”绿间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 “关于她不是不恋爱就会死星人？”陆璟安挑眉问。 绿间没出声，算是默认了陆璟安的回答。不过陆璟安倒是不太在意这回事儿：“天真，她想不想恋爱压根不重要好吗？粉丝们觉得她想不想恋爱才是她想不想恋爱的答案。漂亮话说的是能蒙人，但又蒙不了所有人，大家还是会觉得，这么好的妹子必须得找个人凑一对儿才能让他们心满意足。” “我只是说，”绿间的声音很清冷，“她也并非像你所说，只会说些漂亮话。而且，她努力到现在也不是为了被和别人凑一对。” “噢，真是靠谱的经纪人呢。”四人沉默半晌，忽然一致感叹道。 这回换绿间不说话了。 “你这次怎么没跟着去？”陆璟安问。 “有露琪亚跟着就够了，我在这里能处理更多的事。”绿间轻哼一声。 “比如在电视前看你艺人舌灿莲花地忽悠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婊/砸们吗？”陆璟安毫不留情地拆穿绿间的话。 “不管你的事。”绿间的态度完全看不出他对话的人是给他们发工资的，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客厅。对于身后陆璟安和坂田银时赌五毛他会用电脑继续看的行为置之不理，绿间只是加快了脚步。 转眼访谈时间就过去大半，最后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弗兰再次抛出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众所周知，你和玛丽小姐曾经是一个乐队的搭档，两年前她单飞之后乐队也就此解散。只不过官方一直没有澄清你们解散的原因，最近关于这件事的推论也是众说纷纭，那能不能请你为我们解答一下，你和玛丽小姐的乐队是为什么而分崩离析了？” 这个问题虽然千秋早有准备，但此情此景，还是很难回答。她微微叹口气耸下肩膀：“她开心就好。” “嗯？”弗兰当然不会到此为止。 “各自分开发展当然是双方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至于原因，无非是为了更好的未来。”千秋坦然地坐直身体，语气温和，眼神怀念：“而且，提出解约的是我，支付违约金的也是我，让她去现在的公司发展，依旧是我的希冀。我到现在还保存着那些资料呢，偶尔看到还是会记起曾经一起努力的生活。不过玛丽有更好的未来，我愿意搭上自己的前程让她过得比现在好。” “你提出的解约？”弗兰的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这几年来，外界一直默认千秋是抱了玛丽苏的大腿才能出几张专辑，玛丽苏单飞也是自己强烈要求解约。但现在，千秋明确地表示当年是她主动愿意解散乐队，并一力承担了违约金，个中缘由令人深思。 千秋眉眼弯弯：“看到玛丽现在的成就，我觉得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不愧是千秋啊。”弗兰这一句感叹完全不突兀，但听起来却又饱含深意，说完他看向摄像头：“啊，今天真是非常感谢清水小姐为我们带来精彩的三十分钟，虽然是心灵鸡汤一样的半小时不过偶尔喝点鸡汤有益于身心健康。感谢你的到来，希望你不要再来了，不然节目就要改名了。” “你刚刚给自己立了一个不得了的g啊，弗兰君。”清水调侃一句才接着应付场面话，接着礼数周全地退场。 走到摄像机的死角之后千秋长吁口气放松下肩膀，以前没什么压力，弗兰也还是个小鲜肉，对付起来没有这么耗费心力。但现在她已经有一定的正面风评，如果言辞不当后果还是很虐的。最可怕的还是弗兰成长速度太快了，如果可以千秋自己也不想再来这款节目了，不然弗兰不非得把她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扒出来。 快速地卸完妆，千秋与露琪亚本来打算离开这里直接回去。但在演播楼门口，他们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36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五） 第三十五章，特殊的作死技巧（五） 合身西装妥帖衬出颀长身材，英挺轮廓在阴影中缓慢浮出，被路过的私家车打出的光晕渲染的一片暧昧的光圈笼罩。 虽然苏放在玛丽苏身上是个贬义词，不过也是能当褒义词用的，比如现在。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还能好看地这么理直气壮，骨子里带着贵族一般的优雅气质，不倨傲，也不谦卑，高冷地恰到好处，简直苏地人腿软。 “大哥？”露琪亚的声音里满是意外。 朽木白哉看了眼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目光转向千秋。千秋连眼皮都懒得抬：“晚上好啊，朽木先生。” “晚上好，清水小姐。”朽木白哉微微点下头，接着就转头看向露琪亚：“和我回去，露琪亚。” “诶？”露琪亚显然非常意外。 “……离家出走被找到是这么令人意外的事情吗？”千秋也很意外。 “……”朽木白哉凉凉的眼神瞬间就飘了过来，其中复杂意味千秋一时半会儿难以完全意会，不过还是看出来了对方惊讶于她居然知道露琪亚是离家出走这件事。 结果露琪亚就更惊讶了，起先她是惊讶千秋居然知道是自己离家出走，接着又很惊讶自己的兄长居然不知道千秋是知道自己是离家出走的，很快她又意识到千秋居然早就看出来自己是离家出走的，随后她反应过来，千秋居然早就和白哉认识？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露琪亚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数次刷新，她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千秋很坦然，虽然朽木白哉找到她的时候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而露琪亚也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朽木氏族第二顺位继承人跑来给一个当时身份岌岌可危的艺人当助理，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考虑到两人的性格和处境，只能是朽木家做了什么安排，而朽木露琪亚对此相当不满却又没办法直接对朽木白哉说出口，因此离家出走以表达自己的抗议。 至于朽木白哉，这个死妹控肯定一面想着纵容妹妹一面考虑家族利益，表面上漠不关心一脸出了这个门槛你就不是我家人了，暗地里找了她强行要保证露琪亚的人身安全。 那么问题来了，暂且不论让露琪亚离家出走的事情是什么，为什么现在要让露琪亚回去？为什么是现在？作为旁观者，千秋很快从刚刚的采访中回过神来。不管几人说两三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意识到了最严重的问题——朽木白哉之所以在这么晚亲自在电视台门口堵人，那说明他判定，在很短的时间内，或许发生一件事让露琪亚的人身安全难以保证。 露琪亚只是一个助理，千秋很难想出有什么针对她的袭击行为。大胆地推敲一下，很可能是身为艺人的她将面临一场针对她的巨变，而露琪亚或许会被牵连。 “和我回去。”没管千秋讳莫如深的眼神，白哉只是淡淡地看着露琪亚，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无形的压力自白哉身上散发出来，纵然是千秋也能感觉到本来宁静的空气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想必露琪亚对此再熟悉不过，也无法反抗这种状态的白哉。不过如果千秋的推测是真的，她也不想到时分心出来保护身边的人。 面对已经有些失神的露琪亚，千秋往她身边走了两步，五指纤长漂亮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就暂且先跟着你大哥回家去吧。” “可是……”露琪亚左右为难，望着千秋的眼神难过又讶异。 “嘛，东西放进去——”千秋的眼神转向她专属的小面包车，弯起的唇角温柔又温暖：“给你放一周的假，算是感谢这三个月以来你夜以继日的照顾。” 露琪亚的眼睛都亮起来，紫色的眼眸像是宝石一般清冽纯粹，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她向朽木白哉轻轻点下头，这才将手里属于千秋的东西放进去。 “一周？”朽木白哉看着微弱灯光下露琪亚瘦削的背影，声音依旧不瘟不火，听不出情绪。 “一周。”千秋知道朽木白哉问的是她是否真的能在一周内处理好，虽然他们只是第二次见面，千秋也没有看见他的眼神，但她莫名就知道朽木白哉是想问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确信自己能处理好。 朽木白哉看了她一眼，短发的少女没有了那种海纳百川的博大深邃，多了两分锐不可当的干练犀利。他不动声色：“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同意露琪亚继续来给你当助理？” “那是你妹妹，不是你宠物。”千秋双手□□裤子口袋里，原本就清瘦的身材显得更加娇小。但她双眸却亮堂地像是太阳：“她要做什么，并不需要你同意。” 朽木白哉并未针对这个话题多说，他只是礼貌又不失威严地向千秋颔首，接着迈步走到露琪亚身边。千秋站在方才他所在的地方，听不清楚两人的对话内容。她只能看到露琪亚喜出望外地向她鞠躬告别，以及朽木白哉冷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下一秒就转开。两个人很快就到了树林阴影区，千秋只能隐约看到他们上了同一辆车，接着无声地消失在黑暗里。 抬脚走到小面包车前，千秋拉开车门，却又即刻关上。她往前两步，走到副驾驶座的窗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个人。” 司机依言离开后，千秋给陆璟安发了短信：“老板救命演播室门口”。为了显示情况很急迫，千秋特意没使用标点符号，也没有回复陆璟安的消息，约莫四十分钟后，一辆骚气的红色跑车停在千秋视线内。 紧接着，陆璟安穿着松垮的黑色夹克叼着根烟从驾驶座上下来，他抬手将长刘海掀到脑后，迷幻的昏黄色灯光下，陆璟安的举手投足放佛自带慢动作，不仅色气十足，而且兼具娘炮的阴柔美和一个摇滚歌手的帅气。他眯了眯眼睛，刚摸出手机打算给千秋打电话，千秋已经走到他身前：“老板你这英雄救美的出场略帅气，真不考虑复出？” “啧，我要是复出这乐坛的新人们还混个什么呀，直接洗洗睡回老家哭吧。”顾念着千秋的嗓子，陆璟安夹着烟将手伸进车内烟灰缸内按灭，他歪歪头：“先上车再说。” “老板如果我今年十五肯定就爱上你了。”千秋嘴跟抹了蜜一样，说完已经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了。 陆璟安早就听腻这些恭维了，而且千秋的语气绝对是调侃居多，他还没年轻到会讨论这种话题。不理会千秋的甜言蜜语，陆璟安直接切入主题：“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直接喊救命了啊？” “老板，我觉得有人想害我。”千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啊，外面一大票玛丽苏的粉丝都欲除你而后快。”陆璟安理所当然地说。“上个月不是还有个狂热的人对你家做了那种事儿么？托他的福，你的新家到现在还没定下来，都快直接住在录音棚里了。” 千秋撇撇嘴：“不是说这个，当然也可能有联系啦。” “你想说什么？”陆璟安问。 “事情是这样的……”千秋先原原本本地将事情讲了一遍，不过省略了露琪亚离家出走这些无关紧要的部分，随后直接说了自己的推测。 “你助理是离家出走的？”不过就算这些细节千秋隐而不谈，陆璟安还是一秒钟就听出其中不怎么重要的隐藏事实，并且说的一针见血，正中软肋。 在心里感叹了一下陆璟安不愧是老狐狸，千秋笑的一脸纯良：“不是我招的人，我怎么可能知道？” “……”陆璟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们也算知根知底了，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啊？你有几斤几两重我就算不清楚也知道地□□不离十，意思意思就得了，再不说实话我把你从车里踹出去。” 话是这么说，陆璟安当然不可能真的把千秋踹出去，这只是个拉近他和千秋距离的方法。他心里也明白，因为自己过来帮忙，千秋心怀感激，所以态度下意识地就会尊敬一点。不过陆璟安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来自年轻音乐人的尊敬，他只想两人的相处模式快点回复正常。 “搞半天你我还有绿间都知道她是离家出走的，只有露琪亚一直不知道我们知道吗？”千秋忍不住吐槽一句，接着又觉得自己说的太绕了。她吸吸鼻子，就这么跳过这个话题：“不过我真不是为了找你八卦才让你接我的，实话说，我感觉危机四伏，没哪里是安全的。” 艺人表面上光鲜亮丽，离开包装明星也是普通人，还时不时要面对狗仔和狂热粉丝的可怕行为，某种意义上也算是高危职业。而千秋会有这种感觉，不仅是因为她在这里没有私交甚笃的人，也是因为此前住所被陌生人破坏的事。 如果连家都不安全，会产生不安全感也是理所当然。 陆璟安其实很清楚这些。 那件事发生以后，千秋这些日子以来其实都没怎么睡觉，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超过二十四小时，她就会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在镜头之下。过去的一个月里，她几乎白天夜晚都在写歌。或许能用废寝忘食工作糊弄过去，不过她高昂的精神状态一旦结束，后果难以预料。陆璟安虽然不说，但是都看在眼里。 “不然让我出手呗？”陆璟安沉默半晌，忽然半是认真地提议道。 第37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六） 第三十六章，特殊的作死技巧（六） 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流逝，霓虹灯绚烂的色彩一晃而过。陆璟安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眼神闪烁间的神采却令人无法忽视。 “你出手？”听得出陆璟安语气中的认真，千秋不由有些恍惚。陆璟安不止一次提出过这个建议，但没有哪次像现在这么认真。 “如果朽木白哉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又不是他亲自策划的话，那么他知道这件事儿的途径就有点令人深思了。”陆璟安看着前方，“根据这个线索，或许能查出点什么。” “我们有那么多时间吗？”千秋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夏初热乎的晚风扑在面上，熏得人恍惚不知虚实。 陆璟安有点幸灾乐祸：“你没有，但我有啊。如果你死了，起码我能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死了就让我入土为安吧。”千秋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路边深沉的黑暗。 “讲真，你还是打算什么都不做吗？”陆璟安问。 “说的好像我有反击的打算，就能立刻做到一样。”千秋说。 “最少我能知道怎么帮帮你啊。”陆璟安用有点安抚的语气说道，他刻意压低声音，表情很是温柔，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虽然知道陆璟安只是为了让她安心下来，可千秋还是觉得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击中了。陆璟安是什么等级的人物啊，因为她一个短信就过来，为了照顾她失落的情绪还这么温言软语，一点老板的架子都没有。作为他手下的艺人，千秋都替做到这种份上的他不值。毕竟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名流巨星，只是一个挣扎在三线的小艺人。 千秋坐起身体，她转头看着陆璟安，嘴里却冒出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老板你是不是抖m啊？” 陆璟安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极其精彩，用千秋的话来形容，那大概就是一坨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卡在嗓子眼，吐不出咽不下，简直无颜再面对江东父老。片刻后陆璟安却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无比坦然地说：“是啊，我就是个抖m。” “……”千秋忽然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说的通了。捧一个生死边缘的三线艺人，嘴上反嘲讽反地激烈表情却很*，被艺人指使也没有丝毫不悦，总是鞠躬尽瘁地冲锋在痛苦事业的第一线——这完完全全的抖m行径简直丧心病狂。 “感谢你的好意，老板。”千秋说，“你可以调查但请不要自己出手解决，请问能这样帮我吗？” “当然。”陆璟安回答说，“不过既然都答应合伙了，干嘛不干脆让我直接处理好呢？” 千秋笑的异常温柔：“我就是想看你急着想处理却又不能出手啊，怎么样？感觉憋屈吗？是不是憋屈地很爽？” 陆璟安咬牙切齿，但是不可否认这种心痒痒的感觉的确很爽。他哼了一声，一脚踩在油门上，红色的跑车在车道上拉出长长的残影，什么也没有留下。 虽然陆璟安最后提速许多，两人也还是花了将近五十分钟才到住所。千秋看了看时间，抿着唇没说什么。陆璟安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去停车场，之后一直没见人影。千秋站在别墅庭院中，地灯渲染的光芒不算明亮，只照出路面。面前的建筑物一半房间都灯火辉煌，却空旷地像是死寂的城堡。 千秋轻轻吸口气，迈步走进去。推开门的一瞬间，她深刻地觉得自己打开世界的方式不对。 客厅里，绿间，西谷，银时和佑礼正围坐在茶几四周的沙发上，案几上放着一些水果与饮料。西谷抱着吉他，正在与银时说着些什么。见她进来，绿间最先站了起来。 “千秋——”绿间到底站在了原地，“露琪亚呢？” “被她哥哥朽木白哉接回家了。”千秋说着走过来，“你们怎么了？这都快十一点了，怎么都不准备睡觉？” “喂喂，让我们这样的罪魁祸首有资格说这种话吗？”银时端着一罐草莓牛奶，懒洋洋地瞥她一眼，“这不是还活着吗，看来娘炮及时赶到了啊。” “怎么听上去一副很期待我死的样子？”千秋耸耸肩，接着走到茶几尽头的空位上坐下。她的目光扫向桌子上的曲谱：“你们还在看这个？” “因为陆前辈忽然说收到你发的求救短信，又联系不到你的助理露琪亚小姐，所以大家都吓了一跳，担心清水前辈你会出事，所以都在客厅等你回来了。”西谷完全没开玩笑，认真的语气和咋呼的感觉倒是一如既往，让人感觉很是安心。 佑礼作为四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心思就纤细多了。她给千秋递了一瓶软饮：“清水小姐还好吗？” 千秋接过后礼貌地点点头，又真诚地对佑礼笑笑：“谢谢，我暂时还好啦。”她没想到这种事陆璟安居然会告诉小组里的其他人，还真是像他最初说的那样，在合作期间对彼此要完全坦诚，不过千秋完全做不到这种事，她本来也是想先做完这张专辑，然后和绿间自行处理这件事。但现在银时，西谷和佑礼都知道了，千秋还得想想怎么和这三个人解释。 手里握着饮料，但千秋完全没有拧开喝一口的打算。自从以前发生过声音被毁的事情后，千秋就再没喝过其他人递过来的任何东西。并非不信任佑礼，这只是一种本能反应。就连之前露琪亚送过来的饮品，也只有千秋认真盯着全部工序的东西她才会入口。 “总之我现在还好啦，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不用担心我。”千秋说着露出了和平时和无二的笑容，自己真的非常擅长演戏——在这一刻，她对这个事实有了深刻的感知。就连她自己都快被说服，她是真的感觉一切正常，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西谷和佑礼丝毫没有怀疑地笑着接受了这个说法，两人很快就拉着千秋说起曲子修改和mv的意见。绿间保持沉默，表情看不出喜怒，也没有立刻离开。银时还抱着他的草莓牛奶，很快就加入到讨论中。千秋先意思意思地表达了对他身体的担忧，实际则是嘲讽他高血糖不能吃甜，之后才开始讨论正题。 热烈的讨论持续了约莫半个小时才进入尾声，千秋回过神后抬起头，绿间正坐在她对面，用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的电脑浏览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千秋正想对他说些什么，一直没人影的陆璟安忽然从门外进来：“大半夜的还这么辛苦，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们呢——都去收拾一下东西，送你们去大美利坚合众国放几天假。” “啊？”在场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千秋，银时，你们两过来，给你们说些注意事项，以及在异国他乡怎么照顾你们的队友们。”陆璟安说着招招手，“飞机一个半小时后起飞，你们快去收拾，详情路上解释。千秋和银时你们过来。” 千秋和银时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起身走向陆璟安。千秋回头看了眼绿间，眼神示意无碍后才加快脚步跟上去。 面对还处在震惊中的西谷和佑礼，绿间合上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必备物品吧，在那边不一定能买到趁手的。” 西谷和佑礼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 跟着陆璟安到他书房之后，千秋和银时在书桌前坐下来。陆璟安倒没坐，开门见山地道：“我仔细地推敲过，又找人确认了一些消息，得出了两种可能的结论。” “什么鬼？”千秋觉得陆璟安接下来的话一定会刷新她的世界观，她不由地皱起眉，语气也有些烦躁。 “你想想，玛丽苏不过才单飞两年，这么快就成为国民女神，就她那种实力，怎么可能是堂堂正正上位？”陆璟安循循善诱，无意中给了千秋缓冲的时间。 “有钱，任性？”千秋试探着问。 “潜规则？会有人想要潜规则她？”银时学着千秋的语气。 陆璟安白了眼不正经的天然卷，他单手拍在桌子上：“她背后的公司背景很复杂，至于为什么选中她，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她骨骼清奇吧。” “……都这个时候了老板你还有心情吐槽，我忽然觉得这事儿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千秋说，接着又吐槽起了自己：“而我居然在同时做着我正在吐槽的事，简直可怕。” 银时只想给两人脑袋一人一下：“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喂！” “好吧好吧……”陆璟安不情不愿地说，“如果朽木白哉知道这件事，策划这一切的说不定虚夜宫。可是千秋并不值得他们如此动作，如果这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是银时的话，那么幕后黑手应该是天道众。” 千秋有点蛋碎，虚夜宫和天道众这两个名词她都不陌生，只是在如此和平的独立地球体系里出现这两个名字，实在是万万没想到。她已经气若游丝了：“虚夜宫和天道众是什么？” 第38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七） 第三十七章，特殊的作死技巧（七） “虚夜宫就是虚夜宫。”陆璟安说，“你可以把他们当做一个战斗力比较牛逼的传/销组织。” “哪个传/销组织的战斗力不牛逼？”千秋觉得自己已经化身吐槽役，关于自己居然认认真真地在吐槽这件事，她也是相当想吐槽的。在这种世界观被刷新，局面势力重新洗牌，敌我双方晦涩不明的时刻，她居然在吐槽传销组织——一想到这里，千秋就就毫不怀疑自己的神经已经粗壮地像胳膊一样。 “这不是重点。”陆璟安完全不介意自己被吐槽这件事，“重点是，虚夜宫要捧红的人，没有不红的。虚夜宫要打压的人，没有打压不下去的。据说，这个组织里的人，全部都是在各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毫不夸张地说，其中一个打个喷嚏娱乐圈就得海啸。” “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千秋皱起眉，她虽然也知道名流巨星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但哪个艺人不是包装过后的，能力再大，能让陆璟安这种等级的人物说这样的话也着实有些夸张。 “难就难在这里啊。”陆璟安靠着桌子坐下，“这两个组织都是很神秘的，成员彼此之间都不一定互相全部都认识。他们也不会向任何人公布自己的身份，也许你就是其中一员，也许我也是，也许银时才是。” “为什么到了银桑我就变成才啊！这个用词很伤人啊喂！”银时不满地抱怨。 “因为你不是我们公司的。”陆璟安的眼神瞬间变成黑洞一样凝视着他，“仔细想想你的确很可疑啊，千秋家出事的时候你不是住在她隔壁？而且你这么刻意地接近千秋，指不定有什么阴谋呢。” “他那么懒又那么胆小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还没等银时反驳，千秋已经坦然地耸肩。世界观刷新完毕，她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说的也对。”陆璟安的眼神一秒就变回来，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总之现在一切都没定论，我只是把一些可能性告诉你们。万事小心，快滚快滚。” “得，这就滚了。”千秋看了银时一眼，并没多说其它。她明明问了虚夜宫和天道众，但陆璟安却对天道众避而不谈，想必是因为银时在场，并且和这个组织有所牵连。如果说是这样的设定，那么千秋也可以大概推测一下虚夜宫八成是《死神》那档子里的人搞出来的。虽然不知道势力的分布，不过之前《天籁之音》里的重量级的导师与监制都出自同一世界线，现在也很难断定蓝染这些人与这件事有没有联系。 忽然接触到这么庞大的信息，之前消耗不少精力的千秋一时间有些头大。夜已经深了，虽然工作需要她也经常熬夜，但是像今天夜晚这样信息庞大复杂的事件接踵而来却也是第一次，千秋还是有点吃不消。 走出陆璟安的房间后，踩着柔软的地板，千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思考每天要不要抽出一个小时健身房走起，再怎么说，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 “你想知道天道众的事？” 到了走廊拐角，本该拐到另一条走廊的银时却忽然顿住脚步，他语气漫不经心，但眼神却悠远地像是一汪深海。 千秋顿住脚步，她回过头看着银时，眼底流转的光芒纵使是无尽黑暗也难以掩藏：“并不，我只是希望……”她很久没有过希望了，现在也没有。这对她来说，更新是一种计划，但这么说起来感觉太怪异。千秋斟酌了许久言辞，最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代替希望。“希望自己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世界有这么危险吗？”听得出她话语中的一本正经，银时不由失笑。 “大明星怎么可能懂我这种一度是滚出娱乐圈主语的人的痛？”千秋半真半假地和他开玩笑，“而且讲真，就算我说想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吧？” 银时平静地看着她：“因为我对天道众也知之甚少，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他们。” 千秋没接话，坂田银时是个有故事的人，从她第一次在甜食店里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不管是在哪个世界，每个人都背负着什么才能活下去。 有些人背负的是幸福的责任，有些人则背负的是能带来无尽痛苦却成就了自己的东西。千秋想自己背负的东西或许介于两者之间，但坂田银时却独自背负着后者。他每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背后，都藏着无数泣血的过去。 可千秋同样也很困惑，为什么明明没有这样经历的自己能看懂银时这个人。她曾经也想把这归咎于自己想多了，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坂田银时，正散发着一种强烈而绝望的挣扎。 他本身就是无数沉重的故事，但千秋并不喜欢沉重。她并非拒绝坂田银时，她只是试图拒绝希望落空的失望，失望带来无可奈何的孤独，孤独时刻进退维谷的挣扎，挣扎之后万念俱灰的绝望。 那双猩红色的双眸里闪烁着强烈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担心熄灭之后的死寂有多深沉。 “坂田君……”千秋轻声念出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坂田银时忽然笑出来，他稍微歪了歪脑袋：“知道吗？你回来之后的样子就和我刚刚的如出一辙。” “诶？”千秋愣住，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 “好好收拾一下心情哦，在后辈们面前那种表情可是会被担心的。清水前辈——”银时拉长音调，学着小年轻们的语气喊道。 不给千秋反应的时间，他挥挥手转身离开。千秋抿起唇，半晌还是放弃式地垂下肩膀。她抬手拍拍脸，快步走回房间。 第39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八） 第三十八章，特殊的作死技巧（八） 要有多精湛的演技才能在现实中完全表现出别人所期待看到的样子呢？千秋的答案是多精湛都不可能。毕竟生活这个操蛋的剧本是现实在谱写，演员完全没有机会提前预知剧情并表现出最合适的状况。而且现实这个操蛋的编剧不仅会更新剧情与人设，还会更新世界观与势力表。完全让身处其中的人云里雾里，茫茫然不知如何应对。 虽然戏如人生恰如其分，但人生如戏就有点过名不副实。 而且——这种眼睛一睁一闭就从东京飞到了曼哈顿也是只有在剧本跳到下一章节才会出现好吗？ 清晨，在曼哈顿的阳光中醒来的千秋如是一边刷牙一边崩溃地想到。她先是从凌晨两点的日本飞到曼哈顿，大约十二个小时后，他们安全地降落，然后经历了曼哈顿的凌晨两点，接着才入住到陆璟安一早就联系好的酒店里。 不管怎么说，时差已经倒过来，美好的一天即将开始。千秋打起精神，先在餐厅吃起早饭。时间尚早，一些大龄青年比如坂田银时尚在做梦，一些运动小青年比如西谷已经出去晨跑，一些文学少女比如海音寺佑礼正在晨读。陆璟安认为绿间在日本能更好地调查这件事，商量之后让绿间留在日本。而千秋，身体二十心理都快有两个二十的三流艺人，在保护自己的胃。 吃饭到一半，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褐发青年走到千秋身边，开口就是流利的英语：“请问你是清水千秋小姐吗？” 在异国他乡被外国友人一眼认出，千秋差点被嘴里的牛奶噎到，她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这么快找到自己。长吸口气咽下去后抬眼看过去，千秋同样用英语回答：“请问你是……？” 像是看出了千秋的疑惑，来人友善地一笑：“您好，是陆璟安先生雇我来做你们的导游，几位这几天在曼哈顿的行程，将由我全权负责。当然我只负责提供建议，如果几位有特别的需求，我也可以满足。根据我的合约，这几天内我会完全以清水小姐的安排为优先。”介绍完之后他看着千秋，“我叫彼得帕克，你可以直接叫我彼得。” 千秋本来还在戒备，可能她不是生活这部操蛋的全天二十四小时循环档里最好的演员，但演技非常过得去。她自认为在来人靠近开口的瞬间就发现并做出了最合适的回应，绝对不会被看出自己伪装的平静与困惑。但来人就只消一眼似乎就发现了她的真实情绪，这让千秋有点紧张。但在对方说出名字之后的瞬间，千秋就忍不住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在千秋的认知里，世界上大概有两种人，一种是听说过蜘蛛侠的，一种是喜欢蜘蛛侠的，她自己则完全属于后者。而蜘蛛侠本人的真名，就叫彼得帕克。 千秋凝视着彼得的面容，早就意识到这不是同名。她忽地展露笑容，伸出手去：“你好，彼得，我是清水千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没问题，在曼哈顿的一切包在我身上。”彼得闻言伸出手与千秋握手，他笑容真挚而充满善意，语气中带着自然而然地感染力。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千秋想。换成以前，她从来不会想这种事，运动系少年成为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人气大叔们是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名流，东京街头贴着热血漫画角色的海报，却用的是偶像漫画的台词。在地球的另一端，在阳光铺满的早餐厅里，和热门英雄像这样握手对话。 本该是违和感爆棚的，千秋想。可是阳光这样好，手心残留的温度那么真实，那些似曾相识的面孔有着似曾相识的人格。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的存在也是真实的。 “清水小姐？”彼得有些迟疑地出声喊着莫名出神的千秋。 深吸口气，最近麻烦事接踵而至，她有些焦头烂额，都快忘记自己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了。陆璟安让她来这里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真的会发生什么，以前的她纵然能应付，那么现在的她则未必。可能还是忽然遇到能带来人身威胁的袭击让她有些乱了方寸吧，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或许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挺起胸来面对这些吧——坐直身体的千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又默默垮下肩膀几分，抬起头看着彼得时已经是一脸有些俏皮的笑容：“嘛，叫千秋就好了，彼得——” “千秋。”彼得重复了一遍。 “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个早饭啊？”千秋看了看自己只吃了两口的早餐，忽然觉得胃口好多了，完全可以吃完。 “诶？可以吗？”彼得惊讶地问。 “当然，毕竟上午还很长，我们还是要到处走走的。”千秋说着已经叫了服务生过来让彼得点餐。 事已至此，彼得也没有再推辞。他大方地点了两样简单便宜的东西，千秋为他点了份牛奶。 “你的英语真的说得很好呢……而且是相当地道的伦敦口音。”在谈及对曼哈顿的印象时，彼得忽然对千秋说道。“这在日本人中可是很少见的，当然日语对我们来说也很困难。” 千秋用手撑着下巴：“因为父母常年生活在伦敦，我小时候就在那里生活，所以耳濡目染吧。彼得会说日语吗？” “一点都不会。”彼得说。 “想不想学啊，什么快一点好舒服我还是能教的。”千秋作为一个黄段子小能手，在相当羞涩内向的日本人面前基本不会说出这种出格的台词。但如果对象是个地道的美利坚青年，她能开一天黄/腔。 “……”彼得的脸瞬间就红了，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漂亮妹子在和他讲荤段子的时候他一个男人居然脸红了。但是对方是女士，在还不熟的时候开玩笑回去是相当不礼貌的。他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是个正经的导游，千秋。” 过来送早餐的服务生闻言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千秋，非常迅速地从两人的穿着品味判断出了谁更有钱的信息，接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望着服务生的背影，彼得一手拍在自己脸上：“噢，又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千秋笑眯眯地看着彼得，眼神的闪亮不亚于小孩子看到新玩具。 第40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九） 第三十九章，特殊的作死技巧（九） 九点过后，千秋一点也不诚恳地邀请了一起来的众人和她一起去曼哈顿的街头走走，但得到的回复却不尽如人意。 顶着一头蓬松的软毛咬着牙刷的银时表示他要体验一下美国的电视游戏，所以他不出门。西谷已经在跑步时遇到一个街头乐队，在语言不通的情况下他们顺利组队了，今天要在道路边一起演出。海音寺佑礼则表示她现在头脑不清脑洞太大文思泉涌，所以想暂时留下来写新单曲的mv剧情。 千秋也没有坚持，这本来就是各人的爱好与选择。她邀请他们是出于关心和礼貌，别人自然有选择的空间。如果碍于情谊而答应，那才更让人觉得尴尬。她走下楼，跟着彼得一起离开了酒店。 曼哈顿人多车多建筑多，不过千秋对这世界经济中心的岛屿的最大印象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从二次元的角度来看，日漫作品里最可怜的肯定是东京，有人炸有喰种还非常热。美漫作品里最可怜的大概是纽约，各种超级罪犯最爱破坏的地方。而纽约里最可怜的地方必然是曼哈顿，经常整个岛都被反派们举起来或是沉下去。顺带一提，曼哈顿最常遭罪的地方是中央公园。 不过这也只是在千秋的印象里，但在现下的世界观里，曼哈顿只呈现出一派繁荣，人们步履匆匆，在阳光和大厦的阴影里穿梭而过。 “你喜欢纽约吗？”举着相机时而不时拍下照片的彼得走在千秋前方几步的位置，偶尔还会回过头为步履从容的千秋拍照。而千秋面向镜头时也会自然地露出笑容，或者配合一下摆出适合拍摄的动作。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丝绸材质的七分袖上衣，左边胸膛上还别了一个小小的蓝色胸针。裤子是贴身但又不太紧的深蓝色牛仔，脚上是双鞋跟五公分的凉鞋。千秋的头发已经洗掉了之前拍戏时染的颜色，也比那个时候变长许多。她将半长的头发盘起来，整个人有种典雅又清爽的感觉。 “纽约啊——”千秋拉长语调，她抬头看向高地几乎快没入云层的建筑物，又转头对着举起相机的彼得微微露出笑容：“到目前为止，都还是喜欢的。” “为什么是到目前为止？”彼得问，他一边后退着往前走，一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复了一条信息，又抬头看向千秋。 千秋微微转个身，抬手将被微风吹乱的刘海捋到脑后，彼得不失时机地又抓拍了几张，她有些好笑地开口，却答非所问：“看来你不仅仅是导游啊，彼得。让我猜猜你另外的身份，写真大师？” “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职业。”彼得嘟囔道，他放下相机，正想说些什么，瞳孔却骤然放大。 如果生活是场电影，千秋很确信刚刚那一幕一定会被拍成慢动作。她能清楚地看到彼得脸上惊讶的表情，他试着向自己伸出的手，前倾的身体，而自己则下意识地转头，却在刚刚转过几分后被巨大的力道控制住肩膀，接着双脚离开地面，一片漆黑降临。须臾过后，一切重回平稳，除了拥挤空间里涌入鼻息的味道，以及两三个低哑的互相交流的声音。 紧接着，后颈一阵疼痛，千秋配合地假装晕过去倒在椅背上，但实际上她却疼地想骂娘。其实这也不怪这些人不专业，而是千秋在手刀劈过来时顺着那个方向卸去了部分力道，小弧度地晃动避开要害，方才保持清醒。 “好像已经甩掉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男人了。”一个人说。 “不要大意。”另一个人回答道，“按照预定计划行动。” “是。” 听着熟悉的日语，千秋迅速在脑海里思索起事情的可能性来。按照陆璟安的说法，虚夜宫对娱乐圈的控制体现在捧要捧的人，踩不爽的人，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似乎不太符合他们的作风。如果他们通过这种方式直接让目标消失，也不必大费周章把她弄过去，直接安排一个狙击手就行了，一劳永逸从此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不是虚夜宫，那么难道是陆璟安和银时都避而不谈的天道众？以自己为筹码要挟银时？可是再怎么想自己也不是适合当筹码的好人选吧？在日本不是有更多对银时来说更重要的人吗？不管怎么想，在这个世界里，自己的存在都不足以威胁任何人。 思考无果，千秋索性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在一边，转而思考起如何逃脱的问题来。现在回想起来，陆璟安做出这个决定实在略显轻率，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推测就做出如此判断。他到底是打算拿自己当饵引蛇出洞，还是慌乱之下胡乱做出的决定呢？ 回想起陆璟安去接应自己的样子，千秋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陆璟安惊慌的样子，那么自己肯定是在这种毫无自觉的情况下被当成诱饵，而对方也不负众望地上钩了。接下来要面对的问题则是，陆璟安到底有没有万全的应对这种情况的措施？换位思考一下，千秋自己也不会为了一个三流艺人而放弃整个计划，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逃命啊思及此，千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养精蓄锐，积蓄体力。 经过漫长的旅程，面包车终于抵达终点。千秋头上的黑色面罩也被扯下来，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她下意识地动了动眼珠，紧接着她就被推搡到一个散发着潮湿腐烂气息的黑暗空间里。她睁开眼睛，只看到面前有个纯金属的笼子，还没等她想出来这个笼子是干嘛用的，她已经被推进去了。 千秋踉跄了两下才稳住身体，她回过头，笼子外面站着两个人，在黑暗中看不清脸庞。千秋眯起眼睛，觉得这两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当然这不一定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里见过，也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被千秋见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想干什么？”千秋轻而易举地就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外强中干，再加上她本身就很紧张，所以并非难事。 清楚地听出千秋声音里的颤抖，两人中稍微精瘦一点的一个平静地回答道：“我们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 “……”这种时候就不要用这种文质彬彬让人无法反驳的语气说废话好吗？虽然情况一点都不乐观，但千秋还是很想吐槽。听到来人的声音和语调，她更加确信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千秋往后退了两步：“你们要怎样才肯放人？要钱的话我可以出。” “呵，可笑。本大爷看上去像是缺钱吗？”另外一个人冷不丁地出声，“我们想要的钱才不会找你这种穷鬼。” “那你们想要什么？”千秋特别想翻白眼，不过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同，她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哭腔，入戏之深连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我们想——” “够了。”先出声的人阻止了自己的伙伴继续说下去，他转过头看着出口，语气平静：“那位大人自然会有决断，不要和她多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烦死了。”手臂撞上关着千秋的笼子，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片黑暗的地方。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黑暗之中并没有任何光点出现。千秋无奈地叹口气，看来自救计划还需要从长计议。 “你也是被驱逐出来的吗？”在千秋身后，一个孩子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第41章 特殊的作死技巧（十） 第四十章，特殊的作死技巧（十） “你也是？”千秋不答反问。 “这可不算是回答哦。”从黑暗中响起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稚气，但语气却意外地成熟。 千秋闻言反倒有些轻松地弯起唇角，她摸索着靠墙坐下：“我不是，我是在大街上被抓来的，我到现在还完全想不通他们想做什么。” “那你惨了。”那个声音回答说，“我在这里被关了将近两年，从来没有见到这里的人出去过。如果被关到这里，那么只能等死了。” “那个，隔壁囚室的前辈，现在我们是不是只能等死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们在这里等死，那么死亡一定会如期而至的。”千秋说，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在这样昏暗到几乎完全看不清的环境里，人类的眼睛比监控录像其实更好用。“就算不是在这里，我们都是会死的。反正都是死，不如为自己追求的东西去死咯。反正我想追求的东西不在这里。我也不打算死在这里。” “……你这么喜欢和陌生人讲人生哲理吗？”对方沉默片刻后问。 “喜欢啊，和熟人讲会被嘲笑的。”千秋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而且你不觉得这种话在熟人面前讲很羞耻吗？” “你是觉得我们不会熟起来吗？” “你不是打算死在这里吗？” “……” 良久的沉默过后，千秋忍不住叹口气。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噎一个连面都没见着完全不认识的人，实在不知道该说自己是临危不惧还是神经大条。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外面是一些集装箱。摆放位置看不出什么规律，却封死了光线进来的道路。她自己所处的地方就是一个简陋的铁笼子，材质大概是普通的铁。和她说话的人大概在她视野死角，从声音位置来说，也就是在一个集装箱后面。 “你知道是谁把你抓来这里的吗？”对方忽然又出声了。 “完全没有头绪呢。”千秋说，但声音里完全听不出苦恼的意思，反而充满愉悦。 “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吗？”对方问。 不置可否地弯起唇角，虽然在黑暗中无人可见，不过千秋的笑容却很平静：“至少这一秒没有。”且不说此刻她身边并没有可以秒秒钟能弄死她的东西，她也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而且这种时刻担心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选择相信彼得。 也许真的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吧，比起已经认识许久却不怎么了解的陆璟安，她更愿意相信那些只有一面之缘或是交流过几句却像是认识多年的人。也知道自己或许过于理想化，不过目前为止千秋还没打算改变自己的认知。 “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对方评价道，“我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为什么？”千秋皱起眉。 “你一定是威胁到他们正在进行的事情了。”对方说，“或者是阻挡了某个人前进的道路。除此之外我想不通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你不像是会主动树敌的类型。” “并不会……”阻挡了某个人前进的道路？自己一个三流艺人能阻挡什么人的前进道路啊……和自己颇有渊源的玛丽苏也是借着黑自己圈了一大票粉丝并且成了坚强宽容的国民女神，天地良心她绝对是天下第一神助攻，怎么就变成某个人前进的阻碍了？千秋觉得自己很委屈，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对大家来说都是如此不可或缺的人。尤其是玛丽苏的新电影在即，她肯定很希望自己这个活靶子能再给她圈一票粉。 “你再仔细想想？”对方很相信自己的推断，即便她在这里已经两年多，与世隔绝，对外界情况丝毫不了解，却似乎很熟悉这个组织的情况。 千秋忍不住蹙眉想了会儿，按理来说玛丽苏的粉丝不待见她，但是玛丽苏本人肯定非常乐意她在娱乐圈好好地蹦跶着给自己圈粉。如果玛丽苏有能力如此逆天的粉丝，她自己肯定也早就不需要靠时时刻刻来黑自己往上爬。 不，这件事和玛丽苏没有关系……千秋深吸口气，一直以为她都被玛丽苏局限了思维。玛丽苏并非这个圈子里唯一希望往上爬的人，她既然还有上升的空间，说明在这之上还存在着许多人。而玛丽苏人气的攀升一定威胁到了这个人—— 除掉势头正盛的玛丽苏不仅会造成各方关注，更重要的是或许会导致和玛丽苏背后的势力全面开战。但玛丽苏眼下最需要的人却是千秋，一旦千秋消失，那么再多的非议都应该随着自己的遇害而变成历史。玛丽苏的新电影一旦上映，就会变成连死人也不放过。更有甚者，可以用她逼死了自己来攻击玛丽苏。 思及此，千秋不由有些脊背发凉。无论在哪个世界，娱乐圈的水还是这么深啊。她也是时候从所谓的二次元童话里走出来了，就因为是在这种世界里，人性的阴暗面或许会被彰显地更可怕。 “我不知道。”千秋特别实诚地说，“虽然我也大概明白了原因，但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知道乌尔奇奥拉吗？”对方问。 “……”千秋有些为难，虽然她知道乌尔奇奥拉，但很明显那个头上长着角胸前有个洞的乌尔奇奥拉在这个世界肯定是个无比正常的人类。但经对方这么一提醒，她忽然想起来，之前见过的两个人有点像乌尔奇奥拉和葛力姆乔。“大概知道？” “井上织姬的经纪人，你总该听说过井上织姬吧？”对方的语气很是不满。 “……不。”千秋艰难地说出了这个词。 虽然她知道井上织姬，但两个世界里，这两个角色的定位肯定完全不同。而且在千秋的印象里，她虽然对这个大胸妹子没什么好感，但也知道对方绝非这种为了自己的前途无所不为的人。来到这边的世界之后，千秋光是要接受这个设定就已经颇费精力。再让她在一瞬间去接受那些她熟悉的人都有了她完全想不通也不想接受的定位……还是让她安心地睡一觉而不是在脑海里刷wtf吧。 “……难道你并不是艺人？”对方问。 “我想并不是。”千秋认真地说。 “你不是艺人他们把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对方也迷惑了。 “事情是这样的。”千秋说，“我是一个天才经纪人，虽然我的艺人是个心机婊，但我还是把她培养成了一个特别有人气的偶像。我觉得假以时日，她不仅会妥妥成为日本的国民女神，用她独特的魅力征服自由的美利坚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对方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难怪。” “……不，我开玩笑的。”千秋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相信这种说法，不过她也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飞快地把话题拉回主题：“所以这一切都是为了井上织姬？” “如果她还没有被抛弃的话，大概就是这样。”这次传来的声音有点低落，“只不过那孩子也真够可怜的，她大概完全不知道这些吧？有朝一日，当她不再被需要的时候，我想她大概会全面崩溃吧。” “噢，那我想我大概很快就能看到那一天了。”千秋说着站了起来，她抬手挠了挠头发，“这里还关着很多人吗，前辈？” “我想没有很多……” 回答声被脚步声淹没，一片噪杂之中，阳光混合着海水的气息涌来。虽然四周尚无人影出现，但久违的光明让千秋很是怀念。她转动了一下手腕，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慢。” “怎么回事？”随着集装箱被吊起，四周空间的明朗，千秋也看到了一直以来和她对话的人。鲜见的绿色头发，面容虽然憔悴但掩不住精致，在黑暗中的两年并没能磨灭她眼睛里的光亮。然而 “啊，前辈。”千秋对她露出笑容，“重获自由的感觉怎么样？” 但出乎千秋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被束缚。她只是站在那里，反应却很激烈：“这里永远都不会有自由！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千秋错愕了一瞬，很快就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恐惧与绝望。她握住铁栏杆，红色的铁锈硌地手心很难受，但她并没有因此松开手：“与其在这种地方长久地活着直到死去，还不如挣脱牢笼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哪怕只能做到其中一小部分就离开这个世界，我依旧觉得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难道腐烂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 对方似乎因为千秋的话语而冷静下来，她深深地看了千秋一眼，忽然就转身离开。她动作很矫健，一点也看不出是被囚禁了两年的模样。 千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如果不是之前和她说过话，也确实地看到了她的影子，千秋真要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鬼了。 “清水小姐！你没事吧？” 千秋尚在出神，彼得的声音不期然在她身后出现，她回过头，脸上的表情已然换成了安心：“没事没事，别担心，计划很成功。” “先回去再说吧。”彼得闻言松了口气，跟着他赶来的警察暴力地敲掉了锁，紧接着将千秋带出来。 到医护车上接受紧急检查之后，千秋又被迫到了医院接受全面检查，结果完全没想到居然被要求住院一天。望着她惊讶的面容，严肃的医生将检查单放在她面前：“你的身体已经快被累垮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清水小姐。你现在所做的任何工作已经不是在透支你的健康了，这是在透支你的生命。” 千秋目瞪口呆：“这么严重？” “就问答我一个问题，过去的一个月里，你平均每天休息多长时间？”医生问。 “三个小时？”千秋心虚地移开视线。 “希望你对我坦诚，清水小姐。”医生咬着honest这个词，语气很危险。 “两小时不到……”千秋小声回答道，在医生发飙以前，她立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我知道了，我会配合治疗的。” 待医生离开后，彼得这才拉把椅子在千秋病床前坐下来：“说真的，平均每天睡不到两个小时？你干了什么，小姐？你是在夜晚戴上面罩穿上紧身衣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吗？你昨天睡了吗？” “在凌晨的时候睡了一下。”千秋说，而是你描述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千秋在心里吐槽道。她当然不能把这个说出来，她沉吟了几秒，在所有人揪着她的作息问题时，她主动换了话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什么问题？”彼得问。 “你答应帮我，是因为陆璟安吗？”千秋说。 彼得看着她在阳光下接近无色的眼眸，实在很难说谎：“一半一半。” 事实上，在当初接到委托的时候，陆璟安已经对他说过无论千秋有什么要求都尽力满足这种话。之前彼得一直以为千秋只是一个任性的小公主，但在早餐桌上第一次看到千秋时，彼得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件事全部都在千秋的计划内——不仅仅是被带走的部分。彼得一直以为千秋是做足了准备，但没想到，这些全部都是千秋在来到曼哈顿之后才定下的计划。她到酒店之后没有睡觉的时间就是在看周围的地图，并且以彼得不知道的途径弄到了一个可以在各种恶劣情况下都能使用的gps位置信号发射器。那就是她衣服上的小胸针，完全地躲过了挟持她的人的耳目。 这就算了，彼得还有一点完全想不通：“千秋小姐到底是怎么知道对方会在今天动手？” “我不知道啊。”千秋说，事实上那个胸针是她在日本的时候就在网络上委托一些国外的人制作的，这本来也是为了避免被调查到而故意这么做的手段。结果东西做好了还没寄回日本她就来纽约了，干脆让对方伪装成送外卖的大半夜送过来了。至于让自己被绑票的假设居然变成现实，这就更是运气了。千秋一开始只想着玛丽苏，完全只是为了防范于未然，认为她会出手做些什么才做了这一手准备。但阴差阳错之下却从另一种窘迫的状态救了自己，还得知了不仅仅是玛丽苏想要对付自己。 听完千秋三言两语地介绍，彼得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变成了羡慕：“天呐，你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 “我也觉得我有幸运ex光环笼罩！”千秋相当自豪地开口，但她很快就变了脸：“哎，还是不要给自己立g了，感觉太可怕了。” 彼得看着她，有些勉强地配合着笑了笑。事实上他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虽然这次事情得以解决，千秋安然无恙，但幕后黑手依旧逍遥法外。他无奈地垮下肩膀：“事情已经结束了，不如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次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直到你醒来以前，我都不会离开。” “诶？”千秋完全没料到彼得会忽然说这些。 “因为这个月你不是都没有好好睡觉吗？”彼得看出了她的疑惑，“我的工作还包括照顾你的健康与安全。” 千秋不用想也知道健康这个词肯定是彼得自己加上的，不过她也不想拆穿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想到是蜘蛛侠守在自己的病床前，千秋简直觉得安全感爆棚。大概是因为真的太累了，千秋完全没去想彼得·帕克与蜘蛛侠的分别，她郑重地向彼得说了声感谢就阖上眼帘，表情很是安详。 等到千秋一觉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虽然使不上力气，但呼吸却很轻松。她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转头就看到坐在一边昏昏欲睡的彼得。她放下伸懒腰的双臂，向彼得的方向前倾身体小声喊了他一下：“彼得？” 彼得被她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接着他抬起头看着千秋：“早上好，千秋。” “早上好？”千秋迟疑地回答道，“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上午八点，你昨天四点入睡的，大约整整十六个小时？”彼得有点不确定地问道，他也因为太久没睡觉而有点恍惚。 刚睡醒同样有点恍惚的千秋仔细算了时间，片刻后确认了是十六个小时没错。紧接着她和彼得异口同声地感叹了一下天呐，随后又看向对方笑起来。 这一天千秋和彼得都过得相当混乱，因为千秋已经快整整一天没和银时他们联系，她不得不找些听上去不那么离谱的理由来掩饰，同时还要为自己的夜不归宿又不提前报备而道歉。 而彼得则不得不详细地向陆璟安解释发生的一切，当然他明智地避开了自己守着千秋睡觉这件事。依彼得对陆璟安的了解，这个八卦的混蛋一定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到他找到下一个女朋友。为了不让陆璟安的注意力转移到千秋的计划实施之后的事情，彼得不得不搜肠刮肚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让陆璟安专注于他说的一切没办法思考。 向晚时分，千秋，银时，西谷，海音寺和彼得一起在餐厅里吃饭。电视上正好在播新闻，头条便是昨日绑架事件的主谋已经落网。那是一个有暴力前科的罪犯，虽然证据充分看上去也很有说服力，但千秋很清楚，那只是替罪羊。 视线从电视屏幕上移开，千秋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夕阳几乎完全坠落，只余下一线火光。水天相接之际，粼粼波光似在燃烧。千秋想起句话，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用来形容这个场面再合适不过。新的太阳即将升起，但仍需再经历一次黑暗。 千秋平静地敛眸，眼神瞬息变得深沉。 幸好她从来不缺耐心与耐力。 第42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一） 第四十一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一） 千秋在曼哈顿第一天“被”绑架的事只有彼得，陆璟安和她本人知道，三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告诉其他人。然而像银时这种精明地即使别人什么都不说他也能强行心照不宣洞悉一切的人，千秋也并不觉得保持沉默有什么用。至于西谷这样精神满满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在日常生活上相当迟钝的人，千秋觉得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经历当成段子讲给他听，反正他也是不会信的。 好在接下来的一周也都风平浪静，紧接着陆璟安就通过神秘莫测的渠道摆平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组织，随后安排人接待小组回国。 六月中旬悄然而至，千秋下飞机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好热啊。面对像是久违的绿间，千秋说的第一句话是：“小绿你裹这么严实不热吗？要不脱两件呗~”语气之荡漾，让冷静如绿间都出现了表情裂缝。 话才出口千秋才意识到自己这画风不太对，在纽约逗彼得用这个画风完全没问题，可是自己已经回东京了。千秋忙不迭地清清嗓子，然后抬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绿间：“好久不见，绿间，最近还好吗？” 虽然千秋转画风只是秒秒钟的事情，不过绿间并没有很快地适应。他一声不吭地拎起千秋的行李，点下头然后引着千秋到了车上。 “换车了？”千秋在副驾驶上坐下，顺手系上安全带。 “合金材料，防弹玻璃。”绿间放好行李箱，在千秋旁边坐好后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千秋踏上熟悉土地的安全感顿时烟消云散，她伸手敲了敲玻璃，一脸怀疑地扭头看着绿间：“讲真，我是不是归隐山林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比较好？” “不是。”绿间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发动车子，细腻流畅的引擎声传来，几乎淹没绿间的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可千秋到底是个做音乐的，她对声音很敏锐，自然不会错过绿间这句话。绿间想必也很清楚，但却依旧挑在这种时刻说，到底希望自己做什么反应呢？千秋这个人虽然情商很高，就算是当局者她也完全不迷，所以绿间的心思她约莫还是能猜到的。可她觉得既然绿间不说清楚，自己也没必要特意挑出来说。 头一歪靠在椅子上，千秋发动技能什么也无法叫醒装睡的人。 进入夏季的东京升温速度蹿地几乎刷新纪录，气象局也发布消息说今年夏季大约是十年来最热的。比起自然升高的气温，娱乐圈也不遑多让。 玛丽苏的电影已经杀青，定档八月一号，正是暑假将要开始的时候。现在已经有了全长三分三十五秒的主题曲版预告片放出，配用画面都是从电影里剪出来的，而主题曲的演唱毫无疑问是玛丽苏。在天籁之音尘埃落定的时刻，她作为特别导师所拿出手的新歌，自然也是备受关注。外界依旧好评如潮，只是比起当初拾光御行所引起的争议和轰动，还是不够具有话题性。 当然眼下最有冲击力的话题也不是玛丽苏与千秋的恩恩怨怨，而是玛丽苏和井上织姬之间的问题。日本知名影后，当之无愧的国民偶像井上织姬在蛰伏五个月之后，终于向外界发布了与实力影星黑崎一护合作的新电影，同样定档八月一号，和玛丽苏正面对上。 新闻发布会上，除了大家一直很关心的感情问题，也有记者提到了新晋女神玛丽苏，询问井上是否担心被玛丽苏夺走票房与国民女神的宝座。井上的回复也是很有她一贯的风格：能被粉丝喜欢是艺人的荣幸，她衷心地祝福玛丽苏的电影处/女首秀有个好成绩，并且意思意思地夸奖了她唱的主题曲好听。 语气之中的霸气可见一斑，只是将玛丽苏当做一个普通的后辈，她完全不认为这是威胁。虽然深知井上的人都清楚她这些话全部都是真心的，完全没有倚老卖老。不过井上在公司的包装下，却是完全相反的形象。看起来还是有点高冷并难以接近的，女王范十足，在女生中也相当有人气。 不过这下千秋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没有听说过井上织姬了，原来这是个*oss，一直在副本深处练级呢。现在资料片更新，她的资料也被放给玩家了—— 完全带入地球的设定，这个游戏还是很带感呢。千秋谷歌了一下井上织姬就关掉页面，她对这个妹子是真的没有特殊的念想。不管她和玛丽苏最后怎么样了，千秋其实都不太感兴趣。 倒回椅子上，千秋给露琪亚打了个电话。意料之中，依旧没有人接。不管片刻后，千秋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有人打进来。她接通，听出对面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朽木先生是不会同意露琪亚继续去当你的助理的，请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明明脾气不怎么样，这种时候却还保持着礼仪，不容易啊。千秋弯弯唇角，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了对方的样子与标签：扎眼的红发，满布的刺青，阿散井恋次，可以逗一下。 “虽然露琪亚能不能来当助理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但是给你们打电话是我自己可以决定的呢。”千秋的声音里满是愉悦的哀愁，“毕竟我还享有自己的人身自由而不像露琪亚一样生活在牢笼里呢。” “露琪亚才没有生活在牢笼里！”阿散井恶狠狠地回答道，“你什么都不了解，你根本不知道朽木先生对露琪亚的用心良苦，不要乱说！” “好好好，我乱说。反正没得选的人又不是我——”千秋一点也不接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的设定，换句话说，如果友人a要自杀了，千秋势必也是会非常伤心的，同样也会与友人a交谈试图解开他的心结，但她并不好使用强硬的手段阻止友人a的选择。这个圈子里的都不是小孩子，任谁都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连属于自己的电话都接不到，你们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打折她的腿让她变成废人啊？” 虽然千秋一直在用很轻快的语气说话，但语调里的嘲讽却不言而喻。粗神经如阿散井恋次，也在听到这一句后愤愤然挂断电话。千秋撅起嘴耸耸肩，果然只能逗一下，逗两三下就炸了。 转着自己的座椅，千秋转头看看时间，午休快结束，她该去拍摄mv了。 因为天气实在热，千秋买了个头带将头发捋上去。她面容虽然偏向柔和，但日常这么穿着却又一种天然的帅气。千秋本人也没有注意，只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探讨了半下午的剧本，最终到晚饭时间千秋也只完成mv的定妆照。十首单曲里只有两首是需要拍摄mv的，目前定下来的也只有拾光御行会拍摄，至于剩下的选哪首，还没有定论。陆璟安使唤人的时候完全不带喘气的，直接让海音寺佑礼把十首歌都写了，剩下的哪个故事最好就用哪个。 千秋当时就和绿间咬耳朵，如果陆璟安脑子一抽让她把十个故事都拍了，看着哪个效果最好就用哪个，那她也只好弄死陆璟安然后潜逃了。 绿间早就适应了千秋能把吐槽说的像是真的一样，对此他只是推推眼镜不做评价。只是在这一天的工作彻底结束后，绿间向她公布了一个小计划：“公司打算为你出个写真集。” “我不脱。”千秋说。 “日常向。”绿间说。 “怎么可能有人买嘛？”千秋嗤之以鼻。 “已经预售出五千册了。”绿间说。 “……”千秋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绿间：“怎么回事？” 第43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二） 第四十二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二） 绿间还没出声，千秋又接着问：“你们做了什么样丧心病狂的广告来欺骗消费者了？绿间君，讲真，这样不好，会被起诉的。” 绿间强忍住白她一眼的冲动，有时他忍不住怀疑千秋就是来挑战他忍耐极限的：“没有，他们都是心甘情愿买的。” “怎么可能~”千秋露出非常嘲讽的笑容，想也不想地说道。 “是事实。”绿间也不想和她纠结这些问题，说完他直接拿出手机，打开r，直接切换到一个粉丝位数千秋一眼都没数出来的账号，递给千秋，“自己看。” 这个账号叫清水千秋的日常，简介相当简洁，只有一句话——然而这才是真实的清水千秋。认证资料是千秋所在事务所的官方工作人。而在这个账号下，大约有百来条微博，是从千秋和西谷合作做出拾光御行这首歌开始发布的。 第一条推的配图是千秋在打着架子鼓修改乐谱的样子，图片里的她还是长发，穿着一件草绿色的小衬衫，宽松的牛仔裤。用发呆简单束起来的头发让脖颈显得修长纤细，耳朵也小巧玲珑。阳光落在她脚边一点的位置，整个画面看起来像是一张回忆录里的老照片。这是哪天的事情千秋其实记不起来了，她只知道其实当时她穿的其实并没有形象，因为很多时候都不用录像，所以她还是以穿的舒服为主。然而在照片里，她看起来却温柔又认真，凝视着架子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爱慕依旧的人。 她最想感叹的还是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而下面的评论与千秋所想的别无二致，热门评论里还有不少黑千秋的。 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千秋向后翻起了新的。这些照片大多是在千秋不知道的时候拍的，有电视剧的定妆照，有剧照，也有截图。它们另一个共同点看起来就是帅，非常真实的帅气。 而最新的一页，之前全部都是在曼哈顿，许多照片大约出自彼得的手笔。在他的镜头下，千秋多数时候是清爽而利落的，而有时候看着镜头的眼神却妩媚或骄傲，看着都让人腿软。最后一条推是写真集部分照片限定放送，还给出了预售地址。无论是评论还是转发都是最先一条的许多倍，千秋点进去看了看，发现几乎已经看不见骂她的言论。 一脸庄重地将手机还给绿间，千秋的语气十分认真：“我要被我自己掰弯了。” “……你不是一早就弯成球了吗？”绿间问。 “然而并没有，那是唐栗。”千秋深吸了口气，“我觉得我要冷静下。” “你怎么了？”绿间上前半步，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担心。 “我被我自己帅到了啊。”千秋理所当然地说。 绿间心情有点复杂，千秋从曼哈顿回来以后整个人都萌萌的，这大概是错觉……吧。绿间有点不确定地想着，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调整一下适应千秋的新画风还是等千秋调整一下自己变回去。 “我明白了，那你和我说这件事的原因是——”千秋抬头看着绿间，这虽然算是件好事，但其实告不告诉她都无关紧要。可是如果绿间讲了这件事，那就说明肯定不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事。 绿间简明扼要地说了原因：“在这两天，准备工作准备就绪之后，我们需要安排你去拍一张正式的照片作为最后一张。” “没问题，你来安排，我会配合的。”千秋很快就明白绿间的意思，写真集这种事情因为一开始并没有和她沟通，就连这个官方账号的存在千秋也并不知情，虽然情理上她因此增加了人气，但千秋有权利不接受这种安排。 绿间点点头，和千秋合作始终是让人省心又愉悦的，她自己本身就非常成熟，在面对这种事情也非常理智并且懂道理，完全不需要绿间多费口舌。话说到这里，绿间也就安心了：“我会安排好的。” “那麻烦你了。”千秋看起来心情很好，毕竟她刚刚才发现，原来外貌软萌的自己也可以看起来这么帅，她简直想唱首歌庆祝一下。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在绿间离开以后，千秋打开微博客户端，新发布了一条微博。配字很简单，就是“我想唱首歌”，而音频则延续了她一贯的风格，时间还不到三十秒，清唱的简单几句：今天的小清水也是这么帅，喜欢我的妹子弯成球，我也喜欢妹子因此弯成球，滚滚滚滚滚的球，我们都弯成了球，球~ 虽然也有人转发哈哈哈哈和什么鬼，但陆璟安转发并说了一句“无图无真相”之后，转发清一色都变成了无图无真相。千秋懒得理带众人起哄的陆璟安，直接退出微博。她打开line，刚想和陆璟安说话，就发现自己被拉入了一个神奇的群。 这个讨论组是唐栗拉的人，名字简单粗暴，叫昨天晚上在床上千秋并不是这么说的。千秋忍不住想把这孩子拉到眼前来揍一顿，她在里面发了句话。 清水：？ 小栗子：！ 小谷：清水前辈晚上好！ 田岛：啊，清水前辈出现了！ 并没有当上厨师：清水小姐~~ boss：哟，正主终于出现了 一个编剧：清水小姐果然在艺人圈子里也很有人气呢 绿间真太郎：…… 糖分控：谁把我也拉进来了？ 不喜欢青蛙头：me整个人都惊呆了 彼得：ing，guys~ 玛丽苏：千秋还真是招人喜欢啊…… 清水：我真是日了狗了…… 千秋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她刚想退出，又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玛丽苏：puri，我学的像不像？ 小栗子：卧槽，什么情况？ 前缀很长的龙卷风：是我啦是我，小金小金！刚刚那个玛丽苏是白毛狐狸仁王雅治拿了我的手机改了我的昵称然后模仿她说的话，都和他说了不要恶作剧但是他完全不听，可恶！ 清水：吓死爹了…… boss：吓死爹了…… 小栗子：吓死爹了…… 队形由此诞生，直到弗兰最后发了一个“吓死me了”才算结束。 彼得：whatareyouguystalkingabout？se…… 清水：jokesbutscared…… 不喜欢青蛙头：哇，这里居然还有外国人，就连外国人都明白清水小姐是个好人，可是为什么许多日本人还不明白这件事呢？ boss：你说的很有道理，大概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小谷：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喜欢彩虹~ 并没有当上厨师：作为一个绅士，对于你们这种抹黑一位女士的行为，我只想说…… 小栗子：干得漂亮？ 糖分控：干得漂亮！ 田岛：然而我并不觉得那种神奇的生物是人类…… 前缀很长的龙卷风：……我居然不是一个人。 不喜欢青蛙头：难道你是一只青蛙？ 小栗子：哈哈哈哈你们有完没完，玛丽苏很黑的你们不要萌她。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个问号能引发这么多对话，千秋望着已经完全跑偏的话题，和彼得互相加了好友。鉴于彼得完全不会日语，他也就没再怎么在里面说话，而是单独和千秋说起来。被问及写真集的事情时，彼得显得有点开心，因为这是他的提议。他还表示，当千秋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镜头里的时候，他就明白千秋应该有一本自己的写真集，原话的意思大概是：你的美丽应该被永远地记载下来。 千秋在开心的同时，不由再次感叹了一下美国人民自由奔放地赞美人的品格，这种话估计一些日本人这辈子都说不出来，就算他们被美震撼地窒息了，他们也说不出来。 千秋和彼得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千秋忽然又被拉进了另一个交流讨论组。是坂田银时拉她进去的，名字很熟悉，是万事屋。 眼镜君：然而我并不想叫这个名字。 醋昆布女王：难道你更喜欢碎裂的眼镜君啊啊噜？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啊，你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糖分控：哪一步啊你给我正常一点啊假发，我只是决定要成立一个工作室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感叹得像是我终于向世界公布我是个变/态了一样啊？ 清水：原来你竟然是个变态。 糖分控：…… 醋昆布女王：噢噢噢噢这就是和玛丽苏杠上的勇士吗啊噜？ 这个醋昆布，是小神乐吧？握着手机，千秋忽然有点期待起了神乐在这个世界里面扮演的角色。斟酌了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千秋发现神乐对于自己的印象神奇到她实在难以回答，因为她既不是什么勇士，也完全不想和玛丽苏杠上。思考了半天，千秋还是顺手打出了一句话。 清水：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tama用。 与此同时，清水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清水前辈，我我我我我我……我有了喜欢的人！” 千秋的表情瞬间凝固，这……不会是告白吧？ 第44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三） 第四十三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三） “啊？” 无言以对的千秋回复一句自己也意义不明的话，事实上在电脑前的她也确实惊讶地这么感叹了一声。她看了眼发消息的人，是一直以来都挺熟悉的西谷。 小谷：我有了喜欢的人，清水前辈！ 这一定是错觉吧？千秋心情复杂地看着精神满满的西谷发过来的话。如果她没记错，西谷在原本的世界设定里是痴汉他们的女经理清水洁子。千秋打开浏览器搜索了一下清水洁子的资料，发现她现在也正在西谷所在的公司工作，没道理和西谷不认识。搞不好只是来咨询感情问题的……千秋认真地思考了下，这才开始回复。 清水：虽然我也很想祝福你，但是这件事你最好还是和你的经纪人咨询一下啦。追求自己的幸福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作为艺人，想要追求爱情难免也要牺牲一下事业。你现在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所以想要追求什么就自己努力去吧。 这一次西谷的回复没有很快过来，千秋自以为处理地很妥当，就稍微放下心继续去看银时那些人。坂田银时这个人吧，身后肯定有故事。千秋并不相信临去曼哈顿那一晚他在自己面前所露出的情绪都是刻意学着自己的，精湛的演技并没有办法弥补感情的爆发，有些东西是由内而外的。 作为一个三栖巨腕，坂田银时和之前的公司肯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才出来自立门户。而且他名气虽在，但日子却着实过的凄惨。之所以现在成立工作室，肯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至于为什么拉自己进去，千秋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来。她和陆璟安的合约尚未到期，而且她也并不打算和陆璟安解约。如果陆璟安愿意，她自己也是相当乐意续约的。 千秋的考虑并非是因为陆璟安打算捧她，更不是因为看不起坂田银时刚刚起步的工作室。只是有些时候，就算是在娱乐圈里，除了弱肉强食之外，也还存在着其他的东西。千秋有点难以描述自己的想法，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想法。用比较脱线的形容就是，她和陆璟安的频率在同一个频道。和绿间与露琪亚共事，不仅仅是作为艺人与经纪人与老板，他们更像是朋友。虽然她只是一个三线的艺人，但这没有成为他们交流的阻碍。 当然千秋和银时相处得也很愉快，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相处模式很开心，所以千秋并不想让这种关系变得复杂。毕竟有些事一旦参杂着利害，就会变得不纯粹。 神乐和新八一直都在互相吐槽，然而一旦桂说话，他们又会联合起来吐槽他。几个人聊得很投机，就如同千秋平时面对绿间与陆璟安。拿着手机的千秋躺在床上，打算给几个相熟的人说完晚安就睡觉。 结果西谷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小谷：清水前辈的回答完全在意料之外啊，所以说不愧是清水前辈吗？！其实清水前辈说的那些我也有考虑过一些，毕竟我也是个男子汉了，做事情肯定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不顾及后果。不过咨询经纪人什么的……并不是因为关系不好，但是喜欢那个人那件事，因为感觉实在太幸福了所以完全不想和别人分享，因为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告白，所以现在并没有告诉其他人。 千秋仔细把这段话看了三遍，莫名觉得自己眼神已死。 如果说西谷在暗示吧，千秋会觉得他没有那个智商。 可如果说西谷没那个智商，又和他自己已经思考过事业与人际很矛盾。 那么推测他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但这件事他连经纪人都没有告诉而是来和自己说。 就算假装他喜欢自己，但他又说了并没有决定要去告白。 千秋头都大了，能从西谷这段话里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她对于西谷来说算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然而这一点千秋也是知道的，毕竟西谷那段人生的十字路口经历在录制天籁之音的时候她就已经从本人那里听说过了。千秋很无奈，她终于有点意识到了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并非是十六岁的高中二年级的高中生西谷夕，而是二十岁的在乐坛小有名气的成年人西谷夕。 沉吟片刻，千秋斟酌了一下用词，发现自己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索性假装没看见直接去睡了。心里已经盘算好明天早起时直接用昨天太累所以秒睡来敷衍过去，而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清水：抱歉，昨天实在太困所以秒睡了……实在非常抱歉啊小谷。 让千秋意外的是，西谷的回复居然很快就过来了。 小谷：没关系！清水前辈早上好！ 并没有想那么多，千秋看着的回答，几乎能看见对方元气满满的面容。有些人就像个小太阳，就算隔着屏幕，自己的温度也能传达给对方。千秋忍不住弯起唇角，她从床上坐起来，给西谷回了一条消息。 清水：早啊，我要准备一下去工作了，小谷也加油吧！回见—— 小谷：好！清水前辈加油。 放下手机，千秋没再回复。她现在还住在陆璟安安排的别墅里，之前为了筹备新专辑，大家都住在一起。不过从曼哈顿回来后，十首歌的录制已经完成，基本工作就只剩两个mv的拍摄，而这项工作明显不可能在陆璟安提供的音乐小别墅里完成，所以西谷和银时都已经回到自己平时住的地方，等待下一步的安排的同时也能继续自己的事业。至于海音寺，她并没有其它工作，所以暂时还留在这里。今天她还要继续修改剧本，据说已经快要有完成版本，所以最近都闭门不出。 咬着面包看绿间的日程安排，千秋发现下午的时间全部都空着。她狐疑地看了眼绿间：“你居然打算给我放假？” 绿间抬手扶了扶眼镜：“不。” 千秋撇撇嘴：“好吧，我也知道不可能。” “下午要去参加一个聚餐，顺便从那里把露琪亚带回来。因为私人性质很强烈，并不算是工作，所以没算是工作安排。至于去不去，随你。”绿间说。 “诶？”这个回答不仅出乎意料，也让千秋一时间百感交集。她的确非常想让露琪亚回来，一方面是自己并不想要其他的助理，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露琪亚能摆脱家族的控制选择自己的人生。哪怕露琪亚只能再给她当一天助理然后告诉她自己要去环游世界了，千秋也非常乐意接受这个展开。 这件事千秋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毕竟是她非常自私的一个念头，和公司与自己的发展都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打算借助陆璟安的力量。然而绿间居然自己看出来了她一直在想这件事，并且帮她做到这种地步。 千秋抬眼看着绿间沉稳的面容，下意识地点点头，而后小声地由衷地对他说道：“谢谢你，真太郎。” 上午在千秋煎熬一样地恨不能数着每一秒的幼稚心理中过去了，等绿间处理好相关事宜之后，千秋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他出发了。 夏季沸腾的温度炙烤着道路，车内的空调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焦灼。千秋无所事事地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线，心思却早已飞了出去。 等绿间在一间装潢精致高雅的餐厅停车场里停车后，千秋深吸口气。绿间转头看着她：“紧张？” “怎么可能——”千秋轻笑一声，她弯起唇角，温柔而不软弱的弧度，帅气又很精致。 绿间出示请柬之后，立刻有服务生过来为两人领路。餐厅内有些人看起来还是眼熟的，只是千秋一时间没有精力去想这些人都是谁。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个雅间，里面坐着的人不多，但千秋却几乎都认识。 京乐春水，四枫院夜一，朽木白哉，黑崎一护，井上织姬，混在死神剧组里的赤司征十郎，以及面容宁静但眼神却深沉到没有任何光彩的朽木露琪亚。 千秋礼貌地向众人露出微笑，她还没说话京乐就向她招招手：“哟，千秋，好久不见啊，过来这边坐。” 落落大方地向几人点头示意后，千秋回头看了眼绿间，绿间什么也没说，指尖轻轻搭在千秋背上往前使力。很快他就缩回手，然后退出房间，帮千秋拉上了门。 千秋仰起头，在京乐春水旁边的空位置上坐下。 “京乐前辈别来无恙啊。”千秋玩味地看眼他之前受伤的小腿，语气里的关心却是远大于揶揄。 “别来无恙。”京乐拿筷子敲了敲碗口，“说来千秋之前不是演过一些偶像剧，有意向进入演艺圈的话，在座的可还是有你几位前辈啊。你对面坐着的，井上和黑崎，可都是眼下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不要说这种话啊！”橘子头的少年有些尴尬地低声，说话间偷看了露琪亚一眼。 但露琪亚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朽木白哉丢了个眼刀回去。而井上则一直维持着面上有点傻兮兮的可爱笑容，还很友好地和千秋打了个招呼。 “两位前辈好。”千秋说，接着视线转向露琪亚，语气里的安抚让人心安：“露琪亚，近来还好吗？” 第45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四〕 第四十四章，然而东京不太热（四） “是，好久不见，千秋。”露琪亚也弯起唇角，她浅浅地像千秋一躬身，脸上的笑容将眼眸中的凝重一并化去，如同外面炎炎夏日，明亮地有些耀眼。 千秋看着她的眼神，终于稍微放下心来。这才是露琪亚，怀抱希望，如同光明令人向往。她能保持现在的精神状态，就说明朽木白哉也并没有多为难她。然而这件事再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朽木白哉这种死妹控，如果让他做出什么伤害露琪亚的事，还不如让他自残。 想到这一点，千秋反而轻松许多，她于是气定神闲地坐回去，琥珀色的眼珠藏着诡谲的光，神采奕奕，让人移不开视线，却又让人觉得多看一眼就会被夺取心魄。 “清水小姐就是之前露琪亚做助理时的经纪人吧？”黑崎一护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出声道。 千秋有些无力，玛丽苏黑她黑地如此丧心病狂，可是在黑崎一护眼里，她只是露琪亚作为助理的艺人。千秋清了清嗓子：“并不是之前，露琪亚现在也是我最得力的助理，黑崎先生。” “诶？可是不是说露琪亚小姐辞职了吗？”井上相当惊讶地问道。 千秋笑的一脸温柔：“谣传。” “可是露琪亚最近的确一直在家没有工作啊。”黑崎一护反驳道。 千秋表情不变：“休假。” 大约是察觉到千秋现在心情有点不爽，黑崎一护转头看向露琪亚。露琪亚毫不回避地看着他，坦诚地点头：“是休假。” “那么趁此机会，让舍妹辞职吧。”朽木白哉忽然开口，他凝视着露琪亚，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露琪亚的眼神。“如果说舍妹的愿望是作为一个助理，那么她也完全有能力做更好的人的助理。我相信有更适合她的位置，为了她的未来，希望清水小姐可以放过舍妹。” 朽木白哉这话说得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却句句是事实。千秋现在的身价用露琪亚这个等级能力的助理的确有点暴殄天物，倒不是支付露琪亚的报酬超过了一个三线艺人的助理的报酬，而是对露琪亚本身来说，跟着一个三线艺人混是很没前途的事情。就算千秋有一天能大 红大紫，那也浪费了露琪亚的时间。在这一点上，千秋并没有办法站在自己的立场来反驳，同样她也不想为了挽留露琪亚而假装自己的选择就是为她好。既然朽木白哉给了她自由，那也本就应该由露琪亚来选择这件事。千秋没出声，她甚至没看露琪亚，而是默默看着自 己的手。 “对我来说，能作为千秋的艺人，能陪她一起走下去，就是我现在所选择的的最好的未来。”沉默良久后，露琪亚终于缓缓开口。然而她说出的话却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意外，露琪亚说着看向白哉：“也许正是因为有兄长大人在我才能如此任性吧？我知道自己选择并 非是最好的。不敢奢求兄长大人原谅我的任性，所以请让我继续作为千秋的助理，发挥自己的能力。” 千秋本来也觉得露琪亚的所以来的莫名其妙，但很快就意识到露琪亚是认真地在谈论这件事。她之所以会说所以，是因为做好了不被朽木白哉原谅的准备，就算被逐出家门，她也打算要做这件事。千秋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握紧，她坐直身体，脊背挺得很直。抬眼看向露琪亚，千秋的眼中并没有任何愧疚，也没有任何感激。她知道，这不是露琪亚想要的答案。千秋的眼神很平静，如同沉寂数年的古潭，那是一种蓄积已久的平静，深不可测。 “嘛……”京乐春水似乎打算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但整个餐桌上并没有人看他，这让他有点尴尬，不知道从何说起。 井上不合时宜地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感叹：“露琪亚小姐和千秋小姐对彼此说的话就像是在当着家长的面表示她们要在一起一眼。” 四枫院夜一闻言立刻笑出声来，而京乐则试图忍笑。赤司征十郎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看不出在想什么。黑崎一护神情复杂，朽木白哉的神情比黑崎一护的还复杂，他脸都绿了。估计是在露琪亚去当千秋的助理和千秋的情人之间权衡了一下，朽木白哉终于发现其实露琪亚去当清水千秋的助理这件事儿也没有想象的那样糟糕：“我并不是反对这件事……” 在朽木白哉说些漂亮话的时候，千秋已经在心里把他吐槽了千百遍：你明明就很反对这件事，你不反对这件事你当初把露琪亚带走干嘛？你之前明明连露琪亚做助理都很反对，就在刚刚你还反对露琪亚做我的助理……不过这些话都是想想就好，千秋当然还没有自来熟到可以在一堆陌生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吐槽一个第三次见面的冰山。 “所以露琪亚要继续当清水的助理吗？”黑崎一护在朽木白哉说完后不可置信地问，他似乎完全接受不了朽木白哉这么轻易就妥协的事。 井上织姬偷偷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她纠结了许久，终于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向黑崎一护说什么时，露琪亚颤抖着出声。 “谢谢兄长大人能够成全我的愿望，我定然竭尽全力，不会让朽木家蒙羞。”露琪亚说完对朽木白哉行了一个相当正式的稽首礼。 “你已经是朽木家的骄傲了。”朽木白哉不咸不淡地说道。 露琪亚闻言整个人都怔住了，她有些慌乱地借口去洗手间而离席。千秋望着她的背影，看了眼朽木白哉小声：“啧啧啧，真是个苏到不行的兄长……”朽木白哉之所以会阻止露琪亚作为千秋的助理，一部分原因也是担心这是露琪亚赌气之下做出的不负责任的决定。但是现在看来，露琪亚完全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断的。朽木白哉想必很欣慰露琪亚终于长大，虽然标志着她长大的决定让她以后的路并不好走。 朽木白哉一个凉凉的眼刀丢过来，千秋不为所动。她坐直身体，眼神正直而无辜。 “清水下一步打算向演艺圈发展吗？”一直没出声的赤司忽然问道。 “这也得看公司的安排。”千秋特别诚实也特别虚伪地回答道，她的确得看公司的安排，可问题是现在陆璟安让她自己安排。说白了还是看她自己，理虽然在这儿，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假装一下的。 “可陆璟安似乎不是这么说的。”赤司征十郎压低声音，语气中的威胁可见一斑。 虽然千秋不怎么热衷于去搜索她熟知的角色在这个世界里是什么定位，但对于自己的事务所上面都有些什么人她还是清楚的。她现在所在的公司，最顶头的上司除了陆璟安之外还有赤司征十郎，这是千秋在第一天就知道的事情。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赤司，但这一点她还是不会忘记的。 千秋特别诚恳地看着赤司：“就算陆老板给了我足够的权限，我也不会乱来的。赤司先生的提议我会在和绿间君商量之后仔细衡量的。” “我很看好你。”赤司意味不明的语调充满危险的气息。 “我很感谢您。”千秋丝毫不畏惧。对于有些人她会适当示弱，对于有些人她不必剑拔弩张，然而对着赤司征十郎这种看起来低调内敛实则嚣张的类型，千秋的反应就只有看起来更加低调内敛而实际上更加嚣张。 露琪亚适时返回结束了可能出现的满场皮笑肉不笑的尴尬局面，她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非常认真地向在座的人深深鞠躬：“失礼了，非常抱歉。” 朽木白哉自然是最有资格回应的人：“入座吧。” “是，兄长大人！”露琪亚立刻回答说。 “清水如果向演艺圈发展的话，我们以后说不定会合作呢。”注意到黑崎一护一直注视着露琪亚，井上有些黯然地收回注视黑崎的眼神，她转头看向千秋，强打起笑容说道。 “然而我也不想和你合作呢。”千秋不假思索地说，对上井上错愕的眼神，她非常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声音里的笑意很纯粹：“和影后同台对戏压力可是很大的。” 平心而论，在曼哈顿事件发生以前，千秋的确可以不带任何偏见地对待井上。然而在那件事之后，她对井上的排斥近乎本能。或许井上本人并没有那种想法，但千秋并没有办法做到忽略这件事。不过对于迁怒井上这件事，千秋并没有任何良心不安。毕竟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千秋微笑着舔了舔下唇，她低下头以掩饰眼里泛起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有点在为刚刚的娇俏表现不好意思。 很久以后，井上织姬才意识到千秋当时那句“和影后同台对戏压力可是很大的”背后的深意，只不过现下她并没多想，只是非常认真地看着千秋：“不会啦，我相信清水小姐一定会应付过去的。” “那我就借前辈吉言了。”千秋抬起头，笑容铺满脸颊。 第46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五） 第四十五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五） 露琪亚回归后并未受到多热烈的欢迎，这当然不是因为绿间与千秋对她旷工依多日有什么意见。而是千秋的行程安排忽然紧张起来。写真集与新专辑的宣传，mv的拍摄都挤在一起，天籁之音却在此刻抛来了橄榄枝，邀请她作为新一期的主题演唱者。 京乐春水依旧是天籁之音的音乐总监，事后千秋已经从绿间那里得知她参加的那次聚会正是京乐本人亲自主持的，也就是说，能够有一个与朽木白哉正式见面讨论露琪亚的机会，是京乐春水有意提供。至于这次聚会有没有其他目的并不重要，于情于理，千秋都欠京乐春水一个人情。人情这个东西，向来都是你来我往。虽然是千秋最开始向京乐伸出援手，但如果这次千秋拒绝，下次遇见什么事情也不太好找京乐开口。 撇开这些交际上的，京乐春水作为一个有名的音乐总监，邀请千秋来演唱新一期的主题曲也正是说明了对她的欣赏与看重。这同样也是千秋提高知名度的机会，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这是一件对双方都好的事。 接下这个邀请之后，千秋就更忙碌了。不过就算忙地脚不离地，千秋也没忘记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和露琪亚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虽然他们的对话大概是这样的…… “能再看到露琪亚真的是太好了！” “谢谢。” “有空说这种话还不如喝口水。” 或者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露琪亚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不会再离开了。” “我会请临时助理。” 毫无疑问，每次结束这些话题的都是绿间，千秋虽然很想抱怨绿间实在太没情趣了，不过绿间一副严肃正经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刻意打断。而且她真的非常累，累到都不想说什么来吐槽绿间。 到mv正式拍摄时，千秋免不了要和西谷与银时见面。虽说和西谷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说开，不过千秋心里难免还是会觉得有点芥蒂。好在千秋的确是一个演技足够好的人，她表现地无可挑剔，不管是在镜头外还是在镜头里，熟悉她如绿间，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一天的拍摄结束后，陆璟安组织了一次小聚餐，参与人员自然是久违的小分队，千秋难得有了喘口气的时间。而陆璟安自己还有个聚会，所以不会出席，露琪亚之前不在，不过由于千秋的坚持，她也参加了这次聚餐。海音寺和露琪亚相当投缘，因为露琪亚的原因，千秋也和她很快熟络起来。 千秋其实一直都不太擅长和女生相处，对于可爱的女孩子，千秋的心理非常地微妙。就像一位古老的英伦绅士，太靠近是对女士的冒犯，太疏离是否定女士的魅力……可是，千秋虽然穿越时空而来，但并不是绅士。她也是个女孩子，她和女孩子的相处，应该更自然一些。 道理我都懂，可是女孩子怎么可以那么可爱？然而一般来说，千秋都会把这些完全忘记，只在脑海里用这句话刷屏。 “清水前辈今天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呢。”吃饭的时候，西谷冷不防地岔开话题说了句。 “诶？”千秋以为他在说自己在镜头下的表现不对，本来懒散靠着椅背的她一下子就弹簧一样直起身体，惊讶地看着西谷。 “安心吧。”银时瞥了她一眼，眼神中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西谷并不是说你在拍摄时出了什么问题，只是你看起来有点累。” “我不是有点累啊，我是要累死了啊。”千秋松了口气，又倒回椅背上。“这个星期我快瘦了五斤，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海音寺和露琪亚同时惊呼一声，绿间直接站起来给千秋盛了一碗白米饭：“吃饭。” “我已经吃过一碗了。”千秋忿忿地说。 “再吃一碗。”绿间不为所动。 千秋觉得自己应该试试看哭给绿间看会怎么样，不过考虑到现场有这么多人，她还是默默端起碗。 “话说哪一位才是千秋小姐的男朋友啊？”海音寺在一边偷偷和露琪亚咬耳朵。 露琪亚有些惊讶：“可是据我所知，千秋并没有男朋友啊。” “真的吗？”海音寺明显不信，“看起来我还以为他们三个都觉得自己是千秋小姐男朋友呢！难怪从千秋小姐的角度看起来，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谁的女朋友。” 坐在两人身边端着饭碗的千秋心情很复杂，西谷作为一个音乐人，演技上自然不如千秋和银时，现在正拉着银时和绿间讨论这方面的问题，肯定不会听到海音寺和露琪亚在说什么。但讨论的内容还是让千秋觉得自己是个脚踏n条船，处处留情的混蛋。 “可是我觉得也并没有谁觉得自己是千秋的男朋友吧。”露琪亚说，“绿间君对千秋的关心是出于彼此立场上的啊，他作为千秋的经纪人，关心千秋的身体是很正常的吧？至于坂田君，我其实不太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西谷君的话，和千秋还算有过渊源呢，所以态度亲密一点也没有问题啊，我并没看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啊！” “这不是举止的问题啊！”海音寺回道，“喜欢一个人不止是想要拼命朝他靠近这一种方式，在他身边的时候，会忍不住微笑，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会发光。哪怕因为现实的原因要拼命阻止自己向他靠近，但只要一看到他，哪怕只是想到他，自己都会充满力量。虽然自己可能察觉不出来，但在外人眼里，喜欢着一个人的人，本身也像个光源一样明亮又温暖呢。” 海音寺的形容听得千秋忍不住咋舌，不愧是搞文字，能把喜欢一个人形容地这么美好。不过她描述地太过明亮，千秋忍不住给打预防针：“但世界上也不只是有这种亮堂堂的喜欢吧，也会有那种毁灭性的喜欢不是吗？因为太遥远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怀抱着如果得不到不如一起毁灭的那种心情的喜欢……” “那种是少数吧？”海音寺睁大圆圆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本来就长得可爱，这么一看就更可爱了。 千秋本来也想这个话题点到为止，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不应该由她来说明。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海音寺一辈子也不用遇到这种事。自己所说的这些，只要成为她剧本里才会出现的事情就好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让人生阅历最丰富的她来担任人生导师的态度吧。 “但是你说的那种纯粹明亮的感情也很少不是吗？”千秋微笑着反问道，她本来想趁着解说的功夫放下碗，但她刚放下筷子绿间的视线就扫过来，千秋只好作势夹菜，又转头看向海音寺与露琪亚：“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出于某种需要才和一个人在一起结婚生子，一个人能够完完全全地喜欢上一个人本来就是很小概率的一件事，如果对方也刚刚好也喜欢这个人，这完全就是像奇迹一样啊。” “但千秋你说的是完完全全地喜欢吧，生命中并不是只有爱情啊。”露琪亚反驳道。 “每个人的爱情观不一样嘛。”千秋说，“就我个人来说，我会忍不住去追求一种心理上的公平。就是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我把我最好的都给你了，那么你把你最好的也给我不是很正常吗？打比方说，我有一百万，我全部都给你了。而你有一千万，哪怕你给了我九百九十九万，我都会觉得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当然分开的时候我也不会要你给我的那些东西，也懒得索取自己付出的那些，就这样结束好了。” “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我觉得喜欢还是一种感觉吧。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给你自己的全部，哪怕你什么都不给我我也是开心的。”海音寺说。 “你绝对是所有渣男的人生理想。”千秋和露琪亚忍不住同时吐槽。 “才不是！”海音寺有些不服气，但又底气不足。她下意识地转头求助性地看向露琪亚，“那露琪亚小姐是怎么想的？！” 露琪亚完全没料到这个话题会牵扯到自己，她有些尴尬地挥挥手：“我完全没想过这些！” “那你现在想。”千秋说。 “……” “那好吧，用简单一点的方式。”海音寺说，“在我们说到喜欢这个话题，你第一个想起的人，你所设想的会和他有怎样的未来，这大概就是你的爱情观。” “我的确喜欢一个人。”露琪亚说，她转开头不看千秋和海音寺，“但我们之间并无可能，他现在很好，我也过地很好。所以大概这样相安无事，就是我想要的吧。” 片刻的沉默过后，千秋握住露琪亚的手：“怎么可能这样就好？彼此相安无事，只是你权衡之下觉得这么做对彼此是最好的，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并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和他在一起，这是天经地义的，露琪亚。” “但想要的并不是都能成为现实啊……”露琪亚转回头，迟疑地说道，“你自己刚刚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这种话是努力过的人才有资格说的。”千秋弯起唇角，释怀却又怀念。但这个表情转瞬即逝，让海音寺与露琪亚都觉得是自己恍惚看错了。她拍了拍露琪亚的肩膀，笑容很亮堂：“你还什么都没努力呢，要放弃也太早了。” “嗯……”露琪亚用余光瞥了眼男生组，适时转移话题：“就在你说这两句话的时候，西谷君偷看了你七次。” 第47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六） 第四十六章，然而东京不太热（六）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看见他就觉得整个世界跟着一起明亮了？在遭遇挫折时无比期望这个人的拥抱？ 千秋努力回忆了下，她是真的记不起来自己是否真的有过那样的时期了。有些无奈地眨眨眼睛，千秋将夜聊提及的无关话题扔出脑子，专注于眼前面对的情况。 虽然距离上次夜聊与露琪亚和佑礼讨论这个话题已经有半个月了，不过千秋也只有在正式表演前的长达一两个小时的上妆时间里才有空回想一下。而现在一切准备都已接近尾声，她得集中注意力。 抚平衣服的褶皱，千秋转头对露琪亚弯起唇角，又看向不远处的绿间点头示意，随后步履轻快地走出房间。今天她要录制之前答应过京乐春水的天籁之音第二期的主题曲，并不是陌生的曲子，就是千秋与西谷一起写出来的《拾光御行》。之前陆璟安把版权买回去了，现在就收到了第一期的收益：天籁之音买了使用权。 这也不是单纯的录制，而是第二季开播的现场。千秋与西谷合作的时间不长，虽然私底下排练一起练习时只一两遍就找回了默契，但现场与彩排总是不一样的。比起第一次一起站在聚光灯之下的时候，两人之间少了点不同风格碰撞的激烈与隐而不发的矛盾，多了几分安定的信赖与不言自明的暧昧。 踩着鼓点的节拍，千秋与西谷都坐在布景舞台的一侧，两人之间距离不远不近，正是最舒服的感觉。台下的观众这一次都很赏脸没有嘘声一片，当前奏响起来后，更是一片遥远的寂静。 坐在台上的西谷那一刻确确实实地受到了震撼，诚然，现场演唱能让全场沸腾，可以想象那是多么有人气的歌手与歌曲。然而像这样，能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待他们演奏，却是相当少见的。这首歌无异是好听的，但最重要的是，对听众们来说，这首歌已经好听到了他们可以忍耐住自己的喜欢只为了听到了最棒的原唱。 西谷忍不住看向千秋，千秋似乎并不惊讶。她穿着帅气的中性服装，黑色的鼓棒在她手中如同有了生命一样。紧接着，短促的空白时间后，完全重合的鼓声带着节奏响起，随后略带沙哑的女中音从蛰伏的低沉鼓声中像是蝴蝶破茧一样溢出。 一首不到四分钟的歌，写出来却用了远超过四十个小时，私底下排练了上百次，才有了现场表演。但千秋的眼神却依旧明亮而纯净，就好像她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并且爱不释手。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西谷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千秋。千秋原本垂着眼帘，像是感受到西谷的注视，她也抬起头看着西谷并下意识地对西谷露出笑容。西谷于是也弯起唇角，眉眼里的笑意几乎溢出。 灯光落下，两人退场，主持人志村新八漂亮地将还沉浸在歌声里的观众们拉回现实世界，而千秋则与西谷则在后台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各自准备自己的事。转身后，千秋松口气，然而才走出两步，西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清水前辈！” 千秋停住脚步，她回过头来看着西谷：“嗯？” 西谷却忽然笑起来：“没事！” 千秋正莫名着，呐呐应了一声打算抬脚继续走，西谷又说：“等下离开时可以等我一下吗？有些话一定要对你说。”不等千秋回答，西谷自己先移开视线左顾右盼起来：“总之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请清水前辈务必要等我，那么待会儿见。” “诶……”千秋望着说完就跑开完全不给她说话时间的西谷，心底叹口气。面对周围用意外视线看过来的工作人员们，千秋挂着茫然的表情继续回去自己的化妆间。 关上门后，千秋长叹一口气，露琪亚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千秋？” 站在门前，绿间一脸严肃：“你要去见他吗？” “你当时也在？”千秋有些讶异地问道，随后才意识到这是句废话。她坐回化妆镜前，“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小谷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不想产生误会或隔阂。” 露琪亚不解地望望沉默的绿间和一脸想死的千秋，思考片刻开始动手给千秋卸妆。作为一个助理，露琪亚的职业精神与能力简直能让任何一个艺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不过千秋难得没有一本正经地去夸奖露琪亚，而是面带严肃地思索着什么。收拾妥帖后，千秋跟在绿间身后，不时回头看着露琪亚，心想西谷所说的见面到底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 很快西谷就给出了答案，他还穿着演出服，就等在出口。见到三人后，西谷倒是很大方地和平常一样打了招呼，接着又将视线移到千秋身上：“清水前辈……” 千秋有些无奈地向绿间耸耸肩膀，绿间倒也没说什么，而是眼神示意露琪亚跟着自己离开。 看了会儿两人的背影，千秋抬眼看着西谷，笑容还是和平时一样随意：“走着？” “谢谢你，清水前辈。”西谷愣了下，随后快速迈步跟上千秋。 “谢我什么？”千秋心情复杂地问道。 西谷摸着鼻子笑笑没再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时踢着自己前面的小石子：“其实今天想和清水前辈说些什么我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总觉得如果现在不说清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一辈子长着呢。”千秋说，“你才多大啊，说这种话没啥可信度的。” “清水前辈还小我半岁呢。”西谷闻言忍不住笑起来，“不过我啊，很喜欢清水前辈这样子呢。” “诶？”千秋还在想西谷会怎么说呢，完全没想到会是一记不给人任何准备的直球，她还在想这个话题真是转的生硬，西谷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其实无论是什么样的清水前辈，我都很喜欢。不管是表现出来的也好，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的也好，因为是清水前辈嘛——”西谷没再看千秋，他的话语听起来很流畅，但却逻辑全无。千秋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西谷握紧的手，毫无自觉颤抖的声线，她都了然于心。可也只是如此了，说到底她并没有办法理解西谷的心情，也没办法给出西谷期待的回应。“想了大概会被问到喜欢什么，想象了一下自己说出偶像剧男主对女主说出因为是你所以哪里都喜欢这样的台词，实在是太羞耻又不现实了。对清水前辈的话，当然是因为清水前辈很优秀了！打鼓比我打的还好，也能唱出风格迥异的歌，还是超级棒的演员，虽然比我小，但却是当之无愧的前辈！如果不是清水前辈的话，我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所以很喜欢。” “小谷……”大约是月光太强烈，千秋觉得自己有点缺氧，西谷这告白太厉害了，她应该记下来告诉佑礼当素材的。很快千秋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没心没肺了，她抬手挠了挠自己的短发，意外地发现嗓子有些艰涩。 西谷停住脚步，演播室已经离他们很远了。绿间和露琪亚在不远处等着千秋，再往前走就是市区了。这段路其实很长，西谷觉得自己也就说了那么两句话，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走了两步，前方还有很远很远，还可以和千秋说更多的东西，可现实并不是那样。一切都到此为止了。他抬头正视者千秋清亮的眼睛，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终于拿到前面。那是一个黑色首饰盒，只看外包装也知道价值不菲。西谷后退两步将盒子放在地上，他的脸已经红到让千秋几乎忽略他闪烁着雾气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诉清水前辈，只是想告诉你，我永远都支持着你。” 不给千秋说话的机会，西谷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身跑掉了。他的身影很快就被茫茫然的一片漆黑所吞没，千秋有点怅然若失。其实她还是有点羡慕西谷的，像这样挺直脊梁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地对一个人说喜欢，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办到。 千秋弯下身捡起来，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丝毫不负责任地感叹了一句青春啊，然后就转身就走向绿间和露琪亚了。 随着月落日升，千秋继续她忙碌的夏天。新专辑发售在即，千秋在关东地区还有三场巡回演唱会作为宣传。十首新歌中，除却已经公布的《拾光御行》，还有两首千秋的独立唱作也在演唱会的曲目之中。之前媒体大多以千秋江郎才尽作为黑点，演唱会开始后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嘲讽议论也一并消失。 虽然主流娱乐媒体不打算报道演唱会的良好反馈，但身处信息时代，信息传播渠道已经不是传统媒体沉默就能封禁的。一共五场演唱会，到第三场时已经座无虚席。到现在最后一场的vip票已经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千秋也明白很多人还是冲着特邀嘉宾去的，第一场演唱会时银时与西谷很给面子的双双出场，让到场的粉丝们简直幸福到晕倒。而最后一场的特邀嘉宾是唐栗，小姑娘一直都是评论风向标，有她在的场合评价都不会落到太差。虽然唐栗本身的实力被千秋花样吐槽，但批评家就喜欢唐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忙碌了半个月，最后两场演唱会也顺利结束。到了新专辑发售前夜，陆璟安还专门给千秋发了条消息祝她好运。 千秋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什么都看淡了，被陆璟安和身边的人都神神叨叨的念叨弄地也有些紧张了。 然而让千秋始料未及的是，新专辑面世同天，娱记就曝出了她与西谷的绯闻，并用了疑似交往中的字样。理所当然的，在行文中，疑似被忽略，而交往中却被无数旁敲侧击的画面与文字所佐证。如果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篇被多方转载的新闻稿件中，用了无数模糊的信息来误导读者，以期让他们相信千秋几首新歌都是西谷作词作曲，因为西谷对千秋一往情深，所以心甘情愿地被千秋利用。再然后这篇文稿的最后，还各种暗示是千秋勾/引西谷，所以才会和西谷有各种各样的互动。 本来假装很悠然在等新专辑销量数字的千秋惊讶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些人居然知道小谷告白了？” 绿间和露琪亚更惊讶：“他真的告白了？！” “原来没有吗？！”千秋又坐回去了。 “……没有啊。”等了半天绿间不出声，露琪亚于是回答，“媒体给出的消息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画面，因为千秋你和西谷君不是合作过而且昨天才刚刚一起登台了嘛……不过并没有实际的你们正在交往中的证据。” “噢~”千秋恍然大悟。 “但是你刚刚说……”露琪亚的双眼炯炯有神，“西谷君向你告白了？” “然而我喜欢你和请和我交往并没有什么tama的关系，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千秋也没打算否认，“小谷还是很有分寸的。” 绿间不咸不淡地出声：“那现在要怎么处理？召开发布会声明？” “讲真？我才活跃了不到四个月，就已经有三绯闻男友，一个绯闻女友，如果只澄清这一个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千秋倒是很冷静，“不如我问问小谷那边打算怎么处理呗？” “……嗯。”绿间沉默片刻，直到千秋都有些怀疑地看着他时，他才出声。 “绿间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千秋还是头一次看绿间这样，她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这个原因。 “有点。”绿间坦诚地肯定了千秋的猜测。 “不是吧……中暑了？要不要休息一天啊？反正最近的安排都很有条理，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我也能处理的。”千秋看了看自己的行程表，mv的拍摄已经完成，写真集的服装昨天也试好了没有任何问题，今天她只需要去摄影棚坐三个小时敷好妆面，然后用半个小时摆姿势换表情讨好摄影师与镜头就没有其它的工作了。“交往中这种媒体随意的二次设定，我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小谷问他们的处理方式。” “不用了。”绿间斩钉截铁地说，“我来处理就好。”他摸出手机转身出了千秋的工作间，留下千秋与露琪亚面面相觑。 沉闷在千秋与露琪亚之间蔓延开来，最后还是露琪亚主动安慰千秋：“不要太担心了，千秋。” “我也没有担心啊。”千秋说着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只是在想这是我的哪个仇人在向我发难，而且除了玛丽苏我根本都不知道我有多少仇人。” 看着千秋的表情，露琪亚都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的。危机当前，千秋却完全不去想怎么解决燃眉之急。露琪亚转念一想，这正好说明了千秋对绿间的信任。的确，到目前为止虽然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绿间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具备危机处理能力？ 绿间的通话结束后约莫不到两小时，西谷出席紧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并发言澄清。关于交往中的部分，他虽然简单明确地否定了这个猜测，但并没有花费很多口舌，而是用了大半部分的时间来说明千秋新专辑的原作问题，显示了他作为一个音乐人的专业与敬业。 “说起清水前辈中的歌曲，我与坂田前辈负责的部分都有清楚地说明。清水前辈在词曲创作的意境上的确要高出我一个境界，这一点在这张专辑里体现地相当明确。很多唱作人都被局限在同一个风格里，虽然很不甘心，但我尚未突破自己的极限，相信我的歌迷们都深知这一点。”西谷直视镜头侃侃而谈，完全看不出半分青涩，“不过与坂田前辈和清水前辈合作的时候我也获益匪浅，正在努力突破这一点。平心而论，两位前辈是当之无愧的唱作人中的专家。到现在还坚持清水前辈没有任何才华的，或是觉得我会抛弃自己作为一个音乐人的底线帮助他人弄虚作假的人，大抵都是没有听过这张专辑，只是想趁势抹黑努力的歌手吧？只要听过这些歌的人都会明白，我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如果不能相信我，如果很犹豫哪种说法才是真实的，不如买张新专辑听一听——不要问我为什么要给清水前辈的新专辑打广告，我可是合作方，有分成呢。” 镜头切出，主持人开始点评从千秋新专辑发售到现在的事件始末，千秋与露琪亚也不再盯着电视屏幕。 “西谷君，很帅气呢。”露琪亚由衷地评价道。 千秋不住地附和表示赞同，抬头就看见绿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第48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七） 第四十七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七） 西谷的声明就像一道分水岭，在此之前对千秋的风评导向几乎都是负面的，而在此之后的风评导向又无一例外转向正面的。不过要说始终如一的，当然也有。其中的典型就是唐栗，从新专辑发售，到负面报道出现，再到西谷发出声明，五个小时不到，唐栗发了三十二条推特，平均不到十分钟一条。 虽然千秋的重点在于小姑娘为什么这么闲她嫉妒，被银时嘲笑没出息之后千秋果断反嘲与其像银时这样还不如忙着。 唐栗第一条推特说的特别真实：偶像小千秋的新专辑要发售了，我估计她肯定不紧张，就让我来替她紧张吧，我现在比山治要生孩子了还紧张！ 结果山治转发表示唐栗果然是要紧张死了话都说不好，因为他不可能生孩子啊！ 第二到五条是在反馈听到新歌的感想，从全剧组都听哭了到她炸了在天上飞之类的评论都有。第六条到第二十六条都是在骂针对千秋的负面新闻太傻叉的，从记者骂到报社，从逻辑骂到用词，不过说到底是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小姑娘，说是骂但用词还是很温顺的，也就是语气里的义愤填膺简直要从屏幕里跳出来，就连生气的模样都是可爱的。第二十七条到第二十九条是夸西谷的，第三十条表示认可西谷有资格做自己的情敌，第三十一条就一句话：看谁都像情敌，烦。最后更新的画风倒是回到了最开始：新专辑好听，真的好听，拿人品推荐，什么风格都有，就算拿去当胎教音乐都没有问题！我要把这份安利卖给全剧组。 千秋是在完成写真集的拍摄之后才从露琪亚那里知道唐栗还做了这些，几乎累瘫在椅子上的千秋半眯着眼睛刷完了唐栗上午发的推，直接从网上定了个口碑佳人气高味道好的蛋糕送到剧组给小姑娘。 下完单付完账，千秋放下手机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看着露琪亚：“我要请假，请三天假，睡两天，然后再睡一天。” “你应该向陆先生请假，千秋。”露琪亚看着眼睛已经空洞黯淡的千秋，忍不住出声提醒。 千秋撑着桌子木然地站起来，她走到门口又转头看着露琪亚：“老板办公室在几楼来着？” “十五楼……”露琪亚有点担忧地回答道，她想跟着千秋上去，后者看起来太令人担心了。但她不仅没有获得进入十五楼的权限，手头也还有工作。 千秋仍然不忘笑起来跟露琪亚道谢，她说了三次谢谢才转过身晃到拐角到了电梯前，电梯上楼那会儿千秋都觉得自己要睡着了。她这一个月来实在是太累了，马不停蹄地为演唱会和专辑宣传奔波，夜以继日地为天籁之音的现场表演排练，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本来今天上午千秋打算在休息室小憩一下，然后下午精神抖擞地去参加写真集的拍摄，结果忽然传出与西谷交往的谣言，这让她强打精神一直到下午。 飘忽地到了陆璟安办公室，千秋倒在沙发上，她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老板，你还活着吗？” “我活着啊，活得好好的，你怎么了？”陆璟安给自己点烟的空隙抽空看了千秋一眼。 “过去半个月，我一共睡了不到五十个小时，我要死了。”千秋迷糊地说。 “需要我惊吓一下你吗？”陆璟安问。 “你说。”千秋只是本能地在回答陆璟安的话。 “今天上午黑你那篇新闻稿，是我找人写的。”陆璟安说。 “……”千秋花了两秒钟消化陆璟安这句信息量庞大的台词，等她的大脑处理了这个消息，她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卧槽？！”然而尽管看起来很精神，但千秋的双眼却依旧是一片纯净通透的颜色，并没有聚焦。 陆璟安轻哼了一声：“你没听错，就是我花钱找人干的。不过你放心，这事儿没第三个人知道了，就连绿间我都没告诉。” “你想干嘛？”熬夜熬了太久，千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跟不上陆璟安的思维，她迟缓地挪动身体到陆璟安身前：“老板，借我根烟让我冷静一下。” 陆璟安也没和她客气，直接把烟盒丢给千秋，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打火机拍在桌子上：“明天玛丽苏的新电影就要上映了，为了让你适应被媒体黑，我决定给你预热一下。” “不用了，她黑地比较丧心病狂，完全不是你这种温和的方式可以同日而语的。”千秋特别无力地说，她要请假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她最近才想起来玛丽苏的电影要上映了，想起那个让千秋下体一紧的预告片，她毫不怀疑接下来的几天她会被脑残粉们黑的面目全非。千秋请假自然不是为了逃避问题，而是为了逃避问题以活下来。她决心在玛丽苏浪潮过去之前，都住在陆璟安的别墅里不出去。 陆璟安用小指将额前长刘海捋到耳后，他漫不经心地抬眼看着千秋：“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嘛，西谷那个声明，多管用啊。” “啊？”千秋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陆璟安并没有继续解释，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千秋凝视着他翡翠色的眼珠，半晌似乎有点明白过来：“这是制造话题？” 一个明星红不红和话题性强不强虽然也有一点关联，但也并非是绝对对等的。井上织姬红吗？那是绝对的，作为亚洲影后，井上织姬在演艺圈前途无限，票房与口碑的保证。但井上织姬有话题性吗？除了她的新作品问世与她对黑崎一护那点十张十六开的新闻稿都扯不清的暧昧，什么都没有。 在这方面，千秋虽然只是一个三线艺人，但却有无数可以谈论的地方。光看着唐栗发的三十二条推，都能给人无尽的想象空间。这一点千秋其实也很无奈，根据露琪亚所说，目前在千秋的粉里蛰伏着这么一群人，她们热衷于给千秋拉各种cp，虽然到现在为止百分之八十的意淫对象都来自《信》贫瘠的资源，但也剩下的几乎都把魔爪伸向了rps，写文画图剪视频，萌地不亦乐乎。而且根据上个月的人气统计，最火的无疑是葵与信这一对。但在rps的领域，唐栗与千秋却是后来居上。 根据cp都是根据常理逆过来比较萌的原则，唐栗这种天真可爱的甜甜小总裁与千秋飒爽霸气的吐槽小能手让无数人溺死在这对rps，尤其是唐栗大大这种发糖都是一吨一吨发的，不愁糖吃的cp总是有很多人乐意跳进去的。 千秋此前虽然也接触二次元，但绝大多数都只停留在原著的基础上，要不是露琪亚，她还真的完全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些可爱的粉丝们。 言归正传，西谷作为新生代音乐人的代表，人气与话题一样都不差，与这件事扯上关系也算是利大于弊——如果他真的对千秋没有任何感情的话。 千秋想了半天，直到手中的香烟都燃尽，她才抬眼看着陆璟安：“你知道小谷真的喜欢我吗？” “这很重要吗？”陆璟安问，“你又不喜欢他，他心甘情愿为了保护你刚刚起步的事业做到这种地步，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吗？” 千秋很想反驳陆璟安的言论，可是又无从说起。她的确无法给西谷任何回应，而陆璟安正是利用最一点，恰到好处地将利益最大化，理论上来讲，这么做无可厚非。而且千秋也只是一个正在向二线迈进的艺人，像这样的助力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他没有做出那份声明呢？”千秋问。 “啊？你说什么？”陆璟安好奇地看着千秋，“你还好吧？”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千秋并没有意识到因为太累她已经气若游丝了，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大，但陆璟安却完全听不到。 “这一句听到了。”陆璟安说。 千秋又把问题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陆璟安听后往后倒在椅子背上：“你有仔细看过西谷君看你的眼神吗？别说为你做一份不喜欢你的声明，我觉得就算你指着富士山的火山口对他说想看他跳进去，他也会为了你毫不犹豫地跳进去的。” 抿起唇，千秋觉得有点胸闷。这样利用一个人的感情，绝对不是她所愿意的。可是事已至此，她甚至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陆璟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千秋趴了下去。她抬眼看着陆璟安，一丝光亮久违地出现在她的双眸里：“老板，你为什么能看懂小谷？” 千秋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谁，更没有被谁那么喜欢过，她理解不了那种感情。就算是自己父母让自己跳火山口，千秋都得思考着怎么推脱这件事。为了另外一个人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千秋很怀疑，可陆璟安似乎很确定。 陆璟安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千秋会问这个问题。他原本也是看千秋意识恍惚才放松了口风来开她玩笑，但没想到千秋居然一语中的。虽然才刚刚抽过烟，陆璟安不由自主地又摸出一根点上，他的眼神有点遥远：“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迎接玛丽苏给你的惊喜吧。” 千秋知道问不出什么，点点头离开了陆璟安的办公室。一切正如她许久之前所预料的一样，在她沉湎在漫长的黑暗之中时，玛丽苏的《苏颜苏雨》开始首映，观影反馈无一不是对千秋恶劣行为的谩骂与控诉。 第50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八） 第四十八章，然而东京不太热（八） 千秋果真如自己所说睡了将近三十个小时，开机后她发现自己收到了两条来自绿间的短信，两条都很简洁。 “新专辑首日销量过五万了，恭喜。” “出门告诉我一声，不要单独行动。” 千秋回复之后才起床，洗漱完毕之后简单地上个妆，连帽衫背带裤帆布鞋，直接去了电影院。作为同日上映的两大电影的女主角，玛丽苏与井上织姬虽然在演技上没有任何可比性，但是玛丽苏本来也不是冲着影后去的，她所做的大概只是在圈钱。千秋先看了井上与黑崎主演的电影，不得不说这个天然的妹子在演艺上有着独天独厚的天赋和超越常人的细腻戏感。至于玛丽苏的电影嘛，千秋看完的感觉就只有卧槽这个词足以表达内心的崩溃了。 既然是玛丽苏的自传电影，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相当真实的。在《苏颜苏雨》里，玛丽苏打小因为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太过怪异而被父母抛弃，随后很长的几年里都在孤儿院里生活。虽然看到这里的时候千秋只想说这大概是全片以及全世界中最有知人之明的两个人了，都说知子莫若父，玛丽苏的父母真是机智到极点啊。 接着玛丽苏四岁的时候因为天生丽质难自弃被一户人家收养了，这户倒霉的人家就是以千秋为原型的女二号的……世交之家。玛丽苏从此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被欺负生涯，从幼稚园到步入娱乐圈，女二号一直欺负玛丽苏，利用玛丽苏，抢玛丽苏男票——千秋简直目瞪口呆，因为她要是想的没错，玛丽苏男票的原型是坂田银时，也就是男主。 不过结果自然还是皆大欢喜，男主角最后幡然悔悟，抱得美人归。不过在最后还是留了悬念，被善良的玛丽苏饶过一命的女二号正在黑暗中策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情。千秋觉得这一点莫名和自己的形象重合了，她此刻就坐在黑暗里，相当想找下玛丽苏的养父母感受一下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样操蛋的人生。 回到住处的时候，千秋整个人都虚脱了，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为什么这么一部片子都能煽动民愤让那么多人对她恨之入骨。 新专辑发售就被指抄袭，昔日黑暗真相浮出水面，千秋一时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铺天盖地而来，偶有一些理智的粉丝也辩不过偏听偏信的脑残们，久违的清水千秋滚出娱乐圈的话题再度被刷上热门。与此相关的还有抵制千秋新专辑，一时间被潮的沸沸扬扬，《苏颜苏雨》的票房虽然被井上的新电影甩出两条街，但话题热度也远远超过井上的。 千秋对这些早就习空见惯，玛丽苏要的是关注，那就让关注来的更猛烈些呗。 《苏颜苏雨》上映第三天，正是大热的时候，千秋浏览着网页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在line上给陆璟安发了条消息。 清水：不然行动呗。 boss：收到，马上开始。 千秋放下手机，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打开r刷起新消息来。因为之前已经够闹心了，所以千秋有个谁也不知道的r小号，关注了大号上所有她感兴趣的人，比如绿间唐栗西谷陆璟安银时之流，不过由于这个号就像个僵尸号一样，千秋也没有告诉这些人，所以对方也不知情。 然而她今天上线的时候，意外发现西谷也关注了她。她正犹豫着，西谷已经给她发来一条消息：清水前辈？ 千秋本来还在纠结，但是看到西谷试探的语气，她顿时就下定决心。这不该是西谷的样子，就算是在感情上，他也不该如此踟蹰。 “西谷君！？是本人？”千秋学着粉丝的语气，一连刷了西谷一屏幕的消息，结果西谷没回音了，很快就取消关注了。千秋松了口气，继续愉快地刷起r来。唐栗的r最近很火热，原本她参演的《信》进入最终季，人气爆棚关注无数。再加上她最近一直在为千秋的事情发推，不管是新专辑还是玛丽苏电影的抹黑，唐栗就像一个合格的真爱粉一样奋战在和千秋黑互喷的第一线。有了唐栗一起，千秋的真爱粉也觉得能和这样一个名人一起奋战简直是荣耀，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唐栗自己的粉丝就更不用说了，怎么能让偶像一个人单独奋战呢？ 千秋一连被唐栗刷屏，看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在line上给唐栗发了条消息过去。 清水：你干嘛呢？ 小栗子：我没干什么啊，在休息 清水：……不是，我说r上，你和玛丽苏的粉丝们说什么呢，是不是傻啊？ 千秋是真的无奈了，唐栗大小姐你的偶像包袱正在哭啊喂…… 小栗子：为什么不能反驳她们？她们有讨厌你的自由，我也有喜欢你的自由啊。既然她们都敢因为我喜欢你跑到我发的消息下面来骂我，就别怪我一个个骂回去。 清水：……你怎么这么闲？ 小栗子：千秋啊，世界上有种万能的东西，叫做钱。 清水：我知道。 看到这句话，千秋漫不经心地弯起唇角。她老早就知道有钱能使磨推鬼，就是不知道玛丽苏是不是也知道这句话。她愉悦地哼起小曲，决定先睡个午觉。和唐栗又说了两句，叮嘱她不要玩的太过，千秋就去睡觉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接近下午六点。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千秋正奇怪呢，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绿间已经在外面了。 “……怎么了？”挠挠头发，千秋小声问。难道陆璟安出什么意外了？在绿间回答之前，千秋迅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然后又自己否定了这个念头，这个世界线中断了陆璟安都不可能出意外，他可是传奇级别的boss。 “你做的？”绿间冷静地问道。 千秋反映了一秒才意识到陆璟安果然没有出意外而且他们的计划进行地很顺利，不过她并没点头，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绿间：“什么是我做的？” 绿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line上发了一个网址给千秋：“看这个。” 千秋点开，那是一个用相当显眼的字体和颜色写的非常令人舒心的字样的帖子，主题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扒一扒人气偶像玛丽苏那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虽然很长，但在这种时候足够吸引人。 写这个帖子的人当然没有自报家门，但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感觉却像是同时认识玛丽苏与千秋的人。大概是两人的前辈，从玛丽苏与千秋刚刚开始组合的时候扒的。楼主的文笔挺好，讲故事曲折离奇深入人心，讲述玛丽苏当年和千秋之间的事儿也是条理清楚有理有据，并且还援引了各种视频照片与r截图等证据，相当具有真实性与说服力。只不过在这个帖子里，玛丽苏一改在媒体面前天真可爱的形象，而是个心机深沉的绿茶婊。而千秋也不是玛丽苏所说的那种盛气凌人无所事事总是欺辱她的同伴，相反她一直在默默包容玛丽苏的颐指气使。 千秋很郁闷：“这人谁啊？怎么这么了解我？” “……”绿间很无奈，“这就是你的重点吗？” “不然呢，你不会真的打算浪费我宝贵的光阴让我把这个几千页的粉丝写的帖子看完吧？”千秋比绿间更无奈，虽然她的确是有计划这样的事情，但她并没有事无巨细什么都想知道啊，她就单纯看结果就好了啊。 “这事儿不是你干的？”绿间很怀疑地说。 “当然不是。”千秋不假思索且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虽然这个计划是她当时和陆璟安提出来的，但是这个帖子不是她写的也不是她找人写的，她没提供资料也没提供帮助，连钱都没出。硬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大概就是她是这个帖子里的女二号吧。不过由于千秋完全没经手，所以局面到底演变成什么样的，千秋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她毫不知情的样子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这个帖子怎么了？写这个人的人到底是谁啊？” 绿间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纠结这个帖子的出处问题，而是正经地向千秋解释她午睡的三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据我推测，帖子的楼主是你们之前组合时期的经纪人，后来你们解散，她就跟着玛丽苏了。后来没多久，玛丽苏与公司解约，签了新的经济公司，她也就不再是玛丽苏的经纪人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很多媒体都报道了这件事，不光是网络上还是娱乐报纸，都在报道玛丽苏两面三刀排挤你的事。将近一半持中立态度的娱乐报社在这件事上的用词也相当微妙，质疑玛丽苏平时的做派。包括你在天籁之音和西谷的组合被玛丽苏一票否决的事也一起被翻了出来——” “所以说玛丽苏的婊/子形象就要被公之于众了？”千秋想了会儿，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千秋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件事的影响远远不止于此。不过眼下她还没时间一窥全貌，只能概括结果，玛丽苏梦寐以求的关注度现在估计正在突破历史新高。 “……你可以这么说。”绿间已经懒得去纠正千秋的用词，自从千秋从曼哈顿回来以后，绿间对她的包容程度上升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这不是好事儿吗？你这么一脸严肃地跑过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千秋如释重负地说道。 绿间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你有什么可需要担心的？” “比如说老板忽然不让你做我的经纪人了，那我也是要担心炸。”千秋轻哼一声，特别真诚地说道。 绿间微微一愣，随后抬手推了推眼镜：“咳，我来找你，还有一件别的事要说。” “嗯？”千秋微微歪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绿间的面容。 第50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九） 第四十九章，然而东京不太热（九） 作为一个经纪人，能从艺人那里得到“如果不能在一起共事会担心炸”这种评价，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此生无憾的功勋了。虽然千秋大概不知道这种肯定对绿间来说其实很重要，绿间也不打算说出来，但两人之间的感觉的确比之前完全不同。 “陆璟安想在下周正式发售写真集，明天进行通告，从下周开始你会有一些签售活动需要参加，但是考虑到现在的局面，或许有很多人对你并不那么友好，我不建议在这种时候办签售。”绿间说。 陆璟安的选择无疑是相当高调的，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刻发布写真刊物并举办签售，轻而易举地就引导粉丝们往玛丽苏是被她陷害的角度方面想，但如此无脑莽撞的行为，又反而不像是千秋一直以来的心机婊风格，说不定会在心理上占据优势。就算有人想混进签售会弄死千秋，那她也得买本写真集混进去，于情于理都会让写真集有个好成绩。 然而绿间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玛丽苏的粉丝向来狂热而没有理智，上次千秋家里发生的事到现在都还完全处理好，法院方面也一直悬而未决。外头不知道还有多少粉丝都是这么地狂热，千秋被掐死在签售会上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风险与收益永远都是并存的，只不过看运气怎么样罢了。不过千秋向来都是稳扎稳打派，在这种时候办签售并不是她的风格：“这年头真是什么都能办签售了啊，你不觉得在自己的照片上签字感觉很蛋疼吗？” “首先，我并不会在自己的照片上签字。其次，你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绿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首先，然而我也并没有什么tama的首先。”千秋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绿间，“老板那边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绿间望着她近乎玩世不恭的表情，唇边抿出一丝近乎纵容的弧度：“我去就好。” “真是可靠啊。”千秋立刻露出开心的表情感叹道。 绿间微微一愣，他望着千秋悠然自在的神色，恍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笑容浅淡，眉目中有种宁静以致远的力量。或许正是那种隐而不显的自信才让赤司同意陆璟安的选择，选择千秋这个三线艺人作为事务所未来的王牌。 然而绿间也并没有忘记，千秋也正是因为他的举荐才能够被陆璟安发现。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选择都没有错，这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看来，千秋当时无懈可击的模样并非常态，只是一层保护色而已。她本人最自然的状态或许就是像现在这样，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地做着惊心动魄的事情。明明是困难的事情，但她却总是游刃有余，而又不显得刻意。但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千秋却表现地完美而可靠，在面对责难和非议时展现出超越心智的冷静与淡泊，充满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谋略，这种被逼迫出来的能力，看似令人称羡，但背后的艰辛与孤独却是难以想象的。 凝视着千秋，绿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思考的内容已经远非一个经纪人对艺人的考量。直到千秋有些奇怪地在他面前挥挥手问他怎么了，绿间才恍然回过神。 “没事。”绿间淡定地说道，他挺直脊梁，遮挡住光亮所投下的阴影刚好笼罩住千秋。“我去找陆璟安，最近注意安全，不要披着马甲号去论坛兴风作浪。” 绿间所说的论坛是一个叫娱乐世界的论坛，这里卧虎藏龙，许多艺人都有小号在这里活跃。玛丽苏的粉丝黑千秋，陆璟安找人黑玛丽苏的帖子，都是在这个论坛里首发的。建立这个论坛的人至今仍然是娱乐圈的谜，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年龄等任何信息，似乎是一群超神的技术宅。建立这个论坛的初衷也无人知晓，总而言之，这里已经成了亚洲娱乐圈里最具影响力的网络交流平台。 千秋清了清嗓子，特别无辜地看着绿间：“咳咳，你看我像是那么闲的人吗？” “你不像。”绿间说，不等千秋欢天喜地狂喜乱舞起来，他又补充：“你就是。” “这话就像你不像基佬，你本来就是基佬一样。”千秋倒也没有因为被拆穿而垂头丧气，而是兴致勃勃地吐槽了绿间两句。 “……”绿间不想理她，他很快就想到自己早就应该去和陆璟安取消签售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却还站在走廊上和靠着栏杆随时可能翻下二楼去的千秋说着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绿间迟疑了许久，最后还是伸手拍了拍千秋的肩膀：“作死需谨慎，不要掉马甲。” 憋屈了几个月的千秋终于有机会能一雪心头之恨，怎么可能只是围观可怜的玛丽苏被质疑，她肯定是要乐呵呵地参与到键盘侠的行列之中报仇雪耻的。绿间也想到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太阻拦千秋。 千秋就像是被托付了人生一样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请放心。” 绿间又看了她一眼才点点头离开，千秋则愉悦地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登陆了一个买来的账号，打开ip代理器，然后登录论坛娱乐世界。 自从玛丽苏前经纪人发出玛丽苏黑千秋的帖子之后，论坛里顿时被掀起了轩然大波。三月以来，这个论坛里搜索量最高的两个词无非是玛丽苏与清水千秋，就连唐栗坂田银时之流都要逊色三分。这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本来一目了然，大家也都是立场坚定口风一致。然而在反转贴出来之后，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先下娱乐世界的论坛里大概有两种人，一种是玛丽苏的粉丝，一种是黑玛丽苏的粉丝。玛丽苏作为人气不输国民女神的新晋偶像，有着深厚的粉丝基础。俗话说得好，有什么样的偶像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玛丽苏的粉丝们想出了各种阴谋论，对这个帖子的幕后黑手从千秋猜测到井上织姬，说的都非常有道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们没证据。此外，玛丽苏的粉丝们还写了各种洗白洗地贴来证明他们的女神玛丽苏多么无辜多么纯洁多么善良多么可爱，然而这同样也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们还是没证据。 而黑玛丽苏的人虽然数量上略逊一筹，但是发的帖子都相当有理有据。不管是真是假，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的道理永远都不过时，路人们虽然纷纷表示不明觉厉，但也很有多人对玛丽苏的印象一落千丈。各种社交平台上传的沸沸扬扬，一场声势浩大的“永远支持我们的国民女神苏苏”活动与另一场同样声势浩大的“封杀人渣玛丽苏抵制垃圾小电影”活动同时兴起，虽然《苏颜苏雨》的票房并不低，但评分和评论都在直线下滑。相比之下，同期上映的井上的新电影一如既往地保持了高水准，票房居高不下，人气爆棚，评论与评分都稳定下来。 毕竟井上国民女神的称谓有目共睹，但玛丽苏所谓的国民女神却是自家粉丝一家之言，此刻她们打出这个旗号，井上的粉纷纷都炸了。 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玛丽苏也没办法视而不见了。在反转贴出来的第三天，玛丽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澄清自己从未做过帖子里说的那些事情，相貌相当妖孽的小姑娘在一堆记者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不过在接连亮起的闪光灯之后，是更加令人难堪的问题。就在玛丽苏从未说过排挤千秋等同期艺人之后，一位记者站了起来提问：“今年三月初，在某电视节目录制上，玛丽小姐你带着不需要的人与行李占据了所有的化妆间，让清水小姐在外面倾盆大雨中等候了数个小时，请问这只是谣传吗？” “我并没有对千秋做过这么过分的事情！”玛丽苏睁着红红的眼睛，委屈地像是随时都会再哭出来。“我对此毫不知情。” “但清水小姐之所以会上之后的娱乐节目，不正是因为玛丽小姐您对电视台要求说如果要您上他们的节目，就要让清水小姐在之后的节目露面吗？”记者穷追不舍。 “因为当时千秋处于事业低谷期，我想拉她一把才那么做的。”玛丽苏理所当然地说道。 “而愿意这么帮助清水小姐的您，却不愿意和她共享一间化妆间而让她等在三月的雨中——我可以这么理解对吧？”记者举着话筒语气相当纯良。 玛丽苏哑口无言。 主持记者会的见状立刻大手一挥：“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请下一位提问。” “玛丽小姐方才口口声声说自己一心提携事业处于低谷期的清水小姐，那么在天籁之音比赛当中，四位导师都一致认定清水小姐与西谷君可以晋级，但是您使用一票否决权使清水小姐失去晋级资格，请问你作何解释？”另一位记者被准许发言之后，立刻提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我只是认为东堂君与赤羽君的组合表现更像是一个组合……”玛丽苏弱弱地说道。 “当你作为一个音乐节目的特邀导师，因为个人见解而不考虑综合情况而做出决断，请问你是否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合理的？”记者问。“以及您认为的更像是一个组合的组合并非东堂君与赤羽君，而是东堂君与黑子君。” “……”玛丽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接着她一口气没喘上来，接着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然而过往对千秋狂轰滥炸的媒体这一次也没对楚楚可怜的国民女神笔下留情，口诛笔伐之间可见其犀利略有长进。而在上，玛丽苏翻白眼晕过去的瞬间被做成鬼畜，一夜之间点击量就超过十万。在这件事上唐栗居功至伟，她不知从哪儿看到的这个视频然后转发到r上并配字：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一个月的笑点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千秋低调的态度也赢得了路人们的好感，虽然千秋本人正披着数个马甲号在论坛披露玛丽苏的黑历史，不过在媒体面前，她非常淡定地保持了缄默。既没有圣母地出来替玛丽苏说话，也没有落井下石。 第51章 然而东京不太热（十） 第五十章，然而东京不太热（十） “天真只是假象，‘影后’构陷闺蜜？”娱乐新闻头版巨大的黑色字体异常醒目，加了引号的影后二字相当嘲讽，玛丽苏如愿以偿地频繁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因为风评大势已去，《苏颜苏雨》只风光了不到一个星期，票房后期惨淡地连千秋的新专辑都能碾压了。 被连带着一起上了头条的千秋掐指一算，这也算是她第三次跟着人蹭上头条了，不过被当成玛丽苏的闺蜜，还是有点蛋疼的。 先不说玛丽苏对闺蜜的态度，难道除了自己玛丽苏就没有别的亲近的人吗？自己怎么就成她闺蜜了？千秋心情复杂了几秒，很快就把这些想法丢在一旁。正如同千秋当初所说的一样，玛丽苏毁了清水千秋一生，她只回报三天的份。只不过比起玛丽苏数年如一日绵绵小雨一样的攻击，千秋三天的回报基本都是核弹一样的威力。 相比玛丽苏，专辑与写真集先后发售，一直处于是非中心的千秋却有了新的和玛丽苏无关的话题。少年少女们很快就发现清水千秋这个人的歌是真的唱得很好，一张专辑十首歌，每首都是不同风格的好听。比起首周的畅销，之后的销量增长更快，主打单曲《拾光御行》至今仍然高挂在流行音乐下载量的榜首，甩出第二名五位数。大街小巷开始播放起不同的拾光御行，专辑的十首歌在n站都有层出不穷的翻唱，然而从没有超越原作之评。 粉丝们大多是因为坂田银时而去接触《拾光御行》，因为爱上这些歌而去接触清水千秋，接着发现清水千秋这个人，实在是太传奇了。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唱作俱佳，演艺达人，可帅可美，简直是人生赢家。在这个看脸圈粉的年代，千秋一时间愈发地炙手可热起来。 对此千秋还是很淡定的，路人粉墙头粉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要是作死，以后要死的时候神仙也救不了，玛丽苏多好一个例子啊，不枉费她精心布置了半年把她弄到这般田地。想起来千秋也是有点恍惚，她来到这个世界居然已经半年了。明明想起来还像是几天以前的事情，但其实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 千秋正在无所事事地感叹着，不及防收到了陆璟安的短信，让她速速上楼开小会。 已经习惯了陆璟安有事儿没事拉她上楼谈天说地，千秋也就淡定地和绿间与露琪亚打了招呼上楼去。让千秋意外的是，陆璟安的办公室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千秋有过一面之缘的赤司征十郎，另外两个是千秋相当熟悉的坂田银时和海音寺佑礼。 “午安。”礼貌地和三人打完招呼，千秋转向陆璟安之后画风突转，“这是开什么小会啊，老板？” 陆璟安双手托着下巴学着经典的司令姿势，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金边眼镜反射着诡异的白光：“演电影就活着，不演电影就去死。” “我选择去死，所以让我演电影吧！”千秋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给面子。 陆璟安取下眼镜，淡定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向千秋介绍在场几位人员的新身份：“赤司征十郎，你新电影的投资人。海音寺佑礼，你新电影的编剧兼原作。坂田银时，你新电影的男主兼导演。清水千秋，你新电影的待选女主角。” “所以你是来找我试镜的？”千秋皱起眉，“如果是接新片，不应该是由绿间来通知我吗？” “年轻人要知道变通嘛~”坂田银时毫不顾忌形象地抠着鼻屎，老神在在地说着欠扁的话。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陆璟安潇洒地一抚刘海，“不过这次你得感谢我，因为是我发现了海音寺的新剧本，帮她拉到了投资方，接着找到了男主，然后推荐你来当女主角。” 千秋从他说感谢开始就不住地点头，等陆璟安说完的时候，千秋已经九十度点头了。她转头看着佑礼：“说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剧本和什么样的角色啊？” “一个小成本的文艺爱情片。”坂田银时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 “你确定小成本？”千秋说着偷偷看了眼真正一脸高深莫测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赤司，虽然小篮球里大家给人的感觉就只有运动少年和壕无关，但这个世界的赤司征十郎给人的感觉就只有矮富——帅。不是千秋故意要把富拉长，而是因为富实在是太重要了。 “因为故事的时间线拉的很长，所以人物跨度比较大。”佑礼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银时插话进来的事。“女主角名叫折纸晴，出场的时候未满十八岁，是个女高中生。性格稍微有点内向，不过是个很可爱的人。到了后面有挣扎，也有黑化，到故事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二十六岁，整个时间段拉的很长。” 千秋摸着下巴：“一个小成本的文艺爱情片里为什么会出现黑化这个词？” “我很想假装这是个小清新的故事，但是我也只能假装到这里了。”坂田银时一脸忧伤地说道。 “有多重口？”千秋的眼神里透出一种兴致勃勃的光辉。 “监/禁y？”海音寺佑礼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望着小编剧一脸天真可爱，说出口的话却这么骇人听闻，一屋子人都忍不住转头看着她。不过佑礼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于她而言这些都只是故事而已：“想想看，表面上内向羞涩的折纸小姐在经历非人的痛苦之后终于变得扭曲崩坏，监/禁起自己的爱人。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把他关起来，多可爱的故事。” “故事是可爱的，但为什么找我？”千秋这么听了点就知道这个剧本对演员演技还是有挑战性的，电影不像是电视剧，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向观众诠释那么多的内容，仅仅靠有限的台词和剧情表现是远远不够的，对演员的演技要求也非常高。 “给你走后门你还不乐意吗？”陆璟安特别实诚地反问。 赤司适时出声阻止了陆璟安继续耍宝：“并不是走后门，折纸晴这个角色会面向外界公开选择，能者任之。” “如果千秋小姐没有通过我们的测试的话。”海印寺佑礼补充说道。 千秋被绕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如果我能通过你们的试镜，你们就不会再公开召选了？” “正是如此。”银时说着还象征性地拍拍手为千秋的反映速度鼓掌。 “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请允许我拒绝。”千秋忽然恭谨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眼神肃穆。 赤司征十郎有些好笑地勾起唇，倒是海音寺佑礼心直口快直接问了：“为什么呀？” “因为就算公开召选，我相信我也有一定机率能够胜出。那样的话不是对我自己更有利吗？”千秋耸耸肩，看着几人的眼神就像在说你们是笨蛋吗？ 千秋说的很露骨，但是不无道理。坦诚地说，千秋的演技的确一流，这个角色本身也非常适合她。如果女主内定，她无可厚非。但如果是公开召选，那么胜出的人不仅可以获得女主角的位置，还能从这个活动本人获取一定的知名度与利益。这本来不是个适合直白说出来的话题，但是鉴于陆璟安和赤司征十郎运营这个事务所基本都是希望培养千秋来赚钱，所以两人听到千秋的解释后迅速地接受了。 坂田银时自然也是早就想到这一层，他没说只不过是想浑水摸鱼，然而千秋依旧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他也就不能假装毫不知情了。至于佑礼，她大概是几人中真的丝毫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听完千秋的话之后她恍然大悟，紧接着开始纠结是不是应该看在和千秋有交情的份上直接内定千秋为女主角。 然而不等佑礼纠结出答案，坂田银时已经直接“叛变”给出了答案：“然而银桑我是一开始就坚持直接让千秋你来演女主的，完全没有担心你能力不足的可能。” “……当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陆璟安卖队友慢半拍，只能用一脸当时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表情这么说道。 赤司征十郎什么都没说，完全用自己的存在与沉默表达了对银时和陆璟安这种行为的鄙夷。不过他的沉默在陆璟安和银时看来完全是默认了赞同内定千秋为女主角的选择。 佑礼只能欲哭无泪地感叹了权钱交易的黑暗，给了千秋一份剧本，希望她好好准备，这个电影择日就要开机了。 千秋谢过佑礼之后和几人道别才下楼，她拿着剧本回到座位上。没急着翻开，千秋对见怪不怪看都不看她忙着自己工作的绿间和露琪亚出声：“我刚刚接了一部电影。” 露琪亚本来还在敷衍地点头点头，点了两次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什么。她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千秋，绿间已经出声：“什么电影？” “我还没来得及看剧本。”千秋说，“老板选的剧本，佑礼写的，赤司君是投资方，银时已经确定担任男主角兼导演了。我觉得老板不会坑我，而就算老板要坑我，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都是老板呢？” “……什么类型的电影？”绿间沉默两秒，然后再次出声。 千秋将剧本丢给绿间：“我也不确定，不过大概是部讲爱情的文艺片。放心吧，我觉得就算我已经有了演商业片的人气，老板失去了鉴别剧本的智商，赤司君丢失了投资的能力，佑礼也不会写出傻逼到你我无法接受的剧本。” 绿间完全地被千秋这一段话说服了，他又把剧本还给千秋：“海音寺的剧本的确向来质量高到出奇，虽然她写了相当多的剧本，但并没有多少被拍成电影。” “大概是因为本人对制作的要求太高吧。”千秋说着又想起来第一次听说海音寺佑礼这个名字的时候，“之前不是拒绝过玛丽苏参演她的剧本吗？” 千秋翻开剧本，首页白底黑字写着简单的一行字：我可能还是爱你。 第52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一） 第五十一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一） 夏天的拖着悠长的尾巴慢悠悠地在北半球徘徊，然而时间却流逝的地像指间的水。总以为能抓住什么，但最后连润湿的手都被蒸发殆尽。九月一晃过去一半，玛丽苏翻转事件的余波被无数新闻淹没，而在这无数的新闻中，最万众瞩目的无非是一部新电影的宣传。 大师级编剧海音寺佑礼原创新剧本，吸金小天后唐栗倾情加盟，传奇人物陆璟安担任音乐总监，实力影帝黑崎一护接演神秘角色，所有的这些都比不来一个名字更让粉丝期待——坂田银时。 在一个三线艺人的超高水准专辑中露了个脸，国民男神再度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这次还是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作为导演与男主角出现。尽管只是电影的开机新宣传，离正式上映还遥遥无期，不过这丝毫阻碍不了粉丝们翘首以盼的热情r上甚至还出现了一个《我可能还是爱你》的每日追踪报道小号，没多久就从者无数。 开机仪式的第二天，《我可能还是爱你》剧组的运转进入正轨。 在海音寺的这个故事里，故事的主人公——也就是坂田银时所饰演的男主角荻原或是一位普通的年轻教师，刚刚获得教师资格的他看起来有点懒散且玩世不恭，和教师的形象相去甚远，在学校里有很多倾慕者，相当有人气，却也因此招致了一些类似于前辈的排挤等不必要的麻烦。千秋所饰演的女主角折纸晴是荻原或班上一个普通的少女，个性相当内向封闭，成绩平平，并没有什么朋友。两人首次有交集是在期中考时，折纸晴解完题却不作答而径直离开考场，最终拿到总分零分的成绩，但荻原或找到折纸晴的试卷，却发现她的解题过程简洁难懂，而答案都与正确答案相差无几，理工科都完全相同。荻原或不禁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女产生了几分好奇，两人的纠缠就此展开。 而在电影最开始，是男女主角分开一人一句的念白。随着缓缓展开的画卷，两人的声音将会引导观众进入到最开始的高中校园时代。 拿着剧本，千秋和银时都在录音室里准备录音。 “第一次和银桑我演对手戏，不要被比下去太多喔，不然差距是很难追回来的。”合上剧本，坂田银时拿起玻璃上的话筒对另一个隔间的千秋说道。 千秋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拿起话筒接听，她跟着合上剧本，戴上耳机，直接面露微笑对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现在的小姑娘啊，一个两个完全都不懂得最老爱幼啊。”银时说完也戴上耳机，开始录音。 短短的几句话，两人录了不下十遍。不过这也是很常见的，许多经典的声音至少录过上百次，千秋能这么快就达标，足以说明她对细腻感情的处理有多到位。银时是和她一起结束录音的，兼任男主与导演的工作相当辛苦，不过银时还是相当会忙里偷闲加使唤人给自己减轻工作量。 “既然清水小姐是女主，那么对男主肯定也有一定的研究，等下我们交换听彼此录音，看看是不是能有更好的建议，你看怎么样？”在众人面前，银时笑的一脸谦虚。 千秋当然不乐意接受额外的工作量，而且这是导演的工作，虽然她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但这并不代表她也能同时具备导演的能力。在这方面，她还真的没有经验。千秋的拒绝特别真诚：“但是我想坂田君肯定是最了解荻原先生的人，你所演绎的荻原先生一定是最还原的荻原先生。我对剧本只是一知半解，不能为你分忧我十分难过。” “那你就当来学习吧。”比起还要树立自己形象的千秋，银时可谓不管不顾，节操与下限齐飞，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话都说到这份上，千秋自然不能拒绝，她笑的咬牙切齿：“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说错了什么你别打我。” “能把你别打我说的好像你他妈来打我啊一样，清水小姐真是可爱啊。”银时丝毫没有自觉地落井下石，“那我们现在先来听听效果吧——” 戴上耳机，外界声音全部消失，在一片静寂之中，银时独特的声音响起。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懒散中带着几分怀念，带着春天的气息，仅仅是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调，都几乎能看见粉樱乱绽的三月，温柔裹挟着万物复苏气息的风，以及笼在青草香气里的人。 “唯有时间是不可期待的，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得知这条漫长的河流将把我们带向何方。就像八年两个月零三天前，我遇见了自己的命运。我至今仍能回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时间之河里清澈的流水。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我怀着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私念——我可能还是爱你。” 千秋忍不住闭上眼睛又听了一遍，她终于能够明白坂田银时为什么会被称作国民男神了。这种感觉实在太他/妈苏了，无关声线，他自己本身的存在就能让人狂喜乱舞地尖叫起来。不过这可是坂田银时啊，他的发挥既在情理之中，也在千秋意料之中。 如果说银时没有让人期待落空，那千秋的表现则算是令人惊喜了。温软的少女声线并不甜腻，平缓恰到好处的语调带着一股复杂又深邃的情绪，几乎让人在听到的一瞬间就被带着沉入到同一种情绪，像是在深海里等一束可能永远都不会来的光亮，绝望又期待。 “爱着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就像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鞋长途慢跑。即便有朝一日能够适应鲜血淋漓的疼痛，忽略结茧的伤口，忘却一路的艰辛，这双不合脚的鞋都烂掉，这种感情都未必会停止。曾经沧海难为水，我这样爱过一个人，在八年两个月零三天后——我可能还是爱你。” 在听完这两段短短的独白以后，整个录音室的人都陷入沉默。随后不知是谁带头鼓掌，紧接着大家都纷纷拍起手来。 “不愧是我选中的女主啊，清水小姐果然很厉害呢。”银时相当自然地夸起了自己，一副有千秋这样的演员都是他居功至伟的表情。 或许是之前被银时苏到而心有不甘，千秋相当不想承认这个不知颜面为何物总是给人一股废柴大叔感觉的男人有着值得她全力以赴的实力，因此相当给面子：“是是是，坂田君实在是太厉害了。”说着还敷衍性十足地意思意思地拍拍手，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出了录音室之后，千秋松了口气。她许久没有出演电影，有点难以确信自己真的是否还像以前那样炉火纯青，游刃有余。不过还好在这个世界里她只是一个演艺圈的纯新人，有许多时间来慢慢适应与学习。千秋有预感，与坂田银时共事将会教给她许多东西。 《我可能还是爱你》的剧组搭建在京都，前半部分的外景是一个学校。本来因为开学季的来临所以在学校里拍摄有点难，结果赤司征十郎小手一挥就直接买下了一个私人学校的校区，暂不招收新生，用来拍戏。 一开始剧组都没想过外景区怎么来的这个问题，结果从银时那里知道后，大半个剧组的人都沉默了。然而对于赤司征十郎这种壕无人性的行为，唐栗反倒是兴致勃勃地握拳：“英雄所见略同，我当时也觉得应该这么干。” “你也是壕就不要说话了好吗？”千秋轻描淡写地瞥她一眼，“说好的小成本，完全没有看出哪里小了。” “可是这个校区也不是非常大啊，其实还好啦。”唐栗大大咧咧地勾上千秋的肩膀，“放心吧千秋，我的就是你的，以后就算你不当艺人了也不会被饿死的。” 千秋淡定地捏着她的手腕拉下来：“我非常放心，因为就算我从现在开始无所事事坐吃山空也是能在五十年里过的相当轻松的，完全不需要你的接济。” “谁要接济你了。”唐栗不满地嘟起嘴，她歪头看着千秋，特别理直气壮：“人家明明想要直接包养你的。” “……不卖，总裁，我们不卖。”望着她可爱的模样，千秋也忍不住板起脸来逗她。 “那我就只好脱裤子强上了！”唐栗颇为认真地点点头，似乎在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行。 围观人无一不产生这孩子已经坏掉了吧的感觉，就在大家都在想这是不是错觉的时候，唐栗又屁颠屁颠地跟着千秋去了休息区。望着几乎像千秋跟宠一样的唐栗，众人在无力之余又感叹起选角导演的慧眼识人。之前他们还在想唐栗这种偶像剧演员或许会拉低整个剧组的演技，现在看来，唐栗完全不用入戏，她现在就活在戏里。 毕竟唐栗的角色其实不是那么好理解，她并非真实存在的，却又确实是存在的。 第53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二） 第五十二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二） 唐栗饰演的角色叫折纸光，只看名字很容易被误会成是折纸晴的什么亲人，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折纸光与折纸晴的关系很复杂，非常之复杂，复杂到了唐栗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一种什么关系。 唐栗之所以接下这部戏，完全是因为坂田银时一句在《我可能还是爱你》里，你要饰演的角色可能是最爱千秋的那个，而你也可能是她最重要的人，唐栗当时连剧本与制作班底都没看，直接一拍桌子，连说了三个接。经纪人在一边泪流满面，为了唐栗的未来他是不是应该雇个人弄死清水千秋这个大杀器。 《我可能还是爱你》有近三分之一的聚集仍然是在校园里，高中校园里的师生恋并不是一个很热门的题材，不过坂田银时的人气完全可以扳回一城。而在两位主角的念白之后，开场第一幕便是坂田银时所饰演的老师荻原或告知折纸晴下午放学后去他办公室一趟之后转身离开，接着班里的学生相继离去，而折纸光就在此时出现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文艺小电影，折纸光并不是什么幽灵之类的角色，她是折纸晴精神分裂的产物。折纸晴并非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自闭症多高功能，折纸晴就是其中之一。而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的自闭症，她五岁时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创造了一个人指导她处理人际关系，并且在自己十二岁时为她取名为折纸光。 正是因为如此，折纸晴并未被发现是自闭症，但是相对的，随着她越来越依赖折纸光，她也越发地病入膏肓。 拍完学生相继离场之后，第一幕就结束了。银时就套着自己西装革履的戏内服装直接到了导演位置准备开始指导。 在人员换场等准备工作进行的时候，唐栗已经上好妆到了千秋身边，她对于自己的定位充满了好奇，但却有点无法进入状态。于她而言，这大概是一场极其普通的教室内的戏码，虽然这不是。但是她难以摸准自己和千秋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她面前也有些罕见的手足无措。 千秋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她招招手，让唐栗先坐到自己面前来：“我曾经听说过一句很玄妙的话。” 离开场还有几分钟，唐栗也就自然地坐了过去，她双手平压着桌子，语气中少见地有了几分烦躁：“什么？” “名字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过去，而生日则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千秋说，“在灵异世界观里，会有一种说法是，不要轻易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名字与生辰，就像在夜晚听到遥远的陌生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不能回应一样。所以……”千秋顿住，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淡定看着唐栗。 “所以什么？”唐栗本来还有些浮躁，很快就被千秋所说的内容吸引，她睁大眼睛有些迫切地追问道，一秒钟就变回去之前那种萌萌的状态。 “所以啊，给予你名字的人一定对你的过去至关重要。”千秋笑起来，“就像折纸光对折纸晴那样重要。” 唐栗有些恍然大悟：“所以其实晴有点像光的姐姐，而且是两个人都失去母亲的那种状态下？” “你没说像妈妈真是太感谢了。”千秋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个比喻，发现无从反驳。但比较复杂的是，她不知道到底是光比较像姐姐，还是晴比较像姐姐。 按理来说，折纸光更加热情大方，擅长处理人际，拥有完美无瑕的面具，看起来是完美的。但是她对折纸晴的依赖却超越了一切，一旦发现有任何失去折纸晴的迹象，她就会黑化乃至于崩坏。而折纸晴对折纸光的依赖远没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程度，但是没有折纸光她也会焦虑。所以这个结局大概是无法避免的，要么折纸光崩坏导致折纸晴的焦虑，要么折纸晴失去折纸光导致自己焦虑。 折纸晴作为一个高功能的精神分裂人士，她焦虑的后果有两种，要么弄死自己，要么弄死自己身边的一大片人。从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不惜创造出折纸光的情况来说，后一种可能要比第一种大的多得多得多得多…… 不过千秋并没有时间来仔细思考这些，因为场外的银时已经喊了开始。 六月份的天气，阳光照在苍翠的绿叶上，葱茏的绿意裹着沸反盈天的蝉鸣，新学期已经过去一半，一切都刚好。而这些都收束在折纸晴浅色的眼眸中，如同一个世界的收缩，她抬起头，折纸光娇小可爱的面容刚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折纸晴被忽然出现的折纸光吓了一跳，她不易察觉地往后两分，但这于事无补。她几乎在瞬间是考出了无数种方案，最后选择了最像正常人类的一种。晴前倾身体，亲了亲光的额头，然后单手撑着站了起来，并且说……” 场外，作为编剧的海音寺看着千秋做出她写下这些时脑海里浮现出看不清脸的人所做的动作，蓦然觉得这两者重合起来，印象终于无比清晰起来。 “小光，我并不想去见荻原老师。”折纸晴说。 “这可不行噢，荻原老师可是很有人气的，如果放他鸽子你会被大家注意到的。”折纸光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也露出了可怕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就笑起来，抬手揉了揉折纸晴的脑袋：“没关系没关系，我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都陪着你的。” 折纸晴配合地低下头，折纸光并不能看见她的表情，但从侧面的仰角摄像头，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折纸晴淡漠地，泛着冰冷光辉的似乎洞察一切的琥珀色眼珠，在阴影的覆盖下透着一种幽蓝的光辉，像是从深渊透出来的光辉，其中的深邃令人心悸。 这一段接下来的配乐是折纸晴的念白，介绍了一下折纸光的由来。这段念白之前已经在录音室里完成了。在《我可能还是爱你》里，念白的部分一起大约有五分钟，而除去最开始男主荻原或的部分，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是折纸晴的念白。而这些念白分布在全片的各个部分，对演技、声线、感情等要求高地非人，千秋也目前也之大约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念白录制。 “呐呐，现在去吃饭吧。”早就习惯折纸晴的不善言辞，折纸光安抚了她之后立刻开启了新的话题。 折纸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到小卖部去买了面包之后，她就到花坛边一棵树下坐下啃面包了。 原本是一段极其平常的戏，没有丝毫剧情可言，也没有任何亮点，只是一个不到一分钟的过度章节，但是在千秋的演绎之下，却有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吸引力。远远看起来动作有些缓慢，压抑的感觉不仅仅是单调的画面配色营造出的，她举手投足间就带着一种可怕的死寂。就像深秋的树林里铺满地上的枯叶里有一只垂死的蛾子的那种死寂，低沉地让人喘不过气。 “会不会太低沉了？” “完全不会，这只是开场的一小部分，很多东西还是要被剪掉的，剩下大约不到一分钟的画面，会给人非常强烈的冲击，也能和后面见到荻原或之后的画面进行对比，这种程度是最好的。”并没看来人，银时的语气里难掩激动。这才是演员啊，要是有百来个清水千秋，这电影不出二十天就能拍完。 “清水小姐这么厉害吗？”来人似乎没想到。 银时这才把视线从镜头上移开，他抽空扫了眼来人，才发现对方是这部戏里饰演千秋同事在中间有相当一部分戏份的黑崎一护。同为影帝称呼在手的人，黑崎一护某种程度上算是坂田银时的前辈，只不过坂田银时风头太盛，与黑崎一护发展的方向也不大一样，所以两个人交集不多。这次请来黑崎一护，一是选角导演看中他，二是赤司有钱能情动他，至于第三点……坂田银时偏头看了眼在场边专心凝视着清水千秋并未发现黑崎一护到来的朽木露琪亚，也跟着看起了清水千秋。 看来影帝的感情道路也是相当曲折离奇的啊，坂田银时不负责任地勾起唇角，看来这个剧组有好玩的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看中的女主角。”银时说，他向旁边的助理挥挥手，示意他带黑崎一护的助理去安排黑崎的起居室等。 “启用一个新人当女主角？不愧是坂田君啊。”黑崎心悦诚服地感叹道。 “不要小看新人哦黑崎君——”银时拖长音调，声音里愉悦的危险令人不自觉地如芒在背。黑崎意外地看着银时，却见他喊出一声卡，然后转头回应黑崎的视线：“和这个新人对戏时，也许就算是你也会感觉到无所适从的压力。” 这句话在黑崎一护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秒，紧接着很快被笑起来和千秋说话的露琪亚所取代。他看着清瘦少女娇小的身影，下意识地弯起唇角。 第54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三） 第五十三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三） 黑崎一护的加盟本该让《我可能还是爱你》的拍摄进程有所调整，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原本应该先拍有他戏份的部分。但是黑崎一护的经纪人表示自家艺人还没有做好准备，所以想先留在剧组研读剧本进行筹备，导演坂田银时先生完全可以按照时间的进程来。 经纪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都是绿的，听的人有些云里雾里，有些却是心如明镜。千秋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黑崎一护，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朽木露琪亚，接着和绿间交换一个眼神，然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露琪亚自然明白千秋话里揶揄的意味，她有些不自然地扭开头，却接触到黑崎一护的视线，她顿了顿，然后低头看地板。 是夜，结束一天的拍摄，为一护接风洗尘之后，千秋回到了自己的拖车里。洗完澡她就直接趴到了床上，在露琪亚为她整理第二天拍戏要用的物品时，千秋兴致勃勃地向她招招手：“露琪亚~” 语气之甜腻，让露琪亚忍不住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然后下意识地往后位移了几分，她戒备地望着千秋：“怎么了？” “随便喊喊你，看你吓的。”千秋叹了口气，虽然她原本也只是想吓吓露琪亚，不过能够成功吓到还是很让人伤心的。 “真的？”露琪亚半信半疑地看着千秋。 千秋忍不住反省自己最近是不是本性暴露地有点过，自己的助理居然都对自己这么戒备。还是说，黑崎一护对露琪亚来说，已经特别到了这种地步？ “真的真的。”千秋挥挥手，并不在意露琪亚的怀疑，“我只是想说，今天吃饭的时候除却你们眼神相交的五次，黑崎君还偷偷看了你十三次。” “……”露琪亚沉默。 千秋特别诚恳地望着她：“如果你被夜袭了，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露琪亚握紧拳头双眼炯炯有神：“如果我被夜袭了，我一定把对方打的满地找牙。而且比起我，千秋才应该担心被夜袭吧，毕竟你才是更好看的那个人——” 千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直接走到露琪亚面前双手牵起对方的手握住放到胸前，微微弯腰和露琪亚平视，语气里的诚恳令人动容：“好看并不单纯是指□□的身材或者精致秀气的脸蛋啊露琪亚，而且就算是比外表我也并不觉得你哪里比我逊色，人的魅力并不在于第一眼看上去好看与否，在我看来，不，在很多同时认识我们的人看来，一定也是你的光辉更加耀眼。这就是你，露琪亚，你就是这样的存在。” 露琪亚没出声，她看了千秋好一会儿才抽回手后退两步：“我忽然明白你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女性粉丝了，千秋。” “很多吗？”千秋问。 “非常多——”露琪亚说，“主要是在写真集发售以后增加的，在一篇点赞过万得到许多人认同的帖子里，楼主是这么说的，‘最开始喜欢上清水小姐完全是因为她很帅气，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帅气的感觉。就算穿着裙子，带着优雅的帽子，走路像是t台上的名模，但就是很帅气。和那种男生的帅不同，清水小姐身上的那种感觉就像春天的泉水流过夏季的河谷，具有相当的影响力，滋润又清凉。也像是夏季的风吹过秋日满山的枫叶——我能用所有美好到矫情但单独说起来完全不矫情的词句来形容这个人，是的，我就是颜狗，最开始喜欢上清水小姐，就是因为她好看。但深入了解的话，就会发现，清水小姐不仅好看，而且男友力爆棚，是一个非常苏的人。’这是她的开头。” “好长啊，你怎么记住的？”千秋吐槽。 “……有不下三十个人拿这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大哥还问过我这是不是我找人写的。”露琪亚坦言道。 千秋眨了眨眼睛：“那这是你找人写的吗？” 露琪亚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是第九十二个让我说这句话的人，千秋，希望你也是最后一个。这个帖子并不是我找人写的，写它的人是哈佛的一个硕士生，很久以前就在r上澄清这个了。” “噢书呆子的圣地居然也有人能写出这种东西。”千秋继续吐槽。 “你对哈佛有偏见？”露琪亚说。 “当然没有啦——”千秋皮笑肉不笑地道，她当然还没忘记当初她就是因为和一个男生打赌她要是收不到哈佛的offer她就去酒吧当驻唱，结果不用说，她果然没收到，从此告别大学踏上娱乐圈的道路一走就是十几年。“而且朽木白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奇的贵族居然也看这种可怕的小道消息？” “嗯……是我发给大哥的！”朽木露琪亚眼神继续发亮，“虽然大哥看完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不是你让我找人写的。” “我竟无言以对。”千秋忧伤地说，“这的确很像我会干得出来的事儿，但自从绿间当了经纪人以后我就不屑于这么干了。” “诶？”露琪亚整个人都惊呆了。 “因为如果有必要的话绿间肯定自己提袖子就找人干了，如果没必要我这么干了他一定会弄死我的。”千秋相当有自知之明地说道。 露琪亚想象了这样的事情，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千秋望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如果你不喜欢黑崎君，没关系，喜欢这种事情嘛，总是很随机的。可是如果你也喜欢黑崎君，不管是有点喜欢，还是非常喜欢，不如都试着多和他接触一下呗？牵手啊拥抱啊都是不会怀孕的，而且难免不会越来越喜欢，我个人觉得黑崎君啊，还是挺需要你照顾的。”千秋说完歪头对着诧异的露琪亚笑起来：“好了，我说完啦，要去睡觉。虽然我说这些都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好，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建议，你不用太在意的，顺其自然随心所欲就好啦。” “可是……”露琪亚欲言又止，似乎想和千秋再多谈一下这个话题，可当千秋回过头来，她又不好意思到满脸通红，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千秋用有些夸张的人生导师语调感叹：“诶，不要想那么多嘛，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干还是赶紧干。不过这些话别告诉你大哥，尤其是后一句，不然我觉得他一定会弄死我的。我要休息啦，晚安，露琪亚。” 话已至此，露琪亚就算想再说些什么也只能放进心里，她向千秋道声晚安，这才转身离开。 其实赤司已经把这这个校区买下来，演员住的地方本该已经安排就绪。不过为了让大家住的更舒坦，赤司还是让人装修了一下，约莫也就是这两天就可以搬进去。露琪亚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千秋说的她都懂，可是明白和行动永远都是两回事。露琪亚与黑崎和井上曾经是戏剧学院同一届的学生，井上对黑崎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露琪亚的选择让三人的关系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即便在另外两人已是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露琪亚还是个三线艺人的助理，露琪亚也依旧是其中的平衡点。一旦露琪亚做出任何有倾向性的举动，三人的关系都会崩盘。并非出于那些利益上的考虑，露琪亚只是不想三人中的任何一个人会失去另外一个。哪怕有朝一日，井上与一护牵手而行，露琪亚相信自己也能笑着送上祝福。 挽起袖子爬到拖车的顶上，露琪亚也不担心上面脏，直接撩起t恤的下摆就准备坐下去。然而她才刚回头看了眼自己会不会坐空，不远处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露琪亚？！” “一护？！”再多惊讶都不足以表达露琪亚此刻内心的感受，她才刚在下面悲天悯人像个小怨妇一样思考了那么多人际交往的精髓，下一秒她思考的男主角就像个没吃药的神经病在一个车顶上对她挥手，好巧不巧她也还在车顶上，虽然是另一个，这隔空对喊如此戏剧性的一幕居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中，简直是何等卧槽。 “喂，上面危险，你不要爬那么高，快点下去。”黑崎一护说着还挥了挥手，“你不下来的话我要过去了。” 露琪亚左右为难，如果她下去的话，那就间接表现出她对黑崎一护的疏远已经超过了她对高处的热爱。如果她不下去的话，又像是在隐晦地邀请黑崎一护过来。她简直想把自己从车顶上摔下去，但如果摔得不省人事又在她不省人事期间发生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那这个展开够让她弄死自己一百次了。 朽木露琪亚如是站稳身体对他说道：“我们去天台吧。”此举既表现出她对一护的疏远已经超过她对高处的热爱，又非常直接地向一护发出了邀请，露琪亚觉得自己的处理简直不能更妥当。 当他们一起坐在天台上，夜晚的凉风吹的被酒染烫的脸更烫，黑崎一护的外套落在露琪亚的肩上时，露琪亚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不然她干嘛要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邀请黑崎一护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尽管思绪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清醒，但身体却不想做出任何反应。露琪亚又回想起千秋的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该干还是赶紧干。 这句话是露琪亚最后能想起的东西，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全然陌生的幻境里。露琪亚恍惚了两秒，接着瞬间被吓醒了。她从床上坐起来，发现一切都还算好，她并没有被当成儿童拐卖，也没被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哟，露琪亚，早啊。” 露琪亚刚这么想，橘色发的少年就裸/着上半身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从一个小隔间里冒出来，露琪亚就像炸毛的猫一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从床上跳下去，看着一护却说不出话来。 “昨天你喝醉了。”一护很肯定地说，顿了两秒没听到反驳后他才继续开口，“你在天台说着话，说着就睡着了，我把你带回来，然后让你睡在了我的床上。我睡的是沙发，然后刚刚醒了去洗漱，接着你醒了，一切都很好，露琪亚。” 露琪亚试图回忆起昨天的事情，不过她只能记起自己爬到千秋拖车顶上，余下的没有任何印象。 断片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然而还有比这更可怕的。露琪亚想，她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找不出一个能让她信任的告诉她在她断片的时候发生过什么的人。她也并非不信任一护，但是在这件事上——好吧，她承认自己并不相信一护。 露琪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最后向一护鞠躬，她说了谢谢，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见，说完直接跑出去了。然而在步出一护的拖车之后没多久，她又立刻调整好步速，像是一切都很正常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在清早的片场上。 清晨的朝阳穿过巨大的操场，穿过夏日蔓蔓的青草，穿过新漆上的铁丝网，阳光像是巨大的幕布从天而降，将视野所及的一切都笼在其下。露琪亚独自在穿行在其间，就像行走在烈焰中净化一切的使者。 她与光同行。 千秋盘腿坐在自己拖车顶上，远远地看着这个画面，无数次加一地感谢上帝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虽然之前也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也被陌生人恐吓，在网络上被嘲讽，被现实中被人绑票，但是能在同一个次元看到自己的喜欢着的人出现在喜欢的画面里做出自己期望的事情，能和他们一起体会同样的痛苦与欢乐，感受这世间的悲欢离合，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千秋仔细想了想露琪亚所说的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妹子喜欢她，其实原因大概没那么复杂。毕竟她也是喜欢妹子多一点，这种感情的等价代换，理所当然地会让她有更多的女性粉丝。 “你大概是第一个大清早在拖车顶上偷窥自己助理的艺人吧，清水小姐。你这么做绿间君他知道吗？朽木君他肯定是不知道的，黑崎君他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哦。” 千秋一回头，银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站着的。千秋不开心地皱了皱鼻子：“坂田君啊，这么跑到我的拖车上来不合适吧，万一我正在撸呢？这个场面被你撞见了多不好啊。你说你被吓得掉下去就算了，要是我被吓萎了你要怎么陪我？” “……”晨风吹过，银时柔软的天然卷散漫又温柔地胡乱飞着。用不那么文艺的话说，他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打了个喷嚏，银时揉揉鼻子敛眸看着稳重不动安如山的千秋，脑补了一下她身前的手在做什么……这个画面在他脑海里出现一秒就立刻静止，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顿了顿，银时也在她身边盘腿坐下来，“清水小姐啊，女人是没办法[哔——]的。请不要在一个如此迷幻的清晨对一个单身狗大叔说这种话，大叔我可是会被控告犯罪的哟。” 千秋的视线就没从露琪亚身上离开过：“噢，当然也是可以的。不过并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在想黑崎君算什么男人啊。” “黑崎君怎么了？昨晚趁着露琪亚意识不清的时候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吗？啊，那个混蛋，居然抢在我前面做这种事。”银时说。 “我发现男人和女人的三观真的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里啊。”千秋答非所问。 “嗯？” “比如说在妹子眼里我可能要比一般的妹子好看对吧，就比如说露琪亚觉得我比她好看。但是我觉得在男生看来，应该是露琪亚比我好看才对。就只看脸的话，绝对是露琪亚更好看一点吧？”千秋解释说，“然后你看，在你们男人看来，黑崎君能忍着一晚上不对躺在自己床上的自己喜欢的女人出手是很爷们儿的行为，但是就从女生的角度来说，黑崎君太没勇气。” “道理我明白了，”银时一脸沉重地说，“可是为什么在第一个例子里你是男人，但在第二个例子里你却是女人？” “因为我有着女人的外表绅士的心。”千秋自豪地说。 “……”银时沉默半晌，又接着道：“可是在你的例子里，你作为男人的部分是在评判具体的身体，作为女人的部分是在评判抽象的东西。” “这就更简单了，根据当局者迷的远离，我女性的身体只能像男人一样评判抽象的东西，而我作为男人的部分只能评论具体细腻的美。”千秋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说服了，她强词夺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已经超越一切，没什么能阻止她颠倒黑白了。 银时笑起来：“清水小姐真是能言善辩呢，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也并非全然如此。” “嗯？”千秋奇怪地转过头看着银时，她浅色的头发搭在肩膀上，琥珀色的眼珠倒印着银时与他身后的整个世界。静谧的校园，葱茏的绿叶，蝉鸣声声，风从树叶间穿过，流云在地面上投下影子，从千秋身上掠过，片刻的黑暗过后就剩下无尽的光明。 银时移开视线，唇角勾起的弧度堪称温柔：“在黑崎君眼中，露琪亚更好看。而在我眼中，千秋小姐更好看。” 千秋觉得这一秒心脏都要停了，坂田银时会被称为国民男神绝壁是有道理的啊！自己哪里苏了，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才叫苏啊！她抿起唇，觉得自己的脏话都要跑出来了。 “银时君果真是会说话的人呢，我获益匪浅啊。”千秋由衷地称赞道，“感觉学到了新的东西，又能愉快地去骗小女生了。” “呀咧呀咧，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银时打趣道。 “完全没有，刚刚有人在说话吗？”千秋从拖车顶上站起来，她看着已经快回来的露琪亚，并没有立即走下去：“我要回去准备今天的拍摄了。” 银时倒是悠然：“今天放假。” “为什么？”千秋奇怪地问道，难怪露琪亚没像平时一样叫她起床，就连闹钟时间都调整了。她原本还以为露琪亚下定决心要和黑崎做点什么，原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儿吗？千秋又想了想自己昨天性/暗示意味十足的建议，顿时想捂脸。 “有个重要角色的人物今天要过来，我们等他来了才能继续往下拍。”银时说。 千秋想了想整个剧本里的角色，因为这部戏没有女二，只有女主角和若干妹子，重要的角色，除了唐栗出演的折纸光，黑崎出演的田中信，还有就是……“我的心理医生艾萨克？” 对于千秋如此自然地就把折纸晴带入为我，银时作为导演还是很满意的。他点点头：“就是他。” “谁来出演？”千秋问。 “白兰。”银时言简意赅地给出回答，“虽然我和他处不好，不过我非常愿意尊重他的生活行为与方式。” “你嫌弃他娘炮？可是你都能和老板处得好。”千秋不假思索地说。 银时摸着下巴：“这不一样，对于一个可能撼动我国民男神地位的人，我当然处不好。不过我才没有很在意这个国民男神的称号呢，说到底也只是粉丝给的一个称号对吧……” “嘴上说着不在意，身体却很诚实呢。”千秋也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只是假装很在意的时候还要假装这份假装不在意并不是在假装，她非常配合地耸肩，“不过你放心了，白兰君的话，大概会拥有大多数死忠粉，而你会有大多数死忠粉和绝大多数墙头粉，你的墙头比白兰君厉害的，不要担心。 “虽然被安慰了，但完全开心不起来啊。我要回去自己那边了，千秋小姐，顺便……”银时看着已经看着他们而走近的露琪亚，他站起身，“我今天和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噢。” 千秋本来还在想他在乎国民男神的称号这一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另一句话，飞速运转的思绪迅速停顿下来。 “靠……”望着四下宁空旷静的校园，千秋忍不住骂出声。那是告白？一个两个都逗她呢？ 第55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四） 第五十四章，我可能还是爱你（四） 白兰其人，在娱乐圈说来也是一个传奇，他本人不算是正式注册的艺人，而是运作着一个超级大的跨国经纪公司的老板。不过当旗下艺人拍电影的时候他偶尔会去凑一脚，但这一脚有时候凑得就有点巧。 他第一次上镜就爆了个冷门把当年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捧回家了，虽然颁奖典礼现场他压根没去。但是在众多粉丝心目中，如此高冷多金有钱任性的霸道总裁简直把持不住，十多年来，人气居高不下。但凡他客串一下mv，给旗下艺人暖个场都能喧宾夺主，不过他是老板，乐意这么玩儿，别人也拿他没办法。 千秋谷歌了一下白兰之后，对《我可能还是爱你》这部剧的未来产生了深深的担忧，先不说银时作为男主带来的轰动效应，就是一个戏份不多勉强算是男二号也是实力演员黑崎一护出演，而同样戏份不重堪称是男二号的男二号由白兰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担任演员，完全可以看出男性角色们在表现力上将有多么令人惊艳的表现。 而这部戏里女性角色本就不多，虽然千秋所饰演的角色塑造地很出彩，但是像白兰这样的角色，如果没有出色的演技绝对会被全程压着完全没有任何存在感可言了。千秋对自己的实力倒是很有自信，不过这个剧组里还有一个戏份很重的女角色呢。唐栗对演戏完全是凭着感觉来，然而她也并没有很优秀的直觉，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本色演出在支撑她的角色。可就算是本色演出，面对气场全开的艾萨克，唐栗很难压住场子。 折纸光的人设还是相当复杂的，因为其他人看不到这个角色，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基本都是通过折纸晴的视角来传达折纸光的存在。在这方面，千秋还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引导唐栗。艾萨克作为折纸晴的心理医生，一开始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折纸光的存在，并试图通过毁灭折纸光来塑造折纸晴独立而健全的人格。艾萨克和折纸光的矛盾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调和的，折纸光前期也一直在回避艾萨克，这一系列的戏无论是对白兰还是对千秋都是极其挑战演技的，至于对唐栗，她现在根本就没有演技。 所以说为什么要找白兰呢，直接找个一线艺人凑合一下不就得了？虽然白兰的加入会让这场戏变得更精彩，但如果唐栗不能发挥出正常水准，那么还不如让折纸光这个角色更耀眼，这样才能让效果收益最大化。千秋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再思考。离午饭还有半小时，她收拾了一下妆面，爬到车顶上坐着等银时短信她过去参加欢迎会。 “最近你们是都爱上拖车顶了吗？” 千秋才坐下没多久，一个绿色的脑袋就从旁边扶梯上冒出来。千秋望着他，不忍有些黑线：“你们是什么鬼？你自己不还是在往上爬。” “露琪亚邀请我上来小坐。”绿间说话的时候已经拾掇好站稳身体，他往旁边让出点位置，确认露琪亚也安全地爬上来之后，先让露琪亚到千秋这边后自己才跟着挪步。 “绅士啊绅士。”千秋望着绿间的身影笑起来感叹道，“难不成你是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骑士？” “单纯意义上的绅士就足够了。”绿间瞥她一眼，对于调侃的话语丝毫不以为意。 千秋摸着下巴：“到底我都懂，可是为什么露琪亚要邀请绿间上来小坐，难不成你们要讨论什么男婚女嫁或者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话题？” 绿间扶了扶眼眼镜：“我可以先杀人灭口，然后再和露琪亚讨论如何毁尸灭迹。” 千秋沉吟片刻：“你要杀谁？” “这个屋顶除了我们和你此刻还有第四个人存在吗？”绿间不动声色地反问，认真严肃又自然的语气就像在说胡萝卜田里除了胡萝卜和兔子还有什么存在，尽管他说的话题更加可怕。 “首先，这里只有两个人。”千秋盘腿而坐，“那就是露琪亚和你，你看我哪里像个人了？我只是一个简单的类人生物谢谢谢谢，我还不具备被杀人灭口的条件。” 要论随口胡诌，千秋自认是第二估计也没有人乐意去当第一。这个不仅离谱而且没有任何人格闪光点可以体现，虽然这就是现在千秋的日常。比起以前温软地像朵天边的云彩，虽然好看但可望而不可即，现在的的千秋就像是黏糊糊还有些粘手的棉花糖，又甜又烦人。 绿间放弃了和她继续理论的想法：“回主题，露琪亚找我是因为什么？需要我们私下再谈？” “我想请假……”露琪亚在千秋的凝视中，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就因为你今天早上从黑崎一护那里回来？”千秋一点也不留余地开门见山地问道。 露琪亚瞬间就满脸通红，她有些手忙脚乱，接着张口结舌，像只在沸水里试图弓身跳起来的鱼，不过几秒，她又垂下肩膀。风把她的刘海吹的微微晃动，紫色宝石一样的眼睛兜住一汪水光，安静下来的模样如同艺术品一样赏心悦目。她摇摇头：“不是。” 千秋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她的头发已经长起来了，浅金色的柔软发丝绕着脸颊，妥帖衬着身上麻质的衬衣，就像乘风而来的一片绿叶。当风停了，夏天结束了，千秋却不会消失。她会稍稍侧过头，露出一个明净的笑容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万物生长最好的时节，正是适合初遇的时候——当绿间稍一抬眼看到千秋这幅样子的时候，他只能想到这些。 而千秋正专注地凝视着露琪亚，并没有意识到沉默的绿间在看她。 阴天没有阳光，车顶风不大，三个各怀心事的人，耳边流转了季节的呼啸，相继沉浸在舒坦的风中。唐栗来找千秋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她不顾千秋的担心穿着裙子也手脚麻利地跑了上来，然后端坐在三人身边，并且一本正经地询问千秋：“你是不是加入什么邪教了？” “……啊？”千秋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唐栗在说什么，但她有点心累不想理人，也不想回答这种问题。在千秋看来，只有智商不够的人才会加入邪教，她这种人，必然是领导邪教的！ 唐栗眨了眨眼睛：“你们刚刚难道不是在吐纳以吸入天地灵气进行什么邪教仪式吗？不然的话为什么一言不发，表情和气氛都如此凝重？” “然而你也并不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啊小糖粒……”千秋无奈地叹口气，她抬手揉揉唐栗的脑袋，“我们不说话，是因为我们可以意念交流，脑电波已经同步了。” “真的吗？！”唐栗看起来跃跃欲试，千秋毫不怀疑如果不阻止这个话题她接下来就要问怎么办到的她也要参与意念交流同步脑电波了，而千秋虽然有一千种拒绝她并打击她的回答，但考虑到接下来唐栗或许会面对无数的打击受到成吨的伤害，千秋决定就让这个话题结束在这里。 “假的。”千秋说着直起了脊背，“言归正传言归正传，我并不会让你逃走哦露琪亚。” “诶？”露琪亚显然没料到会收到这样的答复，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千秋，接着又将视线转向绿间求助。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绿间非常迅速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相信千秋的处理与想法。” 半途□□来的唐栗觉得这话题的信息量有点大，听起来就像是千秋对露琪亚表白被拒绝结果锲而不舍露琪亚非常意外但绿间放任千秋这么做——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天生脑洞大，能在一秒钟的时间里将一句话发展成一个虽然匪夷所思说出来也没有道理但别人完全不想反驳的兼具前因后果的故事。 “要好好面对自己啊，我不想看到你后悔。”千秋说，“我也并不是逼迫你做出什么选择，只是逃避并不能算是选择，露琪亚。” “为什么逃避不能算是选择？选择逃避也是一种选择啊。”唐栗有点理解不了千秋的理论。 千秋双手撑在车顶上，她遥遥看着远方：“所谓的选择啊，必然会伴随着得到与失去。如果一味逃避的话，什么人都能做到。可选择是有勇气的人才能做到的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敢于面对自己要失去的事实，这并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 绿间看她一眼：“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不要当做普世的价值观与准则向唐小姐宣传。” “如果是千秋的信念，对我来说就是真理！”唐栗单手握拳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就和夏季大会上药去甲子园的棒球部少年别无二致。 绿间扭头，再转过来，脸上一副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全部都是幻觉的表情。而露琪亚则还有点断片，似乎并不能理解千秋的选择与逃避理论。 唐栗也是云里雾里，刚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千秋就收到了来自银时的短信：千秋小姐，请把你拖车顶上的小栗子、绿间君和朽木小姐一起带来参加午餐聚会，注意安全。 千秋还在想银时在哪里就看到他们都在这上面了，她握着手机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站在数十步开外的银时。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半举着，像是刚刚才发送了一条消息的样子。然而银时并没看屏幕，他只是抬着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直地看着千秋。 她也低头看着他，一丝阳光从乌云缝隙间露出来，模糊视线，半秒后又被层层叠叠的乌云覆盖。 千秋握着手机，在这样的天气里，她忽然觉得日光倾城这个词真是恰好。 第56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五） 第五十五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五） 白兰的欢迎会很盛大，并且相当华丽，他在野外弄了个露天的餐会，白色桌椅，花环丛生，到达现场后千秋扭头就和身边的露琪亚吐槽：“这怎么搞得像……” “婚礼现场一样……” 千秋还没说话呢，一群人已经跟着异口同声地吐槽了。大家都相当迟疑地站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看起来很是纠结要不要进去。只有海音寺继续往前走，等她领先大家两步的时候她特别意外地转过头来看着几人：“大家不进去吗？” “进去进去。”千秋摆摆手，率先迈出了自己的脚。 走过绿叶白花编织的拱门，几人在侍者的引领下穿过冰裂纹铺就的小道，到了一个稍微远离主场的圆桌面前。在那里，陆璟安与赤司已经坐下了，而白兰还在和一个红发少年纠结着什么。 “小正不坐的话，我让人布置这个桌子就没有意义了啊。” “白兰先生，请不要任性。” “我可是老板，有钱为什么不能任性？” “……”不仅是被称为小正的少年，就连一旁才听到这两句话的银时和千秋也纷纷露出了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表情。 几人正兴致勃勃地看戏呢，海音寺已经走上前去，她抬手用力地拍了一下白兰的后背：“不要总是在这种场合欺负小正啊！”说完她又转向红发少年，歪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虽然话是那么说，不过其实今天到场的都是朋友啦。小正你也别太绷着神经了，大家都是带着朋友来的，小正作为我们的朋友，理所当然要坐在这里啦。” “原来我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唐栗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像是才发现这一点一样，相当歇斯底里地用手捂住脸开始感叹。就在大家露出诧异的眼神，千秋都准备开始安慰她的时候，唐栗又撩了撩刘海，一脸悲不自胜的表情：“啊，我太帅了太有钱了没有朋友，真是太让人感到悲伤了。” “……比你有钱比你帅的都找到朋友了，呵。”千秋立刻觉得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因此毫不犹豫地吐槽唐栗。 唐栗顿了顿，立刻反驳：“但是他们没有千秋！” “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也没有。”千秋说。 “什么？你居然还没有被我包养吗？！”唐栗一脸惊讶，接着捋起袖子，“我靠敢情那傻逼是在骗我，我要去找他算账。” “谁？”千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山治啊，他告诉我你已经被我包养了，让我安心地和你相处，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卧槽，他居然敢骗我。”唐栗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她不可置信地连说了两遍居然敢骗我之类的话，然后义正词严地拍了拍千秋的肩膀：“别担心，我这就去收拾他。你们先吃饭，我要去教他做人了。” 千秋还没说话呢，唐栗又转向白兰鞠躬，语速极快地说道：“初次见面，我家小千秋就请您多多关照了白兰先生，不过这只是礼貌地说法千秋留给我来关照就行了所以请不要对我家千秋出手。非常感谢您邀请我来到这里，您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因为一些突发情况我必须得提前离席，所以非常抱歉。改天我会请您赔礼道歉，届时还请您赏脸。” “没问题。”白兰很爽快地答应了。 唐栗配合地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接着转身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跑了。 “自在如风的少年啊。”千秋忍不住感叹道。 “你是这里最年轻的人，感叹什么别人是自在如风的少年啊。”陆璟安靠在椅子上，一脸嫌弃地说道。 “不会吧？露琪亚难道不比我小吗？”千秋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推翻。 “朽木小姐可是四年大学读完，比你大一岁哟。”陆璟安并没有直接公布露琪亚的年龄，而是用了很委婉的说法。 “那佑礼呢？”千秋相当不甘心。 “文学系研二，也比千秋要大哟。”海音寺露出了相当宽容的大姐姐式微笑。 “……”千秋看了眼赤司，觉得这个比较太冒犯了，而且她相当不想得罪自己的老板，于是她转过头，一脸坦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少年这种东西嘛，不要太纠结~” “然后你又没有发现其实你是一个初中毕业生？”陆璟安对于打击自己旗下的艺人总是乐此不疲的。 千秋觉得自己耳朵有点不好，毕竟之前她只是申请哈佛失败，但是在这里居然只是一个初中生？不太可能吧……？千秋相当迟疑地不敢相信这件事：“……哈？”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就被星探发掘然后参与了艺人的培训，打败当年同级的许多优秀新人以第一名的成绩与备受期待的玛丽苏组成组合，一时间成为日本炙手可热的新星，后因为欺压队友的丑闻而深陷低谷，最近被发现是谣传，参演日本国民指导书级别青春偶像剧《信》后话题不断，人气回暖，并且持续上升，兼具实力与潜力的艺人，倍受粉丝喜欢与信任。清水千秋，你可以不喜欢但绝对不能不知道的唱演俱佳型艺人。”陆璟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娱乐周报对你的介绍。” 千秋完全没在乎后面的内容：“所以说，我真的只有初中毕业？” “对。”陆璟安只咂舌，“啧啧啧，说出去简直丢人啊，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堕落啊。一个两个都不好好念书只想着当艺人，你会成为家长公敌的。” “然而念书并没有什么tama用，就算哈佛法学系毕业，我现在不还是要来演戏。”千秋耸耸肩，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我们真的要讨论我的学历问题吗？难道我去考个大学毕业证就能给你赚更多钱？” “千秋小姐，公共场合不要说这些不雅的语言啊，你可是个女孩子啊喂，话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坐下来吃饭啊，银桑我啊，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银时忽然插话进来。 “清水小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是个很有趣的人呢。”白兰笑眯眯地道。 千秋沉默，倒是陆璟安挑眉：“和传说中一样？从哪儿听来的传说啊，有人黑我们家千秋？” “难道你刚刚不是为了抹黑她才说话的吗？”绿间面不改色。 “看来你很满意清水啊，真太郎。”赤司看了眼绿间，忽然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 绿间坦诚地看着他：“维护自己的艺人不是一个经纪人分内的事吗？” “你的工资不是我发吗？”陆璟安拍意思意思地拍拍桌子，“你应该维护我的利益才对啊。” “不是，我和露琪亚的工资现在都是千秋直接发。”绿间淡定地看着他。 “what？！”陆璟安深感自己被卖了。 千秋露出特别纯良的笑脸：“因为之前老板不是说过公司的资源我随便用嘛，然后我就让人把绿间和露琪亚的合同对象的甲方转移到我这里来了，毕竟绿间和露琪亚可是我最倚重的人啊，所以和他们维持更亲密的关系也算是作为艺人重要的行为吧。这个我报告过的——” “whatthehell？我并没看见？！”陆璟安相当崩溃地说道。 赤司再次出声：“我切实看到了这份文件，并且也看到了你的亲笔签名和盖章的准许证明。” 绿间摸着下巴，他思考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千秋：“是那个时候给他的？” “嗯。”千秋点头。 陆璟安皱起眉看着两人：“什么时候？” “你不是把我递给你的文件都放在一堆，然后会一次性盖章么？”千秋说，“我把这个申请和那些放在一起了，有叮嘱过你好好看的。” “阴险啊。”陆璟安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不愧是这个小破公司的未来，以后继续跟着我混，保证你前途越来越明亮。” 其他人还没说话呢，入江正一先忍不住吐槽了：“这完全不是重点吧？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三方关系啊，多相信对方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啊，你们不是朋友吗？” “就因为是朋友所以才要她啊，不然坑别的艺人他们肯定会觉得我对他们有偏见然后对我心怀芥蒂继而生出离开事务所的念头，只是为了满足我的恶趣味就做造成如此后果实在是得不偿失啊。”陆璟安长叹了口气，一副我这是无奈之举的表情。 “那为什么千秋小姐不会介意？”海音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千秋特别自豪地轻哼一声：“因为只有我敢坑回去啊，一般哪里有人敢会去坑自己的老板，但我就完全不存在这种心理压力，所以我的恶趣味完全不会造成什么后果或下场，这就是和陆先生共事的好处，永远都不用担心出格，因为这儿压根就没有格子。” 白兰单手撑着脸颊：“真是令人羡慕的关系啊，什么小正也能这么信任我就好了，我也想和小正彼此互坑，感觉一定会非常有趣。” 海音寺忍不住单手扶额：“虽然小正脑袋很好，但是你也不要这么欺负他啊白兰，他会哭的啊喂。” 入江正一紧张地都开始胃疼了：“没有的事，佑礼你不要乱说。” “因为在千秋小姐的世界里，也不存在格子这种说法吧？”露琪亚歪头看着千秋，有些小声地问她。 千秋笑眯眯地点头点头，并不回答。然而一旁的人却不以为然，千秋这人看起来心无城府胸无大志，但她心里的条条框框其实未必就比陆璟安白兰之流少。露琪亚觉得她心里没有规矩所以不会逾越规矩，但事实上这也只是千秋这个人和她相处是这样的而已。换成佑礼，千秋肯定还是有所保留的。倒也不是说佑礼比不上露琪亚，只是佑礼太过天真单纯，而且洞察力又相当犀利，千秋并不能确保她不会在不合适的场合向不合适的人泄露自己的一些信息，这些不合适的人未必是千秋的敌人，也可能是朋友，但就算是朋友也总有些东西是不想说出去的。这些人可能是银时，也可能是白兰，还可能是陆璟安，千秋的处世之道虽然太过计较，但基本都是建立在维护自己的利益的同时并不危害其他人。 寒暄了许久之后，众人终于纷纷落座。白兰反客为主的行为并没有招致反感也是相当神奇的一件事，在说起白兰为什么要来这么一部文艺爱情片来演一个比神经病女主角更像神经病的心理医生时，白兰的重点跑偏了：“你们不是拍恐怖片吗？” “谁说是恐怖片了？”正一很是纳闷。 “我看过剧本啊，我觉得这种女主角的设定不拍恐怖片简直是糟蹋。”白兰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到底会不会变成恐怖片可是我说的算的。”陆璟安拿勺子敲了敲高脚杯，如此没品位的事情在他做来却是相当养眼，风韵天成。作为音乐简直，他的确把握这个片子的氛围。 银时手握成拳抵着嘴巴清咳一声：“所以白兰先生不知道到底该出演什么角色吗？” “佑礼拜托我来饰演这个角色，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白兰说着放下一直把玩的花，他码起二郎腿，双手交握在身前置于大腿上，紫色的眼眸里滴溜溜地流转着慑人的光彩：“所以，折纸小姐，如果你不对我敞开心扉的话，我是没办法解决你的问题的。你的秘密在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这一点，我可以拿生命向你保证。” 桌上的人都是一愣，白兰念得这句话是他和折纸晴摊牌的时候逼迫折纸晴坦白折纸光的存在时的台词，这一场戏份里折纸光的存在的表现对折纸晴的表演至关重要，因为折纸光在这里彻底崩溃，歇斯底里地说了许多话，而折纸晴则像一个提线木偶，一一复述她的话。但现在饰演折纸光的唐栗并不在这里，理论上来讲千秋并不太好和他对台词。 尤其是，在这种聚餐的环境下，白兰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千秋，他毫无保留地坦率地看着她，但其实内心深处又有所保留。在白兰的气场的影响下，周围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一样。这只是一个装饰精美封闭的心理诊疗室，这里只有他和折纸晴。 这是来自白兰的挑战，千秋完全可以不接受，她可以在更好的条件和白兰对戏。但此刻，千秋却早已经放下餐具，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面上的表情看似无比平静，琥珀色的瞳孔却像是冲开的咖啡，翻滚不已。 千秋不时偷瞄一眼虚空之中折纸光应该出现的地方，维持着可怕缄默的她，眼神每一秒都在传递不同的复杂情绪。直到片刻后，她终于转头看着白兰，动了动唇试着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她努力了好久，终于听到自己嘶哑着的带着几分鼻音的低音：“说的好听，但是那些时候其他人都在哪里呢？你怎么可能解决一个已经在时间轴上变成负数的问题？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你根本就不能理解那是怎样的艰难……倾诉真的能解决问题吗？你不是一直在向我倾诉吗？但是你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这是折纸光的原话，折纸晴重复了。事实上，这里并不单是折纸光在回答白兰饰演的艾萨克，她其实是在控诉折纸晴。过去的折纸晴向她倾诉了许多事情，但是那些问题依旧存在。而现在艾萨克也在向折纸晴倾诉以期望得到折纸晴的回答，但他依旧没能得到回答。 诉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折纸光试图让折纸晴相信这一点。 这个时候折纸晴的信念其实已经崩塌了，但她依旧想要去相信折纸光，这就让三人之间的矛盾变得难以调和。 抛开复杂的剧情，千秋的表现完全与白兰不相上下。她将折纸晴的惊惧、绝望表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失去所有的希望，一点一点的崩溃的状态都表现了出来。更有甚者，在唐栗缺席的情况下，她却完全演出了三个人同台对垒的感觉，按银时的评估来看，就算唐栗在这一幕也不可能演的更好了。 但是很快的，桌面上的人忍不住都开始头疼起来，唐栗唐总裁的演技啊，她真的能撑起这个场面吗，和她同台演戏的可是两个怪物级的人物啊，而且她演的也不是什么没表现力的炮灰，也是这部剧的灵魂配角啊……唐总裁以后的道路很艰难啊！ 白兰已经脱离了艾萨克的状态，他摊摊手：“看吧，果然还是很像恐怖片的！” “完全不！”入江正一毫不留情地吐槽。 此刻刚刚走到山治办公室门口的唐栗陡然觉得背后一凉，她摸了摸鼻子，该不会有人在背后骂她吧？ 第57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六） 第五十六章，我可能还是爱你（六） 如果说普通人全心全意地喜欢上一个人的概率大约像大本钟砸中纽约大桥，那么一个花花公子为了一朵花放弃中整个花园又死不承认只能各种旁敲侧击地呵护这朵花的概率就像是人类全部都是恐龙进化来的。而这种极其小概率事件的小概率事件，好巧不巧地就发生了。 而且这朵花毫不知情。 山治觉得自己一定是前半辈子赞美了太多女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派了唐栗这么号人物来收拾自己。而且她还尽职尽责，把自己收拾地服服帖帖，心甘情愿为她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山治的好友们大多问过他这个问题，你喜欢她什么？而山治的第一反应是长的好看啊。接着有人无奈了，如果她毁容了你还喜欢她吗？山治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当然喜欢啊，我喜欢她长的好看，也喜欢她其他的部分啊。就算她不好看了，她依旧还是她啊。 山治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他到底喜欢唐栗什么。他们一起演偶像剧，并且在新一年还会继续合作。然而他们从来没有传过绯闻，就连偶尔来剧组打一把酱油的人都比他们更有cp感。他们是最接近国民cp的角色扮演者，但他们本身就没有任何契合的气场。除却工作上的联系，私下里也一直保持着“其实也只是聊得来的朋友”的距离，连暧昧都没有。 而千秋的出现则让两人之间的平衡微妙地破裂起来，唐栗对千秋的着迷程度简直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山治不得不说出些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的话来哄骗唐栗让她消停点，当然理论上来讲这些话唐栗一辈子都不会去验证，但凡事都不能太绝对—— 就比如现在，山治心情复杂地看着唐栗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义愤填膺地控诉自己多么残忍之类，听到后面他默默点起一根烟，有什么办法呢，她就是不喜欢自己而已。在唐栗第三次说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个残忍的人时，山治掐了烟：“我说，亲爱的小唐栗，你也是时候该长大了一点了。虽然全世界都乐意宠着你，但是，有些事情看不清楚的话，你是没办法前进的，我还希望看到你更进一步的样子呢。” 大抵是山治的语气太过成熟沧桑，唐栗一时间也是没有办法反应过来这是平时那个轻佻不着调的家伙，她有些愣愣得看着眼前的少年，直到对方对她勾勾手指：“要说为什么的话，你过来点我悄悄告诉你啊。” 太危险了，绝对不可以过去。大脑里发出这样的信号时，唐栗已经神思恍惚地双手拍着桌子一副你要说什么赶紧说不然弄死你的表情凑了过去。而山治已经双手插在裤兜里掩饰自己攥地生疼的手，他往前凑了半分，带着新鲜烟草味儿的干燥的唇贴上唐栗的，片刻后他直起身，眼睛里满是似是而非的笑意：“因为我喜欢你啊。” 唐栗觉得这大概是自己出生以来跑的最快的一次，她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夺门而出，老远就打开车门，然后直接跳到驾驶座上开着车跑出老远。一路毫不停歇地开车回到片场，停下车之后她脸都白了，扶着墙走了好远才恢复行走的能力。 最先发现唐栗哪里不对的是千秋，不过这时已经接近夜晚了。白兰举办的欢迎会已经结束，大家基本都回到片场，千秋也窝在了自己的拖车里看剧本，虽然这玩意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是多看两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把折纸晴与艾萨克的部分又看了两遍，千秋把这些模糊的轮廓都具现成相当细节性的东西，接着又打开line看看剧组群里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她大约翻看了一下，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千秋才发现，唐栗没说话。 虽然是新生代的人气偶像，但唐栗和人相处的时候完全不摆架子，对于驭人之术这类东西她也丝毫不感兴趣，经常能和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混成一片，在这种社交网络上，更是相当活跃，并且是气氛活跃小能手。 千秋想了会儿，片场虽然还是大的，不过也就一个学校，穿过半个校区去找唐栗也就半个小时的事情。她先给唐栗发了条消息：在不在呀，长夜漫漫，我来找你聊天啊。 很快千秋就收到了回复：在在在，我在天台呢，你直接来这里吧。 瞥了眼天台这个词，千秋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接着把睡衣换成连衣裙，拿上手机就出门了，一边走一边给唐栗发消息询问具体的位置：哪栋楼的天台啊？ 千秋发完消息就看到一盏孔明灯从中央教学楼上升起，她没再看手机，加快脚步到了楼下。因为是教学楼，楼层也不高，所以并没有设置电梯。千秋看着乌漆抹黑的楼梯间，嘴里念着日了狗了，脚下的速度越发地快起来，她逃命一样地奔上天台：“唐栗我和你说你今天要是没什么恰当的理由就跑到这种地方，我非得让你经纪人小姐把你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 “我收到告白了。”唐栗坐在地上靠着铁丝网，黑暗中的表情并不明晰。 千秋一脸深沉的盯着她：“我以为你每天都会收到无数表白。” “山治的。”唐栗说。 “噢。”千秋一脸淡定，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而这件事也的确在她意料之中。 唐栗几乎炸毛：“噢什么噢！为什么大家都一个反应啊？” “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他喜欢你啊，也就他觉得大家和你都看不出来，以及你自己真的看不出来而已。”千秋丝毫不心疼自己的裙子，直接在唐栗身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下，“被人告白不是好事儿吗？” “这是什么鬼好事儿啊，总裁我只*不说爱的。”唐栗鼓起脸，声音虚虚的。 千秋特别理解地看着远方：“这是对你魅力的充分肯定嘛。你这不是还年轻，之前已经收到无数告白了吧？以后还会收到的——” “说的也对啊，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收到告白了。”唐栗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对啊，所以你在纠结什么？”千秋问，“你又不是第一次拒绝别人，至于接受别人，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习惯就好。” “不啊，我……”唐栗被说的哑口无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就是不知道！” “那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千秋仔细想了会儿，唐栗这人吧，如果要和她绕弯子，她能把话题扯到百八十里开外，还是简单粗暴一点比较好。“其实我问这个也不是为了八卦你，就我看来，山治这个人吧，长得帅，又有钱，有前途，其实后两个都无所谓，反正他有的你都有，看脸就行。重点还是他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他，完全可以和他先处着啊。你要是不喜欢他，就你这情商肯定也玩不来把他当备胎，当然你也不需要什么备胎，而且就算你需要你肯定也不屑于去做这种事，所以你到底纠结什么呢？喜欢就答应，不喜欢就拒绝啊。” 千秋都把话都到这份上，基本就像一夜/情双方坦诚相见在床上，唐栗也知道，自己再绕开话题也没意思。而且千秋虽然握着很多人的小辫子，但那些都是她交际圈子以外的人的，千秋对于朋友还是相当人道的。唐栗不是不信任千秋才不开口，但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说起。二十来岁的少女，*总比谈情来的容易。 唐栗陷入深深的自我嫌弃，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山治他，我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想泡我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见个妹子都能甜言蜜语一整天，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 “那你是打算和他结婚喽？”千秋轻巧地问道，“你看看你才二十岁出头，敢情一个人跟你告白你就想着和他结婚生子百年以后的生活啊？” “但是感情本来就应该认真啊！”唐栗理直气壮地说。 “是是是，我没说你说的不对。”千秋拍拍她的肩膀，“你得这样想，山治君虽然见女人就夸，但是他有对除了你以外的女生告白吗？换句话说，他虽然看起来很花心，但现在他还单身着也没有处处留情啊不是？如果因为担心在一起之后被他渣就拒绝他，这就像不做手术就会死的病人担心只有一半几率生还的手术失败而拒绝手术一样，反正结果都是你和他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能长久？” 唐栗摸着下巴：“你说的好有道理，反正人都是会死的，不管做不做手术其实都还是会死。这就和感情一样，我再认真也没用。我决定去拒绝他——” “……”千秋沉默，她说的有这么复杂吗？为什么她觉得唐栗完全没能理解她游说的含义，她的理念难道不是“山治这人还不错而且又喜欢你你先和他处着处不来再分”，为什么唐栗的语气里就透着一股浓浓的“人都是要死的谈什么恋爱啊”的感觉啊？她瞥了眼身边的唐栗：“至少能看出来你对我的喜欢还是很单纯的，并不是恋人之间的。” “……为什么？！”唐栗整个人都炸毛了。 “因为在山治君和你告白之后，你一次都没想过因为你是喜欢我的，所以你不会喜欢山治君，所以你要拒绝他。”千秋特别冷静，“你对我的感觉，大概就像是看见一个特别好看的烧玻璃制品所以想买回去收藏这种吧……没关系，我觉得挺好的。” 唐栗直接歪向一边倒在地上：“噢人的喜欢怎么可以这么复杂，总裁我很伤心，我决定暂时把这些事儿放在一边，专心演好折纸光。” 千秋下巴搁在膝盖上转过头来看着：“就怕你不想好好演呢，不过这件事难度估计有点大，比我真的变成烧玻璃被你买回家收藏都难。” “为什么？”唐栗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她在收到一个小帅哥告白，和心仪已久的女神一起坐天台看着夜空的美好夜晚，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因为白兰的演技真的特别好，都快比我还好了。”千秋说。 第58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七） 第五十七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七） 唐栗在地上躺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鬼？有这么夸人的吗？一般不是说比我还好吗？” “毕竟不是主业吧？”千秋摸着下巴，“他如果辞掉老板的工作专心当艺人的话，大概有的一战吧。就像我也没办法在有钱上赢过他啊。” “说起来，陆璟安，白兰，朽木白哉，谁最有钱呢？”唐栗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黑豹啦。”千秋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在纽约见到彼得的第一天，千秋就把所有她记得名字的漫威系列的超级英雄都搜索了一下，结果不出她所料，这些人也都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美国队长史蒂夫的设定还让千秋捶桌笑了半天，他是个男模，而且人气暴高。 “……”唐栗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是谁？！” “噢，一个非洲国家的国王，还是个相当有头脑的生意人，国民偶像，身价五千万亿美元。”千秋低笑了两声，“什么富可敌国都是虚的，人家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国王壕。” “……”唐栗歪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你高兴什么？” “说到钱都还不高兴，那要怎样才高兴嘛。”又想起各个超级英雄在这个世界的工作，千秋已经笑得收不住了。 唐栗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那当然是妹子啦！” 千秋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还不出柜？” “你自己不还是深柜中，有什么好说我的。”唐栗意思意思地翻了个白眼。 “半斤八两，不要转移话题。”千秋眯起眼睛，“而且我们话题又跑偏了，我们在说白兰。这人实力还是相当变态的，不是看不起你啊，我说真的，你和他演对手戏的时候一定会很吃力的。而且基本他所有的出场都是直面你和我，所以你压力肯定很大。” 唐栗又呈一个歪掉的大字型倒下去：“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是演技这个东西也不是说我一天两天就能磨练好的。如果实在不行，就换人吧……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我真的应付不来。我啊，去演一些傻白甜只看脸的东西就好了，人生已经这么艰难了，这种娱乐性的东西还是随随便便来点开心的吧。” “如果你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明星，刚刚那番话我也就笑笑了。但如果你把自己当成一个艺人，就因为刚刚那些话我可是要揍你的噢。”千秋靠着铁丝网抬头看着天空。 “诶……？难道千秋不是这么想的吗？！”唐栗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崩塌了。 “现代人是怎么看电影这种东西的呢，大概是一种消遣吧。但是，在我看来，这是和雕塑，绘画，音乐一样的艺术形式。也就是说，是艺术。”千秋说，语气里的认真是说起任何其他事情都无法比拟的，“就像希腊神话诞生的时候，就像但丁写下神曲的时候，创作者也只是觉得自己在做自己擅长的事情，他们把这当成是一种工作，但是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在经过数千年以后都变成了艺术。这个东西很复杂，换句简单的话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工作，因为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与热情，因为真的超级认真地去做了，并且做出了非常优秀的东西，具有美的价值，就成了艺术品。我认为自己是一个艺人，几流都没有关系，我并不是想要取悦大众而参与一个艺术品的完成，我只是想要完成这个艺术品才参与的。当然，要做到这种地步也是需要资本的，我会出演我看不上的剧本，演奏我不喜欢的音乐，和我不喜欢的人合作，都是为了让自己再完成一件艺术品的时候能全身心的，不用思考生计与风评这些问题，全神贯注地投入。就像伟大的画家为了生计而去担任小学的绘画教师一样，我对工作，是这么想的。圈子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很浮躁的环境，大家都是想着赚钱，靠脸过轻松日子，我没意见啊，个人有个人的追求。但是你不能一边做着不入流的低俗事情，一边将自己冠以高贵优雅的名头。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真正高贵优雅的人，他们不应该与这种人齐名，更不该被这种人说成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就算这种精神高贵的人拥有谦逊的美德，那也不是低俗的人抬高自己与他们到同一高度的理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是我家里的客人，我说我女儿和你年龄相仿，你们可能会有话题，请随意些。那你不能因为我这么说了就去随意地对我女儿动手动脚甚至非礼她，一个道理。” 夜风从身边掠过，天空虽然一片漆黑，但星光却很璀璨。那些零散的光像是刺进了眼睛，与左耳进右耳出的千秋的长篇大论一起，却有着让唐栗头皮发麻的东西。她不由得咬住下唇，觉得脸红地不行。明明生活在安逸的环境里，明明接受地是精英教育，却像个寄生虫一样享受着一切，不知感恩，活在自己狭窄的世界里坐井观天。反正所有流芳百世的东西都是人创造出来的，为什么自己不能去创造这样的东西呢？ 唐栗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被千秋吸引了。的确，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能够行动自如会呼吸会说话的人类，但其中绝大多数都只是“没有死”而已，那并不能算是“活着”。就算吃着一样的食物，说着道貌岸然的话语，也只是存在于这世间的行尸走肉。而千秋是一个真真切切活着的人，她在为某些唐栗不知道但相当确切的东西在努力。就算看起来慵懒随意，经常没什么干劲，说话也不留情面，但她身上那种活着的感觉，让这些都变得生机勃勃，变成生动的，可爱的性格。她有资格这么说，因为她全部经历过。她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比任何人都要认真努力。 “完了，千秋。”唐栗抬手捂住了脸。 “怎么了？”千秋惊讶于唐栗这么一本正经的悲伤，总以为这个总裁风的神经病会说出我们的友情已经走到了尽头这种话。 唐栗放下手：“我彻底地迷上你了。” 千秋只想抬脚踹她。 “这么想想我也不能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唐栗说，“如果我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那么我还可以给自己的放弃找借口。但我现在也是衣食无忧的人啊，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 “现在是衣食无忧的人，说的好像你以前不是一样。”千秋说。 “哦我以前是条衣食无忧的狗。”唐栗坦然地拍拍衣服上的灰，“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所以我们回去吧。” “你去做人吧，我继续当狗去。”千秋站起来，非常自然地对唐栗伸出手，“来，坐久了当心腿麻站不稳。” 唐栗再次愣神，虽说不是什么非常温柔的举动，但是千秋这种绅士的气质与淡泊的语气让她的行为显得更加自然，丝毫没有刻意的成分，更让唐栗不可遏制地心跳加速。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女性，所以世界上才有那么多基佬。”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贬低，唐栗握住千秋的手稍微借力站起来。即便只是一个形式，也相当程度地满足了唐栗的少女心。 两人各自回去之后都直接洗澡，约莫半小时后，千秋和唐栗先后在r上发言：蚊子要吃人啦！ 粉丝们纷纷表示拍夜场辛苦了，结果坂田银时转发了一个说天真他们今晚没拍戏，关于千秋和唐栗夜晚在外面哪里做了什么同时被蚊子围攻一时间没有定论，默默萌着这一对的粉丝们再一次炸开锅。 萌着百合的rps还能时不时地甜到牙疼，实在是官方太牛逼。而默默看着这一条消息的山治心情则颇为复杂，莫不是他的告白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催化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忧郁地点了根烟，觉得自己失恋了。 让这个话题彻底大热起来的是一个千秋绝对不想提起的人——玛丽苏。 玛丽苏发推表示，她希望能和千秋澄清误会，化解仇怨，再次以组合的形式活跃在娱乐圈。两人不必同手同脚的行动，只是以组合的名义，还能一同出场一些活动。像千秋和唐栗这样开茶会也不是不行，她们毕竟是手帕交。 千秋去百度了一下手帕交，然后心情复杂地在line上和陆璟安发消息：如果你同意我和这妖孽重新组队，我就要咬舌自尽了。 陆璟安很快就发来了回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先让我仰天大笑十分钟，再来讨论这件事。 深感陆璟安不靠谱的千秋觉得自己要雇杀手来一了百了这件事了。不过陆璟安也没真笑十分钟，他大概只笑了九分钟就给千秋新的回复了：新消息，玛丽苏原先所属事务所倒闭，然后被静灵庭收购。现在和井上织姬，黑崎一护，雏森桃等人气角色属于同一公司，公司似乎想提携她。 千秋不假思索地按了一堆文字回复：静灵庭负责人谁啊是不是脑子有坑？手里有那么多好艺人不提携去提携一个彩色妖孽，我靠自己脑子有翔还非逼着别人吃是吧！什么澄清误会啊误会她个头啊，什么手帕交啊我们明明也就是从小认识而已好吗？！谁他妈要和一个妖孽手帕交啊，我宁愿去大街上禽兽/交都不想和她手帕交！ 陆璟安：……你去大街上禽兽/交，我立刻就拆穿她一切谎言让她除了整容改头换面重新来过否则再无出头之日。 千秋：……我不去，我要自己拆穿她一切谎言让她除了整容改头换面重新来过否则再无出头之日。 陆璟安：切……要你何用。 千秋：……我的作用就是在大街上去禽兽/交给你看吗？！ 陆璟安：你冷静。 千秋：天呐你居然不否认…… 她知道陆璟安是为了平息她沸腾在血液里的愤怒，但是千秋并没有办法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要炸了，那个死去的清水千秋隐隐再次有了冒头的迹象。 想想这种事，一个打小就生活在自己身边夺走自己一对弄死自己毫不手软的心机婊居然对着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说她们是手帕交，看着玛丽苏打的我可能还是爱你的话题tag，千秋感觉自己真是日了狗了。 第59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八） 第五十八章，我可能还是爱你（八） “你并不知道爱这个字有多沉重。” 对于玛丽苏的复合邀请，千秋并未第一时间做出回应，公司的官方r也都保持沉默，而千秋在和陆璟安商量之后，得到绿间的默许的情况下，在r上发了这样一条新的动态，她的粉丝们很快就转出来，并开了一个新的热门话题，叫“不轻言爱之深”。 当然这点发泄就像小打小闹，完全没办法满足千秋内心惊涛骇浪一样的崩溃，她打开微博之后又开始唱歌了，这一次唱的比之前的都长，她把《爱情买卖》的副歌部分唱完了。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现在又想用真爱，把我哄回来~”千秋一直都觉得能唱出这么直白又洗脑的歌曲的歌手都是神人，她坚定自己是在向前辈致敬，并没有刻意嘲讽的意思。换言之，就算有嘲讽的意思，也是无意的。 但是千秋在祖国大陆收到的回复画风和在r上的完全不同，大抵也是因为她发言的风格也不同吧。在微博下面，千秋收到的回复大多是调侃。类似于“我的偶像包袱呢，你别跑啊”，“早在你第一次开嗓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神经病，但我没想到你居然病入膏肓”，“亲爱的你听我解释我女神（经病）平时不是这样的”，“等等千秋小姐你是不是被盗号了”等等等等，各种新奇的回复层出不穷。 换做平时，看着这样有趣的回复，千秋肯定会忍不住笑起来，然而现在她还是无比沉重。如果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情，她肯定没办法好好工作。就算精神能撑住，黑眼圈这种一直用妆遮着看起来也会很怪异，而且熬夜是美容的大敌，虽说当个实力派也没什么不好，但是有着好看的脸蛋绝对不能浪费才是。 之前两人闹出了许多不愉快，玛丽苏失势，千秋在此期间则积累了相当的人气，此刻玛丽苏要求复合，除却一部分团粉希望复合以外，千秋的粉丝却不乐意了。因为在他们看来，现在的结局根本就是玛丽苏咎由自取。当初千秋不红的时候百般欺压，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做着丧心病狂的勾当，简直不是人。玛丽苏和千秋复合，完全只是为了博取人气同情和眼球以及翻身的举动，完全不值得千秋考虑，直接拒绝就行了。 虽然这是这一点并不难换取翻身的机会，玛丽苏要想翻身也不是只能依靠千秋。但正是因为如此，千秋才想不通，为什么玛丽苏就不能直接去别的圈子折腾别的人，或者直接开启只和她自己有关的话题，而是一定要拉上自己。难道她没有发现，拉上自己就没有什么好下场吗？！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著呢？千秋想不通，也懒得去想通了。 玛丽苏如此执著于作死，面对有人支持有人质疑的境况，自然是要出来发声明蹦跶一下表明自己的无辜与纯洁的。在召开的记者会上，她是这么回应的：“的确，和千秋重新组队，的确可以博取同情，人气的话，并不是我现在应该追求的不是吗？说咸鱼翻身，因为可以获得这样的利益，所以就算我否认大家也不会相信吧。不过没关系，我发出那样的声明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以上提及的东西。我只希望千秋能够接受我的道歉，和我重新组队。我是真的很怀念那段时光，那段我们一起写歌不考虑收益与人气，只是单纯而快乐地创作歌曲的时光。” 玛丽苏这些话说的很有水平，而且她不愧是相当有天分的演员，这段话说来也是真挚诚恳，比起当年只会卖萌撒娇装天真的态度，这种不卑不亢的坚强模样更加令人容易心生好感。再加上她之前经历过的事情，虽说是自作自受，用年纪小不懂事一笔带过，前后对比的成长倒是一个可以夸奖的点。 不过就算玛丽苏说的是真心话，千秋也只是感到不爽，并不会有半分心软。更何况，千秋一眼就看出玛丽苏这个心机婊在说这段话时匠气太重，完全是为了应付记者会练习的说辞。 虽说玛丽苏在千秋面前还是不够看，但是她的成长倒是让千秋浮躁的状态平息下来。玛丽苏本来就积累了相当的人气，现在背后又有虚夜宫的支持，和井上织姬成了一丘之貉……啊，千秋默默在心里把一丘之貉划掉，然后换成同门师姐妹，如果不放低自己的姿态来对应，那么这一轮博弈里失势的说不定就变成自己了。 从发r到现在，千秋暴躁了整整十四个小时，从凌晨到三点到中午，放松下来的她在片场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因为上午一直在拍唐栗的戏份，而可怜的小总裁一直在ng，所以并没有什么进展。好在白兰和黑崎对她貌似都挺宽容的，所以一边指导一边继续，片场的气氛倒也其乐融融，并没有因为千秋的不活跃而产生什么坏影响。 望着在椅子上眯眼休息的千秋，海音寺转头和露琪亚咬耳朵：“亏得清水能忍下来，我一直觉得她会爆发呢。” “我也觉得……不是说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最可怕吗……”露琪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虽然还有些不在状态但是她已经拿起了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消防器：“我甚至做好了准备呢。” “……不，露琪亚，这个准备大概是用不上的吧？”海音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如果千秋要毁灭片场的话，只靠一个灭火器大概是救不回来的。” 露琪亚的眼睛更加明亮：“不，这个是用来砸晕千秋的。” “……露琪亚，千秋是不是平时对你不好啊？”海音寺特别耿直地问道。 “对你家千秋小姐好一点啊，露琪亚。”一个慵懒的声音加入话题。 露琪亚和佑礼回头一看，头上戴着一个护目镜的银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两人身后坐下了，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纸罐装的草莓牛奶。 “坂田君……”两人沉默片刻，还是佑礼先开口，“你为什么不去照顾千秋，跑来我们这边干嘛？” 银时把草莓牛奶放在桌子上抬手挠了挠头：“绿间君不是正在照顾千秋小姐嘛，我过去只会添乱不说，反而会影响千秋小姐的休息吧。” 露琪亚闻言转过头去看了眼绿间，随后由衷地说道：“说起来，绿间君作为经纪人真是可靠到了可怕的程度呢，如果我是艺人的话，一定不会希望有这么一个经济人的。” “诶？如果很可靠的话，不应该是很希望自己的经纪人也像这样吗？”佑礼有点无法理解。 “啊，如果拥有能让绿间君全心全意奉献的才能的话……”露琪亚看向佑礼，“我也算是过得去的助理对吧，可是在我没有成为千秋的助理之前，绿间君经常一个人分担两个人的工作，而且得心应手，完全没有应付不来的迹象。而且他对千秋的照顾和安排都是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千秋的能力也很强大的话，会有一种其实受制于绿间是他手中傀儡的感觉呢。但是我觉得千秋完全没有这样的被控制的压力，完全让能力很强的绿间君成为她的助力。就我个人来说，普通的经纪人就好了。如果是绿间君这样的人，一定会觉得很累吧。” 银时拉长声音感叹：“诶，原来在露琪亚心里绿间君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啊？” “完全不，这是在赞扬绿间先生超强的工作能力啊。”露琪亚言简意赅地否认并澄清，说着她和海音寺交换了一个眼神：“像坂田君这样的全才更可怕吧？” “不会吧……银桑我啊，明明是个好人的说。”银时摆出无辜的表情。 “很难分辨呢。”海音寺不留情面地拆穿道，“浑然天成的演技让人难以分辨说出的话的真假，能做导演就说明控制别人的能力也不会很差吧？最可怕的是你明明这么可怕却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可怕，和绿间君是一路货色呢！” “货色这个词用的，”露琪亚沉吟片刻，“精妙。” 银时一脸难过的表情：“原来在海音寺和露琪亚的眼里我就是这种形象啊，难道现在腹黑男神已经过时了吗？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类型的？” “认真又努力的男孩子吧——”海音寺思考了片刻道，“每次写到这样的人物时，都会觉得下笔充满了爱和期待啊，想想都觉得可爱。” “醒醒啊那只是你虚拟出来的人物而已，海音寺。”银时用不服气的语气地吐槽。 海音寺特别有底气得摇摇头：“不啊，你看西谷君，黑子君，都是这种类型啊。” “……为什么我们要和你说这个？”露琪亚忽然反应过来，海音寺立刻闭口不谈，两个人直直地盯着银时，随后一起出声：“坂田君果然很狡猾啊！” 银时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草莓牛奶，含着吸管笑地一脸纯良无害：“诶，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在午饭前夕和片场的工作人员聊聊天关心一下大家而已啊，这么说银桑真的很受伤啊。” “有本事你去关心千秋啊。”对于自己说漏嘴相当气愤，佑礼气鼓鼓地道。 银时悠然地站起来：“是——这就去。”说完他在佑礼和露琪亚的注视中，真的漫不经心地朝千秋走过去了。在路上他一口气喝完草莓牛奶，将罐子扔进场边垃圾桶里，接着走到千秋面前，友好地向绿间露出笑容，银时看向他身后大概已经沉入梦乡的千秋：“快到中午休息时间了，要让千秋小姐继续睡在这里吗？” “我会负起责任叫醒她的，有劳坂田先生挂念了。”绿间说。 “不不不，怎么说千秋小姐现在也是我最重要的女主角，让她保持健康也是我的责任啊。”银时说着，两人以一种互不相让的气势站在彼此对面，虽然面上都维持着平日的表情，但气氛却有些微妙。 不远处，海音寺小声吐槽露琪亚：“虽然注意力在坂田君和绿间君身上，但是露琪亚也很狡猾啊，都不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哈哈哈哈没有啊。”露琪亚尴尬地逃避起了话题，她抬手抓了抓后脑勺，视线掠过早已经数次有意无意看过的地方，在那里，黑崎一护正拿着剧本在对唐栗说着些什么，表情无奈又包容。 露琪亚的注视转瞬即逝，就连黑崎本人，都没察觉到这些。 而椅子上的千秋，则漫不经心地眯起眼睛，不过她没说话也没移动也没显示自己醒过来了，虽然她其实也没睡着，她只想问问面前这两人在闹什么幺蛾子。 第60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九） 第五十九章，我可能还是爱你（九） 千秋揉了揉自己软趴趴的头发从椅子上坐起来：“早啊——” “已经是中午了，千秋。”话虽如此，但绿间的话里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 “休息时间到了。”银时看向不远处已经在收拾的工作人员，“该吃午饭了，千秋小姐和绿间君。” “哇，大导演专程过来提醒我们吃午饭？难道是最后的午餐？”千秋脑洞大开。 “幸好你只是个演员而不是编剧啊，千秋小姐。”银时淡定地看她一眼，“你可是重要的女主角，电影的灵魂角色啊，如果没有你，我一时半会儿很难找到代替的人选。所以，给我好好保重自己啊，千秋小姐。” “这种事也不是我保证下就好了的，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吧，银时先生。”千秋歪头看了眼绿间才继续说，“不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嘛，如果遭遇了什么意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我还是能保证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来避免旷工的。” “这是我的工作。”绿间说。 千秋特别理直气壮：“对，我就是替你保证的。我只会我尽自己最大努力来旷工。” “绿间君还真是辛苦啊，来一起吃午饭吧。”银时弯起唇角，适时结束了话题。 剧组里的午饭虽然时间点相同，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相熟要好的对象，比如说佑礼最近的工作就从陪露琪亚唐栗千秋吃午饭变成了陪白兰正一吃午饭。只不过今天因为唐栗的原因，演员们以及佑礼和其他有关的人都鲜见地聚在了一起。 一开始大家还在想方设法提升唐总裁令人捉急的演技，不过没说多大一会儿，话题很快就跑偏了。而带偏这个话题的正是唐栗本人：“说起来，我一直很想知道白兰和佑礼是怎么这么要好的，我觉得你们的性格很不搭啊，一般来说不会成为朋友吧？” “小正看着不也不像是会和白兰成为朋友的人嘛！”佑礼表示不服。 躺枪的正一面对众人同情又好奇的眼神表示很淡定，他已经习惯这种了。而白兰则挥挥勺子解决了这个困扰佑礼多年的难题：“因为小正和我在事业上有共鸣啊，他是个能力相当出众的助手呢。” “所以你就像个基佬一样不选美女助手选了小正吗？”佑礼吐槽，“不，不要解释了，我懂的，你是小正真爱，自从你有了小正以后你就不爱我了。” 白兰居然完全不否认：“现在不是还有小正在爱你吗？” “说的很有道理啊。”心满意足的佑礼这才转头看着唐栗，在话题已经快从东京绕到纽约的时候，她又强行把主题拉回来：“至于我为什么会和这个基佬一起玩，因为这世界上有些东西叫青梅竹马或者幼驯染之类的啊，上帝的选择，逃避都没办法。”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千秋很给面子地笑出声。 佑礼一脸理解不能地看着忽然笑出声的千秋：“有这么好笑吗？” “没有啊，我只是忽然想到，玩在一起的人，说话的方式会慢慢越来越像彼此。就像佑礼你以前也不会说说的很有道理这种话对吧，包括这种处理的方式，这么想想有点微妙呢。”千秋保持着微笑，只是唇角弧度没有之前夸张，“成为和对方相像的人，但是又完全不会变成一样的人，相互影响，相互学习，而且都是在潜移默化的作用下，友情这种东西真的相当微妙啊。” “听起来也是很美好的东西啊。”唐栗由衷地感叹，“千秋以后你不当演员了也可以去当哲学家，绝逼会成为大众热点的。” “啊，除了演员我就只想当米虫。”千秋瞬间就精神满满，“joytheshow——” “你到底多爱演啊哈哈哈哈！”唐栗很快就get了千秋的双关，说到这个她很快就低落下来：“我是不是不适合当演员啊，啊，好想退休啊，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天赋，演不来。” 千秋瞥她一眼：“呵，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适合当演员，一种是完全不下功夫没天赋还不听别人意见演什么都像自己的，另一种是当演员太可惜了的。我怎么想，两者里面都没有你。” “什么叫当演员太可惜了？”银时问。 “比如说白兰先生这种当演员太屈才了的？”千秋摸着下巴举例子，“还有佑礼这种，可以控制一整个故事的发展却只来演绎其中一个角色的话，不会觉得很憋屈吗？” “啊，所以我才比较喜欢当编剧，能够理所当然地掌握所有人的命运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佑礼立刻表达了自己的赞同，不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话说得多么天然黑，实在难以想象她软萌到令人保护欲激增的外表之下居然也有这么鲜为人知的一面。 天然真是可怕啊……听到佑礼这番发言的人大多心照不宣，唐栗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她满脑子都在想千秋为什么说她不是不适合当演员的料子，难道她看起来很会演戏吗？不不不，这绝对不可能。难道千秋是觉得她努力一下就能有所突破？可是她已经很努力啊，她大概也只有在出生的时候这么努力过了，不，说不定出生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用力……努力活着真的好累啊。唐栗放弃自己思考了，她双手按在桌子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千秋：“你觉得我可以演好折纸光吗？” “这种事怎么说都是要看自己吧？！”佑礼被唐栗忽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忍不住吐槽道。 “不啊，就算没有千秋的肯定，假以时日我可能也会演好这个角色，但是……”唐栗顿了顿转头看着千秋，“如果有千秋的肯定的话，我就一定能演好。” “诶？”听到这样的发言，最吃惊的人反而是千秋自己，她茫然地看着唐栗，纵然是她也难以捉摸唐栗的心思。千秋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没有多想，而是像之前的唐栗一样毫不犹豫地打出一记直球：“为什么？” “啊，本来想说因为是千秋啊，但是果然觉得这种说法太模糊而很难接受啊。”唐栗正襟危坐，凝视着千秋的眼神无比认真，“非要说的话，虽然有点对不起剧组的其他人，但一开始小光这个角色就是为了千秋才接下的嘛，而且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如果千秋不演了的话，大概会随便找个理由支付违约金直接解约吧。而且千秋很厉害，因为在演戏上，我没有办法预见自己的能力，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地步。但是如果千秋说我可以的话，我就肯定可以办到啊。只要努力，再努力，努力到死，肯定能达到千秋所说的水准的。” 围观的人顿时有一种被闪瞎的感觉，露琪亚难得在一护在场的时候主动开口：“如果千秋只是为了激励你而给你定了一个过高的目标呢？” “……那我也是狂喜乱舞地立刻为了这个目标奋斗到死了，千秋居然对我有了期待，我也是一个活着的人了，开心！”唐栗的反应再次让所有人默而不语。 一护问出了众人的心声：“你是不是喜欢清水小姐啊？” “是啊。”唐栗说。 “这算是公开出柜吗……”佑礼复杂地问道。 “不算。”千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觉得你可以演好折纸光并不是因为你有潜力也不是因为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单纯是因为因为只有我才能看见你，所以你的所有场合都是我们一起出场的，我可以引导你进入角色……而且你还算挺聪明的啊，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得到了千秋褒贬难辨的话，唐栗似乎自动过滤了之前的部分，只看到聪明这个词：“既然千秋都这么说了，那我绝对可以办到的。” “是不是清水小姐说你从二十层楼跳下去也不会死你都会信啊？”正一忍不住吐槽。 “因为千秋不会说出这种没常识的话所以我才这么喜欢她啊……”唐栗用一脸你是笨蛋吗的眼神同情地看着正一。 被一个真正的笨蛋用这种眼神看着完全不是什么幸福的体验，正一什么都不想说了。 “就像一个会把自杀挂在嘴边的人反而不会去死一样，像唐栗这种把喜欢一个人挂在嘴边的人反而不会有多喜欢那个人，至少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你们到底在蠢蠢欲动个什么劲儿？”千秋特别实诚地耸耸肩，“而且你们居然试图去理解她？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一个说风就是雨以为自己的总裁的软妹子。” 白兰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可是也没谁说我们的思维是正常的啊。” “……”望了望在座的人，千秋一时间觉得也是无言以对。就连看起来很正常的一护和露琪亚在彼此的感情问题上也是捉急地像小学生一样完全无法理解。千秋由衷地点头赞同了白兰的话：“你说的好有道理，但就像一个伟人说的，好人都有着相似的美德，变/态却各有各的变/态，变态之间无法理解更加正常了。” “清水小姐的诡辩能力果然出类拔萃，炉火纯青。”白兰语气真诚，听不出是骂还是夸，“大概只有坂田君能与你一决雌雄了吧？” “不用了，千秋小姐是雌，我是雄，这是相当一目了然的，并不需要特别来决出。”银时笑着摆摆手，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然而我只是一个类人生物，不要用人类的性别标准来衡量我，银时先生。”千秋淡定地答道。 千秋的非人论很多人已经耳熟能详，大家都没往心里去。午餐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中结束，小憩片刻后，千秋参与了下午的拍摄，在她加入之后，唐栗的积极性和表现都好了很多，这让三位演技精湛的男性演员都相当受挫。如果唐栗是个les就算了，但问题在于她偏偏不是。在帅气值上输给一个脸看起来也很软萌的女性，男人的自尊心多少有点受不来。 大概是因为这样，白兰在和千秋对戏的时候，抛开了剧本开始自由发挥。 “今天的交谈时间结束，我们下周再继续，折纸小姐。”艾萨克说着开始东西，按剧本来说，这个时候他只要收拾东西等着千秋离开，自己的戏份就该结束了，但在千秋走到门口手放上门把手，即将转动打开门的时候，他又开口了：“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啊，折纸小姐——” 千秋所饰演的折纸晴背影微微一滞，但这并不是作为演员对于意料之外的展开的身体反应，而是折纸晴对于被看穿的恐惧和面对不可控展开的迟疑，一方面，她很害怕艾萨克知道了自己不想被知道的过去，另一方面，她又想知道艾萨克到底了解到哪种程度，只有掌握了足够的信息她才能保护自己。折纸晴的矛盾与焦虑，以及试图掩饰这种负面情绪的心情，在短短的数秒之间，被千秋表现地淋漓尽致。 折纸晴最后还是转过身来：“我并不愿意咨询对象对自己做出这样无意义的评估，希望您以后不会再说这样的话，艾萨克先生。” 白兰的部分是剧本后半，此刻的折纸晴的大半富有成熟韵味。她的头发是长及后背的暗色波浪小卷，琥珀色的眼睛还是很亮，却有种孤注一掷的孤独与绝望意味。潦草的烟熏妆让她看起来有点憔悴，小巧的脸蛋上誊写着岁月的沧桑，但是却又依稀可以看见最初的痕迹。这也是选角导演选择折纸晴饰演这个角色的重要原因，她有着一张丰富多彩的脸，可以演绎沧海桑田的灰烬，同时也能刻写稚气纯真的初生。 不仅是面相上的，千秋脱离剧本说的话，同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折纸晴。尽管不擅长人际交往，在单独与人交谈时语气和用词都很生硬，在面对艾萨克时表面看起来心虚且底气不足，但实际上这个时期的她和艾萨克还是实力均等甚至略占上风的对垒，所以她说了“不会再说这样的话”而不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看起来只是一个建议与祈愿，但又很明晰地可以让人辨出其中的命令意味。 艾萨克依旧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资料，嘴里却说着敷衍的玩世不恭的回复：“折纸小姐，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评估和无意义的事情。但如果我刚刚陈述的事实冒犯了你，在以后我们的交谈中，你不会再听到类似的话了，虽然这会让你的治疗过程变得更加艰难。但我很乐意向您表现我的善意，对于这样的让步，您还满意吗，折纸小姐？” 这段话有点咄咄逼人，但也很符合艾萨克的人设。他本身就是个鬼才一样的心理医生，年少有为，思想激进，很少有事情能提起他的兴趣，但是对于感兴趣的东西会模糊的恶劣的乃至攻击性的语言寻衅，为了刺激对方，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但是作为一个聪明人，艾萨克的话从用词和逻辑上都是无懈可击的“我全部都是在迁就你”。白兰将这些演绎地生动到连作为编剧的佑礼都看呆了，回过神来后她再一次感叹了自己选人的好眼光。 “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事实而已。”折纸晴的声音沉了下去，这不是平时的她，而是被激怒之后的她。作为一个歌手，千秋在声音的控制上非常到位。此刻，她微微低着头，过长的刘海垂在脸前让人看不清表情，但低沉的声音里蕴含的力量和嘲讽让人无法忽视。“艾萨克先生，如果这种程度就让您觉得我会满意，恐怕我要另请高明了。” 折纸晴的反应当然在艾萨克的意料之中，他可是个心理医生。但折纸晴毫不逊色，时而强势时而婉转的回应让这场戏跌宕起伏，短短两分钟的同台飚戏，让场边的人都跟着紧张出了一身冷汗。最后还是银时适时的一声卡，这才让大家回过神来。 接过露琪亚递过来的毛巾擦完脸，千秋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好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玩过了，痛快。” “飚演技要有个限度，万一对手接不上不怎么办？”绿间却是站在一旁，冷静地提醒千秋。 与此同时，正一也提醒了白兰相同的事情。虽然用词更委婉一些，但意思一样。千秋和白兰倒是对视一眼，颇有再来一场战个痛快的意思。两人脸上都挂着明显的假笑，语气里的咬牙切齿也是可见一斑：“哎呀哎呀，白兰先生/清水小姐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场边的银时拍了拍手阻止两个人继续：“要吓哭唐栗了哦你们两个，稍微注意一下场合啊。” “明明是自己没办法立刻上场心怀不满才这么说的吧？银时先生，嫉妒可不是美德哟。”千秋得意地露出笑容。 “千秋小姐还是这么一针见血啊——”银时说，“不过作为导演，完全不存在我无法上场的情况啊。夜晚就有我和你的对手戏噢。” “切，滥用职权……”千秋小声抱怨。 千秋自然是吐槽，并没真的这么想。但佑礼不明所以，为银时辩解：“不是那样啦千秋，日程是一周前就定好的。” 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千秋表示自己明白了。然而正在此刻，场外忽然一阵骚动。不过一会儿，一个场记跑过来说：“玛丽苏小姐过来探班，说是想见千秋小姐一面。” 第61章 我可能还是爱你（十） 第六十章，我可能还是爱你（十） 玛丽苏探班千秋？剧组在场的人大多竖起耳朵，大家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职员对千秋这个人本身也有一定了解。此前一度处于风暴中心而低调行事，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有本人的消息要么是出新的唱片了要么是发写真了要么是来拍电影了，近年来越来越少见的新人。和千秋接触过的人都很难想象千秋是媒体所报道的那种人，他们对千秋大多都有自己的看法。 而玛丽苏的到来则让人有些无奈又有些期待，一来可以看看千秋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二来最近剧组的神经实在是绷地太紧了，影帝与影后级的新人时不时地同台飚戏，唐大小姐也一改平日不务正业的形象，转而认真研究剧本。这让剧组的工作人员的工作也变的繁忙，什么时候停，拍摄的角度，灯光的渲染，每天都会超出预定工作量。 虽然有点对不起千秋，但大家还是很希望有个时间能休息一下。 而千秋就有点炸毛了，本来和白兰对戏而舒缓的心情也因此崩溃。她倒是见过很多大风大浪，但是像玛丽苏这样一直缠着她仿佛是要不死不休的，千秋还真的没有见过。 “我来处理？”千秋的沉默让片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在多数人察觉到这一点之前，绿间先出声。他微微侧头小声询问千秋的意见，言辞间的亲密与体贴不言而喻。 一直看着他们的银时没说话，这件事最好还是千秋本人来处理才不容易遭人诟病。而且在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千秋本人也在这里，如果千秋避而不见，很容易被媒体给予负面的形象。毕竟之前黑太多被打脸，媒体对于千秋的态度多数还是又爱又恨的。玛丽苏的回归自然是他们喜闻乐见的，这意味着他们之前所说的错的也不是那么离谱。 绿间肯定也清楚这些，只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选择最佳的方案。虽说千秋一直都表现地超越所有人的期待，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用一句孩子来形容也不算为过。如今她情绪如此脆弱，都让绿间开始反思是不是最近逼她太过。 虽然内心已经炸成了绚烂的烟花，不过在绿间的声音中，千秋还是回过神来。她低下头深吸口气，再抬头的时候已然是平时的样子：“谢谢，不过我自己来就行了。” “那好，我去安排。” 绿间说着抬起了手，千秋以为他会像平日里一样拍下自己的肩膀时，温暖的触感从头顶传来，不轻不重，却让她错愕到说不出话。 而绿间已经只有背影留下。 千秋的心情已经复杂到日了狗了都无法解释了，她现在特别想以头抢地冷静一下，这个世界还能好吗？为什么大家都陷入了谜之喜欢清水千秋的设定，之前的西谷少年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唐栗这号人物完全是来搅混水的，她自己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可是为什么连绿间都特么开始凑热闹了？ 那可是绿间真太郎啊，千秋见到的最靠谱没有之一的经纪人，居然也对她？ 等等，在千秋实在想不出如何解释绿间的行为时，她不得不寻求另一个出发点来试着解释。如果绿间并没有喜欢她，只是从一个前辈的角度对她表现出支持呢？这么一想完全合情合理，千秋也是要强行假装身高接近一米七的自己在绿间眼中还是个小萝莉了。 绿间很快就离开了片场，千秋冷静地从包里摸出根烟点上。 银时本来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这个画面，他顿住前往千秋身边的脚步，直接给了摄影师一个手势，下达了一个无声的命令。 千秋还穿着戏服，脸上依旧是画给折纸晴的烟熏妆，她叼着根烟，缭绕的烟雾间的她澄澈的眼眸一片虚无，没有聚焦点，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失落，画面里的绝望与美感令人窒息。浑然不觉自己正处在镜头下，千秋放松而随意地站在原地。 与白兰的对手戏本来也是在学校的一间改装过的教室里拍摄的，完成之后千秋就直接到了走廊上。靠着栏杆，身后是碧蓝的天空，眼前是夏天明亮的光芒所照耀的教室，千秋忽然有种往后跳下去就一了百了的冲动。 指间夹着烟，千秋回头看了眼，二楼，跳下去之后不是“啊啊啊啊……砰”的场合，而是“啊——砰，啊啊啊啊”的场合，衡量一下，千秋果断放弃了试一试的想法。她倒不是觉得无能无力无可奈何，只是所有的事情都交汇在一起，她难免有些烦躁。 重新叼着烟，千秋抬手撩了撩头发，本来已经有些散乱的发型更加颓废，看起来也别具风情。她深吸一口，吐出个烟圈，随后掐灭了烟，转身就去了卸妆间。 看得出千秋心情不佳，众人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过去开她玩笑。这份体贴大家都心照不宣，千秋自己自然也没有点破的必要。 等千秋收拾好自己，绿间已经安排好和玛丽苏的会面。千秋和银时打了个招呼就打算离场，银时却适时露出了微笑：“嘛，刚好顺路，一起吧。” “……”千秋不太明白什么情况，也就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银时。 银时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语气相当风轻云淡：“今晚本来有我们的对手戏，早前约好开始之前讨论一下，千秋小姐这么快就忘记了？银桑我啊，可是有点伤心啊。” 虽然不知道银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千秋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不给他面子。她顺水推舟故作无奈地耸肩：“当然记得了，银时先生。不过非常抱歉，我今晚也许得请个假……” “请假这种事至少要提前说嘛，千秋小姐，作为重要的女主角在开拍前一秒说有事要请假可是非常不敬业的行为。”银时眯起眼睛，从语调里听不出心情好坏。 千秋一时间也是摸不清银时到底想做什么，不过莫名地相信银时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什么为难她的事情。她思考片刻，抬头对银发的影帝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那请让我履行我们的约定，讨论之前说好的事情吧——地点由我来决定，可以吗？” “当然，女士优先嘛。”银时很有绅士风度地说。 向片场的工作人员下达相应的指示后，银时对千秋点点头，两人告别片场的工作人员之后，就上了千秋的车出发去绿间告知千秋的地方。 绿间选择的地方是片场附近的一家餐厅，距离片场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当初为了拍摄便利，赤司连带这家餐厅一起买了下来。就投资方而言，他的作为实在是太大方了。不过从长远利益来看，一旦《我可能还是爱你》取得成功，那么作为拍摄场所的这所学校一定会成为知名的景点。就算电影出师不利铩羽而归，那么学校本身作为一个人流量巨大的场所也会发展成一个不小的繁华区。位于学校附近的餐厅其实是一项无论如何都不会亏损的投资，赤司不仅仅是出于为电影拍摄带来便利，初衷还是他作为一个投资人对利益的考量。 而此刻，千秋和银时就在前往这家餐厅的路上。开车的是露琪亚，作为一个助理，这原本不是她的职责。不过在得知千秋与银时同行后，她就给司机放了半天假，自己来做这件事了。无论千秋与银时会讨论什么，涉及玛丽苏的敏感字眼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便是露琪亚的体贴，她并不擅长用温柔的语言来表达，但她内心的细腻却少有人可以企及。 而千秋对此了然于心。 “银时先生，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要跟着过来了吧？”与银时一起坐在后车座上，千秋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他。 银时无辜地眨眨眼睛：“不是说好一起讨论剧情吗？千秋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让露琪亚开车门把你丢出去。”千秋特别平静地威胁道。 而露琪亚相当有精神一点也没觉得这可能会让尊贵的导演与影帝以及电影男主角受伤地应了一声：“是，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什么啊喂你这可是谋财害命啊露琪亚，难道你想让白菜……啊不你的兄长朽木君下一次到警局里面去接你吗！？”银时苦口婆心痛心疾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吐槽。 露琪亚特别实诚地回答说：“我相信以大哥的能力，一定能把我弄出来，并免于牢狱之灾。” “我也相信。”千秋颇为认同地点头。 “女性真是可怕的生物啊。”银时忍不住感叹道。“能够如此冷静地说出可怕的话做出可怕的事情，难怪有句话说蛇蝎美人。” “还是让我们行动吧，露琪亚。”千秋冷静地说，“现在打开后车门，让银时先生用身体的疼痛来感受一下什么叫可怕和蛇蝎。” “银桑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们不要太认真啊！”看着后车门的保险栓真的就这么打开了，银时立刻喊道。“其实我跟过来啊，的确是有事要和千秋小姐你说。” “嗯哼？”千秋轻哼一声，却没说是什么事。她在等着银时坦白，因为她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同时，她也是在向露琪亚传递暂且“饶他不死”的讯息。 机智的露琪亚秒接收，然后重新关上了保险栓。 “嘛，其实只是不放心贵重的女主独自前往一个危险的场合，如果中意的女主角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这部电影这能搁浅了。银桑现在可是穷得都快揭不起锅了，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啊。”银时面露沧桑地喟叹。 “哪里是独自前往什么危险的场所啊，绿间和真太郎可都在啊。”千秋歪头看着他，“而且我只是去见个以前的朋友，说危险太过了吧，银时先生。” “千秋小姐的朋友啊，还是有点让人期待的。” “……银时先生是打算介入我的生活吗？还是说，你喜欢介入每一个贵重的女主角的生活？” “可是千秋小姐是我第一位贵重的女主角，所以我并没有办法回答你关于每一个的问题啊。” “骗人的吧，难道银时先生以前合作过的女主角都不贵重吗？”千秋说。 “那些都是贵重的朋友啊，她们可不是因为是女主角才贵重的。”银时说，“千秋小姐的意义是不同的。” “啊，银时先生作为国民偶像果然名不虚传啊。” “和那个并没有关系吧，千秋小姐在意的地方相当让人在意啊。” 到了餐厅以后，露琪亚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千秋小姐与银时先生，她已经被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又似乎饱含深意的对话洗脑，整个人都千秋小姐与银时先生了。 正好是饭点，餐厅里人还是很多的。千秋和银时很快就被人认出来，在引起更大的骚动以前，服务生将两人带到绿间准备好的雅间。 两人到时绿间与玛丽苏正分别坐在桌子对面，气氛倒也没有显得很尴尬。千秋与银时一起到来虽然让绿间有点意外，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两人落座后，绿间先把菜单递给银时：“先点餐吧，坂田君。边吃边说？” 因为和千秋关系更为亲密，绿间将菜单先递给银时只是一种亲疏有别的表现。更何况，银时肯定会转手将菜单递给千秋让她先看，这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总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会发生。 “刚才我点餐的时候已经为千秋点了她喜欢的，银时君直接点吧。”在银时将菜单转交给千秋时，玛丽苏怯生生地开口道。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如果银时就此拿回菜单，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纵使千秋不会因此心生不满，也会让玛丽苏与她显得亲密。如果银时直接忽略玛丽苏的话，那么难保玛丽苏又会就此什么文章。而从千秋的立场来看，接菜单是不给玛丽苏面子，那么这个饭局接下来的气氛肯定会尴尬，而且也不怎么给银时面子。不接菜单吧，千秋肯定会被膈应地理智离家出走。 关键时刻，又是绿间拯救世界：“多谢玛丽小姐的美意，只是千秋现在正在拍电影，饮食方面有相当严格的要求，或许不能品尝你为她点的美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让千秋自己来吧？等他们点完餐后，你可以取消之前订的东西。” 绿间的用词很是斟酌，但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可以再斟酌的余地。千秋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可耻，玛丽苏来探班，她却带着两个无敌挡箭牌在身边。于是千秋无耻且心安理得地任由绿间与银时帮忙应付玛丽苏—— 玛丽苏当然不会放过借题发挥的机会，她面露不安眼里含泪：“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绿间君？” “没有。”绿间抬手推了推眼镜，“大家都不希望做错事，我也是。” 千秋一边低着眼看菜单，一边为绿间高超的说话技巧叹服。千秋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够毒舌了，没想到比起绿间来还是略逊一筹。她顶多是胡搅蛮缠颠倒黑白把听她说话的人绕进她的逻辑里，但绿间则是淡定地用事实来反击。 玛丽苏觉得绿间在针对他，绿间就特别冷静地也不说自己没有，而是表示你自己爱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既然你自己都不想做错事，那肯定也明白我也不想做错事。自己打的善解人意的幌子，跪着也要把g咽下去。 玛丽苏果然没话说了，千秋乐呵地点了一大桌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一点也看不出自己哪里在注意饮食了。 “银时君的女主角待遇真好啊，有朝一日要是能和银时君合作的话，我一定会幸福地死去吧？”玛丽苏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绿间是千秋的经纪人，怎么说都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在和绿间说过两句话后，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将目标转移到银时身上。 千秋闻言偷偷翻了个白眼，要是能让玛丽苏死去，她还是挺期待他们两合作一下的。 银时则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能让玛丽苏小姐这么待见，这可真是受宠若惊啊。不过，我果然还是不能和你合作啊……” “诶？为什么？” 银时浮夸的演技早就被千秋一眼看穿，他肯定是不想和玛丽苏同台演出的。不过能把这个不想说得好像非常想只是难以得偿所愿而让人看不出真假的，也只有坂田银时能做到了。千秋只能猜到银时这大概是在给玛丽苏下套，而玛丽苏也不负众望地钻进去了。 银时眯着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来：“因为和你合作的话你就会死啊，银桑我还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和警察先生吃炸猪排饭啊，所以为了玛丽小姐能幸福地活着，我们还是不要合作好了。相信凭借你的美貌和才华，有朝一日一定能更幸福的。” 虽然知道银时只是在说场面话，但千秋还是非常不爽。她也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脾气，反正她现在也还只是个年轻人，并不想假装是老谋深算城府颇深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腕。 “既然玛丽小姐与银时先生一见如故彼此赏识，不然我和真太郎就不打扰了吧？你们二位在这雅间里慢慢详谈怎么样？相信一定能得出让二位都很满意的结论的。”千秋说着作势就要起身。 玛丽苏自然乐见其成，什么都没说。 银时一看玩过头，千秋生气了，当即抬手拉住她袖子：“千秋小姐，玛丽小姐这次可是为了你而来的哦。不是都说了来探班的吗？我只是为了和你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才跟过来而已——如果你走了，玛丽小姐一定会非常失望的。对吧，玛丽小姐？” 玛丽苏大概是这才想起来还有探班这一茬，她立刻忙不迭地点点头：“银时君只是开玩笑的啦千秋，你不要生气嘛。” “我没有生气啊。”千秋用完全就是在赌气的语调耸耸肩，“你们说你们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退一万步讲，其实就算我生气，你们也完全不用在乎我的想法啊。因为我生不生气和你们完全没有关系啊。如果我因此生气你们就不互相说话了，那如果我因为你呼吸而生气你是不是还要把自己憋死？” “果然千秋是不会因为这种事而生气的吧？”既然千秋都说了不会生气，玛丽苏也就顺坡下了。“如果千秋已经不生气了，那为什么不答应和我再作为组合而活跃呢？” “这个世界还有七十五亿人，我对他们每一个都不生气，但是我也不能因为不生气就和他们作为组合去活跃啊。”玛丽苏的逻辑虽然强盗，但千秋一点都不想去指责她。她就喜欢这种强盗逻辑，平时她都是用这种逻辑去举例子来和小屁孩们谈人生，宽慰他们，难得遇见能有用强盗逻辑去打别人脸的时候，她还是非常积极地愿意去尝试的：“就像银时先生和真太郎都不生我的气，但是我也没有要他们来和我组合啊。之前我们也有一起作为组合而行动的时候，但是你强烈要求和我分开，说明你到时就已经想到了一个人行动对我们更好啊。现在我已经验证了你的想法，所以我觉得我们这样继续保持下去也没有关系啊？” “当时是我太不成熟了，所以做出了令人后悔的举动。千秋这么说果然还是没有原谅我吧，没关系，我也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谅，我今天来找千秋，也不是为了让你能原谅我。我只是很希望能见到你，希望告诉你我很后悔当年的幼稚举动。”玛丽苏越说声音越小，神态之间的楚楚可怜也是很让人心动。 先不说千秋之前还和玛丽苏有过过节，就算她与玛丽苏真的尚且交好，对于玛丽苏这种行为她也是没有办法原谅的。可以说，从一开始千秋拒绝玛丽苏并不是因为玛丽苏设计陷害她或是在外面博取眼球而踩她，而单纯是因为三观不符的问题。 “苏苏啊，人都是要为自己年少轻狂时做过的事情负责的。”千秋悠悠地看着玛丽苏，既然玛丽苏喜欢走感性路线，她就从感性路线告诉玛丽苏为什么她们不可能重新作为组合再行动：“或许对你来说，能重新再作为一个组合是件很开心的事情，但对我来说并不完全是那样的呢。我们的组合就像是个孩子，我们曾经都很喜欢这个孩子，假意或是真心都不再重要了。但是有一天，你告诉我你要走了，这个孩子你不要了。没有了你，我没有办法再维系这个孩子的世界，他死了。而死者是没有办法复生的，永远都不可能。可能你觉得再去领养一个孩子也可以，反正都是孩子，但是我办不到。在我眼里，这个孩子是独一无二的。然而他已经因为你的幼稚的举动死掉了，所以为了纪念这个独特的，被我也被无数人深爱着的孩子，我并没有办法去领养其他的孩子。你这种行为，无异于时时刻刻地试图提醒我那个逝去的孩子的存在，这除了让我感到无能为力，义愤填膺，并没有为我带来任何其他的感受。关于这件事我言尽于此，你死不死心我不知道，我只是要告诉你我已经死心了。” 玛丽苏显然没想到千秋会突然说这么多话，而且说得……好像还真是因为当初组合解散她悲从中来难以自拔，所以才不能答应？ 自己此行前来的目标实现的可能性，忽然一下子就从一半一半变成零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玛丽苏自己都觉得既然没办法那就这样不再挣扎了…… 至于千秋，千秋觉得自己应该去写一本书，就叫《影后的自我修养》，一定会大卖的。千秋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等她退出娱乐圈的时候，她应该把自己这曲折离奇的与各路人马斗智斗勇的前半生记录下来。 而绿间和银时大概都有点惊呆了，前者想的是既然他都没发现千秋还对那个组合怀着如此深厚的感情，那千秋对那个组合肯定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这番长篇大论就是在胡乱吹呢。而后者则在想，自己的女主角这浑然天成的演技实在是令人叹服，那么问题就这样来了，此前她和自己说的话，到底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千秋用自己都感到肉麻和恶心的方法打发了玛丽苏，她被自己恶心地在玛丽苏走后直接去卫生间把午饭吐出来了。 望着她苍白的脸色，银时大方地准了她下午不去片场，不过夜晚那场戏一定要去。处理好了千秋的事情，他自己则赶回去忙了。 作为助理，露琪亚义不容辞地担负起送千秋回去的重任。而银时也就自然而然地和绿间上了同一辆车，两个人看着露琪亚载着千秋绝尘而去都有些担心，只是在视线触及到彼此时，气氛莫名就尴尬起来。 不过两个人都是成年人了，都相当成熟稳重没有当场说破。绿间扶了扶反光的镜片：“坂田君，请上车。” “啊，多谢了。”银时也没推迟，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不必客气，只是感谢你今天中午对千秋的帮助。”绿间回答说。 “说到这个，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很介意。”银时说。 “嗯？”尾音上挑，绿间的态度有些模糊。 “像绿间君这种身份的人，为何会重新回到娱乐圈，而且是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新人的经纪人——” “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坂田君。” “啊咧？难道我记错了吗？难道绿间君不是论坛娱乐世界的创始人之一吗？难道绿间君不是数年前被称为奇迹的世代的一员吗？” “能让白夜叉如此挂心，我真是受宠若惊。会称为千秋的经纪人，我有我的理由，没必要告诉你，坂田君。不管如何，我都是千秋的经纪人——相比之下，你刻意的接近才更可疑吧？” “难道可疑的不是千秋小姐的突然转变吗？你们也是那么觉得的吧——千秋小姐手里握着钥匙。”银时靠着窗户，懒洋洋地注视着绿间，“那就是一切的答案与关键。” “……”绿间沉默。 “要不要合作？”银时到底是个老道的混社会的人，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 绿间没明确给出答案：“哦？” “并不是在说你和我，而是代表万事屋与奇迹的世代——为了双方都回到正轨，我们合作吧。”银时说。 沉吟片刻，绿间给出了正式的答复：“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不过我会向其他人转达你的话，我们达成共识后，会尽快给你回答。” 银时似乎成竹在胸：“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几人回去后，拍摄进程一如往常。玛丽苏继续在各种公共平台发表自己对过去的怀念与忏悔，态度之诚恳让千秋都忍不住在想这是花了多少钱请来的煽情写手，功力真是到位。不过这对千秋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影响，她很快也摆脱了这种情绪脆弱的状态，从过去一两个月中的随时炸裂的状态中出来。仔细想想，千秋原本也不是承受能力很低的人，只是在曼哈顿发生的事情实在匪夷所思，身体的应激反应才导致了这种状态。 唐栗的认真态度也保持了下来。折纸光这个角色本来就适合她，她自己本身也不是笨蛋，再加上三位影帝一位影后的提点，对角色的把握虽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一次到位精准无比，但ng几次之后也能进入令人满意的状态。 一切都步入正轨，千秋还是很习惯这种充实而紧张的生活节奏。 时光如水，一晃就到了《我可能还是爱你》杀青，回首过去的半年，千秋还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对于已然有些模糊的过去，千秋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老了，前两天的事情都快记不清了。 早在杀青之前一个月，绿间就已经把千秋接下来的行程排好。吃过散伙饭之后，千秋就愉快地回家休息了。 虽说和千秋同为主演，但银时同时还是这部片的导演，后期剪辑这类杂务他也得参与。而千秋也早就有了新的住所，与银时也不在一处，所以和剧组这些人见面的机会比起一起共事的时候少了许多。 躺在床上，千秋看着天花板，她伸出手挡住视线，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之下，通透的指尖似乎都在泛着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啊……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千秋打开日历。她打开备忘录，三月到七月都多少记着一些事情，而七月到现在也是。可问题就在于，千秋丝毫想不起来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记录下那些东西的。她很清楚地记得当初对西谷的愧疚与不安，但却对参加了天籁之音的年终总结毫无印象。虽然理智上很清楚自己真的已经度过了过去的时间，但感情上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难道有外星人快进了时间？毕竟她可是穿越而来，连穿越都能发生，这世界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还是说自己最近太忙了所以对时间的流逝不像以前那么敏感了？千秋仔细思索了一下这两种展开的可能性，无论哪一种都无法让人信服。不过理论上来讲，还是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出错了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这么想着有些毛骨悚然，横竖睡不着，千秋干脆打开line。 她先给西谷发了消息。 清水：啊，西谷，睡了吗？ 西谷：千秋前辈！还没有！真难得啊，千秋前辈到现在也还没有睡。对了，恭喜电影顺利杀青，上映的时候我会去看的！ 西谷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回复地很快，千秋看着他充满元气的字句，稍微放心了一点。不管她再怎么感觉怪异，好在这些人的给她的感觉一如最初的印象。 朝气蓬勃，充满希望。对身边的人有着本能的关心，自己的未来和目标清晰执著，无论何时都不会让人觉得无力。 清水：谢谢谢谢，你记得我们上次一起去天籁之音年终总结录制的事情吗，小谷？ 西谷：记得啊，那天超开心的，还和千秋前辈一起演唱了拾光御行！请问怎么了？ 清水：没什么，就是我有个耳坠不见了，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是那天不见的，所以我想找一找。以及，我哪天有什么不对吗？ 西谷：原来如此，不过我对那个没什么印象了……而且觉得大概找不到了……很重要吗？不然我再帮你问一下？不对是指什么？ 清水：呃，其实我怀疑我有双重人格，可以根据戴不戴耳坠来切换。因为耳坠不见了所以担心自己无意中切换了人格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这些也不太重要，只是想起来了所以顺口问一下，抱歉啦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西谷：千秋前辈太客气啦！人格切换是个什么技能，感觉很帅气啊！千秋前辈不用担心啦，你那天完全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感觉比平时要更温和一点 更……温和一点？天籁之音里虽然有很多千秋喜欢的人，但考虑到之前玛丽苏的事，她对这个节目的态度向来不是百分百的待见。以她对天籁之音又爱又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态度，怎么着肯定都不是用温和的态度来应对。 也就是说，“清水千秋”出席了天籁之音的年终总结，她自己却浑然不知？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第二人格……确切来说是这具身体的第一人格觉醒了？ 只是凭借三言两语得来的消息实在有限，千秋凝视着屏幕上的文字，思虑许久，给了西谷回复。 清水：我可以问个很失礼的问题吗？ 西谷：当然，千秋前辈想问什么？ 清水：现在的我和那天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西谷：标准答案是两个都喜欢吧…… 清水：……只要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就好了，小谷。 西谷：那果然还是现在这个千秋前辈吧，当时的千秋前辈总觉得不那么千秋前辈，还有点陌生。虽然其他人都说我想多了，但是我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嘛。 啊……就知道问这种问题会无法避免这种展开，千秋看着最后一句无奈地叹口气。不过，她相信西谷野性的直觉，如果连西谷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对吧？ 问了这种问题之后就回避这个话题，自己的做法真是差劲啊。怀着对西谷的十二万分的抱歉，千秋岔开话题，再三要求西谷对这件事保密之后，她结束了这次对话。 现在是新一年的一月份，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十个月了。千秋在脑海里回忆这十个月来自己能记起的一切，一直到去年七八月份，记忆和感觉都还相当清楚，可是之后的都似有而无，暧昧不清。关于电影的拍摄细节也都还记得，和唐栗的互动和陆璟安的相互吐槽甚至都能想起来，但除此之外几乎一片空白。 如果说，在她记忆空白的时刻都是“清水千秋”在行动，那么作为经纪人几乎形影不离的绿间一定能发现异常。但绿间却一次都没有提起过，是因为猜测不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是告诉了“清水千秋”被糊弄过去？许许多多的可能性一时间充满了脑海，知道事有异常，千秋反而冷静下来。 横竖天命难违，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此之外自己也没办法剖开自己的心脏看看里面是不是还住着另外一个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养精蓄锐，反正来日方长，慢慢处理这件事。 清晨，旭日东升，冬季微弱的阳光从窗口洒下来落在千秋脸上。她睡在小躺椅上，向公司请了假，嘱咐绿间与露琪亚都不要过来，一个人望着寥廓的苍穹发呆。 睡了一觉的千秋精神很好，眼睛里转悠着初来乍到时才有的锐利的光芒。或许是来到这边太久被安逸的环境同化，但千秋从未忘记如何去战斗。她可是一个腥风血雨的娱乐圈屹立不倒的影后，如果在什么都还不清楚的时候就被打败，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和刚来这个世界时的情况别无二致，身边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也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资源，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罢了。说不孤独，其实也并不孤独，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因为足够强大，不需要依靠任何人，所以不在乎是不是一个人。 然而现在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千秋忍不住皱眉，这简直就像在说她不是个人而是条狗一样。不过没办法，情况特殊。 关于*和精神，千秋一直秉持的理念是只要*还活着，精神或早或晚都会重新恢复。但是如果*死亡，那么精神是否消亡大多也无从知晓更无人在乎。她之前一直默认“清水千秋”的精神在自杀时消亡，所以才心安理得地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里。但如果“清水千秋”的精神只是极度虚弱而不是彻底消亡呢？在经过长久的休养生息后，“清水千秋”的意志觉醒，这具身体里不只是她的栖息之所，更是“清水千秋”本人的所有物。 千秋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存在才拯救了“清水千秋”，无论她是否穿越到这边来，“清水千秋”都有可能会苏醒。她的确写了遗书，也有自我了结的意愿，但无论“清水千秋”是否死亡，也不能说这具身体的合法所有权转移到她这个外来者身上了。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千秋的价值观并不允许自己从别人掠夺属于别人的东西。这就像大家一起走在沙漠里，这个时候出现了绿洲，每个人都可以去抢绿洲里的水。但是从别人手里抢属于别人的水，这是没办法接受的。 如果“清水千秋”真的苏醒，那么千秋愿意配合她并且想办法从将自己的意志从这具身体里转移出去，哪怕要消亡她也并不会因此而推辞。但现在的问题在于，她并没有办法联系到“清水千秋”此人，也无法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事情。 难道她真的要去找找怎么和自己联系吗？千秋忍不住黑线，去找个心理咨询师？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估计又有许多人要黑她，喷子们说她神经病都不再是骂人而是陈述事实了。 人生艰难啊，做个穿越的明星都这么艰难，简直没办法愉快地爱下去了。千秋长长地叹口气，头靠着躺椅眯起眼睛睡了一会儿。 结果这一觉醒来都是下午了，千秋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比没有睡之前更累了。她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着窗外绯红色的天际，再一次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她之前，是在床上睡的来着吗？ 不等千秋思索出答案，她就在手机上看到了一副来自“自己”的便签。 “亲爱的千秋小姐， 展信愿安。 请原谅我以这种方式与你联系，我没有在屋子里找到纸笔，所以只能以便签的形式给你留言，希望你能早日看到这些。以及，为了方便你看到，此次我特意动用了你的手机。希望你能谅解我失礼的行为—— 那么接下来让我开始我的自我介绍，我叫清水千秋，是被你拯救的人。因为你的到来挽救了我的生命，并且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做出了许多卓著的成就，对此我表示深深的感谢。为了表达我诚挚的谢意，我愿意将眼下我所知道的真相全部都告诉你，千秋小姐。但我同时也认为，这份真相会给你带来极大的负担，或同时间杂着难以挽回的伤害，所以若非您深思熟虑之后同意这个提议，我必不会告知您任何事。也请你不必太过担心信息缺失带来的后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处理相关事宜。基于这样的考虑，请您慎重选择是否需要知情。 话虽如此，但我并不觉得提供我所知的情报能够回报您对我的恩惠，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尽量帮助千秋小姐。因此你若需要任何帮助，请不要怀有任何负担坦诚地告诉我，除非在您的认知里，你所需要的帮助所耗费的价值远胜于我的生命。 我想这份信会带给您的震撼将超过一切，在这里我还是不过多赘述。如果您能原谅我，请同样以这种方式回复我吧，千秋小姐。 以上，无论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表示理解并且无条件接受。 以及，关于擅自占据这具身体使用权的事情时而不时的发生这种事，我向您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我本人并没有办法控制这种行为，有时我会莫名其妙地陷入黑暗，在经过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多久的时间后，我能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这种情况循环往复，至此已有四个月。尚未找到解决之道，是我无能。 又及，我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千秋小姐的些许心情。在过去的日子里，感谢你对‘清水千秋’个人遭遇的一切感情。千秋小姐的愤怒与关心，是我能从无尽的黑暗里复苏最主要的动力。您的出现就像是光明，照亮了我原本惨淡的人生。虽然说这些言之尚早，但我还要冒昧地询问千秋小姐一个问题，请问您能当我的导师吗？我并不奢求朋友的身份，只是不想让你我之间这份独特的羁绊消失后，我们就再无联络。 再及，当我出现之时，我一直都试着模仿成你生活，尽量避免出席公众场合以及与他人接触的场合。偶有几次实在推托不开，我也全力以赴地试着让自己像千秋小姐。给您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非常抱歉。 最后的最后，希望千秋小姐一切安好。 ——清水千秋。” 迅速看完“清水千秋”留下的字样，千秋的心情相当复杂。虽然她一早就知道“清水千秋”这孩子比较怂，可能还有点圣母玻璃心，但这得是圣母成什么样子才对占据了自己身体的人感恩戴德，只言救命之恩不说侵占之仇啊？ 但千秋并不讨厌圣母。 一个人善良并不是需要被抹黑的性格，虽然圣母已经被发展的社会扭曲到面目全非，但以千秋所秉持的圣母的涵义来说，“清水千秋”是个很讨喜的人。 如果依旧拿沙漠和水的比喻来说，“清水千秋”的圣母是把自己的水分给其他人。正是因为她这种慷慨善良的行为，千秋自己这种人才不至于渴死在沙漠中。但现代被扭曲的圣母大概是让一拨人把他们的水分给另一部分人，若是对方不同意，这类圣母就要去骂第一拨人自私自利，不招人嫌恶才怪。 大概就是因为“清水千秋”是这样令人心疼的性格，所以千秋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去设计玛丽苏，去与她抗衡。能量守恒，从绝对宏观的角度来看，宇宙其实是很公平的。投射到“清水千秋”身上也相当适用——她不会去争取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千秋会帮她争取。别人夺走了属于她的东西，千秋自然也要对方付出代价。 至于千秋自己，在这三千世界的某个角落，势必也会有人为她不值替她叫好。 “清水千秋”的态度并不在千秋意料之外，千秋也不会因为“清水千秋”的善良而得寸进尺。抛开那些礼貌的言辞，道义的权衡，千秋更在乎的是“清水千秋”所说的真相。直觉告诉她或许不要得知这部分情况比较好，但越是这样，千秋越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也可以坐等“清水千秋”摆平一切，再去思索如何解决两人共用同一具身体的问题。但这样一切就毫无意义了，把所有的关于自己的麻烦事都去麻烦别人，千秋做不出来这种事。 从冰箱里找出点白天还没有的零食塞在胃里，千秋开始给“清水千秋”写回信。 “亲爱的清水小姐， 你好。 诚如你所言，我收到信息的时候内心非常复杂，但这并不是完全猜不到的事情。我想你完全不需要道谢或是道歉，你并不欠我什么。 首先，这是您的身体，我栖居于此也是给我自己找了个落脚点，不至于生无所依。至于我做的其他事情，并不单纯是为了您，也是为了我自己能生活地更顺心些。 我非常感谢你愿意提供帮助，当我有需要又走途无路之时，我势必会寻求你的帮助。 关于你此前提及的事情真相，我愿意洗耳恭听。并不是不相信您帮忙处理，也非质疑您的能力，而是单纯无法容忍对于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无所知这种事情。既然您能体会我的心情，想必也会明白我所言句句属实。 以及，关于导师的身份愧不敢当。清水小姐若是需要朋友，我倒是一直在您身边。 ——千秋。” 抬眼看了看“清水千秋”留言的长度与自己的回复，千秋陡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多说点什么来拉拢一下和她的关系？但千秋怎么也没想出这个必要性，索性就这样保存了新便签。 白天的时候“清水千秋”似乎已经把工作上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虽然千秋感觉很累，但没有别的事她几乎可以直接睡觉了。刚洗完澡，千秋就收到了新的信息。 坂田银时约她出去吃饭。 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千秋一边挑衣服一边想些有的没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可是他们一起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如果是和坂田银时这种人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带点钱？赌五毛他肯定没有打算自己付账。而且和这种大腕级别的明星出去吃饭是不是应该向绿间报备一下？果然还是报备一下吧…… 给了绿间发完信息千秋才走下楼，她现在住的这个小区是绿间新找的，环境不错，附近的人也不多，路虽然有点绕但是很安全，不用担心会被粉丝们和狗仔们追过来。基础设施也相当完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警局都在附近，治安也很好。 锁门的时候千秋还在想得打个电话给银时问问他地点在哪里，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一两银白色的私家车停在自家门口。她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儿，后车窗就被摇下来，国民男神的脸露出来：“等你很久了噢，千秋小姐。” “这么拜访应该提前说一声吧，银时先生。”千秋无奈地叹口气，也没等银时过来给自己开车门走过场，千秋豪气万千地自己走过去把车门打开，然后坐在了银时身边。“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银时向司机比个手势之后车就平稳地发动了。 “都不请我上去坐一会吗，千秋小姐，我可是还带了登门拜访的礼物啊。”银时说着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黑色首饰盒，看大小不是耳坠就是戒指。 千秋心跳骤停，但面上却波澜不惊：“初次登门拜访应该准备的礼物不是小饼干之类的吗？先不说银时先生已经死去的常识，我还有别的问题想问你啊。” “千秋小姐请讲。” “我应该还没有告知任何人我新家地址才对，请问银时先生是从哪里得知的呢？我还是很好奇的，毕竟这关系到我的人生安全啊。”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就大可不必担心了。”银时露出了相当夸张的笑容，“我是从露琪亚那里问到千秋小姐的地址的，我相信露琪亚小姐是知道我是个好人才愿意透露千秋小姐的新住处的。” 千秋微笑着摆摆手：“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当然相信银时先生，也不会怀疑露琪亚。” 只不过有一点需要特别介意，露琪亚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住所——千秋现在在东京有三处住所，其中的两套露琪亚是知情的。但是千秋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只有绿间才知道。 也就是说，如果坂田银时不是黑了公司的服务器，那就是从绿间那里得知自己的住所。本来银时从绿间那里知道自己的住处也无可厚非，但他不愿意这么说至少是为了掩饰他和绿间有过交流。所以，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于自己的猫腻，真是令人兴致盎然啊。心里已经开了无数嘲讽，千秋面上却还是一派真诚。 银时约千秋吃饭的地方是那种特别高档消费的餐厅，里面进出的人都衣冠楚楚，千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连帽衫牛仔裤雪地靴，对于自己能不能进门产生了深深的质疑。 “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吃饭？”千秋问。 一身白西装帅气逼人的国民男神笑的无比猥/琐：“其实千秋小姐你穿什么样都好看，所以还是进去吧。” 千秋的态度还是相当坚决的：“我拒绝接受这个提议。”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是提前预定了地方，一定没地方可以吃饭吧？”银时有些无奈地道。 就怕你不说这话——千秋闻言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嘛，银时先生是天王巨星不知道市井美食也是理所当然，来，今天让我来带你逛一下夜市。” 一月份，新年的气息还没有消散干净，暖色的灯光铺展在路上，行道树上挂着的彩色灯像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也没有平日的步履匆忙，难得悠闲的一刻在东京城市巨大的安静的苍穹之下，平静地像是镜花水月一场。 手里拿着两个牛肉串，还拎着两盒章鱼烧，千秋和银时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说起来，银时先生今天约我出来仅仅是为了感受一下节日的末路，在假期结束之前体验一下做人的快感吗？” “别说的好像平时不是人一样啊。”国民男神的手里拿着更多的小食，全然没有偶像包袱。 “你平时又忙又凄惨，虽说是直立行走，但其实人不如狗。”千秋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语气里的认真完全听不出来是在开玩笑。 “你说的好有道理，而我完全不想反驳。”银时被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嘛，其实是有想和千秋小姐谈谈人生啦。” 千秋闻言挑眉：“嗯？” “千秋小姐，认为这个世界怎么样呢？”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银时仰头看着天空，红色的眼眸一时有些遥远。 “诶？”完全没想到银时会问这些，千秋想也不想地就开口，她咬着章鱼烧有些口齿模糊：“家人很好，朋友很好，我自己也很好，不喜欢的人也没有那么能折腾了，也很久没有人来找我麻烦了，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啊。” 银时哭笑不得：“不不不，不是问你对自己生活的感悟，而是对这个世界，我们所生活的整个世界，这个地球，你对这些，是怎么看待的呢？” 将最后一根木签放进袋子里，千秋认真地思考起银时所说的问题，期间她接过从银时手里递过来的各种美食，但最后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的太宽泛了，我很想回答你世界是有联系的，世界是运动的，世界是矛盾的，世界是物质的，但是我也很清楚这不是你要的答案，所以你能说人话吗？” 转头望着千秋认真的脸，银时忍俊不禁。世间每个人都如此独特，每个人都会被不同的人吸引，也会吸引不同的人。或许就算千秋不是那个人，他们有一天也终究会相遇，然后在某个也是这样的夜晚，喝酒吃东西，谈天说地，自然而然而非刻意地露出笑容。 “简单来说，千秋小姐开心就好吧。”银时说。 “你说的很好，我选择死亡。”千秋坐起来，“要说这整个世界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而我甚至都要自顾不暇了，自然也就没资格对这个世界指手画脚吧？把什么都归咎于命运与世界啊之类的，在我看来可是相当失败的行为啊，银时先生。所以，不管怎么说，我果然还是想先改变自己吧。” “那千秋小姐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呢？”银时问。 “这个就更难描述了，比如我问你你的梦中情人是什么样子的，你也不能很好地描绘出这个人对吧？”千秋自嘲地笑起来。 银时却是勾了勾唇角：“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没办法知道自己理想的灵魂伴侣是什么样子的，啊不，大概会是结野主播那个样子吧。不过现在的话，我其实有答案也能很好地描绘出她的样子噢。” “……”说白了其实不就是结野主播的样子嘛，还说这些干嘛啊这个痴/汉……千秋露出嫌弃的眼神：“那我现在对理想生活的描述能力大概就是银时先生还没有遇见结野主播的时候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有答案的那一天。”银时说，“在你有答案以前，我会让这个世界都等着你的。” 尖锐的汽车鸣笛盖过了银时后一句话，千秋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听清银时说了什么。她悠然地撑着脑袋：“银时先生，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该回家了。”银时从长椅上站起来，“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千秋小姐，所以我们回去吧。” “说得好像我们住在一起啊，银时先生。”千秋跟着站起来，说出的话却是吐槽。她大概也知道银时并不是没事闲的蛋疼才找她出来，但无论银时怀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在他没说出来以前，千秋都不敢妄下判断，她自认还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和那么大的魅力。 银时弯起唇角：“之前不也是一起住过嘛，千秋小姐这就忘记了？银桑我可是把那些当做珍贵的记忆收藏起来，千秋小姐的反应很让人伤心啊。” 完全听不出来哪里在伤心了好么……千秋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忘记啊银时先生，那回去吧。” 气温降的更低了，有细小的雪花从穹顶上落下来。 “下雪了。”千秋小声说。 “嗯，下雪了。”银时跟着说道，他声音同样也很小。夜已经深了，除了停在远处的银时的车，和偶尔经过的车辆，路人再无行人。两个人慢吞吞地朝着银时的车走去，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虽然知道银时有事瞒着自己，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必然没有偶然，虽然知道自己第一次遇见他或许也不是意外，但这一刻，千秋还是觉得久违的轻松。一个人不喜欢坂田银时总该是有理由的，但如果喜欢他却仿佛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千秋却不能让自己也成为这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千秋到家时，雪已经覆了薄薄的一层，纷纷扬扬的雪花还有变大的趋势。呼出一口白气，千秋挥着手告别了银时。她回到家，在玄关处换上拖鞋，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和坂田银时暧昧不清的对话与类似约会的展开，发现除了得知他和自己的经纪人有猫腻之外一无所获。 千秋无奈地摇摇头，手刚抬到灯上就有一只手扣住她：“清水小姐，我不是坏人，请您不要尖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想和您谈一谈。” 如果不是心理素质足够好，这一下千秋就已经惨叫出来了。她轻轻应了一声打开灯，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个有点眼熟的绿发的美女。 “你是……？”千秋放下手，依旧很淡定地往里屋走去。 绿发美人跟着她行动，但是看得出毫无恶意：“我叫妮露，我们在曼哈顿港口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清水小姐是否还记得我。” 经对方这么一提，千秋立刻就想了起来。毕竟当时的事她还是印象深刻，而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妮露她却还是第一从bleach之外的地方听说这个名字。 “你好，请坐。”千秋拿出两盒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那么妮露小姐来找我，请问是想谈什么？” “我想和您谈一谈，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妮露说着抬眼看着千秋，“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说明，接下来我所说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说的绝对句句属实，所以清水小姐想要对我所说的内容从根本上表示质疑的内容可以跳过，我能拿性命担保，绝对没有欺骗您。” “我并不是那种会当面斥责别人的人，我还没有低到那种境界的情商，所以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千秋说，“就算有什么漏洞，我也不会当面指出，在选择相信你以前，我可以当做你在给我讲故事。这样讲不会冒犯你吧，妮露小姐？” “并不用考虑我，清水小姐。”妮露的语气虽然有些急切，但说话的内容却很礼貌。“我的时间有些紧迫，那么我就直接开始了？” 将一盒热牛奶放在妮露面前，千秋在她旁边坐下：“请——” “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存在于次元维度里的世界，它是建立在一个人的意志之上的空间。但是因为这个人的意志非常强大，所以这个世界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原本生活在其他维度的其他世界，因为这个人的意志而出现在这里。虽然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异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人对于世界控制的力量减弱，来自异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记起了自己原本所属的世界。他们已经各自联合起立，想要突破这个虚拟空间，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妮露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千秋的表情，而后者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 千秋很淡定：“你是说这个世界是一个人虚拟出来的，而里面的一些居民是来自异世界的真实的人。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目前的现状是，一些人被困在了这个虚拟空间里，他们在想办法回去？” “嗯。”妮露对她的理解表示了肯定。 “这个人不会是我吧？”千秋迟疑地看着妮露。 “不是。”妮露回答地相当干脆，“虚拟出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你，是玛丽苏。” “……”千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那你找我做什么？” “因为千秋小姐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么？”妮露一脸淡定地说出千秋隐藏了十个月的秘密，眼神特别无辜，语气特别理所当然。 第62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一） 第六十一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一） 千秋原本还有些惊讶，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妮露对于世界本原都知情，那么知晓自己的真实来历也不是什么难事。而妮露来找自己，则说明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也是至关重要的。 “既然你都知道，那不如直接说明来意吧？”指腹绕着杯壁，千秋低眼看着牛奶。 “其实我想说的你都知道，只不过不想承认而已。”妮露却没给千秋感伤的时间，“我不便在这件事上多费唇舌，还是先说玛丽苏吧。实际上，玛丽苏并不是一个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她是被虚夜宫制造出来的生物。我说的这个虚夜宫，并不是娱乐圈的虚夜宫，而是一个灵异生物的集合体。无论你是否知道这个组织原本的面貌，只要别把他当成一个娱乐圈大腕联合组织就行了。虚夜宫的上位者——” “我知道，蓝染，你不用使用这么麻烦的代称。虚夜宫我知道，静灵庭我知道，死神与虚与尸魂界我都知道，包括你是破面我也知道。让我们跳过名词解释的部分吧，妮露小姐。” 妮露惊讶地看着千秋镇定的神色，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这大概还是千秋第一次正视她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妮露看不到任何波澜，好像坐在她对面的，只是一个讯息接收器，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嗯……”纵然是妮露，此刻也免不得迟疑。不过事已至此，她还是得和千秋解释清楚：“玛丽苏是蓝染用崩玉制造的产物，她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在接触了井上织姬并放大了她的空间能力后，玛丽苏就摆脱了蓝染的控制。她能够自由地穿越次元，之后通过无限宝石的力量建立了这个虚拟的维度。” “……我本来以为是钢铁侠背锅，没想到居然是蓝染躺枪。”千秋忍不住感叹一句，“不管怎么说这个设定还是可以接受的，那你们既然都知道，为什么不合伙撸死她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妮露回答说，“最开始被关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玛丽苏设定的这种身份。但是因为她情绪欺负太大，对心灵宝石的控制减弱，我们慢慢恢复了记忆。不过我们依旧没办法摆脱玛丽苏的控制，回到最开始你的问题，我们不具备自己原本的能力了，而玛丽苏却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世界设定问题，她虽然也没有超能力，但是却在这个世界里设置了一些基本原则，比如她自己绝对不会被杀死这种。” “所以你们就潜伏着，配合玛丽苏演这场戏不让她疑心，为了找寻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千秋觉得要是自己肯定会这么干。 “差不多吧。”妮露对千秋能够如此冷静地处理问题的能力还是很欣赏的。 千秋想了想，她冷静地卖了个萌：“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被虚夜宫的人关起来的问题。” “因为蓝染大人想在摆脱这个世界的同时一举击杀静灵庭的人。”妮露如是冷静地解释道，“而我的存在不利于他们进行这个计划，如果杀掉我的话，那么引起的轰动就太显眼了。而囚禁我则可以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这才是*oss啊。千秋整个人都叹服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死神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吧？” 妮露看了她一眼：“嗯，因为蓝染大人持有崩玉，他们很难有胜算。但是在玛丽苏属于守序中立的情况下，他们找到了另一个足以和崩玉甚至是和玛丽苏抗衡的存在。” “……奥创？”千秋觉得她的脑洞如果可以具现化绝对是可以拯救世界的，倒不是说奥创有多牛逼，而是她的脑洞就像黑洞一样可怕。 妮露沉默片刻，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不，是你。” “……”千秋决定不乱猜了。 “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喻成一个巨大的箱子，玛丽苏作为绝对秩序是一把锁，那么千秋小姐，你就是持有钥匙的人。”妮露抬眼看着她，“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因为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钥匙，那么在你余下的时光中，你也不会因为自己身为钥匙而苦恼。你也不会对其他人的接近而心怀戒备，你可以继续把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当成朋友。这也方便其他人获得你的信任从而打开锁，但是你对我有解救之恩，我选择让你知情。” 千秋敛眸：“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妮露小姐？” “请讲。”察觉到千秋话里的认真，妮露不禁有些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面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面前紧张什么，但她莫名的就是觉得紧张。 “先抛开钥匙与锁与箱子，你也知道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换言之，这具身体也不属于我。那么请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在不伤害‘清水千秋’这个人存在的情况下，让我的意志离开这具身体？”单手撑着下巴，千秋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对这个世界的关心。 “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是否存在这样的方法。”妮露微微低头以示歉意，“不过我想有人也许知道——你可以问问托尼·斯塔克这个人，我想他也许会有办法。” ……钢铁侠真的就要出场了吗？千秋深深地叹口气：“可是他不是一个科技天才吗，你确定他知道这种玄乎的事情？我觉得奇异博士都更加靠谱吧？” “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你说的奇异博士——”妮露淡定地看着她，“总而言之，你还是需要再去一趟纽约不是吗？那么祝你旅途愉快，我还会再联络你的。” 妮露走后，千秋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虽然没有在妮露面前表现出来，但如此巨大的信息量千秋实在是有点接受不来。诚然，合理运用崩玉与无限宝石的力量，构建这么一个世界完全是有可能的。而玛丽苏的设定就算金手指到突破宇宙，那也是jump和漫威造的孽，要是没有崩玉和无限宝石的存在，玛丽苏本身得逆天到一巴掌就能扇死奥丁还得各种全能才能构建一个完整的世界。 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再来寻根究源地吐槽玛丽苏有多牛逼其实毫无意义。甚至于对千秋本人来说，这个世界能不能复原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就算如同妮露所说她持有钥匙，她也没有义务帮助这些人回到属于自己原本的世界。更何况这些人明知道这些，却没有一个人向她坦白。且不论初衷为何，怀着目的的接近本身就不是千秋所能原谅的事情。 就算这些人背后各自背负着整个世界又如何呢，这些世界又不是她的世界。有时候千秋忍不住会这么想，她之所以喜欢圣母的人，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一辈子也无法成为那样的人。 她可以无条件对别人伸出援手，可如果别人隐瞒她真相，那么千秋也只能说都滚犊子吧。将心比心，她也知道换位思考的话，她或许会和这些人做出一样的选择。 想要逃离这个世界，重要的钥匙被一个不熟悉的人持有。如果一开始就坦诚相待，那么对方未必不会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说不定比玛丽苏还过分。但是在相处那么久之后，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和她坦白。既然他们不相信他们之间或许存在着类似友谊的感情，那么千秋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去相信。 千秋所不能原谅并不是她身边的这些人隐瞒她这些她早该知道的真相，她只是不能原谅，在她将他们当成可以交心的朋友，可以信任的同伴之后，他们依旧选择隐瞒。 难以言喻的愤怒，无法表达的委屈，复杂的感情让千秋四肢百骸里都充满了无力感。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身边那些人——西谷，佑礼，露琪亚，陆璟安，唐栗，绿间，银时…… 可是似乎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他们不过是相识不到一年的情分。在他们眼里，自己或许就像一个道具，并不算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就算拥有人格，那也不过是在这个世界被虚拟出来的实体。可他们还背负着自己的世界，重要的或许也不是他们原本的世界，而是生活在那个世界里的他们的伙伴。他们一起走过无声长流的时间，看过这世间许多美妙的风景，他们是志趣相投的伙伴，是彼此必须要保护的人。他们一起经历过荣光与黯然，甚至穿越过生死的界限，他们之间的羁绊，的确值得。 但是她不值得，清水千秋不值得。 千秋睁着眼睛看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她所有的愤怒在经过自暴自弃的价值衡量之后都变成了颓废。或许只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清水千秋不值得，她自己却把那些笑容与言语都当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吧。 毕竟她那么喜欢过他们的世界。 因为喜欢他们，所以才更觉得痛苦。 但他们是没有做错的，本来也没有人做错，但她还是不想原谅。只是因为自己自私而任性的感情，所以不想原谅。不想原谅他们，其实也只不过因为自己强行觉得被背叛了。毕竟从头到尾，那些人也没有认真说过是朋友乃至于喜欢这样的话。 她没有理由生气，只要还和以前一样就好了。只要不带着感情去处理这些，一切都会重回正轨，不管是所有的世界线，还是“清水千秋”这个人，乃至于她自己。可是—— 拍了拍自己的脸，千秋把头埋进抱枕里。 如果真的这样就足够了，她为什么会因此而哭泣呢？ 第63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二） 第六十二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二） 新年伊始，虽说春天还没来，不过正如雪莱那句话，冬天已经到了，春天还会远吗？而老祖宗还有句话叫一年之计在于春，正是计划这一年的好时候。 一大早，千秋就晃到陆璟安的办公室里。陆璟安正叼着根烟不知道和谁打电话，千秋和往常一样坐沙发上等陆璟安忙完。头仰靠在沙发背上，千秋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花板。 也不是不能硬打起精神继续工作，但千秋实在找不到让自己如此奔波劳累的理由。她暂时也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工作上的诸多事宜，再加上千秋也还有别的事要去做，所以才会来找陆璟安。 陆璟安也不是晾着人打电话的类型，他三下五除二地暂时处理了自己这边儿的事儿，掐灭烟浪到千秋对面的沙发上：“小千秋这么早来找我是要干啥啊？” “唔……干架？”千秋思考片刻，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架是谁，我偷偷把这个消息卖给你可以从北极点排到南极点的追求者们。”陆璟安也一本正经地跟着千秋扯皮。 冬日冰凉的阳光从窗口穿透而来，云层稀薄，浅葱色的天空如同缓缓展开的巨幅画卷，铺展开其实也不过一方天地。千秋眯起眼睛，阳光落在她半张脸上，温婉地像是另外一个人。千秋于是也弯起唇角：“总归不是老板你？” “那是，毕竟你这种小傻逼还没办法攻了我。”陆璟安也是特别自信，“那你倒是说说你找我干蛋啊，再不说我就要让你去干蛋了。” 千秋幽幽地看着陆璟安：“我要请假，请一个月的假。” “卧槽你请那么长的假干蛋？下个月的活动表都快排满了吧？”陆璟安问，“这事儿你问绿间了吗？他怎么说的？” “这不肯定还没说呢？要是说了就是他来和你说这事儿了。”千秋无辜地耸耸肩，“而且我来找你就是不知道怎么和绿间说啊，所以你去和他说好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啥啊，你这样我很担心好吧？”陆璟安言语之中的焦急不像是假的，他烦躁地摸出根烟点上。千秋可以肯定这货肯定不是因为事务所未来的收益在蛋疼，整间事务所一年的收入都不一定比他一年零花钱多。 千秋无奈地叹口气：“这个要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去年一年太累了，今年又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想找个时间找寻一下自我，顺便想清楚一些特别重要的事儿，比堕/胎都重要的那种。”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陆璟安吸口烟，“那你还是没说比堕/胎还重要的事儿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别想糊弄我，你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我怎么去糊弄真太郎啊。” “我不是说了吗，思考人生啊。”千秋正儿八经地睁大眼睛对陆璟安道。 “思考你妹的人生。”陆璟安抬脚作势要踹千秋，只是这一脚到底没有下去，“说得好像你还有人生一样是的，你今年的和明年的人生全都是我的，傻逼。” “……这话我就不乐意了，再怎么看都只有今年和明年的星途在你手上吧，我怎么整个人生都在你手上了？我有那么廉价吗？”千秋问。 “你也不看看你去年进账多少就说你廉价，你这身价要是还算廉价，估计整个日本岛都没几个贵重的人了。”陆璟安忧郁地吸口烟，“傻逼还不快感谢哥，你已经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了。” “卧槽？”千秋着实惊讶了一下，她还沉浸在自己是个不入流歌手的设定里不能自拔，哪想时光飞逝，她已经算是一线明星了。这感觉就像昨天还在上小学，今天就已经是研究生毕业。 陆璟安鄙夷地看她一眼：“虽说不追名逐利也是件好事儿吧，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泊？人在圈子里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啊，好歹现在也是事务所能拿出手的人了。” “但我还是要请假啊。”千秋眼睛滴溜溜转了会儿，又绕回了最开始的话题。 “……你就不想趁热打铁把人气提升上去？”陆璟安问。 千秋特别正直地看着他：“我想做的可是艺术家，艺术家要人气干嘛，又不能当灵感来用。” “一个月太长了，一年是十分之一就这么没了，你自己想想可能吗？”陆璟安不松口。 “一年的另外两个月被你吃了吗！？”千秋忍不住吐槽道，“那就二十天也行啊。” “既然二十天都行，那一个星期肯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陆璟安说，“那就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思考人生，到时候给我交上一万字的人生思考来，写不出来你就死定了。” “那提前给我买花圈吧，老板拜拜。”千秋原本也没想到真能拿到一个月的假期，出了陆璟安的办公室后，她直接绕过电梯，从楼梯下楼。 陆璟安的办公室在二十三楼，千秋以前从没想过去爬这么高的楼。不过人活久了，或许什么都想体验下，千秋也不过是想多体验一下人生而已。 出了公司大楼，千秋直接去了机场。与面对陆璟安时不同，此刻她裹着厚厚的棉衣，面容上也是一片与平时不同的温顺。摸出手机，她径直打开便签。 千秋这边一走了之，绿间联系不到人却是有些慌乱。他正驱车前往千秋在东京的几个居所，陆璟安的电话就敲过来。 绿间直接挂掉第一个，陆璟安锲而不舍地又打来一个。 想来陆璟安也不是无缘无故纠缠的人，绿间只好无奈地接通电话，语气里的烦躁却不言而喻：“有事快说，忙着。” “找小千秋嘛？”陆璟安自然猜得出那边的绿间有多慌乱，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有直接说明千秋的出处，而是吊足了绿间的胃口。 “知道就快说。”绿间在千秋的事儿上一向雷厉风行，不需要什么耐心。 陆璟安的语气一如既往轻松愉快：“想知道还不容易，你先来公司。开车别打电话，遵守交通规则，拜拜。” “我停在路边接的。”绿间说完就抢在陆璟安之前冷静地挂断电话，知道千秋还联系得上他也就没那么担心，转而调头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之后，绿间自然是直接开门见山询问陆璟安千秋的事。 陆璟安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甚至懒得抬眼看他：“先不说这个，你和千秋之间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告白了？你告白被拒绝了？” “都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绿间没心情陪他开这种玩笑，“最后一次见面时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要总是想着自家艺人和经纪人的桃色事件了，再怎么想也不会出现的。” “是么？那为什么千秋不直接和你谈，而要跳过你和我谈这件事呢？”陆璟安继续翻阅复杂的文件，他转着名贵的钢笔，一点也看不出认真的意味，“你再仔细想想，你真没做过什么让她不爽的事情吗？不过像千秋那么识大体的人，这肯定已经不是被冒犯的程度了，她绝对是对你失望了才会这样的。” “你是说她知道我喜欢她了？”绿间一语惊人。 “……不我不是说这个。”陆璟安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千秋一觉睡醒，飞机已快降落。她晃晃脑袋，对于过去一段时间的事情不甚清晰。她只记得自己去和陆璟安请假，结果去的时候陆璟安正在打电话，她有些恍惚地看了会儿天花板，醒来就在飞机上了。虽说去纽约本来也是她的计划，这些都如同她料想的在进行，但是像这样的展开，千秋还是有点意外。 难道是“清水千秋”又清醒过来展开行动了？千秋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自从上次与“清水千秋”通过手机便签交流过之后，千秋对于这种转换越来越敏感，同时这种转换也越来越不引人注意了。 取了行李，没走出机场两步千秋就接到了彼得的电话，虽然她一再说明不需要彼得来接她，不过看来彼得还是来了。 都到这里了千秋也没什么好推辞的，她向彼得描述了一下自己的位置，不多时就看到许久未见的棕发青年从左边跑过来了。 “千秋小姐——怎么会忽然想来纽约？”走近之后彼得小步走到千秋身边，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彼得报了个地名，出租车平缓地开始移动。 千秋歪头想了会儿，特别认真地看着前方：“要是我说突然想和你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谈谈世界谈谈宇宙呢？” “那我们得准备点吃的，这可能会花费很长时间了。”彼得闻言只当千秋是在开玩笑，他露出有些揶揄的笑容来。“不过千秋你现在可是时间宝贵，不会问我收费吧？” “这可不好说，怎么说我现在在日本也是个一线明星了，怎么着也得让我感受一下与以往不同的待遇吧？” “好说好说，啤酒多给你倒三杯。”彼得不假思索地道。 千秋闻言忍俊不禁，她一直和彼得保持着联系，以欧美人的思维回路来说，要是他们知道这回事儿，估计早就直接找她了，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主动来找他们。 彼得带千秋所去的地方是他在曼哈顿的新家，复式小楼，宽敞干净，里面住着他的梅婶。千秋没料到彼得会直接带她回家，她有些踌躇地站在门口：“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当然了，我早就和梅婶提过你，她也一直很期待看见你。”彼得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先开了门，“快进来吧，不过梅婶去练瑜伽了，她要晚上才能回来。” 千秋有些拘谨地点下头，跟着彼得进了屋：“说起来，这一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玩。” “诶？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朋友遍天下，知己无比多的类型。”彼得从冰箱里给千秋拿了一罐果汁，“是因为工作太忙了的关系吗？” “也有这样的原因吧……”千秋仔细思考了一下，去到别人家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关系了，但像绿间这种因为工作需要的明显不能考虑在内，而像银时那种曾经和她是邻居的也不算，只是她从未知道他们私下都是些什么样子的，他们有什么样的交际圈子，对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态度——回想起来，千秋这才发现其实他们对自己的秘密保守地小心翼翼，她如此敏锐的一个人，却对他们知之甚少。 察觉到千秋容易出神的状态，彼得体贴地没有多说，而是选择了新的话题：“千秋要在这边呆几天？单纯出来玩的吗？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实不相瞒，这个还真有。”千秋老神在在地看着彼得，语气里的高深莫测似乎即将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 彼得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我要去找托尼·斯塔克。”千秋说，“有很多事情想问清楚，所以必须见他一面。” “我觉得我似乎认识你说的托尼·斯塔克。”彼得说，“也许我能帮你引见一下，只不过可能得等到明天，你说的是复仇者联盟的那个斯塔克吗？” “是的，就是他。”千秋点点头，“不过等等，复仇者联盟是个什么鬼？” 彼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也不知道，最近才成立的。据说是为了单身的年轻人们成立的向这些年被秀恩爱的情侣们复仇，对外宣称会出一系列作品，包括专辑，电视剧，电影，戏剧，中心主题就是为了那些年被闪瞎的狗眼复仇。” “然而就算复仇再成功，单身狗永远都是单身狗，只是一个可怜的单身狗，这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吃了有木糖醇的巧克力就会死的。”千秋做出一个同情的表情。 彼得深沉地看着她：“你在一个单身狗面前说这种话合适吗？” 千秋同样深沉地看回去：“为什么不合适，我自己不也是个单身狗？” “……哇喔，这真是令人意外。”彼得说，“我还以为——” “嗯？”千秋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好吧，这不是我该说的话。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彼得不愧是活跃气氛小能手，话题转换地天衣无缝。 第64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三） 第六十三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三） 当晚千秋就在彼得家里的客房住下，洗过澡后，千秋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打开白天一直试图忽略的便签。她知道“清水千秋”白天来过，说不定也留下了什么消息。但她一直试图忽略，只是因为自己大概不想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而白天就要和斯塔克聊聊人生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尽可能地掌握更多的信息。 如同上次，“清水千秋”留下的依旧是一封信，只是这一封比上次潦草多了，似乎是时间紧急，来不及好好写。 “千秋小姐， 早上好。 时间仓促，若是礼仪不周，还请见谅。 非常抱歉，原本要告诉你的诸多事情大半似乎已经被你提前知晓，我仔细思量了许久，这或许也是命中注定。也许是有人需要千秋小姐的力量，所以你的参与也是必须的。 说来千秋小姐为何会陷入这种窘境的原因我并不知晓，但既然这个混乱的世界的存在都事出有因，那么千秋小姐是否想过你的到来其实也是有人有意而为之？虽然我并不知道是谁，但找到他或许就能找到让千秋小姐独立活下去的办法。 除此之外，我也仍然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告诉你。 玛丽苏作为世界的本原与规则，请相信我她的本意只是为了逃避一些她无法处理的人或事物，否则那么强大的她一定能生活地更加自由而愉快，但她却选择了一个对她有诸多限制的世界与设定。如果千秋兄姐能够找到玛丽苏所逃避的东西，也许就能瓦解这个世界，让大家都各回其位。 说来，对于为何是千秋小姐与我，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与千秋小姐相遇无疑是我最幸运的事，但与千秋小姐而言或许不是。我……” “清水千秋”写到这里就没有后续了，看得出来是因为自己醒过来，她只能写到这里。千秋才刚经历长途旅行，身心俱疲，却还是硬打起精神回复了“清水千秋”的这封信。 “清水小姐， 晚上好。 请不要如此拘泥于周到的礼节，我并不会把你的随性当成是冒犯，更不会因此而心生芥蒂。请更加随意一些，我欣赏你的认真，却也更期待与你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尽自己所能往这个方向努力。 相遇即是缘分，清水小姐不必妄自菲薄。能够与你相遇，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对此也充满感激。刚刚经历过漫长的旅行，明日也要去见一位重要的人，我就此睡下，期待下次与你联系。 千秋 1.27日晚十点” 第二天上午，彼得与千秋一起去了复仇者大厦。斯塔克是个名副其实的壕，复仇者大厦是他一人投资建设的。 进门以后，千秋摸着下巴思索人生：“说起来，为什么你也能进出这里？因为昨天和斯塔克联系过了？你们很熟？” “还算很熟吧，我们合作过几次，斯塔克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简直棒极了。”彼得有些兴奋地说道。 “他邀请你加入复仇者联盟了？”千秋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彼得反问。 “因为你对这里轻车熟路，而你满脸都写着夸我吧我也是这里的一员。”千秋有些揶揄地开口，不过毫无恶意。她与彼得很快就到了斯塔克要见他们的房间，而斯塔克正在鼓捣一个小道具，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到来。 彼得不得不数次提醒斯塔克千秋来了这件事，这才让斯塔克从道具中回过神来。他抬眼看了千秋，随后又很快地低下头去：“又见面了，千秋小姐。你已经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计划成功了？顺便你终于找到我们了，欢迎加入复仇者。” “什么？”千秋有些迟疑地看着这个说话像是连珠炮一样的斯塔克，深刻地觉得自己的脑子进水了，不然那就是斯塔克是个精神病患者。 彼得在一边目瞪口呆：“等等托尼，你可没说过会邀请千秋加入复仇者。而且你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啊？我以为千秋小姐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不是把她记成别的什么人了？” “嗯。”斯塔克说。 “所以是记成别的什么人了？你又邀请了新的成员加入复仇者了？”彼得问。 “嗯。”斯塔克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小道具。 “那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说终于？有谁告诉过你千秋要来吗？”彼得大概有几十万个疑问，而也只有他才能在短短时间里发现这么多可疑的地方。 “嗯。”斯塔克继续摆弄自己的小道具。 “……你根本就没有在听对吧？”彼得黑线。 “嗯哼~”斯塔克全神贯注。 全程围观的千秋忍不住深深地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起立，斯塔克还是一如既往地专注力惊人，但是一旦进入自己的世界他就再也不听不见别人说的话了。这一点既可爱又让人无奈，结果他还带了人工自动回复，也是有点可爱。 她招招手示意彼得不用和这种状态的斯塔克多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等起来。 在等斯塔克理人的时间里，彼得又和千秋说起别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惊讶我也是复仇者一员的事情吗？说真的我最开始告诉你的时候可是很期待看到你露出意料之外的夸张表情的，没想到你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千秋心想我肯定早就知道你加入复仇者联盟了啊，我连你是蜘蛛侠都知道呢。不过彼得既然问起这些，就说明他还不知道千秋来自异世界，只是把千秋当成普通人看待。 “好吧……”千秋瞥他一眼，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配合地做出了一个浮夸的被吓到的表情：“oh我的老天，你居然是复仇者的一员，我是说，那可是复仇者啊我的老天，彼得，我真是太为你骄傲了。” “……表演地太夸张了，千秋。”彼得被千秋的反应噎到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一直凝视着他的小道具的斯塔克忽然说话了，他轻哼一声：“有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让这孩子说不出话来。” 彼得的话痨在这里人尽皆知，斯塔克语气里满满的我怎么就招了这么个倒霉孩子的语气不言而喻，但其中夹杂的信任与欣赏却也相当明显。 “所以你的小道具弄好了？”千秋歪着头无伤大雅地卖了个萌。 “弄好了，欢迎来到复仇者大厦，清水小姐，你都找来这里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地直说吧。”斯塔克说着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了彼得，cap在三楼等你有话说，我和清水小姐先谈谈。” 看得出来彼得也很信任斯塔克，因此和两人打了招呼就赶往三楼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千秋与斯塔克了，气氛微妙起来。斯塔克对这些不甚在意，他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清水小姐，请坐，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东西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这会是个很漫长的议题。需要咖啡吗？还是牛奶？你可能得需要喝点东西，你成年了吧？要不要酒？” “都行。”千秋微微欠身以示感谢，在斯塔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么，斯塔克先生，请问你到底是想和我说什么？” “难道你不是来和我说世界本原问题的吗？”斯塔克说，“毕竟我们可是把你拉到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说我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这一句话就让千秋正襟危坐起来。 第65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四） 第六十四章，人生别易会常难（四）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厚道，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谢谢我救了你？”斯塔克说。 “哦？”千秋挑挑眉，似乎对斯塔克的说法不怎么赞同。 “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生命正在消散，我们挽救了你的生命，让你在这个世界继续生存下去，所以，难道不是我们救了你吗？”斯塔克摊摊手，表示自己的结论无懈可击。 手肘搁在桌面上，千秋单手撑着脸颊：“这么和你解释吧，斯塔克先生。如果我正在吃早餐，结果有个人来抢我的早餐，而你们阻止了这个人抢走我的早餐，我的确应该感谢你们。可是如果我只是扔掉了我过期的面包，而你们把面包捡起来强行塞给我让我吃掉——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还会感谢你们吗？” “……好吧，”斯塔克的眼神转了转，“好歹我们把你的过期面包重新加工了一下，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了对吧，千秋？” “我不想讨论这个过期面包的问题，不如我们说说世界本原吧。”千秋说，“既然是你们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说明至少在一年之前你们就已经发现了这是个虚拟的世界，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开始行动，以及那个古老的，被选中的人都想向命运追寻的问题……”千秋顿了顿，微微抬眼直视着斯塔克：“？” 斯塔克向后倒在椅子上：“准确来说，这个世界正是在一年多一点之前被建立的，当玛丽苏得到六块无限宝石之后，我们及时地察觉到了她的目的，在她完全建立起那个世界的秩序并将其封闭之前，我们尽可能地修改了世界的规则保障我们能及时醒过来——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建立之初，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不记得我们是谁，我们就像一颗颗小行星，围绕着玛丽苏所建立的中心自传并公转。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一个变量产生了。”斯塔克看着千秋清澄的双眼，“那就是清水千秋。” “清水？” “清水千秋，就是你现在的身体的宿主，她实际上是凭空产生的一个人物。也就是说她并不是随着这个世界产生的，而是玛丽苏特别把她造出来的。实际上，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其实清水千秋是玛丽苏一部分意志。换句话说，玛丽苏的力量虽然很强大，但她不足以完美控制所有无限宝石的力量，玛丽苏不稳定的后果就是她产生了分裂，清水千秋作为她的一个人格被创造了出来。如果说这原本是一个完美的所有人都不会醒来的世界，那么玛丽苏的分裂就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平衡，凭空产生的一个人让世界的设定变更了，在变更的过程中，能量开始变化，而变化孕育着生机，最早察觉到自己身份的一批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觉醒的。”斯塔克说道这里停下来，“你能明白吗？” “……我得冷静一下，清水千秋是玛丽苏的二重身？这肯定实在逗我呢吧。”千秋愣了愣，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请问有酒吗，我要喝点酒冷静一下谢谢谢谢。” 斯塔克愉快地让人送了两杯酒进来。 喝着小酒，千秋不由地认真思索起了清水千秋与玛丽苏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撇开完全不同的外貌，清水千秋的确和玛丽苏密不可分。不过这两个人的性格实在是大相径庭，先不说玛丽苏愉快地作死，清水千秋这性格实在是不像是能做出把在不同世界认识的人都囚禁起来的人啊。 在向斯塔克提出这个疑问之后，千秋得到了解答。两个人性格不同其实更好解释，毕竟清水千秋是玛丽苏一直找茬的存在，换言之，清水千秋对玛丽苏至关重要。 “那你们是想弄死清水？”按理来说，这是这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解决问题的直接思路。 “我也是这么想的。”斯塔克大方地承认了，“但这是不对的，而且这也不一定能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得不偿失。更何况，也有清水千秋的消失导致玛丽苏的意志不再稳定，从而使整个世界毁灭的可能性。退一万步讲，就算清水千秋死亡就能解决问题，她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也拥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我们不能打着为了多数人的利益的旗号去侵犯少数人的利益——虽然我个人支持这么做，但是cap不会同意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老天，我们可是复仇者，那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千秋一直很佩服斯塔克，他拥有超人的智商和相应成反比的情商，对正义有着自己独到而未必符合世俗正确道德观念的见解，但却总能在一番斟酌过后得出无愧于心的答案。 “噢，那你们坑我就无愧于复仇者了？”千秋不乐意了，都是妹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的情况应该是一样的。”斯塔克解释说，“你的到来其实就涉及到第二个变量了，清水千秋的消失——清水千秋作为一个不确定因素，她出现时是玛丽苏维系了力量的平衡，我们不能干预，也无力干预。但是当她要消失时，我们就有能力改变这件事了。你要自杀，意志从自身脱离，能量消散。而清水千秋面对同样的情况，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我们没办法避开玛丽苏的耳目就回玛丽苏，我们就在另外的世界聚集起你的能量安置在清水千秋身体里——换言之，清水千秋的身体就像一个串联电路，同时容纳着你与原本宿主两个人的力量。理论上来讲，你们两是可以同时出现的。” 斯塔克说道这里就有点自言自语了，千秋忍不住黑线，她轻轻用手拍了拍桌子：“虽然我听懂了你的比喻但是人和电线还是有点区别的。前两个变量都是清水千秋，那么导致局势改变的第三个变量是什么？” “是你啊。”斯塔克说，“说实话，我们当时只是想随便先找点什么稳住玛丽苏与清水千秋的平衡，结果你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吸引了玛丽苏绝大部分的注意力，甚至使清水千秋本人复苏，而我们也有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千秋心情颇为复杂，虽然这大概是斯塔克再夸她，不过她的心情还是非常复杂：“那你们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而是等我来找你们？” “如果你还没有意识到世界的本原问题，我们和你说这些无异于提前把我们暴露在敌人面前。”斯塔克的理由很充足，不过他还是很迅速地向千秋道歉，“听着，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千秋。虽然cap他们都希望能尽快告知你，但我认为让你主动来找我们才是最好的结果。我也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一开始我们就安置了两个人在你身边去保护你——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我的队友。” “不，我其实也没有对你们生气的资格。大家都有大家的理由和苦衷，我能够理解。就像我现在在做的事情，也是出于我自己的考虑——”从最初在妮露那里听到真相之时已经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千秋早就冷静了许多。更何况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千秋的确没有任何生气的理由。 斯塔克松了口气：“彼得对你的欣赏不是没有理由的，我们下午再谈这件事吧，千秋，现在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千秋抬头看眼墙上电子表的时间，中午十一点二十。她收回视线，跟着斯塔克起身离开房间：“顺便问一句，那两个被安置过去保护我的人是谁？” “陆璟安和唐栗啊。”斯塔克理所当然地说，“怎么，你不知道吗？” “……”千秋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whatthe*可以形容的，陆璟安和唐栗居然都是复仇者联盟这边的人？ “不过一开始他们也没有接到这些任务，是很正常地在和你相处吧。你在曼哈顿被虚夜宫坑了一把之后我们才下达了这样的指示，之后你就再没有遇见危险了。”斯塔克说的轻描淡写，带着千秋去了餐厅。 跟在斯塔克背后的千秋的心情已经不是日了狗了可以形容的，感情她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是被各种各样不同的势力安排的啊？千秋一脸深沉地看着斯塔克的背影：“那就没有什么人不是被命令才出现在我身边的吗？” “有啊。”斯塔克说，“那个叫海音寺佑礼的，和她一起的白兰与入江正一都是自由地出现在你身边的，算是巧合吧。白兰本身就具有穿越平行宇宙的力量，虽然目前被锁在这个世界里，但这个世界会如何发展对他其实没有什么影响。他可以在世界崩塌对他造成影响之前就离开，在这局博弈里他算是中立方吧。” 千秋叹了口气，总觉得一下子接受了这么消息脑袋都快爆炸了。她拍了拍自己的头：“吃饭之前我再问一件事，你们的对立方是谁？” “虚夜宫吧，因为玛丽苏本身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现在蓝染知道了无限宝石的存在，肯定会试图染指的。不过我们会阻止他们的，这些你暂时可以不用担心。”斯塔克说完，他们就到了餐厅。 彼得一早就等在那里，看见他们过来眼睛都亮了：“嘿，托尼，千秋，午安。” 第66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五） 第六十二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五） 在短短的四十八小时之内，千秋觉得自己经历了史上最让人无语的穿越。别人基本都是打败渣男贱女，迎娶白富美男神，再顺便勾搭一众基友，自在逍遥，人生赢家。轮到她就是被内讧小团体整个坑过来，住在对她最好的妹子的身体里根本不能同时出现，死生不复相见。身边的人要么包藏祸心，要么看戏看的不亦乐乎……最后她还兼具拯救世界的任务，结果面对恶龙她不仅没有骑士，连把称手的武器都没有。千秋特别想愤怒地甩手走人，坑爹呢这是，就算是她也不是爹啊。 千秋满腔的负面情绪在看到彼得的笑容时烟消云散了。想想彼得所遭受的一切，千秋忽然如释重负。她并没有遇到最糟的一切，事情的展开也不是那么让人绝望。比起被规划好的人生赢家之路，偶尔像这样不按常理出牌更有趣不是吗？再说了，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身边站着的都是曾经数次毁灭世界又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她对未来还是充满了担忧，根据她的印象，这群人绝壁会玩脱，要不还是站虚夜宫那队吧…… 一瞬间的动摇又继续被彼得接下来的动作瓦解，他给斯塔克和千秋分别挪好了椅子，笑的虽然有点没心没肺但异常暖心：“嘿，快过来吃饭吧伙计们，鹰眼已经偷吃了三块饼干了。” “……” 说着坐在他对民的鹰眼就被呛了一下：“我只是在解决昨天的饭后甜点而已。托尼和千秋小姐去了真久，他们说了有两个小时吧？你们说什么了？” “说说如何拯救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千秋义正词严。 “你们得出结论了？”鹰眼明显不觉得他们得出结论了，语气和神态都异常嘲讽。 “没有。”斯塔克的语气很僵硬，“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情，鹰眼，如果你这么渴望出一份力我不介意现在就联系队长告诉他你半个小时内到他身边。” 鹰眼左顾右盼了一秒，立刻举起双手：“我只是开个玩笑，托尼，你不会当真吧？” 在千秋笑着落座后，斯塔克也坐下来：“我也是。” “……”鹰眼再次不负众望地被欺负了。 席间只有四个人，鹰眼很快就把重点转移到新来的千秋身上，他悠闲地吃着午餐，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揶揄：“怎么，你也打算加入复仇者联盟了？” “不打算。”千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对吧，拯救世界什么的，你知道的。”一个小时不到，鹰眼就被噎到三次，他疑惑地望着千秋：“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偏见？” “没有啊，我对你们的认知都是很公正的。”千秋说，靠贩卖军/火起家内战大头之一的钢铁侠，终极世界里对救了自己的小蜘蛛视而不见间接导致蜘蛛侠死亡内战大头之二的美国队长，内讧无人能及的团队，脑子有坑也不会加入好吗？看一眼彼得，千秋又对鹰眼弯起唇角，表情那叫一个天真无辜可爱。 “你们谈的还顺利吗，托尼？”彼得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汹涌暗潮，他咽下一块牛排，却是问了斯塔克这句话。虽然肯定是无心之举，但却缓和了桌面上微妙的气氛。 斯塔克对他扯出一个笑容：“很顺利，彼得，不用担心我们。具体的我相信到时候千秋会告诉你，没准儿就是今天你们回去后。” “放心吧，我在回去的路上就会开始的。”千秋说。 “好吧，这的确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斯塔克望着她眼里悠悠转出的神采，稍微有些意外。 用过午饭后，千秋又被斯塔克拖去谈话，不过这一次他们没在上午的房间，而是到了一间崭新的，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一望无际的天空、都市与海洋的房间。巨大的世界，渺小的自己。就像千秋永远都想不到有人居然会创造一个如此巨大的鸟笼，也不会有人想到渺小的个体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就这么一瞬，千秋几乎能感受到高空的风从她身边掠过，她几乎触碰到了信仰的形状。 站在床边，手掌贴着玻璃，千秋出神地凝视着窗外：“你带我到这里来，不光是为了想说玛丽苏的事情吧？” “yeah——”斯塔克大方地承认了，他转过椅子看向千秋，她阴影里的侧脸也很美，有一种令人沉迷的深邃。不过斯塔克这种基本不和没上过t台的人谈人生的花花公子，千秋这种程度的好看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再加上他早就心有所属，更不可能会产生不纯洁的念头。而千秋给人的感觉却不仅仅是好看那么简单，有些人，看一眼就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力量，千秋就是其中的典范。斯塔克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不过他的斟酌非常失败：“你为什么想要自杀？我是说像你这样的人，会什么产生一了百了这种放弃的念头？” 千秋转头看了他一眼，干脆转过身来席地而坐仰头看着托尼：“你确定我们适合谈这个话题？会不会谈到最后我再次想死，而你跑来阻止我，一个不好我们就双双玩完？” 斯塔克摊手：“当然不会……不好。” “当真，你自毁情结已经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千秋当面拆穿，她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当面打人脸的。 “……”斯塔克无言以对。 “其实还有件事是我一直比较关心的。”千秋说，“你既然有办法把我的意识弄进这个身体里，那你应该知道怎么把我弄出去吧？” “在原来的世界的话，完全没问题。”斯塔克说，“可是如果一切都结束了的话，清水千秋未必会存在，而且就算她能得以存在，她也得到我们的世界线才能完成和你的意识分开。” “……”千秋忍住了爆粗口的冲动，“可是我们并不能确定清水千秋一定会消失吧？谁也没说将世界归位就一定要让清水千秋消失啊，大不了继续让玛丽苏活着呗？”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千秋。”斯塔克显然也很无奈，“玛丽苏是一个人工制造的产物，她的人格本身就是残缺的，在驱逐出清水千秋这部分人格之后，她就变得更加不完善的。我们无法确定这种不完善会带来什么后果，玛丽苏的存在能否召回这部分人格是一方面，玛丽苏的消失是否只是*消亡而人格转移到清水千秋身上，这是我们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只能说，这是个难题。我不敢保证结果一定会如我们所愿，但既然存在着某种问题，在宇宙某处肯定也存在着解决方法。这就是矛盾，不存在无解的问题——而我们很乐意为了实现你的这个心愿而探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的问题？” “接下来的问题？”千秋的反应很明显就是没想过。 “对，接下来的问题。”斯塔克毫不犹豫地接话，“被转移出来的你的意志需要一个容器，如果没有这个容器，你就只能以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姿态游荡在这个世界上，届时你会产生无尽的孤独感，时间一久你的存在就会崩坏，意志的崩坏会带来什么问题我们完全不清楚，你真的要冒这种险吗？” “那你们为什么不在一开始把我分离出来的时候就摧毁我的意志呢？”千秋想了想，反问道。 斯塔克没料到千秋会这么说，他双手交叉，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神色很认真：“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对吧，千秋，你会完完全全地消失，不管是在这个宇宙，还是其他的平行世界，不管是身体还是意志，就算你后悔，就算有人想要把你找回来，也不可能了。” “我甘之如饴。”仰头靠在窗玻璃上，千秋的表情很坚定。她并不绝望，也不空虚，却在追求自身的毁灭。 “好吧，那我们还是回到最开始的议题吧，千秋。”斯塔克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说服千秋，索性也不打算去开导她：“在你经历了所有的这些之后，你还是要选择最开始的道路吗？” “我是个挺坚持的人，这样不好吗？”千秋微微弯起唇角，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像是一心求死的人。事实上她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悲伤的事情，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开始的心态而已。 斯塔克握紧手：“当然不好，你并不是被随便选中的，我努力想救你。你以为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随机事件吗？完全不是，这是一个被计划好的，一定会是你的确定事件。” “……为什么想救我？”千秋有些茫然地看向斯塔克，她看着他坚定的面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是那么地相似，不惜替别人实现追求而毁灭自己。看似高尚，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而已。说到底，他们还是相当自私的。 斯塔克想帮助她，其实也是想帮助自己。不像千秋，他在这个世界有相濡以沫的朋友，真心相爱的恋人，出于为这些人着想的考虑，他希望改变自己，活下去，为了这些人。 千秋完全不羡慕斯塔克，反而有些心疼他，他们这种人，无牵无挂已经够难做了，而斯塔克还有那么多爱着他的人。这是病态的，千秋知道，但她也忍不住想帮帮斯塔克：“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被你救一次吧，我会开始考虑接下来的问题的。” “总之，还有时间，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谈吧，我也不想一次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也根本说不清楚。” “嗯，多谢体谅。” 两个人的状态也的确不适合，和斯塔克告别之后，千秋就跟彼得回家了。 第67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六） 第六十六章，人生别易会常难（六） 虽然彼得对千秋和斯塔克到底谈了什么很好奇，但是他并没有主动询问这件事，更没有旁敲侧推地绕弯子，直接闭口不提。 晚风从高楼之间穿过，亮如白昼的灯光渐歇，红绿灯折射出迷幻的光粒子在夜色中扩散，斑马线上一片斑驳。光怪陆离的城市，入目之处一片荒芜。如果满心都是绝望，哪怕看到阿瓦隆也是这个鬼样子吧。千秋深深地叹口气，她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前停住脚步：“嘿彼得，有空听个故事吗？” “alwayshereforyou——”彼得露出微笑，语气真实热忱，他身上还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好像这噩梦一样的一切都是噩梦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还好的清晨。 千秋想这也是她无法拒绝彼得的原因，谁会拒绝一只小蜘蛛呢？ 咖啡的香气萦绕在身边，暖暖的有种治愈的气息。壁灯和挂灯都被关掉，只剩下桌子上浅黄/色的漂亮台灯发出笼着两人的光辉，像是一个小小世界，与这个复杂诡谲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千秋说。 千秋的故事很长，她故事里的主角是个中国人，千秋给她取名叫路人乙妹子。 为什么不叫路人甲呢？彼得问。 因为路人甲朗朗上口，被提及的次数太多了，而路人乙就少得多了。千秋笑起来，不过她随后又解释后来路人乙慢慢得变成路人甲。 路人乙是历史专业的妹子，人生的前十九年循规蹈矩，没想过当明星，没想过唱歌没想过演戏，虽然长相标致，但要是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顶多只能有个一般般的评价。但这样平凡的她，大二在一家咖啡厅做兼职时被星探找去演电影。 路人乙的经济并不宽裕，她接受了这个邀请。在这个电影里她演了个粽子，只有不到一分钟的露脸镜头，却意外地被观众记住，就连一起合作的大神也对她青眼有加。 因为演技很好吗？彼得觉得大概是天赋异禀吧。 当然不是，一个第一次出境的人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演技才能被腕儿另眼相看吧？千秋坦然地耸耸肩否定了彼得的猜想，因为路人乙妹子气质出众，特别仙，用那种low逼癌晚期的话来说，欠/操。 腕儿自然是带着目的地接近，想潜规则路人乙妹子。路人乙妹子虽然对一/夜/情不抵触，但是她的自尊和三观都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举例来说，她能接受和泡bar的人对眼，愉快地折腾一晚上然后大家死生不复相见，但却不能接受假装很愉快地和腕儿折腾一晚上然后大家死生不复相见，更不用说一旦接受潜规则根本不可能斩断联系。 路人乙年少轻狂，根本不怵人，言辞之间难免就有点火药味，结果就把人得罪了。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那个腕儿担忧路人乙和别人谈起这件事，反咬一口闹的沸沸扬扬。 那段时间，人人说起腕儿都是高风亮节当世柳下惠，说起路人乙就难听了，她那时候根本不敢和家人联系也没脸去学校。没过多久她家人举家南迁，却未曾告知新地址。学校里相熟的人莫不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发来问候，路人乙百口莫辩，心如死灰。 正是在这段时间里，路人乙偶然结识了少年。少年比路人乙小两岁，刚刚踏入娱乐圈一年多，还算是个新人，小有名气。性格坦率认真，又不乏睿智细心，和路人乙很合得来，两个人很快就成了朋友。 路人乙想了许多，她从来都不是个宽容的人，她很记仇。对于一句话就把自己坑到这个地步的腕儿，路人乙虽然从来没有谈及过他，但是她未曾有一秒忘记自己曾经受过的屈辱。而她并不是个喜欢等待天罚降临的人，所以路人乙决心加入演艺圈，用腕儿的规则来解决一切。 路人乙相貌不算出众，初期演技不算上佳，风评一塌糊涂，好在有少年帮助才没有饿死街头。而她熬了四年才崭露头角，少年也成了一线明星，而腕儿已经如日中天—— 就叫他low神好了。千秋说着继续讲故事了。 low神是个表面很……花心版坂田银时的人，很粉丝中间很有人气和信誉。路人乙深知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尽量避免与low神有接触，这一避又三年过去了，路人乙已经声名大噪，变成家喻户晓的路人甲。正是在她事业蒸蒸日上的时期，她接拍了一部冲击戛纳电影节的片子，low神是男主角。而路人甲这一次不是演炮灰了，她是女主角。 七年的砥砺，路人甲早就从蜕变成作茧自缚的傻虫子变成斑斓妖娆的幺蛾子。只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色彩上，才没人管她是幺蛾子还是丹顶鹤，红就行了。 这部戏从开拍到结束，路人甲都没有对low神展现过任何敌意，两人之间的互动友好礼貌，剧组也和睦可爱。只是拍戏全程，路人甲展现出的对low神的演技碾压让人感觉两人之间可能有什么恩怨，对这些路人甲一概不承认。 电影拍完，low神也对路人甲放下戒备，对于现在的路人甲他还是得礼让三分的，不过他要真不给面子，路人甲也得忍着。拍戏结束之后，两人没有再继续联络。 次年戛纳电影节上，路人甲荣膺最佳女主角，作为影后的她在发表获奖感言时，她坦言承认这要感谢七年之前low神诬陷她一事，如果没有这件事，她不会踏入演艺圈，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一时间，硝烟四起。 一边倒的舆论不必多说，自然也是路人甲七年苦心孤诣的杰作。七年时间，她每一日都活在面具之下，她结交的每一个朋友，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能在这一天，让low神只剩下low。 路人甲成功了。 接下来的事情本该圆满。 是啊，本该。千秋忍不住叹口气，她抬眼看着彼得，有烟吗，我想来一根？ 彼得说没有，他说如果你实在想抽烟不如我们比赛一下喝咖啡，谁能用更短的一口气喝掉十倍咖啡还不被店员嫌弃。 这一回千秋却没有笑出来，她往后靠在椅背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正在被抽走。她瘫在椅子里，翡翠一般的绿眸正在慢慢失去光泽。千秋有点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但是她必须得把这个故事讲完。 然后low神浑浑噩噩过了两年，没能东山再起，负面风评铺天盖地，他在飞得最高的时候掉下来，整个人都摔懵逼了大概。他也想向路人甲复仇，但是却连路人甲人都见不到。他日渐癫狂，又得知少年是路人甲的好友。在一天清晨，他用一把餐刀结束了少年的生命，随后自己跑了出去，一天后尸体被从江中捞出。 彼得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到这个地步，他惊愕地望着千秋，却发现她还在继续述说，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布偶娃娃。彼得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打断她，他有种预感，如果千秋不能跨越这里，那她说不定会死。 千秋口齿清楚逻辑明晰地继续讲述她已经步入尾声的故事—— 那本来是路人甲与少年订婚的日子，在路人甲最黑暗的岁月无私给予她帮助的少年，在路人甲屡屡遭挫而对她不离不弃的少年，在路人甲遭受非议对她全心信任的少年，就这样消失在了幸福的结局前。路人甲或许也早就已经疯了，只不过她还有少年。他就是像是灯塔，路人甲相信无论自己错误地航行了多远，只要有少年，她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可她还是彻底地失去了这个人。 如果有人该死，那个人可以是low神，可以是她自己，但绝对不是少年。 路人甲的精神崩溃了，她一心求死，却求而不得。忘记自己在黑暗中过了多少年，她终于再度睁开了眼睛，却是在完全陌生的世界。 路人甲在新世界的故事，欢迎打开谷歌搜索清水千秋打开维基百科页面的生平条目，就能知道大概。千秋语气平静地说道，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控制住不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击身边的玻璃。她握着搅拌用的银匙，力气大到骨节泛白。 彼得直接走到她身边，他拉起千秋的手紧紧握住：“这不是你的错，千秋，这不是你的错，不要为此自责，千秋。听我说，用你平时来说的话就是，一个人刺另一个人一刀，另一个人刺了回去。这个人为了报复而杀害了另一个人的好朋友，这是杀人者的错，不是你的，不要把这些当成自己的过错，千秋。你只是没能救到他，他不是被你杀死的。这完全不是你的错，千秋，这不是。” 彼得的手不大，但是很用力，千秋的手骨都要被他捏碎了，但她没想过收回手：“不，这是我的错，彼得，都是我的错。是我开始了这一切——” “不是你，千秋。”彼得说，他的语速很快，声音里的关切难以掩饰：“是最开始诬陷你的人开始了这一切。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我放走了一个恶棍，认为不关我的事，但他杀了我的本叔叔。这是我一生最遗憾最内疚的事，我愿意付出一切来改变它，但它并不能被改变。有些时候，我们是会做出一些糟糕可怕的选择，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是糟糕可怕的人。你想想那个深爱着你的人，被他所爱着的你，真的不值得吗？” “我只是，还没办法原谅自己。”千秋第一次对人说出这些，虽然说出这些并不会让她如释重负。第一次有人告诉她，责任并不在她，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值得——这让千秋热泪盈眶。她活了二十七年，彼得说的道理她何尝不懂，可是她不能这样想，这就像是推卸自己的责任，否定过去的事，连带她的少年被一起否定。 她不能做这样的事。 “你没必要原谅自己。”彼得终于松了手，他耸耸肩，脸上露出和往常一样可爱温暖的笑容来：“我从没有哪一天原谅过我自己。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就要以死亡来赎罪，我们活着能做到更多的事。继承他们的美德和意志，完成他们的信仰和遗愿。成为更好的人，这就是活下来的我们，能做到的事。” 第68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七） 第六十七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七） 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在纽约多留一段时间，千秋向陆璟安多请了三周假，这次有托尼帮忙说话，再加上千秋在纽约这边也有了偶像活动预定，所以陆璟安才万般不情愿地准假。 想起之前和陆璟安就是请假一个月，绕了一大圈子，现在还是一个月，也是挺巧的。 不过千秋留在纽约也不光是假期，那天她和彼得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彼得开导她的时候，他们的眼睛里闪着很类似的东西。那一瞬间，千秋觉得自己被激励了，她想做点什么来纪念一些人。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无论是面临怎样的危机，有些东西始终不应该被丢弃。 千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开始妇联……啊不，复仇者联盟的人都不太支持。千秋用比较祖国的语言总结了一下复联各位大神的意见，简单来说就是世界都要毁灭了你还有心情唱歌，唱歌能阻止世界毁灭吗？ 不过千秋什么人啊，作为阻止世界被毁灭的关键，她特别淡定地表示，我现在就是要唱歌，你让我唱歌我有空帮你们拯救你们，你不让我唱歌我就看着世界毁灭。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事儿千秋做的出来。虽然各位复仇者联盟的人都无可奈何，不过千秋这么坚持，还有彼得在一边帮腔，托尼只得同意。 和复联谈妥之后，千秋和彼得暂时就住在复联大厦里。夜晚，千秋接到了陆璟安的电话。 “我猜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陆璟安是个很聪明的人，不得不说只要托尼·斯塔克想，他就可以拥有一切招人喜欢的特质，看他鼓捣出来的陆璟安就知道了，但他并不屑于招人喜欢。 千秋对彼得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她走到落地窗旁边站着。曼哈顿的星空早就被五颜六色的广告灯淹没，天上一片黑暗，斑斓的色彩在夜幕中勾画属于自己的风景，光怪陆离，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不知归路。 “绿间君要过来是吗？”千秋问。 “……我说你也别太怪他，大家都有难处。他也是为你好。”陆璟安算是承认了。 千秋对陆璟安没成见，大概是因为两人的关系还没好到陆璟安可以伤害她的程度。她对陆璟安相当坦诚：“大家都有难处，就我没有是吧？他是为我好，说的好像我以前做的事儿都是为了坑他一样。我承认，我的确没有为绿间君做过什么事，而且他一直在照顾我。我很感激，也很感谢。但这是两码事，把公事和私事混一起是我不专业了。” “也就是说，你承认这件事儿的错误是双方的，但你既不打算原谅自己，也不想原谅绿间？”陆璟安多老的一条狐狸啊，很快就听出了千秋的弦外之音。他和绿间比较熟，感情上多少会更偏向绿间一点。可是千秋都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如果他还给绿间说好话，那就太不会做人了。 “你看我像是那么纠结的人吗？”千秋轻哼一声，“我会重新定义我和绿间的关系，我理解他，至于他理不理解我，那就随缘吧。” 从商业合约关系变成朋友，这并不是很艰难的过程。从朋友变回合作关系，这也不难。只是如果还希冀能够再一次成为朋友，那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不像。”陆璟安说，“绿间的飞机今晚就到。” “我会在line上把地址发给他的。”千秋并没有去接机的打算。 “好，祝创作顺利。”陆璟安说，“我期待你能带来一部超越拾光御行的作品。” “我会全力以赴的。”千秋给出自己的承诺。 关掉电话，千秋回到工作室里面。彼得还在写歌词，他的确是个才华横溢的唱作家，和千秋的相性也非常好。千秋一直在想，为什么她第一次来曼哈顿没有发觉这一点，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她来曼哈顿颇有一种亡命天涯的感觉吧？生命安全危在旦夕，谁还有空交朋友。 “你还好吗，千秋？”彼得问。 “当然，非常好。”千秋回答道，她很感激彼得的贴心，也很清楚彼得不需要她的感激，因为这就是他生活的方式。他没有问千秋处理地怎么样，也没有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只是从一个朋友的立场问她，你还好吗？这就是彼得·帕克的人格魅力。借用一个很流行的句子来形容彼得，千秋会这么说，你不了解彼得，彼得非常好。 “那我就放心了，我快写完这一部分歌词了。”彼得一点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但是我还没取好名字。” “我看看？” “等一会儿——” 彼得说完又埋头写起来，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把写着七八行歌词的本子递给千秋。 wakeup it’her anddriveaway breatheout futureder that’swhattheysay herday withoutasay butit’sokay ifyouturnaway riesbringin’youdown 歌词到这里就没有了，简单的字句，却能传递出那种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心情。配合他们编完的曲子，的确是掏心掏肺地难受。 千秋沉默半晌，才从歌词里抬起头来：“我刚刚想好了名字——” “叫什么？” “d。” 最后。 千秋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词组，说的好像万物终结，时间尽头，一切都归于虚无。但是不可否认的，这个词组也的确有一种自己彻底放下过去的感情在里面。 歌曲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东西，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千秋没指望彼得能同意。但是彼得听到这个名字后却一反常态地陷入沉默，如同千秋刚刚看完歌词时那样。 他们被彼此打动了。 “我喜欢这个名字，就叫这个名字吧？”彼得说，“管别人怎么说呢，这可是我们的歌，我就想叫这个名字，无论谁都没办法阻止我叫这个名字。” “你的梅婶不会同意你改名叫最后的，彼得，事实上，没人拿这个当名字。”千秋笑起来，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就不见了。 复仇者大厦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千秋来到这里之后就一次也没有见到过“清水千秋”了。千秋还是希望可以见她一面，最近几天发生了太多事，她担心这些会影响到“清水千秋”。不过到头来这并不是千秋可以控制的事情，事情不会总如她希望的那样发展。 两个人正说着，门铃声响起。彼得从里面开了门，站在门外的赫然是千秋和陆璟安提到的绿间。他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旅行包，尽管经历了长途跋涉，但看起来依旧精明可靠。 千秋先向他点头致意，她甚至对绿间露出笑容。绿间愣了片刻，从千秋陌生的眼神里他看得出来，无论他怀抱着怎样的心情，他们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绿间稳了稳心神，然后走到两人面前来：“辛苦了，清水，帕克君。” “应该的，毕竟是艺人。”千秋说，“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倒水。” 绿间望着她的背影，终究没有喊住她。 彼得大约也猜得到这两人之间的事，要是他和格温，他打赌这事儿会以更难堪的方式收场。但他们青梅竹马，彼此之间不会存在这么深的隔阂。至于千秋和绿间，他们为人处世都非常地成熟，很像是大人。 “她很酷，对吧。”两人沉默许久，还是彼得出声。他们都清楚彼得口中的她是指谁。 绿间回过神来，他没有搭理彼得这句话：“感谢这段时间以来你对千秋的照顾，我只是从经纪人的立场来说这句话。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明天想和您的经纪人谈谈新单曲宣传的事情。请问你们有拍mv的打算吗？” 彼得连忙举起双手往下压：“嘿，慢点，绿间君。我也只是从朋友……的立场来和千秋相处而已，我们之间不存在单方面的照顾或者不照顾。至于新单曲的事情，这些都由你们来决定。我和千秋只是唱作人，我们负责编好曲，把歌写出来，然后我们把它唱出来，之后的事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至于mv，也要看看千秋的意愿吧。”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的配合。”绿间说，“那么我先去住的地方准备一下，接下来的事我和你的经纪人格温小姐谈的。” “不等千秋端水过来吗？”彼得问道。 “……”绿间看了眼千秋离开的方向，如果她会过来，那么早就过来了。他微微转过头，反光的镜片遮蔽了自己的眼神：“不用了，替我向她道谢。” 绿间说完便转身离开，彼得有些尴尬地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 千秋是五分钟之后才回来的，她手里就拿着两瓶水，两罐都是可乐。扔一罐给彼得，千秋闭口不提绿间的事儿：“我们继续？还是明天再继续？你困吗？” “完全不困，我可以这样一整晚。”彼得说。 “我已经看到未来了……”千秋唇角微抽，这突破天际的g，彼得这绝对是要秒睡啊。 第69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八） 第六十八章，人生别易会常难（八） 但凡创作者可能都会有那种感觉，灵感排山倒海一样地来，创作的动力源源不绝，不眠不休也精力饱满，只想尽快看到成品。 而现在千秋就处于这种状态。 说实话，她来到这个世界也快有一年了。虽然种种不顺心的经历让她很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但仅仅用一年时间就从三流歌手变成如今的一线红人，这传奇的经历足够载入娱乐圈史册了。望着趴在桌子上睡的不省人事的彼得，抱着热咖啡杯窝在自己的桌位上的千秋忍不住弯起唇角。 没有叫醒彼得的打算，她仔细端详着彼得写的那段简单的歌词，低头喝口咖啡，拿起彼得用过的马克笔，翻过新的一页也写起来。 可以说，在此之前，千秋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地想过写什么。 以前，她涉足娱乐圈是为了报复，后来，她创作是为了生存。她才华横溢，所以她可以写出来。但实际上，她本人对那些外界评价甚高的作品，没有半分怜惜之感。那不是她创造出来的艺术品，那只是在窘迫的状态下为了生存而出卖的才华。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怀着感恩与怀念的心情，去写一首歌。 这首歌为一个重要的人而写，也为千千万万个属于别人的重要的人而写。 千秋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也可以用这么幸福的心情去怀念她的少年，怀念那些幸福地像是毒药一样的岁月。 天刚蒙蒙亮时，彼得睡醒过来。千秋坐在她对面在给歌词润色，但她实在想不出还要怎么改。彼得揉了半天眼睛才回过神来，连连为昨天秒睡的事情道歉。千秋却是直接得意的微笑：“我写好了歌词。” wakeup rsinyourheadhaveleftyou yourself it''salright indyou ofhowitfelt herday ans what''sinyourway ingyourdreams thatyou'' 彼得不自觉地哼起来，当唱到最后那句“你去过最黑暗的地方”时，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结果就在工作室里跑起来了。 千秋撑着脸看他孩子气的行为，下意识地笑出声来。 “我真想今天就把它做出来！”彼得放声大喊。 千秋坐直身体：“那就让我们来完成这个吧。” “你不用睡觉吗？” “不用了，我能这样一整天。”千秋故意用彼得昨晚的话来逗他。 彼得果然红了脸，“那是意外！” 才华横溢的两个人马力全开，歌词的部分基本已经完成，再完善一下编剧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千秋敲着她的小架子鼓，彼得抱着他的电吉他，两个人讨论起来很顺畅，但是一旦有了争执也是谁都不让睡，结果最后两个人的意见都成了过去式，他们在更好的地方达成共识。 从玻璃外看着这一幕的绿间沉默许久，金发的漂亮经纪人格温笑着看他：“绿间先生不进去吗？” “不用了，下午我再过来吧。”绿间说着低头看向格温，“劳烦你跑这一趟了，斯泰西小姐。” “没关系，我来这边本来也有其他的事。”格温抱着一堆文件向绿间点点头，温婉贤淑。 下午时千秋与彼得终于完成了最终版本，顺带一提，在这个最终版本之前有完成版，完成版2.0，完成版3.0之再改我们就是小狗，完成版3.0之汪汪汪，以及这个所谓的最终版本。 千秋和彼得都虚脱了一样趴在桌子上。 “不改了不改了，我们去录音棚试试吧。”彼得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提议。 “嗯……”千秋已经飘起来了。 两个人幽灵一般地进入录音棚，对着设置好的仪器一阵鬼哭狼嚎，半晌，千秋冷静地看着彼得：“熬夜上火了，变音上不来。” “咖啡喝多了，我嗓子好痛。”彼得冷静地解释，然后他们握握手，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从监控录像里看着这些的鹰眼肚子都笑疼了，托尼歪歪头：“好吧，让我们看看我们的青少年们折腾出了什么花样。” 当这些每天忙于拯救世界现在还得被迫和一个人造人玩偶像游戏的超级英雄看到几张打印纸上的曲谱和歌词时，他们无一例外地陷入沉默。不光是因为他们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写出了这样优秀的作品，同样也是因为这些简单的字句里所流露的感情。 “筹备拍摄mv的技术团队吧。”托尼说。 休息了两三天之后，千秋与彼得的嗓子都彻底恢复。在录音室里泡了一个星期，期间又出现了最终版本的儿子，最终版本的孙子，最终版本的曾孙，最终版本你大爷等等等等数十个新版，到一月末才完全定下来。 新单的宣传有复仇者联盟帮忙在还没发布的时候就已经被炒得火热。复仇者官推发布的消息是，没有爱情，我们依旧过得很好。附上唯美的海报和超强的阵容，算是个很好的开始。 但转发的各位画风明显不对。 托尼是复联里首转的，技术宅的手速就是快。他说：史蒂夫听哭了的歌曲，挺好的。 很快史蒂夫就发现自己的推特炸了，他转发了托尼并说：昨天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尽管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现代科技，但对现代用语还不那么了解的美国队长发现他的推特炸地更厉害了。 千秋一心都扑在新曲子上，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听完彼得的描述，千秋笑的不能自已，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心情轻松，千秋的状态非常好。mv的剧本很简单，意识流，高科技。复联这帮人，要千秋来形容他们，一个短语就够了h。 砸了钱的东西不怕没人看，可怕的是没砸钱的部分比砸了钱还好看。 在《d》的mv里，千秋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她的少年。逝者不可追的遗憾与悲伤，背负这一切的坚韧，都在雨声淅沥的阴暗画面里体现地淋漓尽致。而另一位演唱者彼得，在mv里也出演了四分之一的镜头。作为男女主角，mv里却从来没有他们见面的暗示。更像是同一片天空下的两个人，如同大千世界的你我，即便不认识，即便不相逢，也能因为有同样的遭遇而在这件事上产生灵魂的共鸣。 而千秋在mv里的造型也很是惊艳，她本身就像一块素色的水晶，虽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美，但是在阴影里安静幽深也别有风情。性转造型完全是男神级别，眉眼笑起来的弧度都是妹子们喜欢的类型。 这首单曲发布以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攀升至b榜榜首，力压多首或*或清新或深情或欢快的情歌，多多少少让单身狗们感受到了撒气的快感。 然而喜欢拆台的千秋淡定发推，然而这个世界还是属于脱团狗的，单身狗们只能听我们唱歌歌，情侣们却能听对象唱歌。 愤怒的单身狗纷纷表示主唱你就不能别拆穿吗？ 在曼哈顿的时间因为工作而过得非常快，千秋临走前一天复联举办了小型聚会，熟与不熟的人基本都在，大家围着一张桌子吃饭，说着每个人都能听懂的玩笑，气氛和谐融洽，就像是一家人。 绿间坐在千秋身边，心思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像这样开心果。那个时候，陆璟安，海音寺，露琪亚，他自己，以及千秋也曾在海边围着一张桌子吃烧烤，海风很凉，但是那些清亮的仿佛随着海雾一起消散的欢笑声却又重新归来。 他确确实实地拥有过清水千秋。 但那已经是过去了。 快上飞机的时候，千秋群发了复仇者联盟一条短信。她曾在日本住了九个月，但九个月过去了，她在日本却连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信任的人都没有。她来曼哈顿不过一个月，却已经和他们亲如一家。千秋微微叹了口气，果然啊，大家该打篮球的打篮球，该打排球的打排球，该剑锋所及为国家的保护国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拯救世界这档子破事儿，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曼哈顿一行归来，千秋在日本一家一个多月没有活动，人气却居高不下。这种事儿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是陆璟安那边在忙活，唐栗也是每天一转千秋的新单，粉丝们纷纷表示我的偶像与我偶像的偶像好萌啊，为什么糖炒栗子还没把自己塞到千秋的胃里，这种美食绝对是可以千秋万代的啊！ 看着热评的千秋心情再一次陷入复杂的境地，虽然她原本也没打算走清纯玉女路线，但是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她都变成xx的男神啊！虽然她不介意但是这还是有点打击身为女性的自尊的。 就在千秋打算开个马甲号去引战让话题更火的时候，绿间发来消息，玛丽苏请求会面，陆璟安让问同意不同意。千秋本来还在想这什么鬼，从推特里回过神来她才明白过来玛丽苏这是要见她。照绿间的性格肯定是不见，但陆璟安指示了这事儿绿间说的不算，所以决定权在她手上。 千秋微微勾起唇角：“见。” 为什么不见？自从她知道这个世界就是玛丽苏创造的之后，她可是期待这次会面快两个月呢。 第70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九） 第六十九章，人生别易会常难（九） 和玛丽苏的会面比千秋想象的更加不一样，因为她在中途便睡过去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清水千秋”的身体里，但是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只能看到“清水千秋”看到的一切。 “清水千秋”在和玛丽苏见面，她似乎是刚来，玛丽苏坐在餐桌前，桌子上只有两杯清水，一切都还没开始。 “苏苏，是我。”在“清水千秋”开口之后，玛丽苏明显楞了下。“清水千秋”却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唇角勾起，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嘲讽：“你一点都不想看到我，对不对？” 玛丽苏咬着下唇没说话。 “苏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也不太喜欢你。” 听着“清水千秋”风轻云淡的说辞，千秋破有一种调/教成功的愉悦感，就差给“清水千秋”鼓掌祝贺了，对付这种小人，就该这样。 玛丽苏冷眼：“你想怎么样？” “说的好像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一样。” “她呢？”玛丽苏问，千秋仔细想了想，玛丽苏大概是在问她。 结果“清水千秋”笑靥如花：“你约见的清水千秋，我就是啊。” “你知道我要见的不是你。”玛丽苏语气不善，却也没有任何不耐烦。她冰冷地注视着“清水千秋”，就好像一个公主在看自己的破衣裳。 “我知道。”声音里蓦地就多了几分悲凉的笑意，“清水千秋”低下头去搅拌自己面前的清水。片刻后她抬起头，却是按响桌子上的服务铃。玛丽苏指定的自然是好地方，服务生很快就过来了。“清水千秋”微笑看着他：“点餐。” 千秋心情复杂，“清水千秋”这绝壁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她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这么绝。毕竟有拯救世界的任务在，她大概会和玛丽苏开门见山地谈这些。不过为什么每次和别人谈话都是在饭桌上啊，大家吃什么饭啊，直接有什么说什么多快啊。 大约是知道千秋在想什么，两人点完餐后，这一次是“清水千秋”先说话：“我知道你要找她，但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玛丽苏淡定看她一眼：“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解释？我不需要你，所以就把你扔了，这哪里不对吗？” “清水千秋”明显一愣，没想到玛丽苏会这么说，她脾气也上来了，冷冷瞅着玛丽苏：“那我也不需要你见到她了，所以我现在就要和她一起走了。” 玛丽苏很悠然：“你走啊，反正她还是会见我的，大不了我改天再约。” “我能在今天出来，自然也能在改天出来。” “你为什么不想我见她。”玛丽苏忽然弯起唇角，言笑晏晏。 在“清水千秋”身体的千秋觉得这场谈话的画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太诡异了。这不像是两个有深仇大恨的人在说话，不过考虑到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千秋还是理解。可是理解归理解，要她接受这种强强版的玛丽苏x玛丽苏的半身，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 千秋知道“清水千秋”有事瞒着她没说，她在等今天这个见到玛丽苏的机会。而千秋有预感，今天她们在这里说的话，对玛丽苏，也对这个世界，都影响深远。 如果世界真的被毁灭了又会怎么样呢？千秋仔细想了想，好像也不会怎么样。复联那一帮人里有领先这个世界好多年的科技和甩出普通人两个台阶的智商与知识，他们自己都经常玩脱，最后不还是拯救世界。如果这一次失败了，千秋耸耸肩，那世界完了，也没有人会责怪他们，反正大家一起赴死，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大圆满结局。 “清水千秋”是真的能体会千秋的想法，她知道千秋最不喜欢被骗了，她今天的举动无异于背叛，就算她们曾经一心同体，如今却像隔了数千万遥远的光年。然而，此刻当她面对千秋那凉薄的想法，却还是有些心惊。 她原本是那么冷淡薄情的一个人。 千秋对“清水千秋”虽然说不上关怀备至，却是打从心底里为她不甘，替她不值，她混迹这个混乱的圈子，不只是为了给自己求一个安身之所。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在哪里不能安身立命？ 她是为了给“清水千秋”一个公道，拿回属于“清水千秋”的东西。 可是她回报了什么呢？于千秋而言是背叛的行为。 “清水千秋”觉得眼睛有些湿润，她生的好看，盈盈的水光在眼里闪烁，明明软的让人心疼，却又闪烁着令人畏惧的决绝。玛丽苏发现她有点看不懂自己的半身了，危机感莫名冒出来。她想要站起身，面色不变：“既然我今天见不到她，那就下次再约吧。” “清水千秋”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着坐下，表情有些变幻莫测：“不，你会见到她的，在说完我们的事情之后。” 玛丽苏没试着挣开，她们是同一个人。如果“清水千秋”想要见她，总是能见到的。她坐回去，定了定心神：“那你说。” “我并不是不想让你见她，只是，这件事她没有必要参与。这是我们的事情，还是说你觉得把第三个人卷进两个人之间很复杂很有趣？”眼里早已没有软弱，“清水千秋”唇角勾起的弧度颇有几分千秋的风格。 玛丽苏却是厌倦地闭上眼：“你不是她，学的也不像。” “你不再是你了，苏苏。”半晌，“清水千秋”才慢慢出声。 “我还是我，只是你从来都不曾了解过我而已。”玛丽苏却轻哼一声，她笑起来，神采奕奕。千秋发现玛丽苏和之前不一样了，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我希望你能把我彻底地消除掉，让她作为这个身体的主人，继续存活在世界上——”她一字一句地说。 玛丽苏很惊讶。 千秋也愣住了。 “不是活在你的世界里，而是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无论是战争的年代还是和平的年代，我希望她触手可及不再是虚无，而是真实。”她又说道，“我是你的半身，我有和你同归于尽的办法。但如果你答应我，我就能如你若愿地乖乖消失。” 玛丽苏紧紧攥起手。 千秋却是在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清水千秋”之所以是玛丽苏唯一的弱点，是因为在玛丽苏所构建的这个世界里，唯一能让玛丽苏消失的就只有“清水千秋”。 而在世界构建完成之初，“清水千秋”并没有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才会被玛丽苏逼迫到自杀的境地。但千秋的到来让“清水千秋”捡回一条命，而“清水千秋”也在其后的岁月里慢慢记起事情的真相。 而今，“清水千秋”已经不再是那个任由玛丽苏欺负打压的人，她是这个世界构建人的半身，她有着毁灭对方的能力。如今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一旦“清水千秋”或者玛丽苏任意一人消失，这个世界的走向会如何。崩坏还是出现缺口，带来好的改变还是坏的改变？ “我凭什么相信你？”玛丽苏问。 “一旦我消失了，我还有什么可以威胁你的地方吗？” “你不觉得你为她做的有些过火吗？”玛丽苏说，“你就不怕我消除她，让你继续存在下去吗？我觉得这样还是很有趣的，亲身感受她慢慢从你身体里消失，再也无法体会她带给你的勇气和力量，那种恐惧的表情一定很好玩。” 无辜躺枪的千秋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这个展开和说好的不一样。她倒不是不舍得被消除，只是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个世界的终结。 她好不容易喜欢上了复联，不看他们拯救一次世界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清水千秋”微笑：“那你和我一起死亡的时候，表情肯定也一样精彩。” “这个世界也会一起消失的。”玛丽苏说。 “清水千秋”歪着头，她轻笑一声，嘲讽地千秋都自愧不如：“你拿世界能威胁到谁啊，既不是我创造的也不是我的世界，这样虚伪的世界就算毁灭一千个我都不在乎。”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千秋都忍不住想给“清水千秋”鼓掌了。她现在整个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扁模样。 “清水千秋”内心有些苦涩，但她并不后悔。她已经可以想象去问千秋会不会为“清水千秋”感到后悔时对方的答案了：后悔？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她自己要去大义凛然地牺牲，怪我没拦着她哦。 看起来千秋的确很不近人情，但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在所有的事情上，千秋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提前知会“清水千秋”一声。她不会欺骗，也不会打着擅自为对方好的旗号，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决定。 说白了，“清水千秋”知道自己的行为很自私。她自己消失了，丢下这个烂摊子给千秋不说，如果千秋不那么想就会一直背负着自己害死了“清水千秋”的想法而愧疚终生。 从来都是被留下的人才更加痛苦，“清水千秋”的选择看似无私，实际上却是最自私的。 玛丽苏忍不住微笑起来：“有意思，你就把这些丢给她了？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怯弱疯狂自私啊，我的半身。” “所以你才把我丢弃的，不是吗？”完全把这些当做夸奖，“清水千秋”神色如常。她拿叉子戳中一颗丸子，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那么你的回答呢？” “成交。”玛丽苏说。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千秋想。就好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从身体里抽走了，她先是窒息，然后又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发生地很快，她和玛丽苏对视，看着对方的眼睛慢慢变成银色，散发着浅淡的光芒。玛丽苏原本是金银异色瞳，在千秋觉得自己要死去的时候，玛丽苏终于移开视线。 千秋爬在桌子上大幅度地喘气，而玛丽苏的双眼却都变成银色。搭配她五彩缤纷的头发，高冷的脸和幼稚的发型，着实很出戏。 “要见到你可不容易啊，千秋小姐。”玛丽苏微微一笑，表情说不出地复杂。 千秋点点头表示赞同，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玛丽苏说话的时候。她歪着头：“你一定知道我是为什么来找你的吧。” 玛丽苏敛眸：“知道，但是没兴趣。” “同时拿着崩玉和无限宝石的感觉很爽吧。”千秋一点也不生气，她虚虚地倒在椅背上，淡定地开始吃玛丽苏和已经消失的“清水千秋”在消失之前点的菜。她囫囵地吞下一块牛肉：“小心玩脱，你现在就是在与世界为敌，还是你制造出来的世界。” “无所谓，我能创造一个，就能创造第二个。”玛丽苏轻哼一声，“有了这次的经验，下次我会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同时拥有无限宝石和崩玉的你已然是不老不死对吧？那你干嘛执著于创造世界而不去征服宇宙呢？”千秋问。 玛丽苏显然心情很好，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怕玩脱啊。” “很有自知之明。”千秋轻哼一声，“有一点我很好奇，刚刚你到底是怎么抹消掉另一个我的。” “……我抹消的是另一个我。”玛丽苏黑脸。 “对啊，就是另一个我啊。”千秋和她扯皮。 “不对，那一半是我的。”玛丽苏脸变青了。 “好吧，你的你的，反正全世界都是你的。”千秋淡定耸肩。 玛丽苏端起水喝一杯：“自我意识如果自愿消亡，那么我就可以在不危及世界平衡的情况下消灭。而我的自我意识如果自愿消亡，那么还有一个附加约束是不会对我本身的意识产生影响。我们是远比连体婴更亲密的存在，我们之间有精神连接。” 千秋说完放下刀叉站起身：“改天再约吧，玛丽苏小姐，我今天需要冷静一下。” 玛丽苏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在千秋的背后露出森森的笑意。 千秋几乎是落荒而逃，她庆幸地不是自己在玛丽苏那里捡回一条命，而是庆幸捡到了一次拯救世界的机会。 第71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十） 第七十章，人生别易会常难（十） 千秋从玛丽苏那里离开之后去找的第一个人就是陆璟安。 陆璟安那会儿正在开会，千秋直接抡起椅子砸开会议室的门，气势汹汹：“陆璟安我找你有事，性命攸关的大事。” 陆璟安看她跑的一脸汗，挥挥手让秘书镇场子，直接则和千秋去了公司天台。大冬天的风很凛冽，吹的人皮肤都疼。千秋和陆璟安在雪上盘腿相对而坐。 “攸关谁的性命啊？你有了？”陆璟安睨着她肚子，不正经地开玩笑。 “玛丽苏消失了。”千秋说。 “什么？”陆璟安整个人都被吓得精神了。 千秋于是原原本本地把“清水千秋”和玛丽苏会面的事情告诉给陆璟安，陆璟安听完很是不解：“那消失的不应该是清水千秋吗，怎么变成玛丽苏了？” “这是我的分析。”千秋倒是很冷静。 自从千秋在伦敦对彼得说了自己的过去之后，“清水千秋”就一直没露面。千秋原本以为“清水千秋”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但一直到上午，她都再没有和千秋联系。今天，“清水千秋”再一次占据了她的身体，但这一次，她清楚得保留了自己的意识，也在后视镜中看到了“清水千秋”眼睛的颜色，银色的。 而在玛丽苏表明消除了“清水千秋”之后，她的眼睛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金色，但千秋看的很清楚，她的眼睛是银色的。 玛丽苏描述“清水千秋”用的词是，胆小怯弱疯狂自私。 这些名词听起来可不像是之前妮露说的那样，玛丽苏并不是丢掉了自己人性的部分，而是丢掉了会影响她创造世界的平衡的部分。 “妮露是谁？”陆璟安问。 “一个好看的性格也好的妹子。”千秋说。 “也混圈吗？”陆璟安有点兴趣的样子。 “嗯。”千秋说，“混虚圈。” “……那是什么？”陆璟安又问。 “算了你不懂，靠，我们跑题了。” 总而言之，按照玛丽苏和“清水千秋”的说法，两个人没办法在对方不愿意消失的情况下完整地让对方消失。按照青峰大辉的说法，也许能战胜我的只有我自己，但是一个没有自杀愿望的人是不会杀死自己的。 如果“清水千秋”当初真的想死，干嘛吞药自尽啊，她直接跳楼多痛快，还不用担心死不成。 重点是，虽然对于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玛丽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但这是她创造的世界，她没道理还没玩够就去摧毁她。所以，相对而言，他们现在才是要毁灭世界的传统意义上的反派。 而“清水千秋”就是那个两面三刀的阴险boss，非常难搞。 “这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并没有证据吧。虽然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陆璟安虽然吊儿郎当，但他能走到今天，又被托尼委以重任，绝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 千秋说：“既然这样，我们去试她一试，你觉得怎么样？” 陆璟安少见地认真起来，他面色凝重地摇摇头：“照你这么说，如果一直是‘清水千秋’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间，那么她肯定是个又有心机又心狠手辣的人。玛丽苏真的被消除了的话，剩下的一半个性很可能会变得没有任何理性可言。如果我们贸然行动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这件事儿我要告诉绿间和银时，你有意见吗？” 陆璟安说的很有道理，玛丽苏能伪装成这些主角与boss最不屑的样子在这个世界暗自活动还是很能忍辱负重的。而且她居然能骗过蓝染那么久，实在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女人。不过…… “……难不成你觉得我很希望他们死吗？”千秋眼神奇怪地看他一眼，她看起来真的是那么可怕的人？ “嗯……”陆璟安承认了。 “这样吧，我们不贸然行动，我们找那些有主角和boss光环的人去贸然行动。”千秋说，既然她都被认为是这个样子了，不好好发挥一下她这个凶残的新印象简直对不起别人。 陆璟安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千秋拟定的人选是坂田银时和蓝染忽右介，虽然坂田银时已经很可怜了，不过千秋本着你算计我一年我算计你一回大家就扯皮还是我比较吃亏的心理，对这件事毫无愧疚感。银时本来就心里有愧，很容易就答应了千秋。 但是蓝染忽右介肯定比银时难搞多了。 千秋先找了露琪亚，然后露琪亚找了朽木白哉，白哉找了四枫院夜一，夜一找了浦原喜助，浦原去找了蓝染忽右介，几经周转好不容易找到之后，结果千秋约见蓝染的时候发现虚圈头子和静灵庭下任一番队队长在喝酒，千秋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直接找京乐春水了，何必这么麻烦。 光是找人就已经很麻烦了，再说服*oss去做赔本的买卖，千秋怎么想都觉得有点难。于是她拉上银时一起去忽悠蓝染。 银时作为一个少年juch的作品虽说不多热爱，但肯定了如指掌。他坚定地拒绝了要去游说蓝染这件事：“我不想招惹这种审美观有问题的幺蛾子*oss，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世界都系在你肩上啊，银时先生。”千秋拍着他的肩膀，特别想把他一个过肩摔丢出去，这废柴大叔实在太丢人了。 银时先生很坚定：“你就算把世界系在我裤腰带上我也不会陪你去忽悠蓝染的，生命很美好，我还没活够。” 千秋小姐表达了自己对他的蔑视：“你连去试探玛丽苏都敢，怎么就不敢惹蓝染呢？” “我觉得那什么冬天一掀被子就能起床的人啊，什么下定决定减肥的人比起蓝染都弱爆了，毕竟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蓝染居然为了达到目的把自己从一个文艺清秀的温润大叔变成邪魅狷狂的霸道总裁，这一点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他最后居然把自己整成一个幺蛾子，他比玛丽苏可怕多了你不觉得吗少女！？”银时有理有据，理直气壮。 “……”千秋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反驳，好像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她放弃了：“那好吧，我自己去。” 听着她最后那句平淡的声音，银时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花开。他握着手机，里面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看着窗外，枯萎了一冬的枝头隐隐有绿意攒动。他怅然若失，却又如释重负。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千秋小姐。银时弯起唇角，很好看的，能让无数少女尖叫嫁我娶我的弧度，年少焕然，又温柔备至。 第二天一早千秋从里面打开家门的时候，银时穿着厚厚的冬装正靠在她门口的柱子上。他双手拢在袖子里，目光远远地看着浅灰色的天空，格外地低沉。地上皑皑白雪是昨夜新下的，纯洁地如同新娘嫁衣。 千秋怎么也没料到她还会再看见坂田银时。 “哟，千秋小姐，早啊。”银时听见开门声，转过头来看她。他眯着眼睛笑，是惯常的贱兮兮的弧度，很让人安心的感觉。 千秋也弯起唇角，她锁上门，好整以暇地看着坂田银时：“哎，我说，做人不能这么出尔反尔的，银时先生，会被女孩子记恨的。” “那千秋小姐记恨我好了。”银时直起身，“走吧，我们去打boss。” “不，我们是去拉boss打boss。”千秋笑着纠正他。 银时微微眯起眼睛：“也就是说，到最后了吗？” 他声音很小，千秋没听清，也就没有追问。他们一起驱车去约见蓝染的地方，是银座最有品位的包间，蓝染来到这里之后命人设计的。 作为一个有品位的boss，蓝染的人气毋庸置疑。千秋和银时却是心照不宣地想起关于幺蛾子的论断，两个人堪堪扭过头不做评价，就怕在说话的时候笑场。 蓝染是个喜欢不劳而获的人，他非常感动千秋愿意为了这个世界劳心劳力，但他又不是热爱世界的人，不屑于参加这种斗争。 千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银时淡定地挖鼻孔：“既然如此，等我们拿到崩玉和无限宝石就直接走人好了，原本还想说为了维系各个世界的平衡而物归原主的。” “……”蓝染沉默片刻，翻白眼：“你们要崩玉有什么用？” 千秋特别淡定：“没什么用，这种价值不菲的东西就是拿来当礼物的。送给京乐大叔或者浦原店长吧，他们两拿着说不定有用。” “你们这是拿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要挟我吗？”蓝染的语气很危险。 千秋和银时同时给了他一个恬不知耻的眼神，异口同声很是气愤：“整个尸魂界谁不知道崩玉是你从露琪亚身体里抢过去的？” “你们想要我帮什么忙？”蓝染下一秒就笑的温润如玉，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影帝你好影帝再见。 千秋当然不可能真的和他说再见，她给了蓝染一个剧本：“这里有个开头，你给了我们结局，我们就给你崩玉。” 第72章 下一章 上交国家（一） 第七十一章，下一章上交国家（一） 银时很快就后悔在蓝染面前那么嚣张了，他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千秋知道蓝染的可怕她还那么嚣张了。 因为要陪蓝染去试探玛丽苏的人不是千秋而是自己啊！！ 面对银时刷白的脸色，蓝染笑的很悠然：“坂田先生，请上车吧。” 银时回头给了千秋一个你给我记着的眼刀，然后如同刺杀秦王的荆轲一般，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bgm上了车。千秋愉快地被陆璟安接走了。 蓝染和银时约玛丽苏见面的地方是在蓝染的地盘，玛丽苏怎么说也还是蓝染手下的艺人，如果不想撕破脸，主子召见还是得去敷衍一下的。 虽说是敷衍一下，但也能看出很多问题。这次只是试探玛丽苏，看看她彩虹小公主一样的身体里到底住着哪个人格。是玛丽苏，还是清水千秋。 蓝染见玛丽苏的地方自然有监控，千秋找到陆璟安以后，就巴巴坐在他身边，两人一起多角度围观这次1080p的超清三方会谈。 “我有种看现场直播的感觉。”千秋说。 “这本来就是。”陆璟安回答道。“而且我觉得这个人还是很玛丽苏的，我一看着她就有一种浓浓的扑面而来的玛丽苏之感。”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boss。”千秋想了半天，只能这么安慰陆璟安。“不过我可以确定她不是玛丽苏了。” “怎么说？”陆璟安很好奇。 “我看着没以前那么想打她了。”千秋城市地回答道，半晌之后又补充一句：“我想弄死她。” “……还是看蓝染怎么说吧，毕竟他算是比较熟悉玛丽苏的人，都是他造的孽。”陆璟安点了一根烟，事情越是到最后人就越容易沉不住气。 无论过程再艰难再漫长，也终于快到分晓的时刻了。 “我不相信蓝染。”千秋抬眼看着陆璟安，“我认识的所有人中，蓝染未必是最强的，但一定是最可怕的。我不建议我们和他正面冲突，也不建议和他寻求合作。如果要在这方面寻求技术支持，浦原喜助是个更好的选择。” “奈何是个反派。”陆璟安看一眼蓝染，叹息。 “可惜是个娘炮。”千秋看一眼陆璟安，嘲笑。 “然而是个傻逼。”陆璟安冷笑，上手就打人。 千秋不负众望地跪了，她一个战五渣，开开嘴炮玩玩嘴遁还成，要打架，她连一个娘炮都干不倒。 陆璟安寻思了老半天，总觉得自己被千秋嫌弃地很深刻。 “你看不起娘炮？” “当然不啊。”千秋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这么不待见我？”陆璟安问。 千秋：“……怪我有眼无珠，现在才发现你是个逗比。” “你吃醋，因为你在曼哈顿的时候我有点偏帮真太郎。”陆璟安问她，“是不是这样？” 千秋冷笑，明知故问。 “我帮真太郎不还是因为他能帮你么……你不会想就这么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吧。假以时日世界线复原了，绿间想起自己曾经这么对待过你还没被你原谅会梗得慌就算了，你在自己的世界里偶然再想起自己并没原谅绿间，就不会给你自己带来负担么？” 千秋沉默，其实她真的已经不怪绿间了。只是两个人已经回不去当时，事已至此，无论陆璟安如何从中周旋都是无济于事的。她的确喜欢过绿间，看动漫的时候。 她想，这个男孩子真是干净，有种内敛的强大和温柔，理智地让人心疼。她喜欢这样的绿间，从一个普通的粉丝的角度去喜欢他。 但在这个复杂扭曲的世界，绿间已经不再是男孩子了。他是个男人，要面对黑暗，要承担责任，他不再是千秋喜欢的样子了，千秋也不喜欢他了。 这就和看漫画是一样的，千秋很可能很喜欢前期的蓝染队长，但是蓝染队长叛变之后她就不喜欢这个人了，一样的道理。而更贴切一点的情况是，如今就算蓝染洗白了，她也不会再喜欢蓝染。 千秋对于绿间，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 “唉，命运弄人。”陆璟安感叹。 他们都那么好，却各自有各自的苦衷，生生因为一档子破事儿，几乎变成老死不相往来的人。 千秋却是摇摇头，很是释然：“要不我给你唱首歌？” “你唱。” “朋友，我当你一秒朋友……” 千秋轻轻哼唱起来，她粤语不好，只能唱个大概的音，陆璟安的表情却很飘渺。 “从前共你促膝把酒倾通宵都不够，我有痛快过你有没有……” 陆璟安随着她的唱词响起很多个夜晚，绿间作为经纪人，原本没必要为千秋事必躬亲，他却护着她像老母鸡护着鸡崽子。 千秋自然也是想得起这些，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根救命稻草就是绿间真太郎。 “命运决定了以后再没法聚头，但说过去却那样厚，问我有没有确实也没有，一直躲避的借口，非什么大仇，为何旧知己在最后，变不到老友——” 绿间对她好，她记在心里。可是，千秋露出微笑，没有可是了。她依旧在唱，唱的嗓子都有些疼。 “但是命运入面每个邂逅，一起走到了某个路口，是敌与是友各自也没有自由，位置变了各有队友……” 便是陆璟安，在听到这一句却也是唏嘘不已，他却没有出声，安静听着千秋把这一首歌唱完。 不知你是我敌友已没法望透 被推着走跟着生活流 来年陌生的 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早知解散后各自有际遇作导游 奇就奇在接受了各自有路走 却没人像你让我眼泪背着流 严重似情侣讲分手 …… 千秋还在安静地唱，她低着头，刘海盖住眼睛，陆璟安猜不出她现在的表情，却觉得如果是绿间在这里，一定能明白千秋现在的心情。 一曲唱完，千秋深吸一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脸，然后起身：“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不看了，你继续看。我去一下洗手间，晚点儿再见。” 陆璟安悠然地挥挥手和她说再见。 当天下午，陆璟安回了公司，丢给绿间一支录音笔：“别谢我，别怪她。” 绿间熟人很多，他很快就知道了千秋唱的是一首什么样的歌。他拿到了打印的歌词，仍觉得不够，又自己手抄了一遍。汉字对应着罗马音，一行一行的，整齐又好看。 千秋的声音从录音笔里流淌出来，干净又沧桑。他能想象千秋唱这首歌时的神情，她的眼神必定是熠熠生辉，像是钻石，又像是水晶。 千秋的歌声里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字一句却又发自肺腑。绿间看着那些字句，那些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如同昨日重现，历历在目。 她对他笑过，也在他面前露出过疲倦的态容。他们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经历的不算是大风大浪，但随着这首歌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绿间的眼睛却蒙上雾气。 他不知道千秋为什么会唱这首歌，他只知道这次过后，真的就是永恒了。 那一天，一首歌，千秋唱地哽咽，绿间听到天亮。 第73章 下一章 上交国家（二） 第七十二章，下一章上交国家（二） 虽说千秋单方面确认了那个人是“清水千秋”而不是玛丽苏，但其他人对此还是有疑惑。对此，千秋有点不耐烦，但也没办法不作出回应。 在陆璟安的牵线搭桥下，坂田银时，赤司征十郎，朽木露琪亚和西谷夕再度聚到了一起。见面的地点自然是陆璟安的放映室，露琪亚还是千秋的助理，赤司这方面本来就和陆璟安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而坂田和西谷则是以洽淡上次合作专辑的事宜见面。 “清水千秋”肯定会疑心，但眼下并不是需要安抚她的时机。诚然，只要“清水千秋”还存在一天，玛丽苏所设定的这个世界的秩序就不会改变，他们就是普通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既然“清水千秋”还没有出手，那么花费几分钟做点表面功夫就是有价值的。 放映室，千秋正坐在控制台的位置上思考人生，来人到齐后，陆璟安关上门：“好了。” 千秋看了眼赤司，既然赤司来了，就说明绿间不会来了—— 虽然早在一个月前已经想到会有这一天，但是当着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千秋有些自嘲地微微弯起唇角，什么嘛，这不就是当初她自己的选择吗？真的走到这一步还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就太难看了。她敛下眸，点开了日前“清水千秋”与蓝染和银时交谈时的录像。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虽然银时，赤司，露琪亚和西谷都是正宗日本人，见面问好的礼仪已经刻入骨髓，不过在这里掌握着主导权的千秋和陆璟安却不怎么吃这一套。陆璟安靠着门点了根烟，没坐在座位上。千秋也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开始分析。“之所以判断坐在那里的人不是玛丽苏了，要说依据的话，大概有三个吧。” “首先就是瞳色，玛丽苏是金银异瞳，也就是说两个人格的话，眼睛的颜色是不一样的。不过鉴于玛丽苏一开始就是异色瞳，可以判断其实清水还残留着一部分人格在玛丽苏的意识里。也就是说，一开始比较强势的就是清水这个人格。”从陆璟安那里得知许多人质疑她的判断之后，千秋又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从头开始捋顺关系。“至于证据，清水一度被玛丽苏逼迫到自杀，但即便是她意识完全沉睡的时候，玛丽苏的瞳色都未曾改变。而在玛丽苏被吞噬之后，她的瞳色却神奇地恢复成了一样的银色瞳。出于这点考虑，我有八成把握，清水在一开始就是想吞噬玛丽苏。”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西谷有些不解地举手提问，其实千秋说的他都不太听得明白。不过只要是千秋说的，他都会选择相信。至于对原因的追问，完全是小动物好奇心的本能。 千秋原本也不接受提问的，但是那个提出疑问的人却是西谷。她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小弧度地和西谷挥挥手后，千秋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他年轻又有些成熟的面庞上：“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大概是这样的——” 两个人格合二为一的状态，姑且称之为小苏玛丽子。因为“清水千秋”在小苏玛丽子的身体里居于主导地位，她又是个危险的，想要毁灭世界的疯狂人物，而“玛丽苏”这一人格则是理性的。 稍微看过死神就知道了，崩玉那种让俊俏的*oss进化成幺蛾子的玩意儿能造成出什么好试管婴儿，再说蓝染那性格，虚圈那环境，能造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就有鬼了。 千秋用抱怨的语气说道，如果绿间这个时候在的话，两个人一定会盯着出身死神的朽木露琪亚吧。可是现在，她只是无奈地看着天花板，就算试图活跃气氛，也只是个没有人会应和的冷笑话而已。 在那样的环境下，玛丽苏大概是“清水千秋”本人为了生存下来自我分裂出来的玩伴。而洞悉“清水千秋”意图的玛丽苏，一直蛰伏着等待时机。在“清水千秋”抢夺了无限宝石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最为虚弱的时候，她一鼓作气把“清水千秋”这个人格剔除，化身为这个世界的规则，对不能伤害其中的人做出了限定。 但其中不包括自杀，而且这个规则的存在，也使得被伤害的“清水千秋”实体化，玛丽苏和“清水千秋”这两个不同的实体就是这样诞生的。 至于这个世界的创造原因，恐怕也是“清水千秋”想要直接毁灭世界，但玛丽苏游说他建一个游乐场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也是千秋的推测。然而她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熟悉“清水千秋”和玛丽苏的人，如果是她的推测，至少比其他人的更接近真相。 无论如何，玛丽苏这个人格的存在，的确是拯救了许多东西。 不过被背叛之后的“清水千秋”也就更可怕了，先是蛰伏起来积攒力量，随后又设计这个世界里的人运用这个世界的规则让玛丽苏自我消除，现在她已经取回身体，按理来说已经取回了力量，迟迟不行动，应该是在忌惮什么才对。 “说是设计别人，其实只有你被设计了吧。”赤司中肯地评价道。 千秋无所谓地弯起唇角：“没办法啊，就算玛丽苏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还是得活下去啊。我又没有为了这个世界付出一切的义务，干嘛为了你们搭上自己的性命？” 虽然这么说的确让人觉得很自私，但是没人有办法去指责千秋什么。诚然，千秋被“清水千秋”蒙在鼓里，相当针对玛丽苏。不过他们这些连真相都没有察觉的人，并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质疑千秋的所作所为。 更何况，既然“清水千秋”本来就有一部分在小苏玛丽子的体内的话，就算“清水千秋”死了，那么事情也早晚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没有千秋在其中的引导，说不定事情还会更糟。 “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能证明现在那个玛丽苏不是玛丽苏而是清水千秋，以上的猜想也都会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成立。”赤司的脑子大概是现场里转的最快的。 千秋再次将视线落在显示屏上：“就让我把你的百分之九十变成百分之百吧，赤司君。” 能够证明现在是“清水千秋”在玛丽苏身体内的第二个证据很微妙，虽然在一般状态下的摄像头看不出来，但从能量监控来看，属于玛丽苏的能量波长消失了，而在那一瞬间，原本在千秋身体上的部分能量转移到了玛丽苏身上。玛丽苏身上现在的能量波长和之前“清水千秋”的一模一样—— 这个能量监控是斯塔克设计出来的，原理千秋没问。反正问了也是听不懂，何必自取其辱。再加上斯塔克可是在一个山洞里用易拉罐和硬币设计出钢铁侠战甲的人，这个小小的能量监控还是妥妥的。 这个游乐场选的还真是好时代，她要是清水千秋，就把时间线设定在新石器时代，这样就算科学家再牛逼也只是个战五渣……千秋不负责任地想着。 理论上来说，这一点已经基本可以断定玛丽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水千秋”。 “理论上？”露琪亚久违地出声了。 “因为我很信任托尼，但是你们不见得信任托尼。这个能量监控器还算是个很玄乎的玩意儿吧，你们那边我觉得黑科技也是很多让浦沅店长研究一下多多少少就应该明白了。但是像西谷这边本原世界是比较单纯的现代科技设定的话，很难相信这个东西的数据吧。”千秋有些无奈地耸耸肩。 大家本来就立场不同，就算有个共同的敌人也解决不了问题。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分歧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不过第三点就是比较主观的细节问题了。”千秋跳过了这一段，她阐述完了理由，那么她就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至于这些人的分歧，就是这些人自己的事情了，她不负责调解。“像是个人习惯，说话的语气这些。清水和玛丽苏是两个人格，差异非常明显。虽然清水很擅长演戏，不过在座有些人还是可以看出来问题吧。” 千秋说完，幕布上的画面分成两块，很明显的比较。一边是“清水千秋”在千秋体内行动时所表现出的气场与态度，另一边则是千秋判断已经是“清水千秋”的玛丽苏在行动时的态度。无论是起身坐下的动作，还是说话时面部表情的小动作，两人则如出一辙。 随后千秋又比较了她自己与玛丽苏，已经“清水千秋”与玛丽苏，不过能看到相似的，也只有最开始的。 “以上，解答完毕。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千秋显然非常耐烦，与绿间发展成那个样子，让她很不想再面对这些昔日立场和绿间一样的人。如果继续相处下去的话，那对绿间也太不公平了。 赤司还是一贯和千秋不对盘：“这又不是你家。” “说的有道理，那我回去了，祝你玩的开心。”千秋说完就要往外跑，结果又被陆璟安拉回来。 “boss——”千秋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别逃。”陆璟安不为所动。 第74章 下一章 上交国家（三） 第七十三章，下一章上交国家（三） 千秋真的很不想面对这些人。 虽说亏欠的不是她，她也没什么可心虚的，可毕竟有那么一段尴尬的历史摆在面前。他们要假装若无其事，她懒得奉陪。他们要是真心诚意道歉，她不想原谅。事情很简单，千秋也很坚定，但处理起来就是这么复杂。 “话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相处啊？”千秋问。放映室里的人基本都暂时离开，估计是和各自队友讨论清水的事。 “因为，事情就快结束了吧。”陆璟安随性地坐在桌子上，他腰细腿长，身材和一年前相比越发地娘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说清楚，以后很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你干嘛这么喜欢滥好人的角色呢？”千秋靠着门，伸手问陆璟安要了根烟。她以后不用再唱歌，也不必担心嗓子的问题。“我记得你的角色设定不是这样的啊？难不成中病毒了？” “滚滚滚。”陆璟安翻了个白眼，眼神示意千秋有多远滚多远。 千秋自然很懂这个眼神，愉悦地就要转身滚，又被陆璟安喊回来。 “那你呢？干嘛一直抗拒原谅别人？”陆璟安问。 千秋没想到陆璟安会这么认真，她吐出一个烟圈，表情很是沧桑：“因为我是个胆小鬼啊。” 陆璟安微微一愣，千秋却已经绕过他在后两排的椅子上坐下来：“你总是希望我原谅这个原谅那个，我也知道他们都是好人，原谅了他们我自己也轻松，下次见面还是朋友。”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对朋友记仇的人，也绝对不会因为被欺骗了就无法释怀。说到底，你不愿意面对你已经原谅他们的事情。其实大家都开始往前走了，你也假装在前进，但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原地踏步啊。”陆璟安没有转过来，他面前是空旷的白色墙壁，偌大的房间里似乎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陆璟安看人实在太犀利了，千秋没办法否认她所说的。 为什么不敢告诉这些人自己已经不生气了呢？ 害怕太轻易地就原谅了别人给他们留下自己其实很孤独害怕没有朋友的印象？ 但她的确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至少她不敢确认，在她心里她愿意去全力以赴帮助的人是否也对她抱着同样的态度。 害怕他们觉得自己是个怎么受伤都无所谓的角色所以以后都来尽情伤害她？ 这也不错，就算他们没有以后，但千秋还是不想给人留下这种印象。 说白了，她并不自信。一个如此强大的人却不相信自己，那只能是因为过去经历过太黑暗。 陆璟安没回头，也能想象千秋躺在椅子上吞云吐雾是一个多颓废又极具美感的场景。可是那实在太过黑暗了，都不太像她了。 深深地叹一口气，陆璟安深知勉强她也没用，他站起身，夹着烟蒂，火星在他眸底安静地燃烧：“千秋，我想让你面对并不是因为我多喜欢他们。只是我觉得如果在这里你不迈出一步的话，那么以后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也很难再遇见这样好的人。加油啊。” 陆璟安说完起身离开，千秋叼着烟，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陆璟安随手带上门，就看见银时和西谷都趴在栏杆上。刚才的对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但听没听到其实都没什么影响。陆璟安挑眉：“你们还不走？” “我想见见千秋前辈。”西谷一向直来直去，他不太清楚银时和千秋之间的那些事，对银时也没怀有任何敌意。他只是普通地趴在那里，听到陆璟安的问题之后，也是一如既往地一个直球打过去。 千秋自然是能听到西谷的声音，她也跟着走了出来：“刚刚放映室里不是见过吗？” “但是，那完全不一样嘛……”西谷居然用了几分撒娇的语气。 千秋微笑着点点头和陆璟安、银时示意，又揉了把西谷的脑袋，两个人往反方向走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陆璟安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都听到了？” “差不多。”银时撇他一眼，“借我根烟。”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学什么不好，偏学这个。”陆璟安显然不想给。“你已经够废柴了，不给不给，万一染上烟瘾怎么办？回去了还有一家老小要养，喜欢喝酒就够糟糕的了。” “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提醒我，我是个多么失败的大叔么？”坂田银时问他，语气里却是鲜少地认真。 “你不失败，千秋才失败。她劳心劳力救了一个妹子，结果这妹子是世界boss。她费心费力对身边人好，结果每一个人都在算计她。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比她失败？”陆璟安轻哼一声，他知道银时心里也不舒坦。但事情从来都不是看谁更难受谁就占理的——绿间银时露琪亚之流，就算心里有愧也是他们自找的，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陆璟安也不会同情。他愿意帮绿间是出于熟识，但他和银时明显还没那么好的关系。 银时弯起唇角，他呼出一口白气，冬季寒冷的天候让人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起码她能坦荡地问心无愧，而我却还要利用自己爱的女人来达成目的。” 陆璟安又是一愣，他烦躁地掐了烟：“一个两个都喜欢在闹崩了之后告白，早干嘛去了？是不是男人？” 被一个娘炮这么指责，是个男人心情都会很微妙。 半晌，陆璟安又扭过头来八卦地问他：“你有多喜欢她？什么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喜欢她什么？你女神不是结野主播吗？” “……女神太遥远了。”银时露出伤心的表情来。 “……”陆璟安秒秒钟想和这些演技好的人翻脸。 “千秋小姐她，很好。”银时沉默半天，最后才憋出来这么一句。他已经不是能对着喜欢的女孩子把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都写成诗念给对方听的少年了，也不是能许诺海誓山盟沧海桑田犹不悔的青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爱着一个普通的，很好的人。 在这一刻，任何修辞都显得苍白。 陆璟安也是经历过事儿的人，反而能懂银时现在这种状态。不过他心里头还是觉得就算千秋真接受了什么人，这个人不是彼得至少也是绿间。至于银时，还是回去带孩子和那一大堆妹子基佬纠缠不清吧。想到这里他扬扬下巴，说：“那是，我陆璟安要捧的人，哪个不是好的？” “……”和这个没关系吧？ 陆璟安却不再和他多说，挥挥手转身就走了。其实他是怕自己再呆下去就变节，坂田银时这个人啊，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沧桑和故事，这样的男人实在太有魅力了。陆璟安能把持住不喜欢他，却不能保证再听坂田银时说两句不会转站cp。 萌的cp都是悲剧，陆璟安表示心很累。 千秋和西谷一早就下了二楼，两个人走到陆璟安的大院子里坐下来。 纵然是冬季，裤子也没穿多厚。坐台阶上能感觉凉意从尾巴骨沁上来，却意外地能让脑子保持清醒。西谷来找她，她也没想那么多。虽说年前西谷和她表白，但这也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放下了，也相信西谷放下了。 “和大家最近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千秋前辈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啊。”西谷看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语气里的惊讶和泄气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千秋身上还有很淡的烟草味，她把脸埋进围巾里，一时间也是没想到西谷居然会这么说，因此过了一会儿才模糊地应声：“嗯。” “我，还是很喜欢着千秋前辈！”像是为了强调什么，西谷忽然出声道。 千秋张了张嘴，意外地看着西谷。她发现自己真的太不了解西谷了，她以为少年心性的喜欢只是过度的好感，但西谷比她以为的要成熟。 “不过这只是我一个人单方面的事情，所以，千秋前辈不需要为此有压力。”西谷认真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闪着光，额前一簇金色的刘海也更加鲜明。在这个白雪皑皑天穹难尽的世界里，他鲜艳的就像是神之光。“而且今天听到那些话才明白，其实千秋前辈一直都承担着很大的压力吧。没能为你分担，实在是非常抱歉啊。” 千秋很想说没什么压力，这不是她的世界，她也不怕死。但是对着西谷，她说不出来。宁愿扮演这样一个伪善者，也不想让他知道他所看见的那个千秋前辈都是用演技堆砌起来的一个虚伪的人。 反正这个世界都快结束了，就让他保持着这样的幻想，也很好吧？千秋抿唇，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不好，一点都不好。 如果西谷对这份感情真的那么认真，直肠子死脑筋的他还不知道要铭记初恋多少年。千秋的确也对西谷有好感。这种感觉纯粹是出于欣赏——她一个内心戏随随便便能写八页的三十出头的女人，要说对西谷这种相处不多的小鲜肉动心，那也太扯了。 千秋有些怨念地叹了一口气，反正她不是个好人，现在再坏一回，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西谷啊，你喜欢我什么？”千秋歪过头看他。 “什么都喜欢啊，比如你现在这样看着我，我就很喜欢。”西谷坦然地回答道。 “……”如果是十多年前涉世未深的千秋，说不定还真的就被西谷攻略了。 “连人性中自私，多疑，这种负面的东西也喜欢吗？”千秋心说如果你再点头那她也不说什么了，西谷这孩子切开绝对是黑的。聪明是聪明，就怕想不通钻牛角尖……哎，怎么着都麻烦。 西谷摇摇头：“单纯地把这些拿出来说事儿当然不喜欢，但是千秋前辈又不是只有负面的情绪。没有人能只有正能量，谁都有阴暗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千秋语塞，她不适合谈感情，尤其是对着喜欢他的人，对方能用简单易懂的恋爱道理分分钟让她说不出话来。 西谷奇怪地看着她：“千秋前辈，你怎么不说话了？” 千秋绝望了，她只能悠然地抛出去一个慢速直球：“西谷啊，我是想说，你别喜欢我了。我不是担心你给我添麻烦，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喜欢我。” “……”这一回轮到西谷沉默了，千秋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他想回避也难。就像是比赛终了，无论输赢，因为已然全力以赴，所以使不上力气。他把脸埋在膝盖上，冷风吹得眼睛生疼。 千秋一看他哭就急了：“哎……”可惜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吐槽还行，安慰哭泣的男人，前十八辈子都没这个经验。 “我也知道，千秋前辈知道这些会苦恼，不能给我回应。就算我说了不需要回应，但千秋前辈还是会介意。”西谷吸了吸鼻子，他眼圈都红了，说话的声音却很轻。“但就算知道这些，就算我单方面地想着，和那个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根本没办法在一起。就像是喜欢上了一个漫画里的人物，再喜欢都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但是……即便是知道这些，从被千秋前辈拒绝之后很快就知道了。” “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放弃。”西谷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很难过。“因为我喜欢千秋前辈这件事，又不是我自己选择一定要喜欢上的，所以根本没办法自己去结束！” 西谷说地不快，但语速也绝对不慢。千秋没有打断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半晌，她抬起手像是抚摸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悠悠地开口：“那就喜欢着吧，说不定哪天就不喜欢了。” “嗯。”西谷重重地点下头。 千秋站起来，对西谷露出一个笑容：“那我现在要去做点你不喜欢的事情来让你不喜欢我了，开心吗，小谷？” “……”喜欢上一个神/经/病的西谷心情更复杂了。 第75章 下一章 上交国家（四） 第七十四章，下一章上交国家（四） “开心什么啊……”西谷嘀咕，“以后不是都见不到千秋前辈了嘛？” “我还是挺开心的，以后就没那么多人喜欢我了。”千秋说。 “这烦恼好奢侈啊千秋前辈……”西谷无力地说。 千秋只是抬手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嘛，习惯就好。” 如果说在这种大战前夕每个知情的人都紧绷神经的时候，有什么让千秋觉得不那么压抑的，那么无疑是能在这个时候和西谷把话说开实在是太好了。 非要说这个世界里有什么让她很留恋的话，那么无疑是和西谷之间的感情了吧。倒不是想回应西谷，也不是享受他的温柔。只是觉得这个人如此纯粹的感情，实在是温暖地让人看着都觉得希望他能幸福。而千秋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么无私的想法了，她是自己世界的中心，可西谷不是。 西谷有喜欢的人，也有支持的人和支持他的人。在这个玩笑一样的世界里，西谷真实的感情，才让这个世界显得不那么虚幻。 天使到了哪里都是天使啊—— “千秋前辈打算去做什么？”西谷问。 “秘密。”千秋故作神秘地向他眨了眨眼睛，“保重啊，小谷。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还会再见吗？”西谷很沮丧。 “一定会再见的。”千秋笑起来，就算是骗人的话，她也能像真的一样说出来。就比如现在，好像她自己都相信还会再相见一样。 “那，再见了，千秋前辈。”西谷迟疑地告别。 “表现地高兴一点啊——”千秋笑容不改，上前两步轻轻抱了抱西谷，然后退开两步，“再见了，小谷。” 无论说过多少次再见，其实彼此心里都清楚，已经无法再见了。 这么感叹的千秋，最后一次告别西谷，转身走进宅邸深处。西谷望着她的背影，千秋靠过来的时候身体很凉，呼吸很轻，她很坚定，也很决绝。他转过身，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大喊了一声，然后跑掉了。 尽管无可奈何，尽管心有不甘，但这些都到此为止了。 弱小的自己，既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也做不到想要去做的事。即便是这样的我们，依旧艰难地生活在这个艰难的世界里。怀着这样的不甘与后悔，才能前进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西谷会想到这里，然而千秋却想的更加悲观。 诚然，他们在这里达成了一致，可对千秋来说，这不是结局。无论我们最后变得有多强大，当初没能保护的人已经受到了伤害，当初没能办到的事情已成定局，这就是现实，黑历史这个名词的存在，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东西。 千秋找到了陆璟安，没再见其他人。 尤其是见过西谷之后，她就更不想见其他人了。 “什么？害怕自己绷不住哭出来？”陆璟安问。 “没啊。”千秋说，“只是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按理来说在你们弄死玛丽苏之后，世界就会恢复原状，但是啊，我本来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这个身体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原本的世界，所以其实到最后，我会留在这里吧。” “不会吧……”陆璟安抱怨道，“如果托尼拿到无限宝石的话，应该有办法把你从这个世界弄出去。” “那么，哪里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呢？”千秋问。 “这还用问吗，你是我的艺人当然是我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了，合约还没到期呢你别想逃。”陆璟安吊儿郎当地一把框住她，“现在，跟我一起吃饭然后见见你那些过去的朋友们。” 陆璟安的安排向来是圆桌聚餐，千秋左边坐着银时右边坐着露琪亚，对面是依旧和千秋相看两厌的赤司。赤司身边坐着海音寺，海音寺身边坐着唐栗，唐栗身边是陆璟安，陆璟安挨着银时。 “……”没人告诉她过去的朋友们都在啊。千秋伸脚就想在桌子底下踹陆璟安，奈何中间隔着一个人，她没自信在不惊动银时的情况下给陆璟安一腿。 “千秋，脸色好差啊，怎么了？”唐栗不怕死地问，她还不知道千秋对在座一半的人都非常不满，只知道千秋身上杀气腾腾，攻气十足，非常想嫁。 “没什么，我宁愿去和玛丽苏同桌吃饭……”千秋说。 “你移情别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带背景板，唐栗背后电闪雷鸣，一片阴暗。 银时非常不在意地笑着：“还真是彻底地被千秋小姐讨厌了啊。” “银时先生你说笑了，我要是讨厌你我肯定就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背后搞小动作可不是我的风格啊。”千秋反唇相讥。 嗯，是不讨厌，就是有点生气，而且估计一百年都没办法消气……不过只是一百年而已，如果和千秋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下，露琪亚有信心能让千秋谅解自己。一百年不行就一千年嘛，反正死神活得长。 从露琪亚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光芒，银时顿时觉得只有自己被抛弃了。 先不说赤司压根不在乎千秋生没生气，海音寺这种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的天然肯定被命运眷顾着——然后银时就看到千秋已经和海音寺好久不见地寒暄开了，果然笨蛋的运气都不会太差……至于其他人，千秋似乎也不会特别和他们生气的样子，可恶啊，为什么只有他被特别对待了啊？！ “千秋小姐的喜欢和讨厌真是难以判断啊。”两杯酒下肚，银时脸上已经飘起红晕，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 “没事，我的信任和提防还是很好判断的。”千秋嫌弃地瞥他一眼，道。 惨败而归的银时继续喝酒，酒过三巡，大家都吃饱了。等海音寺和千秋说完了一部三十万字剧本的脑洞，赤司才拉着她一起离开。而陆璟安已经神志不清，在和银时划拳哥两好。至于唐栗，一开始就在借酒浇愁沉浸在千秋移情别恋的设定里不能自拔。 滴酒未沾的露琪亚目光灼灼地看着千秋。 “……”千秋非常想逃避，但是比起假装喝的不省人事和这群真的不省人事的家伙呆在一起，千秋还是比较愿意和露琪亚谈谈人生聊聊理想的。 崩玉出自浦原喜助之手，是蓝染亲手从露琪亚身体里拿出来的。而玛丽苏的构成基础就是崩玉，露琪亚对崩玉有特别的执著，千秋可以理解。 “对不起。”然而露琪亚望着她，紫色的眼眸里一片清澈。她知错，但并不后悔。她道歉，却不舍弃谅解。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千秋才没办法继续和她生气。 说到底，她真的只是在等一句对不起。就算想原谅，可如果做错事的人不先开口，她拿什么立场去说一句没关系呢？ 第76章 下一章 上交国家（五） 第七十五章，下一章上交给国家（五） 然而毕竟太迟。 “哦，然后呢？”千秋淡淡地问道。 露琪亚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意外。 “你在你的世界和我之间选择了你的世界，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你也觉得我的知情是这一切的阻碍，你别有用心地接近我。如果一句对不起就行了的话，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千秋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她语速不慢，声音很冷，在座之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听她说话。 “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道歉就能得到我的原谅。凭什么你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就能同时成全你的大义和你的私心，你又从哪儿产生我是那么好的人的错觉呢？”千秋问道。 “我……”露琪亚哑口无言，她的确认为千秋极有可能会原谅她，就算不原谅她，也不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她甚至非常意外千秋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无法直面露琪亚的震惊，千秋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继续。”说完她走出去，已经有五分醉意的唐栗双手一拍桌子，跟着她走了出去。 不是不想握手言和，只是如果已经没有以后可言了，何必给对方留下这样的记忆呢？ 伤害了一个想要真心相待的朋友，被对方无条件谅解后，对方为了完成自己最初的目标而生死未卜。 死神的生命那么长，记忆也那么长。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对此事抱有遗憾和愧疚，那活着真是太沉重了。 可如果只是伤害了一个个性很糟糕的人，虽然没有得到对方的谅解也无所谓。就当交友不慎，哪怕暂时心怀愧疚，也不会因此一直心心念念。 唐栗跟着出来，这让千秋还是有点意外的。 “你跟出来干嘛？”千秋问。 “想干你？”唐栗真的有点喝多了，大着舌头问道。 “滚蛋。” “其实我今天又收到山治的消息了。”两人一起走出陆璟安的家很远之后，唐栗忽然说起这句话来。只不过说完之后她扶着一棵树吐的天昏地暗。 千秋在附近的便利店给她买了瓶水：“嗯。” “我是个傻逼。”唐栗又说。 “嗯！”千秋非常感动她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了。 “你也是个傻逼。” “……谁跟你一样是个傻逼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笑的很好看。”喝多了的人哪里管别人说什么，都是自己一通乱说。唐栗还能保持语言通顺已经很不容易了，她喝醉了只是喜欢乱说话也已经算酒品不错了。 “虽然有时候是真心在笑，有时候是敷衍地笑，有时候是为了掩饰，但是你笑起来真的好看。可是每一次见到你，你真心的笑容都变得比以前更少。到现在你连弯起唇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太复杂的事情我不明白啊，喜欢就在一起，讨厌就不再交往，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就拒绝，明明活着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可是你好像很累，越来越累……我也好累啊呜呜呜呜，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去和别的女人搅在一起？就算去找他也只是说些好听的话，那家伙真是太差劲了！” 所以怎么变成你和山治的话题了？不过独占欲很强的人的确不适合和山治谈恋爱，也不适合谈恋爱……不，现在不是说谈恋爱的时候吧？ 大半夜的，唐栗蹲在路边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这些话，而千秋则蹲在她身边看着她。 她有一肚子的话和两辈子的大道理可以回应唐栗，比如说拒绝都是需要勇气的，而她并没有勇气，比如说恋爱并不是全部，她还有大好前程。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 世界毁灭都比不上和喜欢的人相性不合，大道理听着有什么用呢？ 千秋蓦然发现她还是很操心世界毁灭这个问题的，也许她不该当演员，她可以去当个复仇者。至少她忧国忧民的意识不比这个史上最会搞内讧的团队差，而且她一般不会参与内讧。 拉着唐栗回了自己家，千秋把她丢进浴室里。就算世界明天就毁灭了，满身酒气醉的人没洗澡也不能上她家的床。 等把两人都拾掇好，已经是半夜两点了。 唐栗终于睡下了，而千秋还精神抖擞。 不是不困，也不是不累，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还不能休息。 她还有个要见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清水千秋”，或者说玛丽苏，面带微笑坐在咖啡厅内。 室外灯光如昼，车辆稀少。白雪覆盖之下，严冬的气息令人脊背发凉。 千秋歪头看了看她，不期然想起唐栗的话，她完全唇角，有点邪气，又有点无辜：“你那么喜欢我，我怎么能不来呢？” “啊，你的自信还真是来的莫名其妙又强烈啊，我就是喜欢你让人讨厌的这一点。”玛丽苏端起一杯咖啡。 “你喜欢的是我为你尽心竭力的感觉吧？”千秋也不和她寒暄，她微微一挑下巴，眉眼间没有任何面前是□□神的畏惧。 然而下一秒，玛丽苏就忽然出现在千秋身前。她单手撑住藤椅的扶手，另一只手托起千秋的脸颊，几近痴迷地看着她的脸：“不管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的是你这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被制造出来的强大生物，与人类同享一副躯体的同时，感受到了对方那份耀眼而炙热的，为了自己努力的心意。 玛丽苏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强烈的感情，还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虽然不太明白人类这种生物，但是千秋带给她的温暖却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就连创造这个世界，消除自己软弱的半身，坐在天穹之上俯视这些各个世界的天之骄子变成命运的提线木偶，戴上面具取悦别人，都无法带给她那样强烈的真实感。 清水千秋本身并没有很多特别之处，只是她恰好做出了让玛丽苏不能理解又眷恋异常的事情。 “就像现在，只是被你注视着，哪怕你的眼里还带着对我的畏惧和厌恶，我依旧对这样的你心动不已。” 玛丽苏说着握着千秋的手腕迫使她的手掌贴上自己的左胸口。 在那里，心脏很真实地跳动着。 一下一下。 就算只是合成生物，她也的确是鲜活的生命。 千秋忍不住叹口气，她微微阖上眼，只想对蓝染大喊一声作孽啊—— 虽说做这些都是玛丽苏，但归根结底都是蓝染这闲的蛋疼的货制造了这么一个生物。蓝染大大你专心和静灵庭对着干就行了当什么技术宅啊真是！ “明明我掌握着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生命。明明我主宰着这个世界，但你现在却在同情我。是因为我们曾经同享一个身体，所以你有恃无恐？”玛丽苏的表情和语气着实都有几分疑惑，不像是装的。 千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转过头来看了眼玛丽苏：“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开？咖啡厅里这样做很奇怪。” “无所谓，这个时间除了我们哪里还有别的人？”玛丽苏说，“而且虽然我无法理解，不过听说你们的人类的女人都喜欢被这样？” “我要是个普通的人类女人，你会喜欢我吗？”千秋问她。 玛丽苏坐回去：“说得在理。” 如果用理性的逻辑来思考，那么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可如果用感性的思维—— 都感性了还需要什么思维呢？ 舍弃了自己的半身，现在的玛丽苏是一个混乱的集合体。她随心所欲，任性妄为，完全不考量后果。 清水千秋看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的玛丽苏，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要把世界线错乱的责任归咎在眼前这个人身上？别开玩笑了，那蓝染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另一个世界的人的作为是对是错呢？ 如果这世间的是非黑白真的那么一清二楚，泾渭分明，她又是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呢？那她的少年，何至于死于非命？ 千秋有些出神，玛丽苏自然不会注意不到。她猜不出千秋在想什么——事实上，她并没有那么了解千秋。 但她并不在乎。 和大多数感情不同，玛丽苏只知道眼前这个人能给她温暖的感觉。至于她是如何定义温暖的，那就不得而知了。那种将全世界握在手心的空虚却被一个人填满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这对玛丽苏来说是新奇的，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玛丽苏没有杀死她的半身，那么这会儿她的理智一定会疯狂地叫嚣，掐着她的脖子大喊你丫是傻逼吗？清水千秋这种人精三更半夜和你在这里扯淡绝壁是有阴谋的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就算你看不出来现在我也已经告诉你了，你能不能走点心？ 可现在玛丽苏并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 她只是本能地在行动。 她对清水千秋抱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姑且把这种感情算作喜欢。在这种感情的驱使下，别说千秋半夜三更约她在咖啡店见面。就是约她在火星见面，她也会想办法赴约。 “你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过来找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吗？”玛丽苏淡定地抬眼问她。 “什么样尴尬的时间点？”千秋反问道。 玛丽苏轻哼：“明知故问，你和复仇者那群人折腾的事情真当我不知道吗？” 千秋耸耸肩：“无所谓，我早知道他们会玩脱。” “就这么承认了，你不担心他们吗？”玛丽苏挑眉。 “不，我猜你也差不多该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了，大概不会对他们出手。”千秋懒懒地抬眼看她，“而且你如约前来，说明你应该有别的目的才对。” “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了。” “……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崩塌了，回到自己本来世界的少年们很快就会恢复力量过来揍你了，我拒绝和你一起。”千秋双手拍在桌子上，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并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千秋。”玛丽苏少有地露出笑容，都说相由心生，此刻她看起来没有多少令人反感的气质，只是异常地欠揍。“我知道，现在复联那帮人正在满世界地把我安置在世界各处的无限宝石收集起来。来自不同世界的技术宅也研究出了让一切回归自然地逆反应程式——我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而你却不属于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一个时间线。换言之，就算最后所有人都安全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这两年会成为一个奇谈。但是只有你，也许会被时空撕裂，也许会永远在错乱的时空隧道里漂泊。只有你，绝对不可能得偿所愿。这一点，他们告诉过你吗？” “提过，我求之不得。”千秋敛眸，她端起已经冷透的咖啡抿了一口。瞥了眼错愕的玛丽苏，千秋微微弯起唇角。“小姑娘，你还小。有些事不能理解是正常的。但是因为任性就做出这种事可是很过分的，被揍的时候要心怀着愧疚忏悔啊。” 落地不到五年的玛丽苏忽然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是谁啊，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坐以待毙。别担心我被揍了，还是先担心一下你怎么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比较好。”她说着站起身，表情特别镇定：“千秋，我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望着她的背影，千秋毫无形象地倒在椅子上。 柜台前的店员面无表情地擦着玻璃，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行动着。片刻后，就连僵硬的动作都化为乌有，空间开始扭曲，灯光消失，一切都消失了。 原本千秋约见玛丽苏，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以免她阻挠复联的人回收无限宝石。可是从刚刚的对话来说，玛丽苏似乎早已预见了这些。而她似乎真的对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毫无兴趣了，可是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实在让人在意。 无限宝石回收成功，支撑这个世界的力量消失。虚假的现实分崩离析，而所有人都会在一番周折之后，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 千秋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沉入深深的黑暗里。 她睁大眼睛，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没有引力，也不能飞翔。无法自如的行动，却一点都不束缚。 千秋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地方，也许是虚无之地，也许是时空夹缝，也许是玛丽苏说的时空隧道，大抵是她的归处。 然后千秋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发现在她饿死或者渴死以前，有些问题还是很尴尬的，如果她内急怎么办？ 这个问题太尴尬了，千秋决定先睡一会儿冷静一下。等她醒过来再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明媚，世界和平。 “喏，看，醒了。” 千秋转头，玛丽苏坐在椅子上，身边站在彼得和一个金发蓝眼正气凛然的男人——看起来就特别像美国队长。 “什么鬼？”不明情况的千秋瞅了瞅三人，心情说不上来的沉重。 她又一次死里逃生，但没有半点欣喜若狂。却也没有初次穿越时的意外和平静，反而有种怅然若失。 给了彼得一个眼神，疑似美国队长的男人就和玛丽苏离开了房间。千秋撑着身体坐起来，除了有点头晕她倒是没别的感觉：“这都什么鬼啊？” “玛丽苏把你带到我们的世界里来了，顺带一提，世界目前大概是恢复正常了。”扯把椅子在床前坐下，彼得看着她说道。 “目前，大概？”拿枕头垫在身后，千秋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你在遗憾没有成功赴死吗？”彼得压低声音，有些严厉地问道。 “我在想我的少年啊，看见我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会抽我吧。如果他能看到我的话——”千秋抬起手低下头捂住脸，濡湿掌心的温热液体肆无忌惮地流淌下来。 一个温暖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极了很多年以前那个少年安慰她时的温度。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是没大碍，可以出院了。 于是千秋就跟着彼得出院了—— 斯塔克开着他骚包的红色跑车等在医院门口，围观的路人都快把医院大门给堵了。千秋权当没看见那么多人，自然地坐上了副驾驶。 彼得和陆璟安在后座上互相友好地打招呼。 “你们很闲吗？”千秋问。 “再忙也得抽空来迎接我旗下未来的王牌艺人啊。”陆璟安摘下墨镜，“欢迎回来。” “啧啧啧——”千秋没接茬，“这是要去那儿？” “你家。” “趁我还没否认那是我家，你们最好快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得成了当仁不让的故事复述者：其实千秋也就昏迷了大约两天。世界恢复后他们有追查千秋的下落，但彼时世界线已经恢复，如果千秋没来他们的世界，就算想追查也无从下手。利用空间宝石又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免再度引发混乱。 结果第二天玛丽苏就带着千秋出现在了复联大厦，说是拿千秋换取复联的保护…… 千秋皱眉：“这简直莫名其妙，她哪里需要别人的保护啊。” “既然她一个人能做到这种事，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做。而且崩玉还在她手上，虚夜宫和静灵庭那边肯定不会放过追查她的。”陆璟安看得很透彻，“她那么恶劣的性格，比起自己挥挥手打发掉来人，当然是看别人忙的焦头烂额比较符合她的恶趣味。” “……”千秋晕头晕脑地想了半天，最后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技术宅，“其实主要是托尼想研究崩玉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吧？” “人有求知欲是很正常的，一个未知的高科技送上门来为什么不研究？”斯塔克理所当然地说道。 “在蓝染他们看来估计就是复联和玛丽苏联手坑了他们吧……”千秋隐隐觉得头疼，“我现在不站你们队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吧？”陆璟安假装很为难地说道。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算是托尼这事儿也算新下限了。”彼得在一边吐槽了句。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千秋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噢让我猜猜看，你想做我的邻居？”托尼毫不在意地吹了个口哨。 “不我宁愿做彼得的邻居。”算是回应托尼这句话，千秋正儿八经地看着前方：“难道你们为我准备的新住所在曼哈顿吗？我可以申请不住在曼哈顿吗？据我所知曼哈顿人民基本每个星期都要遭遇一次世界末日一样的危机，而且这里有超级多的超级罪犯。我能不能住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你是说新泽西吗？”托尼日常黑新泽西完成，他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声，“有我们在纽约，这并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新泽西的人才不会花时间看你演的那些文艺小电影，慷慨的纽约人民则不一样。你还可以去中央公园散布，说不定还能遇见我从上面飞过。” “中央公园才危险好吗？！路过中央公园都可能随时蹿出一头恐龙把我踩死！”千秋很崩溃，这个世界上她最不想居住的城市，一是每周一末日的曼哈顿，另一个就是非常忙的东京。 “你看彼得不也健康地活到十七岁了，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成功地让千秋安静下来，彼得十七岁了，搞不好今年就死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住在彼得隔壁帮忙照看一下这个从来只把别人放在第一位的纽约好邻居吧。 即便是来到了新的世界，千秋的工作和以前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被钢铁侠亲自接送，刚出道的千秋备受瞩目。虽说做啥都会被人和托尼扯上一腿，不过千秋和托尼都对此毫不在意。赚够了知名度，在这方面颇有造诣的千秋很快就红遍美利坚。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千秋家里还住着她的个脑残小粉丝。 “今天的千秋小姐也很美丽噢。” 穿着女仆装梳着高马尾的玛丽苏拖长音调，语气中的揶揄令人脊背发凉。 千秋忧愁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的蓝染依旧没有找过来，小蜘蛛也活蹦乱跳。 世界和平，她却想犯罪。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卖给蓝染的，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