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刑事档案》 1 新年之赌 2 新年夜一 第1章 淇水汤汤,渐在帷裳,淇水悠悠,桧楫松舟。 北方淇河市。 市犯罪侦查支队刑侦大队,毗邻着刑事科学研究所的法医室,共同占据着市公安局一楼的东半部。科里三张工作台,其中一张闲置着,地上靠文件柜的一角堆了一堆大米油熏肉腊肠冬凌草蜜枣缠丝鸭蛋,跟往年不同,还多出几个箱子,里边装的是名牌的咖啡机,这就是今年的新年福利了,当然每个人还有一张1ooo元的市的购物券。 龙周龙队长正在自己的队长办公室的电脑上看警察网,网上有最新的报道和一些真实的案例。他面前的工作台上收拾的利利落落的,一堆旧文件码得齐齐整整,背后的书柜摆着几十本案例,工具书和政治指导书,也排的井然有序,一尘不染,不用说,这又是芷桦的劳动成果。 刑侦大队总共4个人,副队长付江涛比龙周还大个3岁,但那家伙老泡病号,以前爱喝两口,弄的胃啊肝啊全是毛病。但他好在心态好,自嘲说都是喝酒惹的祸,自己身上不是这个螺丝掉了,就是那个轴锈了,整天浑身不自在。他的办公桌也在队长室里,但经常都空着。俩人以前的老队长沈建民现在已经升任副局,负责刑侦,依旧是他们的老上级。他不时过来,也是队里的老长客。 龙队今年45岁,1米75的个子不显高,人很壮实,他练过跆拳道,得过黑带,也练过武术,虽然没有参加过比赛,但是三两个歹人很难近他的身。他的脸上有着北方汉子的棱角和坚毅,一双单眼皮的大眼在浓眉的衬托下囧囧有神。脸右颊有一处不明显的坑儿,还是他几年前在老婆的劝说下把脸上的一块黑痣用激光点掉留的小疤。一双嘴唇很有点像张国荣。老付有时候跟他开玩笑说他长了一张性感的女人嘴。老付不光开别人的玩笑,他也自嘲,开玩笑抱怨说自己的这个“付”姓要毁他终身,永远成不了正。而什么“福禄寿”“富可敌国”“富甲一方”之类的却跟他从不沾边。牛牛有一次跟他打趣道要不然叫你芙蓉姐姐?他笑着当时要撕那小混蛋的嘴。 牛牛姓宋,十足的一个混小子,脸上就带着捣蛋的样儿。他算一个典型的富二代,家里很有钱,但他就喜欢这一行,他不缺那点工资,每月的薪水几乎全请客了。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经常把不同的女朋友领回来,让大家参考,正版美女,山寨美女,貌似清纯的,妖冶如花的,什么都有,结果真有两个甩了他,暗恋上了芷桦。牛牛也不急,还乐,说要是真能给师哥撮合成的话,远比他自己找女朋友有价值,牺牲十个八个的,他不会伤筋动骨。当然他的牺牲精神只能感动他自己。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成了刑侦大队的一景,就连老付也有事没事回来坐会儿,其它的科室也装作借东西干嘛的过来凑热闹。有一阵儿见不到新面孔,想问还不能问,因为不能去鼓励这种坏毛病,什么人都往科里领。牛牛没正事的时候,一副混世魔王的样子,有案情的话,还是很严肃认真的,他会把所有杂事推掉,专心致志,把心思集中到案子上。 跟宋牛牛性格截然相反的是欧阳芷桦,他比牛牛大不了两岁,今年28,是龙周的得力干将,毕业的时候是警校的高材生,省里当时要他,但他坚持要回来。欧阳芷桦斯文腼腆,话不多,白白净净的脸上时常带着害羞和善的微笑,他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五官很端正,鼻梁很挺,没有那种妖冶俊俏,但要说英武气,又稍微差一些,但就一个顺眼把什么都抵了。他的业务很优秀,办案调查的时候眼光敏锐,能够从别人看不到想不到的地方调查分析,很有独立的思考能力。 但就是这么一个优秀,又让人着迷的男孩,居然一直没有女朋友,听说他上学的时候有一个女孩,让他很心仪,但两人都内向,女孩毕业去了南方,这段感情无疾而终,之后他就这么一直单着。他花很多时间看所有能找到能看到的国外侦探剧,还有那些所有书店能买到网上能查到的侦探小说和专业书,不停地学习和钻研。他在国外的表弟也给他介绍很多又叫好又收视的新剧集。好在他不是那种口若悬河爱显摆的人,要不然大家的耳朵一定遭罪,刑侦大队有一个宋牛牛,已经遍地狼烟了。 牛牛跟芷桦在外边说笑着,老付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彼此开了几句玩笑,寒暄一阵,又去队长室跟龙队打了招呼,然后吆喝道:“小崽子们,去你们屋里开个会。” 牛牛欢呼“福利喽!我去把小冰姐叫上。” 牛牛嘴里的小冰姐,就是法医室的李冰然,虽然法医室隶属刑科所,但因为是邻居,冰然又是唯一的女性,所以都跟她特别熟络。冰然今年35岁,在法医这个行当上已经干了近12个年头。她曾经有过一段很不错的婚姻,但婚后3年一直没有生育,经过检查,才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后来的两年是在药汤里度过的,却没有任何起色。丈夫也从开始的大度和乐观变得痛苦矛盾,毕竟是独子,冰然眼看丈夫在公婆施加的压力下日渐憔悴,毅然决然跟他离了婚。从那儿之后,她也没有再找。 冰然高鼻大眼,肌肤如凝脂,跟她同岁的人眼角已经开始有了细微的褶子,她却一点皱纹也没有,拜托了没有孩子带来的压力。她又生就一个天然的衣服撑子的身段,什么衣服到她身上都格外的好看,夏天的时候她会尽量地用衣服遮住那两道性感的锁骨。虽然别人好心试图给她介绍一些所谓优秀男士,大多都是二婚有孩子,也不介意她不会生。但冰然已然心灰意冷,她决定把自己一生交给这个职业,所以她是一个快乐和充实的人。 牛牛?着冰然的胳膊腻味着一起走了进来,龙队把福利分配了一下,又把购物券分别到每个人的手上。 老付不知从哪儿找了根儿牙签,剔着牙,斜着眼看着牛牛,牛牛也看着他:“付队,光知道你肝胃不好,怎么什么时候还开始犯眼疾?” 老付大声笑了“这小兔崽子,抽你!” 牛牛也不卖关子,从牛仔裤后屁股兜里掏出一叠券儿,“我这儿有点儿东西,每人有福祥火锅1ooo块钱的券儿,有果木烤鸭1ooo块钱的券儿,还有隆裕市1ooo块钱的券儿,这是老宋给咱们的福利。” 大家各自道谢接了过去,龙队说:“沈局的待会让老付送过去。每年都这样,弄得怪不好意思的,牛牛,让你爸以后别这样了,别老破费。” 牛牛笑说:“我爸就是个败家,你不让他往这儿败,他败到别的地方,别替他心疼。再说他也就一粗人,也就是弄点吃吃喝喝,跟文艺不沾边的东西。” 老付笑了,又要拧他的嘴“这小子,有你这么咒你爸的吗?” 牛牛嬉皮笑脸:“我爸都说了,越咒越结实。” 龙队接过来话茬:“他这不是第一次了。上个月他得急性阑尾炎,在我那儿躺了一礼拜,最起码有两次,他跟人家小姑娘电话里说,他爸爸身上有毛病,住院了。” 牛牛忙辩解“我哪儿敢说我自己病,那些个丫头片子,还不上赶着全扑过来。我烦跟她们约会。” 冰然说:“你也犯不上咒你爸爸呀?” “我爸都说了,他以前老拿我爷爷当幌子,我爷爷结实着呢,我跟我爸都不信这套。” 正说着,技术科的小刘也来凑热闹,平时都叫他技术刘,小伙子三十来岁,正当年,他好像有多动症,什么时候都坐不下来,也是有名的“大胃王”,特能吃,但却瘦的象麻杆,让他搞技术,也够难为他了,他应该展展体育特长,说不定能成为刘翔第二或第二十。他跟他们科的胖子两个人经常搭档办案,一胖一瘦也是技术科的一景,他跟刑侦上这几个人特别熟,也知道他们科里每年的这些猫腻,他腆着脸问牛牛:“牛牛,有什么好处,别忘了哥哥。” 牛牛从自己兜里抽出一张来,“得,福祥火锅,出去可千万别说。” 技术刘接过来,“我才不犯那个傻呢,谢了。”转过脸对着龙队付队,“又到了新年一赌的时候,今年你们又什么花样?” 老付想了想:“我赌今年正月里一准儿有案情。” 龙队说:“那我就赌正月里平平安安。” 老付说:“你肯定输,大过年的,谁不喝两口!” 芷桦:“这也未必吧,现在酒驾查这么严,人都挺小心的。” 龙队说:“诶,老付,你想改口,也还不晚。” 老付坚持道:“我不改口,自古喝酒乱性,我还就不相信,这有一般,没二般的。要是个个都象那个梅什么来着,我还真就失业了。” 芷桦说:“付队是想说梅贻琦是吗?” 老付忙道:“对对对,就是他。还有咱们敬爱的周总理,喝酒的人里边,奇葩不多。” 龙队又道:“但如果不案,算你输还是怎么着?” 老付寻思寻思,“怎么你老把事儿弄这么复杂化,行,不案也算我输。” 技术刘在旁边起哄,“赌什么,别老贴纸条,一点创意都没有。” 每个人都在出主意,有罚站桌子的,有罚抱洋娃娃的,最后采纳了冰然的招儿,在脸上画机器猫,在科里晃一天,不许洗掉,牛牛又损道:“付队到时候这机器猫的脸儿,加上机器猫的身段,就能当麻豆了。” 老付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知道不是好话,冲着牛牛嚷嚷“你混账小子又咒我输,诶,你不说越咒越结实吗,肯定我赢!哈哈!” 牛牛说:“你跟我爸不一样!” 技术刘在一旁点拨“付队,你回头在网上搜搜孙建宏的麻豆,就知道他跟机器猫的渊源了。” 老付捶了他一拳,“别跟我瞎起哄。” 第2章 大年除夕,5o多岁的徐先锋坐在自己家亮堂的客厅里,望着满桌丰盛的年夜饭,这都是秀珍的手艺,桌上有一半菜都是爹娘爱吃的,剩下是他跟孩子们喜欢吃的,也难为了她,就是操劳的命。他叨了一口香椿炒鸡蛋,香椿的香气独特诱人,沁人心脾,秀珍总是想法把春天的头茬香椿给他留到过年。哎,又是一年过去,去年过年也是跟今天相似的情景。也只有老人家还在意春晚,年轻人该聚会的聚会,该唱k的唱k,该打牌的打牌。事实上徐先锋也已约了一众牌友吃完年夜饭在一块儿搓几局。 外边天寒地冻,家里却暖和的象春天一样。秀珍侍弄的花花草草郁郁葱葱,特别是那两盆鹅黄的水仙娇艳欲滴,开得正旺,更增加了节日的喜庆,爹娘都喜欢的不得了。他看着操劳不停的老伴儿秀珍,看看满足的老爹老娘,看看对着电视指指划划评头品足的儿子儿媳,嘴里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喃喃不停的3岁的小孙子,心想四世同堂,天伦之乐无非如此。 娘往嘴里塞了口烂烂的猪手,一边张罗着:“先锋,不用赶着出门,平时天天忙着不沾家,大过年的,陪你爹好好喝两盅。” 爹忙阻止她:“别劝孩子酒,他要不出门就算了,跟人家说好了,不去不好,再说还得开车,喝酒误事。” 儿子小刚忙说:“没事儿,爸,待会儿让芳芳送你。” 徐先锋看着满脸油光的儿子,这小子还算懂事。“别,不用送,我没喝几杯,你们在家陪着你爷爷奶奶慢慢吃。” 媳妇秀珍款款道:“老徐,玉文家的防盗系统安装的差不多了吧?你这段时间往那儿跑得多,你说她跟那个姓林的有谱吗?老王也走了七八年了,虽说她是个女强人,但女人心里那个累只有自己知道,她也该有个伴。但就是那姓林的靠不靠谱?玉文那俩闺女同意吗?” 徐先锋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拿着牙签正准备剔牙。“外边倒是传的有闲话。” 话还没完,小刚跟他逗趣道:“是不是又是那个王大嘴?” 徐先锋笑了笑“就你小子能。” “爸,你跟那个林凯旋熟吗?”小刚问。 “不熟。只见过两次,有一次他在打牌,我去大嘴那儿拿点东西,就打了个招呼。我本身牌也打得少,这你妈知道,哪儿有那个时间。还有一次,我去玉文那儿看新防盗系统的演示操作,他也在那儿。长得倒人摸狗样的,我听大嘴说,林凯旋公司现在一塌糊涂,他以前的合伙人早撤了股,两人官司虽然没打到明面上,私下也扯不清。他跟玉文的家业比差远了,这小子最近又听说跟别人去了趟澳门,那点家底估计早输干净了。我跟玉文点过两次,毕竟还看着死去的老王的份上,她就是再嫁,也想她嫁的安生些。但我看她好像没什么反应,人都说再精明强干的女人在感情的事儿上未免犯糊涂,任谁点也点不透,我也不好再多说。” 他停顿了一下,老娘忙不失时机地又给他递上一盅,爹瞪了她一眼,把酒杯抢了过来“你要命啊?” 先锋看着爹娘,笑了笑:“娘也是好意。” 他看看秀珍,遂接着刚才的话茬继续说下去“玉文那俩孩子,小的在国外念书,家里的事儿管不着,老大那丫头话从小金贵,一句也不多说。” 秀珍看看表:“你再吃两口,就走吧,迟到不好。虽说是打牌,别让人等你。” 先锋站起身来,“我吃好了,爹娘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他又走到小孙子的面前,猫着身子在他肉嘟嘟的小脸儿上很响地亲了一口,“听奶奶的话,别光吃肉肉,多吃点菜,乐乐要当大力水手。给爷爷byebye。”小家伙给他飞吻了一个。 秀珍递过来他的猎装式短大衣“要不然打个车吧?” “不用,没事儿。” 秀珍依然坚持着,“还是让孩子给你叫个车吧?” “不用不用,哪那么多事儿。大过年的,你以为车好叫啊?”徐先锋不耐烦地边穿大衣边往门口走去,小刚忙追上,给他塞了瓶绿茶“爸,万一碰到查酒驾的,灌几口绿茶。” 离开了家里的安乐窝,外边黑乎乎冷飕飕的,先锋在路上慢慢开着车,毕竟大过年的,车比平时稀少很多。刚喝过的白酒此刻有点上头,觉得脸上也烫烫的,他把窗玻璃摇了一点下来,凉风马上灌进来,风中竟然夹着丁点雪花,他禁不住打一个寒噤,立马感觉清醒了许多。越是喝酒越是不能大意,他告诫自己说,他把右手也握在了方向盘上,前边不远偏离主道两条街就是朴玉文去年买的别墅,他嘱咐下属给她安装了一套最先进的防盗系统,他自己也往这儿跑了不少趟,凡事亲力亲为的他也需要熟悉各种款式的新系统,这样万一在出问题的时候不至于抓瞎。他一直认为自己虽然是老板,但在业务上一定不能输给手下,只有这样下边的人才会服你。 玉文一个女人家在老公死了以后,把她的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去年搬到这套住宅面积3oo平米,占地面积5oo多平米的大别墅,自己再过个一年顶多一年半,也应该有这个能力买套大房子,虽说比上不足但也比下有余,自己去年买的这不奔驰越野,不也挺多人羡慕的徐先锋这么想着,不禁有点得意,又轰了轰油门。 正浮想翩翩,裤兜里的电话响了,估计是张三几个牌友。笨拙的大衣真碍事,他挣扎着把大衣脱掉,方向盘一打滑,车朝右手边人行道冲了过去,就那么一瞬间,眼前有个人影一晃,听到“咕咚”一声,他猛一惊醒,忙踩刹车。车颠簸了两下,在吱嘎声中停了下来。 3 车祸 4 新年夜二 5 新年夜三 第3章 时间仿佛停顿了,他愣在那里。 只是那么几秒钟,只是那么一刹那,难道却要改变我的命运?徐先锋身体颤抖着,用抖得不行的手打开车门,这里远离市区中心,此时一辆车也没有,他尽管不敢,但还是不得已扭过头去,看着车后马路边一团黑影。只但愿那是一只流浪的野狗,或是一只猪,一只什么样的动物都好,千万别是人。 裤兜里的电话停止了响铃,他没有心思去管它。心情早已从亢奋降到了冰点,冷静冷静,要冷静。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快步走到地上的黑影前,那明明就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蹲下来,晃晃那个男人,那人不出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头部明显受了伤,血顺着脸颊流下来,在地面开始铺开。徐先锋迅环顾了一下,在快地思量是把车倒回来,还是把这人抱到车上去。 四周还是一片寂静,雪越下越大,从刚开始小米粒般,到一片片的绒毛,从空中洒下。十几米外的路灯隔着雪幕,愈显得暗淡昏黄,他把这个人架起来,如果偶尔有人经过,可能也只会把他们当成喝多了的醉鬼吧,但愿。 这短短的十几米路,竟然象跨越半个世纪那样的艰难和漫长,人不知死活,他不知道要承担怎样的后果。先把他弄到车上,这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他一手扶在那人肋下,一手打开奔驰越野车的后箱,胡乱地把里边的工具归置归置,终于把他推进了车里,随手寻摸了一件破旧的工作服,垫在那人的头下。快把车厢门关好,要赶快离开这里。 他往前开了几百米,右转,在便道上停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脑子快地转着圈。他回头看看,后排的椅背把那人遮住,自然的什么也看不到。他期待着听到一两声**,潜意识里又不希望那人活着。他明白自己的罪恶,但祸已经酿成,要怎样处理撞到的这个人呢? 电话又想起,徐先锋怒从心生,该死的电话,显示屏上显示着张三的名字,果然是这王八蛋。他明知这样的咒骂解决不了问题,也可能不太公平,他实在不知道是这电话惹的祸,还是喝酒惹的祸。他深呼了一口气,假装轻松地接起电话:“我正要跟你打电话呢,今晚的牌局我不去了,你嫂子太忙活,血压又高了,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老毛病了,不过我得守着。对不起你们哥几个,你们玩着,别等我。新年好,诶,回见回见。” 挂了电话,又一个深呼吸。 他没有勇气把那人送去医院,两个结果,如果那人死了,他要因酒驾惹上官司,赔偿事小,坐牢事大。如果那人不死,等待他的可能是无休无止的账单还有讹诈。他忽而想起刚才扶起那人的时候,那人身上背了一个挎包,里边或许有证明他身份的证件。只希望那人千万别是什么名门望族,或富豪之类拥有千万身家,如果那样,事情将来影响就大了,一定会有人将此事追查到底。 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吓自己,大年三十,不开车不坐车,能有什么钱或地位,有可能只是普通打工的,甚至是外地打工仔。 旁边过去一辆出租车,想起出门前老婆说的话,徐先锋后悔不已,如果听老婆的,老老实实叫辆出租车,也不会闯下这弥天大祸。可哪有那么多早知道呢?世上又何曾有后悔药呢?眼看着雪越下越大,路面已铺了白白的一层,徐先锋心中暗喜,天助我也,大雪很快就会掩盖车祸的痕迹。车上的人想必已死,他的尸体如何处置,想起儿子说的话,万一那些交警趁着年节查酒驾的话,车载一具体温尚温的尸体,远比酒驾要严重一万倍,但是又不敢大意地将尸体随便丢在路边,雪化的时候一定会被人现,而此地有没有交通摄像他实在不知道。 忽然他灵机一动,玉文的家就在附近,她每年惯例回老家过年,在离这几十里的县城,初二初三才回来。她家的小保姆也回家过年,此刻她家应该空无一人,有了这个想法,他忙向右手边的手套箱里寻摸,万幸万幸,玉文家的钥匙他还留着,这还是前段时间给她安装防盗系统玉文给他的一套备用钥匙。 他心中又一阵暗喜,接着静下神来聆听车后边的举动,一点声响都没有。为了以防万一,他又给玉文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如愿所偿,无人接听。 他心里盘算着,把那个尸体,尸体?希望是尸体,暂时存放在玉文家的地下酒窖里,等到凌晨自己完全酒醒路上没人的时候再来把尸体处理掉,当然得找一个没有人现的地方。酒驾酒驾,真害死人。但这也是唯一的权且之计。 等他到玉文家别墅小区的时候,因他有电子大门上的感应钥匙,从从容容而过。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窃喜,而最后的惊喜更加出乎人的意料,他从那个人的挎包里没有找到他的身份证明,看到的东西却让他目瞪口呆。 那竟然是一堆金银饰和大概5,6千块的零零散散的现金,还有两件撬门的工具。想到如此天寒地冻之时,那人却一身轻装打扮,竟然是个窃贼。 徐先锋此时心里的负罪感已经完全没有了,那刚才一路的心悸也已烟消云散。他甚至有种想要跟人表白跟人炫耀的冲动,那种一瞬间涌上来的为民除害的英雄感让他觉得很愚蠢,很可笑。 他重新审视那人的容貌,那人三十几岁的年纪,面颊很消瘦,头上的血迹已凝结,徐先锋此时现自己的手已经汗湿,冰凉冰凉,他忙把双手捂在脸上哈了几口气,等到没那么凉了,把右手搭在那人的手腕上,那人的脉搏已停止了跳动。 一个生命骤然消失了,就在他的面前。徐先锋很明白,虽然是贼,也是一条人命,他撞到他的时候,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和职业,大年夜举家团圆的时候,大概没有人会理会和挂念一个贼的去向和命运,即便是他的亲人也想必是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 也正是有了这些贼,才让那些富有的人家心有余悸,也正是这些贼的存在,才有防盗系统的生存,他徐先锋的生意才越做越大。 他环视一下玉文的酒窖,这酒窖在地下,有恒温控制,存酒量至少能有上千瓶,现在只存了有四分一上下。老王生前从来不沾红酒,他是土生土长北方的汉子,总说葡萄酒没劲,只喝白的,他要是能活到今天,这酒窖里大概就不全是葡萄酒了。他如果在喝酒上有所节制,肝脏也不至于衰竭得那么快,死的那么年轻。 想着死去的老王,再看看躺在地面的这个刚刚失去生命的汉子,叫汉子,他大概不配,但他今晚的偷盗会不会也有苦衷呢,家里有刚出世的孩子?还是有重病的老人?这么胡思乱想下,刚刚去除的负罪感又瞬时回来。 也可能他只是一个积习难改的惯偷,有很多人家为此而遭殃。也可能他是一个瘾君子,太多恶习让他不能自救,徐先锋自己安慰着自己,感叹人的命运。而他自己的命运呢,会不会因今晚的疏忽大意,让他付出坐牢狱的代价,即便他能侥幸躲过法律的制裁,他会不会终生忏悔,永不得心灵的救赎? 人们通常都希望有奇迹的出现,而徐先锋此时的心里,却真的不希望有奇迹出现,那人不会象小说里象电视里那样,死后翻生吧? 他看看表,才刚9点,从出事到现在,才刚过半小时,这半个小时,竟然象几个小时那么长久,他决定再多待一会儿,百分之百地确认那个人不会再醒来。他此时要考虑的是将尸体藏在何处,打这难熬的时间。他看着这窖里林林总总的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却再也没有了喝酒的**,他喝酒的生涯从此结束了,也许他的生活也要完全改变了,他心里很明白这一点。 第4章 朴玉文的娘家。 一桌子的饭菜几乎没人动,玉文的妈妈不时地劝大家吃东西,老太太今年快8o了,可还很泼辣硬朗,俨然是这个家的主心骨,老太太抽烟很多年历史,她右手捏着一只剩了一点的烟卷,吸了一大口,把烟摁灭。“行了,都别这样了,志强也走了小半年了,他姑姑没有亏待他,是这孩子一时犯错,心眼又小,想不开走上了这条路。人死不能复生,这年还得过,静静又刚从外国回来,再伤心难过也得往肚子里填点东西。”说到这儿,玉文的嫂子又不自主地无声的抽泣起来,然后用手里的纸巾抿了抿眼泪,又狠狠地擤了擤鼻涕。 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可谁也不好意思打破这沉默尴尬的氛围。 刚5o出头的玉文今天没化妆,脸比平时略显苍老,一头柔顺利索的短,她的性格柔中带刚,温和稳重,难为这样的一个女人怎样支撑起那么大的摊子。老王走了以后,她每年就在娘家过年,也能躲过那些让人心神疲惫的年拜应酬,反正她们家不兴那套嫁出的闺女不能在娘家过年的破规矩。又沉默了一阵,玉文夹起一块鱼,放到嫂子的碗里。“嫂子,是我不好,没把志强看好。” 嫂子含着泪摇摇头,玉文的哥哥点起一支烟,把座位往后撤了撤,以免呛了大家“玉文,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志强不争气,几年前就捅人坐了牢,出来以后找不着工作,你不计较他的过去,收留了他,你的公司是搞科技的,他哪沾边,可你还是想法给他安排了活。好好工作两年,以为这孩子不用再操心了,又贪污公司的钱,你也没追究,连说都没跟我们说。做姑姑的到这种份上,跟亲妈一样,你嫂子心里有数。我们多少年吃年饭,志强都不在我们身边,也习惯了。你嫂子的结,是因为小的十来岁就走了,老大虽然让人费心,可只要人在,也有个念头。可…….”大哥的眼泪也快要掉下来,他赶紧咬紧牙关,把泪逼回到眼眶里。 “娘,你也赶快吃几个饺子,孙子不孝,儿子也不孝,没让您把这个年过好。静静,你也吃点东西,别饿着,孩子。楠楠也是,劝劝你妈。” 尽管年夜难熬,可一家人惺惺相惜。舅妈也爱抚地把手摸着静静的脸,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楠楠是静静的姐姐,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沉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站起身来,从姥姥开始,给每个人的碗里夹菜,此刻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她从小在姥姥家长大,话一向不多,但她很懂事,很会看人的脸色。当初高中毕业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出国留学,那个时候爸爸刚走,所以她决定陪在妈妈的身边。大学毕业了以后,她就留在妈妈的天盛环保工程公司工作,现在在财会部门监督主管,虽然没有正式任职,但每个人都知道她在公司里的身份和地位,而妹妹静静后来去了英国,在英国帝国理工大学修环境工程专业,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孩子有点男孩子性格,也喜欢理工,所以选修了跟妈妈公司紧密相关的专业。 舅舅家的两个孩子,志强是老大,今年小3o,大楠楠4岁,还有一个二表哥志鹏,在他很小的时候,让大水冲走了。所以舅舅舅妈的伤心也是难免。 一向活泼健谈的静静今晚也只能沉默不语,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说错话再惹舅妈的眼泪。她匆匆填了两口饭,走到窗边,撩起窗帘,把脸贴在窗玻璃上,把手搭在眼角,使劲往外看,立刻兴奋起来“姥姥,下雪了!” 姥姥脸上挤了一丝笑容,“是该下雪了,阴沉了一天。俗话说冬盖一床被,来年枕着馒头睡。我们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一到11月份,就下雪,河也冻住了,到哪哪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真冷啊。以前种粮食年年都是大丰收。到现在还想念老家的高粱米,过年都吃鱼肉馅的饺子。诶,静静,你在英国也下雪吗?” “也下,有时候机场都停飞了。但老是下的不是时候,要是能赶上白色的圣诞节就好了。”静静还欲长篇大论,看看舅妈,欲言又止了。 “这孩子,快言快语惯了。”玉文语气中有点歉意“静静,等你读完大学之前,把舅舅舅妈接到英国住几天,你英语过关,好好陪他们几天。” 静静开心地点点头“妈,我会的。” 舅妈此刻开声“玉文,你为我们家做了这么多,难为你了。嫂子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对你从心里只有感激的份儿。” 说到这儿,她把话题岔开,“玉文,你跟凯旋的事儿今年能办了吗?” 玉文稍稍皱了皱眉头“嫂子,说实在的,我心里没底儿。再观察观察吧。” 嫂子道:“也是,不用着急上赶着,慢慢来也好。天不早了,我跟你哥回去吧,明天我们再过来。对了,明天凯旋过来吗?” 玉文忙回答:“他明天过来。给咱妈拜个年就走。” “下雪交代他开车慢点。娘,我们先回去了,一会儿有楠楠静静帮忙收拾桌子,您再吃点啊。” 老娘爽朗地说“别管了,你们先走吧,再劝你们,你们也不动筷子。玉文初三才回去。明天早上不用起那么早拜年,多睡会儿。” 玉文关切地问哥哥:“没开车吧?” 哥哥摇摇头“两步远,没开,溜达着就回去了。” “别,冷呵呵的,让楠楠送你们回去吧。” 楠楠走到门口的衣架,把舅舅的羽绒衣递过去,又把舅妈的大衣替她套上,又裹上自己的羽绒服:“就让我送送你们吧,我也顺便看看雪,散散心。” 舅舅舅妈于是没再坚持。 “静静,你要来吗?” 静静大声回应道:“我不去了,姐,我同学过来几个邮件,我得回呢。舅舅舅妈明天见。” 玉文走到门口相送。“妈,我散散心,别等我。” 大门关上,玉文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下雪路滑,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第5章 育龙中学教师家属院,林凯旋的前妻马**家里。 林凯旋心急如焚地进门。马**刚把最后一道菜摆上桌,她把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 “林呢?”林凯旋皱皱眉头,不解地看着一桌子的饭菜“你搞什么鬼?林没送医院吗?” 马**摘下围裙,往林的房间努了努嘴。 林凯旋疾步走到林房间,大力推开房门,十六岁的儿子正坐在床上的角落里一边怪叫着,一边用他的平板电脑聚精会神地厮杀。 “林,你没事儿吧?”林凯旋看着好端端的儿子,意识到**对他撒了谎。 “屁事儿没有,我妈想哄你回来吃饭呢。”林头也不抬。 林凯旋强压住心里的不快,转身往外走。 马**忙拦住他,把手放在嘴上“嘘,小声点。你先坐下,别生我的气。今天大年三十的,平时孩子老见不着你,我所以撒了谎,也是想让你跟孩子见个面,吃顿饭。”低眉顺眼的样子怪招人可怜。 林凯旋心里很不情愿,他那几个牌友想必战的正酣,打牌上瘾的林凯旋心里一百个想走,但就这么硬走,也有点不像话。打牌什么时候都行,跟孩子见面越来越少,既来之,则安之。 马**仿佛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你今晚肯定又约了那几个牌友,你一向输多赢少,去了也是给人家奖金,今天少玩会,陪陪孩子,有些事我也想跟你商量商量。”她此时一脸妩媚,明知道从那个叫朴玉文的女人手里再也夺不回孩子的爸爸,他们离婚几年,曾经的感情早已淡了,因为孩子的存在还有着一丝亲情而已。再怎么样也得从他手里多要点抚养费,要不然那些钱早早晚晚也让他输的一干二净。哎,女人的心机和可悲,马**不免对自己有点厌烦。 “你跟你牌友打个电话,就说晚点去。我叫林,咱们先吃饭。”边说边向林房间走去“喝什么酒你自己拿。最好别喝白的了,劲太大,万一还开车。陪我喝点红的吧,我买了几瓶赤霞珠。” 林凯旋从沙上站起来,刚才的怒气已全消,他不由自主摇摇头,自言自语:“说是让我想喝什么喝什么,到最后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前妻的体贴有时让他窒息,那种管束也的确叫人有时心烦,玉文就不是这种性格,她在事业上精明能干,但表面看上去绝不像一个强势的女人。他有自己足够的空间,玉文从不干涉他自己的事情,她总是那么温柔善解人意。他想想玉文的好处,心里涌上一种甜蜜,还有一种自豪。 但转念又被一种悲观的情绪所笼罩,除了最近在资金上转不开圈,在他和**之间,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儿子。这更增加了他的苦恼。**比他小8岁,有林的时候,**27,他已经35了。孩子从小惯得张牙舞爪,飞扬跋扈,今年16了,就在**的学校上学。别人都升初三了,他还在念初二。年年在全年级都是垫底,初一升初二的时候,**求了教务长,才勉强没让林留级,初二升初三的时候,再不留级也说不过去了。开家长会的时候,林凯旋从来都不去,嫌丢人。**每次都是硬着头皮,接受别的学生家长不出声的嘲笑。好在老师跟老师之间,还给她留点面子,大家心照不宣,从不把林当成坏典型大批特批。林学习成绩不好,有一项特长也行,一无所长,画画,乐器,体育,全不沾边。**虽然育人教书,在管教自己儿子的问题上却是一个百分百的失败者。他的脑子里闪现一个英文词“loser”,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林偶尔到林凯旋的公司去,就是去伸手要钱。刚开始他怀疑是他妈妈暗中指使,但很多时候马**都不知情。“真是前生的孽债。”今晚也是**骗他,说林跟人打架,伤筋动骨,他才烟熏火燎地赶过来。 林凯旋也明白,他虽然曾经事业上小有作为,但今天来说,他只能给自己定义为一个赌徒,一个失败者,又怎么可能有一个出色的儿子,也不全是儿子的错。玉文在他生命中出现是个意外,这么一个杰出的女人,能干又从不咄咄逼人,他以前从来都不敢想,从他们俩人走在一起,他小心翼翼,他不敢也失去不起。他也为了玉文戒赌戒了一段时间,但从他们的关系上了一个轨道,他又有了侥幸的心理,加上那一帮赌友,轮番对他轰炸,他不自主地又重新上了牌桌。但今天既然在这儿,也算对儿子的一个小小的补偿吧。他以后抽时间会跟玉文明说,她会理解的。 一家三口各有各的心思,饭桌上反而没有了争执。 酒下的很快,林早已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恶战。 没有人注意到外面雪越下越大。 6 发现尸体 7初见马明慧 8 失踪之谜 第6章 三月中旬,转眼正月已过去半月有余,人们也渐渐脱去冬衣。龙队跟付队打的赌也早已兑现,很不幸,付队今年又输了。而且他愿赌服输,任由大家折腾了他一天。 牛牛小子今天又迟到。他刚进门,跟芷桦打了招呼。又来到龙队办公室,刚想嬉皮笑脸,电话响了。 龙队一边接电话,神情开始严峻起来。 “是指挥中心,接到报案,王家集一个废旧食品加工厂的废井里,现一具男尸。东郊派出所已经出警,叫上芷桦,出案。通知冰然,叫上技术刘跟胖子。” 一行人一前一后赶到现场。 东郊的王家集距离市中心有十几里的路程,案现场离公路只有三,四百米。据派出所的干警了解这间工厂已停产了好几年,土地归村里所有,厂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早已一搬而空。工厂的大门已经被拿钥匙的村长打开,厂里靠北有几间废弃的加工车间,靠南墙是两间破旧的行政办公室和破旧的原职工食堂,那口废井就在食堂的斜对面,靠近东墙,那两棵桃树距离废井也就十几步远,破旧不堪的东墙残垣断壁,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抛尸者肯定也是利用那个口子进来而达到抛尸目的的。 技术刘下到只有四五米深却极窄的废井里把男尸用绳子捆好,在派出所两位干警的帮助下把尸体拽了上来。胖子又用带来的相机给死者不同角度拍照。芷桦蹲在一边做细致的观察。死者男性,整个人肿胀的像个皮球,身上的浅咖啡色羊绒衫裹得紧绷绷的,下面穿褐色长裤,脚上套着满是灰尘的浅腰靴子,嘴角有干了的呕吐物,右侧颅骨有干了的血痂,颅骨有凹陷,像是钝物重击致死,死了有一段时间,最近天气转暖,尸身已经开始腐烂,散出一种让人作呕的气味。全身上下没有现任何证明身份的证件。死者颈上一条粗重的金链还在,技术刘还从井里捡起一块被撑断的男款欧美嘉手表,明显是因尸体**被撑断散落在井底的,所以基本排除了抢劫杀人的嫌疑。至于具体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要冰然把尸体带回法医室做全面的检查才能知道。 周围已经开始聚集着一些村民。干警们把现场封起来。村长王双喜在帮着维持秩序,龙队和当地派出所的温所长正询问报案的两个12,3岁的小孩和其中一个小孩的父亲。 很显然,这俩孩子今天逃课,这个废工厂里有两棵桃树,春暖花开,两个男孩就翻墙来折桃花,两人都先后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于是循着味道,现了这具枯井,两人合力把井盖打开,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的样子蜷在井里,两个人吓坏了,顾不上被家长知道逃课要挨打,飞奔回家。其中一个家里没人,另外一个的父亲一听说,知道人命关天,也顾不上拿鞋底抽儿子的屁股,急忙跟他们一起来到废井前,确认两个孩子不是撒谎,就用手机打了12o. 芷桦跟牛牛走到废井周围和更远一点的地方,但没有现任何线索,这里显然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凶手明显是通过工厂围墙的一处缺口把尸体拖到井前,进行抛尸。根据尸体**的情况,和现场没有任何血迹,任何车痕,和其它任何可能留下的物证,证明抛尸到现在,肯定有一段时间。 芷桦和牛牛跟两个干警一起,又仔细梳理了一遍,还是没有现任何的证据。 冰然已经张罗着把尸体抬上了法医车。 龙队交代“把井盖带回去,看上面有没有有价值的指纹。”胖子和技术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把井盖放在后备箱里。 回去的路上,芷桦开车。“怎么样,你们有什么看法?”龙队问道。 牛牛说:“我分析有三点:1根据穿戴打扮,受害人有一定的经济能力。2凶手想必认识受害人,所以把手机钱包和所有证明身份的证件都处理掉,这是为了给我们破案增加难度和延缓破案时间。3 凶手对这一带应该很熟悉,知道这里有一口废井,如果没有今天这两个逃课的孩子,尸体有可能在很长时间不会被现。” 龙队点头赞同“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凶手的确对这里很熟悉,还有一个可能,凶手就是这个村里的人,我们回来还得做详细的调查,把这间工厂以前的经营情况,相关人员特别是承包人,包括村里任何有嫌疑的人员都要摸排清楚。芷桦,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芷桦边开车边回答:“抛尸的地点很隐蔽,抛尸的时间也应该在人少车稀的时候,比如深夜或凌晨。抛尸人有钥匙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完全排除。他极有可能开车围绕厂房转一圈,以便寻找缺口或低矮的围墙,我刚才围着围墙转了转,但没有现机动车留下的痕迹,想必时间太久了,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觉得我们先得查清死者的身份,再下手。” 龙队道:“对,思路很对。我们先要确定死者的身份,芷桦,查查最近有没有描述相似的失踪人口报案。其他的等冰然的验尸报告出来再做部署。我给老付打个电话,他也该回来了。” 第7章 冰然已经对着死尸工作了将近6个小时,死者男性,身高1米76,根据对牙齿齿片磨损情况的分析,年龄应该在4o-55之间,根据尸体的肿胀程度和腐烂程度,加上对抛尸地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的分析,遇害应该在4—6个星期之间。死者胸部有明显外伤,局部皮肤已脱落,显然跟人打斗过。因遇害时间较长,已形成脑腐,但可以判定致命伤是颅骨损伤,脑后部和右方两处被棱形物重击,其中右脑一处伤口最深,已形成颅骨粉碎,而且在伤口处现极细小的砖块粉末,棱形物作案工具应是砖头之类。 死者身上没有现任何毛之类的物证,案当时,天应该很冷,死者身穿有衬衣,羊绒衫,所以凶手在慌乱之中,很难接触到他的项链和手表。 比较有价值的是死者的牙齿护理的很好,没有任何烟垢,显然死者生前不抽烟,下方右部有一颗烤瓷牙,正规牙医都留有患者的病例档案,这样有利于确认死者的身份。除此之外在右胯骨上方有一处半个手掌大小青色胎记,冰然伸直微酸的脖子,正在完成验尸报告。 她揉揉自己的后颈,洗了洗手,又检查一遍尸体,给龙队打了电话,通知他验尸报告已完成。 过了几分钟,牛牛先过来了。 “怎么是你啊?牛魔王?”冰然刚摘下口罩,正准备向龙队汇报。看着牛牛进来,跟他开玩笑。 “不是你期待的人?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小冰姐。” 冰然作势拧他的嘴,“不许叫小冰姐,叫冰姐,冰然姐都行。那个香港大婶也太丑了点,你看人家芷桦斯斯文文的,从不胡说八道。” “冰姐,你不用挑拨我跟我师哥的关系。我就这德行,男孩不坏,女孩不爱。再说也是你先叫我牛魔王的,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牛牛绕着不锈钢解剖台上的尸体转了一圈,一边往冰然的肩上蹭。“这尸体够恶心的。今早上把我恶心半天,午饭都没吃。” “牛牛,你看这尸体恶心啊,你还没看到那些更恶心的,夏天的时候,有的上边爬满蛆虫,你不干我这行,别抱怨了。” “冰姐,我挺佩服你的,太牛了,太厉害了。师哥也说,小冰姐绝对专业。哦,龙队马上就过来,有死者的亲属前来认尸,马上就到。” “咦,这么快就现死者身份?” “听说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三个星期之前报的案。” 正说着,龙队领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走了进来。龙队跟冰然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验尸报告。那个女人还有点战战兢兢,不敢仔细看冷冰冰已变形的尸体。龙队递给她装在物证袋里的手表和金链,“认识这个吗?” 女人一看东西,立时眼泪就飙了出来。“真的是凯旋,真的是他。手表是欧美嘉,还是有一年他过生日我给他买的,他到底怎么啦?”一边哭着一边要晕倒的样子。 冰然赶快把她扶起来。女人恨恨地说:“一定是那个女人,一定跟她有关。” 冰然冷静地对她说:“请你再好好确认一下,死者有一颗烤瓷牙,右胯骨有一块胎记,如果百分百肯定的话,请在尸体确认报告上签个字。” 女人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冰然给她递了纸巾。女人把眼泪擦干,又拿了一张抽纸,擤了擤鼻涕,走近到尸体旁边,看了看那块她熟悉的胎记,又忍不住在他已**成巨人观的脸上看了有两秒钟,又痛苦闭上眼睛,重重地点点头,冰然把报告递给她,给她指了指要签名的地方。女人哆哆嗦嗦地签了字,又瘫软地坐在地上。 “是不是该称呼你林太太?”龙队小心问道。 女人摇摇头“我,我是他的前妻,我叫马**。我们有一个儿子,哦,我在育龙学校教学。” 龙队正在想该称呼小姐还是女士,“马老师,请节哀顺变,别太难过了。”转身对牛牛“牛牛,你把接见室收拾收拾,我给马老师做个笔录。”“马老师,耽误你一会儿工夫,也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马**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希望你们尽快把凶手找出来。” “这是我们的责任。”龙队庄重地对她说。 第8章 老付火急火燎地赶到。“我今天回老家了,你打完电话,我就赶快回来。” 龙队看看表“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折腾你够呛。死者身份已查清,我跟牛牛给报案人,也是他的前妻录个笔供,你先等我一会。” 接见室里,**抽抽噎噎地坐下,牛牛给她端了杯水,也坐下,准备好笔录本。 “请问你最后一次见林凯旋是什么时候?”龙队问。 **想了想:“是在大年三十的晚上。” “能不能具体一些讲讲那天晚上的经过。” **把那天晚上生的事叙述了一下。她继而停顿了停顿“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喝了不少酒。天也太晚了,他就,他就没走。” 龙队沉默了一下“这样,那你们两个人有没有……” **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哎,喝酒误事,别提了。” “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能告诉我们那个女人是谁吗?她跟你的前夫有什么牵扯?” **的喉咙有些干渴,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其实,我也知道我跟凯旋不可能复合。我们离婚已经5年了。凯旋现在跟一个叫朴玉文的好。” “是那个朴玉文吗?咱市有名的企业家,缴税大户?那个朝鲜族的姓朴的?”龙队眼睛一亮,跟旁边做笔录的牛牛对视了一下。 “对,就是她。我知道她很能干,也很有钱。说真的,我没有想干涉他们两个的事。但你知道我们有一个孩子,林,今年16了,就在我待的学校上学,孩子成绩不好,我总是愁他将来考不考得上高中,考不上了怎么办?凯旋有一个毛病。哎…..”**叹气道。 龙队不出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凯旋爱赌钱。有时候玩扑克,有时候打麻将。这几年把生意也输的七七八八。我跟他离婚也是不得已,他不听劝,也不管家。但我想,他总得管孩子吧。年三十我就给他打了电话,想跟他商量孩子的事。我愁的不得了,真的希望他能分担一下,希望他能给孩子的户头上打点钱,也算是对孩子考不上高中的一个保险。”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二天早上,很早。” “大概几点?说没说去哪?” “六点多钟,没说去哪。”虽然没说去哪,但她很明白他去了玉文的娘家去跟她妈妈拜年,连着两年都如此。 “他开车吗?” “开,开的揽胜极光,黑色的,车牌号我记不住。”**犹豫了犹豫,决定还是说了吧。“我想他去了下边的大赉县,可能去给朴玉文的妈拜年,虽然没说,但我想是。” “你刚才说的一定跟她有关,说的是朴玉文吗?”龙队不解地问道。 “是朴玉文。事情是这样,过了初三,我跟凯旋通了电话,他还说等银行一上班,就把事儿办了。我等到初八,银行已经上班两天了,他一点信儿也没有。我又催了催他,你知道,他那个赌钱的毛病,所以我追他追的急。可都过了十五了,再打他的电话,就关机了。孩子给他外地爷爷奶奶打电话,两个老人家也跟他联系不上。我煎熬的不行,找到他的公司去,公司说他两三天没去上班了,但他们都已经见惯不惯了,谁都不当回事。我觉得事儿有点儿不太对,就打电话找了他公司的合伙人老唐。哪儿知道老唐早跟他闹掰了。我又去了他的几个牌友那儿,几个人都说没见他,还想约他十五十六打牌,都找不见人影。我也怕他们哄我,他们怕我知道他打牌生气。后来不得已,我去找了朴玉文,到她公司里,她公司的人也没见她。你说这是什么事儿?”**一气说了很多。 龙队略为吃惊“你说什么,你连朴玉文也没见着?” “我以为她是躲避我,毕竟我是凯旋的前妻。再说她是公众人物,但连她也找不着,不是很蹊跷?我想这件事肯定跟凯旋的事有关,你觉得呢?” “这个我们现在不能确定。”龙队慎重地说。 他深吸一口气“你是什么时候报的案?” “十五之后的一个礼拜。” “你什么时间去找的朴玉文?具体时间还记得吗?” “正月二十的时候去了一次,公司的人说没有见她来上班。快出正月的时候。又去了一次,我当时还存着一丝侥幸,但是她女儿跟我说,她在她姥姥家有点事。” 龙队低头沉思“是这样。林凯旋跟什么人有过节吗?” **想了想“没有吧?他很少脾气。在牌桌上,他输多赢少,但从来不输牌风。我想不起来跟他有仇的人。对了,他的合伙人老唐跟他闹掰了,我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还有他跟朴玉文之间具体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龙队想了想,转向牛牛,“牛牛,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牛牛说:“林凯旋生前跟东郊王家集的人熟吗?” **认真想了想:“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他有没有跟什么食品加工厂的人有来往?” **又想了想“没听说过。他的贸易公司主要经营电子产品,跟食品行业不打交道,据我所知。” “这样,我们今天先到这里吧。你给我留一个电话,把林凯旋住的地方还有公司的地址给我们,你有没有那个老唐的电话和地址?还有他几个牌友的联系方式,方便的话,请留给我们,我要一一的排查。” **在手机上开始查,“不太全。”她念叨着,又从手提包里拿出精致的通讯本,尽量地留下详细的资料。龙队递了一张自己的卡片给她:“想起来任何事情或有任何新的线索,打电话给我,或者来局里都行。” 牛牛在整理笔录,龙队把马**送到门口。**缓慢地走出门口,停下脚步,似有所思。芷桦注意到这一幕。 “龙队,我看她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像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这两天我跟牛牛再去找找她。我今天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还有一个现……” 龙队笑笑说“是关于朴玉文吗?” 芷桦丝毫不吃惊“是听刚才那个女人说的吗?” 龙队点头。“但她也是半信半疑。” “她是?”芷桦问道。 “死者的前任,叫马**,是一家中学的老师。”牛牛抢着说。 老付也在一边摇头“跟女朋友一前一后失踪,前妻来报案,看样子这案子没那么简单。而且这个朴玉文在市里也有点来头,她这一失踪可不是小事,竟然这么隐蔽。” “我听新区派出所所长说,这也是应朴玉文家属的请求,不要大张旗鼓,一是怕影响太大,二是没有尸,万一朴玉文哪天真回来,怕她对外界的疑问招架不住。哦,技术刘把今天在现场的照片洗出来了。”芷桦说。 “行啊,明天早晨得用。”龙队深呼一口气。“我要请示一下沈局,做一个简单的汇报,明天早上我把工作部署一下。这几天要打硬仗。老付,你身体吃得消吗?” 老付咧嘴笑了“我这假病号,你还不知道。” “你那肝儿胃也不是小毛病。别大意。不过这几天的出访外勤多,你在家帮我看着摊,任何线索都别放过。” “行,我知道。” “不早了,今天都先回去吧。明天早晨都别迟到。”龙队特意看着牛牛“牛牛,今天也累趴下了?” 牛牛故作精神道“哪儿的事。明天保证不迟到。走走走,晚饭还没吃呢,我请客。” 9 立案三.一七 10 初访林凯旋家 第9章 刑侦大队,才7点多,人已经到齐了。芷桦跟牛牛正准备支起演示板,把昨天**带来的林凯旋的照片还有在现场拍的照片用磁钉钉在演示板上。沈局也踱步进来。他今年五十五六岁,短小精干,头染的漆黑,跟他年龄稍有不协调,但这家伙新娶了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喜欢捯饬他,他也任由她摆布,脸上时常带着骄傲的笑容。 快8点,队里借调来了个新的小伙子,就是那天一起出现场的东郊派出所的警员王小山。沈局跟大家打了招呼,龙队招呼大家坐下。开始宣布:“我昨天跟沈局讨论了一下案情,决定把此案定为三.一七案,鉴于死者林凯旋和另一失踪案的朴玉文的特殊关系和二人在失踪时间上的基本一致,决定把两案并案调查,由沈局带队负责,调查组的成员有我,老付,芷桦,牛牛,你们也看到,我们多了一张新面孔,沈局关照我们,特意把王小山抽调过来协助我们,小山那天也在现场,对此案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现在把死者的情况介绍一下。死者,林凯旋,男,51岁,离异,是我市光华贸易公司老板,据死者前妻介绍,公司经营现状不太景气,而且死者有赌博的不良嗜好。死者的被害时间在正月十五前后,距今一个月的时间。朴玉文,女,5o岁,朝鲜族人,是我市天盛环保工程公司的老总,两个人是恋爱关系。朴玉文失踪有将近3个星期,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线索,当然也没有现她的尸体。我们要调查的人员众多而且社会关系错综复杂,所以有必要的话,我会随时召集大家开案情会,把调查结果互相通报一下,布置新的调查任务。老付负责调查林凯旋和朴玉文的的经济状况,个人银行户口信用卡账户,公司账户流水,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老付点点头,在笔记本上记下。 “我带着王小山去查林凯旋的家里和他的公司,希望能多了解一些情况。芷桦和牛牛今天先到朴玉文的公司去,尽量把所有相关的人员摸排清楚。还有就是两个人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地点。沈局,您有什么要补充的?” 沈局捋捋他的头:“我看先这样进行吧,调查头绪太多,只能一步一步来,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沈局,您这几天在家坐镇,要是有媒体来的话,您跟他们过招吧。”龙队说。 沈局嘿嘿笑道:“你们是不是让《淇河日报》的那个姓什么来着?”牛牛嚷道“梅风。” 沈局嗔怪“什么梅风,乱起外号。你们是不是让那个小丫头给弄怕了?” 老付说:“那丫头牙尖嘴利的,不好对付,案子没破出来之前,哪敢让她在报纸上胡说八道。那个丫头还真能死缠烂打,大家都不敢跟她照面。” 龙队说:“我看她这段时间估计顾不上我们,经侦上这几天不是在忙那两个大集团因为修路工程的纠纷吗?还听说淇丰集团涉嫌涉黑,张局正领着经侦上那几个苦战呢。”张局是他们局里的一把手,主抓经济案子。 “好在那个案子目前牵连不到我们。不过要是那个姓梅的小记者来了,咱们就给她来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样?”沈局说道。牛牛在一旁摆出华山论剑的造型。 龙队拍拍手:“好,案情介绍先到这儿,大家有什么补充的?” 芷桦举起右手,跟龙队对视了一下,龙队点点头。他说道:“龙队,死者的车是不是还没有找到?我觉得车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有可能他停车的地方就是第一作案现场,如果车找不着的话,可能会有两种可能。第一,车辆被凶手藏起,第二种是钥匙或许留在车里或车的附近,被人盗走的可能性也有。我们跟交警队配合一下,看有没有车的线索,另外跟邻市的公安局一个协查通告,现可疑车辆,通告我们一声。” 龙队点点头,认真想了想“芷桦考虑的很细致,我跟小山先拐到交警队,芷桦跟牛牛也执行任务吧。” 龙队和小山,芷桦和牛牛跟老付和沈局打了招呼,先后出了刑侦大队。 第1o章 离开交警支队,龙队和小山来到市中心靠近世纪广场的一个高级住宅小区。 龙队找到物业,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小伙子一边嘟囔着:“这个姓林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让人找上门来。” 龙队一听,“怎么还有别人来找他吗?” 物业哼了一鼻子“切,看样子都是来要帐的。这人鬼影也不见一个,我们得天天替他打那些人,也不知道招谁惹谁了。” 龙队很感兴趣地问:“小伙子,耐心点,告诉我们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吗?” 小伙子打量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凭什么你老几呀”的神情。 龙队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我是市局刑侦大队,龙周。这位是东郊派出所的王小山,现抽调过来,跟我们一起办案。我们要看一看林凯旋的住宅。” 物业稍有敬畏地问道:“那小子出什么事了?” 龙队说:“这个暂时不能透露。希望你回答我刚才的问话,可以吗?” 物业想了想:“光我碰见,就有两拨人。其中我听到有一个女的说这个月的工资都不知道上哪领,还说什么年前的奖金镚子没有,应该是他手下的员工吧。” 龙队点点头,让物业领着上楼,打开林凯旋家的大门。俩人先戴上手套。这是豪华气派的复式的顶层两层,收拾的倒还干净。客厅里摆着一水的欧式家具,已积了薄薄的一层灰,5o英寸的背投大电视,客厅的四角装了bose的音箱,沙背后的墙上挂了两幅相同尺寸的欧洲乡间景色的油画,林凯旋当初选这些油画和房间其它装饰品的目的也是为了讨好朴玉文,因为她有一个在英国读书的女儿。 客厅里的陈设一目了然,龙队简单查看了一下,显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他又来到主卧房里,墙上挂着一帧巨大的女人的艺术照,柔顺的短,略显消瘦的脸颊,画的很柔和的妆容,看年龄大概也只是四十来岁,龙队猜想这一定是林凯旋死前的女友朴玉文。龙队好好查看他的衣柜和抽屉,除了他本人的东西之外,只有一件女人的桃色的羊绒短大衣,看上去全新,象完全没穿过的一样,想必是那个朴玉文的,开车的女士钟意短大衣。除了床头柜上放着两本上个月的杂志,其它没有任何有文字记录的东西。 王小山在厨房和洗手间里也没有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洗手间里只有男士的用品,没有一样是女人用的。看样子林凯旋没有和任何人同居的迹象。 顶楼还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备用卧室,另外一间竟然是他的书房,让龙队惊喜的是,书桌上赫然摆着一台苹果手提电脑,龙队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过了几秒钟之后,上边有一个提示,要求提供密码才可以进入,龙队苦笑抓了抓头,“小山,你行吗?” 小山也不好意思:“我这,电脑上不在行。打游戏邮件还行,解码,我真不行。” “小山,你把电脑装起来,回去之后还是让技术上的人来解密吧。”两人在书房里又仔细地搜查,在其中的一个抽屉里,有两万块钱的现金,他们一起把电脑和现金分别装在物证袋里,看来没有什么其它有价值的了。 两人收兵之后,到了林凯旋的公司,却吃了闭门羹,公司大门紧锁,已经人去楼空。龙队确实相信林凯旋的公司经营状况不佳,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人竟然走得一个不剩,也确实是一种悲哀。 在回去的路上,龙队问小山:“觉得有收获吗?” 小山苦笑:“算有吧?不知道能不能在他的个人电脑上查到有用的信息?” “希望吧。” 两人沉默。 “龙队,会不会是情杀呢?姓林的前妻对他还念念不忘,知道没有结果,一怒之下把两人都杀了。” “那你觉得她会把朴玉文的尸体藏到哪儿呢?她又前来报失踪,岂不是贼喊捉贼吗?”龙队说完,看着小山不好意思的样子,忙又安慰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我们要讲证据,死者生前有过搏斗,头上的致命伤是有一定力度的,不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轻易能完成的。何况两人已离婚5年,当母亲的,总是会把孩子的利益放在位的。马**明知道林凯旋的公司已经苟延残喘,林凯旋跟朴玉文结合之后,也许朴玉文还能救了林凯旋的公司,在经济上对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山争辩道:“那她怎么还跟姓林的睡到一块儿?女人嫉妒上来很要命的。” 龙队笑道“原来你钻到这个牛角尖里。也但愿两个人不是死灰复燃吧,男女之间的事说不清楚,但酒能惹祸,喝多了,**,也不是没有的事。你有女朋友吗,小山?” 小山点点头“就快结婚了。”一丝笑容在他的脸上。 “那恭喜你。你女朋友爱吃醋吗?”龙队打趣道。 小山一听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八度“大醋坛子,别提别提。有一次我们同学聚会,她怕我跟我其中的一个女同学见面,结果不请自来,弄得怪没意思的。还有一次,一个女的去我们派出所反映情况,前后去了几次,她就怀疑我跟人家有说不清的关系,天知道我解释了n次,她也不肯听,后来人家跟老公一块出现,这才不了了之。平时我都不敢多看别的女人两眼,那,跟你没完。女人吃醋,神鬼都怕。my god!”最后还跩了一句英文。 龙队大笑了起来,“怎么她跟你一个单位吗?” “哪儿呀,她是京春医院的护士。她没事爱到我班上来。这还不算什么,她们班上的另一女的,更离谱。说有一天她老公晚上回来喝大了,衣服领子上有女人的胭脂粉,结果让她一瓶子漱口水倒在那家伙老二上,辣的他两天下不了床。这都什么事!”王小山啧啧了两声。 龙队又笑了起来,“是啊,女人啊,她们这么折腾你,还离不开她们。但也不能断定全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吃醋爱冲动,也有点太牵强,是不是?” 小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你太太呢?”他好奇地问。 “这傻小子,你够八的,还你太太呢,跟着芷桦牛牛叫师母吧。她这个人呢,以后你会知道的。”龙队不由得喜欢上这个快言快语的小伙子,但也明白初涉这行的人很容易犯的毛病,主观意识强,往往因自己的遭遇或经验,不同程度地左右自己的判断和辨识能力。“小山,要不这样,我们先不回局里,先吃点东西,然后去找那个唐丰民,就是林凯旋以前的合伙人,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线索。” 小山说好,也确实饿了。 11初会唐丰民 12初会王楠 第11章 龙队打电话给唐丰民的时候,他正在他的新公司里,龙队按新地址找到他的公司,公司还没有开张,装修已经七七八八,老唐正跟装修工人交代事情,看他二人进来,忙伸出手来握手。龙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开门见山“我们是想从你这儿了解林凯旋的事情,希望你能跟我们详细的介绍一下。” “我这儿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你看。都是乱糟糟的。”随后在墙角捡了一沓报纸,铺在地上,“凑合着坐吧。” 三人一起盘腿坐下。老唐倒也没有废话“我就知道老林迟早要出事,请问他是不是有事?方便告诉我吗?” 龙队笑笑,“暂时不能,等你说完吧。” 老唐很坦然的样子“我从电视上看了不少破案片,知道你们的大致程序。你们是不是想问我的不在场证明,但我也得知道是什么事?什么时候?” 龙队跟王小山对视了一下,由龙队问道“你最后一次见林凯旋,是什么时候?” 老唐想想:“过完年,初七初八吧,公司刚上班的时候。我去公司里找他,我是去年国庆节前退的股,到现在还有一百三十万没有清,而且去年的红利都还没有算,我跟他一起组建的光华公司,到现在将近十个年头,效益一直都还不错,可从前两年我们丢了一个大合同,公司就开始走下坡路。就是咱市海源汽车配件集团的一笔合同,这笔合同只是延期,如果准备稍充分一些,就没有理由把它给丢了。这是老林职责范围之内的事,可他竟然两天都泡在牌桌上,合同准备的乱七八糟,现在市场竞争这么厉害,压力这么大,丝毫不敢松懈,可他就这么把每年3oo多万的利润拱手让给了别人,我哪儿想到他这么不靠谱,但我对他失望之余,也没有完全放弃。那个时候他跟朴玉文开始走的很近,我甚至希望,他们两人事要是能成,对我们的公司也很有好处。毕竟朴玉文的产业在本市还是有目共睹。我跟朴玉文也见过几次,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老林有个赌钱的毛病,这想必你们也知道?” 他看看龙队,龙队点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很早赌过一段时间,后来不怎么赌了。有几年只是停留在小赌怡情上。当男人,谁没几个朋友,朋友在一块聚的时候,也不都只是谈天说地。”他看看龙队,龙队一笑,点点头,这点他的确也赞同,龙队跟他的几个铁哥们,偶尔地在一块也玩玩。 “但从他跟那个叫王富强的人开始接触,性质就完全变了。开始玩的很大,一个晚上甚至有几十万的输赢,而且他又是输多赢少,从我现他开始在公司账面上套钱,我就劝过他。但他收敛一段,就又犯了……”老唐正说着,一个装修的小伙子过来,不好意思挠挠头:“唐总,还有几个不锈钢条得切割,怕吵到你们,看你们还要多久?” 老唐和善地说:“你不早说,我这屁股也坐麻了,得,我们换个地儿。龙队长,你说呢?” 龙队屁股也麻了,就点头同意。 “这旁边有一个茶社,里边僻僻静静的,我也不请你们喝别的,就随便喝点茶吧。” 三人一起进了茶社,茶社的老板赶快过来招呼,老唐告诉他:“给我一个雅间,我跟朋友说点事,两壶上好的普洱。”老板忙点点头,把他们领到最靠里边的一个房间,随即去冲茶忙活了。 三人坐下,老唐说:“也没问你们喝什么茶,就自作主张了,普洱养胃。“ 龙队也说:“说真的,我还真没喝过普洱,既然养胃,肯定是好东西,今天也借你的光。” 老唐也觉得这个龙队说话倒是很坦白,对他本来就有一丝好感,现在对他更有好感了。“咱们接着刚才的继续说,我今天可能有些絮叨,别听得你们头都大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掌握的情况越详细越好,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你就尽管说。”龙队说道。 “刚才说到哪?对了,老林从账上挪钱。尽管他后来把钱补了回去,但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公司不是他自己的,再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我前前后后劝了他几次,你想想,跟那些职业赌徒在一块,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吗?最早的时候因为赌博,婚也离了,孩子给了他老婆,他爸妈在外地,因此两年都不跟他说话,到现在也跟他来往的少。以为他全改了,谁知道没有。我说他说重了,就收敛一段时间,老林有一样好,他从来不急,脾气是真好。有时候我想,朴玉文跟他在一块,可能也图他脾气好吧。”茶上来,颜色绛红油亮,香味浓郁,老唐端起来,抿了一口,“还不错”遂一口喝干。“这普洱,得冲个两三次,喝之前得在茶壶里泡个几分钟,得过了火候才能出味,才能出颜色。” 龙队心里暗想,这人啊,活到老,学到老,普洱养胃,以前喝茶从没讲究,也从没在意过,以后能让凤梅没事泡点普洱喝,也能养养她的老胃病,还有老付。 老唐继续说下去:“也就是最近这两年,老林除了赌博,谈恋爱,心思压根没放在生意上。公司的生意都是我揽的,老林在公司里已经失去人心了。而且去年他跟那个王大嘴,哦,不好意思,就是王富强,一起还去了澳门赌钱,也因此,我下了决心,从公司里分离出来,单干。我觉得老林不收手,迟早得败,但没想到这么快。但不知道是什么事?事大事小?” 龙队笑笑,“我会跟你说的,先把你最后一次跟他见面,再具体的说说行吗?” 老唐也笑笑:“我理解。初七是我老婆的生日,我是初八去的公司,还是要帐的事呗。老林有点心慌意乱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一点小麻烦,也没多说,我也没再问,估计还是跟赌博有关吧,我想。我还没跟他提出来,他就主动跟我说,钱的事稍微给他多点时间,他不会赖我的帐,但他现在不敢让朴玉文知道他的危机,怕他们的婚事泡汤,大家朋友一场,话已经说到这儿,我要赶尽杀绝,也太不厚道了,但我走之前,还是劝了劝他,别再赌了,看样子,他也象听进去了,如果再沉迷下去,他一辈子真就毁了,这点他比我还清楚。哦,走之前,公司的几个老人儿,不是年龄老,就是老员工,偷偷地跟我说,想跟着我干,我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不想拆老林的墙角,也不能伤这几个老人的心,就只能什么也不说,谢谢他们的好意。后来还有几个人给我打电话,我是通过他们才知道,老林已经失联了,公司账面上总共剩了七八万块钱,老林一直不露脸,公司十几号人一商量,让会计把钱取出来,大家平分了。这里面,没有我任何事,我也是事后才知道,所以我也很需要知道老林到底生了什么事,我的公司现在正准备招人,如果老林真的出事了,我想我有责任接管我以前的老员工。” 龙队认真地听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应该没有作案嫌疑。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你对王家集熟悉吗?” “王家集,东郊的王家集?”老唐摇摇头,“不熟,从来没去过。” 龙队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没有说谎的迹象。“你觉得会有什么人跟林凯旋有仇吗?” 老唐笑笑,“这不可能。老林爱玩,但从来没有仇人,他的脾气很温和,也不跟人记仇。换句话说,他从不跟任何人结仇,也没听说他跟任何人有过节。”他回答的很果断。 龙队又想想:“公司里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 “这个我觉得不会。老林以前待人不薄,公司的员工听说也只是欠他们一个年终奖,年终奖本身就是可多可少,可有可无,要具体看公司的效益,我想不到会有人对他不利。诶,说起来,最吃亏的人要算我吧,但我跟他朋友一场,分开是分开,绝不会因为钱把脸撕破,更不会伤害他。”老唐脸上很真诚也很惋惜的神情。 龙队也沉默一会。“会不会他无心跟人结仇,但却有人对他不感冒呢?” “这,这我还真想不到。让我再想想。”老唐沉思了一阵,“刚开始跟朴玉文认识的时候,听说还有另外一个人,一直对朴玉文有好感,但没有下手,为这个事,对老林有敌意,想必也是很自然的,但这个事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不可能。对,老林有一个大舅子,就是马**的哥哥,曾扬言要揍他,但我想那也是气话,毕竟跟自己的亲妹妹离婚了,要是我妹夫,我也得揍他。” 龙队也笑道“是啊,都是性情中人,换了是谁都一样。但我们不能放过一丝可疑。你说的那个朴玉文的追求者,你认识他吗?” 老唐摇摇头,“不认识,好像不是生意场上的人,是国家土地局的一个什么科长,这个你得问朴玉文。” “好,这个事,我们回头会调查清楚。” “还有一件事,就是,林凯旋的老婆,哦,前妻,马**找过我,问老林的下落,我想想什么时候,对,应该是过了正月十五。”老唐犹豫着。 “这个我们知道。”龙队说。 老唐颇有些吃惊“你们的消息真灵。” “今天先到这吧,耽误你不少时间,这是我的卡片,想起什么来的话,跟我打电话。”龙队把卡片递给他。“你想知道林凯旋出了什么事,他已经被害了,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尸体是昨天现的。” 老唐愣在那里。 走之前,龙队想起什么,“你说的那个什么王大嘴,你跟他熟吗?” 老唐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 龙队又问了他一遍。 老唐恍恍惚惚“不熟,他以前来过公司一次,来找老林,就打了个招呼。”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地方人吗?不会是王家集的吧?” 老唐想想,摇摇头,“不知道,但我看不像吧?他穿戴打扮挺讲究,不像是本地农村的。” “知道了,那我们先走了。”龙队和小山起身告辞。 “你们先走吧,我想单独再坐一会。” 龙队和王小山离开了茶室,老唐颓然坐下。 第12章 芷桦和牛牛在天盛环保工程公司。这是一个很像样的公司,颇具规模,大门是滑动电栅栏,大门左侧是门卫,不时有车进进出出,一派繁忙的样子,停车场大概能有二十几个停车位,只有三两个空位,两人把车停好。眼前三层高的行政办公楼,楼体看上去很新,漆也都是新刷没多久,看来他们在维护公司形象上还是做足了功夫。楼后是占地面积上千平米的两个生产车间。 两人被一个姓郑的三十几岁的女秘书带进会客厅。所经之处,看到的是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说起来呢,这家公司的女主人已经失联了二十多天了,可公司还在正常运转,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 “请问两位喝茶或咖啡吗?”郑秘书客气地问道。 牛牛看看芷桦,芷桦笑笑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们的老总有很久没来公司了?” 郑秘书小心翼翼地回答:“大概有三四个星期吧。王总监,也就是朴总的女儿,说老家有点急事,过一阵子才回来。” 芷桦还想再问她什么,郑秘书很显然怕再回答问题,匆忙说:“我已经通知了王总监,她应该很快就到,我再去看看。” 牛牛抢在她出会客厅前问道:“王总监在公司负责什么?” 郑秘书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王总监负责财务,她在公司已经五个年头了,大学毕业就过来了,朴总不在的这段时间,王总监一直领着大家干。哦,别的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郑秘书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她出去之后,牛牛嬉皮笑脸地跟芷桦说:“你不觉得是秘书都戴眼镜,也不知道是真近视还是假近视,先装个斯文再说。秘书通常知道的都比别人多,还不能乱讲话,憋也得憋坏了。这个王总监不知道何方神圣,一个小丫头竟然能把几百人的公司治理的井井有条,我看不是善茬。你也真是的,叫杯咖啡怎么了,现在没得喝。” 芷桦顺手拿起前面茶几上的公司宣传画报,“别嘟囔了,待会我请你喝咖啡。给,学点东西吧。” 牛牛翻了翻画报,随便看了两眼“什么呀这是,咱们又不懂这个。什么格栅除污机,螺旋泵,过滤机之类的,咱们又不懂行,不看不看。” 正说着,王总监走了进来。两人眼前一亮。她有一米六几的个头,黑色的衬衫衣领并没有翻出来,但领子上隐隐约约的同色绣花添了不着痕迹的优雅,外边套了件蛋清色的羊绒衫,一看就是高档货。一头齐肩的中长,隐隐地露出闪耀的钻石耳钉,脸上薄薄地施着脂粉,圆润的嘴唇很吸引人,下巴稍尖尖的,她不算太漂亮,但绝对算清纯亮丽,又有着知性的魅力,不是一个可以小觑的人物。 她主动地伸出手来跟二人握握手,随后在一旁的单人沙上坐下来。她简单介绍了自己“我叫王楠,在财务上负责,朴总是我妈妈。请问你们是刑警队的人?” 两人同时点点头。牛牛补充道:“现在叫刑侦大队。” 王楠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我妈有了什么消息?” 芷桦摇头:“还没有,对不起。我们是过来掌握一些情况。看样子,你们公司的人都还不太知情?” 王楠深吸一口气:“是啊,公司里我先瞒着,怕公司乱套,我年龄小,威信不够,怕镇不住大家。但迟早他们也会知道,派出所我已经报了案,如果我妈在外边,真希望她早点回来。” 芷桦问道:“你跟你妈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阴历正月十八。当时听我妈说林叔叔,就是林凯旋,他是我妈处的男朋友,”她瞟了瞟芷桦。 芷桦点点头:“我们知道。能具体说说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王楠继续道:“当时我妈说林叔叔不知道怎么了,电话也不接,也不回,连着好几天。你知道我妈很矜持也很倔,她强忍着,没去找林叔叔。但她情绪很差,那天晚上我记得妈妈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怎么说话,我还劝我妈,林叔叔肯定有什么难缠的事,可能是不想让妈妈担心,等他处理完了,一定会跟妈妈联系。但妈妈听不进去我说的话,她喝了很多酒,妈妈平时喝酒很有节制的,我听妈妈自言自语道‘别人说我都不信,难不成又去澳门了’,好像就这么说的,后来妈妈跟我说她想安静安静,我就先回房间了,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妈。” 芷桦问道:“大概是几点钟,你记得吗?你平时休息很早吗?” 王楠想了想“大概八点钟左右,那天吃饭很晚,我记得。妈妈平时尽量地减少应酬,但凡她在家,吃完饭我都会陪她看会儿电视,但那天妈妈情绪实在很差,她说自己想待会,我就回了房间。我平时休息都在十一点左右。” 芷桦笑笑:“你跟她见面最后是在哪儿,你还记得吗?客厅,餐厅或者书房?”牛牛用眼睛的余光瞄了瞄芷桦,奇怪他会问的这么仔细。 “记得,是在书房。我妈在餐桌上没吃什么饭,喝了一瓶酒。后来妈妈让我去酒窖又给她拿瓶梅洛,我打开后,给她送到了书房,我还记得当时妈妈眼睛红红的,我应该劝劝妈妈的,但又不敢。” 芷桦有点吃惊,“怎么你会怕你妈妈吗?” 王楠忙摇头:“不是。妈妈很温和,从小妈妈就很少对我和小妹脾气,她跟林叔叔两人脾气都很好,可再温和的人,也有有情绪的时候,我能理解,当时妈妈的神情是不容拒绝的神情,我也就没多说。” “你报案的时间呢?”芷桦问道。 “报案是二十二号,也就是阴历的二十三。第二天早晨起来就没再见到妈妈,我以为她头天晚上喝多了,想多睡会,就没叫她。可她没去上班,也没在家,也没有出门的样子,皮箱衣服都没带,跟她联系也联系不上,我开始担心起来,等了四天,我想是时候要报案了,要是有人知道我妈的线索,也希望他们能通知一声。” “你没觉得她会在林凯旋家过夜吗?” 王楠断然说道:“这个绝对不会。他们两人会一起出去旅游,但如果在市里的话,绝对不会到对方家过夜的,妈妈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她很自制,林叔叔也很尊重她。” “那你妈和林凯旋最后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王楠认真地想了想:“我要没记错的话,是在正月十四,因为公司十五十六放两天假。临下班的时候,林叔叔来接我妈去吃饭,晚上十点左右又把她送回家。” “你见到林凯旋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常吗?”芷桦问道。 王楠摇头。 “那你妈回来的时候有什么反常吗?” “当天晚上,我并没有见到妈妈,我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当时我在卧室里看书。” “那第二天你见到你妈的时候,她说什么吗?” 王楠又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但是好像十五十六俩人本来有什么安排,后来林叔叔人也没出现,我妈开始有点心神不宁。” 芷桦说:“正月十五是阳历的十四号,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妈妈是十七号的晚上,对吗?” 王楠点点头。 芷桦想了想,“你有看门卫的监控吗?” 王楠无奈的摇摇头,“我跟派出所的同志一块要求调监控,但他们说监控有故障,我估计可能是保安新手或是太懒吧。” 芷桦又问“你说有一个小妹,你小妹的情况你能介绍一下吗?” “好。我先让郑秘书过来,说了这半天话,喝点什么吧。”王楠关切地说道,芷桦跟牛牛没再坚持,三人一同叫了咖啡,过了一会咖啡送上。浓郁的香味,适度的牛奶,很有点意大利拿铁的味道,绝对是地道的现磨咖啡,王楠优雅地端起咖啡,微微地笑道:“我妈很讲究,咖啡也一定是现煮的,希望你们能喜欢。” 芷桦矜持地说道:“谢谢,很好喝。” 牛牛也啧啧赞到:“你们办公场所能喝到这么好喝的咖啡,真是想不到。师哥也是个讲究人,”他看看芷桦,芷桦用眼睛责备他,但他不得不把话说完,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师哥是星大叔的常客,我看你们倒可以切磋切磋。” 王楠刚才一脸严肃的表情此刻也微微笑了起来:“我小妹也是这样的性格,很开朗,爱说爱笑。她叫王静,离开家好几年了,现在在英国读大学,在帝国理工大学读环境工程专业,她今年回来过的年,过完年就回去了。” 牛牛想说什么,芷桦用眼神制止了他。他问道:“那你妹妹知道妈妈失联的事吗?” 王楠咬咬嘴唇,“知道,这么大的事,能不说吗?我是报案前的一天跟她商量的,妹妹在那边也惊惶无措。天哪,先是林凯旋,接着是我妈,对,林凯旋的前妻还来过公司,他现在有下落了吗?” 芷桦看看牛牛,两人互相对视,“林凯旋被害了,正月十五十六左右出的事,尸体昨天被现。” 王楠大吃了一惊,咖啡杯子在手上晃了晃,一向淡定的她也被这个消息击懵了“怎么会?他跟我妈的事一定有关联,我妈会不会也凶多吉少?”她颤抖着,把杯子放下,站了起来,在两人面前不安地踱着步。 芷桦想说,又找不出安慰的话“你先别这么想,没有消息也或许是好消息呢。也或许这两个案子没有牵扯,你妈妈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王楠想了半天,“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要害我妈。我妈没有什么仇人,公司里的员工也都对她敬重有加,妈妈去到哪里都对人很和善。” 芷桦提醒她:“有没有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呢?” 王楠摇头,“我们这个行业在咱市是唯一的一家,去年省建有一个排污的项目招标,我们是中了标,但那已经是将近一年的事了,而且其他投标者都是外地的公司,不会有人事隔这么久还念念不忘。何况妈妈情绪失控是在林叔叔失去联络之后。” 芷桦又道:“那林凯旋有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呢?我意思是说,你妈妈还有其他追求者吗?” 王楠重又坐下,“这要说起来,对我妈有好感的人不是没有,有些人只是嘴上说说,或者眼神里有些暧昧,但从来都没有什么行动,我妈也从来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她的个人大事,林叔叔有胆量,他也是第一个真正追求我妈的人,对我妈也真的很好,爸爸走了八年了,现在妹妹也大了,妈妈有权利追求她的幸福。说起来,爸爸妈妈以前的感情很好,这间公司是爸爸妈妈一手创办的,爸爸去世了之后,妈妈重组了公司,并改名为天盛,天盛是我爸爸的名字。” 牛牛有点夸张的表情:“哦,原来是这样。根据我们调查的情况,林凯旋有赌博的坏毛病,你妈妈也不介意吗?” 王楠说:“刚开始,妈妈根本没在意,男人都喜欢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玩玩牌,交流交流感情,爸爸以前也偶尔地打打牌,妈妈觉得没什么,后来听说他开始玩的有点大起来,妈妈才开始担心,还听人说他去了澳门,专门去赌钱,妈妈问他,他没承认,妈妈就相信他了,请问他真的那么爱赌吗?” 芷桦没有回答:“那你妈妈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离的婚?” 王楠盯着芷桦的脸:“林叔叔说他有一个儿子,很调皮,不是那种一般的调皮,他前妻溺爱孩子,所以两人经常有争执,争执多了也伤感情,最后就离婚了,怎么不是吗?” 芷桦说“不全是吧。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人也死了,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看这两个案子是不是有关联。你妈妈失联这么久,你也没有接到什么电话,比如说敲诈勒索一类的?” 王楠说:“没有,刚开始我也有些担心,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妈妈还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但过了好久,也没有什么可疑的电话,所以我想跟绑架没有什么关系吧。” 芷桦点点头:“这么说,可以排除绑架勒索的可能性了。但是动机是什么呢,真是让人费解。” 牛牛在一旁问道:“你妈妈有司机吗?” 王楠答道:“有,但不是专职司机,我跟妈妈两人都开车,她只有开会或者谈生意的时候,才用司机,司机没事的时候就在行政上坐班,搞搞杂物。” 芷桦说:“我们能跟司机谈一谈吗?” 王楠说道:“当然可以,行政科就在二楼,司机姓单,人挺好的,你们直接去吧,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芷桦道:“暂时没有了,你想起什么,也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们。”他把名片递给王楠,两人起身告辞。 “对了,还有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你跟妈妈都开车,你妈妈失联的时候,请问她的车动了吗?”芷桦忽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王楠摇头说:“车没动,一直停在家里,车库我们也很少用,我前两天才把妈妈的车放在车库里。” 芷桦说:“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今天先这样吧。” 两人去了办公室,但从司机嘴里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芷桦对牛牛说:“牛牛,我知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牛牛说:“什么时候?” “就是你听说王楠的小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 “那我想说什么?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牛牛奸笑。 芷桦看着他一脸坏笑,正色道:“我要说对了,你得承认。” 牛牛说:“行,我承认。” 芷桦说:“这可是需要勇气的。” 牛牛正开车,右手推他一把:“德行,把哥们想的那么龌蹉。” 芷桦于是说:“你忍不住,你想说,师哥的小姨家就在英国,而且也在伦敦,是不是?” 牛牛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师哥,还真让你说对了,我承认。但我没说出来。” 芷桦故作深沉,语重心长地说:“牛牛,话多了会惹祸的,俗话说‘沉默是金,言多必失’,特别是我们刑警这一行,有很多事还是不说的好。” 牛牛捶了他一拳,“尿性。” 芷桦打电话给龙队简单汇报了一下调查的情况,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他向龙队请示道:“龙队,我想跟马**再谈谈,就是昨天去局里的林凯旋的前妻,我感觉她好像还有东西隐瞒着我们,是我的直觉。” “那你去吧。见到她的时候顺便问问她哥哥的情况。” 13匿名信 14案情分析 15谢科长 第13章 马**挣扎着从卧室挪到了客厅,呆呆地坐在沙上,她今天请了病假,以她现在的状态怎么也撑不到讲台上。她浑身软,象大病了一场,林早上的早餐也让他自己在外边买的。昨天看到的林凯旋的尸体好像又呈现在她的眼前,脸是灰色,已经变形,身体尽管在冲洗下还是隐隐约约散一种难闻的气味,他的眼睛紧闭着,头已经被开颅。那张脸在她面前一直晃,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没用,她就这么不眠不休,后悔昨天看了那么一眼,一生当中从没有过的噩梦就这么缠着她,让她叫不出声,哭不出泪。 林还不知道他父亲的死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向他传达这个消息,昨晚哥哥也过来了,两人商量着先瞒着孩子,但瞒到什么时候呢? 也就是大年三十的时候,她还抚摸着他的身体,用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胸膛,在他的脸上轻轻亲吻着,可现在,人已没了,而且是受了伤害之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是什么样的人对他下如此的重手?他是爱赌钱,但他是那么的温和,他没有生意场上的那种奸诈,他对谁都彬彬有礼,会是什么人呢? 她不停地问自己问题,却又不能解答。她尽量地想让自己理智起来。 唯一跟他有经济纠纷的的是唐丰民,但老唐她也认识那么多年,她怎样也不能把老唐跟一个杀人凶手连在一起。 那封匿名信,那封匿名信究竟想说什么呢? 她的确向刑侦大队的人隐瞒了情况。 她还记得,初七的那天下午,凯旋跟她打了电话,说有急事要见她,她以为是要转账的事,就没多问。当凯旋来到家里的时候,他一改往日的松弛沉稳,气急败坏地问她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边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纸。上边用中号的黑体打印着:我知道你年三十做了什么,后会有期! **看了,也懵了! 她沉默了良久,忽然内心一股莫名的情绪让她变得暴躁,她向凯旋嘶喊:“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干的,你为什么问我?” 林凯旋绝望地坐在那里,喃喃解释道:“我想知道还有什么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怕会有人要挟我,拿它来做文章。” **挖苦道:“你是怕别人破坏你跟姓朴的事,说明了吧,你可以不对我负责,但你得对人家负责。哼!” 凯旋看着她的脸:“真的是你。” **又叫喊起来:“我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凯旋站起来,面对着她,把两手抚在她的双肩上,细语安抚:“你别生气,别冲动,好吗?你想想看,收到这么一封匿名信,毕竟不是好事。而且我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他想要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情绪也稍稍缓和,也觉得刚才自己有点太歇斯底里,她想了想,“我不是有心要激你。那天晚上的事,我没有对一个人提起。” 凯旋半信半疑,“你确定你没跟你哥说吗?” **摇头,“都说了,我没跟任何人提过,一个字都没提起过。我们离婚的时候,我哥不妥你,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觉的吗?你跟我哥,也别记仇,都过去这几年了。” 林凯旋也下了决心,“不管他了,爱誰谁吧。最多把事情桶到朴玉文那儿,我也认了。” **忽然心里有点难过起来,“凯旋,你别把我想成不堪的人。我不想破坏你跟朴玉文的婚事,我们分开这几年,感情没了,但还有亲情,我们还有林。我不会纠缠你,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说心里话吧,有时候我觉得没有安全感,也是因为林这孩子不争气。我也听说了不少,那个朴玉文是个好女人,你跟她在一起,你会过得好的,也请你善待她。那天晚上生的事,都怪我,喝酒惹祸,翻篇吧,别去想它了。” 林凯旋忽然顿悟,“会不会是林这个臭小子呢?” **也咯噔了一下,“这孩子,不会吧?他没有这样的心机,再说,他图什么呢?” 凯旋笑笑摇摇头,“鬼知道。他是不是有心想撮合咱们复婚哪,你觉得?” **也摇摇头,“我看不像吧。这孩子,整天就知道打他的游戏,你第二天走了以后,他跟我一个字都没提,他不像有的孩子心思细密,肯定不会是他。再说跟自己亲爹,写封匿名信,这算怎么回事?” **又道:“你别光问我,你自己呢,不会跟人顺嘴说漏吧?” 凯旋很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凯旋,有没有什么人从中作梗,想拆散你跟朴玉文呢?”她象好朋友一样关切地问,凯旋为这个善良大度的女人感动。为什么人在婚姻中看不到对方闪光的地方?但**这么一问,他仿佛想起什么,还是别让她担心了,“算了,别想了,就象我刚才说的,真要是朴玉文知道了,我也认了。” 凯旋告辞的时候,虽然嘴里是说放下了,但他的神情明显是放不下的神情。 尽管是这样,**对林还是有一丝丝疑心,但怎么去问孩子,她想不出合适的方式,又担心冒然相问会打乱孩子的平静,就决定观察他几天,结果林还跟往常一样,到开学前一直抱着他的平板厮杀,完全象一个没有秘密的少年。 又过了两天,她跟凯旋打电话问起这件事,凯旋在电话里不想提,也或许他讲话的时候不方便。但如果这个人有目的性地给凯旋寄了这封匿名信,又为什么想害他? 那天从刑侦大队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没有完全说实话,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情况隐瞒呢,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或许,自己内心里对不争气的孩子还是不能百分百的信任,她决定等儿子今天回来后,一定要把话问清楚,如果孩子真是无辜的话,她就要向刑侦大队的人说明情况。 但她庆幸对那个龙队长坦白说了那天晚上生的事,要不然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说谎者,作为一名教师来说,她毕竟是有良知的,这样想想,她的心里稍微坦然一些。凯旋啊凯旋,我真希望害你的凶手能够早日捉拿归案,老人那儿,我也会让孩子经常去看看的。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从回到家起,憋了这么久的眼泪,一下子宣泄了出来。通常这些故事都是生在电影电视剧当中,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竟然就真真切切地生在她的身上。 正哭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是一个未知号码。她拿起电话,是刑侦大队的欧阳芷桦,要过来向她了解情况。**想到,是巧合吗?我昨天才去了刑侦大队。但愿是那几个刑警眼明心亮,但愿他们有极细微的观察力和敏锐的嗅觉,但愿他们能让事情的真象早日大白,泪眼中她似乎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第14章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四个人先后脚回到刑侦大队。 龙队交代牛牛把林凯旋的电脑交给技术科处理,老付兴冲冲地问道:“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龙队把情况简单地介绍一下,然后芷桦和牛牛也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叙述了一遍,当他说到那封匿名信的时候,大家都很吃惊,龙队更意识到这封匿名信关系非同寻常,他问:“知道这封匿名信的下落吗?” 芷桦摇摇头:“马**只是说见到过,但不知林凯旋有没有销毁?如果没有,不知道他把信藏在哪里。” 龙队一口喝光老付给他递过来的水,“明天我再跟小山去林凯旋的住处一趟,看能不能找到这封信。”他看看老付“家里有什么情况?” 老付笑道,“先歇口气,等我跟你慢慢说。井盖的指纹分析报告技术上的小刘已经送来了,上边能够套取的只有两组指纹,就是那两个现尸体的小孩的。银行的信息也已经调阅到,现在先说说林凯旋的情况。他的信用卡最后一次的使用时间是在二月十三日,也就是阴历十四的晚上,是一家叫‘松花江畔’的东北菜馆,之后他的个人卡和公司卡都没有再动用过。他私人账户上的余额,只有十三万,公司账上的余额你们猜猜有多少?”他想吊吊大家的胃口,故意卖个关子。 小山看着芷桦和牛牛,抿着嘴笑。 龙队也笑道:“老付,别卖关子了,账上是不是让人取得一分不剩?” 老付略带点失望,“是啊,”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银行对账单,上边用色笔标注着重要的支出款项记录,“二月二十号,账上最后的七万多块钱被人取空。”他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唯一有价值的线索。 龙队接着说,“这个情况我知道,他在失联之后,公司员工一起商议,把钱平分了,这个情况还是通过唐丰民了解到的,是公司里的员工透露给他的,因林凯旋经营不善,没有年终奖,大家对他也离心离德。” 老付啧啧道:“说起来,也是做生意的,账面上只剩个几万块钱,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手下的人,难怪他老婆跟他离了婚,看起来这个朴玉文真的是他的救命稻草。朴玉文的家业还真不是虚的,公司的账面流动资金截止到上个月底有七百多万,人家的厂房地皮全是自己的。个人的账户上也有几百万,她最后一次使用信用卡是在二月十六日,是在她家附近的鹤翔市。” 龙队问:“他们两人的私人账户和公司账户上,有没有任何经济往来?” 老付说:“没有,朴玉文的的账户资金走向都看不出什么疑点,倒是林凯旋的账户上提现金比较多。” 龙队笑了笑,“他是个赌鬼,这些钱估计都输在牌桌上了,也很难找到什么凭证,哪有输了钱,还有人给你打个收据?” 老付问道:“朴玉文的失踪时间查清楚了吗?” 芷桦道:“从她女儿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跟派出所的报案案底相符,是二月十八号,报案时间是二十二号,两人失踪的时间一前一后,又冒出一封匿名信,想置林凯旋于死地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动机呢?” 龙队说:“是啊,这件案子的难点在于因为时间太久,很难确认具体的被害时间,所有被调查人员很难询问案时间的不在场证明,作案的动机也是未知,老付,有没有林凯旋车的消息?” 老付说:“还没有。” 龙队又道:“林凯旋的手机也不知去向,老付你明天联系他的电话公司,打印最近这段时间的电话清单,看能不能现什么可疑的电话号码。” 老付应道:“好嘞!希望能现点什么,也希望能从他的个人电脑上最起码找到丁点有用的东西。”继而问芷桦:“芷桦,听你们刚才的意思,这个朴玉文的女儿很精明能干,她能不防着林凯旋,让自己家的财产轻易落到别人手里?何况又是一个赌徒,现在看来,林凯旋对朴玉文的感情都要打一个问号。” 芷桦也分析道:“从跟她的交谈中,她好像对林凯旋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这就有两种可能,一种她真的不知道,另外一种呢,就是她藏得很深。但如果她大年三十在姥姥家过年的话,没理由知道林凯旋跟她的前妻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寄那封匿名信呢?” 龙队不免问道:“她姥姥家在哪?” 牛牛抢着说:“是在大赉县,离咱们也就三十来里,我原来有个女朋友老家就是那儿的。” 龙队低头想了想“这也是个疑点,不能放过。” 牛牛不屑:“切,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我看那个王楠挺上档次的,说话也利落,两条大长腿,要是穿上裙子,肯定牛b,谁看了谁鼻子喷血。而且看样子跟我也就差不多的年龄……” 所有的人都大笑起来,老付打断他:“牛牛,你小子两天没有女朋友,又犯花痴了?你悠着点,但凡杀人的高手从来不把罪恶写在脸上,你别不小心爱上不该爱的人,人吃了你都不知道。” 牛牛高声分辨到:“说什么呢?我宋牛牛什么时候愁过没有女朋友,我是替师哥愁得慌,诶,师哥,你别闷着不出声,你觉得那王楠怎么样?” 芷桦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大方回应:“我看不错啊。咱们好像是说案情,怎么说着说着跑了话题了?” 龙队说:“今天的案情讨论就先这样吧,还有许多需要调查的人。明天的任务,国土局有个什么科的科长,听说以前追过朴玉文,还有就是马**的哥哥,马明旺,他因为妹妹的离婚,对林凯旋也心存不满,这两人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芷桦,你跟牛牛,明天去把这两个情况摸摸清楚。” 芷桦道:“下午在马**那儿已经要了她哥哥的电话号码,但他今天刚好在北京出差,过两天回来。” “这个情况你跟紧点。还有牛牛,我老是对你不放心。咱们自己人在一块,满嘴胡噤,大家笑笑,图一乐,出警的时候,跟师哥学的沉稳点。” 牛牛冲着芷桦:“小样,你告我状了?“ 芷桦笑道:“天大的冤枉。我可什么都没说。” 龙队也笑了“我只是不经意地叮嘱你一声,看来你还真是胡说八道了。” 牛牛故作不满状,“怎么师哥什么都是好的,长得且不说,貌如潘安,业务象大卫贝克汉姆,就连那嘴都是好的。我真是羡慕嫉妒恨,真是一个亲生的,一个捡来的。” 大家都了解牛牛的为人,他豪爽义气,是属于那种没心没肺的,跟他在一起,有很多乐趣,而且从不会在心里计较什么。只有小山跟大伙不太熟,还有点怕牛牛脸上挂不住,但仔细细看,又不象。 老付接着说:“牛牛,说你是爱护你呢,你看大街上多少人哪,咱干嘛不说他们呀,犯不上不是?” 牛牛傻笑道:“仗着你们都比我大,欺负人是吧?” 龙队问:“小山,你属什么呢?” 小山忙答道:“我属兔的,八七年。应该比牛牛小吧?他不属牛吗?” 牛牛说:“我八八年,属龙。” 小山不解道:“那你怎么叫牛牛?” 旁人一块笑了起来,老付说:“他属龙,他爸属虎,人家算命说他俩属相犯冲,所以给他起名叫牛牛,破解破解。” 牛牛道:“得,你们今天气死我了,不请你们吃饭了,自个顾自个吧。” 龙队也得意地在一旁起哄道,“你师娘怕咱们今天加班,在家包了茴香馅的饺子,牛牛你都快气死了,没福分,小山跟芷桦替他多吃点。” 牛牛委屈极了:“咱不带这样的,谁也别替我吃,我亲自吃。” 大伙又哄笑起来,开开玩笑确实解乏,龙队的妻子凤梅又在家包了饺子,这么些人,得包多少饺子,初来乍到的小山心里感叹道,这只是第一天,就已经感受到家庭似的温暖了。 龙队继续:“明天我跟小山去调查林凯旋的几个赌友,看有没有什么金钱上的纠纷,这些老油条,对付警察,很有一套,我去会会他们。” 众人收拾收拾东西,正准备往外走,老付忽然想起:“刚才忘了说,今天下午,那个日报社的姓梅的丫头打电话来,正好那会沈局在,他接的电话,说我们都出警了,家里空着,怕她明天再来纠缠。” 龙队想了想,“这丫头消息倒是挺快的,她明天肯定会来,这个案子对媒体也不可能一直瞒着,只要他们别在报纸上胡说八道,倒也未必全是坏事,老付,你明天要是见着她,跟她交待清楚,别乱写,千万别妄自揣测,另外希望动群众提供线索,措词的话,你跟她商量商量再定。” 第15章 马上到三月下旬,天气乍暖还寒,早上的时候还冷飕飕的,太阳还没露脸,一片阴沉沉雾蒙蒙的,还好能见度不算太差,这该死的雾霾。牛牛开车来到芷桦家的楼下,给芷桦打了电话,然后从车里后排座椅一堆凌乱的衣服里挑了一条围巾系在脖子上,芷桦从楼上匆匆下来,钻进车里,把手里的小塑料袋递给牛牛,“我本来想让你上楼吃点早餐,猜你也不肯上来。给你,我妈蒸的素馅大包子,我给你拿了俩,热牛奶,先吃了再走。” “啊,素馅的,能好吃吗?”牛牛抱怨道。 “有吃的,别唧唧歪歪,是野菜馅的,也不全是素,里边有干虾仁,特有嚼劲。”芷桦道。 牛牛胡吞海塞了一通,“还别说,真好吃。你妈妈做饭跟师娘一样,真有一套,昨天晚上的饺子把我吃撑了,折腾到半夜才睡,早晨又把我饿坏了,现在舒服了。” 芷桦说:“这些是外边买不来的,平时你请客也忒粘了,请你吃点东西也是应该的,你喜欢就好。” 牛牛稍有点难过,“有家真好,我妈跟我后爸跑到泰国去,想见都难。但我妈以前在家的时候也不会做饭,都是保姆做的,跟上学时候的食堂差不多,现在这个保姆更离谱,不但难吃,竟然偷工减料,有两次把剩饭掺进去,我可怜她,没跟我爸说,要不然准保炒鱿鱼。下次一定得换个四川大厨。” 芷桦沉思道:“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朴玉文家里应该也有保姆,你说是吗?” 牛牛答:“应该是吧。怎么想起这个?” 芷桦笑笑:“不为什么,以后如果案情需要,我们可能还要查访更多的人,走吧,咱们先去国土局。” 牛牛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抹抹嘴,擦擦手,把纸巾丢进塑料袋里,“把垃圾先丢掉。”下车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等他上车,芷桦含笑赞道:“还是一个不错的孩子。” 牛牛把车打着火:“切,全凭这些小细节俘虏少女们的心,比如开门,开车门,吃饭拉凳子呀,等等,女孩吃这个。现在的好女孩越来越少了,师哥你信不信?物欲横流,不管穷养富养的女孩,全装逼,好像是王朔说的吧,现在找一处女比找一特务还难,我信。” 芷桦笑道:“你够虚伪的,昨天不是还夸那王楠吗,今天就一个好的都没了,你不是昨天晚上受什么刺激了吧?” “没有,师哥说哪儿的话,我看侦探片看的晚了点。不过说实话,我觉得那个王楠在女孩里头还算不错的。” 芷桦说:“我觉得有点看不透,但她的能力的确不可小觑,以后可能还得跟她打交道,牛牛,你收收心。” 牛牛有点不耐烦:“我知道,我无非就是夸了她一句,又没暗恋她,师哥你放心,我知道业务重要。咱们待会去国土局,调查谁都不知道,龙队只说是什么科的科长,又没说是谁,你心里有谱吗?” “龙队不会故意给咱们出难题的,他得到的消息大概也就如此,我们得把这个人问出来。” 二人到了国土资源局,芷桦跟着牛牛先去了人事科,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个头矮矮的女科长,两人坐下,分别出示了证件,芷桦说明来意,“我们是来调查一起失踪案,有人向我们反映你们局里有一位中层管理人员,以前和失联人士有业务联系,此人男士,离异或单身,年纪在五十岁左右,请问在你们局的中层里边,有没有跟此情况相照的呢?” 女科长想了想,“单身的,还真没有,我们局总共就几个科室,但我们地籍管理科的谢科长离异之后倒是独了几年,但他去年国庆节的时候结婚了,找了一个在人民医院二院上班的大夫,不知道这个谢科长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芷桦问道:“我们跟他了解了解情况吧。谢谢你的帮助。请问谢科长全名是?” 女科长回答:“谢永宏,宏伟的宏。” 两人一起来到地籍管理科,姓谢的科长正坐在他硕大的办公桌后,刚刚放下电话。看上去年龄小5o的他,头却已退休,中间很秃很光,旁边几缕头,又长又少,从左端绕过去,整个一个地方包围中央的局势。芷桦说明身份之后,谢科长傲慢地坐在椅子上跟他二人握了握手。牛牛心里一丝不快,开门见山地说:“谢科长,我们是来跟你了解林凯旋和朴玉文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谢科长一听,刚才颇有点藐视两个小同志的神情收敛一些,他站起身,关上科门,他摇晃着自己的大脑袋,“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前两天也有公安局的同志来问询情况。“ 芷桦跟牛牛默不作声。 谢科长有点无趣:“经济上的案子。请问朴玉文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劳烦到刑侦大队出头?” 芷桦说:“谢科长,能跟我们介绍一下你跟朴玉文和林凯旋的关系吗?” 谢科长想敷衍:“我跟朴玉文不太熟,跟林凯旋更不熟。” 芷桦笑笑:“是这样,有人见到你之前跟林凯旋有龃龉,林凯旋出事了,所以我们来找你问情况。” 谢科长大吃了一惊“我跟林凯旋没有任何过节,跟朴玉文也有最起码一年多没联系过了,天哪,这都是驴年马月的事,还能找到我的头上。” 牛牛说:“能说的具体一些吗?” 谢科长咽了口唾沫,“我跟朴玉文死去的老公王全盛以前打过交道,几年前朴玉文的公司迁了新厂家,有一些土地证明需要更改资料,她来过局里几趟。我那个时候刚离婚,怎么说呢?” 谢科长很有些不自然,芷桦跟牛牛没有打断他。 他接着说:“你们也知道,她老公走了之后,觊觎朴玉文的人不少,但我觉得她太优秀了,说句难听的话,有贼心没贼胆,我觉得跟我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但没人敢蠢蠢欲动,这竟然让林凯旋那个小子占了便宜,他小子我听人说是个绣花枕头外头光,但这个时候再追朴玉文已经为时已晚,我毕竟也要顾及自己的脸面。哦,对了,我已经结婚了。”他颇有些得意。 牛牛说:“这我们知道,去年国庆结的婚,找的二院的一个大夫。” 谢科长脸上不禁有些尴尬,心想,还是老老实实,什么都说了吧“你象我,也都不是小年轻了,多多少少也得顾及自己的脸面,这事就放下了。有一次,在饭店吃饭的时候,我碰到他们两个,我当时喝了点酒,可能冲着林凯旋说了几句难听话。” 芷桦问道:“说了什么,你记得吗?” 谢科长挠挠头,“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同事把我送回家的,第二天他们跟我开玩笑,我才知道,其实也就说什么‘玉文一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小子算老几,你配得上她吗?我可能带了点脏字,比如鸟玩意王八蛋之类的,别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芷桦问:“当时动手了吗?” 谢科长摇头:“没有,我当时走路都打晃。” “当时林凯旋和朴玉文什么反应,你知道吗?”芷桦又问道。 “听我同事后来说,那小子倒是挺沉稳的,也没急。朴玉文我不知道,她一个女人,碰到这种事,能有什么反应?” “这后来呢?”芷桦又问。 “这后来,我觉得再不好意思,也得善个后,毕竟自己言语冲撞了别人,我不屑于跟那个林凯旋多说,就跟朴玉文打了电话,我在电话里跟她道了歉,她也没说难听话。再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业务上的往来也没有。我跟我现在的媳妇,感情还挺好的,你们看,这个事,最好别传到她耳朵里。”谢科长明显一个妻管严。 芷桦说:“这个没有必要我们不会说的。你说还有其他觊觎朴玉文的人,你了解多少?” 谢科长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多说了话:“这我也没什么凭据。可能因为我当时自己单身,可能多疑了,看别的男人看玉文的眼神都觉得不对劲,你想想,以她的条件,想娶她的人,肯定不少,但真正有动作的,一个也没有,所以让那个林凯旋占了先机。我当时恼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懦弱了,但现在想想,也未必不是好事,就算是能跟朴玉文在一块,别人肯定会议论,说你图的是人家的身家,这不明摆着吗,要承受的压力肯定不会小。” 芷桦笑笑,“你说的倒也是。这是我的名片,想起什么了,跟我打电话。” 谢科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才说林凯旋出了事,请问?” 芷桦说:“他被人害了,正月十五十六出的事,尸体前两天才现。” 谢科长愣在那里。 芷桦跟牛牛回到车里。牛牛还在评论:“整个一谢顶,这姓谢的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成秃子。连外号都是现成的——谢顶,瞅他猪头猪脑的样子,刚开始还不可一世,就他,我看也是凭资历,混了一个狗屁科长,要是凭能力,估计也轮不上他。” 芷桦笑了:“人家又没招你惹你,不用说话那么难听吧。俗话说,大千世界什么人都有,咱们办案子,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他这还不算离谱的呢。” 牛牛也笑了“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龙队今天跟那几个老赌棍打交道,我倒还真想看看。” 芷桦说:“本来准备今天拜访马明旺,但他人不在本市,我想去一趟王家集,去那看看有没什么线索,你要是真想见识见识那几个老赌棍,我跟龙队打电话,把你跟小山换过来,王家集那边的情况,小山也比你熟,你觉得怎么样?” 牛牛屁颠地咧着嘴,“哥,你真不介意?” 芷桦说:“这有什么介意的,都是为了工作。” 芷桦跟龙队打了电话,简单把情况汇报了一下,龙队那边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现在正要去走访另外一个赌友,芷桦建议把牛牛跟小山换过来,一起去趟王家集,龙队同意了。 牛牛高兴道:“你把我送到龙队那,你把我车开走。” 芷桦笑说:“看把你乐的,我今天车也没开出来,要不然先回我家,把车换了。” 牛牛等不及:“哪那么多事!这是我爸的破二手揽胜,又不是什么宾利,阿斯顿马丁,正好下乡,开着它也顺手,就这样吧。” 16王家集 17 王大嘴 18发现 第16章 牛牛的路虎揽胜开起来还真是带劲,比他的福特曼迪欧根本不能同日而语,马力强劲,减震也好,车里空间大,设备也够豪华,虽然让牛牛弄的脏兮兮的,但好车毕竟是好车。芷桦开得很上手,他不是第一次开牛牛的车,车就是男孩子的高级玩具,这话一点也不假,就是芷桦这么文静的男生,对好车也是爱不释手。小山坐在车里也兴奋,他也随着牛牛叫芷桦:“师哥,这车真爽,听说这个款式新车得一百三四十万呢,牛牛挺有钱的。” 芷桦说:“他呀,富二代,你羡慕他呀,他还羡慕咱们呢。” 小山道:“咦,不会吧?” 芷桦说:“小山,你还没结婚吧?” 小山说没呢,也快了。 芷桦说:“咱们回去有妈疼,喜欢吃什么,妈妈做什么,现成摆在桌子上,牛牛的妈妈离开他们很久了,现在在国外生活,牛牛回到家里,都是冰凉凉的,他爸爸在外边应酬又多,家里只剩一个小保姆,所以牛牛很不愿意回家,他的工资全请我们吃饭了。他有一次急性阑尾炎作,在龙队家躺了一个星期,师娘现在提起来都掉眼泪。” 小山不禁有点唏嘘,“难怪呢,昨晚我看师娘看他的眼神就像自己的孩子。” “大家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的。别小看师娘那个人,绵里藏针,而且很有凝聚力,她自己每天也是忙得不得了,但把龙队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家都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山又好奇地问道:“龙队有孩子吗?” 芷桦道:“有。岩岩挺争气的,前年被保送上的中国科技大。” 小山又问道:“那付队呢?” 芷桦笑说:“小山你还挺好奇的,不能一下跟你说这么多事。付队的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他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不好多说。 两人一路这么聊着,来到了王家集,先来到村长家。 村长家的房子气势辉煌,白色的院墙,青色的屋顶,三层的小楼在村里其它灰突突的平房中就像鹤立鸡群,走近了,仿古的红木大门右上角竟然还装着摄像头,小山说:“这个村长够张扬的。” 不巧的是村长也不在家,村长的老父亲知道两人是为了前两天的案子来的,热情地把他们让进屋。人上了年纪,总想跟人说说话,芷桦也寻思着既来之则安之,老人家知道的或许比年轻人知道的还多,碰碰运气吧。 老人看样子也就七十岁上下,人很清瘦,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的,眼睛很有神采,穿了一件灰色开襟羊毛衫,看上去一点不像普通农村的老头们,听老人开口介绍自己,才知道他已经八十五岁的高龄了,两人不约而同地o了一声。 老人说话条理清晰,一点不糊涂,就是听力差一点,他戴上自己的助听器,坚持给两人冲了热茶,关切地问案子的情况。 芷桦道还没有任何进展。 老人又问被害人情况,芷桦也简单介绍了一下。 小山向老人家出示了林凯旋的照片,问他有没有见过这个人,老人家摇摇头。 芷桦继而问道:“王大爷,您知道那个村里的废旧食品厂的情况吗?” 老人家幽默地说:“小伙子,你该叫我爷爷才对,你跟我小孙子的年龄相仿,待会我儿子从市里办完事回来,你该怎么称呼,这不乱了辈儿了。” 芷桦不好意思地笑,“就觉得您没那么老。” 老头爽朗的大笑起来,“说我不老的,你可不是第一个。以前跟我儿子一块出门,没人以为我是他爹,你看这事弄得,让人哭笑不得的。我这平时吃饭菜肉蛋一样不缺,烟抽得少,酒也喝一点,这人哪,还是得心量大,心量大,凡事想开了,灾啊病啊也少。看我这跟你们讲什么长寿经啊。刚才说到哪,你问那个破厂的事儿,最先开始我们村有个叫王尾巴(yiba)的混小子,折腾着搞了一个豆腐制品加工厂,干了几年,那小子不会来事,跟卫生方面关系没协调好,人家封了他几次,其实真说起来,也不怨别人,他的卫生弄得实在太糙蛋了,我们村的人都不吃他的东西,你想想。那小子后来跑了,还欠了村里好几个本家的工资。再往后,我想想,有一个外地人,承包了这个破厂子,做卤肉制品,就是那种塑料软包装的,火车上卖的那种,后来生意做大了,想扩建厂房,跟村子里没有签成合同,那个时候我儿子还不是村长,后来那个外地人就回了他的原籍,听说他在老家搞了一片地。他走后,是我本家的一个侄儿接手,那小子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人又懒懒的,人家原来生意做的好好的,到他手里越来越差,后来厂子就彻底废了。我儿子才干村长没几年,有心想把它利用起来,弄个农家院什么的,村里人因为股份商量不通,所以就搁在那了。都是一个姓的,在一块做生意,分红多啦少啦,提拔谁不提拔谁,数落谁不数落谁,事儿太多,但是老这么闲着也是,也是,什么资源浪费,我小孙子脑瓜聪明,正替他爸想招呢。” 芷桦不敢放过任何信息,他问道:“那个叫王尾巴的,现在还在村里吗?“ 老人说:“有好几年没见过了,他爹他娘把欠大伙的钱补上了,现在听说他在广西,还是广东哪儿,具体我也不知道。” 芷桦又问:“那个外地人,后来回老家的那个,他老家哪呢,您知道吗?” 老人搓了搓下巴,想想,“是大同还是太原,我忘了,等我儿子回来。我问问他。他娶的我们村里王老倔的闺女,过得挺好的,逢年过节还经常回来看看。” 芷桦又问道:“那最后接手的这个您本家的侄儿,他现在干嘛呢?” 老人说:“他小子现在在市里一家市送货呢,就他那三斤二两,压根不是当老板的料,撑不起个场面,后来还不是又给别人打工。” 芷桦在脑子里迅分析分析这三个人的情况,似乎都跟林凯旋没有任何方面的接触。 小山好奇心重,他问:“您小孙子干嘛呢?” 老人很高兴小山问起自己的孙子,颇自豪地说:“他呀,在上海读完大学,就留在上海了,他搞什么设计工作,自己又自学了研究生,现在跟别人合伙组建了一个公司,家里的楼,也是我小孙子盖的,我还叫他别张扬,别张扬,还是太张扬,你们瞧瞧。哦,我孙子今年过年还回来呢,就只是,虚岁快三十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对象都不找,真愁人。” 芷桦跟小山对视一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芷桦想起什么来,说:“王爷爷,我看你们家还有监控器呢,就是摄像头,怎么想起来装这个呀?” 老头脸上稍有些不悦,“村里有个不长进的坏小子,前两年我儿子处置过他,把人惹了,把我们家门口的老榆树半夜砍了,又在大门上画的乱七八糟的,这个事后来也没报警,都是一个村的本家,还是留个后路吧。我小孙子就说,让装个监控器,说再有人来找事,也有个证据。正好先锋开了一家这样的公司,后来他就带着一个手下,亲自跑过来把它装上了。” 芷桦问:“这个先锋,是什么人?” 老人脸上含着微笑:“先锋,是个好人。比我儿子大两岁,以前下乡的时候,在我们村,那个时候他才多大,十六七岁,家里也穷,有时候队里给他分一麻袋红薯,十几里地,扛着回去,连几分钱的车票钱都不舍得花,先锋又孝顺,又厚道,后来还经常来看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来的时候,从来不空手,装了这么一套监控器,听我儿子说,这东西不便宜,肯定不便宜,他一分钱也没要。他媳妇人也好。” 芷桦问道:“这个先锋,姓什么,您知道吗?” 老人说:“知道,姓徐,徐向前的徐。” 正说着,电话响起。老人去接电话,寒暄了两句,冲着芷桦跟牛牛大声宣布说:“是我小孙子,从上海打过来的。” 老人又接着跟他孙子在电话里聊上了,芷桦跟牛牛起身,准备要走,就等老人闲谈之间抽一个空挡,就要跟他告别。 老人转过身,却把电话递给芷桦,“我孙子说他有什么情况,你来跟他说吧,欧阳同志。” 芷桦接过电话:“你好,我是欧阳芷桦,我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请问?” 电话那头一个清晰的声音传过来:“我叫王志浩,刚才那个老人家是我爷爷。我刚听我爷爷说,村里前两天现了一具尸体,说扔在那里有一段时间了。我想起一个情况,我今年在老家过的年,大年三十我跟高中时候的几个同学在一块聚,第二天早晨还要串门拜亲戚,回家的时候大概三四点凌晨,雪已经下大了,快到村里的时候,我憋不住,下来解了个手,不好意思,不应该那么做,但晚上聚会,喝了一点酒。有一辆车过去,我印象特别深,因为在那个时间出了市区之后,那是我唯一见到的一辆车,又是往东边的方向,车好像是越野车,但是是什么牌子,我没看清,当时雪下的挺大,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跟你们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但希望能帮到你们。” 芷桦很礼貌地说:“谢谢你,志浩,你的情况对我们很有价值,我们会着手调查的,谢谢你。我能记你一个电话号码吗,如果有需要我们以后会跟你联系的。” 芷桦把他的号码记在自己手机里,把电话给回了王爷爷。 他坐下来,脑子在飞快地转,或许这个消息没有什么价值,大年三十,从时间上不吻合,林凯旋彼时正在前妻的温柔乡里,但对于那些热心的提供线索的人,他还是心存感激的。 王爷爷在电话中又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老人掩不住地兴奋,“太好了,要是能帮助你们破案,就太好了。” 芷桦犹豫着,想说刚才志浩说的时间跟咱们这个案子的时间不照,又怕打击老人的积极性,就决定先不说,小山不知道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整个人还一头雾水。 芷桦又道:“王爷爷,今年十五十六村里热闹吧?” “跟往年比差远了,今年社火,高跷什么都没有。” 芷桦又问道:“村里逢年过节的,外来人多吗?” “来的都是沾亲带故的,谁家的小媳妇,要不就是谁家的女婿,现在村里的住户也越来越少,都搬到城里去住了。” 芷桦最后又问:“十五十六村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您也见到什么生人吧?” 老人摇头:“还真没有”。于是两人告辞出来,王爷爷把他们送出门口,看到停在门口的路虎揽胜,“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开这么大的车,跟拖拉机一样,不省油吧?“ 芷桦摇摇头,“不省吧,同事的车。爷爷,您也懂车呀?” 老头笑道:“不懂,我小孙子车跟这个差不多,以前开小车,后来换了大车,带着他爸出去串亲戚,兜风,把他爸喜欢的不得了。从上海把车开回来,得烧多少油。先锋好像也开这么个玩意,我老了,有车坐就心满意足了。你们路上开慢点。” 芷桦忽然想起,朴玉文的女儿也姓王,该不会跟王家集有什么关系吧,就问:“爷爷,您听说过王天盛吗?” 老人想了想,“我没听说过,这个村里,叫天盛的,好像没有,有的人大名我都记不清,我回来替你问问,我儿子肯定知道。” 二人道了谢,离开了王家集。回去的路上,两人都稍有点灰心,看来这一趟也没有什么斩获,不过这个徐先锋,倒是可以查一查,此人比较熟悉这个村子,年龄应该也在五六十岁,看他跟林凯旋有没有什么瓜葛。 第17章 龙队等牛牛来了,跟他一块上了王富强家的楼,这是以前倒闭的陶瓷厂的家属楼,从外边的光线里一走进楼道,眼睛得有个几秒钟的适应过程,楼道暗兮兮,脏兮兮的,楼梯上满是厚厚的灰土和纸屑,墙也不能算作白墙,泛土黄色,上边有一些早干了的鼻涕血迹之类的,下端满是各色各样大小不一的脚印,每个楼梯的拐角处都放着一辆或两辆自行车,大多是破旧不堪的,牛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龙队,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居住环境,我没看错吧?这不光是破,还脏的要命,也不找人清理清理。” 龙队小心地上着台阶,尽量不去扶楼梯肮脏的扶手,“牛牛,你别忘了,这个工厂已经破产了,而且待会咱们去的是一个赌徒的家,你听说过以赌富起来的吗,这些人没有职业,在赌桌上能赢两把全吃了喝了,还有的自己连赌的钱都没有,就在自己家开赌场,靠抽个头,维持生活,这些人,离开了赌博,生活中没有其他的字眼,两只手除了会摸麻将和扑克牌,不知道还会干什么。刚才去的张三跟赵四眼的家里还象点样,两人多多少少还有点小生意。但我听老唐说这个王大嘴穿衣服说话挺讲究的,住这楼不怎么样,人估计也是个外表排场的驴粪蛋子。牛牛,你没期待着要拜访什么高级会所吧?” “那倒没有,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么破,也有人上这儿来打牌,可真稀罕。” “这你不知道,赌博的人好像偏爱这种楼梯楼,我估计这楼下都有通风报信的,几十年的街坊,你想想。万一有抓赌的,他们都先知先觉,能进能退。电梯楼,一逮一个正着。”正说着,到了四楼,龙队敲敲东户的门。 一个四十来岁衣着光鲜的男人给他们开了门,随后带着卑躬屈膝的样子:“是龙队长吧,我是王富强,我等了你们一会儿了。” 就只两秒钟,刚才那种器宇轩昂的第一印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牛牛环顾四周,地板是光地板,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收拾的还干净。 龙队坐在沙上,“怎么今天没摆场啊?” “瞧您说的。我平时打牌也就是跟几个哥们娱乐娱乐。” “你放心,抓赌不归我们管。跟我说说林凯旋的事吧,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金钱上的纠纷,记住,有什么说什么,可别隐瞒。” 王大嘴脸上有点吃惊,“凯旋真出什么事了?我就说,这都一个多月了,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电话也关机,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龙队决定先抻一抻他:“既然出事,肯定不是好事。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把你们之间的交往,特别是金钱上的纠纷,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王大嘴在赌场上可能比个混混稍微高一级,但没有见过什么大阵仗,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跟刑警,而且还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谈话,他的鼻尖上开始冒细汗,身上的羊绒衫已经嫌热。他有点嗫诺“龙队长,我们在一块也就是打个麻将,凯旋牌风很好,而且从来不欠帐,说是因为钱上的纠纷,这可真是冤枉啊。” 龙队打断他:“他跟你们打牌,输多赢少,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时间长了看不出来,说,你们是怎么设局出老千的?” 王大嘴更慌了:“这可是没有的事。凯旋的手气一直都背,再说麻将都打了这么些年,以前还记牌,认牌,现在都换了麻将机,想作弊都难,每个人都紧盯着别人手里的牌,想偷个张换个张,哪有那么容易。而且我们的规矩一向都是不兴吃不兴碰,怎么可能出老千。” 龙队笑着对牛牛道:“听听这些麻将经。”他又接着问王大嘴:“你们平时玩多大?” 王大嘴知道龙队已经去过张三和赵四眼那儿,就决定实话实说, 龙队又问:“前一段去澳门,都有谁?” 王大嘴说:“去澳门就我跟林凯旋,我跟凯旋都是无家一身轻,来去自由,现在澳门通行证又好办,交给旅行社什么都办妥了。我们在澳门赌场可真是长见识了,象我们这样的,也就是虾兵蟹将,只敢下最小的注,扑克,轮盘,二十一点,什么都玩遍了,玩什么输什么,就我们带的几十万,几个小时就没了。人家那赌场,真是气派,地板上铺了多少块金砖?让我想想。”王大嘴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唾沫星子开始乱飞,牛牛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么光鲜个人物竟然有个不雅的外号:王大嘴。这并不是因为他嘴大,而是因为他大嘴。 龙队又打断他,讥讽道:“什么时候还去呀,再叫上林凯旋?” 王大嘴怪不好意思地,“瞧您说的,我跟凯旋都已经元气大伤,他傍上了女大款,他没事,我可已经倾家荡产了。” “哦,这倒挺有意思的,是林凯旋跟你这么说的,他傍上了女大款?” “不是不是,是我胡说的,凯旋对那个女的挺上心的,我觉得他们俩是真好吧,不象假的,凯旋去年有大半年没跟我们在一块玩,说怕那个叫什么,姓挺古怪的,朴,对,朴玉文,怕她不高兴,朴玉文还真是个好女人,她看凯旋有时候压力大,还跟他说,如果资金上有困难的话,她可以帮他注资,如果不太多的话。凯旋命也真好,他以前的媳妇,小马,我见过一次,是个中学老师,人也知书达理的,长得也不错,凯旋交了几辈子的好运,什么好事都让他摊上了。” “你嫉妒他?是不是?”龙队语气里稍有点严厉。 王大嘴反应稍慢,竟然没体会到语气里的尖锐“嫉妒倒说不上,羡慕是有的,我们几个有时候在一块还瞎琢磨,都说凯旋要是跟这个女老板真成了,我们多多少少也能跟着沾沾光吧,你说呢?” 龙队笑道:“你们能跟着沾什么光啊,你说说看,要是把朴玉文绑架了,说不定还能捞一大笔,是不是?” 王大嘴讪讪地笑道:“龙队长真会开玩笑,我们就是在一块打打麻将,斗斗地主,消磨消磨时间,犯罪的事从来想都没想过,其实说沾光吧,也是哄自己,他俩真结了婚,凯旋肯定得戒赌,其实谁不想呢,我要是有一个这么好的媳妇,我也早不打牌了,好好过日子。” 龙队问道:“你媳妇呢?” 王大嘴一下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没说话“我媳妇一直想从这儿搬出去,我们以前有点小积蓄,两边父母又帮补了一点,准备在南区新起的小高层买套房子,结果钱让我给输光了,我媳妇一气之下去武汉了,我女儿在武汉打工,我没见老婆孩子都两年了。”他的眼眶里竟有些湿润。 龙队忽然有股热心,他做思想政工工作的劲一下涌上来,明知道这样的老赌棍未必真能听进去,听不听在他,说不说在自己“老王啊,想见老婆孩子就去找他们呗,你也下岗没有工作,开赌场那能算个事?家里安置安置,去跟老婆认个错,一家和和睦睦多好,你看爱赌博的人,有几个是靠着赌博起家的,都是因为赌博败家的,男人一沾上赌,毒,一辈子就毁了,你也不想这样不是?你年纪也不算很大,撅着腚,找份工,好好干,自己搬不搬家先不说了,给你女儿挣套房子,你也算有成就感了。” 龙队看他没说话,认真在听,就给他两分钟让他消化消化。然后问道:“大年三十怎么过的?” “跟几个哥们打牌。” “都有谁?张三,赵四眼他们吗?” “不是,跟另外几个,大年三十,推了会儿牌九,没打麻将,本来凯旋说要来,后来没来,又临时叫了一个。” “有名字吗?” 王大嘴先笑道:“名字怪不雅的,但这些人在圈子里都是叫外号,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名。一个李秃子,一个宋孬蛋,后来又把沈赖皮叫来了,我自己吧,也有外号,这你们可能也知道。” 龙队看了牛牛一眼,装作不知情,“是吗?” 王大嘴说:“你们知道,别逗我了,这外号也怪不雅的。龙队长说的很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从新开始,有一个健康的生活,正能量的生活。”大嘴说的时候充满雄心壮志。 龙队又问他:“你知道的人当中有没有人跟林凯旋借过钱?” 大嘴马上摇头:“这个没有,因为每个人经济环境不一样,但上了牌桌都一样,我们的行规不许私下借钱,就是怕以后有什么事撕破脸,再惹什么纠纷,想借钱有专门借钱的地方。” “林凯旋欠什么人钱吗?他有没有在那些专门借钱的地方借过钱?” “这个绝对没有。再怎么说,凯旋是做生意的,他还是要面子的,绝对不会跟那些财务公司打交道。” 龙队冷笑道:“财务公司?倒是挺冠冕堂皇的!” 大嘴说:“龙队见笑,但总不能叫高利贷公司吧,我知道你看不上咱们这些人,但搵食艰难。那些地方咱们也是听说过,但没人跟他们打交道,这是真的。最起码我认识的这些人当中没有。” 龙队想了想,又问:“在你的朋友圈子里有没有什么人想阻止林凯旋的婚事?” 大嘴想想:“没有,这是人家的家事,别人犯不着,再说干嘛阻止啊,双手拥护都来不及。” “你跟林凯旋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正月十五前,阴历十二十三吧,凯旋还说元宵节带着朴玉文去吃农家菜,说过年连着大鱼大肉有点腻,想吃点清淡的低热量的,还说在山里住一晚上。” 这跟朴玉文的女儿反应的情况是一致的。 “哦,对,阴历二十几的时候,我跟孬蛋去他家找他,你说这老长时间都没他信儿。物业的人说他好几天没回家了,车也没在小区,他原来媳妇小马也找他,我跟她不熟,还把电话打到我电话上。” 龙队想了想,“这些情况我们知道。”又问:“最后一次见林凯旋有没有什么反常?” 王大嘴想想,摇摇头:“没有什么反常,凯旋就说这段时间钱有点紧,还说过了十五十六他得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大嘴又想了想“倒是之前有一次见他的时候,有点反常。” 龙队听了来了精神,屁股往前稍挪了挪“你把具体情况好好说说。” 大嘴尽可能全面地叙述道:“我记得那天很冷,我的电暖气又坏了,我们这个破家属楼暖气又不好,到四楼五楼暖气片子一点也不热,厂子都破产了,谁管你呢?我就向凯旋救急,凯旋还真义气,他就把他家里一个不用的电暖气给我送了过来,他来了之后就坐在那,眉头紧锁,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问他是不是有事,他也不说,我估计他可能又因为钱愁吧。后来就把张三跟孬蛋叫了过来,想着几个人打几圈牌,凯旋一晚上心不在焉,牌一直出错,勉强打了几把,两圈都没打完,就说不行,得先走,我们几个看他不在状态,也没留,我就跟他说‘你也别拆摊子,等我叫个人来’。后来把老徐叫来了,那个晚上人也难找,老徐也是勉勉强强的,他来了,凯旋就走了。” 龙队道:“记得是初几吗?” “初七初八吧,凯旋刚上班。” 龙队心里想:初七初八应该是林凯旋接到匿名信的时候,所以他坐不住。 他问道:“这个老徐是谁?他跟林凯旋熟吗?” “不熟,没听他俩说过,之前就见过一面。老徐不常来我这儿,他牌都不怎么打,人家是正经做生意的人,那天晚上我给几个牌友打了电话,都已经在场子上了,后来没办法,给老徐打了电话救场,他才来了,老徐那天状态也不好,一晚上他一个人输。” “这个老徐是做什么生意的?” “是做防盗系统的。老徐人也仗义,挺热心的。”大嘴说。 龙队交代牛牛,把这个老徐的名字跟电话记一记,他又跟王大嘴半开玩笑道:“这个老徐,是不是也有外号?” 大嘴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就叫他老徐,凯旋也没外号,这俩人名也起的够壮观的,一个先锋,一个凯旋,全都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 龙队笑道:“你不也一样吗,王富强,也是个好名字。” 大嘴讲话的一刹那颇有点领导的风采“名字是父母起的,路是自己走的,我算对不起这个名字,没能富强起来。” 龙队跟牛牛都笑了起来,“今天先到这吧,回头想起什么来,跟我随时打电话,今天没有搅了你的局吧?” 大嘴不好意思:“千万别这么说。对了,您还没告诉我,凯旋干嘛呢?” 龙队直视着他,决定对他说,因为刚才调查张三赵四眼的时候,怕他们串口供,没有跟他们透露:“你先定定神,林凯旋被人杀害了,前两天尸体才被现。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跟王家集熟吗?” 大嘴愣了半天,还没从刚才的消息当中回过神来。 龙队拍拍他的肩膀,“我问你,你跟王家集熟吗?在那有亲戚吗?”他其实刚才已经从张三和赵四眼那儿知道了王大嘴跟王家集没有半点关系,但也不在乎多问一句。 大嘴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到:“不熟,一点也不熟,我连去也没去过。凯旋凯旋,凯旋哪!”他竟然咧开大嘴哭了起来。 第18章 龙队和牛牛从王大嘴家出来,牛牛说:“这王大嘴真够能扯的,嘴跟放大便一样,一卷一卷,一套一套的,还听他跟你谈什么正能量,还什么名字是父母起的,历史是自己写的。我扯!” 龙队“不带这么损人家的,再说了人的原话是‘名字是父母起的,路是自己走的。’你篡改了。” 牛牛又问:“龙队,你跟小山今天拜访的另外两位张三跟赵四眼也这德行?林凯旋怎么跟这些个鸟人在一块混?” 龙队笑了“那俩,跟王大嘴都差不多,只不过家里稍强点。这几个人赌是赌,但要说杀人,我觉得他们还欠这个胆识,而且他们跟林凯旋赌钱赌了这么久,林凯旋经济上已经到了穷途末路,这他们应该很清楚,为财富为仇恨杀人都于理不通,杀了人之后又不留一点蛛丝马迹,这个人一定不蠢。得了,不说他们,咱们现在去林凯旋家里看能不能找到那封匿名信。” “刚才王大嘴说的那几个人,什么秃子赖皮孬蛋,咱们还去排查吗?”牛牛问。 “名字先记下来吧,他们几个好像跟林凯旋并不熟络。等找到这封匿名信再说。”两人来到林凯旋家,又是上次那个物业在,小白眼,不过这次对龙队倒是很客气,也没有再翻白眼,他恭恭敬敬地带着俩人来到林凯旋的家,把钥匙留给他们,交代一声什么时候完事把钥匙还回去就行了,他不下班等着他们。 龙队跟牛牛戴上手套,开始对屋里所有的东西大清查,重点是顶楼的书房。俩人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两人又来到林凯旋的卧室,所有的抽屉又检查个遍,两本旧杂志也一页页滤了,就象刚才书房里的每一本书一样,也没有现。 两人泄气地坐在沙上,龙队说:“有可能已经被林凯旋销毁了。” 牛牛无语地点点头,忽然他眼珠一转,“龙队,你要平时藏东西,都会藏在哪?” 龙队笑笑:“你小子有什么坏点子?” 牛牛说:“赶快想。” 龙队说:“这要看藏什么,我真没有藏过什么东西,我也没有小金库,也没有小蜜,就是你师娘有时过生日的时候,我给她买个生日礼物,有时先放办公室,有时先放车里,怎么啦?” 牛牛努努嘴,点了点头,“放车里,也有道理,但你那些礼物都是大件。让我再试试看。”他从沙上起身,向卧室走去,龙队有点莫名其妙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片刻,也起身,跟在牛牛后面。 只见牛牛径直走到那张大双人床前,动手掀开床垫,一本商务杂志露出来,床垫太重,牛牛抽不出手来,龙队快步走过去,把那本杂志抽了出来。牛牛把床垫放好,放平,把床单稍微整理一下,等不及跑过来,龙队把杂志摊开,放在桌上,一页一页的翻,果然在不同的页数里面夹着两张纸,一张是林凯旋记的赌博的帐,另一张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那封匿名信!信上赫然打印着:我知道你年三十做了什么,后会有期! 龙队捶了牛牛一下,“好样的,你小子。” 牛牛慌了一下神,“坏了,没带物证袋!” 龙队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的口袋里象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物证袋,“不关你事,本来应该是小山跟一起过来的,不过记着,以后出案调查的时候,家活事带齐全。不过你还真行,今天多亏你在这。” 牛牛不无得意地摇头晃脑,“我小时候看小黄书,老把它藏床底儿或者床垫子下边。” 龙队嗔骂道“这小王八羔子,回头我得看看你在我们家床底儿有没有塞小黄书。” 牛牛求饶:“别介,早不看了,那时候还是处男呢,懵懵懂懂,现在,有什么没见过的,得进科学博物馆了。” 龙队笑的快岔气了,“你小子,快成老油条了。玩是玩,千万别出事。你敢有事,我抽你!收工!” 19报社女孩20案情汇总21哥俩 第19章 老付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林凯旋的电话清单正在愣,现在这眼睛越来越不行了,离了花镜,什么都看不了,五十都还没到,就戴花镜,真是让人笑话,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在这个行业也干了二三十年了,要不是以前出的那档子事,唉,不提也罢。 他拿起色笔,准备圈点任何有疑点的电话号码。 技术刘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他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林凯旋的手提电脑,还拎着一个塑料袋子,里边装着电脑的充电器,“咦,付队,怎么又是你一个人?” “都出去查案了,你也知道咱们这行。电脑解密了?” 技术刘得意地说:“小菜一碟。但我看上面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不然我再好好看看,龙队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恐怕得到下午下班了吧。” “那这样,我把它再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等龙队回来了,我再过来,跟你们两个人一块汇报,怎么样,付队?” “行诶。”老付花镜吊在鼻梁上,眼睛从花镜的上边瞧着他,模样就像古时的师爷。“你这小子,什么时候都这样,屁股就像猴子腚,跟着火似的,不能沾板凳。得嘞,你先过去吧,等龙队回来了,我跟你打个电话。” “行,我等你电话,下班了我也等。”说着屁颠屁颠出去了。 他前脚走,后脚又进来一个小姑娘,头上高高地扎着个马尾辫,戴一副无边的近视眼镜,穿着一件小黑红格子的短大衣,脖子里记者一条丝质的黑色的围巾,穿着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运动鞋,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奕奕的,就是比上回见到的时候稍微胖了点。姑娘走进来,环顾一下办公室,走到付队的面前,伸出手跟他握手。“付队,您好,我是《淇滨日报》的梅菁菁,好长时间没见了,我是为了那桩杀人弃尸案来的,您能把情况介绍一下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笔形的录音器,又掏出一支笔和小笔记本。 老付爽朗地笑着,“我当然记得你,你的风格一直都这么简洁利索,消息又这么灵通,你们日报社有你,可真是他们的福气。你怎么听说这案子的?” 梅菁菁往上推推眼镜,“我们报社管财务的一个人的亲戚是王家集的,就跟他说了,我同事也就跟我说了,昨天我准备过来的,沈局长说你们都出案了,来了一准吃闭门羹。我也知道,在破案之前,你们不想让媒体介入,但我保证,我不会给你们破案的过程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们可以动群众,鼓励他们提供线索,这对我们破案是有好处的,您说是吗?” 这个小女孩,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而且她说的这些,让你无从反驳。付队招呼她坐下来,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下,但对于朴玉文失踪一案,只字未提,这个事,现在还不是时候通告媒体,而且朴玉文毕竟是市里较有名气的女企业家,影响会太大。 梅菁菁很专注地做了记录,又提了很多问题,付队很耐心地就他知道的一一作了解答。她的脑子里很快有了初稿,又跟付队商量道:“我觉得这个案子没有直接明了的嫌疑人,破案还是有相当难度的。我看我们可以把死者的私人车辆的情况一并登出来,如果有知情人的话,或者有人来举报,不是可以给我们提供线索吗?” 付队点头同意,两人对“三。一七”案的曝光度和措词又统一了一下,达成一致以后,付队在电话里跟沈局做了汇报。 打梅菁菁走了以后,老付好好地审视那张并不太长的电话清单,试图从中间现什么,从林凯旋的通讯记录看,他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只有一个号码显示的频率比其他的号码稍微密一些,但可想而知那是朴玉文的号码,而且通讯的时间都不是很长,最多也就是几分钟,而且深夜之后的电话号码一个也没有,虽然并不代表他的生活有规律,但最起码说明他除了打牌之外,作风上不会太乱来,不像有的男人,在外边招蜂引蝶,半夜两三点还跟不同的mm电话谈心。 老付又对着那块案情演示板了一会呆,那上边除了林凯旋的本人照和现场尸体的照片外,其它都还是空白,他把他们昨天和今天调查的人名写上去,又把调查过的人名用笔划掉,嫌疑人的一格空白很刺眼,虽说破案兵贵神,但这个案子本身距离凶手弃尸都已经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刚才的梅菁菁都认为这个案子有一定的难度,时间上难以确认,而且作案的动机呢? 正思索着,又来了一个不之客,还挺忙活今天。 第2o章 龙队跟牛牛回到局里,芷桦跟小山也刚回来,龙队大老远看那坐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女生,跟牛牛打趣:“又是来对你负责任的?” 牛牛小声嚷嚷:“这技术学院的mm还真不能招惹,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龙队笑了,“至于吗,也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有好的,只怕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 牛牛走近了,冲那女孩:“不是跟你说,我这两天工作很忙,叫你别打电话,别找我。” 女孩刚来的时候只有付队一个人在,还跟他聊了回天,这会儿一屋子人,脸上有点抹不开,“人都等你半天了,一回来还训人家,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种情形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各自偷偷笑,只有小山还有心想替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说句话,但看着大家的反应,知道自己最好别插嘴。 牛牛跟女孩说:“先回去,我这段时间真不能陪你,等我忙完了,我去找你。” 女孩装着很委屈的样子,“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忙完呀,我就在这儿等你,下了班咱们一块儿去吃饭。” 牛牛面无表情的说:“你先回去把,我们还得加班,我都说了,等我忙完这阵儿,我就去找你,别不听话。” 女孩还坚持,她看看周围,还在指望有人能帮她说句话,但大家都静静的,好像什么也听不到,她有点不知趣,拽着牛牛的胳膊往外拉,想跟牛牛单独说话,牛牛赶紧跟龙队使眼色,龙队大声宣布:“今天加班,现在把今天的调查情况汇总一下,牛牛,你的事赶快处理。” 那个女孩见状,讷讷地放开牛牛的胳膊,赌气的走了。她出门,技术刘进门,手里又攥着那两个塑料袋子,一个电脑,一个充电器,他取笑道:“又是牛牛的桃花运?” 牛牛嗤笑:“别笑话我了,狗屁桃花运,狗尾巴花有份。” 老付说:“牛牛,你这眼光怎么越来越不怎么样?整个一个大尾巴鹰,就这样的,你也敢让他们到局里来,刚才跟我白话的时候,还说自己是校花,追自己的n多人,什么是n多人啊,我真听不明白,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女孩还真有点拿不出手。” 牛牛委屈道:“我也不能没有社交圈子呀,而且我也没让她们上这来。你们都记住了,但凡来这找我的,都不用客气。女孩但凡稍微矜持一点的,都不会主动追男生,即便是追,也是羞答答的,没有象狗皮膏药似的。” 芷桦很认真地冒了一句:“我怎么听狗皮膏药对狗都是一种侮辱,能不能换一个别的形容词?” 龙队接着说:“我也不是对那女孩有成见,但那样的女孩,你招惹她们干嘛,不专学业,不求上进,整天就知道傍大款,他们那个学校还有另外一家什么学院的女孩,现在名声在外,百分之多少的,都在当小三,牛牛,你这个标准不能低的没尺度啊,要不然对我们一点审美价值都没有。小山,你说呢?” 小山诺诺道:“颜值是差点。” 众人大笑。女孩要是知道自己被人背后这么议论,肯定撞豆腐墙自杀的心都有了。 龙队清清嗓子:“言归正传,把咱们今天搜集到的情况总结一下,技术刘,什么现?” 技术刘的名字在局里早叫开了,他也不在意“我在林凯旋的电脑上并没有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不是一个用电脑很频繁的人,上面有一些往来客户的邮件,有一些经营产品的图片,有一些私人的照片,不太多,你们可以辨认一下,把人剔一剔,最近邮件生的时间是在年前了,足以证明他不是那种离了电脑不能生存的人。我很抱歉。” 龙队并没有失望的样子“你抱歉什么,又不关你事,还得谢谢你,好多事还得继续靠你们技术上的支持。牛牛,你把咱们今天的收获给小刘展示展示。” 牛牛把搜到的那封匿名信递给技术刘,龙队说:“刘,明天你把这封匿名信验一验,通过技术手段看能不能把指纹分离出来。” 小刘痛快地说“行,交给我。” “老付,你那情况怎么样?” 老付看看大家,说:“两个情况,第一,我把林凯旋的手机电话清单打印出来,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是在二月十三日晚上六点二十三分,电话是打给一个号码156xxxx1888,这个电话之前也出现过很多次。” 牛牛在电脑上马上把信息调了出来:“这是朴玉文的号码。” 老付说,我猜也是。 芷桦说:“二月十三号就是正月十四,据朴玉文的女儿提供的情况,他们一块出去吃晚饭,林凯旋去接的她,这个电话可能是在快到的时候或者在路上打的。” 龙队问:“其它还有什么可疑的电话号码吗?” 老付一副泄气的样子“其它的没有了。” 龙队说:“如果照这样,最后一个见过林凯旋的人,就是朴玉文了,芷桦,明天你跟牛牛去朴玉文家住的小区,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看林凯旋是不是在那天晚上把朴玉文送回去?如果朴玉文像她女儿所说的,被送回去,她应该没有作案嫌疑,林凯旋出事被界定在正月十四晚上和正月十五,然后你们再去交警队把正月十四晚上正月十五去往王家集方向的路面监控录像调出来,我们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老付,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老付说:“还真让你说准了,那个《淇河日报》的梅风今天来了,叫什么来着,梅菁菁。以前老觉得她牙尖嘴利,现在比以前老练多了,也懂点人情世故了。我把情况给她透露了一些,明天见报的话,也会很简短,她应承了,不会说多余的。” 龙队说:“行,我知道了。哎,老付,有没有把林凯旋的车况车牌号给梅记者?” 老付笑了,说:“我操着心呢,给了,她还问来着,也是个操细心的人。要是真能把他车找着,也对咱们破案有帮助。” 龙队赞许地点点头。“芷桦,你们那边情况进行的怎么样?” 芷桦就把今天去见国土局的那个谢科长的详细情况叙述了一遍,还有去王家集的情况,也说了说,“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不过王村长的父亲无意提及一个人,这个人对王家集情况很熟,以前曾在那里插队下乡,但他跟林凯旋有没有相干,还需要调查。”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芷桦翻开自己的记事本“姓徐,徐先锋,是一家防盗器材公司的老板。” 龙队眼睛一亮,“哪个徐,是林则徐的徐吗?” 芷桦点点头。 龙队仿佛自言自语道:“看来有点意思,今天下午王大嘴也提到这个徐先锋,我这儿有他的电话。老付,看看林凯旋的电话清单上,有没有这个号码:139xxxx6699?技术刘,你也看看他电脑上有没有跟徐先锋的邮件往来。” 老付把清单递给牛牛:“牛牛,你来,我这眼睛不行。” 牛牛在清单上一一对照,结果却是失望一场。 众人一块儿望着技术刘,期待着他能从手提电脑上现什么,技术刘有点慌,他尽量定定神,“别都看着我,他这破电脑开机太慢,早该淘汰了。” 众人在等待中唠着闲嗑,老付还说:“现在这科技真正是日新月异,电脑手机淘汰的,刷刷的,新产品过两个月就不值钱了。” 小山也说:“现在的电脑越来越薄,我在家用的那个都快成古董了。” 过了几分钟,技术刘有消息,不好的消息,在电脑上也没有查到任何跟这个徐先锋的交往的邮件。龙队也有些灰心“难不成两个人真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怎么说,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芷桦这时说道:“我从网上调出来了,徐先锋的驾驶证跟行车证。开一辆奔驰越野,黑色,glk系3.o,车牌:xxxxx家住在朝阳小区3号楼第3单元18楼东户。” 龙队说:“正需要这些。我今天晚上就去拜访拜访这个徐先锋。今天先这样,明天记住了,芷桦跟牛牛把朴玉文家和交警队的监控录像好好查看查看,这可是需要耐心的,牛牛你晚上回去跟家老老实实睡觉,明天可别犯困。老付,你明天也够受的,要是报纸一出,肯定有不少人打电话来,估计提供线索的少,求证死者信息的多。历年都是这样,要是能反过来,你可就要偷笑了。” 老付摇摇头,苦笑道“我知道,但能有一点有用的信息,咱也不能放过不是?我会打起精神,尽量耐心。” 芷桦说:“听朴玉文的女儿说她们小区的监控有些故障,但我们明天再试试吧。还有一个情况,应该跟本案没有什么关系,王家集王村长的儿子提供一条信息,说大年初一的凌晨三四点之间,见到一辆越野车驶往王家集方向,但这跟咱们的时间不照,是不是可以暂时忽略不管?” 龙队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要是明天去交警队的话,顺便也可以查看一下大年初一早上的这辆越野,不用耗费什么时间。” 龙队说:“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老付道:“老龙,你也不用当拼命三郎,明天去拜访徐先锋不也一样吗?” 龙队说:“这样,我先跟他打个电话,约个时间。” 挂了电话,龙队说:“他说在丈母娘家吃晚饭呢,也让你说准了,这样,明天早上我跟小山一早去会会他。” 芷桦盯着演示板看了一会,上去把要调查的人名写上,包括徐先锋,王家集的王村长,还有在外地出差的马明旺,把调查过的名字划掉。又想了想,写上朴玉文家的保姆。“我一直在想,这个案子的动机是什么呢?而且这个朴玉文是因为林凯旋失联而出去疗伤吗?但是时间也这么久了,或者是卷进别的什么事件中?”大家都陷入沉思。 芷桦建议道:“明天能不能让交警队的人把正月十四晚上十点之后从朴玉文家到林凯旋家沿途路线的监控也调出来,这样我们可以看看他是在哪儿停留?在哪儿出的事儿?” 龙队说:“这个咱们想一块了,我先给老陈打个电话,让他准备好。”牛牛从电脑里调出本市地图来,快打印出来,圈出朴玉文家和林凯旋家的地址,递给龙队。龙队在电话上把日期,时间路线报给陈队长,然后跟大家摆摆手说:“先别想了。大家饿了一天了,去吃工作餐吧,走,老五面馆!” 一行人离开了刑侦大队。 第21章 王家集的村长王双喜拎着一篮子笨鸡蛋,敲响了徐先锋家的大门,开门的是秀珍,热情地招呼着:“快进来,快进来,老徐等着你呢。你这以后再拿东西,就不让进门了,次次来,都这么客气,都把我们当外人了。” 双喜哈哈笑着:“这是村里的本家兄弟自己家的笨鸡下的蛋,平时全是喂的玉米籽,鸡蛋炒出来金黄金黄的,香得很,外边不好买,我跟你们什么礼物也没买,你看,就这点鸡蛋,叫大爷跟大娘吃。你们也别把我当外人,我今天晚饭就在这儿吃了。” 说着话,徐父徐母还有徐先锋都迎了出来,大伙寒暄一阵。 双喜终于在沙上坐了下来,秀珍泡了茶,“双喜,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厨房拾掇拾掇,我买了你喜欢吃的鲶鱼,还做了你喜欢吃的腐乳五花肉,待会你可多吃点。” “嫂子,我最喜欢你做的饭,我有时候跟我媳妇说着说着就流口水了,她怎么学也学不会。我先锋哥真有福气,你看你这满屋子的花草收拾的,让人醉到里头,心旷神怡的。回来我再给你弄几盆牡丹。”双喜兴奋地说着。 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别麻烦了,我手艺不行。你们先坐着。”先锋笑道:“你看这屋子里还能摆下吗?我没听说能把牡丹在家里养好的。诶,你电话里说村里前两天出了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呢?还有你王村长镇不住的?” 王双喜脸上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村里的那个破厂子,你也知道,就在前天,从那口破井里现一具尸体,男的,浑身肿的像个皮球,都臭了,听说扔里边有个把月了。” 徐先锋很吃惊的样子:“啊,真有这样的事?报案了吗?” 双喜喝了一口茶,“报了,村里一个小孩的家长报的案。” 先锋问道:“死者是什么人,身份查出来了吗?” 双喜摇摇头,“这我还不知道呢。要不是那两个小孩逃学旷课,跑到厂子里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现这事呢,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先锋颇有兴趣“这种事咱们都是从电视上看到,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去的警察多吗?” 双喜又呷了口茶,“多,去了十几号。刑侦大队的,派出所的,指挥中心的,去的法医是个女的,我看还没多大年纪,对着尸体打交道,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先锋又问:“现场有没有现什么线索,比如指纹啊dna之类的?” 双喜笑道:“你还挺在行啊!” 先锋也笑:“这不是跟电视里学的吗?电视看多了。凶手会是什么人呢?” 双喜摇摇头:“不知道。当时好像没现什么,在院墙周围也检查了,什么都没现。也是的,那么长时间,有什么印儿,也让风吹雨淋的弄没了。” 先锋“哦。”过了一会儿,说:“刑侦大队的人没去村里调查?” “还没,这才一两天,不过肯定得去吧,还不是早晚的事。” 两人有几分钟没说话,可能脑子里同时都在想当时的场景。先锋岔开话题:“你今天来市里忙什么呢?” “市里,经改委,招商局,叫我们下边这几个乡,还有各村的村长在一块开个动员会,还不是工作没什么成绩,挨训呗。” “这村跟村的情况不一样,各乡跟各乡的情况也不一样,不可能家家的成绩也一样吧。现在讲究退耕还林,减少污染,难道还都得逼着你们上什么工业项目啊?” “先锋哥,你不用替我找台阶下,我这的的确确没做出什么成绩,是有点丢人,这是业务能力不行吗,咱也不叫屈,亡羊补牢呗。我原来倒是想弄个轧花厂,但现在工业用地审批不下来,再说现在整个乡种棉花的都越来越少,原料跟不上,财政上没有,市里又不支持,想也是白想。你也知道咱村里旱地多,种花生,红薯,还行,但是经济效益又上不去。还有村里的那个破厂,都闲置了几年了,我说要不然办个农家院,周围挖个鱼塘,各式各样鱼养那么些,再建个笨鸡蛋场,也能帮补帮补经济,结果跟村里的人在一块开个会,会还没开完,就差点打起来,用谁家的地,用谁家的人,红利怎么分配,八字都还没一撇,你说这目光短浅的,又都是一个姓的本家,我一急,真想撂挑子。就那么个破厂,干不成事,还跟你添乱子,你说说这……” 先锋也在替他想办法:“是啊,厂子一直搁置着,也不是个事。你也可以取取经,展展农作物新品种啊,我看现在讲究吃什么芦笋,秋葵,还有那些个国外进口过来的水果,还有什么苹果梨,不是苹果和梨,是那种又象苹果又象梨的那种东西,也挺好吃的,又大又甜又脆。”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没听说过,再说,要种这些,得找有经验的人吧,咱们上哪找呢?咱的水土能符合那些条件吗,这些事都得考察,而且种植行业收益慢,有的果树得好几年才能结果,村里的那些人,等的了那么长的时间吗?” 先锋应道:“是有一些人目光短浅,这样的人到哪都有。咱就围绕咱们现有的农作物品种做文章吧,也不是没得做。我看人家市里有卖什么地瓜干的,地瓜干,不就是咱们的红薯干吗?这个东西,大规模生产,没有经验咱也不怕,摸索着往前走呗。人家那个台湾人当年在甘肃的黑瓜子基地建的一个什么瓜子厂,刚开始炒不好,光瓜子赔了不少,但是人家后来不是还是弄成了。” “你说的,这倒也是一个点子。浩浩也给我出了不少主意,还说别不敢想,不敢干,可以试着种葡萄或搞橄榄种植,他还说前两年,别人弄了个酸枣生产基地,挺有规模的,但不管这酸枣基地还是葡萄园,或者什么橄榄种植,更别说创建什么橄榄油生产厂家了,咱这官太小,地太少,咱也没那个魄力,得乡里扯头,而且我怕这酸枣核一年值钱一年不值钱的,别跟以前一窝蜂种绿豆一窝蜂种大蒜,价格上下滑得跟坐电梯一样,到现在还有阴影。这年龄大了,人的思想也受局限,患得患失的,难怪现在兴这个什么大学生村官,人家是有人家的好处。” 先锋安慰道:“双喜,你也别净说丧气话。浩浩这个孩子在大城市,见多识广的,做事又有魄力,年纪轻轻的,就当一个公司的老总,又能撑起大场面,你真应该听听他说的。浩浩今年过年回来了吗?我也有两年没见过他了。” 双喜不无自豪地说:“回来了,这个孩子也还行吧,他说了,爷爷年纪大了,他每年都得回来看看,我就说,你回来就行了,不用自己开车吧,路那么老远,开车多操心。他说,我得带着我爸我妈串亲戚,开自己的车方便。说起来,你们家小刚也不错啊,在机关里当公务员,工作安稳,没有什么压力,乐乐也三岁了吧,看着他的小脸,就想掐两把。要是叫我抱,一天我也不乏。我现在别提抱孙子了,儿媳妇都还不知道在那儿呢。” 先锋脸上也自然地泛着光彩,“乐乐是挺可爱的,看着小家伙眼珠子都不想磨,小刚两口隔三差五地领着孩子过来看看,昨天晚上还在这儿呢。小刚这孩子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没有什么上进心,几年了,不挪个窝,也升不了职,连开车都不会,每天上班下班靠媳妇车接车送。” “他俩单位不是顺路吗?只要两口子感情好,谁开车还不都一样。我现在啊,要是浩浩能给我生个小孙子,他两口子没工作我都养。” 秀珍在一旁一道一道的上菜,听他们的谈话也是无声的笑。这时先锋电话响,他看了看显示屏,跟双喜点头示意了一下,拿着电话去了洗手间。 等他回来,双喜说:“先锋哥,你要有事,就去忙。” 先锋说:“屁事。几个牌友,叫打牌呢,你今天就是不在这,我也不去。” 秀珍问道:“我怎么恍惚听你说在丈母娘家呢?” 先锋哈哈笑说:“这你也听见了,我骗他们的,讨厌他们吃饭的时候骚扰,我跟双喜今天好好聚聚,好好喝一杯。不过说好了,你喝大了,不许开车,今晚就在这儿委屈一夜吧。” 双喜也大声地笑,“行,哥都说了,你们不怕骚扰,我没意见。” 秀珍心想,这个老徐,从大年初一就没见你端过酒杯,怎么了今天?但又怕扫了他们的兴,就没说什么,看着先锋今天心情挺好的,她也觉得很开心。 22闭门羹23初会徐先锋24老付留守 第22章 牛牛来到芷桦家的楼下,芷桦电话里跟他说“你上来吃点早餐吧,妈妈刚烙的鸡蛋煎饼,打的胡辣汤,还有你爱吃的萝卜干和豇豆小咸菜。”牛牛听着口水已经快掉下来了,“别说了,我马上上来,再说我也想小脚印了。” 牛牛三步并两步跑上楼来,芷桦已经把门打开了,小脚印从门里冲出来,用头拱着牛牛,欢快地摇着尾巴。虽然是叫小脚印,但实际上他并不小,将近四十公斤的体重,在金毛犬里已经属于偏重了,他是芷桦爷爷的狗,芷桦爷爷过世了之后,他就一直跟着芷桦和他的爸爸妈妈,小脚印有非常好的记忆力,他能记住所有对他友好的人,他冲着牛牛不停地撒娇,嘴里哼哼唧唧,像是要跟人对话。 牛牛在小脚印头上挠了几下,跟芷桦的爸爸妈妈问了好,欧阳爸爸已经吃过,坐在沙上研究今天的早报,芷桦妈妈爱平招呼牛牛吃早餐,牛牛跟芷桦共事近五年,她也特别疼爱这个小芷桦两岁的等于没妈的孩子。她一边跟他碟子里夹菜,一边嗔怪:“都说了,叫你每天早餐上来吃,就是不听话,饥一顿饱一顿的,小脸现在又黄了,瘦巴巴的。” 牛牛一边说:“好吃好吃!”一边开玩笑:“我住在你们家行吗,阿姨?”爱平白他一眼,“牛牛你又逗阿姨呢,我可当真的啊。”她看了芷桦爸爸一眼,又往牛牛碟子里夹了一块煎饼,继续说:“我跟你叔叔也商量过了,等你们忙完手上的这个案子,我们就想搬回城南河边的老院子去,到时候地方松散多了,小脚印也能跑来跑去,指望着你帮我搬家呢!到时候连你东西一块搬过来,阿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牛牛挺吃惊的,“我还以为你们把那套别墅卖了呢!行,等我们快点把案子破了,到时候我真搬过来,就有口福了!到那个时候,我跟师哥再一人跟你领个小媳妇,让她们伺候你们。” “这小牛犊子。我巴不得呢。”爱平笑了起来,欧阳和平在一旁听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阿姨,我属虎,不属牛。” “我当然知道你属什么,属什么跟你都不照,你该属猴子精。” “牛牛,别胡说八道了,吃完了,咱们该走了。”芷桦在一旁催促。 小脚印知道他们要走,有点不乐意,汪汪小声吠了两声。阿姨拿起桌上煎的培根,撕成小片,“你们快走吧,我哄哄他。”一边把培根慢慢地喂小脚印。 芷桦穿上半长的小风衣,二人快步下楼。 到车里,牛牛还在絮叨“巴伯利的风衣,肯定又是你那混血的表弟给你买的吧,你们俩真好,我都羡慕死了。不过师哥,你也藏的够深的,看不出来,你们家也挺有金的,那套别墅你们竟然留着,那得老值钱了,那是咱们市里最先建的几套别墅,地段绝对一流,后门就是河边,院子又大又安静,现在有钱也买不着。” 芷桦道:“那房子是我姥爷很早就给我们买的,我爷爷有病的时候,想念他的老哥们,执意要搬回老楼上住,也有几个伴儿,现在爷爷也走了快一年了,妈妈觉得是时候再搬回去了。不过牛牛,你在外边可别瞎说,我爸妈都是文职普通干部,没什么外快。只不过我姥爷在北京承包工程几十年了,一直很照顾我们,再说他跟爷爷是拜把子兄弟,一直以来肝胆相照。不像你,牛牛,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老是利用师哥。” 牛牛嬉笑着,“师哥,你别急眼。我可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眼子。我怎么就利用你了,怎么说来着?是不是老付跟你下了什么药?” 芷桦眯着眼睛看看他,“不关别人事。你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想跟你的mm掰,你别假惺惺地说什么别人对我一见钟情啦,又什么眼神含情脉脉了,我招谁惹谁了?把你弄得受伤了,你想退出了,牛牛,这都哪跟哪啊,要是人女孩都知道了,以为我是在跟你演双簧呢。你也忒不靠谱了。再说了,我有那么千人迷,万人爱的吗?” 牛牛笑的更厉害:“师哥,你是想钓我的赞美之词把,我偏不夸你。师哥,好哥,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等你熟悉她们之后吧,就现好多的毛病,再说有的我跟她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是她们多情的种子乱芽,你一说散吧,得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都有。我说他们钟意旁人,我假装被甩,也是顾全她们的面子。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学你,从今往后,柳下惠坐怀不乱,我不招惹小女生了,浪费我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芷桦郑重地道:“牛牛,说归说,待会咱们到朴玉文家的小区,你要是万一见到王楠或她家的小保姆,可别乱说话,行吗?” 牛牛边开车边应承着“行嘞,知道了。” 两人先来到了位于城东南的枫林小区,这里坐落着十几套跟朴玉文家相似的别墅,他们找到了保安经理,却遗憾地被告知小区的监控只保留两个星期的录像,他们要调取的资料离现在时间隔的太久。也难怪,通常工厂和社区的监控设备的内存空间只有一到两个星期的容量,当然酒店等外涉单位的除外,芷桦预料到可能会这样。他想起什么来,“你们过年时间的监控正常吗?” 保安经理说:“中间有几天出现故障,我们的保安小6是新手,不知道他怎么捣鼓的,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 “哦,知道了。”芷桦思索着要不要去王楠家拜访一下,牛牛问道:“师哥,咱们已经在这了,要不然去王楠家再问问情况?” 芷桦想了想“这个时间王楠应该去上班了,如果她家有人在的话,很可能是小保姆,问问也好。” 两人由保安经理领着,来到朴玉文家的房子前,保安经理告辞,牛牛上前敲门,等了一会,却没人应,或许小保姆没在,出去买菜或干什么了,或许王楠已经辞退了小保姆。芷桦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牛牛说:“我看到好多家都装了防盗系统,今天龙队要拜访的那个徐先锋好像是开了一间经营防盗设施和监控设备的公司,你记得吗,牛牛?” 牛牛正为了吃闭门羹有点沮丧,听了牛牛这么问,也想起来,“对啊,没错。可这跟咱们的案子有什么相干呢?” 芷桦耸耸肩,“不知道,或许没有吧,但如果这个徐先锋跟朴玉文和林凯旋都认识的话,就有点意思了。” 牛牛也思索了片刻,不由点点头“你说的对。那咱们现在去哪?直接去交警支队?” 芷桦想了想,“咱们先是想确认林凯旋具体的失踪时间,这样,不如咱们先去一趟林凯旋的家里,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料,他家小区的监控也未必能调出我们要的资料,因为时限的原因,但我们可以……” 牛牛不等他说完,打断了他“师哥,我跟龙队上次去林凯旋家的时候已经问过了,他们物业上的一个小白眼,确认最后一次见到林凯旋是在正月十四的晚上,因为他当时等不及想下班,因为跟媳妇说好了一块去丈母娘家接孩子。他当时注意到将近六点的时候,林凯旋衣着光鲜地出门了,以后就没有再见过他。” 芷桦眼睛盯着朴玉文家墙上的防盗器的大盒子,很想知道防盗器工作的原理。他听牛牛说完,道“照这么说,林凯旋的失踪时间是没有争议了,问题是他的失踪跟朴玉文是不是有直接的关系,现在还是未知。得,咱们去交警队吧。” 牛牛问:“交警队保存路面监控录像的时限是多少,咱们别又虾球传?” 芷桦笑了“小师弟,有点外行了吧,交警支队的监控时限是三个月。不会白磨你的脚底板的。” 第23章 徐先锋早晨怎样来到公司,他都不记得。他只记得昨晚在他的力劝下,双喜没有回去,两人把他珍藏多年的五粮液灌了快两瓶。通常酒精会让他昏昏欲睡,但昨晚怎么也睡不着,他不停地想着从年三十到现在这近两个月生的事,一幕一幕的场景交替,象没有剪辑的菲林,杂乱无序,让他头疼欲裂。只有看着身旁的秀珍,安静地睡着,听着她平和顺畅的呼吸声,才让他的心里有一丝丝的平静,但这平静不会持续多久,很快他又焦躁不安。他怕走到客厅去会影响到爹娘,二老晚上的睡眠一直不是很好,一点动静两人就很容易被弄醒。他只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抽了不少烟,卧室虽然大,但经不住他抽的那么多烟,整个房间烟熏雾绕的,他又怕把秀珍呛醒,再加上烟把他的嘴弄得麻苦,索性烟也不抽了,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坐在窗户边的小沙椅上,就这么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折腾到天明,后来他假装睡着,听着早起的秀珍悉悉索索轻轻地起床,他的眼角竟然噙了眼泪。 后来大家都先后起床,他把双喜打走,自己回到了公司。今天刑侦大队的龙周队长一会要过来,他会问什么样的问题,他又该怎么回答。他的心里忐忑,象有几十只水桶上下吊着,沮丧,悲哀,侥幸,各种不同的情感交织,他直想抓自己的胸膛,把所有的杂乱无脏的搅成一团的东西释放出来,他让秘书给他冲了一壶酽酽的碧螺春,茶浓得苦,几盅茶喝下去,胃竟然有小小不适,不知道是绿茶刮胃,还是自己太紧张。但他知道,他必须要平静下来。他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翻阅一早秘书送过来的一沓当天的报纸。说是秘书,其实只是办公室的一个办事员,平时也当秘书用,打打杂,端个茶倒个水,准备准备文件,他欣慰地看看自己一手创办起的公司,从无到有,一路打拼过来,他勤俭节约,开源节流,专门的秘书他也想啊,但等到公司上了规模再说吧,他还有那么多的想法,但是这些个想法,他还能有机会去实现吗?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有心无心地翻着报纸。《淇河日报》第一版正下方的一条消息,让他很关注,写道:据本报记者梅菁菁报道,本月二十七日上午,在我市东郊王家集村一处废井现一具男尸,据调查得知,死者林凯旋,邻省xx市人,现年51岁,在我市经商多年,死者是在与人争斗后,被钝物重创头部致死,后遭弃尸,被害时间初步确定在正月十五前后。死者生前所驾驶的黑色揽胜极光,车牌号xxxxx,至今下落不明,如有知情市民,希望能积极提供线索,电话:xxxxxxxx(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或请拨打11o。报道旁边附着一幅和那辆丢失的车辆同样颜色同样款式的越野车的照片。 徐先锋用手轻抚稍微不适的胃部,早晨真应该吃点东西再走,即便是早餐,秀珍也从不马虎,她总是想法把早餐准备的琳琅满目,他看着双喜欢喜地狼吞虎咽,自己却满腹心事,无从下咽。现在他忽然感觉到饿,正犹豫着要不要让秘书去给他买点早餐,敲门声响起。 他喊了一声“请进。” 进来两个男人,年龄大的能有四十几岁,只一眼就让人觉得他的眼神有一种穿透力,另外一个年纪小的显然是跟班。不错,这正是他要等的人。 年龄大的男人先自我介绍,他就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龙周,另外一个小王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干警。 龙队也观察这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年纪,个头很高,能有一米八几,脸黑黑的,很有棱角,略带着一些胡茬,显得很刚毅,他的肩很魁梧,站立的时候身子特别直,很有一种军人的威严。 龙队跟小山在沙上坐下,他随意寒暄“昨晚在你岳父岳母家吃饭,还好吧?” 徐先锋直视着龙队看过来的眼神,很坦然地答道:“昨天晚上很抱歉,我说了谎,因为有一个好久没见的朋友过来家里,你们来不太方便,又怕我朋友害怕影响我坚持要走,那样的话就连饭也吃不成了,所以当时想也没想,就随口撒了个谎。后来觉得真是不应该。我在这儿先跟龙队长道个歉。” 龙队一下倒是被他的坦白折服,这样有军人气质的男人,给人的直觉是不会撒谎,但人有几个一点谎不撒的呢?昨晚吃饭的时候,听芷桦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徐先锋,知道他以前是下乡插队的,跟军营丝毫不沾边,但在他的身上,的确有一种正气,希望这个人跟目前的这个案子能撇清关系,但直觉跟情感都要让步给理智,不能一丝一毫影响理性的分析和判断。 龙队试图不让这场谈话太沉重:“是啊,能跟好哥儿们在一块聚聚,真是不错。但你昨天应该跟我实话实说才对。” 徐先锋拉了一张椅子,在龙队的对面坐下。“是啊,我再次道歉。我第一次接到刑侦大队的电话,心里还毛毛的,老实说,我这辈子还没有跟刑侦大队打过交道。但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龙队很感兴趣“为什么呢?” 徐先锋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今天的报纸,把他递给龙队:“是不是因为林凯旋的事?事实上我昨晚就知道了,因为昨天来我家的哥们,就是王家集的村长王双喜,他来市里办事,办完事顺便来看看我父母,我们这也都很多年的交情了,我十六岁就下乡到他们村里,他家老爷子也很关照我,所以我跟双喜的交情也一直没有断。” 有情有义,并且能把友谊一直延续下去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龙队又问道:“那这个林凯旋你认识吗?” 徐先锋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认识吧,怎么说呢,只是见过两面,连招呼都没有打,也就是点点头。说起来龙队长别笑话,我是在偶尔打牌的时候,见过他。第一我不经常打牌,我平时工作也挺忙的,第二我并不想结交那些在牌场认识的牌友,因为有的是以打牌为职业,所以我并不想跟这样的人成为一丘之貉。并不是说自己就比别人强到那里去,就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龙队又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在谁家见过他?” 徐先锋说:“是在王大嘴家,哦,他的大名叫王富强。” 龙队说:“我们已经跟他打过交道了。你都听这个王大嘴说什么了?” “是关于林凯旋吗?” 龙队点点头。 “王大嘴并没说什么。龙队,我可以抽支烟吗?” 龙队还是点点头,没问什么,也没说什么。 徐先锋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其实在见到林凯旋之前,就听说了一些他的事。”他的语慢起来:“你们调查林凯旋,一定也知道他有一个姓朴的女朋友,是不是?” 龙队点点头,颇期待他下面要说什么。 徐先锋接着道:“朴玉文死去的老公王天盛跟我以前也是铁哥们,我们初中在一个班,前后桌,他老爷子脾气火爆,经常打他,有时候他就住我们家。他结了婚之后,我们两家的交情比以往更深了。朴玉文真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她跟我媳妇处的也很好,象亲姐妹一样。天盛死了以后,玉文一个人打拼,又得照顾家,的确不容易。后来两个孩子都大了,她在事业上也能歇歇脚步了,找个伴是很正常的。但是这个林凯旋呢,公司里的事听说处理不好,有一阵子打牌也打得有点离谱,说心里话,我心里不是很赞成,虽然说我们跟朴玉文非亲非故,特别是老王走了以后,但看在老王的份上,也希望她能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第一次见这个林凯旋的时候,第一印象坦白讲,还是觉得相貌堂堂,但咱们都是过五的人了,结婚找的是过日子的人,不是一张俊俏脸。后来大嘴又说他们一块去澳门赌钱,就更证明这个男人不靠谱,最起码,他配不上玉文。” “这个朴玉文,看来很多男人对她有好感。”龙队仿佛自言自语道。 徐先锋笑了起来“龙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呢。我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那种人,玉文是个好女人,但我们家掌柜的,秀珍,在我眼里,说出来你们别觉得泛酸,这话我跟她也从不说,比所有的女人加起来都好,她把我爹我娘,我,还有孩子们都照顾的太舒适了。再说了,玉文是天盛的老婆,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呢,在这个问题上,我真的是从来连想都没有想过。我媳妇跟我一样,也是希望玉文能再嫁得安心如意。” 龙队问:“那你有没有跟朴玉文说过什么?” 徐先锋叹口气,“哎,跟她暗示过,好像聊家常一样叨叨过,就说男人赌钱怎么败家啊,女人下嫁对自己不公平啊之类的。但显然玉文并不怎么相信,我要再说得多,就真的好像是有企图了,适可而止吧,也不能说太多了。对,林凯旋的事你们通知玉文了吗?昨天双喜跟我说过之后,我想了想没敢跟她打电话,这样的事,还是由你们公安局出面合适。” 龙队听了有些吃惊,难道他还不知道朴玉文也失踪很久了?于是问道:“你跟朴玉文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徐先锋想想说:“是在年前。她去我们家提前拜年,看望我爹我娘,买了一堆年货。” 龙队打断,道:“每年都这样吗?” “不是,往年都没有。去年她不是搬了新家吗,我跟她装了防盗系统,这哪能收钱呢。她可能是心里过意不去,才借着过年带了厚礼过来。我第二天,也就是大年,我想想,二十八,去她公司坐了一会,算是回访,给她丢几张我们公司派送的礼券。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玉文。年后我有一次跟她联系不上,去她公司,玉文不在,听楠楠说,哦,她家老大,说她姥姥家有点事,玉文在那忙着。怎么了,不是玉文也出什么事了吧?” 龙队没有回答:“你年后跟朴玉文联系,是有什么事吗?” “具体也没什么事。之前玉文提过要帮我联系一笔业务,后来一直没有动静,我就想着顺便问问,也没什么大事。龙队长,你能不能告诉我,玉文是不是也出什么事了?” 龙队说:“是这样,朴玉文也失踪了一段时间了,但跟林凯旋被害一案有没有直接的关系,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线索。” 徐先锋在震惊下两眼茫然地看着龙队,沉默了片刻才出声“我敢保证,不管林凯旋出什么事,玉文都是无辜的。她那么善良,她不可能杀人。会不会有人把她也害了,怎么会这样?你说----她跟林凯旋被害一案没有直接的关系?” 龙队说:“两人失踪不是同一时间。朴玉文到现在联系不上,但除此之外,还没有任何其他的现。我还想问你一点情况,你既然跟朴玉文和王天盛这么熟,王天盛家有人知道朴玉文跟林凯旋的事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老王婚后跟他岳父家走得很近,跟他自己父母反而有些疏远。他老爷子我也跟你说了,脾气很爆,以前打他打得很厉害,有一次他胳膊都打折了,养了几个月才养好。他爸爸跟他妈从制衣厂退休之后就搬回乡下了,老王一连生了两个闺女,他爸重男轻女思想很严重,对他两口就更加看不上了,老王病的那两年,他爸几乎没怎么来看过。倒是玉文办个事还周全,老王死了以后,他爸前两年也得了大病,好像是胰腺癌,玉文给了好大一笔钱,给他看病,老人最后还是去世了,紧接着他妈也去世了,天盛是独子,所以他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亲戚什么的,好像跟他们也不太走动。” 龙队道:“其它你再想想,林凯旋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徐先锋想想说:“林凯旋要说人也不坏,就除了打牌的毛病之外。他平时有点娘娘的,没什么脾气。没听说他跟什么人有过节。倒是听说他去年跟他的合伙人闹得不怎么愉快,你知道咱市商业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这个情况我们我们会掌握。你再想想看,会不会有什么人,因为林凯旋跟朴玉文在一起,因嫉妒起意,做什么对他两人不利的事呢。” 徐先锋又点起一支烟,“这个事吧,从严格上来说,肯定会有人羡慕,但这也只是咱们推断,具体是什么人,就不知道了。况且,玉文是一个让人敬重的人,从说话,到做人到做事,滴水不漏,她也不会招惹什么是非,咱市的商业圈子她都很少交往,她的家业那么大,但她很少参加什么应酬,不像我们这些男人老狗,离了饭局,业务都很难谈下来。真是对她挺佩服的,你看坊间对她的传闻,全是褒扬之词,一句诋毁的也没有,真正是行的端做得正。玉文可千万别出什么事,秀珍肯定得难受的不得了,我娘也肯定得给她上香,保佑她平平安安回来。” 徐先锋又说:“你看,咱们光顾说话呢,你们要喝茶吗?我让小孙冲壶茶。”然后看着龙队,打量他有没有要走的意思。 龙队摆摆手“不用了。” 又沉默了几秒钟,龙队问道:“你在王家集下乡,对那一定很熟。你跟村长又那么熟,最后一次回王家集是什么时候呢?我知道这样的问题会惹人不快,但希望你能理解。” 徐先锋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自然。破案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我最后一次回王家集是在八月十五,我去拜访老爷子,他们家有棵石榴树,神了,上边结的石榴有小孩头那么大,老爷子每年都给我留几个。昨天听双喜说老爷子身体还很硬朗,我爹也快八十了,身体就不怎么好,一到这春天就喘的厉害。这老人上年纪了,就……..哎,你看我,这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龙队又问:“今年正月十四十五你干嘛呢?还记得吗?” “让我想想,好像没干什么特别的,十四十五,我都在家陪着我爹我娘呢。” 龙队说:“行,我知道了。对了,正月初七初八有没有生特别的事,你还记得吗?” 徐先锋心里咯噔一下,迅疾掩饰过去“初七我们头天上班,大家都忙着拜晚年,拿了好多吃的到办公室,成了食品交流会,其它的就想不起来。哦,对了,那天晚上去大嘴家打牌。我还记得那天挺累的,过完年头天上班,晚上大嘴叫,我本来不想去,后来搁不住他一直请,就去了,我到那,见到林凯旋,实际是我去替他的,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林凯旋。” 龙队半天没有言语,徐先锋也一任这么沉默着。 龙队准备要站起来,“今天先这样吧,回头有需要我们会再跟你联系。” 徐先锋“好嘞。” 走到门口,龙队转身问道:“大年三十晚上,你还记得在干嘛吗?” 徐先锋眼睛直视着龙队,平静地答道:“在家里。那天本来也是约好了跟张三几个打牌,后来秀珍血压上来了,可能是累着了,大过年忙里忙外的,煎的炸的,洗的涮的,全靠她一个人操持,你想想。后来我就把牌局推了,守着秀珍,还好后来就没什么事了,一场虚惊。” 龙队跟小三告辞了,徐先锋把门关严,在沙上无力地坐下,象盛夏高考的学生终于考完一样,浑身轻飘飘的,有种虚脱的感觉。 忽然意识到,他有两个电话要打。 第24章 老付拿起今天的《淇河日报》,看到上边梅菁菁写的那篇报道,还有她颇具心思地从网上找的那幅跟林凯旋车极像的照片,不禁点头道:“这丫头,没乱写。还挺有心思的。”正想着,电话铃响,他拿起话筒,电话里的人自称是林凯旋以前的员工,是来求证死者是否真是林凯旋,老付如实回答对方之后,失望地挂断电话。 其实对于这样的电话,完全是在意料之中。尽管潜意识里,他希望每一次电话响起,都能有让人振奋的线索,但事实上那样是很渺茫的。做刑侦工作并不是象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刺激和快节奏,而是在无数次的求证,等待,无奈和失望,到再次燃起希望,再次失望,有的时候甚至是绝望,这样一个反复的过程。当案子破的时候,是何等振奋人心,但也有一些案子因为缺乏线索或种种原因破不了,成了陈年的积案。 后来又来了几个电话,同样都是求证死者信息的。 时间就在这种无聊中消磨过去。 快中午的时候,沈局信步走进来。“老付,我也看到报纸了,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老付苦笑道:“暂时还没有,电话倒有几个,但没有一个有用的。” “你可得耐心点,好在你就在办公室里,不用出去受罪。记不记得,以前咱们办案的时候,有时得在夜里坚守,那可苦着呢。八几年那单棉纺厂的杀人案,咱们在家属院的马路上监视,天真冷啊,那时的军用破吉普车四面透风,咱俩还有龙周,三个人苦苦守了五天五夜。最能吃苦的还是老龙,你记不记得最后抓着人的时候,他嘴上全起满了燎泡,五天五夜,他总共睡了不到十个小时,整个人都虚脱了。那时候的苦真叫苦,现在的小年轻,不知道还能不能吃的了咱们以前那样的苦。换句话说,就算案情有必要,条件也要比以前优越不知多少倍。” “谁说不是呢。沈局,你见过牛牛开那车没有?” “怎么没见过,全局属他的车扎眼。说起来咱们都是奔五奔六的人了,我这还算多少有点职位吧,这辈子都没开过那么好的车,这些年轻后生,真是在蜜罐子里。不过说归说,牛牛还算个好孩子。” “牛牛跟芷桦两个孩子都不错,素质好,业务好,这也是我们刑侦大队的福气。其实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牛牛是典型的富二代,芷桦家里你也别小看,他姥爷在北京承建工程好多年,手里的老本谁知道有多少。他跟芷桦的爷爷从小拜把子兄弟,所以对自己的大闺女大女婿大外孙子没少疼。芷桦的二姨跟二姨夫从他老爷子那儿独立单干以后,听说在深圳铺的摊子也不小。芷桦的三姨嫁了一个英国的犹太人,犹太人你想想,肯定环境也不差。芷桦的性格内敛,不张扬,但他怎么样也算个富三代吧。” 沈局“哦,这个情况我倒还不知道,这小子够沉稳的,要这么说,真是值得我们庆幸。现在警界包括司法机关,行私舞弊,收贿受贿,贪污挪用,栽了多少。昨天张局还跟我叨叨起那两个大集团互相倾轧的事,多少人因为经济上脏了手。所以说这俩孩子不用为钱愁干我们这行倒真是好事,最起码能一保清白到底。就是咱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也得一保自己的晚节。抵制诱惑,也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咱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苦孩子出身,但咱们那个年代也有咱们那个年代的乐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牛牛那个车有什么好处,跟我讲讲。” 老付笑道:“怪不得人都说,车就是男人的玩具,沈局,看来你也长不大。但这个具体的好处你要问我,不怕你笑话,我也基本是外行。就只知道他的那个车是路虎揽胜,车贵,时高,减震好,豪华舒适,再详细,你还真得问他们这些小年轻。我就想,要是出案的时候,呆在他那个车里监视,不冷不热,能躺能卧,周围遍地是市,嘴上也不受屈,你说是不是?” 两人正闲话着,电话又响起。 真无奈,又是一个废物电话。沈局又交代了一声老付,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25调取监控26二手车行27排查 第25章 芷桦跟牛牛来到交警支队,交警支队的队长陈鹏是跟龙队很铁的哥们,昨天龙队在电话里已经跟他打了招呼,所以今天见到芷桦跟牛牛以后特别的热情,他跟芷桦还挺熟的,因为以前有业务上的来往,牛牛他也听说了一些,他仔细打量打量这个传说中的混世魔王,但看他小子脸上诚诚恳恳一副谦卑好学的样子,不禁点点头,他相信龙队一定不会带出来熊兵。陈鹏把他两个让进监控室,交代手下找到芷桦所指定的视频录像,又交代把客人接待好,正转身要出去,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去告诉你们龙队,城西南区凤岭南路因为是新小区,路面监控还没有投入运行,连接兴鹤大道的红旗路路面监控在你们要求的时段因故障未能上传,帮我跟龙队说抱歉。” 芷桦点点头,“知道了。通往王家集的监控没有问题吧?”陈队笑笑“这个没有问题。”就出去了。 操作监控摄像的小毛看起来技术很娴熟,没有费时就找到了他们所需要的时段路段,芷桦跟牛牛屁股坐定,便全神贯注地盯着左下角的一个视窗。从二月十三日晚上1o点开始,也就是大年的十四,从市区往王家集去的方向的车流量不算小,芷桦只好要求小毛把回播度稍微放缓一些。两人紧盯着视频,不敢有一点遗漏,而在当晚有回程的车辆便是重中之重。芷桦主要看车型,牛牛则龙飞凤舞地快把3个车牌尾号码在纸上,以作甄别。 两个人勉强看完从1o点到2点的去程录像,光是这样就已经耗掉4个半小时的时间,都有种头晕眼花想作呕的感觉。两人只能稍事休息一下,啃着带来的烧饼,芷桦心细,是有备而来,为了节省时间,他早晨出门的时候就打包了十几个烧饼夹牛肉,连交警队的同行们的午餐也准备了。 匆匆就着开水吃完了烧饼,两人不约而同地揉揉太阳穴,又转身投入战斗。结果在当晚有回程的车只有三辆,其中一辆小车,一辆小面包,一辆货车。两人把车牌写好,一看表,下班时间早过了,打了个电话给龙队,知道他们都在局里等着,就决定先回局里,把今天的情况做一下汇报。 “牛牛,你说吧,今天有什么现?”龙队说。 看了一天的监控录像,牛牛的脸都有点变色,“我这会头还有点晕晕的。交警队的录像终于都看完了,现有三辆车在当晚有回程,车牌我都记下来了,明天开始调查他们。朴玉文家我们也去了,但他们那的监控只保留两个星期,所以没有意义,想去朴玉文的家里再走访一下,吃了闭门羹,今天的情况基本上就这样。” “有没有林凯旋的车的踪迹?” “没有。我们车型都看的特别仔细。”牛牛说。 “这么说来,凶手是用自己的车抛尸灭迹。而林凯旋车丢失的现场应该就是第一作案现场。”龙队初步判断道。 “但市里这么大,咱们无从下手。而且车具体在哪丢的,周围有没有监控,都未知。即便有监控,监控也很有可能了时限。”付队道。 龙队默默点点头。 芷桦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得做自我批评,今天忘了看大年三十的监控了,我太大意了。” 龙队安慰道:“这不能怪你,光那一个晚上几个小时的录像就够受的了,一来一去比上班的时间还要长,难为你们了。我今天跟小山也没有收获,去会了会徐先锋,人看上去倒还正直,之后又去了他家,找到他老婆,确认他十四十五一直呆在家里,守着老爹老娘。明天还得再会会那个唐丰民,看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技术刘今天把那封匿名信上的指纹分析出来了,有两套指纹,一套是林凯旋的,另外一套,网上没有记录,我看很有可能是马**的,我已经跟她打了电话,她也记不清有没有触碰那封信,我叫她明天来局里找小刘核实一下指纹。” 龙队说完,停顿了一下,老付接着说:“我今天在局里守了一天电话,却没有一个是提供线索的,真败兴。老龙,你看今晚要不要值班?” “值班,我看没有必要,值班的目的也就是接听电话,如果举报人反应的情况很紧急的话,他们会打服务中心的。报纸上写得很明白。服务中心有我们的手机号存档,有火情会第一时间通知咱们的。”正说着,电话响起,龙队随手拿起电话,“喂,我是市局刑侦大队,请讲。”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有大概两分钟,龙队听完把对方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挂了电话,脸上略带喜色,老付斟酌着“不是你一接电话就有猛料吧?” 龙队笑呵呵:“让你说中了。刚才这个人说一个星期之前在省城的一个叫路远车行的二手车公司见到林凯旋的那辆车,因为是我市的车牌,所以他当时留意了一下,这样明天我跟小山去一趟省城,芷桦跟牛牛按你们的计划进行,要是结束的早呢,就去替我再会会唐丰民,查他的不在场证明,记住一定不能只是听他说,要查证。老付,明天你还看摊,行吗?” “没问题,其实要跑我也能跑,不用尽给我安排轻活。” 龙队笑说:“这个可不是轻活,守在家里也闷得慌,我知道。诶,对了,那天还是听那个唐丰民说的,喝普洱茶养胃,你可以试试。” 老付兴奋起来:“是吗?咱们北方不讲究喝普洱,这个我还真得试试,整天那些胶囊,冲剂,饼干啊,膜片啊,吃的我都快吐了。要是普洱真能暖胃,咱还得谢谢那个唐丰民呢。” “谁说不是呢?今天就先这样吧,芷桦,你看能不能帮我从网上把这个路远车行的地址调出来,还有电话号码,这样我们就节省时间了。另外把林凯旋的行车证调出来,打印几张给我。” “这样,我把除了那家路远车行,还有其它的二手车行的信息也调出来,以防万一,万一路远没有接受,还可以试试其它的车行。”芷桦说。 “说的很对,好小子。明天我们去省城,祝我们好运吧。” 牛牛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无精打采地说:“祝你们好运,真希望这个案子早点结束。” 龙队关切地说:“牛牛,你不是病了吧?” 牛牛摇摇头:“不是,我哪儿那么娇气。还不是看一整天录像看的,师哥肯定也难受,但师哥太强,在硬撑。” 芷桦道:“我还行。牛牛,你车也别开了,我把你送回去,明天早上我去接上你,你要真不舒服,明天早上就多睡会。” 牛牛强挣着,笑了笑:“别介,我可不能当咱们队第一个卧倒的,那是付队的专利。” 付队跺他一脚,“臭小子,不舒服还胡说八道呢。” 芷桦说:“牛牛就这德行。我知道,待会经过小市的时候,给他买个冰激凌,能咽下去,就说明他没事。” 牛牛哈哈笑:“只是听着冰激凌三个神奇的字眼,就已经精神了,师哥,我要吃海根达斯。” “去你的,小市哪有。” 龙队跟付队刚才的担心这会全消了,“还是你师哥这兽医会治你这驴的病。走,一块吃饭去,工作餐。” 大家欢笑着一起出了刑侦大队。 第26章 这天天气很晴朗,一改前两天的雾霾,早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天空透着一丝蓝,这蓝是难得的。从市里往省城去的高上路况也很好,龙队随着不多不少的车流行进,他的心情也有些振奋,从星期一出事,到今天已经第五天了,案件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太多的扑朔迷离及不确定,让大家看上去四处下手,实际上是无从下手。希望今天能通过林凯旋丢失的车辆让案件有一个突破口。他知道自己不能高兴的为时过早,他隐约觉得这个凶手作案手段很高明,连续几天让刑侦上的这几个人团团转,却一无所获。以前有的案子顺利的时候一两天就破了,有的时候知道凶手是谁,只是在围追堵截上耗时间,而这单案子,很费脑子。现在电视上侦探剧越来越多,人在犯罪的时候潜移默化地有了反侦探的能力,这点他们可能意识不到,也可能犯罪是偶然性的,但的的确确给办案人员很大的阻力。 小山今天在一旁话很少,可能看得出龙队在思考问题。平时的时候,他的小嘴吧唧吧唧的,很能扯闲话。他们按昨天芷桦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那家车行。 车行的老板穿着跟二手车行不太相称的正装西服,西服里还套着羊毛衫,他正和两个客户谈话,听了手下的人跟他耳语之后,他向龙队和小山挥手示意。小山借等待之际前后左右转了一圈,把所有车看了个遍,然后他向龙队摇了摇头。龙队心开始下沉,他站在离车老板不远的地方等了又将近十分钟,他的忍耐已到极限,抬出手腕看看表,车老板极善于察言观色,看着龙队脸色不对,赶快叫伙计领着客户试车,踱步向龙队走来,操着不太利落的普通话,“我姓庄,是这家车行的负责人,刚才不好意思,我这也是不得已,有的客户难缠,喜欢优越性,还非得我亲自接待。咱这早上第一桩买卖,不敢大意,早上顺,一天都顺,做生意讲究这个,如果有冒犯,请别见怪。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 龙队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知道是外地刑警,庄老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恭敬,但说话还是小心翼翼。一看就知道是老油子,想想看,干二手车行,肯定会有一些盗车贼抱着侥幸的心理来销赃,他前前后后也肯定应付过不少的警察。庄老板假装客气地把两位往办公室让,龙队摆摆手说,“不用,就在这儿吧。” 庄老板寒暄到:“今天天儿真好。两位今天穿便装,也是给小弟方便,碰上穿制服的,我就很担心,毕竟让客户看见不太好。我们这二手车行也不好做。您那照片让我再瞧瞧?” 他把照片仔细捏在手上,认真反复地瞧,“这辆车我记得。大概有一个多星期,但我们没接收。车是好车,车况很新,公里数也很少,但手续不全,手续不全的车,我们哪敢要?再便宜也不能要,都是给自己惹祸的。” 龙队问:“你还记得买车的人有什么特征码?” 庄老板想了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对,脸上哪儿好像有个痦子,我想想,不是左眉毛就是右眉毛上头,个头很矮,估计刚有1米7。其它,我真想不起来了,知道车手续不全,就不愿意跟他们浪费时间。” “说话什么口音,你注意到了吗?”龙队问。 “跟您是一样的口音,应该和您是同一个地方的吧。” 龙队听他口口声声称您这您那,虽然是客气,但让人有一丝厌恶,而且他普通话真不如不说的好。“那他说这辆车的来历了吗?”虽然明明知道来人是说谎,但也想知道这个人说谎的心理素质。 庄老板说:“他说车是他表哥的,打官司,急需用钱。我跟他说手续不全,这样的车我们不能要。他有点急赤白赖,争辩道‘证件是齐全的呀,我表哥都放在车里了,我看到的。估计是我错手放在哪里了。’后来他又央求道,把车先压在这里,付一半钱给他,应应急,等他回去把手续找齐喽,再回来拿另外一半。不瞒您说,这样的谎话我都听得多了,但我不会动心,人不能贪小便宜吃大亏,您说呢,龙队长?” 龙队没有回答,这样的问题也确实不需要回答。“你还记得他来的具体的时间吗?” “这个,我得想想。大约是在一个星期之前,是星期三,还是星期四呢,我还真忘了,因为那两天的业绩都差不多,我有点混乱。” “行了,谢谢你的帮忙。我们再到别的车行去看看。”龙队准备离开。 “我觉得,您去也是白去。二手车行总共就我们四家,东西南北方向各占一头,我们都有行规的。而且每家做这个都特别的小心,我觉的这样的车,没人敢接收。您要真想去问问,也行,正好是东南西北走个环城,您跟他们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庄老板好心建议道。 龙队道:“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回到车里,他看看芷桦给他的车行信息,这上面明明有五家,刚才姓庄的说是四家,多出来的是哪一家呢?” 小山转动脑筋,“给他们每一家都打电话,问请他们的地理位置,没在东南西北四角的,就是姓庄的不知情的车行,还是有必要去走一趟。” 龙队打了一通电话之后,对小山说:“有其它三家电话打通了,报的地理位置正是在西南北的三个角上,另外这一家没打通的,我不知道具体的方位。” 小山说:“有地址就行,你把它输进车里的gps,就很容易找到。” “什么ps?”龙队问道。 小山解释“gps,就是卫星导航系统,你车上也有啊,但我看你基本不用,我帮你输吧。” 龙队自我解嘲:“咱们平时不出远门,我用它干嘛。你帮我输吧,我这笨手笨脚的。还别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对新科技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以后还得让你们教我们不少东西呢。” 小山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瞧您说的,龙队。您身上的宝贵经验太多了,特别是书本之外的,是我们一辈子都学不完的。” 龙队哈哈大笑:“你小子学会拍马屁了?你还真跟刚才那个装洋蒜学会了。跟我说话,别一口您您的!那小子说的那一口本地普通话,小山你能学学吗?” 小山不好意思,“我学不好。就听他说惹祸怎么听象热火。龙队,你别笑话我了,我没有拍马屁,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你不也夸我了吗?我最多以后不说你好听的。” 龙队还在笑着“这么听着也不对劲。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还真喜欢争个高低。地址输完了吗?输完了,咱们走。” 两人边笑着边上路,龙队有预感这一趟是徒劳,但他不敢轻言放弃呀,刑警这一行,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性,也不能轻易放过。 城里有的地方在修路,两人盘桓了一大圈,才找到了那个地址,遗憾地是,原来的车行已经关张半年了,现在被一家建材商店取代了,但大意的业主没有及时把信息从网上撤下来,真是害人不浅。 两人肚子此时已经在敲鼓了,龙队周围看了看,在一片卖建材五金的商店中,隐约有一家面馆,也不知道是饿极了,还是那家做的面叫好叫座,看起来今天这长途跋涉的价值也就是一碗油泼辣子面了。好在便宜又好吃,也算不枉此行,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回去的时候还能赶上再见见唐丰民。芷桦跟牛牛今天任务也很重。我给老付打个电话,看看最近有没有盗窃罪刑满释放人员符合偷车人的特征的。小山,你替我开会车吧。” 小山利索地答应着,两人换了位置,又赶赴在回去的路上。 快到市里的时候,老付的电话回了过来,并没有在电脑的档案里现有特征相符的人。龙队的心又一沉。 第27章 芷桦跟牛牛在设计路线,总共三个人在他们的调查名单上。 第一个要会会的是那个小货车的车主,叫吴刚。他是给本市的一家五金电器公司配货送货的,芷桦早晨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离芷桦家不远的一个商店送货。 芷桦见他的时候,他只穿着一件单衣,浑身已经汗湿了,他看到芷桦跟牛牛从车上下来,就跟他们友好地笑了笑。“刚刚有一个大件,刚卸下来,把我累够呛。”一边还气喘着。他从货车上拿了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芷桦对他出示了证件,“我们是想问你正月十四晚上,你的去向,还记得吗?” “记得。因为第二天十五放假,所以记得很清楚。我那天晚上去东郊的赵庄送了一台冰箱。”吴刚边说话,露出雪白的牙齿。 “怎么你们送货送到那么晚吗?”芷桦问。 “不是,通常不需要的。但那个客户很难伺候,先后跟她调了几次货,不是颜色不对,就是尺寸有偏差,还真不是我们的责任,她自己连纯白奶白都搞不清楚,尺寸也是因为丈量的时候有问题,我平时算是很有耐心的了,也忍不住差点跟她锵锵起来。到最后一次调货的时候,她坚持要赶在正月十五前,说过节准备的食物多,一定得用。我那天特别忙,但她说她愿意等,所以我就在晚上给她送了过去。说来也好笑,以前几次见她都是凶巴巴的,那天晚上一反常态,还贴补了我三百块钱算是几次额外的路费。人是有钱,就是难伺候。但能把客户伺候好了,心里就觉得甜蜜蜜的,我这劳模也没白当。” 牛牛“哇”了一声,“你还这么年轻,就当劳模,我总以为是上了年纪的人才当劳模呢。” 吴刚脸上的汗消得差不多了,他一开口,又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这跟年龄没关系。我不介意平时加班加点啊,还能有些外快,这样结婚的时候也松散点。” 芷桦没有牛牛那么多的表情“你记不记得你去的时候几点,回来的时候几点?” 吴刚想了想:“到她家是差一刻十一点,我把车停好的时候接了我女朋友一个电话,看了看时间,在客户家总共待了二十几分钟半个小时的样子就离开了。” 芷桦问道:“那个客户能为你证明吗?” 吴刚点点头,“我想能吧,走的时候看她还挺满意的。而且她就算是不满意,我货也送到了呀,没有理由不给我证明。” 牛牛出示林凯旋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吴刚观察,说:“不认识,我没跟他送过货。这是不是跟昨天报纸上登的那件凶杀案有关?我还说呢,怎么刑警会找我了解情况?我还以为是跟我的客户有什么关系,现在明白了。但你们为什么会找我呢?” “这个以后你会想明白的。你能把客户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我们需要证实一下,希望你能理解这是我们的工作。”芷桦和声说。 吴刚又笑了,“这个我当然知道,让我拿给你们。”他进到车里,拿出一个文件架子,却连连道歉“真对不起,这张是这个月的送货安排和清单,上个月的我已经交接过了,看我一时糊涂了,真抱歉。这样,我赶回公司里,从会计那要一份复印件,待会给你们送过去。” 芷桦点头“不用,你这样,你现在跟你们的会计打电话,让他把客户的姓名,住址,电话号码从电话里报给我们,也省的你来回跑。” 吴刚爽快地说:“好嘞。”就给公司打电话,一边把那些情况从文件夹上找了半张空白纸记录下来,递给了芷桦,然后说:“希望你们今天好运,那个张女士心情好。” 芷桦点点头,对他笑笑,两人告辞了。牛牛当即在车里就给那个姓张的客户打了电话,证明吴刚说的是实情。 芷桦不失时机地说:“刚才那个吴刚挺务实挺勤奋的,牛牛,你可别对你爸依赖太重,凡事还是靠自己的好。” 牛牛的脸纠结着,“师哥,我也很勤力,我没有依赖我爸。但他有钱,不是我的错。告诉你个秘密,我爸又准备换新车了,他想换阿斯顿马丁。等他换了之后,他现在的那辆玛莎拉蒂就归我了。嘻嘻嘻,哈哈哈。”牛牛得意起来。 芷桦一脸不解,“要说玛莎拉蒂跟阿斯顿马丁在款式上价位上差别都不算大,为什么又换呢?” “你说的是在国外吧?国内还是阿斯顿马丁响点儿。哎,谁知道呢,估计又是他那几个哥们起哄呗。” “要是你爸有女朋友了,保不准车就不给你,给他女朋友了。” 牛牛哼了一声,“我爸精着呢。我爸说了,不找女朋友,即便找,也挑明了说,绝不结婚,这下女的全傻眼。要是有比我爸有钱的,人家找我爸干嘛?我爸老说,你妈把我弄得已经有恐惧症了,哎,我妈太能造了。” 芷桦道:“不许说你妈坏话。再怎么也是你妈。你要回来有了玛莎拉蒂,那你现在的揽胜怎么办?” “放在家备用呗。诶,你说,我爸也够能造的,嗬。” “我想想,倒不如你劝你爸把车卖了,把钱捐到西部山区贫困小学吧,我小舅舅在那待了五年了,什么身家,存款,姥爷给他的钱,全贡献了,自己半毛不剩。” 牛牛不禁肃然起敬道:“你小舅舅是个人物。” 俩人一边说着话,转眼到了第二个被调查人员的饭店附近。这个小面包车的车主是一家砂锅档的老板。 砂锅档的地理位置不错,旁边就是一个大市场,虽然店面窄窄的,但生意一直都很好,芷桦跟牛牛以前也来过。现在却要调查它的老板。这个时候时间还早,离中午开张还有两个小时,但老板宋全已经在了,今天他要送面过来,宋全的砂锅面做的很筋道,通常周末的时候他能卖好几袋面粉,还得打卤,备点小菜,星期五大早上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宋全身上穿着厨师的白大褂子,跟着一个伙计刚把最后一袋面粉抬进去,抬头看见芷桦跟牛牛过来,赶紧把他们让到店里,他拍打拍打手上的面粉,憨厚的笑着,脸黝黑黝黑的,竟然还能看出两个酒窝来。 芷桦单刀直入地问:“宋全,我们需要了解你正月十四晚上的行踪。说说吧,你在哪呢?干嘛呢?” 宋全犹豫半天。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太长时间我记不起来了。” “那我们帮你想想?你家在宋洼,在城西,你大晚上十来点钟跑到东郊去干什么?” 宋全支支吾吾。芷桦跟牛牛心里敲起了警钟。 宋全半晌没回答,却已经开始走神。芷桦侧一侧身,用眼睛的余光瞄到门口一个时髦女郎悠然晃过,这小子原来是个色鬼,色鬼的眼神都是不由自主的,即便是在这样严峻的时刻他也不能控制自己,刚开始对他憨厚的一点点好感荡然无存。 牛牛向他出示林凯旋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宋全好好看看,“不认识,他没来我这儿吃过饭吧?” “我问你,你问谁呢?”牛牛说,“怎么样,想起来正月十四晚上干嘛了吗?” 宋全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吐话。 牛牛有点不耐烦:“你如果在这里回答问题不方便,倒不如跟我们直接回公安局吧。” 宋全慌张起来:“别别别。我说,我们店里冬天关门早,九点来钟就没什么人了,我正月十四那天晚上去看了一个——朋友。” 牛牛冷笑:“朋友,什么朋友,这么隐蔽,不能说啊?” 宋全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不是不能说,而是怕,怕影响不好。” 牛牛说:“真是对你快没耐心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把你直接带回局里,让专门的案审人员来对付你吧。” 宋全一脸赖皮相:“别,别这样。是,是个女的,那个女的是我的一个相好的。” “背着你老婆,是吧?”芷桦道。 宋全点点头。“你们千万不能让我老婆知道。” “怕老婆还偷腥。”牛牛讥讽道:“放心,扫黄跟鬼混不归我们管。” “那你那天在那待到几点,什么时候回的家?”芷桦问。 “我收了摊就去了,到她家有十点半吧,哦,她家在余家沟,我在那总共呆了不到一个小时,臭不要脸的张口闭口跟我要钱,后来说要把她跟我的事捅给我老婆,我老婆是个河东狮吼,真要让她知道了,还不叫上她哥把我腿打折。我就先哄着她,越哄她越上脸,最后跟我干了一仗,还把我脖子抓流血了。结的干疤我前两天才抠了。” 牛牛厉声道:“这个女的,姓什么,叫什么,你跟她怎么认识的,她的地址还有联系方式,一并说说看。” “她身份证上是叫余金凤,小名叫金丫。她原来在我店里当服务员,我老婆生老二的时候,她就跟我好上了。后来生意也不错,我也怕我老婆现,就让她回了家,我养着她,但人没有知足的时候,她的胃口越来越大,老嫌我给的钱少,所以老跟我吵架。” “那你被她抓的一脖子血,不怕回家老婆质问你啊?”芷桦问。 “我就说店里出了点事,别人打架我拦架弄伤的。” “你老婆也信你的鬼话。”牛牛恨恨地说。 “我老婆带俩孩子,每天把她累够呛,根本顾不上我。”宋全说道。 “把那个女的地址还有电话号码写下来。”芷桦说。 宋全趴在稍显油腻的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着,等他写完,牛牛忍不住好奇问道:“那女的那样,你还找她。那你现在跟她还是吵吵闹闹?你们倒像真夫妻,对了,在一块几年了?” 宋全说:“不吵了,早不搭理她了。我跟她撕破脸了,我就说我撑着你,你去跟我老婆说,你要把我弄得妻离子散,你觉得你有好果子吃?我还不弄死她。刚开始她还跟我打电话,后来这两个星期,连电话也不打了,估计是傍上新款了。她跟我统共不到半年,在家才歇了俩月,屁股就坐不住了,她就不是人家那样的大家闺秀。一个土包子,还愣把自己当金凤凰。” 牛牛笑他:“还说人家哪,你不是也把自己当款爷?” 宋全不好意思起来:“我也是个土包子。警察同志,你们跟我调查正月十四的事儿,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些情况?” 牛牛说:“你不看报纸呀?” 宋牛牛笑了“哪儿有空。哎,要是这个娘们不给我作证,怎么办?” “那要看你有没有说实话?”芷桦说。 宋全举手向天誓,“我全是实话实说。这么丢人现眼的事都说出来了,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正说着,口袋里手机响,拿出来看了看,把电话摁了。 牛牛冷嘲热讽:“怎么不敢接呀?不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吗?” 宋全今天直认栽“电话来的真不是时候。也别藏着掖着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洗脚妹,长得真俊,外地的。我知道这不对,我一定跟她散,跟我老婆好好过。不过真的警察同志,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呢?” 牛牛说:“你回头找找昨天的报纸,好好看看,看你能想明白不能。” 宋全忽然想起什么来,“昨天吃饭的时候,有一男一女在那叨叨,说王家集出了什么案子,是不是那个事?哎哟,我的天哪,我可跟那个事不沾边儿啊,王家集我连去都没去过,坏了,要是那个臭婆娘不给我作证,我不是瞎瞪眼吗?” 芷桦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现事情的真向,如果谁不据实交代情况,就是做假证,是妨碍司法公正。你自己生活也真该检点一下了,你老婆带两个孩子,容易吗?你为她想过吗?” 芷桦跟牛牛走了,宋全还站在那里,等他们走远了,才给那个洗脚妹回电话。 回到车里,牛牛给那个女人打了电话,那个叫什么金丫金牙的,连声音都那么土气。她虽然对宋全从心里看不起,满腹牢骚,但也证实了宋全说的都是实话。 “什么感想,牛牛?” “无语。”想了想,“就那德行。”牛牛摇摇头。 “得了,牛牛,有感想说出来分享分享,没有的话,下一站。” 这第三个要拜访的人物是在金属镁矿业开公司的一个副经理,芷桦跟牛牛在他的单位找到了他。此人五短身材,腿稍有罗圈,讲话却声如洪钟。在芷桦跟牛牛自我介绍以前,他就很热情地欢迎他们,自我介绍了他的名字:鲁方。然后特别搞笑地说:“我幸亏不姓罗,我要姓罗了,一准被人叫罗圈。也真是有点罗圈,但这是爹娘生的,又不能跟他们玩命,只能认了呗。” 几个人一块儿笑了起来。芷桦道:“鲁经理真会开玩笑。” 鲁经理很有领导风范地摆摆手:“说句笑话。二位找我有什么事?” 芷桦说:“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下今年正月十四晚上你的行踪,我们有必要了解,希望你能配合。” 牛牛先出示了林凯旋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鲁经理看了看,摇摇头。“不认识,没跟他打过交道。”又谨慎地想了想,“你们是刑侦大队,对吗?” 芷桦点点头。 “我知道了,想必跟那件谋杀案有关,昨天报纸登出来了。如果这样,我得实话实说了,谁都不想跟杀人命案沾上关系。我想想怎么跟你们说呢?不过这件事,你们最好能帮我保密。” 芷桦说,“得要看什么事,跟本案什么关系?” 鲁经理摆摆手,“跟本案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让单位里的人知道。十四晚上,我去赵庄要帐了。” 芷桦跟牛牛对视一眼,眼神里写着:又是赵庄? 鲁经理看看他们的眼神,有点疑惑。“跟我一块去的,还有我的一个哥们。这件事,要说起来,凭心而论,真不愿意太多人知道。我在外边还有一些生意,我就把用不着的钱放了一点出去,吃个利息。但有时候钱不是百分之一百能按时要回来,所以我就不得不去要帐。现在这个世道,要帐的跟欠帐的,正好翻一个个,黄世仁成了受气的,杨白劳倒成了爷。有时候几番催促,钱都要不回来,也够让人心神交瘁的,咱们又不是专门的收数公司,没有打手之类的,就只能自己一趟趟跑。充其量,咱们也就是民间私下借贷的一个小分子。” “记得去的时候几点钟吗?”芷桦问。 “很晚,到那儿应该十一点多了。” “是不是晚了点啊?”牛牛问。 “那也没办法,那笔钱本来元旦前就该还的,你看拖了多久,过年前要回来一部分,正月十五也算是小年,再多多少少,也该再还一些吧,我想着,别的时候去,事主不是躲着不见,就是抵赖。半夜去,敲门声响,他多少也得顾忌自己的脸面,让街坊邻居知道了,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我是这么考虑的,所以专挑半夜的时候去,这也是逼的没办法啊。” “你们在那儿待了多久?” “没待多久,总共也就二十分钟左右吧。我还听他家的大座钟当当的报时呢,现在谁家还有那玩意儿。” “当时没有生什么龃龉吗?”芷桦问。 “没有。”鲁经理很干脆地说,“也去对了时候,他正好从外边回收了一笔钱,刚好把本金补齐。一到过年,这要帐的,被要帐的,成了一个循环链子。总之大家两好搁一好,我们没有长待,就回来了,结果还挺让人满意的。” 芷桦说:“跟你一块去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其实也不是外人,是我大舅哥,这种事不想让外人知道。我把他的名字跟电话跟你们写下来,你们要是调查的话,最好别去他单位,他是搞审计工作的,对这种事很敏感。我先谢谢你们。” 芷桦说:“把欠你钱的那个人名字联系方式也写给我们吧。” 鲁经理很爽快的照办。 牛牛想知道:“做生意的人多在城里,你们拿着钱,怎么去乡下放贷,舍近求远?” 鲁经理笑着说:“小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农村出来的一些企业家也很有魄力,斗智斗勇一点也不比城里人差,虽说在文化教育程度上有一定的差异,但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让他们很有抗击能力。至于不愿在城市生活,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再说了,我们把钱扔的远远的,也是不想被人盯上。” “行了,咱们先到这儿吧,谢谢你的合作。”芷桦道。 鲁经理又摆摆手,只不过幅度小了很多“这是应该的。我能问问你们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芷桦笑笑说:“这个,目前还正在调查中。” “有嫌疑人吗?” “这个不能透露。”芷桦堵了回去。 “原本不该问,对不起,我收回。”鲁经理把他们送到办公室门口“没喝口水就走,你们办案也挺辛苦。” 在车上,牛牛还说“这人倒还客气。不过他说的是有道理的,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芷桦也赞同道:“是啊,这是咱们很多人的通病。我姥爷跟我爷爷都是农村出身,我姥爷初中都没毕业,姥爷常教我们,对所有的三教九流都要学会尊重,每个人身上都有可学的东西。” 牛牛说:“你们家哲人太多了,我爸很少给我讲什么道理,一坐下来,要么拿本商业杂志乱翻,要么就是拿本破车杂志,牛牛,你看这个车,你看那个车,一次两次还不烦,经常性的那样,烦死了,有时候我说他,爸,你除了认车认麻将牌,你还认字吗?他还乐此不疲呢。” “但你爸在他自己的领域中还是很成功的呀,他身上一定也有很多你能吸收的优点,只不过,是你很少观察罢了,或者说,不屑观察。别光说话了,给这俩人打电话,把情况核实一下。” “师哥,你说咱们有没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只是电话里面求证,能万无一失吗?” “这三个人从生活和工作轨迹上看,都没有跟林凯旋有任何交叉点。你先打电话吧,先在电话里求证落实。我给龙队打个电话,看他们今天在省城有没有什么进展?” 两人各自打完电话,牛牛冲着芷桦点点头,就是情况属实。芷桦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不用说,龙队跟小山在省城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车没找到。 “龙队说他跟小山吃点东西,就准备回来,下午他去会那个唐丰民,咱们就不用去了,这样,咱们也先吃点东西吧,吃完饭,给林凯旋的大舅子马明旺打个电话,他要是回来了,下午咱们可以去他那一趟。” 牛牛点点头。“说起来,小舅子大舅子,都是姐妹们的保护神,为什么咱们没有姐妹呢?如果有,该多好,在家做点你喜欢吃的,再洗洗哥的臭袜子。哎,那个王楠怎么有个妹妹呢?对对对,我脑子真抽筋了,朴玉文是朝鲜族。” 28冰然的想法 第28章 芷桦跟牛牛正坐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里,菜单上的菜式花色缭乱,不知道吃什么好。“吃面吧,又简单,又快。”芷桦说。 牛牛楸着眉头,“师哥,饶了我吧,咱们除了南方的生面,伊面吃得少,北方的面已经让咱们吃全了,今天就拜托吃米饭吧,咱们又不用赶时间,随便点俩菜,我请客,千万别替我省钱。” 芷桦说“也行,我就想吃点素的,娃娃菜上汤豆腐,白果杏仁炒西芹,我就要这俩菜,吃不完打包。” 牛牛说:“你不是吧,师哥,吃来吃去都是豆腐啊,再说你豆腐怎么打包啊。你爱吃素,换换样呗,点个鲍汁西兰花,地三鲜,干煸豆角都行啊。” “炸的我不想吃,带肉的也不想吃。你点你的,别管我。” “这家餐馆来的少,不知道什么拿手,我也没有胃口,叫点麻辣的吧。红油肚丝,水煮牛肉。就这样。” 两人点了菜。门口进来三个人,一个男孩俩女孩,看见牛牛,冲他走过来,其中一个女孩说:“牛牛,你好。好长时间没见了,这是我男朋友张大勇,这是我好朋友张欣。” 牛牛也站起身,不失风度地给大家互相介绍:“这是我师哥,欧阳芷桦。这个是我朋友高娟。” 大家互相点头致意,张欣看着芷桦,微微笑着,脸上隐约含着羞涩。牛牛站的角度正好看到,就没出声,冲她伸手道:“张欣,你好,以前听说过你,今天很高兴见到。”又冲着张大勇说:“一块坐下来吃吧?” 高娟说:“不用了,你们慢慢吃吧。”三个人一块往里边走去。 等他们走了,牛牛低声说:“师哥,看到没有,你又杀死一个。” 芷桦脸上故意带着不耐烦“别拿我说事,那女孩谁呀?又是你前任?” 牛牛说:“还真不是,暧昧过,没捅破,后来就没见面。” “是不是你那时候名草有主啊?要不然人知道你名声不好?”芷桦道。 “师哥,你也这么损。怎么了,就名声不好?我又没劈腿,又没找有夫之妇,又没被人**。”牛牛不满到。 芷桦拍拍他的手“那你能不能给我数数,你总共换了多少女朋友?最长的处了多久?” 牛牛掰着手指头,芷桦又道:“得连脚趾头都算上吧?” 牛牛放弃了,“我投降,还真不知道。最长的三个月,我记得很清楚。不过,师哥,那个张欣,肯定有戏。” “跟你?你是高娟的前任暧昧情人,她不忌讳吧?” 牛牛嗓门高了起来:“师哥,你别跟这装傻。”芷桦跟他嘘了嘘,牛牛把头低下,趴在桌面,压低声音:“看上你了。” “别瞎说,你放我一马。” 牛牛赖皮道:“那不行。除非你承认,你心有所属。” 芷桦干脆直接道:“我心有所属。”说着话,菜上了,两人的话题暂时打住。 快吃完饭的时候,芷桦电话响。 接完电话,他对牛牛说道:“龙队打来的,交代下午马**会跟马明旺一块到局里。马**今天来做指纹比对,马明旺知道咱们想找他了解情况,就主动要求跟他妹妹一起来。咱们吃完饭就回局里吧。” 两人回到局里的时候,老付不在,回家吃饭了,还没回来。俩人刚坐下,冰然进来,“嘿,大白天的,怎么见到你们俩跟见到鬼一样啊。”还是象以往的说说笑笑。 “我们这不是天天得出外勤吗?所以见我们见得少,想我们啦?”牛牛嬉皮笑脸道。 “想芷桦了,你啊,想你的人太多,轮不着我。不是说下午马**来做指纹吗?我过来等着她。付队呢?” 芷桦说:“吃饭了吧,这不还没到两点吗?应该一会就回来了。” “芷桦,牛牛,我有一个想法。林凯旋验尸是验完了,但我觉得能不能从他颅骨上的伤口做做文章,我想找两个跟他身高接近的塑料人体模特,然后仿照他伤口的角度用硬物做个试验,这个试验弄不好得反复做,但如果成功的话,最起码可以知道凶手的身高,这样就可以缩小调查范围。但只是不知道,第一,局里会不会核准这笔开销,第二,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们觉得呢?” 牛牛调侃道:“小冰姐,几天不见你,就琢磨这事呢?这个想法我觉得可行,你还真够敬业的。” 冰然道:“我这几天也没闲着。咱们不是还挂着一个法医鉴定中心的牌子吗?这两天有俩小年轻,在酒吧打起来了。一个差点把脚筋挑断,一个胳膊上砍了两刀。哎,这些个小年轻儿,没事无聊打架玩儿,验完伤做完鉴定,双方又和解了,真是折腾人,早知道就别上咱们这儿来,净添乱。” 牛牛夸张地符合道:“可不是。这些孩子够给父母添堵的。要都像我师哥这样,就真成文明社会了,不过我们也该失业了。师哥,你觉得小冰姐的想法可赞吗?” 芷桦也笑,道:“点赞,点赞。冰然姐,我觉得这想法真是太棒了。塑料人体模特毁得快,两个不行,咱们买它三个四个,也别等到局里审核了,老牛拉破车,太慢了。你把林凯旋的身高给我,我从网上先订购,让他们快递寄过来,咱们就可以着手进行了。早一天出结果,咱们办案也少走很多弯路。” “但我怕不成功呢,咱以前没试过?”冰然有点担心。 芷桦鼓励道:“不试,哪知道呢?就是不成功,也没关系啊,反正我们走访调查也是得正常进行。你别担心,咱先弄着,成功了再跟局里核销费用,不成功,咱就当没这回事。” 冰然很欣慰:“能得到你们俩的赞同,我心里就有底儿了。但不能让你破费,我在网上订购不也一样吗。” 牛牛又像个猴子一样蹭在冰然肩膀上,“姐,要是我破费呢,你心疼吗?” 冰然拧着他的脸,“你破费也心疼。” 牛牛说:“你要真心疼,就让我破费吧。平时出去吃饭,老没你,就当我补偿你的,当请客吃饭了,还不行吗?” 冰然看着他的赖皮样,真就觉得像个小弟弟一样。“芷桦,你看,还有上赶着请客的,你从姐这可是没有回报的。” 说着话,老付踱步进来。一边走,一边打了个饱嗝。 “付队,吃了什么好吃的,弄那么大动静?” 老付笑了,“我抽你,小兔崽子。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能吃什么好吃的,这个星期的菜谱,两天鸡丁面,三天炸酱面,周末改善生活,要是加班呢,还是吃面。晚上就跟着你们蹭饭吃。” 牛牛说:“小冰姐也在,你怎么好意思跟这儿口口声声说自己孤家寡人呢,小冰姐不也孤家寡人吗,你们又不展办公室恋情,弄得我们这些小辈也不好意思,全都孤家寡人。”牛牛那张破嘴,看上去口无遮拦,实际上把话说开了,大家都不用尴尬。明知道两人一个郎无心一个姐无意,也就无所顾忌,大家说话都随便。 说笑一阵后,付队清清嗓子,“你们都知道了下午的工作,待会马**来了,交给你,冰然,带他找小刘,做个指纹。她哥来了,我跟芷桦负责谈话,牛牛在外边守着。“他抬手看手表,刚好两点过五分,马**跟一个个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马**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好像清瘦了一些,但是比上次见到的时候强多了。她那天走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的,憔悴的身形让人看了怪难受的,让男人看了有想保护她的冲动。老付跟她握握手,轻声地问:“你还好吗?” 马**点点头,用手轻轻掠了耳边掉下来的一缕头,微微笑了笑。 互相介绍了一下,冰然领着马**去了技术科,老付跟芷桦领着马明旺去了接见室。 三人坐定,芷桦开始做记录。 老付开门见山说:“说说你跟死者的关系吧。” 马明旺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耸了耸肩,“你们应该知道啊。林凯旋是我以前的妹夫。” “你的工作单位呢?” “教育局成教科。” 马明旺明显有种抵触的情绪,老付马上感受到了一种压力。多年没有这种问话了,谈话的方式,心理学,角度的切入,他已经很难把握了。我刚才问话的方式是不是太生硬了,他试着让自己放松起来。但马明旺已经进入到一种角色,他很难放下戒心,让谈话顺利畅快进行。 芷桦明显的感受到这种尴尬,他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问老付:“付队,你咽炎好点吗,要不然我去帮你倒杯水。” 老付马上明白他的救场,就说:“不用,我这嗓子还是有点不舒服。你先招呼着,我去倒杯水。”暂时离开了接见室。 走到室外,他长吁一口气,自己在业务上越来越不得心应手了,多年的历练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跟龙队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他很懊恼,懊恼自己,刚开始一个回合就象一只斗败的公鸡,但是这个局面他真的很想挽回,而且从私心来讲,他见到马**的那一眼,让他不想得罪这个马明旺,但越这么想,越是事与愿违。他对芷桦的机灵这还是第一次领悟,平时老觉得牛牛是个机灵鬼,芷桦的业务好,但刚才芷桦不动声色的圆场,让他很佩服,也很感激,这个小他整整二十岁的小兵,已经具有了将才所需要的所有优良的素质,他又很谦卑好学,从不张扬,难怪龙队会这么看重他。 他倒了一杯水,又回到接见室。 气氛已经比刚才轻松很多,他对芷桦说:“芷桦,今天我少说话,你多说话,要不然我这嗓子回去又该肿起来了。” 芷桦爽快地说:“行。” “马科长刚才还说到现在坐飞机的人素质也都大不如以前了,他从北京回来的时候有一位乘客在飞机上睡着的时候,放在公文包里的八千块钱竟然不翼而飞,公文包就放在头顶的行李舱,现在的人多猖狂。” 老付认同:“谁说不是呢?现在坐飞机的人也是三六九等。” 闲话唠完,芷桦向马明旺问道:“你妹妹那个时候究竟为什么跟林凯旋离婚,就是因为赌钱吗?还是别的有什么隐情?”这句话真是无心一问。 老马看看他,又看看老付:“这件事,外人很少知道。不过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人又死了,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了。他那个时候是赌钱,输多赢少,但还不算太疯狂。那个时候生意好做,来钱也容易,他在外边又**了一个。我们科里一个同事见过他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我嘴上说不信,但知道他在家待的时间很少,就长了个心眼,偷偷地跟踪他几次,现了他给那个女的买的房子,后来我就跟他对质,他见我已经知道,就破罐子破摔,说那个女的怀孕了,他不想跟**离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觉得这离婚是迟早的事。虽然说劝和不劝离的,**又是我亲妹妹,但为了她的幸福着想,我把办法都想尽了。到后来,我跟林凯旋达成协议,他把一笔钱转到我的名下,作为给我外甥林将来的教育基金,如果孩子不长进的话,做他的创业启动资金也好。他跟**呢,就说赌钱把身家全输完了。那阵子,两个人因为孩子的问题也时常争吵,**就同意了离婚。这样最起码**离婚的时候心里不是很痛苦。” 芷桦问:“那离婚之后呢,据我所知,林凯旋也没有再婚。” 老马说:“离婚之后,离婚之后那个女的听说是摔了一跤,流产了,再往后,俩人不知怎么就散了,那女的后来听说嫁到外地了。这也是林凯旋的报应。” “那他跟你妹妹也没有复婚的意向?” “没有”老马一脸自信“没有。他跟那个女人的事,**离婚以后才知道,而且他们中间确实有个结,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林。两个人经常为了林的事吵架,这也是事实。所以跟本就没打算复婚。” “那你觉得现在对林凯旋还有怨气吗?” 老马笑:“怨气,早没了。我在当年是曾说过要揍他,不过那是因为知道他背叛我妹妹,但这个事我没嚷嚷,也是想顾及**的面子,再怎么,她也是当老师的。现在来说我还得感激林凯旋,他在当时通过我的手留给孩子1oo万,我妹妹以后不用怎么愁。要是我妹妹当年不跟他离婚,她的生活肯定很悲惨,后来我听说,林凯旋真是赌钱赌的很疯狂,公司都让他弄垮了,我就在想,当时的决定还是明智的。”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初八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因为我是头天初七上的班。这之前我们都很久没联系了,他打电话到我的班上,说过来找我一趟。我就很纳闷,他来了之后,就说起**跟他要钱的事,他也体谅**什么都把孩子放在第一位,但他现在经济情况不太乐观,再说他离婚以前已经给孩子留下了一笔,就问我有什么办法。当时办公室没人,我就冲他嚷嚷,我说那笔钱本身是说好了给孩子的教育基金或是创业基金,林初中都还没毕业,又那么不省心,你觉得是把钱给了**让她任由孩子全折腾完,还是负责任地保留到林再大点懂事以后?而且那笔钱的存单和当初我们俩签的协议就锁在我的办公桌里,我就拿给他看,说这笔钱我不会动,我跟我妹妹的感情你也知道。后来他说对不起,就走了。这个事现在想想,他并不是真正出于钱的目的来找我,而是因为那封匿名信,他是想来观察我,探我的口风,我当时不知道啊,后来他出了事以后,**才跟我说三十晚上的事和那封匿名信的事,我把所有的事连在一起,就猜出他为什么找我。凭良心说话,凯旋还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也不会在给孩子的钱上纠缠。” “这笔钱你妹妹知道吗?” “她现在还不知道。你放心,虽然林凯旋死了,但我不会昧这笔钱。我跟你们说的目的,也是有一个见证,我这几天想的很明白。之所以还没跟**说,是因为她太溺爱孩子,林被她全惯坏了,才刚留了一级,学习不上进,但很会败家,电脑平板要最好的,手机要最好的,衣服要买名牌的,吃穿用度从来都不将就,别说林凯旋头痛,我这个当舅舅的也头痛。等他再大点吧,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连本金带利息一并交给**,也算是我这个哥哥对妹妹尽的心吧。” 老付也很感动:“你们兄妹两个感情这么好,真是难能可贵。” 老马有点唏嘘:“我这个妹妹从小就很乖巧,很懂事,有好吃的东西,她老让我这个当哥哥的,走在马路边上的时候,总是把我往里推,说哥哥,我保护你。有一次烧的时候,我妈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烧鸡,烧鸡买回来之后,她让给我,说,我知道哥哥最喜欢吃烧鸡。”老马一个男子汉,说着说着,眼泪已经要掉下来。 他咬紧牙齿,想把眼泪憋回去,沉默了几秒继续道:“我刚在外地上大学的时候,妹妹老是不听我的电话,我妈说,我一打电话,她就跑。后来我就问她,为什么不想跟哥哥说话。她就在电话那一头说:因为只能听见哥哥的声音,看不到哥哥的人。”老马把头垂下,想掩饰眼眶里的泪水。 “我长这么大,她从没喊过我的名字,都是哥哥长,哥哥短,叫我怎么能不疼这个妹妹,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当初妹妹跟林凯旋离婚,我没有一丝一毫出于为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妹妹我也想有。”芷桦过了一会,又问道“你们今年过年怎么过的,还有十五十六?” 老马想了想,“过年的时候都是在我妈那儿,**从初一就跟我们在一块,三十晚上她是在自己家过,咱本地的规矩,嫁过的闺女三十晚上不兴在娘家。” 老付说:“这个规矩我也知道。” 老马又接着说:“十五十六我们一家子开着商务车去开封了,在开封玩了两天。十四下午去的,在开封住两个晚上,十六下午回来的,因为大家第二天都要开学上班。” 芷桦问“怎么想起来去开封啊?” “我妈是开封人,再说每年元宵节的时候开封都很热闹,马道街的小吃也好吃,很吸引人,去的时候都是住我姨家,我姨家房子挺大的。我姨也特喜欢我妹跟我媳妇。” 芷桦看看老付,“咱们今天了解的情况也差不多了,回头有什么事的话再联系。你妹妹那儿,肯定也结束了。走,咱们出去看看。”关了录音机,收拾好笔录本,其实今天也没怎么做笔录,因为在接见室都是谈话,采纳信息,不是审讯,记笔录只是起一个辅助的作用,也是对正式审讯的一个锻炼。 芷桦先出去,老付等在后面,他想低声跟老马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就端起自己的水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在教育局也经常出差啊?“ “省里去的多,偶尔地也进京开个会。”经过刚才一番看似闲聊的谈话,老马已经完全敞开了心扉,整个人放松下来,他们也掌握了应该掌握的情况。 出去之后,冰然跟**已经等在办公室里。冰然说:“付队,已经做完了指纹比对,确实是马**的指纹。” 老付点头,“嗯,我知道了。”转身跟老马还有**握手:“咱们今天先这样吧。马老师,但请节哀顺变,保重。” 他们走了以后,牛牛问冰然:“刚才咱们说的那个事儿,晚上回去我就在网上订购,寄到哪儿合适呢?局里,还是先寄我家里?” 冰然说:“局里吧,不用藏着掖着的。” 芷桦说:“明天早上我来的时候,找个工地,给你找几块砖,再给你多找几块瓷砖和瓷片,到时候你肯定用的上。” “你是说袭击的工具和垫在脚底下增加高度的,是吧?你心真挺细的,谢谢你,芷桦。但明天星期六,我觉得咱们不用加班吧。” 芷桦笑笑“过迷糊了。你肯定不用,我们还不知道呢,待会等龙队回来以后才知道。” 牛牛问:“小冰姐,林凯旋的身高呢?”牛牛永远都不改小冰姐的称呼,由着他去吧。 冰然从电脑上调出记录:“一米七六。” 29再会唐丰民 第29章 再见到唐丰民的时候,是在他家里。龙队才意识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在他正在装修的荡满灰尘的公司里和后来去的那间幽暗的茶室里,他竟然没有好好地观察观察他。 老唐过来跟他和小山握手,“这么快又见了。”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老唐穿的很随意,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衣裤,脚上穿着耐克的运动鞋,整个人很有朝气,他的脸四四方方的,说话的时候左边的嘴角稍稍有点歪,眼睛不大不小,个子也是不高不矮的,能有一米七五,七六吧,一个极普通的中年男人。 “请进请进,家里没怎么收拾,请别见怪。我媳妇上班去了,孩子正在上大学,没在家。” 龙队很快地打量一下他的家里,跟林凯旋家的装修风格很相似,俩人以前一起搁伙计,所以买电器呀,家具的摆放都大体不差上下,只是比林凯旋家还显得豪华气派,这家有个女主人,所以装饰的很饱满,到处堆放了不便宜的饰物,还有几件不知道真假的青花,特别是富有女性化的坐垫,摆了有十几个,特别有那种家的安逸。 “你看才见面没几天,又来打扰你。”龙队很客气。 “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也很愿意把憋了好长时间的事,还有一些心里的话找个人吐一吐。这男人最怕婆婆妈妈说三道四的,所以有些话憋着想说也不能说,正好你找我呢,是想了解情况,我说了不该说的,也不犯忌讳。”老唐的这番话真是把心底交出来了。 “你能这么说,我太高兴了。你能把林凯旋跟朴玉文的交往,就你知道的,跟我们说一说吗?”龙队问。 老唐想了想:“有两年多了吧,也是冬天的时候。说起来我还是个无意的红娘呢。那年有个企业上的年终总结会,要求是单位一把手参加,凯旋正好在外边出差,我就去了。会上说什么都忘了,那个时候朴玉文跟我坐的不远,我以前知道她,没见过。见了之后就觉的这个人挺不错的,长得也好看,也不象一些所谓的女企业家那么叽喳,举手投足透着一种稳重。凯旋晚上出差回来我就跟他说了,我知道他跟小马离婚有些时候了,就对他说,见着这个朴玉文了,怎么怎么的,他也没往心里去。第二天他还让我去替他开会,我就坚持没去,还跟他说,你去吧去吧,不去准后悔。他第二天去了,也跟朴玉文搭上话了,这也就是他们怎么认识的。” “在他认识朴玉文之前就赌钱,是吗?” “以前有两年赌的厉害,老婆也离婚了。这中间好像还有点别的什么事,我不太清楚,所以也不敢乱说。后来就不怎么赌了,最多跟朋友在一块聚聚,搓搓麻将,最多几百上千块的输赢,是个利是。后来又开始赌钱是认识了玉文之后,具体地说是认识王大嘴以后,才陷进去的,后来我听说这个王大嘴也是弄得妻离子散的,说句不好听的,这都是报应。这些话我原来也跟你说过了,赌的越来越大,跟着他上澳门,还挪用公司的钱,这说白了,不是挪用公款吗,已经是在破坏法律了。这些情况,我上次也都跟你说了。”老唐说着有点激愤。 “也就是说他丢合同也是在赌钱之后?” “是啊,该准备合同的时候,他还在牌桌上呢,一年3oo多万的利润,就这一项合同。” “你是什么时候有想法,想要离开公司呢?” “丢合同的时候,我对他稍有点不满意,但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想着第一他能改,第二,钱还能赚回来。后来他一次两次开始挪用公款的时候,我就觉的是时候往外撤了,他不听你劝,你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希望?我们刚开始合伙的时候,一人拿了25o万出来,算是平起平坐,但开始生意不稳定,老拿不着单子,有一次流资上有危机的时候,他从外边拆借了一笔钱,所以我就认了,公司里他第一,我听他的,这样很公平。但是后来的事,跟最先创建公司的初衷越来越远。我如果不离开公司的话,两个人的关系会很僵。25o万只给了我12o万,一半都不到。我也不差这些钱。龙队长,我把什么底儿都交给你,我们做生意这些年,他手里攒叨攒叨不用省吃俭用,也该最起码有五,六百万,钱呢,全赌了。他出事以后,就是跟他联系不上以后,公司的账面上还剩下多少——七万多,这不是笑话吗?” “公司里面对林凯旋不满意的应该大有人在吧?”龙队问道。“我知道,脾气好是一回事,但是公司没有效益,员工能干吗?” “据我所知,效益是没有以前好,但那些个在外边跑业务的,回扣没少拿,都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守在家里这些搞行政搞财务的,工资从没有拖欠过。只是去年的年终奖都没有,要说情绪呢,可能会有吧。但我已经离开公司了,具体中间谁的情绪最大,我也不知道。” “这样,你能给我介绍个人,比较了解公司的情况,而且最好别太拘谨。”龙队问道。 老唐想了想,“你找财务上的李壮志吧,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了,而且对财务上的情况也最了解。这样我把他的电话跟住址找出来,你们看什么时候去找他吧。”说完从电话里把李壮志的信息调出来,抄在一张纸上,给了龙队。 “说到这儿,还有一个情况我得跟你汇报一下。” 龙队看着他“什么事呢?” “上一次我提到说,公司的员工想跟着我干,但上次咱俩谈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凯旋出事,所以我决定凡是想跟着我干的,我都准备接收,一来我反正也要请人,二来这些员工也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特别是那些老员工,干了十来年,工作一下没了,什么养老保险全泡汤,我也是可怜他们,再说了,跟他们也都是有感情的。昨天报纸也登出来了,公司的人都传遍了。今天是你们来了,我这电话给关了,要不然,我的电话会让他们打爆的。” “咱们说这半天话,让我去给咱泡一壶茶吧。” “行啊,谢谢。”龙队也没跟他客气,是不是送客茶龙队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过几分钟,他端着托盘,上边有茶壶茶碗,他给龙队还有小山倒上茶“我这个普洱是陈年的茶饼,特别的进味。” “多得你指点,这个普洱以后我也得学着喝。”龙队很谦虚地说。 “我可不是替他们卖广告,小孩的姥爷多少年的慢性胃炎,时好时犯,从我孩子逼着他让他每天坚持喝普洱茶以后,一次都没犯过,治了多少年啊,说起来,还多亏我孩子呢。” 一向不插嘴的小山冷不丁的冒一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卖茶叶的呢。” 龙队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他强咽下去,呛了两口,老唐连忙给他拿纸巾。龙队一边擦嘴,一边笑着说:“你怎么没把我当成卖哑巴的呀?” 三人一块儿笑了起来,“是不是看唐总人随和,你就瞎起哄啊?”龙队半开玩笑。 小山有点不好意思了,用手挠了挠头。 “刚才说到你孩子,你孩子多大了,在哪儿呢?” “我儿子今年二十一了,小名叫麒麟,好叫不好写。大名唐琪,王其的琪。小子前两年交流到了香港理工大,明年夏天毕业。”一说起来孩子,都是一脸的骄傲,当然,除了那个林凯旋。 “龙队,你的孩子呢?”老唐觉得只夸自己的孩子挺不合适,就问龙队。 “我那个,岩岩,上的中国科技大,在安徽呢。” 老唐张着嘴巴,翘起食指,“让我想想,龙岩,这个名字好熟。他原来是不是跳过级,后来保送上的科技大?” 龙队不语,只是点点头。老唐却神色凝重地摇摇头:“龙岩名气很大,真是孺子可教。” “你刚才说,你孩子上的理工大,好像还有谁的孩子也是上的什么理工大,让我想想。”龙队听他夸自己的孩子,心里也是很自豪,但不想在脸上带出来。 “朴玉文家的二丫头,喝的洋墨水,在英国读的帝国理工大。”老唐马上回答说。 “没错,这到脑边就是想不起来。他们认识吗?” “俩人高中都是一个学校的,好像同届,不一个班,应该不认识吧。”老唐不确定。 “过年孩子回来了吗?” “没有,回来天寒地冻的。倒是我们十五十六去的香港,一来看看孩子,也给他妈补个生日,媳妇今年五零了,生日是初七,到了香港又补了一个,也是孩子的意思。”老唐似乎回想起来在香港的那几天快乐的时光。 “待了几天啊,什么时候走的啊?”龙队问。 “阴历十三走的,十四的票已经订不上了,十七回来的。”就是说,十四的时候,他根本不在本市。 老唐似乎看穿了龙队的心思,“机票的底儿我媳妇好像还留着。”他起身去另一个房间,过了几分钟,拿了两张撕了半扇的登机牌。 “这个你们拿去吧,我不需要的。凯旋出事的时间确认了吧?”他关切地问道。 龙队点点头“应该是十四晚上吧。” 老唐脸色严峻起来“我明白了。我是嫌疑人吗?” 龙队笑了,“你说呢?个个都是,个个又都不是。” “行了,今天打扰你时间也不短了,谢谢你的茶。”龙队跟小山站起身来。 “行啊,我这儿随时欢迎。”老唐送他们到门口。“龙队,你们干什么我都能理解,你放心,我会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我也希望对杀人凶手能早日审判,还老林一个公正。” 龙队迎着他的眼睛,点点头,下楼去了。 第30章龙队和凤梅 第3o章 3月22日,星期六,龙队揉着惺忪的睡眼,踢踏着拖鞋,小碎步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一杯果汁,凤梅听见他起来了,赶到厨房,“大早晨的别喝凉果汁,到客厅去,餐桌上我给你放了常温的。”龙队听了“哦。” 又挪到客厅,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端起果汁就喝。 凤梅走过去,揉揉他凌乱的头,“今天不是不用加班吗,怎么起的这么早?我还说让你多睡一会呢。” 龙队眼睛也没睁,“这不习惯了吗,虽说不用加班,但是今天上午还得去调查一个人,现在几点了?” “还没到八点呢。你再睡会吧。” “不睡了,到十点我得跟老付出去一趟,你也起这么早干嘛?” “这到时候,想睡也睡不著了。待会我出去买点菜,中午都有谁过来?” “就队里几个人,老付,芷桦还有牛牛。” “你这段不是老跟那个小山一起出去吗?怎么今天换了跟老付呀?”凤梅问道。 龙队在鼻子里哼哼笑了两声,“小伙子连轴干了一个星期,想女朋友了,周末给他放个假。老付今天跟着我出去走访调查,中午来咱家改善改善生活。” “那人家芷桦跟牛牛呢?不用约女朋友啊?” “他们俩今天也得干活,上午得去走访,从下午起,到明天应该就能先歇着了,希望是吧。” “芷桦跟牛牛俩人的事怎么样?每次见他们俩的时候都是一堆人,也没好问。” 龙队终于把眼睁开,笑了起来“牛牛小子是个护花滥主,什么样的女孩都招惹,又没有一个正儿八经谈恋爱的,待会他来了,你可跟他交代,整天瞎折腾,千万别折腾出事儿来。芷桦来了,你也别再跟人家介绍对象了,我觉得他肯定心里有,可能还没到说的时候吧,所以你也别问。” 凤梅说:“你可真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跟我说说?” 龙队一听来劲了“照正常来说,单身男孩子见了女孩,心里会有一个衡量,也可能合自己的标准,也可能不合自己的标准,但是最起码会观察,得在女孩身上瞄两眼,但是芷桦呢,眼神从来不在女孩身上停留,就是说他压根对所有女孩不感兴趣。但只是他如果心有所属的话,这个女孩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个我真猜不出来。芷桦中午吃饭过来,你可千万千万别再赶着鸭子上架。” 凤梅笑了“我不问他就是了,你这歇后语儿用的不对。” 龙队争辩道:“怎么不对了?” 凤梅说:“反正不对。赶着鸭子上架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我又没强买强卖,就是想关心关心你的兵。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煎两个鸡蛋吧,粥应该煮好了。” 龙队象小孩一样,“我不想吃煎鸡蛋,你给我煮几个鸡蛋吧,中间糖心。” 龙队去洗脸刷牙,回到饭桌上,凤梅把粥跟鸡蛋刚好摆上桌,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着。 “你上个礼拜也挺忙的,忙什么呢?”龙队问。 “鸡蛋太烫,待会凉点,我给你剥。”凤梅轻声细语道“上个星期还不是那两个集团打官司的事,来我们行查账,我让审计科的小魏陪了他们两天,什么也没差出来。他们主要的账户在工行,要查也得上那去,民间吵吵的挺悬,涉黑啦,洗钱啦,真要是洗钱,得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转好几道手,而且不知道要涉及多少账户,而且象涉黑,涉黑,你只查他们的经济账,什么都查不出来,要是不出人命不出刑事案子,到最后我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不是说抓起来几个吗?我这段忙我的事,也顾不上问经侦上的案子。”龙队说。 “我也听说了,只不过是虾兵蟹将,两个科长一个办事员,你们局里一把手都出马了,能没有个交代吗。” “你可真行,真不愧是刑侦大队长的老婆。” 凤梅笑“你忘了我还是农行的副行长呢。天天在家里伺候你,跟个粗使丫头一样。” 龙队嘻嘻嘻地笑了“粗使丫头不能陪老爷睡觉吧,你多有福!” 凤梅用手指着他额头“你脸皮真够厚的,怎么说话像个小流氓一样。” 龙队说“我比他们都强,我是教他们的。” 凤梅也大声笑了,“牛牛说话跟你也一个味,他那张嘴真够损的,他在我这儿还收敛收敛,牛牛倒像你亲生的,岩岩倒不象是你的孩子。” “那芷桦呢?”龙队逗她。 “芷桦是个好孩子,但觉得他有时不交心。” “芷桦不是不交心,他就是深沉的那么一个人。真要是队里任何一个人有什么事,他吭都不吭,自己就先把脖子挺出去了,平常干什么好事还都不说,你以为他在家里跟他妈妈什么话都说呀,我看也未必。倒是他在英国的那个混血的小表弟还经常给他打打电话。” “这么说,他也有个说话的人。诶,说起来,老付呢?什么情况?” 两人刚才轻松话题一下降了几个热度,龙都想了想“老付,仕途上,就这样了,生活上,看看吧,能找着合适的,是他的福气,但我看他也高不成低不就的,难说。” 凤梅也叹一口气“哎,都是喝酒惹的祸。想说说你们的案子吗?” 龙队摆摆手“不说,说了也心烦,反正这案子挺曲折复杂的,案时间太久,牵涉人员太多。案子破了,我第一个跟你说。”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那句古诗怎么说来着: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反正自己平时悠着点,别光办案子,把身体弄垮了,也别光吃面条,叫两个炒菜又怎么了,营养得跟上,别让我操你的心。你都快跟老付一样,成面条王了,他没家没口的,你跟他不一样,我可不想让别人笑话你。我也还没到虐待你的份上,让你吃不好,穿不暖的。以后出去精神点,吃的也稍讲究点,给你老婆脸上壮壮光,别把自己弄得跟个苦大仇深的气管炎一样,有的女人喜欢,我可不喜欢。我愿意自己的男人体体面面的。” 龙队嬉皮笑脸的“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我这不但抱着金砖,还抱着一厨子,一副行长,再加一个粗使丫头,买一送三,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 凤梅故意不耐烦地说“别叨叨了,身上的睡衣吃完饭脱下来,我洗了,都有味了。”想了想又说“待会你走之前,别忘了给岩岩打个电话,整一个星期没给孩子打电话了,这会儿太早,大星期六的,让他多睡会。” “知道了,我的咸妻甜妈。说是说,咱们家的小龙怎么样最近?” 凤梅脸上一丝愁容“孩子我看有点快学傻了。人家的孩子到大学,忙着谈恋爱,找女朋友,我看岩岩整天就知道钻学术,我问他最新的两部电影,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时间全花在网上和图书馆里啦,恨不得跟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讲天体物理,我哪儿懂那些,你比我强,你也不懂那个!” 龙周又嘿嘿笑了起来:“我一直觉得你挺酷的,怎么现在也学的黏黏糊糊婆婆妈妈的,人家别人的孩子不省心,整天除了学习不干,什么都干,弄的大人牵肠挂肚的。咱们岩岩掉个个,整天钻研学术,没空找女朋友,你也是跟着牵肠挂肚的。凤梅,叫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孩子开开心心的,他自己又热爱他的专业,这是他的福气,也是咱们的福气。至于他自己感情的事,随缘呗。你说呢?”一边把手伸过来,攥住凤梅的手。 凤梅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说的也对,人说这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有时还真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这绳儿啊,还真不能攥紧了。我听你的,不给自己瞎添烦恼了。鸡蛋凉了,我给你剥鸡蛋。” 第31章父母心第32章走访李壮志 第31章 徐先锋的妹妹彩霞家里依旧鸡飞狗跳,其实说鸡飞狗跳也真是冤枉了所有人,实际上只有彩霞一人上蹿下跳,她正在大声斥责自己的老公:“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一个没本事的人,你看看别人的媳妇穿金戴银的,这么多年,你给我添过一件像样的饰?你们单位不景气,你哥们的公司叫你去管销售,一年回扣都拿几十万,你不去!叫你去大哥的公司,你也犟着不去,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儿,吃不饱喝不饱的,你老人家是哪路的神仙,怎么那么大的谱啊?看看咱们住的这个破地方,连个脚都立不下,你儿子大了,谈女朋友了,将来结婚怎么结啊?我真是越想越气。”自己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她老公张成是个老实人,不敢大声还嘴,只小声地说:“姑奶奶,你别大声嚷嚷了。我不去我是有道理的,不是跟你都说了吗?这事还能翻来覆去的提没完了?你说话嗓门小点不行吗?你爸妈都在这儿,让老人听见了,多不好。我是没本事,但咱们也还没到过不下去了。” 彩霞一听又来劲“什么叫还没到过不下去?我跟院里的娘们一块去市,人家什么贵买什么,什么好吃买什么,我哪天不得盯着钱袋子,精打细算,什么时候敢随心所欲象人家那样大把花钱?” 张成听了,很委屈“有钱没钱都得精打细算过日子。老刘的媳妇在家还挨打呢,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连大声吆喝都不敢,家里都是你说了算,姑奶奶,咱知足,别太任性了。” 彩霞一听又杀猪一样嚎起来“任你娘的性!我是知足,我要是不知足,能跟你过到现在!” 张成声音更小:“说话归说话,怎么又把脏字带出来。你爸妈常年不上咱们家来,你不能为他们考虑考虑吗?” 彩霞接过来话茬:“我哥脑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进水,无端端把爹娘扔给我,想什么呢?” 张成觉得自己的老婆确实有些不通情理,忍不住又跟她争执“大哥肯定有什么事,再说爹娘过来住几天,又怎么了?我爹我娘不敢上这儿来,都怕了你。大哥把爹娘送过来,又不是白住,不是还给你了三千块钱,买什么好吃好喝都够了,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大哥知道了该多心凉?” 彩霞恶狠狠道:“不跟我提大哥还罢。他公司办那么大,手里也该称点钱,除了逢年过节,他什么时候拉过咱们一把?都说人越有钱越自私,我看这话一点不假。咱们鹏鹏想买房子,跟他借个付,他都支支吾吾的,有他那么当舅的吗?” 鹏鹏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了,再也忍不住,他冲出来,冲着彩霞“我压根就没跟舅舅张嘴!妈你天天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你这样的性格,什么人能跟你相处?我要搬出去住,你又心疼房租钱,舅舅有钱那是他自己挣的,舅舅难的时候,你帮过他吗?爸爸在单位里工资虽然不高,但他人缘好,你天天唠叨爸爸,你烦不烦?爷爷奶奶不敢上咱们家来,爸爸的朋友也不敢上咱们加来,还有姥姥姥爷多少年都不上咱家来,你能让他们安乐几天吗?”说完摔门出去了。 先锋的爹娘在自己的房间里,把所有的话都听在耳朵里,他们虽然也上岁数了,但耳朵却不背。 先锋的娘眼里噙着泪“都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咱们闺女从小到大都这样,以为大点,性子该改改了,哎,我看哪…..”说着叹了口气。 先锋爹沉默了半天,手在那本《老年春秋》上摩挲一会,那还是秀珍给他打包的时候,塞在里头的几本杂志,怕他闷。他清了清嗓子,想劝自己的老伴:“但是咱们得往好处看哪。彩霞是个半调子,但张成是个厚道人,也本分。鹏鹏现在也懂事,遇到事会替别人着想,咱们有个好外孙,家里又有个小重孙子,咱们是不是也该知足,你也别抹眼泪了。” 先锋娘一边用手背擦自己的泪,一边絮叨“我是心疼你,老头子,你这多少年不抽烟,在家的时候就爱喝两口,秀珍给咱带来的两瓶酒已经见底儿了,我想跟彩霞说,又怕她不搭理,一会我叫张成给你买瓶酒吧?” 先锋父亲想想:“算了,他娘。你别给孩子们找麻烦了,我不喝酒也能过。” 先锋娘说:“要不我下去看没有市,给你买两瓶?” 先锋爹说“买酒不买酒的不重要,你要是想,待会咱们去楼下溜达溜达。” 先锋娘接着说:“我今天才知道先锋给彩霞丢了三千块钱,她还不知足,这个闺女怎么这么会算计?再说咱们在这住几天,能吃三千块钱吗?” 先锋爹笑了“三千块钱,先锋还给得起,这钱是他给彩霞的,也是对咱俩的孝心,怕咱们受委屈。彩霞从小就是个不吃亏的人,遇到个啥事,都是光想自己,还好跟人抖个狠,天天一身毛都是竖起来的。但到头来你不觉得她吃了大亏?先锋以前也跟我说过,只要张成想去他的公司,他就给他安排个职务。这兄弟俩处的倒还好,但是张成不愿意挪窝,我估计他可能也怕去了先锋那儿,彩霞去搅和。鹏鹏我看也很懂事,不自私,这点随张成。咱俩不是还有个体己,等鹏鹏买房的时候,替他交个付吧。” 先锋娘有点不情愿:“有二十多万呢!那是咱俩防老的钱,全给了他,咱还拿什么防老啊?彩霞要是回来再张嘴呢?” 先锋爹说:“哎,先别想那么多,到时候再说吧,用得上用不上还不知道呢。先锋也不是没道理,俗话说救急不救穷的,真要彩霞有什么事,先锋我看也不会不管她,他这个当哥的比彩霞可厚道多了,再说秀珍我看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咱们吗,咱们守着先锋,秀珍是个好媳妇,咱们老有所依,怕什么呢?” 先锋娘听听外边的动静,外边沉寂下来。 她说:“他爹呀,你说先锋为啥把咱丢给彩霞呢?他也不说是啥事,这再住几天才是个头啊?” 先锋爹说:“我也猜不出来,但先锋干啥都谨慎,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就是有啥难缠的事,咱千万别给他添乱,他跟秀珍打电话来,就说咱俩在这挺好的,就说彩霞现在比以前温顺多了,千万别让他担心。” 先锋娘说:“我知道了,真盼着早点回去。我也想乐乐,你想乐乐吗,老头子?” “想,怎么不想,做梦都想摸摸他的小胖脸蛋。” 两人一块憧憬一家团聚的样子。 第32章 龙队跟老付一起来到李壮志家,他家住在离原来的光华贸易公司偏西不远的一幢老商品楼上。李壮志一开门,把龙队跟老付一惊,他身材魁梧,个子又高又壮,象一尊壮实的黑铁塔,但声音从他嘴里出来,却绵软的怎么也跟这个眼前的黑汉子挂不上号,他跟两人握了握手,“你们真准时,快请进吧。” 他的家里不阔气,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二人在沙上坐定,从里间出来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很热情地招呼他们,李壮志指着她:“这是我媳妇。”又冲着她细声说:“沏壶茶吧。”媳妇含笑点点头去了厨房。 龙队跟老付做了自我介绍,过了几分钟,茶冲好了,李壮志媳妇把茶倒好,然后规规矩矩地离开了客厅,并且把门带上。 李壮志主动说:“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林总的事来的,有什么需要问的你们就直接问吧,林总以前待我不薄,现在他死了,我也想很快能抓住害他的凶手。” “唐丰民给你打电话了吗?”龙队问。 “昨天晚上打了,说他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了,还问我介意吗?我说,一点不介意,只要是帮着破案抓凶手的,我很乐意帮忙,后来又谈了去他的新公司的事。” 龙队说:“这个老唐办事还挺稳当的,怎么样,你们的事谈成了吗?” 李壮志高兴的点了点头:“谈好了,唐总也是个好人,不但接收了我,把我媳妇也聘了,我媳妇原来是合家商场的行政人员,商场效益不好,她也正愁呢。” 龙队说:“这可是好事,恭喜你,你也是因祸得福啊。” 李壮志的嘴角勉强地撇了撇,“谢谢。我们都还好,就是林总太可怜啦。” 龙队说:“你能把林凯旋出事前后的情况介绍一下吗?”又补充道:“就是正月以来到他失去联络这段时间。” 李壮志沉默了一阵,“这个有段时间了,让我好好捋捋。我们是初七上的班,刚开始都还正常,大家过罢年,刚聚在一起,都兴高采烈的。互相寒暄了一阵,就回到各自的办公室。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就见林总脸色不大对,急急忙忙出去了,一下午也没回来。我们都不知道生什么事了,也没人去问。后来听办公室的几个女的叨叨,说起来,说林总接了一封信,是不是那封信搞得林总心神不定的,公司本身的私信就不多。” 龙队插进一句:“具体是谁说的?” 李壮志说:“除了出去跑业务的,家里的这几个老人儿都不大说长道短的,也就是……也就是杜玉琴平时爱吵吵,嗓门大点。” 龙队说:“我知道你是在财务上,这个杜玉琴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壮志回答道:“她是在行政上负责的,但一直是个副职,没有提正。我们没有正式的秘书,她也老爱没事往林总的办公室跑,收个文件,签签字什么的。” 龙队点点头,“你再接着往后说。” 李壮志继续道:“初七初八没大见李总的人,但后来也就正常了,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正月十四,那天我帮老花,哦,对不起,就是杜科长,元宵节的福利。” 老付笑起来,看了龙队一眼,“我打断一下,你们公司效益不是不怎么见好,你们元宵节还有福利呀?看来这个林凯旋还算厚道,还有这个老花是怎么回事儿?” 李壮志也嗤嗤儿地笑起来:“让我先解释老花的来由。背地说人不太好,但你们问到这儿了,我也只能言无不尽了。老花其实有点来头,她父亲以前听说是市里哪个局委的头头,老花,对不起我们叫惯了。” 龙队努努嘴:“叫惯了就接着叫吧。” 李壮志继续道:“老花以前在税务局工作,后来听说出了点事,脸上盖不住,后来就离开税务局,来到我们公司。”李壮志看看龙队,脸上还稍有点不自在“说这些合适吗?这对案子能有帮助吗?” 龙队鼓励他道:“各种各样的信息我们都需要,不可能所有的信息都是线索,但是线索一定是从各种各样的信息里剔出来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 李壮志点点头,“那先让我把这个老花的情况介绍完吧,然后再回答这个福利的事儿。老花听说以前跟他们局里的誰谁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来让人家老婆找上门来,弄得影响挺不好的。她没好意思再在税务局待,就来到我们公司。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才听说的,她爱人在体委,人高马大的,听说因为这个事动了手,出手还挺重的。老花以前肯定也有点仗势欺人,哎,话扯远了。老花到了我们公司以后,才现她的毛病,跟男同事在一起的时候,眼神话语里都有点那个意思。” 老付道:“挑逗的意思?” 李壮志用手挠挠头:“对。她好像是骨子里带的。所以,我们背地里说她花痴,就老花老花地叫起来,先开始她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刚开始脸上还挂不住,再后来也就爱谁谁了。” 龙队道:“原来这么回事,但她男人还跟她在一起,是吧?” 李壮志也叹一声,“男人谁有这样的老婆也受不了,但老花也挺能闹,动不动闹得满城风雨,她爱人搁不住她闹腾,也丢不起那个人,再加上孩子还小,她两人结婚晚,就说了,等到孩子满18就离婚,至于她男人在外边有没有相好的,咱也不知道。这是人家的事。” “那她跟林凯旋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龙队问。 李壮志想都没想,头摇的想拨浪鼓,“这个绝对没有。我们公司的人都知道老花怎么回事,躲还躲不及,谁敢招惹她?林总好像也挺后悔把老花弄到公司来,这肯定也是以前老花的父亲施加的压力,但不管怎么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也就只能这么着了。但我们公司所有男士有老婆没老婆的,全都对老花敬而远之,谁也不敢招惹她。” 龙队跟老付没再问什么,李壮志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说起今年公司福利的事情,今年的福利,只是象征性的,每个人几斤汤圆,一壶花生油,十斤鸡蛋,也就这样了。就是过年的时候,也只了一袋大米,一壶油,每个人二百块市的劵。林总不在了,说这些好像显得咱有点不地道,但这是事实情况。今年的年终奖都没有。以往唐总也在的时候,每个人年终都有三两万的年终奖,有一年年头最好我拿过五万。市的劵都是五百上千的,这要说起来,公司也让林总折腾的够呛。” 龙队看李壮志的眼神里有一种男人的委屈,安慰他道:“他的情况我们都基本掌握了,林凯旋有赌钱的毛病,这两年,人也确实不上进,才伤了你们这些老人儿的心。十四福利的那天,他没有什么反常,是吗?” 李壮志好好想了想:“没有,还跟大家开玩笑,说今年福利少,让大家暂时都先减减肥,明年一定让大家再胖起来,欠大家的福利,年终奖有一天都要跟大家补上。他说的时候一副由衷的神情,林总很少在大家面前做什么承诺,大家心里也都挺感动,最起码我的心里很感动,我觉得别人跟我可能都会是一样的想法。即便他什么都不说,也没有人会撕破脸皮真去和他争执计较什么,所以还算一团和气。” 龙队又问:“面子上都过得去,但有没有从心里跟他过不去呢?” 李壮志很认真地想想:“这个,据我知道,没有。林总私生活虽然有点把自己弄得乌烟瘴气的,但在公司,还算一个不错的领头人。大伙以前从公司里都受益不少,今年在经济上是受了点委屈,但有的公司欠着工资还不呢。再说了,我看林总说话是认真的,唐总一撤走,公司是他自己的,没有理由想让公司败,他胡混两年也该收手了。再说他跟朴总在一起,以后对我们公司肯定是一个大帮助。” 龙队想想,问:“这个老花在行政上管事儿,但不是没扶正吗?她会不会有怨言?” 李壮志笑笑,“老花什么时候都有怨言,碎嘴,叨叨惯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职位上的事,断然不会去要求的。” 龙队又问:“会不会有人想去老唐的公司,而故意跟林凯旋制造矛盾?” 李壮志神色一下严肃起来,“唐总的为人,龙队长付队长可能还不完全了解,唐总以前说的很明白,自己跳槽过来的,一概不接收,他不会挖林总的墙角。经过林总同意的,得林总跟他打了招呼以后,他才会考虑,而且唐总分离出去也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们以前也跟兄弟一样的,唐总曾经撂下话,林总哪天不赌了,公司走向正轨,他会考虑合并两间公司的,这样的话,就是双赢,所有的人都没有损失。我们公司的人都一心盼着林总能把心收回来,即便他不收心的话,再说要走,我们腰杆也直,到时候林总也没话说。但看样子,他是真的想改变自己,大家在公司待了快十年,总不能人一有难处就一窝蜂散。再说了,他又有一个那么好那么强的媳妇,就是朴总,基本上来说,我们公司的人都还觉得会有一个转机,而且,唐总处理问题的的头脑真挺厉害的。你不觉得吗?” 龙都点点头:“真还是这样。这个老唐,是挺有一套,也难怪你们都还想再跟着他。说说十四十五之后吧。” 李壮志站起来,直了直腰,把媳妇叫进来加点热水,接着又坐下来:“十四十五之后,林总就没再回公司,后来大家就开始毛了。再后来他的前妻也找上门来,我们就意识到可能真的出问题了。” 龙队问:“他前妻以前也经常找到公司吗?” 李壮志有点叹息,“小马我们以前都挺熟的,人特别好。林总以前如果不胡闹,也不至于婚姻都保不住。他们离了婚以后,小马很少到公司来,几乎没有,倒是他们那个儿子,林,有时到公司来,但也少。” 老付插问:“他们为什么离婚,你知道详情吗?” 李壮志盯着龙队的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又看了看付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龙队笑了笑,“一定是有不一样的版本,就你所知的,实话实说,你现在所说的一切,都对我们的案情有帮助。” 李壮志轻轻点点头:“当年外边传小马受不了林总赌博,跟他离婚了,但实际情况,林总在当时外边有一个小三,他买房子的钱还是经我的手划出去的,当时林总没多说,但也没对我隐瞒什么,就说‘小马是个好女人,但是孩子太不争气,这边这个又怀孕了,我是骑虎难下’。就记得他说了这些。哦,对了,在他们离婚时还有一笔比较大的转账,当时我记得转到了林舅舅的账户上,说是给林存了一笔教育费。这个情况你们知道吗?” 龙队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那笔钱现在还在林的舅舅手里,这笔钱最终会到林手上的。” 李壮志点点头,“这也算了了林总的一个遗憾,最起码他为自己的孩子做过什么。” 大家一块沉默了几秒。 龙队问:“看来林凯旋在经济上挺依赖这个朴玉文,你觉得他们的关系里面有没有水分?” 李壮志很谨慎地答道:“这个我看没有。他跟朴总在一块处的时间也不短了,林总是个没有城府的人,他不会去算计别人,如果朴总将来能帮到我们,那也肯定是两厢情愿的事,林总绝对不会要求她为自己做什么。林总的为人我敢打包票。” 龙队点了点头,又说:“林凯旋失联之后,是谁的主意要瓜分账面上的资金?” 李壮志嘿嘿轻笑了一声:“你们想必知道账面上还剩多少钱?” 付队也嘿嘿笑了一声。“这个我们知道。” 李壮志脸上竟然有一副苦样:“说起来,我是财务科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公司最旺的时候账面上经常都有个三两百万,可现在跟本就没什么钱可以打理。当时是老花的主意,要查公司的帐,嚷嚷着说林总是不是把钱赌完了,又说会不会卷款跑了,后来也是她的主意,执意把钱分了,大家都沉默,没人说什么。当时我觉得,这钱,拿吧,不地道,不拿吧,人家都拿,就你不拿,显得很清高似的,再招人骂,就也随大流,每个人分到手里六千三,这是公司走的最后一笔账,入账的时候,我要求所有的人都签名,账务上的事,我从来不敢马虎,丁是丁卯是卯。这个钱,我跟我媳妇交代,到现在都没动,你们可以拿走。” 龙队说:“暂时没有这个必要。”又想想:“当时有没有人去林凯旋家里找他?” 李壮志想了想“我印象中有一天老花说起来要去林总家里,她是跟行政上的小梁一块去的,那个小梁年纪轻,又不爱说话,估计是让老花啜哆着,不得已才去的,当然这是分钱之前了。” 龙队忽然问道:“李科长,你开车吗?” 李壮志没想到他忽然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我不开车,我这眼睛你们看上去好好的,实际上近视的不行,老戴隐形眼镜也不舒服,后来听人说做手术能好,又有人说很快恢复成原状,甚至更差,就没了主意。再说上班又近,所以车到现在都没学,好在我媳妇也不逼我。我们没车也都习惯了。” 龙队“哦”了一声。 付队看看他,接着问道:“正月十四十五你们怎么过的?” 李壮志兴奋劲上来:“今年家里别提多热闹,我儿子跟媳妇从乌鲁木齐回来了,一直待到正月二十才回去,我放假的那几天,我爸我妈也都在呢,我跟我媳妇,儿子跟他媳妇,一家上一个,陪老爸老妈打几圈麻将,哄着老人开心。”他咧着嘴,象孩子一般忘情地笑起来。 “那他们平时不跟你们住一块儿?”龙队问。 “对,他们有自己的地方,住老院子,平房,就是上厕所不方便,但老两口习惯了,平时不来我这儿,儿子大老远地来了,他们才过来,儿子走了,爸妈也走了,剩下我们俩。” “那你儿子在新疆从事什么工作?怎么那么大老远地跑到新疆?每年都回来吗?”龙队问道。 “儿子大学就读的石油学院,他的媳妇,小燕,是学院代培生,哪儿来回哪儿,两个人就决定一块回到乌鲁木齐,从事的还是跟油田挂钩的研究工作。儿子到乌鲁木齐三年了,刚结婚那年在家过的八月十五,这还是第一次回来过年。”李壮志回答道。 龙队看看表,“今天也差不多了,耽误你老半天时间,再有什么情况,我再跟你联系。如果你想起来什么,也请跟我们联系。”他递了一张名片过去。忽然又想起什么,“你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就是有人嫉妒林凯旋跟朴玉文,试图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壮志的媳妇这时以为他们要走,过来相送,听了这样的问话,大概想起老花的模样,自己抿着嘴嗤嗤儿地笑着,一边道:“真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李壮志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两眼很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媳妇,又看着龙队,“我想不会。我们同事这些人,对林总都没有坏心,老花更是个没心眼的,而且她那个毛病,不光是冲着林总,跟谁都那样,再说她自己有家有孩子,更不会干什么出格的。我觉得今天没帮上你们什么,说了这么些废话。” 龙队说道:“千万别这么说,最起码我们对林凯旋有了更多的认识。麻烦你能不能领我们一块去公司一趟,我想再查看一下有没有最新的邮件寄给林凯旋。” 李壮志爽快地说“没问题。”旁边他的媳妇快手把他的夹克衫递上。又把他的一串钥匙给了他。 走到快门口的时候,龙队看到墙上挂了一些照片,其中的几张李壮志都戴着一副书生般的眼镜,刚进来的时候只顾问要不要脱鞋,没有留意到这些。 李壮志也腼腆地笑了笑“人家都说我戴眼镜的样子像个中学教书的。” 三人一块出门来,到了公司里,已然灰尘一片,李壮志收拾起门口的一堆邮件,仔细地查看,却没有一封是林凯旋的私人邮件,他无奈地摇摇头,又自言自语道:还不知道公司这个烂摊子将来怎么收拾。 龙队跟付队先行离开,留下李壮志在里面继续拾掇,临走之前又跟李壮志要了老花的联系方式。出了门,龙队问老付:“怎么样,今天谈话觉得有价值吗?” 老付呼了一口气,“还真有这样的人物,老花,老花。”暗自笑了起来。“那个姓唐的,听起来脑子好像还挺够用的。” 龙队道:“这个唐丰民我倒是会过他两次,的确是有头脑,也有魄力,也挺会来事的。但要说他对林凯旋不利,我不这么想,他的股份还没完全退回来。人说人死帐烂,所以他不会希望林凯旋死,更重要的是,他没有作案时间。看来这个林凯旋为人还行,也没有什么仇人。这就让我们的案子更难办,动机是什么?老付,这个案子的动机在哪儿?我想的头都大了。” “哎,我也是。没有物证,人证,没有作案动机,是难办。老龙,中午家宴我还是别去了,怪不好意思的。” 龙队呸了一声,“老付,你还跟我假惺惺的。你弟妹在家把什么都弄好了,做了你最喜欢的烧大肠,凤梅心细,还专门说老付胃不好,尖椒也不敢买太辣的,怕伤胃。还学了两样新手艺,锅包肉还有什么茄龙,还煲了银耳白果鸡蛋甜汤,专门给你养胃的,别的还有什么,我不全记得了,宴席摆下了,请你这尊神还请不动了?” 老付赶快求饶,“快别说了,我这口水真的得拿手绢接了。去我也别空手,待会路边有小市,叫我买两箱饮料。” 龙队笑他:“你还真啰嗦,你要真提溜东西,凤梅该不待见了。” “你真有福,凤梅那么好的同志怎么就让你骗到手的。”老付叹道。 龙队得意地说:“机缘没到,机缘到了,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这话勾起老付的心事,嗯,那个马**,看来也是个不错的女人。 略分一分神,又听龙队说:“明天礼拜天,你要没什么事,咱们再去走访走访这个老花,看她对林凯旋有没什么要说的。我想安排芷桦跟牛牛去朴玉文的家里再坐坐,你觉得呢?” “我看行,明天我也没什么事。” 话音刚落地,龙队又道:“马**那儿我看明天咱们再去一趟,详细再问问跟那封匿名信有关的情况。” 老付的脸呼地热了那么一下,稍显得有点不自在。“行。” 第33章谈先锋 第33章 王双喜送走了芷桦和牛牛,回来蹲在地上,抚弄着地上的几盆牡丹,手掌般的叶片碧绿肥厚,枝子顶端隐隐像是含着花苞,心想回头给先锋哥送两盆,又想起来刚刚走的刑侦大队的那两个年轻人,索性坐在地上慢慢回想琢磨起来。 老爷子刚好进门,问:“刚才走的是公安局的人,是吧?” 双喜点点头。 老爷子又道:“那个叫欧阳的,我上次见过了,怎么样,双喜,都调查点什么情况?” 双喜稍有点不耐烦,“还不就是问问那个破厂的事呗!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地给他们说了。说起来也奇怪,他们怎么会问起来我先锋哥呢?还问了王天盛?” 老爷子坐下来,想想说:“这个名字上次好像也问我,我不认识,是咱村里的人吗?” 双喜说:“不是,全国姓王的多了,咱们一个小小的王家集总共才多少人口?” 老爷子:“不是说死的那个人好像是姓林吗?怎么又牵连着这个姓王的?” 双喜从地上起来,给老爷子沏了壶茶,缓缓道:“王天盛是先锋哥以前的一个哥们,几年前肝硬化死了,我见过他两次。这个事儿,怎么会把先锋哥卷进来呢?真是奇怪。” 老爷子朗声笑了起来,“你不用瞎琢磨。他们办案子的人,情况肯定都得摸通透,掌握的越多越好,相干不相干的。先锋还是上次我跟他们提了一句,因为那个欧阳问了咱家门口的那个摄像头,我就说那是先锋装上去的。我都一直说,那个东西太招眼。” 双喜有点怕老爷子的唠叨,打断他:“那还是你的宝贝孙子的主意呢,要怪你也别怪我。” 老爷子装着生气道:“我孙子就是什么都好,他说什么我都喜欢听,他还说今年夏天接我去上海呢,接我我就去,省的在这儿碍你的眼。你媳妇天天跟村里那些个老娘们弄什么十字绣,瞎耽误工夫。” 双喜语气软和下来:“爹,淑琴现在不是村长老婆了吗,她怕自己落在那些娘们的圈子外头,所以有啥事都想掺和,你要嫌她不干正事,就跟你孙子商量商量,让他赶快给我也生个孙子,咱一家不都有事干了吗?你看人家先锋哥家的小刚,还没浩浩大,孩子都几岁了,都给我眼气死了。” 老爷子也带点忧虑:“我比你们谁都想啊。但我不敢多说,浩浩经常不会来,一回来咱们就絮叨,怕说多了他心烦。哎,孩子有他自己的事业,咱们还是让让步吧,现在听说大城市的孩子都是结婚越来越晚,三十好几没结婚的,多着呢。我看那个刑侦大队的欧阳,小孩还真不错,跟咱们浩浩神情模样儿还有那么丝丝象,好像也没结婚吧,现在年轻人不都这样。这个事,也就你跟我叨叨叨叨,我跟你叨叨叨叨,咱别上孩子那儿叨叨去。” 双喜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爹,你还挺开明的,我看你这脑子再过十年也不糊涂。” 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给你老爹拍马屁。”又隔远看着地上的几株牡丹,“这几棵牡丹花什么时候能开呢?” “我看上边已经有花苞了,送花过来的小七儿说再有两三个星期就全开了,我还得跟先锋哥送两盆,我答应了的。另外肖乡长送两盆,还有两盆我也有用,最后咱家可能只能落一盆,爹,你没意见吧?” 老头儿气定神闲地摆摆手“一盆不剩也没关系,老爹完全支持你的工作。对了,你去先锋那儿,尽量别提刑侦大队调查的事儿,别把原本没有的事再弄得人心惶惶的。” 双喜探问爹的意思:“爹,照你看,这个杀人案无论如何不会跟先锋哥扯上关系吧?” 老爷子又挤着眼睛,摆摆手,道:“不会,不会,这个事你出去跟谁也别瞎叨叨。不过,刑侦大队两次来调查情况,就是他们怀疑杀人的人比较了解村里的环境,这个人会不会是咱村里的人呢,哎,还真拿不准。” 双喜沉默了几秒,“杀人的凶手会不会是无意伤人或者错手杀人?哎,想它干嘛,这些是刑警队的工作。”又惊了一下,“爹,我忽然想起来了,死的那个人谈的对象就是王天盛的媳妇,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给忘得一干二净,我还是听乡长的小秘书说了两句,说死的那个姓林的,他媳妇姓朴,说是媳妇,俩人可能还没结婚,朴,就是水瓢的瓢,还是个少数民族。这么说来,先锋哥不是跟死者认识吗?这可怎么办?” 老爷子依旧气定神闲:“认识又怎么样?不见得就是他害的人哪。咱们城市这么小,走到哪儿都能碰到俩熟人。” 老爷子喝了口茶“哎,说起先锋来,我可真象是看着他长大的,十六七岁来了咱们村下乡,那个时候口粮本身就少,他自己还把口粮省下来,地蹦着扛回去给爹娘吃,偷鸡摸狗水库里捞鱼这些事先锋从来都不沾,我跟村里这些老家伙都夸先锋是个厚道孩子,我们那个时候也就是有一点没一点地接济他一下,也不值个钱,倒难为他记了一辈子,逢年过节都还回来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啊,我看知恩图报的越来越少。” 双喜笑了“你以为我跟先锋哥都还年轻啊?” 老爷子手里捏着茶盅“是啊,你们也都不年轻了,先锋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双喜啊,有这么一个事儿,我忘了跟你说过没有?我记得先锋刚当爷爷那年,咱村你新生婶子得癌症,先锋去他家串门的时候知道了,后来来找我,通过我的手给了新生五万块钱,他当时都掉眼泪啦,他跟我说‘大爷,我现在手里还能拿一点钱出来,给我婶子先治病,不够我再想办法。但村子里对我有恩的人太多,我也怕到时候都有个三灾两病的,我都能帮当然好,但就怕我要有个啥事手上紧,帮了这个不帮那个,怕得罪人。’所以那个钱,他想借我的手给新生。我把钱给了新生,但这个功咱不能没,我就把先锋的原话也传给新生,新生两口子也感动的不知道说啥好。双喜,这个事我跟你说过没?” 双喜把老爷子手里的茶盅接过来,把里边的剩茶泼在牡丹花盆里,又给他爹倒了一杯热的。“爹,你跟我说过。刚夸你的记性好,这就起忘性了。新生叔家的二毛后来不是还去了先锋哥的公司吗,这两年一直在外边给他联络业务。” 老爷子拍拍头:“瞧我这记性,但这也好长时间没见二毛了,还跟着先锋吗?” 双喜道:“还跟着。人家搬到城里住了,你肯定见的少了,再说他成年在外边跑业务,回村肯定越来越少,他现在应该是先锋哥的得力干将。” 老爷子点点头“这个二毛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双喜又坐在地上,心里还在琢磨事儿,神情恍恍惚惚,“先锋哥是个好人,但真要是个杀人犯,咱们可真是错看了他这几十年。” 老爷子斥责道:“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先锋怎么会跟杀人的事沾上边呢?” 双喜道:“这不又绕回来了吗?先锋对咱村这么熟,厂子里他也是熟的不能再熟。先锋哥也念旧,也怀旧,他偶尔来村里我们还一块儿出去走走,所以村子里有什么变化他也都不陌生。再说这个死的人又跟他多多少少有点瓜葛,这里边的事谁知道呢?” 老爷子有点担心起来:“那你跟公安局的同志怎么说的?” 双喜想想:“我跟他们说先锋哥离开这里很多年了,那个厂子是他走了多少年之后才建的,跟他没多大关系。那俩小同志也没再往下问。” “是啊,该护的时候还得护。”老爷子想了很久:“双喜啊,你看《三国》看《水浒》,古往今来,有多少侠义之士,被逼无奈都要保自己的命,林冲武松还杀人呢,还有别的谁谁谁,多了,我这会想不起来,双喜,你想想,要是你到那种份儿上,不是你死,就是你活,你该怎么办?” 双喜说:“当然是想活呗。”顿了顿“爹,但咱们不是在古代呀?” 老爷子开始咬文嚼字:“古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到万一的万一,先锋跟这个事情有牵连,我还认为他是个好人,先锋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好人,忠实,厚道,孝顺,做生意实实在在。儿子,咱俩说这么些,净替先锋瞎担心,是不是有点那个叫什么忧天的意思?” 双喜笑笑,“爹,的确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 老头儿又说:“你上次在先锋家里,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劲吧?” 双喜好好想了想,“没有啊,没觉得有什么反常,不过先锋哥现在喝酒倒是能把住了,现在市里查酒驾,也动真格的。上次我喝多了,他都没让回来。下午等我见了先锋哥,我再跟他好好拉拉家常,诶,对了,听先锋哥说,叔叔婶子都不在家,上他妹妹那儿去了。” “是吗?以前好像听你说,老两口好像不太喜欢他那个妹妹,怎么跑她家去了?”老爷子有点纳闷。 “听先锋哥说,他那个妹妹有点半神经,说话扎死人。谁知道呢,可能年龄大了,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吧,见了先锋哥,我问问他。” 正说着,双喜媳妇进门了,手里拎个布袋子,里头装的十字绣的针,线,还有撑子。双喜有点儿不耐烦儿:“看几点了,咱爹都饿了,快麻溜做饭去。” 媳妇赶快陪着笑,“东西我都买好了,现成的,我这就做饭去。”把东西丢下,刚扭屁股到厨房门口,转回头问双喜:“双喜,你下午去先锋哥家是吗?” 双喜口气一冲:“怎么啦?” 媳妇说:“你怎么什么时候说话都象呛了枪药一样,你看人家先锋哥跟秀珍嫂子说话都是柔声柔气的,你都不把我当个女人看,白伺候你了。”她不是真生气,跟双喜这么多年了,他是个什么人物她也知道,就觉得他有时嘴里不养人。 双喜笑了:“你也别拿自己跟嫂子比,嫂子伺候先锋哥那是一流,嫂子做饭的手艺你比的了吗?还觉得自己受委屈。” 老爷子在一边和稀泥:“先锋跟秀珍我都喜欢。下午你媳妇要是想跟你去先锋那儿,你就让她跟你去呗。她妯娌俩的在一块说说话,也不多,再说她不是还能跟秀珍学学手艺吗?” 双喜媳妇笑说:“还是爹说的对,我也想跟秀珍嫂子学两手。” 双喜说:“行,那我就带你去。正好,你跟我一块把花搬上楼。” 媳妇咧着嘴屁颠屁颠地去厨房做饭了。 第34章 老花 第35章 再见马明慧 第34章 星期天上午,龙队跟付队在老花家落座,龙队小心地在心里念叨“杜玉琴,杜玉琴,杜玉琴”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老花的绰号带出来。说实话老花跟他想象中截然不同,一般常人眼里的花痴怎么说呢,都是有点姿色的,可这个杜玉琴呢,叫人怎么也跟花痴联想不到一块去。她个子瘦瘦小小的,肤色又黑又糙,但是脸盘却出奇的大,好像身上的赘肉都集中到了脸盘子和下巴上,老付也一眼就想到了武大郎的烧饼,并在想象中在她脸上撒了一小把芝麻。她小小的个子,却拖着快到腰际的长头,披散着全都拽到头的一边,本应该很妩媚的想象画只能叫个拧巴! 她丈夫也在,她丈夫倒是一表人才,个子也很高,两人站齐应该最少高她一头之上,知道他们是为了林凯旋的事情而来,他的脸上满含惋惜的神情,说:“老林我也熟,真真正正是个好人。这两年他们公司的效益是不怎么好,但前几年这些老人也都沾了实惠。老林死的真冤!” 龙队诧异道:“怎么他跟你还熟识?” 老花的老公李卫星瞅了一眼老花,对龙队说:“我跟老林没什么正面的接触,就是去过他们公司几次,再说就是逢年过节在一起聚餐都带着家属。” 老花把话抢过来:“你跟他以前的老婆不是还有业务上的接触吗?” 李卫星脸上不卑不亢:“是啊,这都有好几年了,以前小马,哦,就是他前妻,在学校的行政上工作的时候,因为体育器械的事儿来过我们体委,是我接待的,后来他们公司员工聚餐的时候见过两面,这还是他们离婚之前,说起来都是好几年的事了,就是小马,我现在也没见过。” 老付说:“她后来又重新带班,当班主任了。” 李卫星恍然:“我说呢。”一边招呼他们喝茶水,一边自己从房间出去了。 李卫星离开客厅之后,老花的双手自然地放在胸前,搅着那几缕长头,眼神也象活过来一样,充满神气,一眨一眨地盯着老付,老付离她近,吓得赶快跑到她的另一边,在她老公刚坐过的沙坐下,这样那个长沙上就剩下老花跟龙队,他跟龙队等于在老花的一左一右两边,老花侧着身,左胳膊肘放在沙的扶手上,眼神就有点忙不过来,只能盯着龙队一个人看了。 龙队问问题的语也似乎比往常快了一些,简单地问了问一些公司的情况,包括后来她跟小梁一块去林凯旋家,还有主张分钱的事。老花也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说的基本上跟李壮志介绍的情况一致。 但当龙队问她知不知道林凯旋跟什么人有不和的时候,她倒是想起一个情况。 她说:“年前吧,有一个人来找林总,我当时拿了一份文件让林总签,你们别见笑,我在公司里虽说是个科长,但文件签收的事我干惯了,我们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秘书,我就把自己当秘书用,也给林总减少一些工作量。哦,说到这个人来找林总,看的出两个人说话有点不对付,我进去的时候脸上还都带着脸色,一见我进来,两人就都不说话了。我出去了以后,把门关上,我也没好意思偷听,就隐隐约约听林总说‘不可能’,好像还有什么‘dna’之类的。” 龙队听了这个情况很感兴趣,但有些纳闷为什么李壮志没有提到,按说老花的性格是有点爱嚼舌头有点市侩习性的女人,或许是自己太先入为主了。 “你说的这个人,你认识吗?” 老花摇摇头:“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那后来你又再见过他吗?” 老花答:“没有,就那一次。” 龙队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你们公司的?他来的时候还有别人看到吗?” 老花说:“他是年前,具体什么时候,叫我想想。好像应该是在腊月里,我好像还没开始组织年货呢。对,是腊月头。他来的时候,没别人看见。” 龙队问:“他走的时候,你没有起怀疑吗?” 老花说:“怎么没有?我还纳闷呢,林总平时人缘好,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会是什么事跟人闹翻呢?再说听他们说什么‘dna’也跟公司的事不沾边,我也怕自己是不是听错。后来那个人走了以后,我又去林总的办公室,是想跟他商量过年福利的事,他还专门交代我,说刚才有点误会,叫我别跟别人说什么,我也知道我平时可能有点嘴碎,爱絮叨,但这次林总专门交代了我,我不能再去传这个闲言闲语。” 龙队沉吟:“哦,是这样。” 又说:“这个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老花想了想:“年龄大概在中年,四十来岁吧?人的模样我倒还能记个七七八八,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龙队说:“那你把他的体貌特征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老付从口袋里掏出了记事本,准备把这个重要的情况记下来。 老花看自己说的这个情况得到了两人重视,心里也很欣慰。就把刚才卷头的手放了下来,郑重其事地说:“这个人的个子不很高,撑足了能有一米七或者刚出头吧,也不胖。我当时恍了他一眼,脸上也就是正常人吧,也说不上浓眉大眼,但是还挺顺当,这个人别看个子小,讲话的时候底气很足,他当时我感觉是尽量压住嗓门,他要是放开了,就应该是声如洪钟,很象是唱戏里边唱高音不费劲的小老生。” 龙队笑了:“你倒是比喻的挺贴切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啊?” 老花也笑了:“我们那口子有个本家的叔,就是那副模样,个子小小的,讲话几里地之外都能听到,而且心眼特别多,人家都说,他那副嗓子不唱戏都亏死了。我当时看到那个人,第一印象就是卫星他叔的翻版,所以印象挺深。” 老付说:“老龙啊,但这个人没有名字,咱们怎么查。杜科长,这个情况这么重要,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跟我们联系?” 老花说:“你看这个事,距离林总出事都好长时间了,我跟我们家那口子说了,他说我出什么风头?哎,我家那口子,什么时候意见都跟你扭着,我要是说,我觉得没必要去汇报吧,他肯定会说,这么重要的情况,一定得汇报。反正我们俩就老这么拧着,磕着。这也是我的失误,应该跟你们去汇报,说不定能有用呢?” 龙队点点头:“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们也不多耽搁了。”起身告辞。 出门之后,两人上了龙队的别克君越,龙队还沉默,在想着刚才老花介绍的情况:“我看不是没有办法,查林凯旋在腊月头几天的电话清单,那个人要找他,肯定要跟他电话约见,从电话清单上一一排查。不过,这个林凯旋的私人生活好像不是特别复杂,他这两年跟朴玉文交往,在外边拈花惹草的可能性不会很大。” 老付想想说:“但也不是没有啊,他今年三十不是跟他的前妻弄到一块了吗?”老付这么说,心里似乎有一丝心痛,但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这个‘弄’字也是他掂量之后才用的。 龙队不知道老付还有这点小心思,他这会也顾不上,只是在想怎样找到这个人。他自言自语“这‘dna’一般什么情况下要用?老付,这‘dna’一般什么情况下要用?当然除了咱们之外。” 老付想了想:“做亲子鉴定吧?” 龙队还在思索。 过了一会:“亲子鉴定,有道理。跟林凯旋以前有过交往的,不是还有一个女人,后来嫁到外地去的吗,这个事我得再问问李壮志和唐丰民,看这两个人知道多少。” 龙队把车停下,分别跟两个人打了电话,他有点失望,“李壮志说当时买房子的时候并没有用女方的身份,所以不知道她叫什么,再说那个时候林凯旋跟马**也还没离婚,所以两个人的关系还算隐蔽。唐丰民跟他的媳妇以前跟马**的交情也不错,所以对林凯旋在外边有第三者也好像不怎么知道,还是后来听说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明天上班以后调林凯旋以前的电话清单来查了。” 想了想“如果电话只是打进来的话,也不好查,除非是他自己打出去。” 老付有点怀疑地说:“刚才这个老花,你不会觉得她夸大其词吧?” 龙队此时稍微放轻松一点:“不会吧,我觉得在这么严肃的问题上她不敢,为什么呀?只是为了吸引注意力?这可是命案,她不会。“ 老付也摇摇头,“我也希望她不会。啧啧啧啧,真没见过这样的神仙人物,简直就是个大仙,嘴上点颗痣,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媒婆。就连你这个降妖除魔的大队长,都抵不住啊!我看她的眼睛在你身上绕啊绕的,绕的我都不自在。要叫我一个人来,准保两分钟都待不到!” 龙队佯装生气:“你也够不地道的,你先开始坐在中间,绕也是绕你,后来才绕的我,还拿着几根头在那绕,倒让人想起怀春的老少女。” 老付:“还老什么少女?就是一个老娘们,满腹淫心的老娘们。” 龙队不无感叹道:“林凯旋涵养真够好的,这样的人物把她摆在公司里好几年,没一定的涵养功夫还真不行。” 老付:“最重要模样太丑,用他们现在年轻人的专用名词叫什么——颜值太低。我看她爱人人高马大的,长得也帅帅气气的,这俩人怎么成的姻缘,真难说,权势之下还解释的通。不过我看他爱人也制不住他,索性也随着她去吧,骨子里带的,改也改不了。但瞧他的眼神,对老花一股不屑的样子,我担保他在外边有女人。” 龙队把车重又动着:“咱们不好随便猜测,找小三不归咱们管,再说老花那么泼,真要有,她能不去闹?” 老付扣上安全带:“未必。你忘了,李壮志说她以前在税务局出过事,自己有丑事在先,怎么能对别人不依不饶呢?难不成就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俩人一块笑了起来,龙队忙说:“咱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儿嚼舌头根子,象什么话!不过你有没有观察到,老花讲分钱的时候,她老公没在旁边,老花的眼睛一直偷偷瞄着客厅的门,仿佛怕他听到一样。估计老花在公司分钱的事,瞒着她老公。” 老付说:“这个我看到了,这是肯定的事。他俩看样子就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女人最会往手里攒私房钱,她老公肯定不知道。” 龙队又说:“不过老花倒说了几句良心话,说林凯旋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正人君子,公司经济效益好的时候,对员工从不吝啬,老花的老公不是也说老林是个好人,死的太惨。如果连老花这样的人包括跟她貌合神离的老公都能这么公正地评价林凯旋,看来林凯旋的人缘还真不错,老花说的那个情况无论如何我们也得一查到底。” 车行到路口,前边有点拥堵。“什么事儿啊今天,还挺塞车的。” 老付也把头探出车窗,“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前边的小区门口贴着‘喜’字,肯定是迎婚嫁娶的车队堵住了。今天是个好日子,阴历阳历都占个三,到下个星期六又是个好日子,阴历阳历都占九,还挂是个星期六。结婚的人肯定更多。” 龙队笑了“你对这个倒门清。” 老付一拍脑门,“看我大意的,我忘了跟你说。我昨天给马**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今天中午得参加学校一个同事的婚宴,所以跟咱们约到晚上五六点以后。咱们现在不往她那儿去,到晚上再说吧。” 车开始缓慢行起来,龙队说:“啊,是这样。今天晚上凤梅的哥哥嫂子从香港回来,我还得去省城接他们的机,要不这样,我让凤梅自己开车去得了。” 老付连忙劝阻:“别介,别这样,我再跟她约个时间吧。”拿出电话要打。 龙队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摁着老付“先别,让我想想。”思索片刻,“要不这样,你看芷桦跟牛牛有没有时间?” “我听芷桦昨天说一句,说今天晚上他跟牛牛约好了去朴玉文家。” 龙队果断地说:“那这样,今天你自己去吧。一来跟人约好了,二来你以前也见过她两面,也不陌生了,要问什么你也知道。就这样吧,待会我把你扔家里,晚上你自己开车去吧。” 老付喃喃道:“那行吧。都怪我,也不全怪我,都是你们昨天给我灌了两杯红酒,我这酒量真是不行了。” 龙队拐进一条小道,把车调过头来。“诶,老付,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今天早晨你也没跟我说约的几点啊,我顺其自然地就以为见完老花见小马。再说了,昨天没人劝你酒,知道你胃不好,白的都没敢拿出来,还让你悠着点,能喝喝,不能喝别逞强,现在倒咬上吕洞宾了。冯唐写书的时候没把你写进去,一个人能当好几个人用,什么魏妍,甘妍,费妍,常妍,你就是坏透了。再说喝多了,昨天抠几圈麻将也没见你赢了把钱拉下呀!” 老付只顾自己嘿嘿地闷笑。 龙队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昨天牛牛还说老付动春心了,我还说他小子又不知道胡说什么呢。我这火眼金睛怎么没把你看穿。” 老付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絮叨着:“我可真不是成心。我,我我,我哪儿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事啊。” 龙队问他:“那你笑什么呢?” 老付还在笑,笑的说不出来,“我笑老花呢。” 龙队冲他嚷嚷:“不对!” 老付又说:“我笑你说话呢,我不是狗,你也不是吕洞宾!” 龙队:“我是不姓吕,但我们家吕行长姓吕啊!” 老付越来越笑的厉害。 龙队忽然把脸枕起来:“机缘啊!” 老付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笑的更厉害。 龙队又忽然想起什么来,自己反而嘎嘎地大笑起来。 老付看着他,停住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龙队笑得合不拢嘴,“回头让牛牛跟你讲讲猿粪的典故。猿猴的猿,大粪的粪。” 第35章 晚上快五点半钟的时候,老付心情稍有忐忑地来到了马**的家属院里,他把车停好,看看手表,在车里坐了两三分钟。他穿上自己认为最帅气的墨绿色的猎装,猎装也只是个款式,跟地理场合没有丝毫关系,不用象那些中世纪的英国贵族出猎时还要夹着一管猎枪,旁边跟着几十条猎犬。但一沾猎装,普通的中年男人只要不是身材极度臃肿者,都会多多少少透着一股帅气,就只口袋别太多,扣子也别太多。他自己一向对穿衣服并不讲究,也不象小年轻们会赶时髦,现在忽然开始对自己的着装这么上心,连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可笑。但如果今天晚上跟这老龙一块过来的话,他是肯定不会换衣服的,就白天穿的那件深灰色的夹克衫也不错啊。他离开车子之前又打量自己一眼,除了这件他平时不怎么舍得穿的猎装之外,他还穿了最喜欢的那条牛仔裤,这条裤子还是去年牛牛在网上打折的时候给他淘的,听说还是什么牌子。皮鞋他也擦的锃亮,其实在选择穿皮鞋还是运动鞋的时候他也很费了一番思量,最后觉得运动鞋好像显得有点太过随意了,皮鞋还显得稍微正规一点,毕竟来说跟马**还不熟,不想显得太唐突。就这么一身打扮,他还基本满意,现在要想的是待会跟马**的对话,怎么起头,怎么收尾,话该怎么问,语气怎么拿捏的最到好处,他故意拖着慢到不能再慢的脚步,慢慢思量着。哎,四十好几马上奔五的人了,此刻心里竟然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手心里也开始冒汗,他甚至有点想打退堂鼓,但好不容易约了马**,而且天赐良机,今天又是他一个人来,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几时会再有?昨天还开完笑地嘲笑老花是“怀春的老少女”,他现在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怀春的老男人”,什么时候开始对马**开始有好感了呢?是第一次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时候?还是第二次见她脸色苍白用手轻轻撩头的温柔模样?哎,天知道呢,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顾不得再想了。 他手有点哆嗦的敲了马**的门,开门的正是她。他知道她有一个儿子,还在盘算会是谁来开这个门。马**穿了一件绿色的卫衣,下边穿了一条灰色的运动裤,看起来比前两次见他添了些活力,就连脸上也仿佛带着一点红晕,可能是中午喝的喜酒酒色没有完全褪下。她客气地把老付让进来,又下意识看看老付的身后,看到他只是一个人。 老付跟芷桦马**进到客厅,深呼了一口气,佯装坦然大方地在沙上坐下,解释道“本来说好龙队跟我一起来,但他临时有事来不了。”**应了一声,问他要不要喝茶水,他微笑着点点头“好啊,喝什么都随你,客随主便。” 趁着**去准备茶水的时候,他又理了理思路。 等**从厨房回来,坐下,倒了茶,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这儿没什么好茶,也就是普通的茉莉花茶。” 他捧着茶盅,有点局促“我平时喝茶也不讲究。你最近心情好点了吗?” **带点苦笑的点点头。 他又问:“孩子也在家吗?” **又点点头:“在呢。在房间里打游戏呢。” 为了避免尴尬,他决定单刀直入先问一些案子的情况。马**按着他问的把林凯旋来这里包括两个人一起商量那件匿名信的事,详详细细地又说了一遍,这些情况跟上次芷桦反馈的情况没有什么出入。 他想了想,觉得有点为难,但不得不问她两个人当初离婚时的细节。 **想了许久,避重就轻地谈了当时两个人的问题。“那时林刚十岁,不瞒你说,那个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他倒也不是十分地调皮捣蛋,反而倒像是有点不合群,成绩就老是倒数几名里头。我跟凯旋因为孩子的事没少生气,但是我什么办法都想尽了,也不能让他对学习产生兴趣,所以也挺绝望。以前学校让我教课,我还不怎么情愿,行政工作活比较轻松,朝九晚五,也没什么压力。但看着孩子真没什么长进的时候,我也放弃了,后来又回到了教学的第一线。哦,这是我跟凯旋离婚之后了,我也需要充实自己的时间。虽说对离婚我是有预料的,离婚前凯旋也时常的忙业务,顾不上家,但真正离了婚,好像还是大不一样。” 老付问:“那你们离婚就只是因为孩子这么简单吗?还是有别的什么难言之隐?” **看着老付的眼睛“我哥上次也跟你们说了吧?凯旋有个打牌的毛病。”叹了一口气,“他人也不在了,再什么坏毛病现在也都微不足道了。他以前是喜欢打牌,也输了不少的钱,如果那个时候他能醒悟得早,老唐也不至于跟他散伙。听说他这两年又换了新牌友,那些人我都不熟,他新接触的那个姓朴的老总,听说还挺精明能干的,怎么没能煞煞他的坏毛病。那个女的,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呢?她避着我不见,但凯旋现在这样了,她是什么反应呢?” **说话的时候思路很清晰,话里总是一环一环,有很多信息,层次分明,但她的问题也让人不能相答。她到现在还以为朴玉文当时没有见她,是为了回避。但林凯旋这边的案子都还没有头绪呢,怎么跟她说朴玉文的事情呢?想了想,最好的办法还是略过不谈。 **没有追问。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 还是**打破这种氛围“付队,您的孩子有多大了?“ 老付对这个问题措手不及,嗫诺着:“我女儿今年快二十六了。我们结婚早,她跟她妈妈一直在外地。” **有点无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也?” 老付:“爱人跟我离婚十年了,也是我以前混账,对不起她娘俩。”说到此,老付觉得自己应该勇于担当,但还是点到为止,不宜说的太多。 **也小心选择措辞:“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老付也小心自己的言语。道:“其实我觉得林凯旋倒还算一个称职的父亲,有时候孩子不是太出色,但也未必就是父母的错。” **说:“是啊,那个时候我的抱怨太多了,其实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但凯旋能对孩子多点责任心的话,会减少我很多的压力。其实你也知道,我跟他离婚之后唯一的纽带也就是孩子,我不是老缠着他,去找他的目的也是为了孩子的将来。” 老付:“这个我知道。”他想起了马**哥哥马明灿说过的话,但那个秘密不应该由他来捅破,于是言语犹豫道:“不过我相信林凯旋是个有交代的人。” 他又想起马明灿说的另外一回事,再联想起上午老花介绍的情况,在想:林凯旋以前有第三者的情况,**难道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一些,不想说? 他想了想,自己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忙说:“对不起,您看我招呼不周。” 老付忙说:“没关系,自力更生。小马啊,林凯旋在你跟朴玉文之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你别见怪,我们也是为了断案子的需要,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笑了:“我不是个小气人。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还不是正常的,只要不是不道德的,这有什么见怪不怪的。我跟凯旋离婚之后,他有过一段感情,其实我也怀疑他跟那个女的可能在我们离婚之前就好上了,但这有什么重要呢?我跟凯旋离婚是因孩子而起,赌博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我跟凯旋,我自信我们还是有感情基础的,他不是一个随便见异思迁的人,他不会轻易地在感情上背叛我,我们常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凯旋可能也是有苦衷的吧。再说他们到最后也没有结果,那个女的很快就离开了他,这是我后来听说的。”紧接着低下头来,“就是他跟朴玉文好了以后,我也从心里祝福他们,希望凯旋能过的好,也希望朴玉文能给他事业上更大的帮助。我跟凯旋离婚这几年,没有感情,但还有亲情,我们都不是爱恨极端的人,都还想平和地走完各自以后的路。年三十我跟凯旋喝了些酒,酿成一桩错事,我的心里不知道多懊悔,如果凯旋是因此而丧命的话,我下半辈子都很难过得好。” 老付对**这一番话,感到很震撼,这个女人,如此的大度,如此的善解人意,如此的温和,她的美貌不只是脸上五官的美,还有从内心里映照出的善良的美。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是说:“那封匿名信有可能只是误打误撞。”赶快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后来跟林凯旋好的那个女的情况呢?” **说:“我知道,她的名字叫全亚男。但不知道究竟是全面的全,还是权力的权?年龄我也不是很清楚。” 老付此时心里一片狂喜,这消息来的这样不费功夫,有一个名字已经足够了。那个拜访林凯旋的男人有可能跟这个亚男有什么关系,如果说到dna的话,就一定跟林凯旋留下的骨血有关?那个全亚男会不会当时没有真正的流产?哎,种种猜测,总之这是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就在今天,他跟老龙还在担心怎样查找这个神秘的男人。 老付随又问道:“那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 **摇了摇头“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后来听凯旋说她嫁的还挺远的。” 老付想想“我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呢?” **说:“其实说起来,咱们这种小地方,生什么都不可能永远不知道。后来还是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有意无意说起的,这都是我离婚很久以后了,她那个时候跟凯旋也散了。怎么,凯旋的案子跟这些陈年旧事还有关吗?” 老付说:“据我们调查,年前,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去找过林凯旋,有可能说的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所以该调查我们也不能放过。” 两人正说着话,林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客厅看到家里有客人,想退缩。**赶忙跟他介绍说:“这是咱们刑侦支队的副队长,他姓付。” 老付脸色和善地跟林笑笑。 林带点好奇地走过来,“刑侦大队就是刑警了?” 老付又笑了笑,点点头。 林给别人从听觉的印象来判断好像都是桀骜不羁,逆反心理严重,而且很不好调教,但事实上真正见到这个孩子,却是斯斯文文的,没有一点招人烦的样子,可能他平时回避人比较多,也或许是跟他初次见面吧。十六岁的孩子,个子撵上老付了,体型偏瘦,脸上没有一点恶意。他又走近过来,居然对老付羞羞涩涩说了一句“叔叔好。” **在一旁很有些震惊,就连老付也没想到,他慌乱之下赶忙说:“林你好。”嘘,还好他记得林的名字。镇定下来,老付心想,孩子有点怯生生的,可能是跟他刑警的身份有关吧。 林彬彬有礼地问道:“您是为了我爸爸的事来的吗?” 老付“对。”看看**,**看着老付:“孩子大了,也不能老瞒着他,就跟他说了。” 老付今天特别地有勇气:“对不起,林,你爸爸的案子我们现在还正在调查,希望能很快抓住凶手,还他一个公正。” 林竟然跟他鞠了一个躬“谢谢叔叔,让你们费心了。”匆忙地说完这句,就走到门口,换上鞋,对**说:“妈妈,我房间里没水了,我去下边买点矿泉水。” **关切地走到门口“兜里有钱吗?” 林说“有。”关门之前又对老付喊了一声:“叔叔,你跟我妈妈先聊着。” 老付也大声地应答:“好嘞。” **回来,眼里噙着泪花,她明显地很激动:“付队,我的孩子,林,一夜之间长大了。”说着嘤嘤地哭起来。老付知道这是喜悦的泪,不知道说什么好。 **抓起沙前咖啡桌上的抽纸,擦了擦眼泪“林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我对我自己的孩子,竟然有点陌生了。” 老付用手轻轻地摩挲**的肩膀,又不想让她觉得太突兀,就又赶快放开了:“孩子啊,总归是要长大。” 又说:“只不过有时长大的代价太大了。” 第36章 又见王楠 第36章 王楠静静地坐在客厅的厚羊绒地毯上,她把手上的溶咖啡放在地上,右手随意地在驼色的地毯上划拉着。咖啡真难喝,家里的小保姆腊梅今天给她放了假,明天她才会回来。平时在家的咖啡都是腊梅煮的,她自己此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就什么都凑合着。 一向淡定的她这两天有点焦头烂额了。外界对妈妈的猜测甚嚣尘上,公司里的员工也都意识到家里一定是出事了,特别是报纸上登出林凯旋被害的消息,没有人敢来跟她当面求证,但看他们躲躲闪闪的眼神和打招呼时的尴尬神情,她能想象别人一定在臆测什么。她不是个很会跟人打成一片的人,但对每个人都尽量和气,她明白在管理中恩威并施的道理,但自认从不曾对谁言语刻薄过。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试图躲着她,她不明白,也不屑去明白。他们对她自己的家事不相问,这也是她想要的。一向孤僻安静的她很需要自己的空间。 但中午不得不去外婆家。外婆跟舅舅他们也已经知道林凯旋的事,再加上妈妈这么长时间没有跟外婆打过电话,他们的质疑也是可以理解。她只能直视舅舅的目光,沉静地告诉他妈妈最近的情绪不太好,肯定是跟林凯旋失去联系有关。在知道林凯旋被人杀害了以后,妈妈就不辞而别,想必是出去疗伤了。 她没有胆量告诉他们妈妈已经没有音讯一个月有余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可能隐瞒比告知实情要少做些解释吧,如果有一天他们要怪罪她,她也只能说是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公司的人如果有一天问起来,她也绝不会多说,公司里的人员她也都基本了解,里面还好没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她在公司的管理上大家是有目共睹的,离开了朴总,公司也还在正常运行,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堵上别人的嘴。 她环视偌大的客厅,整个装修的风格贵重而简约,那张妈妈最喜欢的咖啡桌是从瑞士进口的,是千年的橡树根雕刻出来,上面居中镶了一条二十厘米宽的黑蝶贝,她还记得妈妈当时意气风毫不犹豫地定了这张1万多美元的桌子,妈妈看东西还是很大气很有品味的,但是在挑选自己的男朋友上却不见她的品味。林凯旋虽然在外形和脾气上无可挑剔,但他的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却根本不能和妈妈相提并论,他赌博的恶习王楠也一早知道,但她并不想通过自己的嘴去说,她知道他们的婚事不能成。如果哪一天真要把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她才要真正地想一想。但林凯旋的这个结局却是所有人不能想到的。林凯旋的死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悲剧,但她也不能显示的一点悲伤也没有。她本身是一个冷人,但却不能表现的冷冰冰的。哎,这个虚假的社会,但又不能不保护自己。 这个家,他们去年才搬进来,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当然,它很舒适,配置也很完善,还有一个大的花园,一定会有很多人朝思暮想这样的豪华别墅,但真正住进来也无非如此。有时候她在想,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小被送到姥姥家,回到父母身边后不久,就一直在照顾病重的父亲,父亲去世之后,妹妹又去了国外,她以为妈妈能跟她相依为命,结果妈妈又找了一个男朋友。说起来这是她自己的悲哀,26岁的年纪,她只有过一段转瞬即逝的感情,那个让她曾经为之心动为之颤抖的男人,却始终对她忽冷忽热,若即若离,感觉到不能把感情掌控于自己手上的她,最后选择了放弃。这之后再不曾为任何一个男人心仪过,曾经在周围无形的压力下,不得已地试着去跟他们交往,但是心里的那种无聊和厌烦,让她连话都懒得说。有时她看着家里的小保姆,看着她有哭有笑地谈恋爱,她的喜怒哀乐,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丰富,但她知道,她融不进别人的世界,她自己有一方属于她自己的小小的天地,她现在把自己隔离的越来越坚固。 她曾经有一个要好的朋友张欣,但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两个人后来渐行渐远,直到再不来往。她的个性让她不会去主动,她有时候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张欣对她厌弃,但她心里的孤傲清冷又让她闭上自己的嘴,随它去吧。 待会儿那两个刑侦大队的小男生会再来找他。那个瘦瘦的牛牛有点调皮的样子,那个欧阳显得还沉稳一些,哼,故作老成。 她起身把咖啡杯子送回到厨房,去楼上把自己的家居装脱下来,换了一条淡咖啡色的纯棉厚质地的裙子,搭了一件深咖啡色的开司米,把棉拖也换下来,穿了一双咖啡色平底的牛津鞋,裙子的长度在膝盖以下,这个季节还算得体,她戴上一条白金的中粗项链,下边镶了一颗椭圆型带钻石的吊坠,自己想想又笑了,何必这么正统,也太当回事了,但又懒得再把项链取下来,就这样吧。 下楼来又独坐了一会儿,看看表,俩人也该来了。 正寻思着,想起了门铃声,她去开门,把两个人迎进来。芷桦跟牛牛在沙上坐下,牛牛环顾了一下四周,赞道:“你家好漂亮!” 王楠以微笑回应。“有我妈的消息吗?” 芷桦很抱歉地摇摇头,“对不起,没有。我们还是想再问问一些细节,包括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妈妈和林凯旋。” 王楠说:“知道的上次我已经跟你们讲的很清楚了。” 芷桦:“那这几天来,你有没有你妈妈的消息,她有没有试着联络你?或联络其他的人?” 王楠摇摇头。 芷桦又问,“你家这么大,平时只有你跟你妈妈吗?” 王楠说:“平时有一个小保姆,今天不在,回家了。保姆也是工作,该给人放假的时候,也得让人歇着呀,不是吗?” 牛牛此时心里涌上来一股不舒服,今天看到的王楠有点咄咄逼人,在家中见到的这个她跟在公司见到的那个她简直判若两人。 芷桦仍耐着性子地问道:“你妈妈失去联络这么长时间,公司里想必会有一些议论吧?还有,你外婆知道了吗?” 王楠显出苦恼的样子:“我今天才从外婆那儿回来,还得暂时瞒着她,毕竟老人家,不想让她担惊受怕的,我也希望妈妈能赶紧回来。至于公司里,我想肯定有人在议论什么,但还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妈妈不在这段时间里,我管给他们工资,但我管不住别人的嘴呀。我妈要回来,就什么谣言都平息了,我妈真要一直不会来,等时间久了,我肯定要做解释。” 牛牛的眼睛仍在四处逡巡着。 芷桦又问:“最后一次你见到你妈,是在家里的书房,是吗?” “对”王楠说:“这样,不妨带你们看看我家的布局吧。” 芷桦点头:“也好。谢谢。” 王楠说:“今天抱歉不能请你们喝咖啡了,平时都是小保姆煮咖啡,我不过关。先带你们去书房吧。” 书房在楼下,在楼梯的左边,再左边是储藏室。右边是厨房,一个卫生间,和一间客房。书房的面积大概有四十几个平方,正对着房门是一个很大的书桌,书桌上摆了一台电脑。左右两边是跟书桌一色的美国核桃木落地书柜。里面放满了藏书,有各种的辞典,古典名著,中外文集,有很多环保排污方面的专业书籍,还有整套的马列选集和思想教育方面的书,摆满了书柜的上两格。芷桦留意到右边书柜的最下端放着很多侦探之类的书,有阿加莎克里斯蒂系列,有福尔摩斯,有狄公案,况公案,还有近代的一双绣花鞋和东野圭吾的一大批书。 “你这里还有很多探案小说,是你妈妈看的吗?”芷桦问道。 王楠说:“不是,探案小说,是我喜欢看的,这个书房是我和妈妈共有的,那些书都是很旧的书了,现在在网上什么都能看到,我也有日子没进书店了。” 芷桦又问:“怎么你喜欢看探案小说,我以为只有男孩子喜欢看这些?” 王楠笑了:“不全是男孩子爱看吧。我喜欢这些书,因为很有逻辑性,结构很严谨,而且情节也很紧凑,一环扣一环。我曾经也喜欢三毛和琼瑶的书呢。哦,你看,这里还有几本。《稻草人手记》《西风不相识》,还有琼瑶的几本旧作。但就时限性,我觉得还是侦探小说更持久吧。这是我个人的意见。”想了想:“你们家想必书也不少吧?” 牛牛插进来:“师哥家的书房跟这个差不多大。他自己房间里还有一个书架呢。” 王楠有点吃惊:“是吗?” 牛牛得意道:“当然,师哥更是爱书如命。除了你的那些之外,他还有整套的希区柯克,程小青的霍桑,松本清张,江户川乱步,还有英国当代的peter james,matinacole等等,师哥的藏书里,英文原著也占很大的分量。” 王楠语塞,就连芷桦也颇吃惊,这个混小子整天不走心的样子,什么时候把他的那些书记得这么牢实?真是要刮目相看。 芷桦看看牛牛,微微笑着,没说什么。又看看王楠,“书桌上的电脑是你的吗?” 王楠点点头:“对。是我的。我妈妈在家很少用电脑。” 芷桦问:“林凯旋跟你妈妈会互电邮吗?”其实技术刘已经掌握了他们电脑应用的局限性。 王楠笑:“他们都是老传统观念的人,有什么事都是打电话。” 芷桦问:“你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在书房,你不知道她几点回到自己房间的,是吗?” 王楠想想:“我不知道。而且你也看到,楼梯上铺着地毯,平时上楼下楼的声音很难听到,除非穿很高的高跟鞋,我跟妈妈又很少这样的鞋,因为两人平时都开车。” 芷桦点头:“小保姆是住在哪间房?” 王楠指指楼梯,“楼上,楼梯右边的第一间。我住在右边第二间,中间隔着洗手间。妈妈住在保姆的左边,最大的那间。再左边是妹妹的卧室。三楼是阁楼,妈妈也收拾的很干净,妹妹有时候回来,就跟她一帮朋友在阁楼疯。楼下的那间客房,平时没有人住,有时有亲戚来的时候,给他们住。” 牛牛又问:“通向花园的门是在厨房,是吗?” 王楠点点头。 牛牛再继续:“大门的左右两边应该是酒窖和车库?” 王楠又点点头。 牛牛自说自话,“这么大的房子是得有人打理。”转身问芷桦:“师哥,这房子跟我们家的布局真挺象的。” 芷桦也笑了:“我也想说,可能是同一个开商吧。” 牛牛说:“师哥,还是你们家的房子设计的最好,楼上两个卧室都带阳台,还有两个卧室都能直接下到花园里。” 芷桦说:“别忘了,我们家只有二楼没有三楼。” 牛牛说:“但你们家是南向的,外边就是河。” 王楠有一丝的尴尬,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这两个一穷二白的小破警察还有点家庭背景。问:“你们要不要去楼上再看看?” 芷桦和善地笑了笑:“不用了。对了,你妈妈今年有过5o岁了,是吗?” 王楠莫名其妙:“对,51岁的生日还没过。” “那她有没有考虑过退休的事情?咱们国家目前的法定退休年龄,女人是在5o岁,她有没有提起过这事?”芷桦道。 “这我妈倒说过。但她暂时不会退,一来自己家的企业没有人逼着你退休,二来,妈妈也想等静静从英国学成回来再带她两年。我妈老还觉着她自己年轻,再说了,退休了,干什么?” 牛牛不假思索“很多人退休了不是在家含饴弄孙?” 过了好一会,王楠才说:“这,我妈倒没逼过我们。” 芷桦岔开话题:“上次,我们去你公司,看到一幅井然有序的样子,王总在管理上一定驾轻就熟,很有自己的套路呢。公司里有人说什么,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总有澄清的一天,我们也会尽力查找你妈妈的下落。你这儿,有什么动静,也请及时通知我们。保姆也没在,不能跟她问什么,我们回头再联系吧。” 王楠点点头,把他们送到门口。芷桦又问:“你跟你妈妈开什么车?”他们进来的时候在门外已经看到一辆奥迪a4. 王楠说:“我开奥迪,之前开的一辆是标志,这是我去年换的车。妈妈开奔驰6系,都是黑色的。哦,她的车在车库里。” 芷桦点点头,道了别。 在路上,他问牛牛:“牛牛,刚才干嘛呢?你小子原本好好的,怎么像是呛火药了呀?” 牛牛:“切,师哥,你也真不敏感。我不待见她说话的时候,象看不起人一样。穷养的女孩子缺钱,我看,这富养的女孩子缺教养!” 芷桦笑了:“别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看人家没有那个意思吧?” “师哥,你德行,你别装老好人吧。她就是以为咱们都是穷小子嘛,你帮她说什么话呀?” 芷桦:“你开好你的车吧!她有毛病才显得她真实,要不然就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如果真有完人,我才觉得可怕。再说咱不用太浅薄,她就算当咱们是穷小子,咱们就是穷小子,怎么啦?咱又不追她!诶,牛牛,以前说人家上档次的也是你,现在贬人家的也是你,你是不是口是心非故作玄虚呀?” 牛牛急的用手锤他“师哥,天地良心,找不着媳妇打光棍我也不会喜欢象她这样的。你不觉得,那些海龟的素质相对要好很多,最起码人家不显摆。在国外,富翁相的孩子不是一样要打工,自己租房子,养活自己?我看那些个暴户把孩子送出去镀镀金,还是有一定的好处的。” 芷桦道:“但咱俩没出去镀金吧?素质没差到哪儿去呀,你说呢。再说,你刚才真看不惯,也不用非表示出来不可,干嘛要给她上一课呢? 牛牛想了想:“也是,师哥,我干嘛免费让她受教育呢,应该鼓励她继续骄纵。还是你毒!” 沉默一会儿,牛牛问:“师哥想什么呢?” 芷桦道:“我在想,这个小保姆我们将来一定得见一见,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吧。诶,你说,会不会是------?” 牛牛问:“会不会是什么呢?” 芷桦没再说话,牛牛也没再问,师哥很少去臆测什么,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不会轻易评论。 “牛牛,明天礼拜一,早上你还来接我吧,在我家吃早餐。向阳路南边有一个工地,咱们在那儿捡点用工废料,待会再拐到我们家的老房子里,我记得哪儿还有些不用的瓷板砖,冰然姐到时候用得上。” 第37章提审全亚洲 第37章 星期一的案情通告,沈局和小山也在,现那个去找林凯旋的神秘男人成了当务之急。 老付昨天晚上在电话里已经向龙队汇报了去马**那里的情况,也兴冲冲地把全亚男这个名字报给了龙队。一早龙队已经吩咐芷桦在网上把本市姓全和权的所有住户调了出来。 好在本市并不大,全和权都属于偏姓,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全亚男!据户籍上的资料显示,这个全亚男今年也才刚三十五岁,就是说她跟林凯旋在一起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小眼睛,模样还算端正,户籍上的照片本身也很难看出什么特质,全国都是一水的标准照。按说这个全亚男嫁到外地,但她的户口却并没有迁出去。或许是因为大城市的户口难迁,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她又回到了本市,但不管怎么说,这也使他们的工作容易了一些。 更让人振奋的是,这个全亚男还有一个哥哥,全亚洲,大她五岁,户口已另迁,现在在黄山区的一个高档小区住。龙队跟老付在电脑上研究这个全亚洲,是跟老花提供的那个神秘男人的情况有点象,老付问:“像不像唱老生的脸?” 龙队此时心里也有点儿兴奋,却说“不开腔哪知道?” 老付问:“先找这个全亚男呢还是先找全亚洲?” 牛牛被挤到离芷桦电脑稍远的地方,纳闷“全亚洲?是人名吗?” 老付也笑了:“你小子,没在我们那个时代。全亚洲,很稀罕吗?还有叫全中国的呢,是不是沈局?” 沈局笑说:“你笑我啊,我这名字解放还不算太差,我们那一轮里什么抗美啊,援朝啊,都有,多了,就是一个时代的烙印。” 龙队也笑:“何止,我们同学里也有什么红旗,建国,建党什么的。不想你们现在名字起得没有什么政治印记,都往优雅里走。芷桦,你听听这名字。说归说,芷桦,你跟我出外勤,先去找这个全亚洲,希望这一趟咱们不白跑。牛牛,你把全亚洲的其它情况从电脑上调出来,电话号码,工作单位,驾驶车辆等,还有全亚男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老付,你还按咱们昨天说的,不过是把这个全亚洲的电话清单调出来,记住,从腊月头开始,看看他有没有跟林凯旋的通话记录?咱们电话联络,不管谁先忙完了,通报一声,全亚男那儿也别放弃。老付,待会你还在家留守,全亚男那让牛牛跟小山去。” 老付乐呵呵地答应着,牛牛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小山坐在他的旁边,看他操作,龙队跟芷桦披上衣服出去,沈局也回到自己的局长办公室。 走到局门口的时候,碰到经侦支队的队长老郭,老郭亲切地迎上来:“匆匆忙忙地干嘛呢,老龙?这一上班就见你往外跑?” 龙队停下脚步“找人呗!我的那个案子一直悬而未决,心里都膈应死了。这一段咱们哥们也见得少,各有各忙,你的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老郭那张极具英气的脸上有一丝愁容,“你先忙你的,回头咱们坐下来长说。” 龙队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也不便细问,况且此刻也不敢耽误自己要办的事,跟着芷桦向老郭道了别,就向自己的别克车走去。 到了全亚洲住的地方,却吃了闭门羹。也难怪,这个时候是大家都上班的时候,龙队打电话给牛牛:“牛牛,查到全亚洲的工作单位和电话号码了吗?” 牛牛在电话里把资料报给了龙队,龙队重复着,芷桦用笔记了下来。龙队随即拨了全亚洲的电话号码,却已经关机。他不禁有些纳闷,这个时候怎么电话会关机,难道又换了电话?心里泛起疑点,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他的单位。 全亚洲的单位在本市的奇峰集团,这个集团正是前段时间卷入风波的其中一家集团,集团是由啤酒酿造起家,后来业务扩大到房地产业和工程建筑行业,跟他们的对手凤鸣集团有很大的矛盾,不良竞争,互相倾轧,经侦上的老郭这段时间就是忙的这个案子。 两人来到位于市中心的奇峰集团的独立办公楼里,前台的接待却告诉他们全科长有一段时间没来上班了。龙队的心里越来越疑惑,问清了全亚洲所在科室,他跟芷桦径直上楼,直奔他的科室去。 科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接待了他们,吞吞吐吐的说出了全亚洲已经被经侦大队拘捕了!再其它的情况,却怎么也不肯说。 龙队跟芷桦回到车里,龙队先定定神,他忍不住有点想骂娘。“真该死。咱们的案子怎么跟老郭的案子搅到一块了?如果林凯旋的死跟经侦的案子有关,咱们就要联合办案了,到时候有的扯皮。” 芷桦小心翼翼地说:“但我看郭队长办案子的风格也是一向都雷厉风行的,再说你们的关系不是还不错吗?” 龙队信任地说:“不是老郭这个人,而是他手里的这桩案子,你师娘跟我说过一点儿,他们之前去她的银行查过帐。这两个公司资金都很雄厚,各自都有保护伞。老郭肯定也下了很大劲,但结果呢,只抓起来几个虾兵蟹将,你没看刚才见老郭的那张脸,比苦瓜还苦。我担心咱们的案子。” 芷桦说:“这个全亚洲是有疑点,但冰然姐在解剖的时候不是确定死者是经过一番搏斗的吗?如果照你跟付队所说的这个全亚洲的情况,他个子小小,你觉得他会是杀人的凶手吗?” 龙队认真想了想:“你说的很对,但如果这个人不是凶手的话,咱们的案子不是又回到起点了?这个人,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 芷桦符合道:“对呀,咱们别先泄气。他即便不是凶手,也或许跟案子有关呢?” 龙队说:“咱们先回局里,我跟老郭先打听打听这个全亚洲的情况,跟他打了招呼,咱们再去提人。” 两人回局里,却没见着郭队长,他也是出去办案了。没办法,龙队只能在电话里问问这个全亚洲的情况。经过郭队长的介绍,了解到这个全亚洲是犯下了经济案子,他有心出逃,在出逃之前被人举报了,还没有被正式逮捕,现在还在看守所,但据郭队分析,他只是所供职的集团抛出的一块鸡肋,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知道一点情况又不知道太多的尴尬人物,他错在不应该私自决定离境,这让他的头头们很为恼火,所以在不得已要有点牺牲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让他献身了。 这时老付也把他查到的情况反馈回来,全亚洲的电话清单上显示,他只是在1月3日上午给林凯旋打了一个电话,没有别的通讯记录。牛牛跟小山去了全亚男的住址,也就是她父母家。 龙队和芷桦跟着去了看守所。 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瘦瘦小小样子有点猥琐的中年男人,一身橘黄色看守所的号服在他身上有些晃荡,他一米七的个子,哪儿撑得起本身就宽大的囚服?尽管身陷囹圄,但在他的脸上,却还透着一丝自负和故作精明,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无从知道。在看守所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他猜想自己被羁押的时间已经快到上限了,所以当他见到两位陌生的警官来提审他的时候,他有一丝惊讶,但脸上随即带出不太在意的神情。 当他知道两位警官是刑警的时候,他开始有点慌了神。 龙队开门见山的问:“说说你跟林凯旋的关系。还有你为什么去找他?” 全亚洲此刻还想摆出一副科长的淡定,他想了想说:“我妹妹压根不该把我搅进来。”说完这一句,他就决定不多说,他不是一个彻底的法盲,他知道刑警找上门来,是跟经济上的案子没多大关系,但要严重很多。 龙队看他有心抵赖,语气稍严厉起来:“你把具体的情况详细说说。” 全亚洲思考了有半分钟,说:“这事因我妹妹而起。她以前跟林凯旋处过一段朋友,后来嫁到上海了,并生了一个男孩,今年五岁多了。去年国庆节前,孩子让车撞了,留了不少血,医院要求家属输血,这个时候才知道孩子不是她老公的。” 他抬抬头看了看龙队,脸上无可奈何“这说起来是家里的丑事,可我不管,没有别的人来管。” 龙队跟芷桦相对点点头,没说什么,由全亚洲继续说下去。 全亚洲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妹妹,亚男的老公一起之下跟她离了婚,他们结婚之后一直都是磕磕绊绊的,其实离婚也是迟早的事。离了婚之后,我妹妹在上海又呆了个把月,可能呆不下去了,就又回来了。但她没说离婚是因为孩子的事,只是说她老公有问题,我爸我妈对我的妹妹也没什么办法,也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安安分分过日子的人。但后来看她老公连孩子也不管,就给她施加了压力,这个时候我妹妹才说那人并不是孩子的爸爸,但问到孩子的爸爸是谁,她又支吾着说不出来。我就想,亚男以前跟林凯旋搞过对象,俩人还在一起同居过,会不会是林凯旋的?” 说到此,龙队问道:“你跟你妹妹两个人是谁一派胡言呢?你妹妹跟林凯旋在一起不是怀孕又流产了?怎么孩子生出来了又来找林凯旋的后账?” 全亚洲有点震惊:“是这样吗?我妹妹小小年纪,心机太重。没有怀孕的时候,说自己怀孕,等到怀孕了,又不知道。” 龙队大声道:“你确定是你妹妹说谎,还是你在说谎?” 全亚洲并没有被吓到,此时语气也更冷静“我妹妹和林凯旋在一起的时候,为了逼他离婚,就用了自己怀孕这一招,后来不得已又装作流产了。后来等她认识了这个有钱的老公的时候,她又撇开了林凯旋,跟着我妹夫去了上海。” 龙队问:“这就是说,你们相信这个孩子是林凯旋的?” 全亚洲有一点犹豫,这并没有逃过龙队和芷桦的眼睛。 全亚洲确定地点点头:“对,反正我相信。” 龙队又问:“那孩子是去年国庆节出的事,为什么一直拖到今年腊月的时候才来找林凯旋的后账?” 全亚洲说:“起先开始,我妹妹不让我来找林凯旋。” 龙队质问道:“那就是说,去找林凯旋是你自己的主意。林凯旋不承认跟你妹妹的孩子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们之间有了矛盾,所以你就杀了林凯旋?” 全亚洲此时象被电击了一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在看守所已经呆了快一个月,看样子对外边生的一切并不知情,也不知道林凯旋已死。 龙队跟芷桦又相互看了一眼,互相的心里看了全亚洲的反应后都有着一丝失望。 龙队说:“全亚洲,你说谎对你没有什么好处,你妹妹我们也正在找,到时候你们两个的话有出入,就肯定有一个人在编瞎话。不错,林凯旋死了,你如果不是凶手,那会不会是你妹妹**?” 全亚洲赶忙摇头:“警官同志,别,别。是我自己不仗义,我妹妹虽然离了婚,回来了,但她过惯了大城市的生活,不肯在我们这个小城市将就。当时我就问她孩子会不会是林凯旋的,她说不是,实际上在她嫁给那个上海人的之前,她还跟另外一个男人藕断丝连。我这个妹妹啊,真是想嫁富豪都想疯了,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稍强些,但我看也没强到哪里去。上海男人经济条件最好,但对亚男并不怎么好,不过这肯定也有我妹妹自身的问题。哎,说到哪了?对,我妹妹知道我外甥不是林凯旋的,但孩子的亲生父亲,她跟他联系不上了。我妹妹后来决定把孩子丢给我爸爸妈妈,一个人又去了海南闯荡。我是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林凯旋可能也会糊里糊涂的,就想借此事谈谈他的口风。” 龙队此时心中对这个奸诈的角色开始厌恶,“探探他的口风?还是想借机敲一笔?” 全亚洲额头开始冒出细汗“我真的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我去公司见了林凯旋一次,他人也并不傻,我跟他起了争执,他就要求验dna,我一想,真验dna,出丑的还是自己,还要把小孩子也卷进来,后来我就没有再去找过他。天地良心,我就找了他那么一次,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今天你们不来,我也不知道林凯旋出事了,这些都是实话。” 龙队还有点不依不饶:“你去找林凯旋。是想借机敲诈,为你的离境逃跑预备尽量多的现钱,是吗?所以你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全亚洲只能勉强争辩:“没有,没有。”声音越来越低。 龙队也不想在经侦的案子上纠缠,这毕竟是老郭的案子,他不能干涉太多,但这个案情他还是有必要向老郭通报一下。 龙队想了想:“那你大年三十晚上干嘛了?” 全亚洲也不敢在这件刑事案子上再撒谎:“我有一个相好的,三十晚上我骗我媳妇,说跟几个哥们在一块,就去了相好的那。我把电话号码,地址都给你们,你们可以去查清楚。林凯旋是大年三十出的事儿吗?” 龙队没有回答他:“那你正月十四十五干嘛呢?” 全亚洲想了想,“我妹妹不是去海南了吗?我十三带着媳妇,孩子还有我妹妹的孩子去了海口,正月十六回来的,回来之后没多久就被关进来了。” 龙队说:“把你妹妹的电话号码,地址,包括你的那个相好的,都给我,我们需要核实。” 全亚洲说:“号码我记不起来,都在我的电话里存着呢,电话被他们收起来了。我相好的联系方式,郭队长应该有。我妹妹的联系方式,我爸妈那有。你们尽管核实,我没有说谎话。也希望你们能把林凯旋的案子破出来,我也觉得挺愧疚的,先开始我还以为是他告了我。” 龙队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起身跟芷桦离开了提审室。 第38章芷桦和VIVIEN 第38章 牛牛跟小山去了全亚男的父母家,并没有见到全亚男,因她人已不在本地。龙队跟全亚洲的那个相好的通了电话,确认他大年三十是跟她在一起,并不知道林凯旋那里生的事情,所以也不可能寄出那封匿名信,又跟他的妻子通了电话,证实了他们正月十五十六是在海南,所以也没有作案时间,而且他本身的条件也不太符合凶手特征,尽管对凶手详细特征大家都还不太明了,但能跟死者经过一番搏斗,并致他于死地,凶手起码要有一定的体格。 从现尸体开始,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星期。大家一直都在不停地调查走访,但到现在,一切又都归零。早晨谈到这个去找林凯旋的神秘男人时候的那种兴奋劲象被一桶冷水一下浇灭,林凯旋的车也象插了翅膀一样,这几天来一直也都没有消息,再加上朴玉文的失踪案,更是扑朔迷离。 凶手作案的动机是什么?嫌疑人又会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案情真是跟那封匿名信不相干?或许只是因为临时口角而争执?更不可能是为财,林凯旋的金链和那块值钱的欧美嘉还都在。大家还是一头雾水,而且更加的绝望。心情的沮丧你可以想象。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望着那块演示版,连说笑的心情也没有,沈局又来坐了一会儿,还试图调节大家的情绪,但他的那些干巴巴的笑话一点也没有笑点,小山下班前也让温所长叫回所里了,所里杂事多。 一直到下班,冰然和芷桦牛牛满心期待的塑胶模特都没有寄到。 芷桦跟牛牛有心再去王楠家见一见小保姆,又怕再吃闭门羹。昨天王楠也没说保姆什么时候回来,就只能再缓两天再说吧。 下班的时候,天空依然是那么灰暗,更让人的心里沉重。芷桦坐在牛牛车里,话也懒得说。牛牛也无聊至极,开始玩他的车载音响。芷桦的思绪游走在不知什么地方,忽然他被一段音乐所吸引,具体地说是那一段歌词,结结实实写的是芷桦的心声,一曲终了,他又让牛牛回放,只听汪峰在舒缓的音乐里低吟:每一次那些夕阳滑落的瞬间,每一颗流星悄然隐没的时刻,我都会凝望眼前你的浮影,想念真好。你知道我有时会默默地心碎,可是我明白我也知道,那也许就是爱的代价,深爱就好。那些命运无常的瞬间,每一滴泪水悄然滑落的时刻,我都会倾听远方你的叮咛,想念真好。那偶尔的高亢像是心事在默默地爆,芷桦听着,眼角不自主泛起泪花。 牛牛自然感受到师哥的反常,他把车停到路边。芷桦强装:“干嘛把车停下?” 牛牛问:“什么都不想说?” 芷桦沉默了一阵,“以后再说,行吗?” 牛牛点头,也跟着沉默。 芷桦怕有点辜负这个可亲可爱的小师弟,打破沉默,说:“等案子破了,我跟她还有联系,我会跟你说。其实是我自己失态,不该把自己搞的这么沉重。” 牛牛:“我能猜到。但我等你告诉我。” 又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始了嬉皮:“我就知道师哥心有所属。女生你从来都不看,男生吗,你天天跟我在一起,论感情,咱俩师兄弟,论外表,我也算玉树临风,论金子,我没有,但我爸有,你不对我动心,肯定不是同志。师哥,别有想不开的,再苦再难,咱还有盼头,有希望在,就是好事,你说是不是?” 回到家之后芷桦索然无味地吃完晚饭,回到自己的房间,小脚印也跟着他进了房间,无需礼让地将身一跃跳上了他的床。芷桦坐在床边抚摸着他,一边跟他说那些傻傻的话:“小脚印今天有没有乖啊?在家要好好地看好家,要照顾好老欧跟老刘,都不知道让你怎么叫,反正你也不会叫,随意吧。哥哥今天不怎么高兴,因为工作上的事,也有私人的原因。”他有时跟小脚印自称哥哥,这让他不禁想起牛牛,一想起牛牛的臭样子他咧嘴笑了起来。牛牛今晚不知干嘛呢,会不会又约了神马佳人吧!但看他的样子今天的情绪也不高,谁知道呢? 他想起刚才车里听到的那歌,让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他又想起远方的那个她,这是怎样的一段因缘,它一定不会被人看好,那个远在天边的她,是小姨在英国的小姑子,也就是姨夫的妹妹。异国,异族,隔辈,可偏偏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甚至没有任何一个跟她相近似的替代品,他一向在感情的事上对自己没什么自信,但他能强烈的感觉到她眼里的柔情,每隔那么几天,他们两人用他不太流畅的英文和她更为生硬可爱的中文在skype上交流着,两人说的最多的也是小脚印和她的两只狗,一说起狗狗的时候,她的眼里释放着热情和童真,她那好看的脸就象春天里最好看的海棠花,粉红娇嫩透着春天的朝气和青春的活泼。偶尔当她提起自己失去的父亲,她又是那么的忧伤,有几次她泣不成声,她的伤心难过也勾起芷桦对爷爷的思念,他忍着自己的悲痛想要去安慰电脑里的她,试着用手指轻轻地触碰电脑里她的那张脸,想要帮她擦去泪滴,但却够不着。他们还有一个话题就是芷桦的二表弟james,也是芷桦三个表弟中最要好的,她是james 的姑姑,也很喜欢他,有时夸到james的善良温和肯替人着想,那话分明在对着他说,但芷桦却不能找出这样的一个女性来间接表明他想说的话,**裸的表达好感连他自己也会感觉不舒服。两个人就这么含蓄着,谁也不说那些灼热的字眼和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每当要说再见的时候,她都会柔声地用中文道一句晚安,用手指也轻轻地碰他的脸,尽管碰不到,两个人谁也不舍得先挂断。 他想起前年中秋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刚刚失去爸爸没多久,小姨和姨夫一起回来过中秋,二表弟james和四表弟jeremy也一起回来。(芷桦在四兄弟中排行最大,他的英文名字叫joshua,三表弟叫jacky,是二姨家的,现在在深圳。)她是姨夫极疼爱的妹妹,于是在他们的邀请之下也一起来到中国。当时他们先是住在姥爷在老家自己盖的一幢依山傍水的大院子里。爷爷那个时候还在,身体也还不是太坏,他就跟着爷爷还有小脚印一起去了姥爷家里。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惊叹她的朴实和她的美,她的五官精致的象好莱坞的女演员,是那种有味道有自己个性看不腻的那种类型,她的脸有点像《加勒比海盗》里的那条美丽的美人鱼。化了一点点的淡妆,整个脸上的颜色柔和而不苍白,没有一丝的突兀,那种细腻,是天生的细腻,她的嘴唇,眼睛,鼻子,搭配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美的快到了极致,但还留了一点点的余地,让人觉得真实,那一点点的留白或许留给了她自己的个性,她是唯一的,是极为独特的,是别人不能模仿的。她的腿长而直,穿着很舒适的运动装,肩膀很宽,高高的个子背挺得直直的,浑身透着自然的芳香,她有时跟james 小声地说笑,虽然大多数的时候芷桦听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说话的声音极温柔动听,象叮咚流淌的小河清澈悦耳,她没有丝毫夸张大幅度的动作,总是慢慢的,就象她的声音也是慢慢的,让人觉得那么的舒服。她也尽可能地想跟他交流,但有时要求助james 的翻译,jeremy是没有耐心的。这个比他大三岁按辈分应该叫姑姑的女孩让他心旌荡漾,他不敢去揣测她的心思,他记得表弟讲过她以前曾经有一个处了几年的男友,可因为他染上毒瘾只能分手,她自己也告别了房屋中介的职业选择了自由的遛狗业。实际上跟狗狗打交道,的确让人很愉快,没有职业上的繁冗和压力,你能感受到她的真快乐。他还记得他们去山上够柿子和山楂的时候,小脚印就喜欢黏在她的身边,或者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游玩,嗅到什么陌生的味道他就淘气地吠两声,爬山的时候她娇羞地伸出她的手,他握她手的时候,竟然象触了电一样,麻麻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好些。 那个晚上他们在村子的湖边生起火烤红薯的时候,在芷桦的补充下,james跟她讲了一些他破案的故事。她挨着他坐,小脚印就在他俩的身后,把头倚在她的背上,她一直用手轻抚着小脚印,james中英文自由交替着,他的声音和篝火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是那么和谐,当时还有村子里的一些人,人不少,或停或站或走,乱糟糟的,但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三个人这温馨的交流。她不时用一对如泉水样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脸上带着仰慕的神情,眼神里有一种对他安全臂膊的渴望。那一刻他知道,他读得懂她,而她也在开始了解自己。后来到她走的时候,她静静地拉着他的手,用不流利的中文跟他说:“一定好好加油学英文,我也好好加油学中文。”他知道,那是一个承诺。 那之后他申请了skype,两人时常在网上见面,但由于语言的隔阂,每次都不能够有太长时间的交流,尽管两人都在如饥似渴的学习着,进步着,但没有那种语言环境,两人还是会在说话的过程中闹点笑话。 他知道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他曾试着想过她的缺点,会不会偶尔的脾气,任性一下?她喝点酒,但又很克制。她会不会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变成一个像别人老婆一样的黄脸婆?这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如果她是浓妆艳抹的女子,可能从第一眼就完完全全破坏掉了她在他眼里的美。她会不会花钱很大手,会把家产都败在名牌的包包或买几千双鞋子来满足虚荣心?但她又根本不是那样的女子,她简单,舒适,自信,让每一个人跟她在一起都觉得那么的舒服。他现不了她的缺点,就只有等到将来有幸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再去现吧,但即便是缺点,不管是怎样的缺点,他也一样会好好待她! 第二次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去年爷爷去世以后,james借故回来,带着他的小姑姑,只待了三天,他知道她明白他跟爷爷的感情,她来是为了慰藉他的心。善解人意的表弟义无反顾地帮她申请了签证,想了一切避开人嫌疑的借口,而且万里迢迢陪着她来,却没有问过一个字。白天他心如撞钟,懵懵然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心里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想着她。她不让他请假,因为她想要最真实最自然的他,她什么也不让他为她做。好在那几天没有案子,如果有案子,他会担心出错,但不好也不好在那几天没案子,让他真真正正体会到度日如年,看着表数分数秒的感觉。淇水两岸的树林里,小桥上,乡间的田边,都留下他们的脚步和或轻快或沉重的歌声,james大多数的时间也都跟他们在一起,这也是他们两个人一致要求的,一来是为了沟通,二来两人都是那么的内敛,他们因为太珍惜在一起的时光,所以他们不想一下子太快就越那种不该越的东西,james 也是那么的幽默,挥洒自如,该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他也处理的很自然。当他们独处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他的神经紧绷着,有时候喝点酒,他才敢放开了大胆地注视真真切切在眼前的她,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多,但他们都能读懂对方的心声,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她把他的手放在她“扑通扑通”跳的紧的心室上,两人的嘴唇紧紧贴着,放肆地吻着,却都没有越过那一重最重要的防线。他们珍惜着,珍惜着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午夜分手之后他一连失眠了好几天,他知道他心上的人儿也跟他一样,这种爱,真的是让人醉,象她带给他的那瓶陈年极为稀少贵重的hisky,醇厚,浓郁,清冽,独特,它直入到你的肺腑,冲击着每一处脏器,撞击了一番之后,很缓慢地退潮,让人不忍移步,只能站在原地,慢慢慢慢地去回味。 他朝思夜想的女孩,是那么让他疼,让他爱,让他敬重。在这样一个现代的社会里,一个28岁的男孩,一个31 岁的女孩,都是那么的出色可爱,都是那么的克制,都有着深如大海的心思,却不能不把它裹的严严的,把它放在心房的深处。他不知道将来会有怎样的结果,或者会无疾而终,或者会受到大家一致强烈的反对,尽管他们会有最起码的一个支持者james。即便没有这些想象中的压力和阻力,她最近的这几年也不会丢下自己像孩子一样的狗狗来到中国生活,因为她不能忍受狗狗在回到英国时6个月的隔离。而他,作为中国警察战线的一份子,可能连出国的机会都很渺茫,他试想各种可能,如果万一将来能有去国外考察或申请跟业务相关的进修或培训,第一人选也会是冰然姐。但是他不会放弃自己心爱的事业,一个真正值得他爱的女孩,也决然不会让他在事业和爱情之间两难,就好像他不会强求她放弃自己的狗狗,他知道如果让她做选择的话,那样很残忍。 芷桦第一次看电视剧《神雕侠侣》的时候,就被感动。当他看到更加老版由刘德华和陈玉莲出演的杨过和小龙女的时候,就更加觉得他们爱情的凄美。当他听到那让人肝肠寸断的粤语歌词,都忍不住掉下眼泪:谁令我心多变迁,谁共此生心相牵,情义永坚持,遗憾也可填,未怕此情易断……缘分也真倒颠,承受几番考验,无论哪朝生死别,心里情似火焰…… 就连听到周杰伦的那《烟花易冷》,也让他饱含眼泪,歌词写尽了他的心事: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有时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啦?他从小到大大从来没有对什么歌词敏感过。现在他会让那些词把他弄的泪眼汪汪的。他笑自己,几时变的象个多愁善感的女生,象林黛玉一样敏感而故作姿态。就象牛牛说的,不是还有盼头吗?那盼头,那念想,是实实在在的,就在水域的另一端。小表弟的叔公和姑奶在失去自己的未婚妻和丈夫以后,都一生没有再爱过。自己的小舅舅在失去了小舅妈以后,也没有再爱过。但他不是没有爱,他是把对小舅妈的爱转移了,给了那些青海山区里贫穷失学的孩子们,或者说他更脱一些,他奉献的是一种大爱。 有时他宁愿这是一场单恋,痛苦受折磨的只是他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他也傻傻地想过,如果真有一天有另外一个男人象他这么爱她,他会祝她幸福,他会放开心,放开手。但如果天是注定他要承受孤独的话,就让孤独带给他更强大的力量。 他忽然很想创作,想把内心里流淌的这火热的情感象火山喷一样地释放出来。他久久地握着笔,脑子里满是她的模样,但手已笨拙,他想写写词,想写诗,或者哪怕只是一篇随感,都感觉得到灵感的干涸,甚至连那人所共知的三个字,他也写不出来。这情感在里面,燃烧着他,折磨着他,却无处宣泄。 芷桦很想走到旷野去,大声呼喊他心爱的人:“我的vivien!”他想念着她,他热泪盈眶,小脚印抬头看看静静想着心事的小主人,可爱的小脚印,vivien 每次都会问到你,你会不会也想念vivien? 只能让时间来验证他们的爱情,让柔情来抚平他们思念的痛。他对牛牛许诺如果等到案子破了,她还跟他联系,他会把这一桩心事完完整整讲给他听。他知道他一定会讲给他听,他知道她不会跟他断了联络。 想着自己的心事,电话和电脑上同时“bingbing”响了两声,是vivien来的邮件。“现在skype方便吗?” “ok.”他回道。 真的是心有灵犀吗?正是被思念折磨的时候,但是又有哪一天他不想念她呢?他悄声告诉小脚印,“是咱们的vivien”,从床上一翻身下来坐在电脑前边,我渴望的女孩,很快又能看到你的笑脸,芷桦的心里此时阴霾全消,兴奋地让他想唱歌,欢快的歌。 第39章冰然的试验与思考 第39章 星期二,龙队的脸上还残留着昨天的沮丧。他说:“我昨天回家的时候去了一趟林凯旋和朴玉文出事前去的那家东北菜馆。但是没有什么收获,那间餐馆的领班和经理倒都认识他们两人。显然朴玉文是那里的常客,她老家是东北的,对东北菜情有独钟。领班反应说,他们去吃饭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两个人也都安安静静的,没有看出丝毫情绪上的不对劲。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两个人的电话也都没有响起。那天晚上是正月十四,客人不是很多,所以领班注意得还挺详细。” 老付问:“那他们喝了不少酒吗?” 龙队说:“这个我也问到了,两个人就点了一瓶红酒,林凯旋大概就只喝了一杯,那天晚上她不是开车吗?所以这点酒,应该不会刺激到他们的情绪,又没有外来的刺激,所以这两个人当天晚上可以断定都还正常,两个人好像还有小声的说说笑笑。是林凯旋送了朴玉文回家之后,不知生了什么?但是会有什么事呢?真是叫人伤神。”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塑胶模特终于送到,门卫的王大爷看着几个大纸箱子被芷桦牛牛还有冰然兴高采烈地接过去,搞不明白里边是什么,牛牛跟他挤眉弄眼道:“王大爷,中午别做饭,我待会给你捎鱼香肉丝大米饭。” 王大爷乐颠“这小子,又搞什么鬼?你可别忘了,别让我饿肚子。” 牛牛走远了,喊道:“等好吧!” 几个人把东西卸到法医室,技术刘跟胖子也过来凑热闹,紧跟着龙队付队也跟着过来,大家一块帮手拆开箱子,把几个模特杵在地上,知道了冰然的用意,都有几分佩服。 “牛牛,拿量尺量量模特的高度?”冰然问道。 牛牛照办,技术刘马上蹲在地上,摁住量尺一头,牛牛拔高另一头,“一米七五,姐。” 冰然道:“知道了,还不错。林凯旋是一米七六,一厘米的误差。咱们现在进行吧,我先把林凯旋的头部致命伤的放大照片从电脑里调出来。你们几个正好都在,把你们的身高给我报上来吧。” 胖子一米七二,技术刘跟牛牛都是一米七四,龙队一米七五,芷桦跟付队都是一米七八。 好在人都齐,大家决定胖子就先免了,牛牛代表技术刘跟龙队先进行,然后芷桦代表他跟付队跟在后边进行,先用一个模特试验。二人这个时候竟然有点紧张,握着砖头的手竟然冒汗,都很怕影响到试验的准确性。 胖子在地上蹲着,紧紧按住模特的腿,技术刘则紧紧抱着模特,不让它移动或歪倒。牛牛先来,第一个动作就有点让他给弄砸了。因为牛牛放不开,在实施袭击的时候,肘部的角度不对,不是正常的行动,显得很牵强,所有的人都看出来,牛牛只能重做。 冰然鼓励道:“牛牛,先闭上眼睛,想象中你跟某人有深仇大恨,现在手里拿着板砖,非得让他小子头上看花。” 牛牛按冰然的嘱咐闭上了眼睛,把动作重复了一边。这一边就比较成功,但经过比对,塑胶模特头上的创口的力度,角度和斜度都有偏差。最明显的就是创口偏下,说明牛牛的身高跟凶手的身高有出入。 虽然进行动作的时候,时间很短,但需要拍照,尽管用的是一次成像的相机,但比较画面,丈量和比较数据的时候还是很费时间的。 胖子蹲在地上,头上冒了一头的细汗,提醒道:“冰然姐,凶手和被害人所站立的地点的高度是不是也要考虑进去?” 冰然回答道:“这个问题我有考虑到,但除了是两个人其中有一人站在台阶上,或落差比较明显的地方,但因为两个人的搏斗极大可能性是生在户外,所以即便是地面稍微斜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创面的各个指数。” 龙队也补充道:“根据对林凯旋出事时间的分析,他极有可能是在市里,咱们市里还是很平坦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坡度。” 然后安慰大伙:“别太赶着,咱们淡定点来,已经破坏了一个模特,中午回家吃完饭,好好想一想,下午再接着进行。” 牛牛兴奋劲上来,“还回家吃什么饭哪?就地解决吧,哎呦,对了,我还答应了门卫王大爷请他吃鱼香肉丝呢,叫我看,咱们就在对面老五面馆吃点得了,让老五给王大爷炒个鱼香肉丝给他送过来。” 众人一致同意,龙队说:“这顿队里报。” 一帮人热热闹闹叽叽喳喳吃完饭,迫不及待地回到法医室,继续进行他们的试验。 牛牛已经毁掉了一个模特。在牛牛之后,轮到芷桦,芷桦相对沉稳一些,他深呼一口气,貌似轻松地完成了动作,倒是胖子跟技术刘在地上用力地扶着模特,出了一身的汗。冰然用相机拍了照,放在电脑上作对比,但角度跟深度都不太符合。 冰然道:“这次看来比上午牛牛的那些数据,误差要小很多,咱们是不是还要更精一些?” 芷桦和技术刘同时道:“再试试,越精准越好。” 芷桦试着先加一块6毫米的瓷砖,拿砖块向第二个模特头上另一面袭击,冰然在一旁拍照。一直用到带三个模特,加到三块瓷砖,创伤程度才跟林凯旋的伤口完全吻合。众人一起欢呼。 冰然很谨慎地做分析计算,得出的结论,凶手身高最少在一米八一,八二。由于这是第一次做这样的试验,她也有点怀疑试验的准确度,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好在还有一个模特,于是由芷桦再重复一遍刚才所做的,创口的斜度,深度,包括都是右手使用者,得出的结论跟之前的结论是一样的。大家才松了口气。 牛牛喊:“冰然姐,别忘了模特的高度跟林凯旋差一个厘米。” 冰然笑着说:“都在我的数据里呢。” 付队用手指戳牛牛的脑袋:“就你小子能。” 牛牛笑:“也就提个醒,小冰姐办事,我放心。” 大家一起帮冰然收拾起地上的被毁坏的模特和一地的砖末,把东西都好好地归置归置,冰然把两张对比照片打印出来,还有刚才的数据也打印出来,然后跟大伙一块去了旁边的刑侦办公室。 芷桦把照片和数据钉在演示版上,龙队从演示版右半边调查人员名单里做筛选。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有三个:徐先锋,马明旺,李壮志。还有一个没在名单上,就是老花的老公,都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起分析:从第一个开始,徐先锋,正月十四,如他所说,在家没有出门,能给他做证明的就只是他的三个家人,妻子,父亲,母亲。上一次龙队调查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只有他的妻子证实他在家,这不能做完全的证供,而且并没有见到他的父母,这个人,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 马明旺,如他所说,正月十四去了开封,是有很多人能够证明,但如果他能提供路上的加油费或过路费或者有跟家人在一起显示日期的合影照片,就可以完全支持他的不在场证明。 李壮志,正月十四也是在家里,但能给他作证的,有他的妻子,父亲,母亲,还有他的孩子和儿媳,但李壮志不会开车,就很难抛尸。为了以防万一,需要调查他到底有没有驾驶证,或者在驾驶学校曾经学习的档案。 至于老花的老公,这个人对他没有什么了解,也有必要再跟他谈一谈。 龙队安排了任务,四个人分两组开始行动。 冰然坐在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此时就剩下她一个人,她紧盯那块案情分析板,脑子里此时一片空白。这么癔症了一会儿,眼前开始浮现林凯旋那张变形青的脸。经过刚才的试验,她本应该感到兴奋,但也只是几秒钟的兴奋,那也是因为她初次做这样一个试验的成功给她带来的一点小小的成就感,但没有大家的帮助,她仅凭一己之力,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这些年跟很多的尸体打交道,已经没有什么让她特别震惊,当然见到每一具尸体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难过,这些尸体当中,男性居多,年轻人和中年者居多。想象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规划和计划,有的人跟朋友约了见面,有的人在为某些纪念日做筹划,有的人在想着怎么精进自己的业务,有的人在学术上正准备一展宏图,还曾经有一具年轻的男尸,口袋里还装着给未婚妻的订婚戒指。未婚妻来认尸的时候,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就象这个林凯旋的前妻一样,让脆弱的人人看了不禁跟着潸然泪下,失去亲人的痛楚,特别是在这种背景之下,不公平地落在亲人的头上。还曾经有一具被分了尸的女性驱干和后来找到的两条大腿一条胳膊,那条胳膊到破案之后都没有找到,残缺着肢体进行了火化,那个年轻的只有二十几岁的女孩,她的父母哭晕了好几回。后来破案之后,才知道那个女孩因为替同事加了一个夜班,在深夜的小胡同,竟然被狂暴地奸杀,甚至被残忍地肢解,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她感叹人生的无常,感叹着这些被害的人早晨还在迎着朝阳迎接新的一天,第二天的时候却已经和人世告别,没有预告,没有先奏的告别。虽然选择了这个行业,让她的理性达到了常人的极致,但她偶尔也会感性的思考。想着每个犯罪故事的背后,起因,大环境,遭遇的种种,心理上的扭曲,作案的手段,罪案被揭开时罪犯的反应,应对的手段,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法医能够了解的,但她有一个自己的心愿,她希望她经手的这些尸体没有承受很大的痛楚,也更加希望每一个案子都能破,让这些人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第40章老花的老公 第4o章 龙队跟芷桦负责去调查徐先锋和老花的老公。先打电话给了徐先锋的家里,没人接,又打了电话给老花,问明了她老公上班的单位和他的名字,两人直奔了体委。 其实这么岔开安排人手,龙队是有苦衷的,老付已经年不在第一线,对处理案情的技巧很生疏了,再加上他有时不走心,不能把全部心思放到工作当中来。所以给他安排工作,要避重就轻,这种对老战友在工作上的不信任让他很苦恼,但这是实际情况,他跟老付面临的处境同样尴尬。而且直觉告诉他,徐先锋是嫌疑人中的重中之重,因为他没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老花的老公虽然没有正式接触,但从第一次对他身体语言的观察上,这个人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从业务能力的角度来讲,芷桦可以帮他不少,怎么说呢,他就象一块万能的海绵,能适时帮你抹去不小心残留的污渍,也能适时补给需要的水分,现在案情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刻,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见到老花的老公李卫星的时候,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米八几的个子穿着体委的统一的深蓝色制服西装,显得更加的魁梧挺拔,他很热情地接待了二人,但也对他们的来意不明就里。龙队看到他办公桌上几份本市中小学校春季运动会的申请。李卫星道:“每年这个时候要开运动会,规模大点的学校都要使用市里的田径运动场,所以得审批一下,把他们的时间岔开。” 龙队道:“李科长体格也很强健,以前也是搞体育的吧?” 李卫星笑了:“是啊,我以前是搞田径的。” 龙队又说:“那你对赛车之类的感兴趣吗?现在每年好像五月份还是六月份f1在上海都有赛事,李科长看吗?” 李卫星惭愧道:“赛车我很少看,nba倒是看得多,不瞒你说,我不会开车。我小的时候我爸让车撞死了,我妈一辈子都钻在那个牛角尖里,不让我们哥俩学车,我弟弟偷着学,让我妈知道了,几个月不跟他说话,弄得我弟弟会开车也不敢买车。我这当老大的,就别拗着我妈了,我媳妇因为这个,还跟我妈上劲,后来她自己考了个本。不过这两年,我妈可能也想通了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没有车多不方便。我有时候得下去几个学校走走,自己不能开车去,还得专门配车配司机,对资源上也造成浪费。” 龙队点点头:“对呀,现在各个单位也都在节流减负。哦,对,你们今年元宵节有什么活动吗?” 李卫星摇摇头,“什么活动也没有。” 龙队:“家里的老人都跟着谁呢?” 李卫星想想:“我妈今年上半年跟着我弟弟,年前就接走了。我岳父自己有地方,现在年事也高了,政府专门有给他雇的保姆。我跟玉琴没事经常过去看看。” 龙队:“十四十五你们都在家是吗?” 李卫星沉默一会,“十四晚上在我岳父家吃的饭,十五在我弟弟那儿吃的午饭,我媳妇没去。” 又想想:“我媳妇那个人,不瞒你们说,大小姐脾气惯了,谁都得看她的脸色,说真的,她也有自己的毛病。说起来是家丑,但不怕你们笑,不是看在我岳父年龄大了,还有孩子还太小的份上,早跟她离了。” 龙队:“怎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李卫星思考了一下:“哎,不说了,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一堆陈年的烂事,别耽误了你们的正经事。” 龙队也没有追问:“这么说,你媳妇脾气不太好。大十五的,没去你妈那儿,是不是跟你怄气呢?” 李卫星点点头,“是啊,整天看着自己的男人象看贼一样,我晚上出去一会,回来晚了,就跟我耍神经,哪种男人受得了。”一副气咻咻的样子。 “信任也是相互的。”龙队问:“那你还记得跟谁在一块吗?” 李卫星:“跟两个朋友。”想想,“你们怎么会问这些?你们是刑警对吗?还是因为林凯旋的案子?” 龙队庄重地点点头。“你知道我们需要你朋友的电话。” 李卫星不解:“为什么会问到我的头上来呢?” 龙队解释道:“这就是是我们办案的苦衷,每个人都是嫌疑,每个人又都不是。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卫星还想胡搅蛮缠,“不是,那个,你们问我来干嘛,我又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龙队笑:“是啊,你知道你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怎么让我们也知道呢,其实也就是你朋友的电话号码,咱们把事实澄清一下,不就洗了嫌疑吗?” 李卫星嗫诺:“这朋友的电话号码不能随便给。” 各自又都沉默了一会,龙队看没有回转的余地,决定收兵:“不能随便给,我也不会跟你强要。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法证明你跟死者是不是有矛盾冲突。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回去审查一下案情,申请一些相关手续,回来再来找你。” 李卫星此时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两人出门,芷桦说:“我给他丢张卡片,他如果改主意了,让他找我们谈。” 芷桦折回去,李卫星还在那里犹豫着。 “龙队阅人无数,他什么都能看的明白,李科长,你也知道我们是刑警,好多事儿不归我们管,你不用顾忌太多,这只是在不必要地拖延我们对案件的侦破,希望你再好好想想。”他把名片递给李卫星:“随时打电话。” 两人刚回到车里,龙队电话响,他看看显示屏,“是李卫星的电话,这人挺能折腾。走,再上去,这说明什么?” 芷桦道:“说明这人胆识不够。” 龙队赞许道:“没错,足以证明这人心里素质不强,先清一个是一个。” 二人转瞬回到李卫星的办公室,李卫星此时颇懊悔:“刚才不应该对二位隐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龙队之前调查过我媳妇单位的人,也应该听到点什么,我媳妇不是一个什么省油的灯,我们夫妻之间早已没什么感情。我在外边,也有一个比较能说得来的,当然,这些都瞒着我媳妇,我真受不了她动不动就拿孩子要挟我,要不然就喝药上吊还有割腕子。有时候我真是快让她给折磨疯了。我跟这个女的,我们是认真的。孩子再有三年,就满十八了,我跟杜玉琴有约定,跟她离婚之后,我就会重组家庭,所以我们不是胡来的。“ 龙队说:“这是你个人的人生大事,你处理好。我们需要证实一些情况,你跟我们刚才说的话,意思就是说,你那天晚上是跟这个人在一起,是吗?” 李卫星点点头。 龙队说:“如果这样,请问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吗,还有能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跟我们讲一讲吗?特别在时间段上,请你好好想一想。” 李卫星说:“是哪个晚上?就是我出去的额那个晚上吗?” 芷桦点头:“对,正月十四,就是你去见你朋友的那个晚上。” 李卫星想了想,“那天晚上我跟我媳妇去我老丈人家里,吃完饭也不知道为什么事,她又惹我岳父不开心,老头儿数落她几句,她就赌着气走了,我没办法,我也只能跟着她走,因为她开车。一路上她又一直说自己的父亲这不好那不好,我跟丫头都不想听。回到家之后,我就找个借口出来了,我打了个车转了一大圈,怕她跟踪,她以前干过这事,后来到小杨那儿,也就是九点多钟,在小杨那儿的细节我就不说了,在小杨家待到快十二点,就回家了,我再怎么样,还从来不敢在外边过夜,因为早晨起来,丫头肯定得看见我。就是因为这样,杜玉琴心里怀疑,又抓不着我把柄,所以第二天她任性没跟我去看我妈,我跟丫头打车去的。” 龙队:“能把这个小杨的联系方式给我们吗?” 李卫星尴尬笑笑:“其实不用,她就在我的隔壁办公,我去把她叫来,你们一问就明了了。” 龙队:“不用了,还是我们直接过去吧。” 李卫星有点局促,“你们先跟她解释解释情况,别把她吓着了。” 龙队点头:“我明白。” 隔壁办公的小杨三十几岁,面容姣好,也很稳重的样子,听龙队解释了来意之后,又跟李卫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李卫星对她轻轻点了点头,于是就向龙队证实了那天晚上生的情况。 回去时,在车里,龙队“这个李卫星摊上个老花,也够他受的。人说找小三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不道德的尺度去衡量,但有些特殊的情况还真是让人有些同情的。” “这个老花我没有接触过,但一般情形下,我感觉都是男人错多,女人错少。女人比男人自控能力强,责任心也相对重些,二般的情况肯定也有。但我觉得谈及婚外恋,始终都不太合适。”芷桦道,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好像一个婚姻问题专家,又想起自己的那桩感情事,也就不再说什么。 龙队继续道:“那个老花你有幸没见到,老付回去跟你们讲了吧?” 芷桦:“昨天闲着的时候说了一会书。” 龙队笑了起来“老付神侃的时候还真象说书的。咱们也别再打电话了,你把徐先锋家的地址调出来,咱们直接上他家去,见不着人就等。” 芷桦:“上次你不是跟她打过交道?” 龙队:“只见过一次,感觉很拘谨,她说话也比较放不开,给人的感觉只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普通的良家妇女。希望这次去,徐先锋的父母都在,多几个证人是好事。到时候你多观察。” 芷桦点点头。 第41章访秀珍 第41章 秀珍从东边的菜市场买菜回家,中午老徐也没回来,她就自己凑乎吃点。她进了厨房一边择菜,一边把小米稀饭熬上,往里头放把豇豆,又切了几块红薯,等饭熬个半小时,再往里放红薯。晚上老徐回来给他烧个丝瓜,再炒个蒜薹肉丝,都是他爱吃的。一对老人不在家,一下子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她伺候了他们几十年,虽说是儿媳妇,但二老待她比自己的亲闺女都要亲,当然啦自己对二老也是一心一意地照顾,虽说这几十年,却从没有过磕磕碰碰。也不知道先锋怎么想的,坚持让他们去他的妹妹家住几天。他妹妹彩霞也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个小姑子本来就是个二百五,说话能把人冲死,对爹娘也总是不耐烦,她那一家子本来就鸡飞狗跳的,老人去了更多事。 先锋最近真的有点反常。先是上一次他无端端地给她打个电话,说要是有公安局的人问,不管问什么时候都说他在家呆着,没有出去。她后来问先锋,先锋只说他们在一块打牌的一个小子出了点事,先锋不想跟他有什么牵连,再说他一个生意人整天打牌让人听了也不像话。秀珍总觉得先锋没说实话,但她又不知道他为什么撒谎。 礼拜天双喜来给他送那两盆牡丹花,问起二老的事,先锋跟他说老人想闺女了,还说彩霞现在也改了不少,让老人去那儿住几天瞧瞧。 先锋现在怎么学的满嘴瞎话?秀珍琢磨着,要说他会不会也像有的男人在外边包个**,但看着也不象,从正月头上他就很少出去过,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他打电话,他对自己也更眷恋了,有时候他的眼神就像小孩子一样,对她恋恋不舍,有种依赖性,那眼神也饱含了深情,这一辈子俩人没说过什么肉麻的话,可最近先锋老是人前人后地夸她,弄得她一点都不自在。他有时候还拨弄拨弄她盖着眼的头,有一回早晨还要争着起来做早餐。这以前从来没有过。是不是先锋把二老支走,想跟她过过二人世界,但俩人老夫老妻的,一辈子除了老的,就是小的,现在还有了孙子,从来就没有二人世界过。要说退休吧,他离退休还有几年,真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她上次听双喜说起他们村里出了一桩人命案,哎,现在的人真是大胆猖狂,死的人也可怜,家里肯定也有老婆孩子吧,天作的,人心都变了,变的不象以前那么淳朴厚道。以前的人都穷,但是人帮人,谁也不会计较,现在人都有钱了,吃喝用的都开始讲究起来,但人跟人也都算计起来,谁都怕吃亏。前几年走的老王是个好人,双喜是个好人,她的老徐不用说,也是个好人,但只现在这好人怎么越来越少呢? 她一边做着饭,脑子里一边瞎琢磨事儿。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这老徐可能忘了拿钥匙吧,这记性越来越差了。她把手在围裙上搓了两下,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年纪大点,一个显年轻,年龄大的上次来过,年轻的那个看着不象上次来的那个小伙子。 年纪大的是刑警队的队长,姓龙,她知道。“秀珍,咱们又见面了。这位是我的同事,欧阳芷桦。 秀珍把他们让进来。 龙队看着她的围裙,先笑,“做着饭呢?” 秀珍点头,把手又往围裙上搓了两下,又赶紧把围裙解了下来。“老徐一会就下班了,你们等一会吧。” 龙队说:“我们以前找过他了,今天来就是想找你,想跟你问问情况。先把火关了吧,别让饭溢出来。” 秀珍心里忐忐忑忑的,走到厨房去把火关上了。 龙都先是看到了客厅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有两盆看似很眼熟的植物,上次好像还没有这两盆东西“这两盆看着眼熟,想不起来了。“ 秀珍忙说:“这是牡丹。前两天双喜子才送过来,我也是头一次种,还不知道能成不能成。” 龙队和善地笑着问道:“牡丹象征大富大贵,喜气!以前我记得得上洛阳的王城公园才有得看牡丹花,现在家里就种上了,真不赖。怎么家里就你自己,老人还没回来?” 秀珍长出一口气,“我也觉得怪闷的慌的,公公婆婆跟着我们几十年了,忽然想上闺女那儿住两天,我也不好拦着。” 龙队又问:“这一走好几天了吧?” 秀珍道:“有几天了,先锋妹妹那儿要说也不远,就在老城区。” 龙队:“怎么样啊,平时没事陪老人打打麻将?” 秀珍忙道:“俩老人都不会打麻将,我也不会,平时也就看看电视,织织毛活儿。” 龙队瞅了一眼眼前的茶几上堆着的一件没完成的毛活,好像是一件小孩的毛衣之类的,深蓝色的,上边还有白色的图案。 秀珍忙说:“现在手也越来越生硬了,这是给我小孙子织的,大人现在谁还穿这个。” 龙队钦佩地说:“你小孙子挺有福的。我孩子小的时候他妈妈也给他织毛衣毛裤,现在大人也不织了,小孩也不穿了,真是时代变迁哪。” 秀珍说:“可不是。那句话怎么说‘时间就是金钱’,现在的年轻人谁也不愿意把时间耗在这上头,还想看看电视,逛逛街,吃吃饭,打打牌呢。” 龙队问“老徐也不常出去打麻将,是吗?” 秀珍有点慌乱:“老徐也不是很会打,有时候最多跟别人凑个手,他做生意的,哪有那个时间。” “你上次说十四十五老徐一直都在家,你还记得吗?” 秀珍肯定地点点头:“对,十四十五,老徐一直都在家,那儿也没去。” 芷桦道:“大年三十的晚上你还记得吗?” 秀珍:“叫我想想,大年三十也在家,一块看春晚,他哪儿也没去。” “大年三十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芷桦问道。 秀珍:“儿子媳妇,小孙子都在。” 龙队道:“四世同堂,真好。小两口平时经常来吗?” 秀珍高兴地说:“来,经常来,我那小孙子叫乐乐,今年三岁,好玩极了,胖嘟嘟的,又机灵又懂事。他们最多能隔个两天,就来看看我们。住的也不远,媳妇能耐,会开车,儿子也好,知道心疼人。” 龙队:“那十五十六儿子没跟你们在一块儿啊?” 秀珍:“十五十六他们约了一帮朋友出去什么度假区。” “那十四晚上你们也没在一块吃饭啊?”龙队问。有些问题上次问的都不够具体。 秀珍想了想,语慢了下来,“那天我记得小刚说他们要买很多东西,准备第二天出门,晚上就没过来。不过……“ 秀珍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芷桦提醒道:“不过什么,你想说什么?” 秀珍忙摇头,“没什么,他们十六下午从外地一回来就直接来这儿了,都知道我们离不了这小孙子,隔个几天不见,就跟要了我们的命一样。” 龙队:“那你公公婆婆这一走,能不想乐乐啊?” 秀珍又愁起来:“能不想吗?老爷子刚走就吵着要回来,这一两天我就准备让先锋把老人接回来。人老就不愿意挪窝,真不知道折腾两个老人家干什么?” “怎么老人跟自己的闺女关系不是很亲密吗?”龙队问。 秀珍:“都说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小姑子脾气不太好,不太好相处,老人从我们结婚就跟着我们,都自在惯了。哎,不提了。” 大家又沉默了一会,龙队看看茶几上的烟灰缸,清清嗓子,“这家也收拾的怪干净,怪舒服的,你看这些花草多养眼,老人家肯定也在这儿住的惬意。你们老徐也算是事业有成了,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吗?烟是肯定吸了,也喝酒吗?” 秀珍说:“老徐是个大烟枪,以前还劝他,现在也不劝了。但只是这酒喝的少了,从过年往这儿,就基本没再端过酒杯,就除了那次双喜在这俩人唠到半夜,喝了一瓶多吧,看着他喝酒能克制,我也替他高兴。但这烟,却越抽越厉害了,我寻思赶快把老爷子请回来,他估计还能少吸点。” 龙队又问:“你听说过林凯旋跟朴玉文吗?” 秀珍:“怎么没听说过。玉文跟我们熟,她死了的那口子以前跟老徐都跟拜把子兄弟一样,玉文也是个好女人,自己拉扯孩子,孩子也都成人了,有出息了,又把家业挣得那么大,一个女人,真是挺不容易的。那个姓林的,我没怎么听说过,反正我们老徐不怎么看好那个人,老觉得他跟玉文配不上。” “你们现在跟朴玉文联系还多吗?” “从老王死了,见面就少多了。诶,去年她搬的新家,就是老徐帮她装的防盗系统,这我知道,我还跟老徐说,让老徐跟她说说,苦了这么些年,找是应该,但千万别找个不靠谱的,这事儿得慎重。” “老徐跟这个林凯旋熟吗?” “不熟,可能就见过一面。听说长得还行。”秀珍忽然想起什么来:“哎呀,你看,光坐了这么半天,都没跟你们冲杯茶水,老徐该说我不会待客了。” 龙队摆摆手:“真的不用客气。那你现在有没有工作,还是退休了?” 秀珍笑道:“跟老徐结婚前后,我还在一个街道办的小厂里,从生了我们小刚,就没再上过班。也就在家里看看孩子,做做饭,伺候几个老人,那个时候先锋的爷爷也还在。这些年,先锋一个人担这养家的担子,他也够累的。” 龙队也感叹道:“老徐真是个不错的人。” 秀珍又象孩子一样问道:“你们是公安局的,我听双喜说,出了个杀人案,破了没有?” 龙队顾左右言他“还没有吧。” 秀珍:“现在的人,心怎么那么狠?就只可怜了死的那个,老婆孩子还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家里的靠山没了,孤儿寡母可怎么过?” 龙队“谁说不是呢?” 秀珍又道:“你们公安局的同志赶快把杀人的凶手抓起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也还人家一个公道。” 龙队无奈地笑了:“我们也想早点破案呢。这样,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也赶快做饭吧,耽误你不少功夫。” 俩人离开了以后,龙队问芷桦:“什么感觉?” 芷桦“觉得她没说实话,而且我感觉徐先锋把父母送走,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连他媳妇也不知道。说不定就是想阻碍咱们调查取证。这个徐先锋,人人都说他是个好人,但他的嫌疑越来越大。你记不记得他媳妇说,他从过年往后就没再端过酒杯,我感觉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事,而且很关键。林凯旋收到一封匿名信,那封匿名信是何人所为?会不会就是徐先锋?但他目的何在?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正月十四是林凯旋的被害的日子,但年三十也很重要。要不找他的儿子儿媳妇问问情况,确认一下他年三十又没在家?” 龙队想想“他即便是没有在家,他儿子肯定也会替他撒这个谎的。” 芷桦说:“这样,龙队,我把他的通话记录调出来,看看大年三十跟正月十四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龙队赞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今天太晚了,明天,你一上班,就联系移动还是电信,把单子打出来,看有没什么情况。我跟老付打个电话,让他们今天不用回局里了,明天早晨在局里碰面。” 第43章二人的晚餐 第44章重大嫌疑人 第42章 徐先锋回到家里,秀珍刚把饭做好,饭菜端桌上。秀珍说:“公安局的人刚走没一会,我让他们等你,他们也没等。” 徐先锋正在脱外套,愣了一下神:“都问了什么?” 秀珍故作轻松:“还不是上回问的那点事,问你十四十五干嘛去了?我就说你都在家,哪儿也没去。” 先锋说:“那他们没有再去盘问咱爹咱娘的意思吧?” “没有,他们也没要彩霞的电话,也没要她的地址,应该不是多大的事吧。但上次问过了,这回怎么又来问呢?他们还问了大年三十晚上的事,我也说你一直都在家。先锋,你跟我说实话,你没干什么不该干的事吧?” 先锋笑了:“秀珍,别人不了解我,你还能不了解我。你丈夫是个只会撅着屁股挣钱养家的人,我从来没想过干对不起别人的事。你别疑神疑鬼的,我就是年龄大了吧,越来越恋家。你也跟我操劳了一辈子,从来也没享过什么福。我就觉得吧,亏欠你太多!”说着眼睛里湿润起来。赶快拉着她坐了下来“我看看今天都有什么?红薯小米饭,还有丝瓜,现在这个季节也能买着丝瓜呀?你真行。蒜薹炒肉,好吃好吃。秀珍,你别笑我没出息,我现在越来越恋你做的饭了。明天你再帮我弄个海米炖冬瓜,再来个苦瓜肉片,稀饭随便熬点什么都行,我还想吃你蒸的馍,你蒸的馍比哪儿买的都好吃。” 秀珍给他递个烧饼:“这越说还越象小孩了,这一顿还没吃,又惦记着下一顿吃什么。还有这两天怎么跟瓜起缘分了,又是冬瓜又是苦瓜,再加上今天的丝瓜,不过今天这丝瓜是我不经意买的。你想吃馍呀,明天我还得买点酵粉,家里可能没有面酵子了,除了过年的时候蒸了一堆枣糕花卷跟豆包,这也都一直没有蒸过馍。只要你想吃,我愿意给你弄。” 先锋说:“礼拜天双喜跟他媳妇来,她还想学你的手艺,我看她就是个笨人,学也学不会。再说我媳妇的手艺哪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秀珍还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喝了一口稀饭:“先锋,你现在怎么也学的油腔滑调的,你别夸我你一夸我,我就不自在。女人在家做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还用得着夸?不过说归说,快把咱爹咱娘接回来吧,他们在彩霞那儿肯定呆不住,吃上也受委屈,这是肯定的,再说不让他们见乐乐,老两口心里肯定挺难受的,你说呢?” 先锋道:“也是,明天我跟彩霞打个电话,下了班我就把他们接回来,你待会跟小刚也打个电话,叫他们明天也回来吃饭,就是你受累了,明天又是好几口子吃饭。” 秀珍:“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喜欢家里人多热闹,先锋,咱也不心疼这几个吃饭的钱。我伺候咱爹咱娘惯了,家里一没人,就觉得臊的慌,还是热热闹闹的好。你也别等明天了,吃完饭你就给彩霞打电话,跟她说明天去接,让咱爹咱娘先高兴高兴。” 先锋答应着。 秀珍又想想:“先锋啊,我一直想问你,十四那天晚上你不是一宿都没回来,还有三十儿,我是说你没出去,但公安局的同志会不会从别人那儿问出什么来?那不显得我撒谎了?再说就算打牌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你吓成这样吗?” 先锋说:“这事儿都过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吓成这样,就是觉得影响不好。我也不去想它了,你也别想了。我今年啊,公司的前景很好,这才过罢年两个月不到,就签了不少的合同。照这样下去,明年的年前年后,咱也能买一套像样的别墅。” 秀珍:“说起来别墅,我想起来,今天来那俩人还问起玉文跟那个姓林的。” 先锋停住筷子:“你怎么说的?” 秀珍:“就实话实说呗。我说玉文我们熟,那个姓林的不熟,你也就见过他一面。就这样。” “行,我知道了,我的好媳妇。”他端起碗,一呼噜把饭喝完了,“再帮我盛碗饭吧,这饭真好喝。” 秀珍看他愿意喝,心里也别提多高兴,麻利地帮他又盛了一碗。 “这天天在外边应酬,吃香的喝辣的,但哪儿的饭都没有你做的家常饭好吃。我吃了你做的饭几十年,现在越来越能吃出味儿来。你记不记得双喜还说,他来咱家吃你做的,什么都好吃,都叫他回味无穷,回到家,他媳妇怎么都做不出来那个味。我也真是命好,摊上你这么好的媳妇,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先锋一边说,眼里开始噙着泪。 秀珍也有些感动:“先锋,这都说什么呢?吃顿饭,还能吃哭了?再说,我是你媳妇,我不伺候你,谁伺候你?我又整天不上个班的,再不把你跟老人伺候好,我连自己这一关也难过去。” 先锋不敢再多说什么,他怕再说的多,把媳妇的眼泪也说出来,也怕秀珍会怀疑,就用手紧紧握住媳妇的手。忙把话题岔开:“秀珍,你记得咱么刚结婚的时候,你爹你娘反对,你那个时候死了心要跟我在一块。你后悔过没有?” 秀珍笑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咱们现在孙子都大了。你也是,掰这些陈年的帐干嘛?你的心里还记恨咱爹咱娘啊?” 先锋:“哪敢记恨。一点也不记恨,孩子那个不是父母的心头肉,那个时候我一穷二白的,没有钱,还拖拉着好几个老人,你爹你娘也是怕你跟了我受委屈。我倒是想感谢他们生养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我,安安稳稳陪我过了这些年,从来不抱怨,日子再难,也从来都不会苦着脸,想法把这个家收拾的谁见谁羡慕。我还记得咱爷刚去世的时候,咱们刚添了小刚,我们单位又不景气,那个时候日子真难哪。” 秀珍也回忆道:“是啊,难处全赶一块了。我那个时候奶水也不好,小刚天天饿的嗷嗷叫,咱又买不起奶粉,爷爷又病着,全家的担子压在你一个人头上。咱爷回村里办丧事的时候,咱穷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办事的钱还是找的亲戚东挪西借的,双喜那个时候也给咱帮上忙了。” 先锋:“就是穷成那样,你也从来没埋怨过我。后来想法开始做生意了,还是你跟你娘家的亲戚凑的钱,扶持着让我上了路。一想想这些,我就觉得,我这辈子,能有你,真是我前世积的德。就这样,有时候我还不听你的,真是半吊子。” 秀珍:“先锋,你是个大老爷们,也是家里的主心骨,凡事都是你拿主意,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再说咱俩拌嘴也少,不象人家有的三天两头吵架,我也没觉你怎么就扭着我了。就是后来家里稍微有点钱了,我不会花钱,你吵过我。我知道我土,但我就是一个家庭妇女,也没有个职业,能省点是点,都是为了以后着想。” 先锋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秀珍,我知道你一门心思想让咱过得好。咱俩这眼看着也都上岁数了,乐乐也一天比一天大,咱爹咱娘也离不开你。我越来越知道家的好,你的好,我要是以前什么都肯听你的,可能咱家过的比现在还好。” 秀珍说:“先锋,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我咋觉得有点别扭?” 先锋真想扒开了心窝子,对秀珍说:我要是听你的,就不会有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我要是听你的,就不会成罪人。俗语说:妻贤夫祸少。三十那个晚上,如果我听你的劝,叫辆车出去,就没有这以后的事了,是我太刚愎自用,这是自作孽。 第43章 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三,距离案第十天,早晨在市公安局一楼东部刑侦大队,案情布会正在进行。 老付先说:“昨天我跟牛牛先去了交警支队和各个驾驶学校,李壮志并没有驾驶执照,也没有任何学习驾车的记录,说明他以前所说的不会开车是实情。而且李壮志我们跟他的父母通话,证明他在当晚确实在家。之后我们又去了马明旺的单位,马明旺也出示了二月十三日既正月十四下午在到开封途中的加油费用和过路费,后又跟他回到家中从电脑上调出在开封所拍的很多合影照片,也证明马明旺所说的是实情。” 龙队接着道:“我们昨天先去了老花的老公李卫星的单位,市体委。李卫星在十四的晚上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他也不会开车,不存在到几十里外抛尸的可能,也因此可以排除他的作案嫌疑。但是,这个徐先锋,我们认为他还是有作案嫌疑,年三十和正月十四的晚上尽管有他的妻子证明他在家,但直系亲属且只有一个的口头证明不足以消除他的不在场嫌疑,而且我们怀疑他的妻子撒了谎。现在还早,移动公司还没有上班,9点之后,芷桦负责打印他在这一期间的电话清单,看看我们能从中间现什么。沈局,您有什么想补充的?” 沈局手捧着自己的装满茶水的保温杯,对着大家的脸看了一遍,“我没什么说的,过去一个多星期了,总算是拨开迷雾,透了一点曙光,希望大家循着这一丁点的线索把这个口子撕开。我要专门说一下法医室的李冰然,牛牛,你把冰然叫上。” 牛牛飞快跑到门口,就只听他喊:“小冰姐,开会。” 随后冰然很快进来:“喊什么,那么大嗓门。” 沈局示意她坐下:“表扬你呢。昨天我听说了,冰然的这个想法很好,要是能早点这么想,缩小嫌疑人范围,咱们就能少走一些弯路,下次再有什么离奇的案件,有什么想法可别藏着掖着,我对你们全力支持,把那些个塑料模特的票给我,我给你们报。” 冰然说:“谢谢。单据没在我这儿,还是牛牛垫支的,要谢也得谢他。” 牛牛说:“谢什么,还得谢你。单据我没拿,在家呢,谁还能老带着那个。” 龙队说:“冰然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中间法医上也有其他的案子。再说,咱们基本的排查还是要进行的,冰然是在咱们孤苦无助最伤神的时候,想了这么一招,缩小了嫌疑人范围。待会等电话清单打出来,希望能更加明朗了。如果不是的话,咱们还真得见见这个徐先锋的父母。” 沈局:“千万别灰心,你看还用不用再把小山抽回来?”看着龙队。 龙队想想:“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大量的走访工作咱们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老温昨天打电话,所里也够忙的,就别把他抽来抽去的了。如果定下来徐先锋就是作案嫌疑人,下一步就是审讯和取证。咱们这几个人加上技术上的人,人手够用了。” 沈局:“这个朴玉文失踪的案子,还是没什么进展?” 龙队很沮丧地摇摇头:“这个还没有。但一天没有现她的尸体,就还有一线希望,或许人还没死。再说,现在这个林凯旋的杀人案是咱们的重中之重,这个案子能结了,说不定还能捎带着有点什么线索,拔个萝卜还带点泥儿呢!当然我的想法有点乐观,但咱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沈局同意道:“是啊,这个案子已经弄得有点焦头烂额的。对了,林凯旋的车还没有找到?” 龙队:“对,也还没找到,就象人间蒸了一样。车或者卖到外地了,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哪儿藏着呢,现在卖个二手车没有齐备的手续,也没什么人敢要。” 沈局又问:“那他的手机也一直都没有信号,是吗?” 龙队点点头:“看来这个偷车贼也挺小心的,一旦手机开机,咱们就能找到手机的信号,就能确定信号出的位置。看样子,他也没那么傻。” 老付在一边挠挠头,“就只是这个案子的动机,我想不明白。” 龙队说:“是很难想明白。但你别忘了,林凯旋不是收到那封莫名其妙的匿名信,这封信是个关键,而且我觉得这个案情没这么简单。” 沈局大声吸溜一口茶,“芷桦,你看着时间,到点赶快跟移动联系。” 芷桦看着手表:“我知道。” 沈局说:“昨天,你们办案子,有什么可笑的事儿,反正也是打时间,说说呗?” 牛牛忍不住第一个尾巴翘起来:“昨天付队见他大舅子,还紧紧张张的,鞠躬拘谨还搓着手,跟个小学生一样,你至于吗?” 众人一起笑起来,老付忍不住大声替自己辩解:“什么大舅子,你可千万别黑我。人家小马刚没了老公,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真该撕你那张嘴。” 沈局说:“说是这么说,但如果不是有这个案子的话,你们也不可能认识小马啊?再说了,是前夫,不是老公,这点弄清楚。” 龙队也在一旁嘿嘿嘿地笑起来。 老付瞪了他一眼“你也添乱。” 龙队小声:“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牛牛还不放过他:“回头逮着跟小马单独在一块的时候,你肯定得跟人说‘人生象围城,婚姻象围城,外边的人想进去,里边的人想出来,小马,不如你将就将就我这座破城吧?’” 他还不知道其实那天晚上老付的确是单独见的马**。 老付在问案子的时候的确还问了马**为什么离婚这几年没再找。马**也确实说:出了这个围城,不想再进去。 当时老付心里窃喜,把**奉为知音,思想着以后还能切磋切磋钱大师的围城,《围城》似乎是他唯一完完整整看过的一本书,也消化了很多年。他甚至把它引申开,说:就连喝酒也是象围城,不喝的时候想喝,喝了之后后悔。 老付盯着龙队,龙队还在嘿嘿笑着,“老付,要是以后真成什么事,你现在还不如什么也别说呢。” 老付还在辩解:“能成什么事儿呢?你们净瞎起哄!” 冰然也数落牛牛:“牛牛,你那嘴也太不饶人了。” 牛牛又走到老付身边去,在他身上蹭:“付队又不是外人,你没见他损我的时候。”老付圈他的脖子,“你要是我儿子,我可得把你抽结实了。” 牛牛嬉皮笑脸:“你就快有儿子啦。”老付哭笑不得。 大家说笑着,芷桦跟移动联系,过了一会,移动把徐先锋的电话清单传了过来。 芷桦把它打印出来,对着电话单仔细地看,大家都在一旁紧张地盯着。 只见他用色笔圈了一组号码,递给了龙队,略过中间一沓清单,找到十四的单子,仔细地看,见他又圈了一组号码,递给了龙队。 龙队难抑自己的兴奋,把重要的情况写在演示版上,一边写着一边说道“二月十三日晚23:43,这个号码我认识,这是他自己家的号码。他往自己家打了一个电话,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根本没在家,太好了。一月三十号晚上,也就是除夕,2o:29,这有一个电话号码,156xxxxx533,牛牛,帮我调出这个号,看是谁的?还有2o:34,这是一个住宅电话,o3xxxxxx898,牛牛,记下了吗?这个住宅电话只有一秒钟的时间。” 牛牛喊道:“正在查,头一个手机号,张联英,绰号张三,第二个,宅电,是朴玉文家的。” 龙队道:“第一个是打给张三的,据张三说,大年三十本来是约好了徐先锋,徐先锋后来说家里有点事,就没去。但他为什么会给朴玉文打电话,又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呢?正月十四晚上,他根本就没在家。此人有重大嫌疑。” 芷桦补充道:“要说他应该知道朴玉文每年都回娘家过年,他如果找朴玉文,也会打她的手机,为什么打她家的座机呢?电话只接通了一秒,有可能是接通了留言,他却没有留言,就匆忙把电话挂断。而且这个电话跟张三的电话中间只隔了5分钟,这很蹊跷。” 沈局也兴高采烈,“我看你们可以先拘捕徐先锋,同时申请搜查令,对他的车进行全面的检查,看能不能现蛛丝马迹。” 牛牛有些不解:“但那天我跟师哥看了所有的监控录像,没有现徐先锋的车。” 龙队也好好地想了想:“这有可能是抛尸的时间前后有出入。我同意沈局的意见,先刑拘,看他的认罪情况。老付,你办理搜查证,叫上技术刘,把徐先锋的车扣下,弄回局里,好好地在车上找找证据。” 第44章拘捕 第45章一审徐先锋 第44章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昨天他跟秀珍絮絮叨叨说了半宿的话,秀珍睡熟了之后,他就一直用烟熏着,想起过往的许多往事。今天来到单位之后,头还有点晕晕的。外边的霾很重,紧接着又刮起一阵阵的大风,卷起的沙尘灰土刮的人脸疼,刚才开车来上班的时候,他都极尽小心,开的很慢很慢。车玻璃上满是灰土,只有被雨刷刷过的地方才能看清点前方。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马路上被风吹的摇晃挣扎往前走的行人,心里油然产生了感恩,是啊,现在日子好多了,他也有了一辆奔驰车,出入的时候不用再骑着破旧的自行车,走到哪都是个让人尊重的企业家,家里边再有个大事小情的,也不用为了钱再惶恐不安,乐乐大了,也能给他提供更好的教育,现在不是都兴私人学校吗?小孙子也上的起。 他不自主地开始规划起将来,蓦然间他有了一丝恐惧。家庭的远景规划,会不会我不在里边呢?出事已经这么久,是不是真的不用再担心了?昨天他们又去了家里,秀珍没说什么过头的话?但他们会不会就只听信了秀珍所说的?他们一定还会再排查的,他见过那个刑侦队长,他的一双眼睛,你和他对视的时候,仿佛能把你所有的心事看穿,那些藏在心里的秘密要刻意辛苦地掩饰,跟他谈话之后,觉得脸上的肌肉都有点不象自己的,麻木没有什么感觉。这样一个人,当刑侦队的队长,肯定有他的本事。徐先锋心里在说:千万不要栽在他的手上。他在跟他见面的时候,也使尽了自己的招数,在紧张松弛的度上尽力把握,努力地想体现一个阳刚坦荡有责任感的男人形象。但对方会不会吃这一套? 他看看表,刚九点来钟,今天挺重要的,晚上还要见一个客户,商议安装一批防盗系统,这是一笔大单,他一定得小心谨慎,这笔钱能顺利进账的情况下,离他买别墅的愿望又近了一步。我的秀珍,一定要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半辈子了,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牵肠挂肚过这个几十年的枕边人。是他的内心里在恐惧什么吗?还是经过这一段时间难捱的生活,让他不得不反思,不得不深省。都有吧,昨天跟秀珍说了那么多的话,好像把半辈子的话,在一宿里都倾诉完。外人知道了,一定会笑他,几十年的老夫老妻,还讲什么情趣?有什么甜言蜜语的,还有谁会浪费在自己的糟糠老婆身上?外界的大环境好像就这样,如果对自己的老婆贴心了,大概会被人笑话,反而是身边经常换小三,会让人觉得是一种财大气粗的象征,才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他徐先锋才不管别人呢,他就是想疼爱自己的老婆,有金没金也只有自己知道,你不用拿着自己的账本去炫耀,更不用打肿了脸,在负资产的情况下还去充那个大尾巴狼。他多想忘了那些让他心悸的夜晚,重新展开自己的抱负,象一个后生的小伙子一样充满热情充满干劲,按自己的理想在有限的念头踏踏实实干,给退休以后铺路,朴实又有什么不好? 他脑子里的思路杂乱无章,象跑了好几匹野马,一会儿是恐惧,一会儿是得意,一会儿是欣慰,一会儿是懊悔。他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得让自己振作起来,光担心有个什么用。但他觉得自己此刻踌躇满志,正在热血喷张的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王二毛,大名叫王远程。这个人跟着他好几年了,前段跑业务,也有一个多星期没见他了,今天的这笔单子正是他拉来的,也是他组织跟客户的直接见面,因为这个客户是相当有潜力的,他也有心想见见徐先锋这个大老板,于是二毛就不遗余力地在中间撮合,这几年来二毛对工作上卖力和对他的忠诚他是知道的。 他想起第一次见二毛的时候,他还在王家集,那年先锋十七,下乡到王家集,二毛刚五六岁的样子,拖着清鼻涕,家里因为穷,穿的棉裤棉袄袖子裤腿都短一截,踢啦着一双破旧张口的棉鞋,这些都是溜他哥大毛的。他也没有袜子穿,能看到他露出的小腿,黑黑的,皮肤都皴了,当时他家都穷成这样了,二毛的爹娘新生叔新生婶子还是隔三差五地给先锋一两个窝头或红薯,逢年过节烙个饼包个饺子都给先锋留着。先锋家当时也是穷的叮当响,新生叔和婶子对他的接济他一直都记着。 二毛在村子里象别的孩子一样在贫穷和欢乐中长大,小的时候他不是一个特别淘气的孩子,所以也没有给先锋留下什么特别有印象的事。 后来先锋回到了市里。一晃三十年多过去了,再后来见他的时候,是在先锋知道了新生婶子得肺癌的时候,老人得了不治之症或者到生命最后一步的时候,都不想再治疗,而是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乡土,我们不能怪责这些老人的顽固的思想,他们不想被火化,还想被葬在自己的家乡,还想以后能有自己亲人的祭奠,还想在那一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上能有个一席之地。新生婶子肺癌已到了接近晚期,已经错过了手术切除的最好时机。尽管她已选择了放弃,但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忍看到癌症病人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躺在自己家里床上的她强忍着自己的疼痛,整个人已经瘦得只有五六十斤,这个惨状以前先锋也见过,就是他的好哥们王天盛临走前的时候,也是瘦得皮包骨头。新生婶子疼的当时说不出话来,看得出她很想拉拉先锋的手,却只是抬抬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二毛当时三十来岁小四十,蹲在他娘床下的一角,胡子拉碴的,倒像是五十来岁,他看着自己的娘在受罪,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又不敢哭出声,这个从小孝顺爹娘的孩子,此刻母亲的病也分明让他承受着不可言状的痛苦。 先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二毛怕娘听见他的哭声,把先锋拉着到了离床稍远的地方,他满脸热泪横流,也不顾得擦自己的鼻涕,只张着嘴想对先锋说什么,却哽咽着不成声。先锋也满脸眼泪横流,拉着这个多少年不见的小兄弟,也是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他。后来徐先锋硬下心来离开了那个让人心碎的场景。第二天,他就通过双喜的父亲给新生叔送去了五万块钱。 新生婶子终于没有逃过病魔的手,又过了两个多月就去世了,当时先锋在外地出差,没赶上她的丧事。再后来,忽然有一天,二毛来公司找他,他记得当时二毛的样子,依然还没有从失去母亲的伤痛中走出来,人瘦了一圈,还是胡子拉碴的,尽管穿了一件浅颜色的夹克衫,但显得脸色更加的晦暗。他把先锋当时给的五万块钱原封拿了回来,对先锋感激不尽“先锋哥,这钱我们没有用上,我给你拿回来了。但是这笔钱,给我们心里垫了底,我娘后来没有受多大的罪,最好的止疼药,都用上了,从那回你来看了我娘之后,我娘心里也是好像有一股劲撑着,后来开始还能吃点龙须面呢。但就是她那个病吧,都知道治不好,这笔钱还没用上呢,她就走了。先锋哥,我跟我爹我娘的心里一点遗憾都没有。我把钱给您送来,大恩不言谢,你叫我干啥我干啥。”说着就要往地上跪。 先锋忙把他拉起“钱,我坚决不会要。婶子以前善待我,我报个恩,这还多啊?再说婶子看病还有办丧事,肯定花了不少钱,你家的家底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哥不怎么管家,你上班的那个厂的效益又不老好,你家作这些难,我都知道。最后事儿上我也没赶到,心里觉得还怪不得劲的。你不把钱收起来,就是打你哥的脸。不过我也想问你个事。” 二毛先犹犹豫豫,知道先锋不会把钱收回去,还在想怎么才能把钱还回去。听到先锋想问他什么,胸脯挺直一副赴汤蹈火的神情,“你说吧,哥!” 先锋说:“我现在公司想请个人跑跑业务,咱俩后来这几年见的面少,但你算是哥的一个贴心人,我知道你还在你单位上着班,但看你愿不愿意来?工资还有分成咱们可以商量,哥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不过就是在外边跑的时间多。不知道弟妹有没有意见?你不用现在答复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跟我说一声。” 二毛此时脸上稍泛出一些血色,看得出他有些激动。他紧紧握住先锋的手:“哥,我不用考虑,我愿意来。工资业务,这些都是你说了算,不懂的我愿意学,哥,我愿意跟着你干!” 先锋没有显的很意外:“你想好了?” 二毛重重地点点头“哥,我愿意。”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缩回去了。这是个话不多的人。但从这以后,他就成了先锋的左膀右臂,公司现在展壮大的功劳里,也有二毛的巨大的付出,从时间上,从精力上,从他对工作和对先锋从公到私的感情上。先锋也是个讲义气的人,就尽可能地从经济上给他照顾,并帮他在市里买了套房子,帮他把家从王家集搬到市里来。 哥俩一见面很热乎,互相问候着,二毛给先锋让了一颗烟,自己也点了一根,开始商量晚上跟客户见面的细节。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二毛起身开门。 门口站着四五个人,其中站在最前边的虽然着便装,先锋隔着二毛还是一眼认出他来。 二毛此时懵了,不解地看着这帮人,想问问不出来。又看看先锋,先锋的眼睛紧紧盯着门口那个明显是负责的人,他的旁边站着两个小伙子,后边是两个穿公安制服的警员。 先锋镇静地对二毛说:“二毛,你先出去。别分心,晚上的谈判你负责。” 二毛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他经过很快的分析判断,并且看到那些人的手里攥着两张纸,心里就明白了,喃喃对这些人说:“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对方没有回答,他想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但很明白此时此刻不是问的时候,还是听先锋的话,犹豫了几秒,就出去了,他把那些人迎进办公室,悄悄地把门带上。外边办公的几个人看到二毛出来,也都马上停止了小声议论。二毛的脸铁青着,一句话也没说。 办公室里,为的人正是龙队。他严肃的拿出了拘捕证“徐先锋,你涉嫌杀害林凯旋,被刑事拘留了。” 牛牛走到徐先锋的身后,给他戴上了手铐。徐先锋没有挣扎,他冷静地说:“这一定是个误会,你们抓错人了。” 龙队也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会让事实说话的。” 后边的两个穿制服的警员中高高瘦瘦的那位也出示了搜查令,面无表情地说:“我们现对你所驾驶的车辆要进行勘察,这是搜查令,请你配合。” 徐先锋往后边的办公桌上看了看,“我的车钥匙,就在办公桌上,车在停车场里,黑色的奔驰越野。” 高个子的制服警员正是技术刘,他从桌上抓起了车钥匙,几个人和徐先锋一起离开了徐先锋的公司。 第45章 徐先锋此时坐在市看守所的提审室里,此时的他反而很镇定, 从他一进来,那个墙角的感应摄像头的红灯就自动亮起来,他知道摄像头已经开始运作。这些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的,现在竟然真真切切生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哪儿出了漏子,昨天晚上他们从他家离开,还一无所获,是不是秀珍不小心说漏了什么,但看她的神情,不象是说了很多话,而且公安局的人应该是相信了她所说的。现在就只能咬死了什么也不说。 他的烟瘾上来了,但他的双手被铐在一起,不能动弹,他想叫身后的办案人员帮他解开,又觉得只是徒劳,就干脆闭上了嘴巴。 门开了,进来了龙队,还有昨天一块来拘捕他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龙队点点头,他身后的那个小警员就出去了。 龙队坐下,“知道你烟瘾大,但看守所禁止抽烟,所以也不能给你特权。” 徐先锋什么也没说,他看着龙队,龙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憎恶,那个小伙子也是一张扑克脸。 龙队介绍了欧阳。然后问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徐先锋只是摇摇头。 龙队接着:“说说你是怎么害死的林凯旋,你为什么要杀他?还有抛尸的过程,说的越详细越好。你别试着抵抗,侥幸心理每个人都会有的,但你要明白,你现在在审讯室里,我们没有掌握到什么,你也不会坐到这里来。你要知道坦白对你是有好处的,这样将来在量刑上法院也可以考虑,但如果执意不说,我们会把证据都摆上台,你就没有翻转的余地了。”顿了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不想看你被判的那么重。” 徐先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芷桦走到门口让门外的警员端杯水拿给了他,并解开了他一只手的手铐。 徐先锋喝了口水,“我跟林凯旋没有任何过节。”他尽量的言简意赅,不想透露过多的信息。 龙队问道:“你说你十四的晚上都在家,但事实是你根本没在家。你让你的媳妇做假证,这个连她也脱不了关系,你把她也害了,你知道吗?” 徐先锋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他不是没想到,但他真的以为不会有什么事儿生,他还计划今天下了班把爹娘接回来呢。 “你杀林凯旋的动机是什么?”龙队问道。 “我都说了,我跟林凯旋没有任何过节。” “如果没有过节,你为什么要杀他?” 龙队此时很快地分析,他说了两遍他跟林凯旋没有任何过节,但他都没有说,我没杀他这样的话,这个是罪犯心理的一个细微的展露,这之后,他一定会狡辩,但在一开始的过招中,他已然漏了怯,龙队越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徐先锋强作镇定道:“我没杀他,我也没杀过人。” 龙队给芷桦示意。 芷桦拿起一张纸,抻在他的面前,“那你解释解释这封匿名信?” 徐先锋盯着那封匿名信,嘴巴半张着,忽然眼神里有了一种恐惧,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芷桦和龙队的眼睛。 徐先锋惊恐地看着那封信,上面赫然打印着:我知道你年三十做了什么,后会有期! 那封信他明明在第一时间就烧了,怎么现在象幽灵一样地出现在刑警人员的手里?他的脑子里飞快地回忆当时收到那封信的时候,那是他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那封信对他的震惊可想而知,但他第一时间就那自己的伙计把它烧了,而且确信当时没有任何旁人在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把信烧在了他办公桌的烟灰缸里,紧张地看着它化为灰烬,又没有丝毫耽误地把灰烬倒在了洗手间的马桶里,立刻放水冲掉。这整个的过程他记得清清楚楚,但眼前重又见到这封信,难道是自己的幻觉?不,不是幻觉,那的的确确是他接到的那封信,或者至少是一封一模一样的信。现在这封信到了警察的手里。 他的脸色变得灰白,说:“我不知道。” 芷桦悄悄扯扯龙队的衣角,给他使个眼色。两人出了审讯室,在审讯室外的观察室,两人通过单面玻璃观察着惶恐的神情还没有完全褪掉眉头紧锁的徐先锋,芷桦说:“我觉得这封匿名信很神秘,你没看他就象看见鬼一样。” 龙队:“我也注意到了,按说,如果这封匿名信是他所写,他不应该吃惊才对。” 芷桦分析道:“对啊。但你看他刚刚的样子,根本没想到这封信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如果这封跟他不相干,他也不至于那么害怕。为什么呢?“ 又过了一会,猛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他也收到了一封这样的信?” 龙队也很意外,“你是说,他也可能收到了一封这样的信。就是说,大年三十他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芷桦也犹豫:“我猜想可能是这样。但既然是秘密,为什么会握在别人的手里?这个藏在后边的人,会是谁?” 本来以为峰回路转,结果事情更复杂。审讯的时候很关键,一旦抓不住要点,或走错了方向,会前功尽弃,最起码会绕一个很大的弯子,耽误很多的时间。特别是现在轻口供重证据的年代,更不能轻举妄动。龙队思考片刻,“继续看押,暂停审讯。芷桦,我们得好好分析案情。等技术刘把车审验的差不多了,或者能给我们提供些什么情况。” 第46 章自首 第46章 刑侦大队队长室,龙队跟芷桦从看守所回来一会儿,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老付:“现在抓到了嫌疑人,我确信我们也抓对了人,没想到案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咱们现在就只能等技术刘出结果了。老龙,你肯定你没看错?” 龙队:“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眼睛,可能有偏差,芷桦也跟我一样,看到了他的恐惧。你们可以跟我看看监控录像。”芷桦把看守所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了以后,老付跟牛牛都同意龙队的判断。 芷桦说:“咱们现在先得弄清楚三十晚上这个徐先锋做了什么,因为林凯旋的死跟这封匿名信是息息相关的,如果我们不知道大年三十生了什么事,徐先锋只一口咬定,他没杀林凯旋,我们没有有力的物证,一样扳不动他。而且我看这个徐先锋有一点反侦探能力,他把嘴巴咬死了,很难撬的开。” 大家又都沉默。 牛牛忽然想起什么,“龙队,你记不记得我们去调查王大嘴的时候,他说初七初八也就是林凯旋接到匿名信的时候,他一晚上心神不定,后来勉强把徐先锋叫了去替他,结果徐先锋也是一个晚上也是心事重重的,结果他一个人输,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在徐先锋身上肯定也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是同一天他跟林凯旋都接到了匿名信?” 龙队思考:“你说的,我也想起来了,是很有这个可能。但年三十林凯旋跟自己的前妻在一起,而这个徐先锋又干了什么呢?” 芷桦说:“龙队,你记不记得,昨天徐先锋的老婆说从过年他就没怎么端过杯,上次我跟王双喜谈话的时候,就是王家集的村长。王双喜说他去徐先锋家喝酒,徐先锋还专门交代他喝多了千万别开车,所以他当晚就留宿在了徐先锋家。而且年三十的时候,本来张三约了徐先锋打牌,徐先锋后来没有去,如果是要推的话,也会提前跟别人打招呼,特别是这个牌场上三缺一让人等的话,是很没有牌风的。在他打给张三之后的五分钟里,他又打给了朴玉文,座机,也没有留言,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呢?” 龙队:“你说的这个情况倒是值得再斟酌。我还是再问问这个张三,三十晚上徐先锋跟他说了什么。”他马上给张三打了电话,通知他马上到局里来一趟。 过了二十分钟的样子,张三来了,龙队跟芷桦把他领到接见室里。 上次排查张三的时候,还是龙队跟小山一块见的他。张三见了龙队更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不知道这次龙队叫他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得知这次具体是问到徐先锋,张三很仔细地回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况,说八点以后徐先锋打电话,说他老婆心脏出点毛病,所以不能去打牌。 龙队问:“他老婆心脏一直不好吗?” 张三想想:“这个以前也没听先锋说过。那天晚上忽然这么说,我们也挺紧张,不过先锋说没什么大事,我们也松一口气。” 了解了这个情况之后,龙队又让牛牛去所有医院里查看三十晚上有关心脏科的诊疗记录,特别是12o急救的出诊记录。 张三走了以后,到了饭时候,几个人都觉得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还是体贴的冰然从老五面馆打包带回几份手擀面,要不然谁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 面条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来了一位不之客,那人一进来,看几个人正在办公室里吸溜面条,还觉得有些尴尬,他借故去洗手间,先避开了。过了个几分钟,他回来,大家已经把面消灭了。他看看龙队还有看上去比他年龄稍大点的老付,犹豫着该先问谁。 芷桦看出他的心思,跟他介绍:“这是我们刑警大队的龙队,你上午见过的。这位是我们的副大队长,付队。我们上午在徐先锋的单位见过,是吧?” 那人正是王二毛。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土,外边的沙尘好像没有要停的痕迹,他掸掸肩膀上的灰,上午几个人并没有怎么注意他,此刻他来到了刑警队里,芷桦才好好的看看他,样子有四十出头,个子跟芷桦差不多,胖瘦也适中,他介绍说自己是徐先锋公司里的业务员,穿衣服不太潮,档次还行,这也还符合他的身份,但从他身上看不出一般跑业务的流气和圆滑,当他介绍自己的来意,所有的人都很意外,他说自己是来自的! 龙队和芷桦把他领进了接见室里,二毛中规中矩地坐下。 龙队和善地问他:“你是来自什么案子的?” 二毛说:“我是王家集的,人是我杀的。” 一听王家集,龙队跟芷桦马上紧张起来。两人对看一眼,芷桦从上衣口袋掏出记事簿,准备记录。龙队问“那你跟我们说说杀人的过程和动机,还有你跟被害人什么关系?” 二毛陷入沉思,他想了好久,龙队跟芷桦也默默地等。 过了好一会儿,二毛说:“我跟他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只是喝了点酒,一时糊涂,不知自己干了什么,等到明白过来,已经酿成大错。” 龙队并不怎么信他所说的话“你跟林凯旋是怎么认识的?” 二毛想了想:“我以前去过他的公司,想跟他推销我们的产品,算是业务上的关系吧。但我跟他并不熟。” 龙队问:“杀人总是有动机,你是为什么杀的人,说的具体些。还有在哪里杀的人,大概什么时间,这些应该记得吧?” 二毛深呼了一口气,一点也不慌张“我说,我全说。正月十四晚上我喝了很多酒,就在路上瞎晃悠,走到林凯旋的办公楼下,我着急小解,就在停车场找个背人的角落准备解决,林凯旋正好准备要开车离开,看到我,就责备我说什么没有社会公德心,我仗着酒劲,跟他对骂起来,后来就打起来,我喝了点酒,跟他对打使不上劲,后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就把他砸死了,死了以后,我就开着他的车,把他的尸体扔在了村里的废井里。” 龙队听他说到用砖头砸死林凯旋的细节,心里“忽通”一震,但他所说的前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证实。 龙队问:“说说具体什么时间?” 二毛想想:“应该九点来钟吧?” 龙队:“九点来钟,不对吧?” 二毛有点吞吐:“要不然就是十点多,都说了,我喝了点酒,记不太清楚了。” 龙队:“那你晚上跟什么人一起吃的饭,在哪儿吃的饭?有人跟你作证吗?” 二毛犹豫了一下:“这个没有。我在家自己喝的闷酒,我那两天心里有点不痛快,没有人跟我作证。” 龙队:“你家住哪里?” 二毛犹豫道“我家在荣成路杏园小区。” 龙队:“你家在荣成路,荣成路在北边,林凯旋的公司在城东南,你怎么吃完饭晃悠了大半个淇河市?” 二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喝多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什么酒风的人都有,我喝多了就爱溜达。” 龙队:“那你见林凯旋的时候,他穿的什么?” 二毛想想:“穿的大衣吧?” 龙队笑了:“你问谁呢?” 二毛又说:“反正不是大衣就是羽绒服。” 龙队:“你猜呢,是吧?” 二毛说:“一来是天黑,二来我喝了很多酒,记不清也是有情可原的。” 龙队:“我看你是在打马虎眼。你说说抛尸的情况吧,也说的详细点。” 二毛说:“把他弄死之后,我一下就酒醒了。我把他装在他的车后备箱里,趁着黑夜开车回到了村里,村里那个废井我知道,我就拖着他,从厂子东边的那截断墙把尸体扔进了井里,然后又开着车回到市里。” 龙队沉默了一会“那你把车怎么处理了?” 二毛也想了想:“我把车又停在了他公司的停车场,把钥匙留在了车里,我又把车里的指纹都擦了擦,车子后来不知去向,可能是被人偷了吧?” 芷桦这时说:“你说你见林凯旋的时候他穿的外套,别管大衣也好羽绒服也好,那你抛尸的时候,他穿的什么?” 二毛对这个细节的问题一下懵了:“我好像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了。” 芷桦说:“你这个时候不是酒醒了,怎么还记不清啊?” 二毛于是说:“对,我是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了,丢在车里了。” 芷桦:“你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了,可还记不清是什么衣服,你解释的通吗?” 二毛喃喃:“黑天半夜的,再说我也不操那个心,我媳妇天天穿什么,我都不知道。” 芷桦看了看龙队,又盯着二毛,问“那死者的钱包和手机呢?” 二毛又想了一会:“这个我真没见。” 停顿了几秒“会不会在他的大衣口袋里,让小偷一块偷走了?” 龙队问:“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现在想起来自了?” 二毛:“我本来以为自己侥幸过关,不会被抓。但你们今天上午抓了我们公司的徐总,我就想不能让别人替我背这个黑锅。” 芷桦又问:“那你当时还不直接就说明。如果当时没有下定决心,也不用中间耽误好几个小时的功夫,你来我们刑警队正好赶上午饭的时间,你没想着要万一碰不到人你不是白来了?” 二毛对这一连串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后来小声说:“我的心思都乱了。” 芷桦又问:“那你大年三十晚上在哪?干什么?你还记得吗?” 二毛说:“年三十在老家守着我爹吃年夜饭呢。我哥大毛也在,怎么问这个?” 芷桦没有回答,他跟龙队说:“我去拿那个东西。” 龙队点点头。 过了两分钟,芷桦回来,手里拿了那封匿名信。他展示给二毛看,二毛看了脸上茫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龙队看样子,心里也猜出几分“知道这封信吗?” 二毛摇摇头。 芷桦接着问:“你还记得你当时的作案工具到底是砖头还是石块,或者是别的什么工具吗?” 二毛苦想了一会儿:“是砖头吧?” 龙队看着他。 他又肯定了语气“对,是砖头。” 龙队说:“王远程,你说的话前后矛盾的地方很多,你口口声声说人是你杀的?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案第一现场吗?” 二毛说:“我愿意。” 芷桦说:“你确认能找到作案工具吗?” 二毛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好说,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警察同志,人是我杀,杀人偿命,我不愿意看别人为了我受不该受的惩罚,你们把我关起来,把徐总放了吧,他是无辜的,我是有罪之人。“ 龙队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他:“你后来对林凯旋的对象又做了什么?” 二毛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什么?您再说一遍?” 龙队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惶惑,没有再重复。 然后龙队认真地想了想:“芷桦,你跟付队把他先带到看守所暂时羁押,然后去做查证的工作,牛牛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我在这边等技术上的结果,咱们双管齐下。” 第47章 查证 第47章 把王二毛带到了看守所之后,老付跟芷桦商量下先来到了王二毛的家中,从二毛在徐先锋的公司中有一席之地后,二毛的媳妇也就不用再上班了,他们家的孩子今年也要参加高考,媳妇乐得在家里照顾自己的儿子,跟二毛的阴郁不同,二毛媳妇桃花是个乐天派的女人,知道了二人的来意之后,桃花显得很好奇,显然她对自己的老公去公安局自还一无所知。 芷桦问她十四晚上二毛的去向,她大大方方地说:“十四晚上跟大毛哥一家都在我们家吃饭呢。他们哥俩也不是天天见面,二毛跑业务,也经常不在家。大哥今年也准备在市里买房子呢,然后把爹也接过来,商量了一晚上,别提那个兴奋劲了。” 付队说:“也就是说,二毛一晚上都没出去,是吗?” 桃花莫名其妙:“没有啊!不信你们可以问大哥跟嫂子。“ 芷桦问:“那他这两天没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吧?” 桃花说:“不痛快的事?没有。我家那口子话是不多,外人看不透他,我还看不透,他不会跟我藏着掖着的,再说那天晚上说的都是高兴事,高兴还来不及呢。” 芷桦问:“那他平常喝酒吗?” 桃花想也没想:“平常不喝,他酒量也不行,出去跑业务的时候,有时得硬撑着,但平时能不喝就不喝。怎么了,警察同志,怎么问这个?他不是喝酒出什么事吧?” 芷桦说:“没有,随便聊一聊。” 桃花又说:“我们家二毛酒风最好,喝完了到头就睡,从不惹事。” 芷桦跟老付对视一眼,刚才从看守所来的路上他把王二毛交代的基本的情况跟付队介绍了一下。 芷桦想了想:“那你们家跟徐先锋的关系怎么样?“ 桃花心直口快:“先锋哥啊,没有先锋哥我们家过不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家二毛人也老实,以前在厂里也就是埋着头干,后来厂里效益也不好,现在那些老人都下岗了。先锋哥让二毛去了他的公司,跑业务。二毛就那个性格,一棍子打不出个屁,还亏得这份工作,让他在社会上也好好地磨练磨练,也学人说两句热乎话……” 老付不耐烦:“就说你们跟徐先锋的关系。” 桃花有点不痛快,但也没说什么,她只看着芷桦:“先锋哥帮了我们好多,二毛的工作,收入就别提了。二毛跑业务不瞒你们说,一年也能整个二三十万,说句话您别笑话,我们是从农村出来的,以前哪见过那么多钱,二毛也觉得怪过意不去的,就跟先锋哥说,先锋哥还说,这些都是你该挣的,是你的辛苦钱,花的时候也要心安理得,别觉得不好意思。先锋哥后来还帮我们在市里买了房子,我们家小宝上学的事,也是先锋哥跑的,小宝孩子虽然上进,但要进市里的重点高中重点班,还是费了很大功夫。” 芷桦说:“这么说,徐先锋还是对你们挺照顾的。” 桃花说:“可不是吗!先锋哥那个人对谁都善的不得了,能管的他都不会不管。我婆婆病重的时候,先锋哥还拿了几万块钱出来让她看病,我有时还跟我爹我娘说,哦,他们也是王家集的,我说,你们以前怎么不多行点善,看先锋哥对我婆婆家多关照。“ 芷桦有所领悟:“就是说你们家跟徐先锋很久以前就认识,也对,徐先锋以前在王家集插队,你们又都是王家集的,这就对了。” 桃花不明白他说什么:“我就相信好人总有好报啊。我们家二毛也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了,是二毛出什么事了?还是先锋哥出什么事了?” 芷桦想了想:“以后你就知道了。” 走到门口,又问:“你们跟徐先锋的媳妇熟吗?” 桃花说:“熟,怎么不熟。我们在市里,串门少,也就最多去先锋哥家,看看秀珍嫂子,也看看叔叔跟婶子。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怎么也不说明白就走?我们家二毛呢?” 老付说:“他不是今天去上班了吗?” 桃花说:“是啊,可是中午吃饭他也没回来。我知道他晚上见客户,但没听他说中午也在外边吃饭啊?” 芷桦说:“可能是公司里有些事不太顺当吧。等他回来你问问他不就行了。” 桃花捂着胸口:“这把我吓得。” 从王二毛家出来以后,芷桦对老付说:“付队,照你看,这个王远程,就是王二毛,作案的可能性大吗?” 老付笑了:“三岁的小孩也能看出来,他是替徐先锋强出头,铁了心要帮他背这个黑锅。” 芷桦也说:“是啊,我跟龙队也是这么觉得。但他在交代作案情节的时候,说自己是用砖头作的案,冰然当时在验尸报告上不也说作案工具是砖头之类的吗?” 老付说:“你忘了,当时咱们在《淇河日报》不是登了一则启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还是我跟那个日报社的梅菁菁一块斟酌的,说死者是经过一番搏斗,由钝物重击致死,他是不是猜的呀?” 芷桦想了想:“对,很有可能。报纸他一定看了,而且他肯定也听村里其他人包括他哥哥说起当时现尸体的具体情况。而且他说跟林凯旋打斗的时候手边没有其它的工具,顺手操起一块砖头,也不可能有别的说辞。” 老付说:“这就对了,咱们昨天进行的试验,不是断定作案人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吗,王二毛也不符合这个条件。虽然说拿这个试验的结果做标准还有点冒险,但是拿它做参考还是有相当价值的。” 芷桦说:“但是他怎么又知道案的时间是正月十四呢?这个咱们没有对外公布啊?我想想,会不会是他去了徐先锋家?” 老付说:“你们今天去抓捕徐先锋是上午九点多,他到局里来自是十二点半,这中间的三个小时他去了哪儿?” 芷桦说:“对,他一定是去了徐先锋家,先把情况摸详细,心里有谱了,才来找咱们。这样,我知道徐先锋家,咱们去问问徐先锋的妻子就明白了。” 两人一起又来到徐先锋家,秀珍还不知道徐先锋已出了事,但她证实了上午王二毛来过,在家跟她聊了一会天,她后来也把这些天的这些烦心事也跟他说了几句。秀珍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先锋已经被拘捕了,芷桦和老付也暂时没有跟她透露这个信息。 了解完情况,两人回到局里,跟龙队做了汇报,沈局也在,一致认定王二毛的自是义气之举。 二毛此时在看守所,换上了号衣,跟同号的人打了招呼,他知道那个希望是很渺茫,但他还是抱着一点侥幸心理。但号里的其他几口人里没有他想见到的面孔。这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也明白。 他静静蹲在地上回想今天生的一切。的确,他刚刚去过了徐先锋的家里,他让上午的事儿给震懵了,他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知道事情很严重。他看到徐先锋是带着手铐离开公司的,他走的时候安安静静,没有辩白,也没有挣扎。尽管先锋哥走之前交代了他,让他晚上专注跟客户的谈判,但客户要见的是先锋哥,如果先锋哥不在,那人可能会觉得自己不被重视,别再把生意搞砸了。而且先锋哥这一走,会不会很快被放出来,先锋哥,先锋哥能犯什么罪?前段村里出的事他也知道,但那怎么会跟先锋哥沾上关系?先锋哥他这么了解,所有别的人都可能犯罪,但先锋哥不可能。他肯定这一定是场误会,先锋哥也迟早会被他们放出来的。他思前想后,决定给那个重要的客户打个电话,跟他解释老板的家里有些急事必须马上处理,把会见暂时往后推,对方也很理解。接下来,他贸贸然去了先锋的家里,像模像样地拿了些烟酒,说是先锋哥让他送回来的。他没敢跟秀珍嫂子说先锋哥出了事,只是象唠家常一样跟秀珍嫂子聊了会儿,嫂子跟二毛虽然不生,但以前都是跟他的媳妇桃花聊得多,二毛费了好大的劲,知道了先锋哥原来跟那个废井里的男尸曾经是认识的。也通过秀珍嫂子知道了警察问过十四十五的事,他猜想可能是那个时候出的事,但秀珍嫂子说话的意思里仿佛对先锋哥有所怀疑,虽然她并没有明说,但从她的神情里能分辨出先锋哥明显是撒了谎。 这一下二毛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难道说真是先锋哥卷进了那单杀人案?还是先锋哥另有隐情?他不知道自己能为先锋哥做点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帮他做点什么。往最坏里想,帮他顶罪吧!他把事情生的前前后后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怀着多么悲壮的心情走进公安局的大院,快到刑警队的时候,他才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时间的轨迹。他看到整个公安局静静的,才忽然意识到本是午饭的时间。他有心退怯,但是脚步已经迈不出去了,这个时候他索性把命运交给上苍,跟自己赌一把。 他想着如果见到办案人员,就按想好的去自。如果没有人,就说明他不该来。等他见到那几个人在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吃着捞面条的时候,他的勇气一下无影无踪。他借口去上洗手间,也是为了减少尴尬,试想想别人正在吃午饭,谁都不想被打扰,特别是一个陌生人,就让他们安安静静把面条吃完吧。他自己也需要给自己鼓鼓劲,把要说的话在心里再过一遍。等他坐在接见室里开始谈话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多么的幼稚。他的义气之举让他到这里来自,但人家是干嘛的?肯定会再去调查的,到时候就肯定知道自己是撒谎。自己也是的,根本就没有做足充分的准备工作,一半的疑犯是调查不在场证明,他的情形应该正相反。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由天决定吧。 下午三点来钟的时候,牛牛疲惫地回来了,告知一无所获。龙队决定:“这样,为了以防万一,芷桦你跟牛牛再去一趟徐先锋家里,直接问他的老婆看徐先锋说的是不是实情。牛牛,你吃饭了吗?” 牛牛手里还攥着半瓶水,“刚才塞了俩烧饼。” 他们走了以后,龙队有点心急火燎了,但技术刘那儿又不敢催,慢工出细活,漏了一个证据都要命。只能耐着性子等他们的消息了,但愿是好消息。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芷桦跟牛牛回来了,牛牛脸带兴奋:“徐先锋三十晚上根本就没在家,他老婆也没犯什么心脏病,她以为他跟张三打了一夜麻将。我跟她说,徐先锋已经被刑事拘留了,你要不说实话将来也会坐牢,罪名是妨碍司法公正。她就老老实实地都说了,包括十四晚上徐先锋也没在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龙队脸色有点沉重“这个结果是我能想到的。”他眼前浮现出徐先锋妻子的那张脸,她的脸上没有那些市井之气,有的只是一个普通家庭主妇的端庄淳朴和她的善良。牛牛办事是有点莽撞,但这样的消息早晚也是会让她知道的,无论什么时候知道,对她的打击都是一样的。 芷桦的脸上也有点暗色,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他已经是第三次见到秀珍了。那个女人的年龄比妈妈要大一些,实际上她的脸要比妈妈老很多。直觉告诉他,徐先锋在很长时间里都不可能再回家了,想想秀珍那种欲哭无泪也无助的神情让他心里也很难过。 芷桦问:“这个王二毛明显是对咱们撒了谎,对他怎么处理呢?” 龙队说:“不着急,再等等。他愿意替别人顶罪,就让他在里边再待会儿。” 又过了会儿,龙队对老付说,“我去车辆勘检室看看,差不多是时候了,我不催他。只是去看看进度。” 老付说:“你也按不住了!” 龙队说:“是啊,这个案子这么长时间不破,我真是心焦。”等他到了勘检室,技术刘跟另外一个技术科的小戴正准备收尾。看他来了,技术刘兴高采烈:“总算没白费功夫。”把车库熄了灯,领着他到车后备箱,打开那盏蓝色荧光的激光勘察仪,映出一小片反光。“这就是血迹,在这样的武器下,无论怎样清洗还是要显露出来的。” 龙队也一下兴奋起来。 “这还不是我们工作的全部。”技术刘得意地说。“后备箱的血迹,车主已经反复地清洗,而且还用了大量的漂白剂,已经不能采血样了。我跟小戴把车从车顶到车底盘,保险杠后屁股,加上车轱辘,没有漏过半处,终于从车尾下面搜集到一丁点的血样,可以去做dna了。但是dna的结果最快也要到明天才出来,这个你知道。”他把验车报告交龙队签收,并把那个珍贵的血样管交给了小戴拿去做dna检测。 龙队郑重道了谢,掩不住兴奋回到了队里。 芷桦“我把上午徐先锋喝水的杯子也给小戴,一并做个dna检测,怕他到时候狡辩。” 老付赞道:“好小子,考虑够周全的。” 众人又开始难熬的等待。 第48章失望与希望 第49章再审徐先锋 第48章 等到第二天的下午才拿到了dna的结果,但经过核对,却不是林凯旋的dna。 龙队不禁一愣,这结果太出乎人意料,仿佛是板上钉钉的事,是哪里出了变故?是不是勘察检验的过程出现失误?还是证据收集的不够仔细?会不会是dna的仪器出了故障?但这是不可能的,连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没有,众人都明白这一点。技术刘跟胖子的业务还有敬业精神都是众所周知,小戴的技术也很娴熟,dna的仪器是两年前才上的,仪器的精准度是绝对不容置疑的,更不可能在使用两年之后就出故障,他们一个小城市,命案率本身也不是很高。只是刑警队一班人对这件案子的期望值太高,所有人满心希望的结果,却让现实打翻了。而且是彻彻底底把他们从失望打到绝望里。 沈局看着沮丧的大伙,知道自己应该打打气:“老龙,也别全泄气,听我说,其实我不说你也会去做,这个血迹的dna不是林凯旋的,但会不会跟别的命案有关呢,血样是在车尾部挡板里边搜集到的,有可能尸体经过了碾压,但林凯旋的死因不存在这种情况。你们不是一直怀疑徐先锋大年三十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这是不是个突破口?” 龙队刚才倍受打击的心情一下反弹起来,“对,沈局不愧是老刑警。我为我刚才的情绪跟大伙道歉,芷桦,你现在跟小戴配合,上网再查跟徐先锋车上提取的基因相对应的dna,把这个人找出来。” 芷桦听了,重重点点头,去了dna室,牛牛也跟着他。三人一起调集了所有省内失踪人口的基因库,也没有现相似的dna。跟徐先锋的dna对比,也显然不是他的,哪儿有车主自己的血跑到车下面的。 小戴也有点心灰意冷,建议到:“要不然我重新再做一次?不过结果又要等到明天。” 芷桦此时很冷静,“小戴,咱们能不能再试一试全省犯罪人员的基因库?” 小戴也兴奋起来:“我看行。现在什么都是数字化,又不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我来操作。” 十几分钟之后,电脑上“bing”的一声,显示出跟dna相对应的信息:闫建生,本市路通镇闫家庄人,生于198o年9月27日,因盗窃罪被判服刑2年3个月,去年12月份刑满释放。 再重新查了一遍失踪人口档案,却没有他的记录。 小戴也满怀欣喜跟他们回到刑警队,跟龙队报告。这是一个让人振奋的突破口。龙队马上下令走访这个闫建生。付队在局里看着摊儿,龙队带上芷桦跟牛牛,一行人去了闫家庄。 找到了闫建生的家,却被他家的破败所震撼。这所低矮破烂的青灰砖屋,在村里的一角。龙队敲门无人应,见门开着,几个人推门进去。正对面是堂屋,光线也很暗。西屋紧锁着,木门头上还蒙着蜘蛛网。东屋的门掩着,可能是一个储物间。屋前右边有一棵桐树,挨着桐树是一个更矮的厨房。 龙队走到堂屋,门开着,龙队喊了一声,听见从里头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几个人走进去,只见几件简单陈旧的家具,正中间还供着一个神龛。堂屋的西边还有一个小间,声音正是从那个小间传出。 他们走进去,看到屋里简陋的炕上躺着一个老头,佝偻着,又黑又瘦。说是老头,龙队在灰暗的光线中估摸着不出他的年龄和身份,龙队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老头一听是公安局的人,已气得咳嗽起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们公安局的人打交道了。“ 龙队尽量轻缓地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看你病的也不清,我们只是想跟你打听打听闫建生的情况,你可千万别动气。“ 老头的气还在:“你别提那个龟孙东西,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龙队明白这是闫建生的父亲,要按说他的年龄应该不是很老,只是卧床和家境的贫穷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很多。龙队耐心地解释:“我们只是来了解一些情况,跟他盗窃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是来抓他的。” 老头歪在床上,艰难地抓起一块枕头垫在头下,将信将疑,“他没犯事儿,你们不是来抓他的?” 龙队点点头,重复他刚说过的:“对,他没犯事,我们不是来抓他的。”问:“你最后一次见你儿子是什么时候?” 老头想了想,情绪缓和了点儿:“建生阳历年底从监狱里放出来,都还好好的,我心想吃了几年苦,可是要好好过日子了。在家里还没待上个把月,又拍拍屁股走人了,连个电话也不打,我跟他娘心想他又犯事儿了,连提他都不愿意提。” 龙队:“具体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老头:“年前吧?三十那天。他还说出去一趟,回来跟他娘一块包饺子,结果一去没了人影。我在床上躺了快四个年头了,他娘最近身体也不好,一直胀气,闺女闺女指望不上,儿子儿子让人看笑话。我都不想活了。”老头说着抽泣起来。 龙队有些吃惊:“就是说你们没见他,已经有快俩月的时间了?他也没跟你们联系?” 老头此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摇摇头。“人都说养儿防老,我们这有儿子没儿子有什么两样儿啊?” 龙队安慰道:“别把事儿想的太坏。” 龙队环顾一下四周“现在这家里就剩下。。。。。” 老头还哭着:“家里本来就我们四口。他姐姐嫁出去了,就在村里。他娘刚出去了,去邻村的商大夫那儿抓点中药先吃着。” 龙队一颗心放下来一些。 老头问道:“那你们来是为了啥事呢?” 龙队看看芷桦牛牛,又看看闫建生的父亲:“是为了别人的事,就象我跟你说的,只是来了解个情况,要是你儿子不在家的话,就说明跟他没有关系,你别想太多。你这病,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老头说:“我这是股骨头坏死。疼啊,受大罪了。我们家这样子你也看到了,穷的跟儿子也娶不上个媳妇。他姐倒出嫁了,嫁了一个混账东西,天天生气。建生要说也是一个规矩孩子,从来不偷不摸,从我病了以后,他不知道动了啥心思,想起来去偷盗。结果判了三年,他在监狱表现好,又减了减刑。说起来,我儿也命苦哇。就是这村里的人呢,抬头不见低头见,建生一住监狱,见我们都跟见瘟神一样,说的那些个闲话不好听啊,所以我也气的慌。” 龙队:“你说,最近建生的妈妈身体也不太好,是吗?” 老头点点头:“是啊,人说屋漏偏遭连夜雨,我还没好,他娘又犯胃病,一直吐酸水,胀气的不行,有时疼的她连饭都做不了。建生领着他娘去检查,说是胃溃疡。” 龙队心里已明白什么状况了,而且他很明白闫建生生存的可能性不大,但在消息落实之前,还什么都不能说。 他跟老头要一张闫建生最近的近照,老头示意在床边的一张破书柜里有一本相册,龙队翻了翻,挑了一张日期最近的,又抽出一张他们的全家福来,“这个我也借一下,我有用,用完给你还回来。”老头不知他要干什么,但他要也就给他了。 龙队跟建生的父亲告了别,临走之前跟他说:“你的孩子是个厚道孩子,人谁不犯错呢!” 出了门,牛牛说“我忘东西了。” 龙队低声喝道:“你给我回来。小兔崽子,你想什么,我不知道?”从口袋里掏了5oo块钱,“你去吧。” 芷桦也把裤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大概七八百的样子。“我这儿还有点。” 牛牛把钱一把抢过来,看见芷桦的漂亮精致的一个大拇指粗细的夹钱的银夹子,也一把抢过来“啧啧,这个我喜欢,英国货吧。” 芷桦没跟他争执,由着他拿去,嘴里无力地喊着:“回头还我。” 牛牛也把自己钱包里的钱一把全掏出来,有千多块,“等我,我把钱给老爷子。龙队,用不用记个账?” 龙队笑了,要打他屁股:“记个屁账,还等着给你报销啊?快去。” 牛牛一边进去,一边回头说:“今年选我当劳模。” 第49章 再次提审徐先锋之前,几个人在一起先开了个会。 龙队先把情况通告了一下,大家开始讨论。 老付说:“照这么看,这个闫建生有可能卷在了徐先锋的车轮子底下。但这个闫建生,大年三十跑出来干什么?” 龙队:“我刚才跟闫建生以前服刑的监狱联系了一下,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这个闫建生不是一个惯犯,而且他在狱中的表现也很好,前后两次得到了减刑。就说明这个人的本质是不坏的,再加上他人太老实,所以在经济上没有什么出路。闫建生的娘在春节前又得了很严重的胃溃疡,他有可能想再背水一战,捞一笔给他的母亲看病。你没看他那个家穷的。”边说边摇头。 老付不解:“大年三十不是都在家过年吗?这个时候去偷不是跟抢一样吗?” 牛牛笑了:“付队,这你就白板儿了。现在过年好多人都出去度假,你没看三亚现在那么火。” 老付跟他打嘴仗:“你小子有钱,你怎么没去三亚啊?” 牛牛“我有个屁钱,再说了,人太多,不愿意跟他们凑那个热闹。我妈一直叫我去泰国,我不待见她。说跑题了,这个闫建生,我也觉得他是想再干一次跟他娘治病,他爹不是还说他出狱后一直在家挺好的,知道了他娘病了以后,他才决定要出门再冒一次险。但他怎么会卷到徐先锋的车轮子下边呢?” 龙队:“这个看来只有徐先锋知道了。今天审讯的重点放到大年三十的这个案子。” 审讯的时候,他们把冰然叫到办公室里留守,一行人去了看守所。审讯还是由龙队跟芷桦主持,老付和牛牛则在观察室里进行观察。 除了上一次拘捕回来匆忙的一眼,这还是老付跟牛牛第一次观察徐先锋。他的脸色蜡黄,眼睛无神,眼袋也垂了下来,一夜间象老了好几岁,龙队知道他一定是让那封匿名信折磨的,还有烟瘾大的他一下子没有烟抽,就真的象要了他的命。队里的这几个人也被那封信折磨着,这个人太神秘了!要摸出这封匿名信的始作俑者,还要费一番周折,而且即便是知道这封匿名信是何人所为,也跟这件凶杀案没有直接的联系,但这个谜底不解开,对破案是个很大的干扰。 龙队先拿出匿名信来单刀直入地问:“这封匿名信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徐先锋:“不是我的。” 龙队试探着:“你的那封已经毁掉了是吗?” 徐先锋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龙队接着:“大年三十你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能跟我说说你的秘密吗?” 徐先锋还嘴硬:“我没有什么秘密。” 龙队跟芷桦使使眼色,芷桦又出示了一张照片,那是闫建生的近照。“这个人,你认识吗?” 徐先锋一惊,又赶快镇定下来,但他这细微的表情又怎能瞒过龙队和芷桦的眼睛。 他摇摇头低垂着眼睑,“我不认识。” 龙队声音依旧很平稳:“不认识他的血怎么会在你的车里?” 徐先锋说:“这不可能。” 芷桦又出示了两张dna的对照图,“我们是讲证据的。” 徐先锋还是没说话。 龙队声音提高了一点:“你大年三十撞死了这个人,尸体藏在哪儿?” 徐先锋没理会,他前前后后想了想,案的时候没有一个目击证人,这些办案人员无非在诈他,哄着他说实话。 他说道:“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别人有时候借我的车,单位里的同事有时候也借,或者是别人撞的人吧,这也有可能,但我真不知情,你们不能证明是我撞的。” 龙队盯着他:“那你三十晚上去了哪儿?十四晚上又去了哪儿?别跟我说你在家里,也别跟我说你媳妇犯病了,更别说你跟别人打麻将,我们都已经掌握了情况。” 徐先锋有点乱了阵脚,但他还明显企图狡辩,“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吗?”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却找不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能给我一支烟抽吗?” 龙队很遗憾地摇摇头,“这是审讯室,不能给你破这个例。真等到判了以后,监狱里可能还让你抽几根。” 芷桦:“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们实情,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他拿出那张闫建生的全家福,放在桌子上,指着那张照片:“死的这个人,叫闫建生。是个出狱不久的盗窃犯,也是他唯一的一次犯罪记录,他盗窃因为他有一个患股骨头坏死卧床的父亲,而且他的母亲在年前刚刚被诊断患了严重的胃病。他的父母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但他不能尽孝。因为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就死在你的车轮下!” 徐先锋沉默了好久,他的头也一直低着,过了好一阵,他嗫诺着:“是挺可怜的。但我真的跟这个人没有关系。” 龙队欲擒故纵:“你们公司的王远程,你知道吧?” 徐先锋一震:“二毛,他怎么啦?” 龙队:“他昨天来自。承认了十四晚上的杀人案件。” 徐先锋摇摇头笑了笑“那个傻小子。” 龙队:“你不好奇吗?你公司的员工杀了人呢,你倒是处变不惊?” 徐先锋慢条斯理地说:“二毛是我带出来的。他不可能杀人。” 龙队问:“照你这么说,他不可能杀人,那他为什么来自?” 徐先锋说:“还不是看见你们抓我,知道我冤枉,自己想来顶罪的。这个傻小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犯这个傻。” 龙队眼神凌厉起来:“你知道他是无罪的,你这么肯定,就是你知道凶手是谁?” 徐先锋说:“我真的不知道。但我可以以我的名义来担保,二毛是个没有一丁点坏心的人,他连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他跟林凯旋根本就不认识,他跟任何人都没有结过仇,更不可能杀人。” 龙队沉默片刻:“他说的话里是有一些疑点,但他交代了作案工具,他是用砖头把林凯旋砸死的,他如果不是凶手,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细节?” 徐先锋的情绪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但他还是三缄其口。 龙队让自己尽量地不失去耐心“先不说王二毛的事了,说不定你在看守所还能碰上他呢。那你跟我解释一下你的行踪。大年三十晚上你在哪里?大年十四晚上你又在哪里?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 徐先锋无力地说:“我的头很痛,我也没有休息好,你们能让我再好好的想想吗?” 龙队道:“行啊,那就好好地想想吧!” 芷桦到门口,让守着的警员把人提走,徐先锋走到门口的时候,芷桦轻轻地说:“王二毛因为你情愿来自,还有,难道你不想知道谁是这封匿名信的幕后人吗?” 徐先锋看看他,嘴角动了动,终于没说什么。 牛牛恨恨道:“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都说他是一个好人,我不觉的他好。” 老付:“人到这个时候都想自保,他的年龄大了,儿孙满堂,又想要名节,只能顾自己啦。” 龙队跟芷桦从审讯室出来,脸上都带着无奈的神情,龙队摇着头:“这个徐先锋,怎么才能撬开他的嘴巴?” 牛牛:“那个王二毛呢?放还是不放?” 龙队说:“再关一晚上,也刺激刺激徐先锋,明天上午办手续,放人!” 第50章张欣之约 第5o章 下班的时候,芷桦在牛牛的车里,车载音乐放着普契尼的蝴蝶夫人,“臭牛,什么时候改听意大利歌剧了?” 牛牛:“不知道谁给我下的,不过还挺好听的,就是听不懂他们唱什么。” 芷桦:“这是一段咏叹调,到后面很高亢。我表弟介绍我听古典音乐和歌剧,特有韵味,真感觉不一样。别说这些个意大利的歌剧跟咱们的京剧一样,除了嗓子是天生的,还都得是多少年唱功的积累,唱的时候还有投入感情在里边,不容易。你喜欢听回来我给你找几盘cd,我那儿有《茶花女》《游吟诗人》还有《图兰朵》。” “现在谁还bsp; 芷桦笑了:“我还就闰土了。诶,我说晚上我别去了,张欣约的你,我去凑什么热闹。再说案子僵在这儿,真没什么胃口。” 牛牛脸上严肃起来:“要说晚上还真不是专门约的我。说不定也跟咱们的案子有关呢。张欣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问我认不认识王楠,我说哪个王楠?她说在天盛上班的那个王楠,我说怎么啦?你猜怎么着?张欣说她以前跟王楠走得挺近,后来有些事,让她觉得王楠这个人很难猜,就慢慢跟她断了。她后来听外界传说王楠的妈妈好像失踪了,所以想跟咱们谈一谈,看能不能帮到点什么。” 芷桦说:“那她干嘛不来局里啊?” 牛牛“我也这么问她,但她说来局里太正式了,好像要报料一样。再说她也不知道那些情况里有没有咱们要的东西,所以坚决不上局里来,我就决定请她在外边吃个饭。” “这倒也能理解。” “我就说,为了案子你也得来。你放心,师哥,我看出来那个张欣仰慕你,我知道该跟她怎么说。” 芷桦道:“你把我的钱夹子给我?” 牛牛赖皮道:“那不行,我喜欢。” 芷桦轻声:“是她给的。你喜欢我回头让表弟从英国再给你寄一个。” 牛牛说:“我不。我先替你保管着,等我有了新的,把这个还你。” 芷桦无可奈何:“这个赖皮家伙。哎,牛牛,咱俩今天把钱全都掏干净了,别忘了。” 牛牛一拍后脑勺:“瞧把这事给忘了。前边路口有个取款机,咱们就在那儿取点钱吧。” 取完钱之后,俩人到了约好的饭店。俩人进去刚坐下,张欣款款地进来,她今天细心地修饰了一番,刻意地打扮得不怎么刻意的样子,长头卷成大卷,从脸的一边披下来,唇红也是半艳不艳的色彩,睫毛也修到半夸张不夸张,脸也白的没有上次那么白,就连鞋子都是半高跟。桃红色的裙子配上一件黑色开司米的小外套,手里却拿了一个晚装的小掐包,显得有点不合宜,太过正统。但整个人还是洋溢着少女青春的气息,甚至故意带点顽皮的模样。 三个人点菜先吃东西,张欣和芷桦一样都是点了几样清清淡淡的菜,牛牛口味偏重偏辣,点了一个剁椒鱼头和一个贡菜炒腊肉。 张欣直入话题:“王楠这个人的城府很深,我甚至有点怀疑她妈妈的失踪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芷桦跟牛牛都巨吃惊,牛牛说:“欣欣,我看你的性格简简单单的,怎么会跟她那样城府深的女孩玩到一块儿?” 张欣说:“我们两个以前是高中的同学,住的也挺近的,哦,在她家没搬到别墅之前。她人话不多,也没什么朋友,但我跟她在一块的时候,她也挺随和的。”正说着,服务员缓缓上菜,把话打断了。 牛牛顾不上吃,“那后来你们怎么不联络了?” 张欣不自觉用手拍拍自己的前胸,“就觉得她冷,是那种冷淡,冷酷,让我觉得从来不了解这个人。也所以她不会有什么朋友。” 芷桦招呼张欣:“先吃点东西吧,吃点东西慢慢说,这说不定真是我们需要的情况。” 牛牛把几片淮山夹到张欣的碗里,张欣有点尴尬,看着芷桦。 牛牛没心没肺地边吃边说:“别多想,我对女孩都这样。师哥,你用不用跟嫂子打个电话,看她加完班没有?加完班叫她一块过来。” 芷桦会意,佯装出去打电话。 张欣忙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师哥看上去挺年轻的,已经结婚了?” 牛牛还在吃着:“还没呢,快了,我嫂子人挺好的。”一边说,心里一边“呸”,都还不知道这个嫂子是何方神圣呢,把师哥弄得那么痛苦。 芷桦回来道了个歉,“她那儿还没完呢,叫咱们先吃别等她。” 牛牛“哦。” 芷桦跟张欣都没什么胃口,吃的很慢,牛牛风卷残云把桌上的菜扫了一大半。 芷桦问张欣:“你跟王楠也经常一起出来吃饭吗?” 张欣点点头,又摇头:“吃过,但不经常。她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就总觉得她的思绪不知在哪里,好像飘在九霄云外一样,她的眼睛也在看着你,也在听你说话,但总觉得,怎么说呢?” 芷桦想了想:“没有那种重视。” 张欣重重地点头:“对,就象你说的。我们就吃过两次饭,她会点很多东西,但都不怎么吃,吃完还坚持让我打包。”她看看牛牛,又看看芷桦:“可能是觉得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不够好。” 芷桦说:“那这是体贴呀?而且她未必觉得你的经济条件不够好,你的工作单位不也挺好的吗?质监局,也是国家公务员吧?” 张欣点点头,继而又矛盾:“是好像还蛮体贴的,但是有种让你说不出的压力。她喜欢逛街,她倒是顾及我的感受,从不买很贵重的衣服,有时她看我也喜欢什么,就问要不要咱俩一人一件,我来付账,算是小礼物,我都会感激,但过后会觉得很不舒服。她喜欢喝咖啡,但喝咖啡的时候,她的眼睛就总是盯着窗外,我们好像真正的聊天都很少。” 芷桦问道:“你们平时都聊什么啊?” 张欣从盘子里夹了一个鳝段,“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题,时尚,饰之类的吧。” 牛牛偷笑,真浅薄的可以。问:“你们会聊男生吗?” 张欣脸蛋泛起了一层红晕,“男生有什么可聊的。你们也别光问我,也说说你们自己呗。欧阳,你挺神秘的。” 牛牛抢过话:“师哥这叫稳重。就连我以前也不知道我小嫂子的事,他瞒的多严实。张欣,你男朋友哪儿的?” 张欣含羞一笑:“工作挺忙的,哪儿顾得上。” 牛牛说:“等我抽空瞅见合适的,配得上你的,我帮你约,啊。” 芷桦又问道:“那这个王楠有男朋友吗?” 张欣撅了撅嘴,摇摇头:“没有,应该是没有。反正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电话从没响过。她从来不提男生的事,也好像没有什么男生喜欢她吧,包括上学的时候,她就把自己弄得挺孤僻的。” 牛牛说:“这个王楠我们办案子的时候也见过两次,看她长得也还行,穿衣服一举一动都还算优雅,怎么会不招男孩喜欢呢,真奇怪。” 张欣:“我想她可能太追求完美了吧。她自己很努力地想做到无可挑剔,所以在选男生的时候肯定也是一般的人看不上眼。她就是太孤傲了,所以连敢追她的人都没有,再说了,她家的经济条件太好了,也会吓退很多人。” 芷桦:“说起这个,她有没有谈论过她家里的私事?比如说她对她妈妈找男朋友是什么看法?” 张欣想想:“家里的私事她很少提,有一次我们逛街正好碰到朴阿姨跟她的男朋友在一起,那时候他俩可能还没处多久。我就问王楠,王楠没说他好,也没说他不好。我觉得王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她妈妈找男朋友。说实在的,就让你觉得吧,她这人挺冷的,对她妈妈的事也根本都不在意。” 芷桦好奇:“看的出来你们两个并不怎么交心,那是什么事情让你跟她不再联络了呢?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做会伤了她的感情?” 张欣耸耸肩:“我觉得她好像没什么感情。我没觉着对不起她,我也没有沾过她的便宜,我们家里的条件没有她好,但也不算太差。她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知心朋友,最多也就是逛街时候是个伴儿。但具体什么事儿,让我开始想疏远她,有一次,她妹妹回来,哦,她妹妹叫静静,在英国读书。暑假的时候回来,我看到她胳膊上有一个面积挺大的疤痕,就问她,静静说是很小的时候,姐姐不小心用开水把她烫伤了,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我觉得未必是事故那么简单。” 牛牛又张罗着帮张欣到一杯茶水,张欣此时放开了,已经没有刚开始的娇羞,“我能叫杯啤酒吗?” 牛牛说:“太好了,师哥也能少喝点,我开车,今天就不陪你喝了。” 芷桦要了酒水单,“张欣,咱们试试这个比利时的吧?国产的那些啤酒太淡,酒精度都太低,喝了胀肚子。” 张欣高兴地说:“好啊,我还不知道这个呢。” 芷桦点了啤酒,牛牛说:“比利时跟德国的啤酒都好喝,百威也不错。” 芷桦:“青啤也很好啊。只不过出国的啤酒度数都比国内的高,这真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牛牛:“师哥,你一说,我也想喝一杯,你看行吗?” 芷桦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乖啊?这样你陪张欣喝点吧,待会儿我开车。” 牛牛故意装的象小孩:“师哥你真好。师哥还有个事,趁着这会儿没忘,星期六中午我有点事,想用用你车吧?” 芷桦:“臭牛,蹬鼻子上脸,你车干嘛呢?” 牛牛说:“礼拜六一个哥们的哥们结婚,想用我车。但是礼拜六我正好有事。” 正说着,啤酒上来,张欣喝了一大口:“牛牛,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啊,你还跟你师哥遮遮掩掩的,整的挺神秘的。” 牛牛说:“神秘什么呀。星期六我的一个好哥们,轩辕,这两年在外头唱歌呢,他回来。” 芷桦说:“我知道啊,你跟我提过他好多次呢。姓萨是吧?” 牛牛“对,我上午得去高铁接上他,中午跟他吃个饭,吃完饭去他妈妈在程家湾的那个流浪狗收养中心帮会儿忙,做做义工。下午我车就回来了。师哥,你一块过来得了,正好你俩当哥的见见面。轩辕的妈妈挺有意思的,人特二,有时候轩辕管她叫妈妈,有时候叫姐,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哎,不过轩辕是收养的。” 芷桦:“你跟我说过,行,我去。不过你也够自私的,你这么陪着轩辕,人家不跟自己的妈妈吃顿饭啊?” 牛牛说:“他这回得跟家待十来天呢。清明还想跟他妈妈去上坟呢。” 芷桦:“哦,这还行。张欣,对不起,闷着你了。” 张欣好开心,已经半杯啤酒灌肚子里了,女孩有时候爽朗点自自然然的放开自己也挺可爱的,比那种故作娇羞要使人受用多了。 张欣说:“我不闷。那个萨轩辕我也听说过,他妈妈我也听说过,好像在哪儿还办了一个香菇种植场,规模挺大,还听说咱市最少一半的食用香菇都是他妈妈那儿提供的。她还有一个流浪狗中心哪,回头你带我一块去吧。” 牛牛说:“行诶。” 张欣继续:“听说他妈妈为了收养他,一辈子都没找。就说吧,这些人家心肠多好,多有人情味,让你从心底觉得很温暖,愿意亲近。” 芷桦:“对,刚才咱们说到王楠,你觉得王楠没有人情味?” “冷酷。”张欣点点头,脑子里回想起另外一件事儿来。 第51章冰冷回忆 第52章借车 第51章 两年前。王楠家的旧房子,说是旧房子,其实一点也不旧,只是跟别墅相比罢了。这是一个市里最豪华小区,王楠家住在顶楼的复式公寓里,张欣家就在对面的小区。 张欣带着上次借王楠的书来到王楠家的楼下,正好有人出来,张欣就没有在全封闭的单元门外按门铃,直接从电梯上到顶楼,她也有些好奇心,想知道这栋楼里都有什么东东,以前都是有王楠陪着,她顾不上左顾右盼。上到顶楼,这里只住他们一户。防盗门关着,里边的门虚掩着,正要敲门,从里边传出声音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楠楠,你爷爷的肾脏真不行了,你就不能回去看看你爷爷?” 王楠的声音,有些凌厉:“我妈不是给了你们好多钱吗?怎么还不够看病?” 又是那个人的声音,声音有点苍老嘶哑,张欣猜可能是王楠的奶奶,她知道不应该这么偷听,但好奇心又让她想继续听她们的谈话,王楠家的家事,她一点都不知道,王楠也从不多说“楠楠,我知道爷爷以前对你和你妈不好,但他心里不是没有你们,他就是太倔。我看着你妈带着你们过得也挺好,也替你们高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爷爷也快要撑不了多久了,你就别再记怪他吧,不看他的份上,也看你爸爸的份上。” 王楠的语音依然很平静,而且说的很坚定,很慢,“看在我爸爸的份上,我爸病的时候,他来过吗?“ 王楠奶奶有点带哭腔“楠楠哪,你爸病的时候你知道我跟你爷爷是怎么熬过来的吗?白人送黑人,那种惨只有我们经历过的才能体会到,你爸爸是我们亲生的,我跟你爷爷的心痛的两个人对着掉眼泪,恨不能你把的病生在我们的身上,哎,跟你说你可能也不会明白。” 王楠又说:“且不说我爸,我小的时候,你们也没管过我。你们还说妈妈克夫把爸爸克死了,这是你们当老人的应该说的话?我妈对你们太宽厚了,爸爸走了以后还养你们,还拿那么多钱给你们看病。那些钱,都应该是我的钱。你们不是重男轻女吗?去找你们的孙子去。对,你们没有孙子,这是你们的报应。现在来找你的孙女,这么多年了,你们就觉得我都忘了吧,我没有忘,我也很难忘掉。” 继而又是奶奶,声音里哆哆嗦嗦:“爷爷是脾气不好,也倔。但奶奶对你还是好的呀,你怎么会记奶奶的仇?” 王楠的声音透着冰:“你对我好,很好。你带过我吗?我三岁多的时候就被扔在了姥姥家,你在哪儿?” 奶奶哭着说:“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奶奶都留着好吃的给你,那么贵的小芒果舍不得吃,都放得黑了,也不舍得吃。最好吃的月饼,也都给你留着。别人专门从四川捎的熏肉,也给你留着,你哪儿知道奶奶的心意啊。老是想着你过年过节的能来看看奶奶,有时候隔个一年半年的见不着你们,我就想来看看你们,你也是奶奶的心头肉啊。” 王楠继续冷冷地:“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不会跟你去看那个老头儿,现在不会去,他死了我也不会去。我不是什么你的心头肉,静静也不是你的心头肉,你们的心头肉就是钱。你们从没有善待过我妈,病了还好意思来要钱,老人家应该德高望重,他就连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你不用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对你们也是心冷,没有付出,还想要回报,你们都是痴心妄想。” 王楠的话刻薄到让人不敢相信,张欣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奶奶的声音此时哭也无力了:“楠楠,你从来是个话不多的孩子,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奶奶都不敢相信是你说的,你的心里怎么那么大的仇恨。你从小爸爸妈妈也疼你,你怎么骨子里头这么冰凉?奶奶求求你,去看看你爷爷,哪怕只待个几分钟,说不定就是最后一眼了。” 王楠:“别说说不定是最后一眼了,就是最后一眼,我也不让他见着我。” 又过一阵儿“奶奶跪下求你了,这是为了你爷爷。到奶奶哪一天老了,我不会让谁来求你的。楠楠,把仇恨抹了吧,我们都没有坏心,爷爷以前是糊涂,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一个病恹恹的老人,已经垂危了,躺在病床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仇恨你要记多久呢?”奶奶哭起来。 张欣有忍不住想冲进去的冲动,但她冲进去只能让事情展的更坏,一点也不能解决问题。希望王楠的心肠能软下来,看在可怜的奶奶的份上。 王楠沉静地说:“你先走吧,让我好好想想。不过别指望什么。钱也别指望我们家再出一分。你走吧。”最后的“你走吧”说的很决绝。 张欣听到这里,赶忙离开了,避开这尴尬的场景。 她看到了王楠不为人知的一幕,听到她冰冷削到骨子里的话语,她甚至能想象到她当时冷酷狰狞的嘴脸,张欣体会到那个来求她的老人心里的悲哀苍凉,她的绝望让每一个听到那番对话的人都会在心里希望那只是做的一个模糊的梦,会不确定,会慢慢忘掉,但这是真实的,她的手里还握着那本她要来还的书。她希望这不是真实的王楠,只是她内心里多年来不平衡的一场爆,爆之后她会冷静,会反悔,或许她小的时候经历过一些不公平,但带着仇恨过了这么多年,而且那些仇恨不但没有淡忘,反而更加酵更加浓烈。面对一个柔弱无辜的老人,能那么对她,张欣坚信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事情。事实上到最后王楠也没有去看她的爷爷,当然这些是后来张欣有意无意从王楠那儿套出来的,她无意提起自己的家事的时候还是心不在焉,一副冷冰冰无所谓的样子。张欣在内心里对这段不太平等的友谊也许还抱着一丝希望,如果王楠去看了爷爷,也许她会从心里原谅她,但王楠终究没有去,她对这份友谊,具体地说她对王楠这个人彻底死了心。善良,在她身上是没有的,从这儿以后,她就跟王楠渐渐疏远了。 第52章 听完张欣叙说的这些,三人一块沉默了好久。 张欣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我想这些对你们的案子可能帮不上什么,但王楠的报复心真的让我觉得挺可怕的。她能那么对一个老人,我一想起来都会起鸡皮疙瘩。这些事,我从没提过,毕竟这些是偷听来的,是我不应该。而且王楠在人前,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些话的。你们即使问她,她也是不会承认的。” 芷桦心里很震动:“我也难以想象一个人没有了同情心不再善良会是什么样儿?” 牛牛:“她再冷酷无情,不至于害了自己的妈吧?” 张欣也笑了:“这倒不至于。她还不至于杀人吧。” 芷桦看张欣的杯子空了,问“再来一杯吧?” 张欣脸上透了一点粉红,这是自然的粉红:“谢谢不用了,这个啤酒真不错,喝这么一杯就晕乎乎的了,这感觉挺好。我得去下洗手间。我还是别喝了,要不然待会该常驻洗手间了。” 张欣去了洗手间,芷桦问牛牛:“你怎么想?” 牛牛摇摇头,声音低低的:“没想到啊。你觉得张欣的话可信吗?” 芷桦:“我觉得是可信的。许多人人前和人后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让人们不会相信那是一个人所为。张欣经过这件事以后就跟王楠疏远了,我认为她不会撒谎。再说现在王楠又搬得那么远,两个人见面都很少,又没有什么实际的矛盾冲突,张欣没有理由无故诋毁王楠。” 牛牛说:“但你没听她的话语里对王楠好像有点看不惯?” 芷桦说:“看不惯是有的。就是两个人在交往的时候,不是也有一些沟通上的问题吗?这些也正常啊。王楠那样的人跟别人不交心,这个我能想象到,所以张欣的话里我想水分并不多。小女孩看上去还不错,心眼也挺善良的,牛牛,说句题外的话,你其实可以考虑考虑啊?” 牛牛:“得了,师哥,你饶了我吧,我现在都有点怕了。让我休息休息,修修身养养性吧。” 芷桦:“牛牛,这个王楠比咱们想象的都要深,象一个黑洞,我现在开始觉得有点恐怖。” 牛牛嗤笑:“师哥,你怎么那么严肃,跟如临大敌似的。她就一丫头片子,嘴毒点,还能作精啊?” 芷桦严肃地说:“反正咱们别大意。” 又说:“牛牛,你看过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吗?” 牛牛说:“没有。” 芷桦:“回头你抽空看看吧,我那儿有。” 吃完饭,先把张欣送了回去,芷桦又把牛牛送回去,其实牛牛也只喝了一杯,但他也乐得让芷桦开车,他知道芷桦也蛮喜欢他的车。 芷桦问:“星期六上午,我把车给你送过去。” 牛牛:“诶,师哥,说好你跟我一块去的。” 芷桦:“你还记得,没喝多。那行,我几点过去?” 牛牛:“十一点左右吧,接上我,咱们再去高铁接轩辕,然后忙活忙活咱们的事儿。下午我车就送回来了,我还得去省城一趟,把轩辕送过去,他有两个酒吧演出。我得跟哥们捧捧场。” 芷桦说:“那我晚上就不去了,你得跟省城住一宿吧?” “当然,开车那么老远的,又那么晚,随便找个地儿蹭一宿,轩辕在那儿唱完周末,就回来了,到时候他自己回来,我就不用管了。” 芷桦沉默半天,脑子里想着心事,忽然道:“牛牛,明天跟龙队请示一下,咱俩去交警支队的监控室调录像去。” 牛牛莫名其妙:“又想起什么来啦?” 芷桦:“牛牛我问你,别人结婚的时候,会借车,你也会借我的车。如果你出游的时候,会开小车呢,还是尽量借一部稍大点的车,比如说商务或者越野?” 牛牛不假思索:“当然能借还是借大车。” 芷桦此时语稍稍快了起来:“还有晚上开车出门的时候,未必深更半夜再赶回来,对不对?” 牛牛点头。 芷桦:“上次我跟龙队去跟徐先锋的媳妇取证的时候,她说十五十六她的儿子一家出游,去了什么度假村,会不会他们调车用呢?而且当时徐先锋媳妇还想说没说的样子,很可疑。” 牛牛一下明白了:“我明白了,师哥。” 第53章再调监控 第54章取证 第53章 三月二十八号,星期五。 芷桦跟牛牛一上班,直接就奔了交警支队的监控室。跟龙队已经请示过,去的时候,陈队长已经都安排好了。 牛牛先把徐先锋儿子儿媳的资料调了出来:徐刚,1986年生,在本市劳动局工作,没有驾车记录。徐刚的妻子于芳芳,出生于1987年,本市人,现在药检局工作,座驾为一红色北京现代伊兰特,车牌号xxxxx 两人开始认真查看正月十四晚十点以后出城的车辆,没多大一会,就出现了他们要找的车辆。红色现代伊兰特,车号正是xxxxx。屏幕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二月十三号22:58。 芷桦跟牛牛击掌庆贺,小毛也过来跟他们祝贺。 芷桦:“小毛,这个能麻烦你帮我们传到我的邮箱吗?这是很重要的证据。” 小毛很乐意地点点头。 芷桦对牛牛说:“我想起来,还有一个线索。你记不记得,上次咱们来的时候忘了调正月三十晚的录像?因为当时王家集的村长的儿子说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看到一辆越野车经过王家集,你还记得吗,牛牛?” 牛牛:“对,我记得。你是怀疑那辆车有可能是徐先锋的车?” 芷桦点点头:“是啊。三十晚上还有一些咱们没有掌握的情况。上次咱们太大意了,这次咱们试试把它也调出来,再看看,行吗?” 牛牛摩拳擦掌:“好啊,没问题。” 小毛又把那个时间段的录像帮他们调了出来。 凌晨三点钟以后,有两辆suv进入他们的视线。但由于那晚的雪太大,根本看不清车牌照,只能大概地看到车型。 芷桦问小毛:“这个你觉得能处理一下吗?提高它的辨识度?” 小毛摇头,“这个不行,这不是距离远近或光线的问题,下雪,完全遮盖了,这没办法,不是技术能处理的。” 芷桦说:“那你也帮我下载了,传到我的邮箱,回去我跟牛牛做做功课吧,最起码得确认车的款识车型。” 小毛很热情地说:“你们就在这儿呗。我们这儿的资料都齐全,而且通过电脑可以进行自动辨识,省你老大劲呢。” 芷桦跟牛牛一块兴奋地说:“这太好了。” 小毛把他们带到另外一间办公室,在一台显示屏前找到相应的系统,芷桦跟牛牛就坐下来,小毛说:“我得回监控室去,你们慢慢看。” 过了一会,就听见“bing”一声,第一辆车的车款显示在荧屏上。 牛牛把头埋在显示屏上,嘘了一口气:“我说这款车,我不怎么熟。谁这么牛x,雷克萨斯lx57o,这车5.7升的动机,什么人?” 芷桦看见那么好的车,也兴奋不已,但兴奋归兴奋,还得干正事。 又过了几秒钟,又听见“bing”的一声,第二辆车的车款也显示出来。 奔驰glk级3.o,这明显就是徐先锋的车! 两人狂喜。 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就能证明这辆车就是徐先锋的车?还有第一辆车是谁的?这个芷桦心里已大概知道了,但他要打电话求证一下。 电话里有王志浩给他留的电话号码,拨通了之后,王志浩证实了那辆雷克萨斯就是他的,他也很开心他提供的线索原来这么重要,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有了回音!但他不知道那辆车的车主就是徐先锋伯伯的,也难怪,徐先锋的座驾志浩又不知道,但如果是知道了,他还会不会反映这个情况,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两人又在网上调市里其它的同款奔驰suv,尽管这一举动不会有什么实效,因为不管是谁的车,都因为不能显示车牌号而不能做证据。 但你猜怎么着,同款的奔驰,本市只有两辆,另外一辆是白色,唯一一辆黑色的,车主就是徐先锋!而监控的显示屏上的车虽然看不清楚颜色,但绝不可能是白色的,也就是说这明明就是徐先锋的车! 最起码审讯的时候,这是一个有力的条件。 芷桦在电话里给龙队做了汇报,可以想象龙队跟付队的激动。两人跟小毛还有陈队道了谢,回到局里。 在车上,芷桦说:“牛牛,那些豪车,真是看得心痒痒。我要也挣那么钱,我也想开一辆大车。” 牛牛:“师哥,你别装穷。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家有那个条件,是你自己理性高于感性。” 芷桦:“其实想想看,开什么车不都是个代步。开好车还不够让人操心的,我这辆破车跟着我也有几年了,一开来的顺手,二来因为它旧,所以我不用太担心,停在那哪儿刮了就刮了,蹭了就蹭了,虽然也心疼,但还不至于伤心彻肺。算了,让刚才那部车的影子从我的脑子里赶快消失。” 牛牛调侃道:“我跟你念个咒吧。哄玛尼玛尼哄,不要日本车,不要韩国车,只要德国车,只要意大利车。对,阿斯顿马丁是英国车,英国车也行!” 牛牛又道:“师哥,说起来,咱们泱泱大国,一个牌子像样的车都拿不出来,这个历史得改变。” 芷桦道:“真看不出来,你还胸有大志。不如你去学汽车设计吧,刚才那个王志浩就开了一个汽车设计所。” 牛牛佩服到:“小子真行。” 芷桦:“现在咱们得想想怎么审这个徐先锋了。” 回到局里,芷桦跟龙队把情况具体地汇报了一下,刚才在交警支队收集到的证据,很重要的时间链,包括昨晚见到张欣了解到的情况。 龙队果断地说:“这个王楠跟朴玉文的事情只能先暂时先放一放。这几天够我们忙的。” 芷桦跟牛牛悄声说:“牛牛,我看说不定你明天的计划要泡汤。” 牛牛说:“工作第一位。要是轩辕不理解我的工作,他也不能成我的好兄弟。” 芷桦如释重负:“这我就放心了。我还在纠结,我想明天肯定得加班。” 牛牛拍拍他肩膀:“放心师哥。明天真要加班,我让他从高铁自己打车回家,或者让他妈妈去接他也行。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咱可不能掉链子。” 龙队召集众人并通知沈局紧急召开案情通告会。 并临时做了部署: 付队在家留守,但有两个任务,通知《淇河日报》的梅菁菁,在报纸上再出一个告示,动大家及时提供林凯旋所驾驶车辆的情况。能找到他的车就能掌握案的地点。并打电话通知东郊派出所和都桥镇派出所多印制照片,动群众,寻找闫建生的尸体,特别是临大路的王家集,赵庄,金寨,苗头,还有袁庄几个村子,仔细搜索,特别是那些不被人注意的山脚旮旯,山上的洞穴,还有废机井之类。龙队跟芷桦走访于芳芳,调查正月十四晚上实际生的情况,并掌握具体的时间。申请搜查令查封于芳芳的车,并通知技术上勘察车辆。牛牛带上徐先锋的照片,查询王家集以东的小旅馆,调查徐先锋的入住情况。 大家都各自投入战斗中。 第54章 龙队和芷桦找到于芳芳的时候,她正在徐先锋的家里,小刚也在。乐乐没在,这两天丢给了姥姥,徐先锋的父母也没在,还在彩霞的家里,没敢跟他们说家里的变故,老人在那边的凄惶让秀珍很难过,但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排两位老人。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愁绪,秀珍的眼睛哭得肿的象两个核桃。泪水已经止住了,却还在不住地唉声叹气,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男人能干犯法的事。先锋那么好,知冷知热,他对上对下都那么体贴,从来没和谁红过脸,对身边所有的人都维护的那么周全。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听说是跟玉文的男人扯上什么关系,两个人又根本都不熟,怎么会扯上关系?还是因为自己那天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自己确实没有多说什么呀,全是按先锋交代她所说的,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先锋到底干了什么?等到那个欧阳跟另外一个小子来的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把她吓住了,她只能跟他们说实话。她想去给先锋送换洗的衣服,也被告知她现在不能见先锋。 她一个妇道人家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事,一点主意也没有。她赶快打电话给小刚,小刚两口很快就来了,一直在家里陪到她现在。这两天,两个人都请了假。到饭点的时候芳芳就随便做点什么,大家也就勉强凑合着吃几口。这种日子真折磨人,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先锋犯了什么罪?他能杀人?还是玉文的男人,这叫谁也不相信。但是秀珍思前想后,把她自己的怀疑跟儿子媳妇说了,他们也试着帮她去想去分析。 先锋先后出去三个晚上,有两个晚上没人真正知道他去了哪儿。而且有一个晚上是开着芳芳的车。这件事想想真的很蹊跷。小刚心里也很着急上火,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怎么会跟杀人案扯上关系?这不可能。 等到于芳芳接到刑侦大队的电话的时候,众人就更加手足无措了,除了做各种各样的猜想,已经完全乱了阵脚。 龙队和芷桦带着技术刘和胖子一块上门来。 龙队向芳芳出示了搜查令,向她解释他们需要勘察检验她的车。芳芳老老实实地交出了自己的车钥匙。 技术刘跟胖子离开之后,龙队跟芷桦又问了芳芳一些问题。 芳芳仔细回想了十四晚上的情况,断断续续地边回想边说: “我们几天前就跟小刚的几个朋友约好了十五十六去二百里外的太平山的桃源度假区,小刚怕芳芳的伊兰特万一爬山的时候不给劲,就建议用爸爸的越野车,再说了,爸爸的车还是奔驰的呢,我们开着也有面子。爸爸听了之后,满口答应了,并问我们回不回来吃饭,小刚说下班以后还得去买买路上需要的东西,特别是带着小朋友出门,更是零零碎碎的,所以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就跟爸爸说,吃饭不用等我们了。爸爸说行,然后他说晚上要见一个客户,临时决定的,离我们家不远,忙完之后加满油把车给开过来,也省的我们跑来跑去。爸爸来的时候应该是九点多了,他也没多坐,乐乐那个时候还没睡,他就逗了一会乐乐,快十点的时候,就回去了。这之后的事情我们不知道。等到十六下午我跟小刚从太平山回来以后,就直接去了爸爸家。基本上就是这些情况。” 龙队在脑子里分析,徐先锋在当晚见客户,这个情况在之前,他从来都没有跟他们提过。会不会因为心里有鬼而故意隐瞒呢?于芳芳的家在东南,徐先锋的家在正北,而朴玉文的家在东南,林凯旋的家在市中心,有可能是在这路上的某个地点二人交汇,并产生了冲突。 他脑子飞快在画着地图,芷桦的脑子里也在想这个时间段和地点的问题。然后两人互相点点头,意思是回去再说。 他们又看了看伤心欲绝的秀珍,有一些问题还需要跟她再确认一下。 秀珍告诉他们,先锋正月三十的晚上是吃了晚饭出去的,大概过了八点,因为他跟张三约好了出去打牌,回来是凌晨的六点来钟,因为那天秀珍吃了一些荤的,肠胃消化的不好,一晚上没怎么睡,早晨先锋回来的时候,她看了看表,是六点十来分。 如果徐先锋是八点多出门,六点钟回来,而他的车出现在监控上的时间是在凌晨三点多钟,从八点多到凌晨三点,这段时间他在哪里? 又想想,龙队问道:“正月十四晚,徐先锋没说见客户的事。你也没说,他在那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在家吃饭?” 秀珍说:“先锋其实没在家吃饭,他说见一个很急的客户,然后去跟芳芳换车,到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打电话来说车已经换过了,跟朋友在一块打牌,让别等他。我没说谎,之前先锋跟我交代,说有人问,就说一下班就回家了,哪儿也没去,所以我只能那样说。上次你们的这两个年轻人来的时候,我记得我好像都说了。” 芷桦看看龙队:“没说的这么细。” 龙队点点头。秀珍接着:“老徐是第二天早上七点来钟回到家的。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再问问老徐。天哪,这是作的什么孽,整天这么问来问去的,我的脑子也快让你们问晕了。老徐到底犯了多大的罪,你们能告诉我吗?法院能判他的刑吗?我们这老实人怎么到最后没有好报啊?” 龙队试图好言安慰,但那些言语是那么的苍白。他心里也明白,徐先锋的两桩命案,一旦证据确凿,即便不判死刑,也可能是个死缓。而且这要看他的认罪态度,现在来看他的认罪态度并不配合。只能从证据上下手。 刚才秀珍说的这些,从时间上他们已经掌握了,因为从监控上看到他出城的时间,但在七八个小时之内都没有回程,牛牛已经去周边的小旅馆里调查了。 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呢? 秀珍说还有一次先锋也是在外过夜,是在初七的晚上。那一天,徐先锋的确是跟王大嘴在一块打牌。对,也很可能就是那一天先锋收到了匿名信。龙队问秀珍,徐先锋年后第一天上班回来有没有反常? 秀珍现在已经不想再回答任何问题。她的身心都是疲惫的,脑子还开始胀。龙队就耐心地开导她,说:“我们都是为了早一点把案子结清,你好好地配合我们,老徐也能少遭点罪。” 秀珍一听差点从床上蹦起来:“我的老徐在里头遭罪呢?你们是不是打他啦?还是折磨他?你们怎么能这样?”一边开始大声地哭起来。 小刚忙劝她,“妈,人家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人家的意思是说,爸爸的事情早点弄清楚,是冤枉的,就放出来了,就算是有什么事,早点结清之后也能早点判,定刑之后你就可以见到爸爸了。现在只能走到哪说哪了,妈,你一直开明大度,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害的是爸爸。” 小刚本来想说:你原本就不该做假证,但这个时候,再去责怪妈妈又有什么用,只能让她更伤心,更难受。小刚这个时候对这个事情已经掂量出了一些轻重,他知道以后这个家要靠他了,爸爸的生意也需要他,就只在这一夜之间,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许多。 秀珍听小刚这么一说,也好好打起精神来,决定好好地配合这两个同志。“你们刚才问我什么呀?” 龙队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秀珍好好地回想回想,说:“好像有这么回事。他头一天上班,一回来以后,跟爹娘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回了房间。我以为他第一天上班有点累,等我进到房间的时候,看见先锋在床上躺着,就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说头天上班太多工作要处理。我还心想,以前也没见你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呀。是怎么回事?龙队长?” 龙队没有回答。只说:“这个事现在还不太明确。” 秀珍把这个情况一说,龙队的心里就更确认了,一定是在同一天,徐先锋跟林凯旋同时收到了内容一模一样的匿名信。 龙队问芷桦,还有没有什么不明了的? 芷桦回答,该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其它的疑点,只能问徐先锋了。 下楼了以后,芷桦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龙队问:“头疼了?” 芷桦说:“是啊,的确有点头疼。两个案子在一块纠缠着,线索又是杂乱无绪,一环套一环,一波因着一波起,挺让人伤神的。”他又试着提高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作战的情绪:“但很明显第二个案子是因第一个案子而起,我相信会把它慢慢捋清楚的。” 回到队里以后,牛牛还没有回来。 龙队问老付进行的怎么样? 老付说:光荣完成任务。只不过在给梅菁菁打电话的时候,梅菁菁说明天是星期六,排版不归她管,但她很热心地介绍了负责周末版的小赵,也同意在一版的中间登上这一则紧急寻车的求助告示。还笑问有没有悬赏? 老付只能说:私人没有提供,局里没这个经费。 至于派出所,已经请示了沈局,传达了指示,希望派出所能全力地配合,争取早日找到闫建生的尸体。 刑科所正在勘检于芳芳的车辆,希望能从车里找到些须痕迹物证,他们太需要证据了。 紧接着牛牛打电话来,他已经在袁庄的一家小旅馆里查到了徐先锋曾经入住的信息。龙队这个时候很怕再有差错,“牛牛,你肯定是徐先锋,不会有错吧?” 牛牛在电话里说:“不会有错,龙队。我办事,你放心。这个小旅馆本来就小,正月里来住的人本就不多,他来的时间点又那么晚,店主本来锁了门的,但看着生意来了,又想做。但徐先锋说自己是本地的,忘记带身份证了,老板听他话音像是本地的,又没带什么女人,再加上财迷,也就通融了,但他长了个心眼,把他的车牌号记下了。老板说他当时看起来很累,你想啊,他要不是太累了,也不会随便歇在什么地方。我给老板看他的照片,老板一下就认出来了,不会有错的,龙队。” 这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最起码能把徐先锋那天晚上的行动串联起来。但大家明白,在没有搜集到于芳芳车里的证据和找到林凯旋的车之前,这都取决于徐先锋的认罪态度和他交代的情况是否详实。 第55章老付自荐 第56章攻心 第55章 牛牛回来以后,大家在一起讨论案情讨论了很久。 老付:“龙队案审的经验这么丰富,都不能撬开他的嘴,这个徐先锋真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龙队也说:“这个徐先锋看来明白办案讲事实证据,所以证据不铁定,他是不会轻易认罪的。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敢太乐观了,就算技术刘从车里幸运地找到些蛛丝马迹,也只能证明林凯旋的尸体曾经在他的车里,他又可以做一番狡辩。我们需要的是什么,是作案的工具,只有掌握了作案工具,才最有说服力。但徐先锋一直这样不吐口。第一,我们基本上判定闫建生是死于徐先锋的车下,但我们没有闫建生的尸体,至少到现在还没有,第二,我们不知道案的地点,包括林凯旋案,而且也没有作案的工具。而且徐先锋在碾死闫建生的那个晚上,也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从八点半直到凌晨三点半有人在王家集附近看到他的车,我们可以认定他去抛尸,因为他下乡在那里多年,周边的地理位置都很熟,但这中间的一段时间,他的行踪呢,这是个谜。 而他在哪儿,被什么人看到?那封匿名信的目的是什么呢,敲诈勒索?但为什么林凯旋也接到这么一封信?也是敲诈勒索?但从寄出了第一封信之后,后边就没有下文。寄匿名信的人并不知道林凯旋已经被害,他的尸体是在上个星期才被现。那这个寄匿名信的人在寄出第一封之后,也销声匿迹。这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疑问,无人能解答。众人一片沉默,都在使劲地思考。 芷桦道:“我觉得在审讯徐先锋的时候,得找出他的软肋。得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底。他的妻子不是说,他从过年就不再端酒杯,而且也很在意王双喜的安全,特别嘱咐他在喝了酒之后一定不能开车。就说明在他心里边一定有个心结。闫建生想必是在他醉酒之下轧死的,这很有可能。” 龙队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直在想,从哪儿作为一个着手点,撬开他的嘴。” 到下午下班之前,现代伊兰特的勘检报告出来了,在车的后备箱现了一片经过清洗的血迹,因为后备箱较小,在上边的遮盖儿的缝隙处有一些未经清洗掉的血迹,在底毡的边缘也现了几根毛。 这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但dna的结果最快也要到次日才能出来,dna室的小梁明天也得跟着他们一块加班。 芷桦有点抱歉地对牛牛说:“你看,牛牛,明天还真得加班。” 牛牛笑了:“师哥,你难受什么。最多我跟轩辕解释一声,没事。但如果不是用你的车也不会想到徐先锋是开的别人的车,这是无意插花啊。现在我的心里想破案子的激情越了一切,付队,这是不是我的责任心啊?” 老付听声答道:“好小子,是有责任心。你们俩脑子真够灵的。” 牛牛说:“诶,别夸我,这是师哥的功劳。” 龙队自夸:“老龙手里没熊兵。再接再厉,兔子们。” 临下班前,老付跟龙队说:“其实今天芷桦说的那一番话,对我触动挺大的。”他看龙队看着他,又解释:“就是芷桦说找出徐先锋的软肋,并且怎么触动他的心结,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我想跟徐先锋好好谈一谈。具体的明天再说吧。” 龙队看着他,明白他想说什么,心里有种感激,这个跟他并肩作战了十几年的老战友,年龄比他大,资历比他老,但职位却在他之下。大家也都习惯默认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所以老付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他的业务生疏,大家也都不怪他。但此刻龙队又不忍心让老付把自己的伤口划拉开,去对一个刑拘的疑犯,这得要多大的勇气。 “老付,你得想好了?” 老付说:“我明白,我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谈话。你不用想那么多,咱不是为了套他的口供吗?我这也好多事,搁这儿好多年,我想说,他不听也得听。”老付一副乐观傻乎乎的样子。 龙队冲动地想一把拉过他,“老付,走,上我家吃饭去,吃完饭再回去好好想。” 老付笑:“无功不受禄。” 龙队也笑:“受个屁禄。又不是封赏,芷桦牛牛,走,上我家吃饭去。” 牛牛故意:“不去了,今天晚上谈恋爱。” 龙队:“吃完饭再谈。明天是个大日子,咱们今天先鼓鼓劲。” 牛牛:“吃什么呀?吃面条不去!” 龙队冲老付笑:“小崽子。老付,你看看人家什么态度?哪像你,一叫你吃饭,假惺惺的。” 老付:“吃什么呀?吃面条我也不去。嘻嘻。” 龙队拿起电话:“我光管往家领人,不管做,吃什么得问我们家的吕管家。” 第56章 老付跟龙队把徐先锋提到了审讯室,这已是徐先锋第三次到这个审讯室,这也是老付第一次面对面地真正看到他。他跟龙队示意把摄像头关了,龙队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他问龙队“有烟吗?” 龙队摇摇头,“你知道咱们几个都不抽烟。” 老付说:“再找找看吧。看看看守所谁抽烟,先借两根。” 龙队:“还是我去吧。” 龙队出了门之后,老付向徐先锋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一会儿龙队回来了,拿了两根烟还有火机还有一个烟灰缸,老付笑了:“我知道这犯纪律,但常年抽烟的人跟常年喝酒的人一样,你让他们一下断了,会要命的。跟老哥宽容宽容吧。”龙队也就不好说什么。 老付又说:“你先出去吧,等老徐把烟抽完了,你再进来吧。”略顿了一顿,“我知道这不合规程,但这不是还没有正式问话呢吗?” 龙队有点勉强,但也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老付把烟点上,“嘿,这还是咱们本地的牌子,红旗渠,抽的惯吗?”然后用自己的手把烟放进徐先锋的嘴里,等他深深吸了一口,把手拿开。徐先锋的手不是还带着铐子吗?所以老付只能帮他抽烟。 徐先锋没说谢谢,老付也没说话。等到徐先锋把第一只烟抽完,享受完刚才那只久违了的烟的味道,才缓缓开声:“我已经到这份上了,已经不敢去评价烟的好赖了。不过我平常抽的也是这个牌子,谢谢你,付队长。” “别人都喊我老付,论年龄我比你小,你喊我兄弟也行,喊我付队也行,别带长,听着生疏。再来一根吧?” 徐先锋说:“给我一分钟,让我再好好地回回那个味儿。”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真想把这支烟留着,但他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现在也已经是面前这个姓付的格外开恩了。 接着老付把第二只烟又点上,还照着刚才的样子伺候着徐先锋把它抽完。 老付缓缓道来:“我以前烟瘾也特别大,酒瘾也特别大,我能体谅你的难受劲。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是来套你的口供的,你怎么想都行。说起来,我在局里是个尴尬人,我比谁都清楚。混到我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再过两年,我就能退休了,我的年龄没够,但我的工龄已经够了。 老哥,我这心里好多事,搁我这儿有些时候了,我也的确是想劝劝你。你肯听吗?”他看看徐先锋的反应,徐先锋的脸上依旧很憔悴,但能看出来他对老付并不反感。 老付接着往下说:“我比龙队还先来到刑侦大队,以前就叫刑警队,现在的沈局以前是我们的队长。最先是我提的副队长,以前的公安局走到哪里都是呼风唤雨的,吃请的场面多了,现在的公安局跟以前变化实在太大了,真真正正是人民公仆,还动不动被举报,我说的这些是真的。哎,那个时候,我坏事就坏在贪那么一口。我爱喝,走到哪儿,别人请到哪儿。又提了副队长,整个人都飘起来了。有一回我喝酒向一个盗窃犯问话,那个人我记得是个惯偷,很油,当时他是铐在一个暖气片上,我酒劲一上来,给了他一个嘴巴子,就这一个嘴巴子,把我的仕途扇没了。在当时局里还保着我,虽然不得已上了法庭,但后来还是厅外和解了,赔了点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还是背了一个处分,再升职,就压根别想了。照现在,这个副队长的职务会一抹到底,还得让你停职检查,说不定还得负上刑事责任,所以我也没有抱怨。后来龙队慢慢升到我的头上了,我们虽然年龄资历上有一定的差别,但他的业务能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的的确确比我强,我们两个又有多年在一块象兄弟一样的感情。那个时候他就劝我,哥呀,别喝了,我也听了。” 龙队在外边的观察室里把这一切都听在耳朵里,摄像头是没有开开,但录音键在审讯卓的下面,是开着的,老付也不能让他两眼一抹黑。龙队听到这里,眼角有点湿润,这些话,老付也从来没跟他说过,他曾经以为老付已经没有了抱负,他虽然不去怨天尤人,但看他对工作的积极性,就已经知道他完全没有了战斗力。他今天说的这些话,好像是说给徐先锋,但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这也算是一个老大哥的剖白吧?他昨天能主动提出来找徐先锋谈话,这是队里任何人没有想到的,龙周当时就很感动,但是今天真真切切听他说的这一席话,让他更加感动。 老付继续往下说:“我听了老龙的劝,但我是个意志力不坚定的人,抵挡不住诱惑,过了没半年,我又跟酒杯干上了,我也知道仕途无望了,再喝的时候比以前还变本加厉。但这一次,我丢了我丢不起的东西。我喝完酒回到家,神魂颠倒,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我女儿的一桶凉水把我浇醒的。我才知道,我回到家,我的妻子因为我又喝多了,跟我起了口角,我一怒之下把电视机砸了,打了我的媳妇,也给了我的女儿一耳光,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那是唯一的一次,也是那唯一的一次,我的媳妇跟我离了婚,我的女儿再也没喊我一声爸爸,那个时候她才16岁,我们结婚早,我的女儿,现在应该已经结婚了,可能已经当妈妈了。我媳妇后来嫁的很远,我就再也没有她们的消息了。十年了。”老付说话的度满了下来,此刻他已经是热泪盈眶了。 徐先锋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眼前的这个汉子,他的双手铐着,也不能动。他也想起自己的媳妇,秀珍,那么好的媳妇,如果当初听了她的话,没开车出去,他的生命还在完全另外一条轨迹上,一个他设想好的幸福向上的轨迹,买一个大房子,慢慢将生意交给小刚,退了休之后好好地陪陪秀珍。哎,为时晚矣,他何尝不后悔?他以为他是全天下肠子悔得最青的一个,听了眼前老付的这番话,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而他,已经悔了十年了。 哎,酒能乱性,人真做了酒的俘虏,烟的俘虏,就已经把自己缚住了,有什么自由可谈! 他以前看到那些老电影里,有人为了能抽根烟选择做叛徒,他都嗤之以鼻,现在自己也到了这个境地,体验到了不能战胜自己的恐惧。 龙队把老付关切地叫出来,“你还行吗?老付,别太动真格的,怕你受不了。” 老付抹抹眼泪,“说说我心里也好多了,我先进去,重要的还没说呢,我得跟他撒个谎。” 他重又进去,跟徐先锋说:“你媳妇车里的的残留血迹,哦,在后备箱的遮盖儿上,你没清洗干净,还有两根毛,已经验过dna了,结果刚出来,已经验证是林凯旋的,而且你在抛尸之后,在袁庄的一个小旅馆住了一宿,这些情况都已经掌握了。 老哥,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一下回到案子上有点生硬。但我凭心而论,我也不跟你说虚的,你的刑期是死缓和刑期这两个可能,是不是很可怕?但最起码,有一点,我羡慕你在哪,你有一个心疼你体贴你孝敬你爹娘的好媳妇,对你不离不弃。你就算是判刑了,她也不会嫌弃你,你如果判了死缓,还有减刑的可能,她一定会等着你出来,你自己的媳妇你应该比别人都清楚,是吧?今天的报纸已经登出来了,求助群众找到林凯旋的车辆,哦,你等一下。” 老付走到门口,小声交代龙队拿一份今天的报纸,龙队去拿了一份报纸,递给老付,老付又进去。 “你看,这是今天的报纸,我没骗你。一旦有人举报,找到林凯旋的车,就知道是在哪儿出的事,也就是案第一现场,你作案用的是砖头,痕检的时候你的身高我们都能测出来。知道了作案的第一现场,就能找到你扔的那块砖头。你想想那些血迹你漂白了清洗了,血迹还是能被检测出来,所以那个作案工具要找到不是难事。但真要等这些铁证摆在桌上的时候,你的刑期就可能无限期延长,甚至判死刑立即执行。 还有,我们已经动了东郊派出所和都桥镇派出所,动群众,尽力寻找闫建生的尸体,年三十晚上,具体说是凌晨,有人在王家集附近见过你的车,而且你对那一带很熟,所以我们会判断那一带是你的抛尸地点,如果在闫建生的尸体找到了以后,你再交待的话,也为时已晚。 还有一件事,你初七上班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你已经销毁了。是吧?我们手中的匿名信是林凯旋的,这你没想到吧?也就是说,你跟林凯旋在同一天收到了内容一样的匿名信,这个人是谁?你不想知道吗?但如果案情你不说清楚的话,这个人我们不可能知道是谁。你的案子后边,还隐藏其它的事,很有可能还有其它的案子。闫建生跟林凯旋两个人都是无辜的,但如果你不是蓄意地要杀人的话,这个在判刑的时候法官也是会考虑的。想想吧,老徐,你如果住监狱的话,嫂子还能经常去看看你,还能等着你出来。你要是真为了她着想,你就该保住自己的命。你不知道,人散了,家没了,是什么滋味。你再好好想想吧,想好了,随时可以录口供。” 老付走到门口,准备叫人。徐先锋沉默那么久之后忽然说:“我决定坦白,让我先理理思路吧。” 老付窃喜,但他的脸上显得很平静:“我也建议你好好地想一想,我是真心的为你好,也希望咱们的案子早点水落石出,你能早点见上秀珍。”他没有见过秀珍,只是听说,但他觉得徐先锋真是好命有这么个贤惠淳朴的媳妇。 徐先锋又说:“我知道,你跟我到这种年龄,能跟人掏心肝肺不容易。我这几天也没睡过,开车轧死的那个人,还有老林,都是无辜的。我咬着牙不认罪,我的心里也不会得到解脱。就象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喝酒而起。算了,不说了。我可以上个厕所吗?” 老付说:“好,我叫人跟你一块去。” 徐先锋说:“先等一等。我录口供的时候,你能在这儿吗?” 老付:“这个可以。我可以跟龙队要求一下。但是录口供的时候,得有一个人记录,跟咱俩这样谈话,不太一样。” 徐先锋说:“这个我知道。我也权耍回赖皮吧,待会能再给我一只烟抽吗?” 老付点点头。 门口的办案人员进来,给他开了铐子,离开座位又扣上。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付问他:“秀珍姓什么?” 老付笑了:“姓徐,跟我的姓一样。我俩结婚前她爹因为我们同姓还死活阻拦,那个时候我也穷,秀珍跟我没少遭罪。” 老付点点头,办案人员领着徐先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