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老谭的北方往事》 第1章年后 二零一零年正月十六。 省城的年味刚刚散尽,大街小巷还残留着烟花爆竹的碎屑。 初十下的一场大雪让这个冬天的寒冷又增加几分,走在街上的人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拉紧,很多人把口罩戴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哈气在口罩上结层白霜。 这是省城近十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马路面上的雪被过往的车辆轧没了,黝黑的柏油路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发亮。街道两旁的杨树下堆着残雪,不那么洁白,灰突突的。一些门市店铺前有推起的雪人,带着小红帽,鼻子是长长的胡萝卜,为这个寒冷而枯燥的冬天增添了几分童趣。 2kxiaoshuo.com 省城,共和国长子,一座古老而英雄的城市。 七千二百年前,人类在此农耕渔猎,繁衍生息,创造了新乐文化。 春秋时立邦,后建制为郡,几经沧桑,素有“一朝发祥地,两代帝王都”之称。清太祖迁都于此,时称“盛京”,皇太极在此改国号为清,建立满清国。 一代帝王埋身于此,建了皇陵——北陵。 北陵公园独占一隅,古树参天。陵前庄严肃穆,陵后静霭森森。 沿着黄河大街往北走,过北陵公园西门,再过二环桥,便到了三台子,中国第一架自主研发的战斗机飞起的地方。 三台子,兵家必争之地。地处省北,紧守省城北大门,地势高于市区十米。新中国成立后,战斗机制造厂兴建于此,为国家兵工厂。 由于飞机制造厂的存在,改革开放前这里还处于管制时期,拿建楼来说,不能超过八层,要不然影响飞机起飞降落,所以三台子的居民楼大都是五到六层的,高层的没有,最多的是前苏联时期援建的三层住宅楼,一律铅灰的无产阶级本色。 九十年代初期从三台子到市区还叫去市里呢,那时这里也确实是郊区,除了飞机厂和附近的几个居民小区外,周围都是稻田地,再往北走就是农村了。 随着市区的增容外扩,这里也逐渐的被开发,经过十多年的发展,现在已经和市里没啥区别了。尤其是地铁二号线的开通,整个三台子活泛起来,隐隐有超过市内五大区的势头。 地铁站在松山路和黄河大街交叉口。 没修地铁的时候这里只是个普通交通岗,现在成了繁华地带。随着地铁的开通,整个松山路和黄河大街的房价随之上涨,从四千直接蹿升到六千,并且还在上涨。 老谭家在松山路南的老四五零小区,说是小区其实是个大院,前苏联援建的三层住宅楼。一个楼口三家人,共用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每家一屋,面积十八平米。 昨天元宵节,老谭一家三口和隔壁李哥家三口一起过的,吃饭的时候李哥问老谭什么时候买房子,老谭看看老婆林燕,林燕说等啥时候动迁啥时候买。李哥看了一眼前面的地铁站说动迁也快,顶多两年。 李哥在梧景新村买的期房,还有一年下来。梧景新村是武警总队开发的,李哥武警出身,给的内部价,两千四一平。外部人这个价下不来,至少六千打底。 俩家是十多年的邻居,处的和一家人一样。李哥买房子的时候撺弄老谭也买,林燕觉着手里的钱不宽裕,想缓两年。没成想现在的房价像坐了火箭一样蹭蹭往上蹿,攒钱的速度跟不上涨的节奏,更不宽裕了。 上两天从老家过完年回来,老谭说不准备打工了,想开个小饭店。 从二十一岁那年出来打工,到今年三十七一直在饭店干了,当了十多年厨师,别的不会就会炒菜。现在不想再出去给人家炒菜,省思着自己干。 林燕说家里的钱是留着买房子的,不能开饭店。叫他努努力奋斗两年,等买完房子再开饭店。 见老婆不同意也就没再往下说,知道再说下去就是吵架,没必要。 儿子一周岁之后,为了多挣点钱,老谭一直在外地工作了。先在阜新干了两年,之后去了滨海,一干三年。夫妻俩长期两地生活,总不在一起,感情上出现了危机,成了住在一个屋里的陌生人。 两口子都能过日子,为了家和孩子拼命挣钱,可就没了那个激情。 女人结婚有了孩子之后,精力全放在了孩子身上,老公就显得有些可有可无了。 林燕是个强势女人,有性格,脾气倔,能吃苦,有开创精神。用流行话说就是女汉子。老谭长年在外,她一边带孩子一边上班,把家料理的井井有条,儿子教育的乖巧懂事,对一个女人来说够厉害的。 这些年林燕不容易,家里没个男人不行,遇到点啥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尤其是孩子感冒发烧,心里那个焦急劲儿就别提了,恨不得老谭马上回来才好。 但是没办法,谁叫日子困难呢。 老谭得在外面挣钱,没钱拿啥过日子? 谁也不愿意两地生活,这不是没办法吗。现在苦就苦点儿,等买了房子就好了,都喘口气,说啥也不让老谭去外地了。 老谭在外地工作,每年能回来一趟不错了。饭店工作就这样,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走了别人马上顶上,根本不留空。 为了挣钱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也是农村出来的打工人的无奈与现实。想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存下去,首先得解决住房问题,总不能一辈子租房子住。不像城市的原居民,不用为住房发愁,如果再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几乎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对打工者来说那是羡慕嫉妒恨。 他们从农村出来的时候啥也没有,有的就是一把子力气和农村人的憨厚与朴实。要想从啥也没有做到啥都有,所付出的艰辛和代价难以想象,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体味其中的心酸。 林燕刚强,一挺就是五年。 五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东西。 老谭站在楼口,一边抽烟一边想早上林燕上班前说的话,要他出去找个活干,儿子过两天从姥姥家回来,得交幼儿园园费了。 他当时趴在床上,心说这刚待几天,大正月十六就出去找活,还有没有王法了?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不能当面叫嚣,那是找着干架呢。 当了这些年厨师长,知道怎么对付。 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痛快的说:“今天出去找工作,多走几个地方,看看有好工作没。”然后又死心不改的试探,小声说:“不行就开个小饭店。” 林燕瞅也没瞅他,冷声道:“开饭店就别想了,在家把协议书好好看看,要不签字,要不就老实待着。不签字也行,但必须按着上面做。” 老谭是去年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从滨海回来的,准备回老家过年,知为回家花多少钱、怎么花俩人产生分歧,进而发生争吵。林燕一来气提出离婚,并且用两个小时的漫长时间不辞辛劳的起草了离婚协议书,毫不留情的叫老谭签字。 当时老谭在气头上,看也没看,直接无视女皇的嚣张气焰,闷头睡觉,这事也就这么地了。 其实也没啥大事,老谭母亲七十七,在老家由他五姐养着,按理说应该由他这个儿子赡养,林燕这个当儿媳妇的也没意见。可是老太太岁数大了,离不开农村,五个姐姐也不叫老谭把老妈接到城里来。 他们一家三口回五姐家过年,五姐有公公婆婆呢。老谭想给母亲三千块钱,给五姐的公公婆婆每人一千,这样好看点,也给五姐长脸。 林燕不这么想,认为给婆婆三千可以,等五姐的公婆不用给,又不是自己的公婆。 女人都这样,一说给婆家拿钱就心疼胆疼的,给自己娘家拿多少都行,还唯恐不够。 林燕在家是老大,身下有两个弟弟。大弟结婚几乎都是林燕拿的钱,小弟从初中开始就是林燕供着,现在大学毕业找工作还是林燕拿钱,老谭虽然不说,但心里有数。 俩人处对象的时候老谭就知道林燕家困难,自己家也穷,都是苦瓜蛋子出身,谁也不挑谁。经过风风雨雨十多年的打拼,现在日子虽然不富足,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林燕顾娘家老谭理解,谁叫林燕是老大呢,自己的五个姐姐也都顾娘家。 本以为年过完了,协议的事也就过去了。两口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吵归吵,还不过日子了?没成想林燕旧事重提,老谭有些来气,问了林燕一句啥意思。 林燕说没啥意思,然后道:“马上给儿子交园费,还得交下季度房租,一家三口还得吃吧,还得喝吧?你赶紧找活干,别总在家待着。” “开饭店你不是不让吗?”老谭道。 “开饭店你就别想了,不可能拿钱叫你霍霍去,赶紧找个活,不用当啥厨师长,厨师就行。一个月交家四千,剩下的你愿意干啥干啥,什么找小姐、养小三、处铁子随便,我不管。” 林燕说完上班走了。 其实林燕说的很对,只不过语气生硬些罢了。 在家待着就得花钱,挣钱不容易,花可容易着呢。 老谭正想着的时候电话响了,陌生号码。 “您好,哪位?”老谭问。 “兄弟,我是麻将社你黑哥,干啥呢?” “哦,黑哥,没啥事,待着呢。” “过来玩两把呗,三缺一。” “好,一会儿过去。” 打电话的是大院老黑,以前三台子老皮子,现在岁数大了,在家开个麻将社,收点水钱养活自己。麻将不大,一锅十五,点子背一天有一百块钱够输了。 老谭不爱打麻将,也不咋会。头两天李哥放假,闲着没事领着他去玩过两回。和老黑在一个大院住着,就当是捧场了。 当天老黑把他的电话号要去,说缺人的时候过去凑个手。 工作的事已经给省城的朋友打过招呼,叫给留意着。像老谭这样的厨师找活都是朋友间相互介绍,没有看广告去应聘的。看广告应聘的都是刚从学习班出来的,在厨师圈还没啥名气,也不认识几个朋友。 反正没啥事,闲着也是闲着,老谭一掉屁股,往老黑的麻将社拐去。 第2章 麻将 三台子的小麻将社很多,大部分在三家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的老楼里。 老楼的原居民已经很少,大部分都买了新楼,把老房子租出去。租金便宜,一个月二百到二百四不等。租这老房子的大部分是外来打工人员,或者是离婚没房子,又没有工作的闲散人员。 还有一部分是家里装修,暂时在这里租住的。也有儿子结婚,父母把楼房给儿子当新房而到这里租房住的,这样的不在少数,当爹妈的为了儿女啥都舍出去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2kxiaoshuo.com 到麻将社打麻将的大体有三种人。 一种是退休之后在家闲着没事的老头老太太,拿着退休金,闲来无事打个小麻将消磨时光,没多大输赢,闹个乐呵。 看这些老头老太太打麻将也挺有意思,老小孩小小孩,有时候会因为几毛钱的输赢吵得面红耳赤,脸红脖子粗的,甚至是黄局。但今天吵完了明天就好,还坐在一个桌子前打麻将。 第二种人是麻将社主力,年龄在三十五到五十岁之间,大部分是离婚的单身男女,有工作的和没工作的各占一半。 有工作的每天下班之后第一时间到麻将社报到,一玩玩到半夜,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个相好的。 没工作的是纯闲散人员,身上没啥钱,又不想找工作,整天泡在麻将社。点子好赢点儿,点子背输光了就跟麻将社老板借,等赢了再还。实在没钱了和朋友借,借到钱继续玩,没钱了再借。 麻将社老板对这种人睁只眼闭只眼,知道他们没啥钱,也不撵他们,养着,三缺一的时候凑个手,好不至于黄局。 这些人有个共同点,单身、下岗、没到退休年龄还不想找工作,游离在社会之中。对生活充满抱怨,对社会充满怨恨,认为谁都对不起自己,吹嘘如何如何能耐,其实啥也不是。 第三种人是麻将爱好者,他们不整天长在麻将社,有自己的工作,一般情况是周六周日去过过瘾,不在乎输赢,只是喜欢而已。 老谭进到麻将社的时候屋里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 男的是老黑和刘哥。 刘哥五十多岁,黑脸堂,身材魁梧。以前是体育老师,喝酒把眼睛喝坏了,得了眼底黄斑变径,提前病退。闲着没事总来打麻将,是老黑家的忠实主道。老谭上回就是和刘哥坐一桌玩的,刘哥人实惠、厚道,和老谭投脾气,俩人当天就相邀着出去喝点儿小酒,唠得投机,成了朋友。 见刘哥在这老谭挺高兴,心想等一会儿玩完了和刘哥出去喝点儿,要不然中午也是自己一个人。 两个女的年龄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家庭妇女打扮,一个长相标致,风韵犹存。 看老谭来了老黑笑着说:“玲子和燕子来了,正好刘哥也刚到,三缺一,我省思找谁呢,一翻电话本看着兄弟电话了。” 老谭笑笑,跟刘哥打声招呼。 老黑把两个女的给老谭做了介绍。家庭妇女打扮的叫小玲,在大院租房住,是国美电器的保洁。长相标致的叫燕子,麻将社常客。 人手够了,四个人开始打牌。 刘哥眼神不好,需要坐在光线充足的地方,把靠窗户的位置给他,老谭和他坐了对门,燕子和小玲分两边坐下。 按理说刘哥这眼神不应该玩麻将,看都看不太清,总把六条当九条,三万当二万,有时候还得别人提醒,打错了再拿回来。 但人缘好,都拿他当老大哥,没人在意这些。 刘哥在麻将社是最受欢迎的,人好正派,仗义直言,为人豪爽,爱交朋友,不管男的女的都爱和他处。一辈子两大爱好,喝酒、打麻将。年轻的时候就玩,媳妇没管住,现在不管了,但有一条规矩必须遵守,天黑之前回家——眼神不好,怕晚上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刘哥一边打着牌一边问老谭:“谭老弟,这两天找工作没?” 老谭说:“找着呢。” “你这饭店活应该好找。”刘哥说。 “还行。” 刚才老谭进门的时候,燕子以为他是混社会的呢,光头,土匪脸,一脸凶相,看着挺瘆人。听唠嗑儿原来是个厨师,于是问:“你是厨师呀?” 老谭笑着点下头说:“嗯,厨师。” “厨师挣钱,一个月三千多呢,是不?”燕子问。 “差不多吧,也就那些。”老谭回道。 “你都在哪干了?”燕子继续问。 “在外地了,才回来。” 燕子没再继续问,开始专心打麻将。 她今年四十四,是陵北供销社职工,九六年买断工龄下岗,准备和人合伙开饭店,没干成。后来卖化妆品,挣了些钱。后来老公有了外遇,俩人离婚。 离婚后和一个男人搭伙过,两年后分开,之后一直没找。在麻将社人缘不错,和刘哥一样很受欢迎。 四个人打了一小时,老谭输了三十块钱。 这期间麻将社陆续进来三个人,还是差一个人成局,等了半天没人来,三个人有点要走的架势。 老谭对刘哥说别打了,出去喝酒。于是俩人站起来不玩了,让给另外俩人。 燕子看自己没输钱也不玩了,把位置让给剩下的那个。于是刘哥把她叫着和老谭三个人出了麻将社。 三个人来到上次老谭和刘哥喝酒的地方——英爱冷面店。老板热情的招呼他们坐下,推荐狗肉刚出锅,热乎的。 刘哥点了一斤狗肉,一个炝拌干豆腐。燕子点了一个拌墨斗,老板看仨人仨菜,给加了一盘花生米,凑四个菜。 酒菜上来,三个人一边悠闲地喝酒,一边闲聊着。 燕子问刘哥:“刘哥,你家嫂子上班了?” 刘哥回道:“上班了。” “嫂子也退了吧?” “早退了,在她同学开的超市帮忙,半天班,下午三点回来。” “嫂子现在开多少钱?”燕子问。 “她开的少,退休金一千九百三,在她同学那给一千五,全加一起三千四。”刘哥说。 燕子说:“我嫂子真能干。”然后说:“刘哥你一个月四千,我嫂子三千四,你们老两口花不了的花,干脆叫我嫂子别干了,受那累干啥。” 刘哥说:“说不听,依着我早就不让她干了,她闲不着,不愿意在家待着,在她同学那也不累,有点事干挺好,省的在家待着闹心。” 老谭心想刘哥和人家嫂子是本市人,有单位,退休在家每个月七千多,老保、医保、公积金啥都有,房子现成的,衣食无忧,整天的就是享受,也有享受的资本。自己不行,一个打工的,和人家比不起,啥也没有,不上班就没钱花,只能吃老本。 此时一个打工的和本市人的差距就显示出来了,本市人退休之后有保障,打工的啥保障没有,要想生存就得不停的劳动,啥时候觉着挣的钱够养老的了才能停下来。 老谭心说话自己才三十七,且得干呢,不能和刘哥这样成天泡在麻将社,没那资本。在滨海一个月七千,在省城守家带地的,不当厨师长只管炒菜,给六千就行。 正合计着事,燕子电话响了。 “在英爱家和朋友喝酒呢,你过来不?”燕子问 看样电话那边的人有心思过来,燕子说:“过来吧,在家也没意思,你家那口子中午也不回家吃饭,过来喝点儿,等你。” 说完挂了电话,对刘哥和老谭说:“我一个女朋友。” 刘哥笑着说:“你朋友呀,叫她过来,人多热闹。” 燕子说:“一会儿过来,我这朋友好,认识八年了。” 说完之后觉着本来是老谭和刘哥一起出来喝酒,自己属于借光,把朋友喊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说:“今天这顿我请。” 刘哥马上说:“说啥呢,哪能叫你请,骂刘哥呢?” 燕子不好意思笑笑。 老谭说:“谁也别跟我争,谁跟我争跟谁急眼。” 一台红色出租车停在店门外,车上下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大高个儿,容貌秀美,妆容精致,头发高高挽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犹如秋水,顾盼生辉。 身上穿着白色羽绒服,下身一条灰色毛料筒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半高跟皮靴。 傲人的身材若隐若现,峰峦起伏间叫人产生丰富的遐想。 女人推开店门,往里望了望,看到向她招手的燕子后微笑着走了过去。 在女人快走到桌边的时候,背对着门坐着的老谭转过身。 女人在看到老谭一刹那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惊呼:“你——” 第3章 重逢 世界很大,三台子很小。 老谭没想到在这遇见艳华,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呢,没成想今天碰到了。 他站起身,惊喜的说:“艳华——” 当老谭叫出自己名字的时候艳华知道没认错人,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老谭。虽然记忆中还是他二十多岁时的样子,但标志性的土匪像,深敛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脸一点没变。 两个人都非常激动,握紧的手微微颤抖着。 “你俩儿认识?”燕子诧异的问。 艳华看了老谭一眼,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高兴的说:“嗯,早就认识,在一起干过,十多年没见了,没成想在这见着了。”然后好奇的问:“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燕子说:“在麻将社一起打麻将了,刚玩完,出来喝点儿酒,正好你打电话。是不是得感谢我,没我你俩能见面?” “感谢!必须感谢!”艳华忙道。 十四年前,老谭在泰山路玫瑰饭店工作。他是砧板,艳华和林燕在前面当服务员。林艳比艳华早来三个月,那时候老谭正和林燕处对象。 艳华长得漂亮,文静,很多男孩子追求她。 和老谭一同当砧板的展泽喜欢艳华,总约她出去。一个传菜生也喜欢艳华,看展泽这个情敌来气,于是找了几个朋友过来收拾展泽。 当时的场面很混乱,艳华吓得哇哇哭,展泽被三个小伙子按在地上,马上就要鼻青脸肿。正好被回寝室的老谭碰上,于是一场暴力性流血事件被制止了。 之前老谭和艳华见面只是点点头笑一下,没说过话,这件事之后才熟悉起来。 艳华,新民人,五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把她和她哥养大。十七岁时哥哥娶妻成家,十八岁时父亲出车祸身故。跟着哥嫂过了一年,哥哥行嫂子不行,嫌乎她这个吃闲饭的小姑子,总拿话掐鼓她,于是在亲戚的介绍下到县城的一家私人小超市卖货。 从小没有母爱的孩子内心发危,没有安全感,加上心地单纯,就容易相信人。超市老板看她长的漂亮,就格外关心照顾,慢慢的产生感情,俩人私下就在了一起。后来被老板老婆发现,把她一顿撕打,然后在咒骂声中被赶了出来。 离开超市后发现怀孕了,一个人默默的把孩子打掉,然后孤零零的来到省城,和老谭成了同事。 她觉得老谭值得信赖,说了自己的遭遇。 老谭十分同情,在工作上对她很照顾,生活上也很关心,俩人渐渐成了不话不说的好朋友。可以说在艳华心里最灰暗的时候,是老谭陪着度过的。 后来,艳华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老谭,怕管不住自己,于是离开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十二年前,艳华当保姆,伺候个老太太。老太太看艳华老实懂事,心地善良,就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飞机厂的一个工段长。岁数比艳华大八岁,离婚的,有一个儿子跟着女方。 这个男的不错,对艳华呵护有加,俩人处了一年后领证结婚。 再以后,老谭转战东西南北,彼此失去联系。其实俩人都在三台子住,并且离的不远,只是互相不知道而已。 饭店打工人就这样,今天在这俩人一起工作,明天不干了就更奔东西,可能一辈子就见不到了。 是现实,也是一种无奈。 艳华就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老谭了。 如果当年没有林燕她会义无反顾的嫁给老谭。但世事弄人,谁叫林燕先认识的老谭呢,在嫉妒的同时也为林燕找到一个好男人高兴。女人一辈子求什么?不就是找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吗? 在玫瑰饭店的那段时光是自己过的最充实的一段日子。虽然岁数比老谭大,但更愿意把他当成哥哥,自己像妹妹一样跟在身后,听他指挥。 当初老谭和林燕处对象,先是老谭领着林燕回了自己家,他家人对林燕非常认满意,没有意见。等快过年的时候老谭去了林燕家,林燕妈不同意这门婚事,老谭一个人灰头丧气回来的。 紧接着过年,饭店照常营业,老谭没有回家。原打算过完年和林燕一起回老家的,没成想林燕妈不同意,也没脸一个人回去。 艳华陪着他过年,对他说如果不嫌弃自己,可以给他当媳妇,和他一起回去。老谭挺感动,但是心里有林燕呢,没答应。结果林燕冲破老妈阻力,正月初三从家里出来找老谭了。 艳华离开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能再见面,我们就把这个生命中的重逢当做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你现在干啥呢?”老谭问。 “没干啥,在家待着。你呢,还是干厨师?”艳华问。 “嗯,厨师,给人家炒菜。”老谭说。 “你家孩子多大了?”艳华问。 “五周岁。” “男孩女孩?” “男孩。” “你可够累的,给你儿子奋斗吧。”艳华说完笑了,然后问:“林燕干啥呢?” “上班,在一家冷链公司。”老谭回答。 “那挺好,你们两口子都挣钱,买房子了吗?” “还没,准备这两年买。” 为了庆祝老友重逢,刘哥提议:“今天谭老弟和故友重逢,高兴,应该庆祝一下。来,咱们姊妹四个共同喝一个,热闹热闹。” 老谭第一个带头干了。 由于高兴,老谭喝了不少酒,和艳华唠了不少过去的往事,很多事都一径提起清晰的浮现在眼前,犹如就在昨天,其实已经遥远,成为回忆。不禁感叹岁月无情,不知不觉已是人到中年。 和艳华重逢后,老谭继续找工作,继续每天接受林燕的磨叽,搞得很郁闷。 老谭说厨师活也不是说找着就找着的,在家也没闲着,天天收拾屋洗衣做饭,还不行吗?林燕对此视而不见,只是觉着老谭没有工作她压力大,有紧迫感。 她计划今年底或者明年初买房子,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没想到老谭会下岗,把计划打乱了。老谭在滨海三年时间赚了十五万,这些钱是房款,林燕攒着没动,专款专用。想今年两口子再挣点,首付和装修钱就够了,还能有余负。 过日子人都心急,看老谭在家待着就闹心,恨不得老谭马上有工作才好呢,她好买房子。 林燕看老谭闹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老谭五年不在家,她和儿子习惯了没有老谭的日子,养成了独自的生活规律。老谭这一回来把规律打破,有些不习惯。 最叫她不能忍受的是老谭在屋里抽烟,整的满屋子烟味,真想一来气把他撵出去,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 最可恨的竟然去麻将社打麻将。 哼!那麻将社有啥好人?看看那些女的,长得不咋地打扮的倒挺漂亮,成天的不上班就在麻将社待着,除了勾男人之外没别的能耐。 你老谭要是去麻将社就别回来,在那找个女的过吧。我和儿子在家挺好,清净,眼不见心不烦。 林燕想着想着就来气,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老谭,没好气的问:“老谭,你就想这样在家待着了?” 老谭看林燕面色不善,知道这是要干架的节奏,也没好气的说:“没有呀。” “没有你倒是找活呀,我看你一点不着急。” “这两天找着呢。” “我看你这活找到啥时候?告诉你,再找不着活就到我们单位冷库当装卸工去,一个月也三千多呢。”老谭看着林燕,有点琢磨不透她咋想的,竟然叫堂堂一个大厨去当装卸工。 林燕接着又说:“在家待着也行,一个月给我三千块钱,每天接送孩子,把饭做好,屋收拾好,衣服全洗了。” 2kxs.la “还干啥?”老谭问。 “干啥?在自己家不知道干啥?问我呢?你不是这家人呀!”林燕拔高声调。 老谭刚要提高嗓门,怕隔壁李哥和嫂子以为他和林燕干架再跑过来,于是忍了忍,把要出口的不好听的话咽了下去,平静一下,然后用正常的语气说:“林燕,咱俩能不能好好谈谈?” 林燕说:“谈啥?咱俩现在没啥好谈的,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也别干涉谁。我就一个要求,每个月给我和孩子三千块钱。上班的话给四千,剩下的干啥我不管。还有,不许在屋里抽烟,不许打麻将。就这些,我说完了,睡觉,不许打扰我。” 林燕背着身躺下,不再搭理老谭。 老谭来气,穿上羽绒服推门走了出去。 第4章 关东人家 第二天,老谭刚要给老四打电话,老四的电话进来了。 老四说万方门的关东人家找一个厨师长,叫他去看看。 老四是省城一家连锁餐饮的出品总监,做得很好,有名,和老谭一起学厨师时的兄弟。当初他们一共哥四个,现在老大、老二不干这一行了,只有他和老四还在干。 关东人家在北三台子万方门那里,离松山路三公里。前身是幼儿园,幼儿园的前身是老根山庄。那时老谭是山庄厨师长,张丽是经理。 非典来了之后老板把山庄兑了出去,成了幼儿园。如今幼儿园黄了,又成了饭店,张丽在那当经理。 张丽,老谭在省城工作时的老搭档,俩人在一起合作过雪岳山烧烤、老根山庄、临江轩。自从老谭去外地之后就再没合作过。 接完老四电话后老谭合计,张丽在关东人家当经理,啥情况应该清楚,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张丽说她不知道招厨师长的事,可能是老板临时决定的。跟老谭说现在的厨师长是跟着老板干十来年的兄弟,不可能换。然后介绍了关东人家现在的情况。厨房六十多人,规模挺大。经营的是本地家常菜和农村土菜。亮点是小笨鸡现宰现杀,水库野生鱼,最吸引人的是小毛驴拉磨,水豆腐、豆腐脑现场制作。 存在的问题是厨房菜品质量上不去,上菜速度慢,客人催菜现象严重,和前台的配合不到位,处于脱节状况。 目前生意每月一百二十多万,不赔钱状态也不赚钱。但潜力很大,每个月卖一百五十万应该可以,如果管理上去,一百八十万不成问题。 饭店整体投资四百万,房租每年八十万。 老板姓徐,四十岁。管人事的叫张娟,老板的老部下。采购是老板叔叔,会计是老板朋友李姐,库管是老板大姨姐。 张丽任前台经理,李爽任楼面经理,周晓梅答应过去做营销经理。 李爽,张丽老部下,在老根山庄的时候是楼面经理,老谭在滨海时她是分店经理。 周晓梅,老谭同学加亲戚,论着叫老谭小叔,在滨海时是总店经理,和张丽是好姐妹。 给老谭介绍完关东人家的基本情况后张丽说:“你过来看看,和老板谈一谈,我认为这地方不错,有发展潜力。以前老根山庄的时候咱俩都能做起来,这也能做起来。” 老谭说:“好,我一会儿过去看看。” 听张丽的意思现在关东人家有厨师长,并且是老板兄弟,那就不可能换。但老四说那里招厨师长,怎么个意思? 管他呢,先过去看看再说。 半小时后,老谭站在关东人家大门口。 和以前的老根山庄不一样了。老根山庄的时候大门口是一个高大门楼,门楼两边挂着大红灯笼,正中间悬挂着一块实木做的牌匾——老根山庄。 现在门楼不在,大门两侧是两根古色古香的门柱,柱上挂着黑底金子的实木条板,正好组成一副对联。 上联是:三亩地,一头牛; 下联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横批在后面的主楼上:关东人家。 老谭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毕竟工作过一年时间,当初的老根山庄是全国连锁的第一家店,他是第一任厨师长,也风光一时。回到过去工作过的地方,不禁有些感慨。 走进大门后没急着进主楼,先绕着正楼转一圈。 正楼东边是员工车库,西边是保安室,后面是员工寝室。 员工寝室是一栋四十米长的小二楼,以前员工都住在二楼,下面的房间全闲着。现在二楼依然是寝室,一楼从西往东分别是消防水箱室、饲养室、库房、青菜间和员工餐厅。 饲养室门开着,一头黑毛驴正在吃草,看到有生人站在门口响亮的打了个喷嚏。老谭笑了,觉着挺好,有这头驴显得大院像个庄稼院,有乡村味道。 转了一圈回到正楼门口,推门进去。 穿着蓝色碎花小袄的迎宾员微笑着上前问:“您好先生,请问有预定吗?” “没有,过来找老板谈点事。”老谭说。 “您好,我们老板在四楼办公室,我领您上去。” “不用,我自己上去,你忙吧,我先看看。” 迎宾员微笑着点点头,老谭往里走,心想这迎宾员被张丽训练的到位,合格。 大厅中央是菜品展台,展台左边是大锅炖菜明档,右边是豆腐坊,后面是凉菜和面点明档,正好形成一个弧形点菜区。 点菜区旁边是鸡舍和鱼塘,鸡舍养着三十多只小笨鸡,鱼塘里养着江鲤鱼、鲶鱼、黑鱼、草鱼。鱼塘边有两个木桶,里面是野生大泥鳅和牛蛙。 整个点菜区的风格很关东,实木装修,给人粗犷豪放的感觉。 菜品展台长方形,底高八十厘米,上面阶梯式三层菜档,每层四十道菜品。 老谭围着展台转了两圈,上面的菜品百分之九十是家常菜,有锅包肉、溜肉段、糖醋里脊、糖醋排骨、木须肉、软炸里脊、红烧排骨等等,也有几道潮流菜,比如荷塘月色、腰果西芹。 张丽说上菜速度慢,客人总催菜。上菜慢有个原因,一是厨师力量不足,炒不出去;二是费事的菜太多,半天做不出来。甜品菜属于费事菜,一般都做得慢,费时间。 老谭仔细看了一下展台上的甜品菜,有拔丝地瓜、拔丝山药、拔丝三样、拔丝大枣、五彩糯米枣、拔丝芋头、翻沙芋头、雪绵豆沙,一共八个甜品菜。 老谭心里合计甜品菜太多,一桌点一个就够厨师忙活的,肯定影响上菜速度。并且还有雪绵豆沙,这是最费事的一道菜,忙的时候能上去就不错了。另外菜品也多,一百二十道,这还只是热菜,不包括凉菜和面点呢,加上凉菜和面点更多。 虽然店大,五千平,但菜也太多了。这样就形成备料过多,砧板工作量大,在配菜上浪费时间。原料每天卖不空,形成积压,出现生意火爆不挣钱的现象。 成本都在原材料上压着,冰柜卖不空就盈不了利。 甜品菜过多,菜品过多,也许是造成上菜慢的原因。但在没见到厨房内部情况的时候,老谭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他来到大锅炖档口。 里面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的,头上扎着蓝色碎花头巾,身上穿着蓝色碎花对襟小袄,腰上围着碎花围裙。衣服东北农村大嫂打扮,干净利落,很打眼儿。 档口三口大锅,第一口锅炖的是酸菜大骨头,第二口锅是小鸡炖蘑菇,第三口锅是待客菜。 看到待客菜老谭笑了,这个菜是他在老根山庄的时候研究的,卖火后在三台子流行开来,渐渐传到了市里,当初也风靡一时,很多饭店来学。等到了滨海客人有些不认,很多菜还是有地方差异的。 仔细瞅了瞅锅里的待客菜,老谭有些摇头。做得走形走样,雪里红太长,味道不好进。丸子大小合适,但不是他要求的肉粒丸子,一看就是图省事用现成的肉馅做的,死丁丁的没口感。鸡蛋也是煮熟了直接放进去的,没经过油炸闷烧,和煮鸡蛋没什么区别,有点滥竽充数。 还有一个最大的败笔——油大。 然后来到凉菜档口。 凉菜间有点小,面五个员工,有的在摆档,有的在给黄瓜打皮。地中间堆着一筐黄瓜和一袋白萝卜,由于空间小,员工从上面迈来迈去,显得拥挤凌乱。 明档玻璃外面是展档,已经摆上了四盆小菜。分别是腊八蒜、酱油小菜、美极萝卜和家常泡菜。 还有四个不锈钢方盘,其中两个摆着刚熏好的猪蹄子和鸡爪子,另外两个空着,应该还有没熏好的。 凉菜间和面点间挨着,面点间也五个员工,都在做准备工作。 凉菜间和面点间都没有炉灶,老谭心想没有热加工干活不方便,耽误事。这是装修时设计失误,对厨房来说是硬伤。 面点展档上摆着玉米面小饼子、酸菜蒸饺、芹菜蒸饺、金丝饼、玉米面发糕、黑米面发糕和小窝窝头。 都是粗粮主食,看上去挺好,有农家气息。 来到豆腐坊跟前儿。 整个豆腐坊完全按着农村豆腐坊设计的,很有烟火气息。 一共两个屋,外屋地中间安着一盘老石磨,石磨杆上架着驴套,驴套包子挂在墙上。靠窗户的地方有个门,估计那头黑毛驴就是从这个门进出,不用走大厅。门旁边挂着面锦旗,上面写着“任劳任怨优秀员工”。 老谭笑了,心说可不任劳任怨咋地,毛驴也不敢反抗呀。 里屋靠南墙的地方是一口熬豆浆的大锅,上面正压着豆腐。一对中年夫妻在里面,男的从豆腐笼里往外捡压好的豆腐,女的打扫卫生。 门口摆着两个大保温桶,里面是豆腐脑和水豆腐。 鸡舍、鱼塘、豆腐坊连成一片,到这里和到了农家院一样,很有农村气息。 这个区域是整个点菜区的亮点,最吸引人。城里孩子大多没见过毛驴,到这吃饭能见到毛驴应该是件 cxzww.com 很开心的事,并且还能见到豆腐的整个制作过程,吃到新鲜的豆腐脑水豆腐,不一般的体验。 把整个点菜区看完,老谭准备上楼,张丽正好从二楼下来,看到他笑吟吟的走过来。 老谭看着走过来的张丽脸上露出微笑,五年没见,这个女人更漂亮了。 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很好的勾勒出女人的线条,凹凸有致的身材散发着成熟的味道。短发干练,眉角上扬,一双美丽的眼睛充满着温情和智慧,翘起的嘴角把内心的喜悦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 两个人走到跟前儿,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5章 交谈 老谭和张丽分开五年后再次见面,都十分感慨。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人的一生里只是个片段。我们感叹时间的飞逝和岁月的无情,同时又挣脱不了岁月的枷锁。 在时间的长河中活着,只想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生活中的酸甜苦辣,用人生中的悲欢离合调味,才有了味道。 “什么时候到的?”张丽亲切的问。 “到半天了,里外转了一圈。”老谭笑着说。 “感觉怎么样?” “挺好,不错。” “二楼还没去吧?” “没呢,刚要上去。” “走吧,我领你转转。” 张丽领着老谭上了二楼,指着大厅说:“格局和老根山庄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是农家院,咱们省城最大的。大厅接待散客和结婚包席,能摆五十桌。” 大厅分成东西两个区域,东边是四人到六人台的方桌,西边是十人台的圆桌。没到饭口时间,服务员刚打扫完卫生,正在摆台。 张丽领老谭进了一个包房。 包房很有特色,和农村家里一样,盘着火炕,炕中间放着方桌,方桌上摆着居家的大红茶盘,茶盘里的茶杯是七十年代结婚时带着红喜字的玻璃杯。方桌周围有六个红绸子面的棉垫子,估计是怕客人硌屁股。 炕梢摆着炕勤被阁,被阁上象征性的叠着一套被褥。这种老炕勤在农村都很少见了,不知在哪陶登来的,很有代入感。 屋地中间摆着十人台的圆桌,桌后的茶几上摆着旱烟篓,里面装着搓好的烟叶和卷烟纸,旁边放着老式火柴。 墙上订着木头衣挂,衣挂旁边挂着几串辣椒和玉米棒子,辣椒鑹子、一把过去的老虎钳子也挂在墙上。 靠墙摆着一对老式箱子,箱子上面是一台现代化家用电器——收音机。收音机旁边立着个手电筒。 燃文 整个包房给人回到了农村老家的感觉,乡土气息非常浓郁。 “包房利用率挺高吧?”老谭问。 “嗯,挺高,每天都得提前预定”张丽说。 “这样的包房几个?” “八个。” 俩人从包房出来上到三楼,三楼的格局和以前一样,没咋变。 吸引人的是走廊上的老照片,全是二、三十年代的。有走街串巷的剃头匠,有庙会上刷杂耍的,有站街的妓女,有闹市口背包扛活的劳工,有拉人力车的车夫------ 这些民国时期的老照片向人们讲述着老省城的过去的历史。 没在三楼过多停留,上了四楼。四楼也是两个区域,北面是宴会大厅,南面是办公区。 张丽领着老谭来到董事长办公室,给徐总介绍完之后出去忙了。 徐总看上去比很年轻,文质彬彬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他招呼着让老谭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坐回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里,微笑着问:“谭师傅以前在哪干了?” “在临江轩干过,最近几年一直在外地了,年前从滨海回来的。”老谭说。 徐总说:“临江轩是咱们省城老饺子馆,做得非常好,你在那的时候是厨师长?” 老谭点点头,实话实说:“刚开始是厨师,后期做的厨师长。” 徐总接着问:“在滨海哪家做了?” “青花阁。” “青花阁?”徐总想了一下说:“青花阁做得挺好,我记着去年东方美食专门对青花阁做了报道。” 说完打量着老谭,能上东方美食的饭店都是全国餐饮业的佼佼者,他也想把关东人家做成那样,叫全国同行来参观学习,于是看老谭的眼光有了异色。 老谭说:“嗯,报道过。” “怎么不在青花阁做了?”徐总问。 “掌舵人换了,跟着下岗了。” “哦——”徐总思索了一下,问:“谭师傅家是省城的?” “不是,外地的,在松山路住。”老谭回道。 “那离这挺近。” 徐总又问了几个问题,老谭一一作了回答。 这些都是老板在雇人之前常问的问题,也就是初步了解。毕竟之前没合作过,连认识都不认识,这个了解是非常必要的。 问完之后有了初步了解,徐总觉着老谭挺实惠,稳重,在青花阁干过,有管理经验,当厨师长应该没问题。就是形象差点,光头,土匪像,有点像黑社会的。 这些不是主要问题,只要有能力就行。 现在的厨师长王刚跟着他干了十年,人没啥说的,性格耿直,脾气倔,实惠能干,尽心尽力,只是没管理能力。以前是小饭店,厨房十多个人,他管起来没毛病,嚎嚎两嗓子全都听。现在店大了,厨房六十多人,管理起来有点费劲。 主要是以前没管过大厨房,没经验,从开业到现在厨房一直没理顺,菜品总被投诉,伤了不少客。 开业一个月的时候王刚找他谈过,说自己属实能力不行,管理不了这么大的厨房。哥们是哥们,不能因为哥们把买卖耽误了。叫他找个有能力的厨师长来管理,自己跟着学习,等跟人家学的差不多了再管也行。 徐总想想也是这回事,于是前后找了两个。 第一个是汉斯啤酒城的总厨。 汉斯啤酒城在省城有名,做得很好。觉着人家的总厨一定有能力,于是通过关系聘了过来。 这个总厨要的工资很高,是王刚的两倍,徐总也答应了。但是汉斯啤酒城以粤菜和川菜为主,路子和关东人家不一样,经营模式也不一样,这个总厨干了一个星期不干了,说自己玩粤菜和川菜拿手,整不了家常菜,做不了。 第二个厨师长是做家常菜的,管理过大厨房。但人很傲,第一天上班对整个厨房工作一顿批,说这不行那不行,这不合格那不合格,这需要换那需要改进的。徐总说暂时就这个条件,如果生意上到一百五十万全按照他的意思整改。 结果干五天说不适应走了,整的徐总很郁闷。 之后没再找过厨师长,和王刚说俩人研究着弄,只要不赔钱就行,一点点总结经验,慢慢就能理顺。 他亲自进厨房待了三天,直接指挥,结果是越指挥越乱,被王刚撵了出来,说你还是上办公室当老板吧,厨房不是你来的地方。 春节这段时间有年夜饭跟着生意挺好,加上初六、初八有给老人过六十六、八十八大寿的,出现几天冒高的营业额,当月达到了开业以来最好成绩——一百一十七万。可春节过后又恢复了原样。 上两天王刚跟他说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前台的工作上去了,厨房还是老样子,没啥进步。主要他就这大能耐,只能管成这样。还是得找个能人过来,哪管来干三个月呢,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咋管,然后自己再接着弄也行。这样闭门造车指定不行,整不好能把饭店整死。 徐总接受王刚的建议,这才有了老谭的应聘。 “谭师傅,现在咱家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厨房,菜品质量不稳定,忽好忽坏,上菜慢,客人总投诉,你干这些年了,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徐总问。 老谭说:“菜品质量不稳定,上菜速度慢,表面上看是砧板配菜慢,厨师炒菜水平不行造成的。虽然也有这方面原因,但这不是主要的。主要还是菜品结构没设计好,工作流程不顺畅,出品没标准造成的。” “谭师傅能不能说得详细点?”徐总好像抓住点什么,赶紧问。 老谭说:“菜品质量不稳定,上菜慢是普遍存在的问题,不但咱家这样,别人家也这样。想要抓菜品质量,需要有顺畅的操作流程和严格的制作标准,这两样缺一不可。想要提升上菜速度,需要解决的不是人的问题,而是菜品结构。好的菜品结构不但盈利,上菜速度还快。” 徐总在纸上记下流程、标准和菜品结构,拿笔在八个字上面点着,沉思一下对老谭说:“我打个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说:“你上来一下。” 然后问老谭:“谭师傅是不是听过关于流程和标准的讲座?” 老谭说:“没有,没那个条件。” “家里没有电脑吗?” “没有。” “哦。”徐总点点头,然后问:“你刚才说的菜品结构,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老谭组织一下语言,说:“菜品结构指的是咱们所经营的菜品组成,说菜谱更准确些。我们对菜谱的理解是把厨师会做的菜写在上面,尤其是拿手的,当做特色菜来着重展示。在制定菜谱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每道菜能不能做好,好不好吃,确定之后形成菜谱。 说得简单点菜谱是按着厨师来定的,里面的菜大部分体现的是厨师的拿手菜,而不是饭店的特色菜。挣不挣钱都不能确定,只要不赔钱就行。” 老谭要接着往下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的,黑脸堂,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双眼炯炯有神,一脸的朴实与憨厚。 徐总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对来人说:“又不敲门。” 来人嘻嘻一笑,友好的冲老谭点下头,然后对徐总说:“忘了,下回注意,叫我上来啥事?” 徐总指着老谭对来人说:“这是谭师傅,来应聘厨师长。”然后对老谭介绍道:“这是王刚,跟我干十年了,咱家厨师长。” 老谭站起来和王刚握手,王刚热情的说:“你好谭师傅!” 老谭友好的笑笑。 徐总对老谭说:“谭师傅,刚才说到哪了,接着说。”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然再接着说是件很困难的事,老谭不得不重新组织语言。 他先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菜品结构是饭店特色的体现,也是盈不盈利赚不赚钱的保障。好的菜品结构是一个盈利模式,同时能营造出相对应的营销模式。如果菜品结构设计的不合理,不但菜品质量难保证,还影响上菜速度。 简单点说,就是菜谱越薄利润越高,菜谱越厚利润越薄。” “菜谱越薄利润越高,菜谱越厚利润越薄。”徐总小声的念叨一遍,然后把这句话记下来,低头沉思起来。时间不长,两分钟后抬头问王刚:“王刚,你感觉咱家的菜多吗?” “谁知道了,都是你定的。”王刚的态度有些抱怨,紧接着补充一句,“我感觉谭师傅说的对,我知道那个意思,就是说不出来。” 徐总对王刚的态度没怎么在意,老部下了,俩人总是这样,都习惯了。但王刚确实和他说过菜品多的事,他认为这么大店面菜品应该多点儿,少了寒酸。 现在听老谭这么一说,感觉是那么回事。 第6章 自信是实力的体现 徐总是省城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初中毕业没有念高中,和同龄的半大小子在家疯玩了一年。 十八岁,像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给自己找了一个工作,到饭店学炒菜当厨师。干了一个月之后发现自己不是学厨师的料,对葱姜蒜有着天生的距离感,反而对前台服务有着极大的兴趣。 于是从厨房出来,到前台当了服务生。在服务生的位置上发挥了自己的天赋,很快得到经理的认可,提升当了部长。 前台工作给他最大的收获是在服务的过程中,听那些来饭店吃饭的老板讲述如何创业,如何赚钱的经历,这给了他很大触动,决心要创业当老板。 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六岁那年和家里人借了一鼻钱,加上自己打工赚的,开了人生中第一家饭店。然后从一家做到三家,经过十四年的打拼,积攒下五百万财富。 紧接着赶上城市扩建,三家饭店都在动迁的位置上,全动迁了,于是歇了一年。 按理说不做也行了,五百万呀,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他觉着自己刚四十岁,不能提前退休,还得继续奋斗。做了这么多年餐饮,一直都是中档饭店,想做一个大饭店试试,也给自己一个说法。 笔趣阁 去年年初,第一次看到关东人家这个地方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 独门独院,有主楼有副楼,前面的停车场够用。虽然不是繁华地带,位置有点偏,但面积大,靠近飞机制造厂,离黄河大街主干道一百米,市里的来吃饭也方便。并且听说这以前是老根山庄,当时生意很好,后来是非典来了才关的门,成了幼儿园。 以他多年的经验看,这就是个开饭店的地儿! 整个三台子地区常住人口三十万,流动人口十五万。按着百分之三十的餐饮消费比例计算,每天到饭店消费的人十万以上,一个庞大的基数。 现在三台子发展潜力大,有超过市内五大区的趋势。主要这里有飞机厂,厂内职工五万,是有消费能力的群体,把这部分主道抓住,饭店就不会赔钱。 受到老根山庄的启发,他要打造一个体现东北风情的农家院。这个想法刚一产生,脑袋里就蹦出个画面:小毛驴拉磨,小笨鸡撒欢,鱼塘里游着鲤鱼,木盆里全是野生大泥鳅,小黑铁锅炖豆角土豆排骨,上面扣着一个大饼子,豆腐脑、水豆腐现场制作------ 这画面一出现就叫他激动不已,当场决定把这地方租下来,开省城最大农家院。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创业,孤注一掷,投资四百万,准备大干一番。 经过长达七个月的精心装修,在去年十月份开业。开业后满怀信心的期待顾客盈门生意火爆,可现实很打脸,上座率不到百分之六十,每天两万到三万块钱的营业额,和预想的四万五到五万的生意相差甚远。 能不着急上火吗。 这么大的店支撑起来,不能说黄就黄了,四百万的真金白银呀。 以前开的饭店都三百多平,前后加一起不超过三十人,管理起来容易,甚至不用管都做得很好。生意出奇的好,钱刷刷的往里进,不知不觉的就赚了五百万。 现在饭店大了,装修比以前好了,雇的人多了,倒不会玩了。前台一团粥,后厨一团麻,整的自己焦头乱额。 有时想是不是财运没了,以前钱赚的容易,现在开始赔钱了。 开业头一个月赔进去十二万,第二个月赔进去十三万。 再这样赔下去哪行,一年就得关门大吉。 问题主要出在管理上,开业前的准备工作不足,员工培训不到位。认识到这点后开始请能人管理。 前台先后换了两个经理,等张丽来了之后管理才规范起来,服务有了提升,整体工作变得有模有样,看着像一个正规饭店了。 最显著的成绩是不再赔钱了。 现在差的是厨房。 通过交谈徐总觉着老谭挺有能力,经验丰富,是个人才。可是有之前两个厨师长的例子在那摆着,为了稳妥起见,没马上做决定,而是把王刚喊来,叫他跟自己一起品品,看老谭到底行不行。 问完菜品结构之后,又探讨了五常管理和流程与标准,老谭把这两样详细的讲述一番。三个人足足唠了一个半小时,最后谈到关键问题。 徐总问:“谭师傅,你期望的工资是多少?” 老谭说:“我在滨海的时候七千。” 徐总点点头,说:“今天先这样,我考虑考虑,你等我电话,明天十点之前给你准确答复。” 老谭客气的跟徐总和王刚握手告辞。 等老谭出了办公室徐总问王刚:“王刚,你感觉咋样?” 王刚说:“我感觉行,是个干事人,人家说的我认为都切实可行,我是知道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咋干,人家不但能说出来,还知道咋干,咱家就缺这样人。” “他来了你得跟人家学,不能动不动发脾气,听人家的。”徐总说。 “我啥人你还不知道吗?比我有确实牛逼的我听,能跟人家学到东西。要是还不如我,花拳绣腿到这骗钱的保证不行,不用你说话我就给整走。”王刚带着三分痞气说。 “看着没,来不来的就整社会那出,我就怕你跟人家合不来,到时候发脾气。”徐总说。 王刚咧嘴笑了,说:“不能,你没看谭师傅,他要是不说是厨师真以为是黑社会呢。” “你们俩有点像。”徐总笑了一下说:“那这样,定下来用谭师傅,工资七千。”徐总说。 “我看行,就怕谭师傅不干,人家在滨海就七千。”王刚说。 “先这么定吧,下午我给他打电话。” 老谭从办公室出来后直接来到二楼,见了李爽和张丽。 见到老谭李爽直接扑过来把他抱住,整的老谭挺不好意思。 张丽问谈的咋样,老谭说谈的挺好,没最后确定,回家等消息。张丽说那几乎就定了,她来谈的时候也这样。 从关东人家出来往西走,前面是万方小广场,这里早上是早市,卖啥的都有。广场两边是饭店、歌厅、洗浴中心、宾馆,一家挨着一家。 老谭穿过广场来到黄河大街。 黄河大街横亘南北,是省城主要交通干道之一。沿着黄河大街往北走,过了三环桥是三台子检查站,去北京、黑龙江、滨海都在这里上道。往南走三公里是松山路,老谭家那了。 马路上车流很多,进城出城的往来穿梭。人行道上骑自行车的很多,也有不少骑电动车的,速度很快,刷的一声就过去了。 这让老谭想起滨海的大街。滨海地势没省城平坦,市区也是上坡下梁的,街道上骑自行车的人很少,步行的较多,有时看到个骑自行车的都很新奇。 看到这么多骑自行车的才感觉自己已经不在滨海干了。不禁感慨一番,原计划今年要把青花阁做到滨海第一,营业额突破一个亿的。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下岗了。 一朝君子一朝臣,掌舵人换了,手底下的管理人员也跟着换,这是规矩。 眼前浮现出离开滨海时的情景,厨房兄弟们各个眼含泪水,纷纷上来和自己拥抱,嘴里说着珍重。很多女员工小声缀泣着,有点已经哭出声来。 前台服务员都哭了,叫着谭叔,舍不得你走------ 几百人送行,场面叫人落泪。 餐饮做到这个程度,值了。 三年时间,把青花阁的四家店面从每年的六千万做到八千多万,并且第五家店面马上开业,也很骄傲,这样的成绩估计没人能超越了。 滨海三年,是自己厨师道路上的一个巅峰。 如今回到省城,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人这辈子就这样,三起三落,哪能总辉煌呢。 到啥时候得用实力说话。 这辈子干别的可能不赶趟了,功夫都用在了餐饮上,饭店再整不明白就白活了。 他相信关东人家的徐总会用自己,这是出于对自己的绝对自信。 自信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人哪能没自信呢。 在老谭快走到松山路的时候,徐总的电话打来了,告诉他明天上班。 第7章 想要砍掉贴厨 林燕下班后问老谭工作的事,老谭说第二天去关东人家上班。 林燕问:“工资多少?” “七千。”老谭回答。 “行呀,不少呀。一个月交给我五千,剩下两千你零花。”林燕高兴的说。 “都给你都行。”老谭说。 “不用,我不贪,五千就行。” 林燕说完想到老谭上下班的交通工具问题,准备给他买台电动车。老谭说不用,离家不远,走着就行,当锻炼身体了。另外现在是试用期,老板考察考察他,他也考察考察饭店,双向选择,能不能合作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定下来。 第二天八点半,老谭来到关东人家。 先来到厨房,门口堆着不少肉,有肘子、猪蹄、排骨、精肉、五花肉、牛腩等等,一个砧板正在一样样的往里拿。其他员工不在,应该在餐厅吃早饭。 老谭来到员工餐厅门口,里面有很多人正在吃早餐,没进去,拐进了青菜间。 屋地中间堆放着刚进来的青菜,菜架子上摆满了菜筐,有的菜筐里面装着昨天剩下的青菜。靠门口的位置一排四个洗菜池,其中一个里面放着剪刀、钢丝球、抹布、胶皮手套、打皮刀、洗涤剂、皮围裙。 洗菜池边上横七竖八的放着拖布、扫把、撮子。垃圾桶在屋里,没扣盖子,也没套垃圾袋。 整个青菜间显的很乱,卫生也不干净,地面残留着垃圾和菜叶。 老谭心想这屋归拢立整得几天时间。 从青菜间出来,张丽也正好吃完早餐从餐厅出来,看见老谭笑吟吟的走过来打招呼,说:“昨天想给你打电话了,一省思你在家呢,怕你老婆多想。” “那得感谢你。”老谭笑道。 “今天正式上岗?”张丽问。 “正式上岗。” “跟你说厨房挺乱的,你得归拢一段时间。大部分员工是王刚的人,好几个是他徒弟,都听他的。以前来过厨师长,都叫他鼓捣走了,你注意点儿。青菜间看了吧,是不是挺乱?别乱说话,有个摘菜的是老板娘二姨。”张丽提醒老谭。 老谭点点头。 一台红色捷达开过来停在青菜间前,王刚从车上下来,冲老谭和张丽热情的打招呼。 老谭对王刚说:“行呀,有车一族。” “老板娘的,去年装修的时候老板给老板娘买了台奥迪,老板娘把这台车给我开了。”王刚说着问:“吃饭了吗谭师傅?” “在家吃过了。”老谭说。 “我也是在家吃一口。”王刚说着看了一下腕子上的手表,说:“马上九点了,开例会,我把你跟厨房兄弟们介绍一下,大家认识认识。” 王刚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谭师傅,我这人实惠,没上过几年学,大老粗,叫我管个小厨房差不多,大厨房没管过。你来了就放心大胆管,厨房兄弟都没说的,跟我干多少年了,听话。 也都和我一样,没啥文化。咱们干厨房的你还不知道,没念过几年书,不是家里条件不好,念书念不起的,就是不愿意学习,调皮捣蛋那伙儿的,没啥素质。再说了,有文化有素质的谁上厨房干来,是不谭师傅,你说我说得对不?” 老谭笑着点头,说:“厨房也不是说谁都能干的,好汉子不爱干,赖汉子干不了。” 王刚说:“是这回事,人熊的干不了厨房。” 例会上王刚把老谭向厨房员工做了介绍,老谭简单的讲了两句。 所有人对老谭这个新来的厨师长没表现出什么热情,都心想能不能干长还不一定呢,先看两天再说。另外新来的都新官上任三把火,先严打两天,整的大伙儿不自在,心里反感。然后雷声大雨点稀,也就那回事,还和以前一样,整不好还得走人。 最后还是王刚来管,与其把热情给新来的厨师长,不如留着和王刚处好关系,万一表现的太热情,等新来的走了自己也该下岗了。 王刚虽然脾气不好,动不动嚎嚎两句,急眼骂人,严重的时候踢两脚,但好在管的不严,整天嘻嘻哈哈的,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轻松自在。加上厨房百分之七十都是他的人,大伙儿还是能分出谁是大小王的,知道在关东人家宁肯得罪老板,也不能得罪王刚,把他得罪了没啥好果子吃。 员工这么想也对,因为饭店厨房自成体系,有自己的规矩和秩序。 厨子在过去来讲属于下九流,和流氓、小偷、车豁子排在一起。下九流的人虽然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但这些人做事讲究,重义气。 厨子都是有师门的,每个师门都非常讲究。拿拜师来说,就是现在厨子拜师也是三拜九叩,端茶行礼。徒弟对师父必须尊重,像父亲一样待成。 厨子可以和老板顶嘴干架,但绝对不敢顶撞师父。要是敢顶撞师父那是大不道,轻则撵出厨房,重则轰出师门。被轰出师门以后再想当厨师就有点难了,大伙都知道这人啥样,也不愿意给介绍工作。 同门师兄弟之间都非常团结,不说像亲兄弟似的,也差不多。如果其中有人接下个厨房,所有师兄弟们都无条件帮忙,直到把场子顺顺利利的接下来为止。 厨房里厨师长是老大,员工都听老大的,这是规矩。如果老大撤了,小弟们都跟着一起撤,就是老板涨工资也留不住。虽然现在大型餐饮都是企业化管理,但是厨房的规矩依然存在,都在遵守。 拿老谭来说,年前从滨海下来,那些跟着他从省城去的人都回来了。新掌舵人希望他们留下来继续工作,并且答应给涨工资,他们宁肯重新找工作也不留下,原因很简单,老大撤了,自己必须撤。 厨房人文化水平都不高,没接受太多教育,所以跟厨房人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直来直去最好。也不要讲大道理,接受不了,家常话屋里嗑最实际,谁都能听懂,也能听明白。不管你是厨师长还是总厨,千万别装文化人,干厨房的最烦文化人。 只要把人做好、正派、讲义气,就算手艺差点都能在厨房混下去。如果品行不端、德行不够、做人不讲究,手艺再好都很难生存。 厨房内部经常发生矛盾,吵架动手是常有的事,要不然咋说干厨房的都是土匪流氓呢。但厨房人团结,不管内部咋有矛盾,当遇到外部欺负的时候马上会抱成一团,就连社会上的流氓都得退避三舍。 “宁惹流氓、不惹厨房”话就是打这来的。 干厨子的和三教九流都有交往,上到政府要员,下到黎民百姓,都是朋友。能和白道上的警察称兄道弟,也能和黑道上的大哥把酒言欢。 厨房小社会,人生大舞台。 说白了干啥都不易,为了生存,为了养家糊口,什么样的人都得交,什么样的人都得为。 老谭在饭店干了十六个年头,厨房啥情况啥规矩都懂,对员工这种说不上欢迎也说不上不欢迎的态度非常理解,根本没放在心上。例会结束之后,开始跟着王刚熟悉厨房。 热菜主厨房宽八米,长三十多米,整体面积二百多平,够大。 从厨房门进来首先是上杂和煲仔区,三个蒸柜,两组八眼煲仔炉,一组灶台,三个员工。 王刚介绍说:“三个蒸柜有一个是面点的,蒸米饭和饺子,剩下两个热菜用。煲仔炉做嘎巴锅和铁锅靠大鹅。这块儿仨人,咱家剁椒鱼头、蒸猪血、鸡蛋焖子卖得快,全在这出。” “师父好!”一个小伙儿向王刚打招呼,嗓门特别大,有点向老谭示威的意思。 王刚说:“这我徒弟,李勇。” 老谭看了看李勇,小伙长得挺俊,娃娃脸,大眼睛双眼皮,笑起来两个腮边各有一个小酒窝。 挨着上杂是炖鱼灶,炖鱼师傅姓徐,叫徐军,三十多岁,很憨厚的一个人。 紧接着是两个贴厨灶台,贴厨的是王刚徒弟,一个叫崔凯,一个叫崔璇,亲哥俩。这哥俩儿和李勇一样,大声向王刚问好,,没搭理老谭,老谭也不在意。 主灶上一共六个厨师。居中的是副厨师长李旭,二十八岁,河南人,和老板娘是老乡,跟着老板干八年了。 头锅师傅李忠清,他弟弟也在这炒菜,叫李华清。川菜师傅盖鹏,还有两个是王刚徒弟,牛宏泰和马顺仁。 李忠清、盖鹏一组灶台,李华清、李旭一组灶台,牛宏泰、马顺仁一组灶台。挨着李旭的是另外两个贴厨人员。 过了主灶是炖菜灶,然后是一组八眼煲仔炉和三个地膛炉。煲仔炉炖小笨鸡,地膛炉一个吊老汤,其余两个是凉菜的酱汤。 从上杂到炖菜一字排开,灶台上一共十六个师傅。按理说不应该上菜慢,老谭感觉问题出在贴厨和厨师的配合上。 贴厨,在过去老厨房里是一个普遍的存在。师父上灶,徒弟当贴厨打下手,负责过油过水。师父在炒菜的同时指点徒弟手艺,一来二去的就把徒弟带出来了。 一般情况是一个师父带一个贴厨,贴厨的工资低,对老板来说能节省开支。 现在厨房已经很少有用贴厨的了。贴厨的毕竟不是厨师,炒菜水平不行,不能直接制作菜品。 另外现在厨房大部分是八零后,还有一部分九零后,这些孩子都是计划生育之后出生的,一家一个,从小就没吃过啥苦,很多是不好好念书,上学调皮捣蛋打架斗殴,毕业后在家无所事事,还总惹是生非。父母没办法送出来打工,不为挣啥钱,就为了锻炼锻炼,能省点心。 送工地太累,舍不得,大部分就送厨房来了。如果在厨房能学点手艺就更好了,长大了好养活自己。 这些孩子打小娇生惯,好习惯没养成,倒是一身脾气,叛逆性大。加上感受不到生活的压力和艰辛,意识不到父母的辛苦和期望,只要自己开心就行。 其实他们也不是自私,只是从出生的时候就被当成祖宗,久而久之认为自己真是祖宗了,在家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出来打工也这样,容不得别人说。错了,自己能意识到,也会改,但不许别人说。说了就不高兴,脾气好的不当面顶撞,脾气不好的立马翻脸,有的甚至是甩手不干了,爱咋地咋地。 让他们当贴厨,没有太多的责任感。认为自己是过油过水的,不负责炒菜,把东西炸完就完事了,你厨师爱炒不炒,反正我的活是完成了,菜压着多少跟我没关系,又不是厨师,炒不出去是厨师的事。 xiaoshuting.org 不像老谭他们那代人,非常珍惜上灶的机会,恨不得马上把手艺学成才好呢。看师父忙知道自己机会来了,帮着炒一些简单的小溜小炒,不但减轻了师父的压力,还练了手艺。 所以说贴厨和厨师一旦配合不好,直接影响上菜速度和菜品质量。 老谭六年前就把贴厨这个岗位从厨房取消了。原因很简单,第一,现在的年轻厨师没有过去老师傅的敬业精神,拿菜品当自己的命对待,质量要求非常严,所以对贴厨的要求也严格,能够保证菜品质量。现在的厨师越来越年轻化,自己还是徒弟呢,怎么能带好贴厨的。 第二是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几个愿意学厨师的,上灶台当贴厨不是为了学手艺,而是炫耀,觉着站在灶台上就是师傅了,有成就感。 为了保证菜品质量,老谭就把贴厨这个岗位取消了。 他感觉如果把四个贴厨人员换成四个厨师,那么啥问题都解决了,菜也能上得快,质量也能提升。 可是四个贴厨的两个是王刚徒弟,两个是他亲戚,取消的话有些难度。 第8章熟悉厨房 把四个贴厨的取消势必得罪王刚。 另外,为什么安排贴厨呢? 把四个贴厨换成四个厨师,上菜速度必然提升,菜品质量也能够得到保证,这么简单的道理王刚不可能知道。 既然知道还安排四个贴厨,其中一定有说道。 在没弄清楚之前不能随便动,老谭在心里叨咕。 热菜厨房一共三十八人,十六个灶台人员,十个砧板,十个荷台,两个杀鸡的。 砧板老大袁华,小伙儿长得干净,一看就是机灵人,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透着聪明。 厨房员工有八个是王刚徒弟,四个是他亲戚,其他人大部分是他从老家找的,真正和他没关系的只有六人。 把热菜完事看完之后王刚领着老谭进了凉菜间。 凉菜老大周宏友看王刚和老谭进来,热情的上前儿打招呼。 王刚亲热的搂着他的脖子问:“昨天是不是和袁华喝酒去了?” “嗯,喝去了。”周宏友回道。 “喝酒不喊我一声。” “你不出去喝了吗。” 王刚笑道:“别提了,跟渔人码头和福临居的厨师长喝的,就我这小酒量哪是他们对手,喝多了。” 周宏友笑道:“下回你带上我,保证都把他们喝趴下。” 凉菜间小,六个员工在里面操作将不将,老谭和王刚进来显得有些拥挤,俩人很快出来。 “和这帮小子熟了,一天没正经的,都知道我啥脾气,也不怕我。”王刚说完笑了。 老谭说:“这样挺好,混合。” “小周年前来的,人挺好,手艺不错,就是脸酸,看着笑呵呵感觉没啥脾气,没到时候呢,来脾气谁也不认。怕我,我不惯毛病,敢跟我急眼就叫他底眼儿,立马滚蛋。” 王刚若无其事的说着,有提醒老谭的味道。 老谭说:“你在这干的时间长,有威信,没人敢不听你的。” “知道不谭师傅,厨房人大部分是我找的,咱家老板啥样你慢慢就知道了,舍不得花钱,咱家工资在全省城不说是最低的也差不多。看李旭没,副厨师长,跟着老板干八年了,才三千五,别的厨师都三千。砧板老大两千,凉菜老大两千五,砧板都一千五,荷台一千。 炖菜是我从砧板提上去的,根本不是厨师,菜都是我教的,给一千七。老板不想花钱雇厨师,我也没法,提上去四个贴厨,不提不行呀,要不然上不去菜。” 原来贴厨是这回事,老谭点了点头。 王刚继续说:“没办法,老板不认花钱,我也知道花好钱雇好厨师,菜品质量能保证,上菜还快,但没人家嘴大,饭店人家开的,人家说咋干咱咋干,事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王刚一边发着牢骚,一边领老谭进了面点间。 面点老大王淑兰,四十岁,人比较随和,声音非常好听,有点像播音员。 在面点间没做停留,互相认识后出了厨房,来到前面炖菜档。炖菜大姐正忙着搬盘子,看到俩人热情的打招呼,当然,只是冲王刚打招呼,没老谭啥事。 王刚指着四口大锅说:“这是咱家最出钱的地方,四口大锅,菜从厨房炖,炖完了端出来在这摆着,大姐负责卖。” 老谭问:“厨房谁负责炖?” “四个贴厨的,一人负责一个。” “也挺好。” 俩人最后来到豆腐坊。 “做豆腐的是我表姐和我表姐夫。”王刚说:“一天俩豆腐,中午一个晚上一个,饭口时候把毛驴牵进来,毛驴拉磨,新颖,挺多客人都过来看,拿着手机拍照。” “确实挺好。”老谭点头。 “咱家豆腐脑和水豆腐卖得快,天天空。新颖呀,看着小毛驴拉磨,现场制作,人们放心,桌桌点,有的看现做的豆腐好,直接买一块带回去。” “咱家这是纯卤水豆腐,好吃,市场上买不着。” “是,咱家豆腐好吃。” 全都熟悉完了,俩人在大厅找个地方坐下。 王刚说:“咱家厨房总体就这样,你也看到了。咋说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老板以前就是开饭店的,挣了点钱,这回把钱全投在这了,想大干一场。不说你也看着了,生意不理想,把老板愁坏了。这不过完年了吗,淡季,老板的意思好好整整。 跟你说谭师傅,叫我干活行,管个十多个人也行,这大厨房确实没整过,没套路,发懵。你来了就放心大胆干,我保证配合你,厨房兄弟谁不听话你不用出面,跟我说就行,我收拾他。这帮小子别人不怕,就怕我。” 老谭问:“咱家厨师的整体水平咋样?” “说实话不咋地,一般,李旭、李忠清、李华清他们仨炒菜算好的了,别的不行。我炒菜就不咋地,带不了他们,这回你来了,老师傅,带带他们。”王刚诚恳的说。 “我也不行。”老谭笑了笑。 “比我强,我就是土八路,不像你科班出身。让我鼓捣个小饭店还行,整这大饭店纯粹是拿鸭子上架。不上架不行呀,没人。以前找了两个厨师长,不灵,说的挺牛逼,等干上啥也不是。 跟你说谭师傅,我这人实惠,看不上那些呜呜渣渣牛逼闪电的,好像有多大能耐,省城都招不开似的。都是干这行的,谁不知道谁呀?看咱家厨房不起眼,一般人还真干不了,都是我找的人,我要是不发话谁也不好使。”王刚说。 老谭听出王刚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想在这干得先跟他处好关系,处不好绝对干不了。 这个可以分两面理解,一方面是王刚跟老板干十年了,以前的厨房都是他管,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店大了,找别人过来管理,工资比自己高,心里有些不平衡。 另一方面可以说王刚对饭店和老板负责任,虽然能力不足,但也不会把厨房交到一个花拳绣腿的人手里,他得为饭店着想,为老板把关。 都是干这行的,老谭理解,谁也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用三年时间把青花阁打造成滨海一流餐饮,最后咋样?黯然退场,也不好受。 这时徐总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到老谭和王刚,过来打声招呼,对老谭说:“谭师傅,先跟我上楼吧。” 老谭跟着徐总来到四楼办公室坐下,徐总问:“谭师傅,王刚领你看厨房了吧?” “看了。”老谭说。 “感觉怎么样?有信心没?” 老谭笑着说:“只要你老板不松劲儿,员工到啥时候都有信心。” “这话我爱听。”徐总笑了,然后说:“咱们就按昨天谈的,工资定在七千,你带着王刚一起管,把他带出来。厨房的规章制度、流程标准、菜品结构你负责做出来,把五常管理落地,创建企业文化。没问题吧?” 老谭笑了,想到王刚说老板是个舍不得花钱的人,看样真这样,这是拿自己当执行总裁用了。 对徐总说:“徐总,你雇的不是厨师长,是执行总裁。” “有难度吗?”徐总问。 “您说呢?”老谭反问。 “我支持你,做你后盾。” 老谭说:“这样徐总,你呢别着急,我先把厨房理顺了,然后再考虑别的事。” 徐总也觉着自己有点着急了,说道:“行,我有点着急了。” 通过昨天的交流他觉得老谭是个人才,管理过临江轩和青花阁,尤其是青花阁,做得非常好,很多餐饮人都去考察学习。 他希望关东人家也做成那样。 所以叫老谭带着王刚,带出来之后厨房还是王刚管,老谭把整个饭店的规章制度、流程标准、菜品结构、五常管理全部落实下去,同时创建企业文化。 他当然知道这些是执行总裁的工作,但是不想多花钱用在人事上。现在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把生意做起来,只要赚钱了,啥都可以考虑。 “谭师傅,你认为咱家卖多钱属于正常?”徐总问。 “按咱家的规模来说,一个月一百五十万正常。”老谭回道。 徐总眼前一亮说:“谭师傅,如果咱家卖到一百五十万,再给你加一千块钱工资。” 老谭笑道:“好,我尽力。” 徐总说:“谭师傅,王刚跟我干十年了,我俩没啥说的,和哥们似的。你多带带他,他人不错,就是脾气不好,有点小心眼儿,你比他大,别拿这当回事。” 老谭笑着点点头。 “我不怎么进厨房,但啥情况都了解。厨房大部分人都是他找的,他在厨房说话灵。你刚开始开展工作可能没人听,但没啥事,你是老厨师长了,有这么多年的管理经验,应该能摆平这事。” 老谭点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王刚心里可能会不平衡,你工资比他高,他看着来气,就他那小心眼儿不用说我都知道,到时候给他涨上去。他比较护犊子,你在动人的时候考虑一下,他的人尽量别动,要不然跟你来劲儿,犯不上。 厨房李忠清哥俩儿,还有炖鱼的徐军,凉菜小周、砧板老大袁华,这些都不是他的人,你先和这些人打好关系,培植自己人。干饭店这些年我知道厨房啥样,没自己人说话不好使,工作不好开展。” 饭团探书 “是这回事。”老谭说。 “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事,只要你头三板斧轮开,大伙儿一看这厨师长确实厉害,说哪做哪,都服,王刚也服。” “我尽力。” 徐总把办公室的张娟叫来,让他给老谭办理入职,交代发老谭一台笔记本电脑,准备个办公室。 把行政上的事整完十一点了,老谭换好工装走进厨房,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第9章 玩真的 一天下来老谭没咋说话,全在看。 他进厨房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砧板和灶台厨师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这个时间是各档口老大进行餐前检查的时候,看看有什么没准备的马上准备,防止上菜的时候出现忙乱现象。 可是他进厨房的时候砧板位置上只有四个人,灶台上五个师傅,荷台还好,有八个,其他人都不在厨房。问副厨师长李旭其他人呢,李旭吱呜着说可能都在后院抽烟吧。 老谭来到后院,见二十多人一字排开,说笑着抽烟聊天呢。看到他也没人搭拢,好像没看着一样,直接无视。 老谭扫了众人一眼,没看到王刚。 李旭也跟了出来,大声喊:“差不多了,回来吧,来菜了。” 这些人慢吞吞的把烟掐灭,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厨房走。老谭无语的摇摇头,刚要随着进去,听青菜间有人说话,于是走了两步推门进去。 凉菜老大周宏友和砧板老大袁华正坐在凳子上聊天抽烟,看到老谭只是把眼皮抬了一下,然后继续聊着,没把老谭当回事。 老谭来气了,把土匪脸拉下来阴沉着说:“前面来菜了,你俩回岗位上。” 可能是看老谭的脸有点渗人,俩人不情愿的站起来,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出走。 “把烟掐了,帽子戴上。”老谭的声音有些阴冷。 俩人把烟扔在地上,从口袋里把叠起来的纸帽子戴在脑袋上,一前一后回了厨房。看到这两个人的状态,老谭摇摇头。 来了有十多个菜,刚进厨房的人还没进入工作状态,配菜的不紧不慢,炒菜的东张西望,很散漫。 牛宏泰和挨着他的贴厨一人拿着一根筷子,筷子上插着刚烧好的肉丸子,很自然的一边说笑一边吃着,好像饭店自己家开的一样,吃个丸子不算啥事。 老谭来到他俩儿跟前。 这哥俩看老谭来了,若无其事的把嘴里的丸子咽下,并没在乎。 老谭从口袋里掏出笔和记事本,问:“你俩叫啥?” “咋地?还要罚款呀?”牛宏泰是满脸的不削。 老谭说:“不罚款,认识一下。” “我叫牛宏泰,他叫老五。”牛宏泰满不在乎的说。 “大名。”老谭把脸拉下来,厉声道。 老五有点紧张,说:“张强。” 老谭把名字记好,然后冷冷的扫了俩人一眼,问:“丸子好吃不?” “老五做的,叫我尝尝咸淡。”牛宏泰开始给自己找理由。 “我问好吃不?”老谭加重语气。 “还行,就是------就------尝尝咸淡。”牛宏泰有点吱唔。 “现在尝完了,干活!” 灶台师傅明目张胆的偷吃,下边的小弟自然是有样学样,虽然不明目张胆,偷偷摸摸的总可以。 置货架上都是好吃的,有熟排骨、熟牛腩、红烧肉、小羊排,丸子,老谭发现都有人偷手,根本不当回事。就连面点里的一个小胖丫都会溜出来,偷偷的拿块排骨回去吃。 这给老谭一个错觉,好像这不是私人饭店,而是国营食堂。 这个现象必须杜绝。 饭口的时候老谭先是在上杂煲仔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客人点蒸猪血、鸡蛋焖子、剁椒鱼头和嘎巴锅的挺多。猪血和鸡蛋焖子蒸得好,效果和鸡蛋糕似的,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炖鱼徐师傅已经炖上了五锅鱼,身后还有两条鲤鱼等着炖,忙的满脑门子汗,冲站在身后的老谭点头笑笑,继续炝锅。 他做的是铁锅炖鱼,和功夫鱼类似,是现在流行的灶台鱼做法。整条鱼直接炖,里面加五花肉、豆腐、木耳、宽粉,红汤,咸鲜口,炖出来的鱼肉香嫩,汤汁鲜美,诱人食欲。 挨着徐军的崔凯、崔旋哥俩儿一个在炸雪绵豆沙,一个在做疙瘩汤。 老谭纳闷疙瘩汤怎么拿到热菜这边来做了?呼啦想起来面点没火源,只能拿到热菜来做。看崔旋做的疙瘩汤清汤寡水的,知道是不爱做,在那糊弄呢。 疙瘩汤是东北人喜欢的家常主食,不管是小饭店还是大酒楼,家家都有。有直接用面扒拉的纯家常疙瘩汤,也有用鸡蛋和面,拿漏勺漏出来的珍珠疙瘩汤。不管是哪种疙瘩,加上西红柿丁和小白菜末,熟了再打上一个鸡蛋液,黏黏糊糊的非常好喝,适口养胃,营养价值不在小米粥之下。 老谭细致的研究过疙瘩汤,做出来之后所有品尝的人都说好,并且在滨海流行开来。看崔璇做完之后心想得改进一下,农家院连疙瘩汤都做不好哪行。 来到六个厨师身后。 炒菜比较好的师傅和王刚说的一样,李忠清、李华清哥俩儿,还有李旭,盖鹏的川菜做得中规中矩。牛宏泰和马顺仁水平一般般,急需提高。贴厨老五还行,炸东西的火候掌握得挺好,另一个不行,应该上来没多长时间,手生,没临灶经验。 六个厨师炒菜都很快,慢的是贴厨,不时出现厨师等贴厨过油过水现象。 李忠清和盖鹏几乎不用贴厨的过油过水,全部自己操作,他俩的出菜速度也最快,质量也好。 李华清负责的是小溜小炒,给他贴厨的有时跟不上,忙起来就自己操作。 牛宏泰和马顺仁负责溜肉段、锅包肉、拔丝菜的制作,给他俩贴厨的速度慢,俩人动不动就等着,而前台催的最多的就是锅包肉和拔丝菜品。 如果四个贴厨是四个成手厨师,每个人负责自己的菜品,不会出现催菜现象。或者把四个贴厨的工作细致划分,每道菜都落实到人头上,也不会出现催菜现象。 老谭最后来到炖菜这里。 一共四个人,两个师傅带两个四十多岁的大哥。小笨鸡来了之后,负责宰杀的大哥动作麻利,连杀带接血一分钟搞定,然后把鸡扔进退毛机。另一个大哥两分钟把鸡拿出,检查一下哪还有退掉的毛,用手拔掉。然后开膛破肚大卸八块,连着鸡心、鸡肝、鸡胗一起送到灶台。 灶台师傅直接炝锅,把鸡肉煸炒之后炖至开锅,倒入高压锅压七分钟,把鸡肉倒入大勺,加入蘑菇土豆小火炖十分钟,倒入小铁锅,撒上葱花香菜末上桌。 整个过程二十五分钟,四个人配合默契,十分流畅。 铁锅烀饼也在这里制作。 铁锅烀饼是地地道道的农家菜,也叫东北一锅出,用小黑铁锅直接炖出来的。一般都是玉米面小饼子贴一锅圈,锅底炖着排骨土豆芸豆,菜好饼子熟,主食副食都有了,所以叫一锅出。 关东人家的叫烀饼,是一张大饼扣在排骨土豆芸豆上,菜熟饼子好,由于饼子是扣在菜上的,饼子带咸淡,吃起来有滋味, 大饼采用的是杨麻子大饼的做法,只是里面没有馅。 杨麻子大饼是把饼面擀成细长条,然后铺上肉馅,搓成小指头粗的条,盘成饼烙熟,吃的时候夹起来一头,能抻出挺长,好像吃夹心麻花似的,非常香,很受客人欢迎。 铁锅烀饼的饼就是这种做法,不得不说是个创新,很有特色,是个亮点。 老谭在热菜厨房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传菜口,仔细看每道菜的出品。 整体来说出品质量一般,属于中等水平,需要提高。 凉菜卖的好的是五彩拉皮和熏味拼盘,其次是蘸酱菜。面点卖得好的是玉米面发糕和酸菜馅蒸饺,其次是玉米面小饼子。 十二点二十,前台开始催菜。催的是锅包肉、拔丝地瓜和翻沙芋头。老谭进厨房来到牛宏泰和马顺民身后,贴厨的在加紧炸制,牛宏泰和马顺仁站着等着。 四分钟之后炸好了,客人也退菜了。老谭拿起小票一看,从下菜到催菜四十分钟。也就是说四十分钟之内没把菜上去,属于严重超时。 老谭叫牛宏泰和马顺仁在小票上签字,俩人有点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咋回事。 牛宏泰说:“菜上不去也不怨我,是贴厨的炸不出来。” 老谭严肃的说:“我没问炸不炸出来,是叫你签字。” “每天都上不去菜,上不去菜正常,从来不签字。”牛宏泰说。 “从今天开始谁上不去菜谁签字。”老谭说。 牛宏泰有些不服,马顺仁拿手拽拽他,那意思别跟老谭犟,签了得了。他先把拔丝地瓜和翻沙芋头的小票签了,牛宏泰不情不怨的把锅包肉的签了。 老谭把签完字的小票收起来放进口袋,没看牛宏泰和马顺民,转身走出厨房。灶台所有师傅和底下的小弟都看到了这一幕,感觉要变天了——这个光脑袋土匪好像要玩真的。 李忠清哥俩、徐军加上李旭四人心里现在想的一样,心说这回来个狠茬,连王刚的徒弟都敢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整过王刚。 等厨房里王刚的徒弟和亲戚想的是老谭有点装相,不知道谁是大小王,先给他点面子,看看能咋地。其实他们心里也画狐——一中午没见着王刚,是不是他真不管厨房了? 这个时候的王刚正在保安室睡觉呢。 昨天先是和几个厨师长一起喝酒,喝完酒又去歌厅唱歌,在歌厅又喝了不少酒,等到家已经后半夜两点了。早上起来脑袋疼,难受,想上班了,一省思老谭第一天上班,他不来好像是不配合工作似的,于是吃了口饭来到饭店。 陪老谭熟悉完厨房,看老谭和徐总上楼了,他想先到保安室躺一会儿,等饭口的时候再过来,没成想睡着了。 ranwena.net 饭口忙完,老谭在传菜间坐着,张丽过来了。跟老谭怨说中午一点不忙,顶多卖一万块钱,还退了三个菜,说不过去。 “要是忙还行,菜多炒不过来,我们跟客人解释解释,客人也能理解。这不忙也退菜,根本没法跟客人解释,只能是赔礼道歉,赠送打折。老谭,啥时候能解决上菜慢?”张丽问。 “别着急,我这刚来,你得给我时间。”老谭笑着说。 “这是大事,你得抓紧,因为上菜慢服务员总挨客人骂。”张丽把希望寄托在老谭身上。 “说实话,在厨房待了一上午,都有点不想干了。”老谭由衷的说。 “你可别不干,干吧,再说不干也不是你性格呀。”张丽刺激老谭。 “问题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整过来的,我再看看。” “你再看看,我相信你有能力,你要是不干我也不干了,和你一起走。” “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夫唱妇随。” 这个女人。 老谭在心里念叨一句。 第10章 学而时习之 二零一零年,省城的餐饮业处于变革时期。 人们上饭店消费越来越理智,从过去的大鱼大肉过渡到了吃好、吃健康上来。 以前有钱人才下得起的馆子,现在寻常百姓经常光顾,下馆子不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客人都成了美食家,对饭菜的口味特点了解,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很多饭店菜家庭主妇也会做一两道,做的不比厨师差。 人们进店消费,对环境卫生和饭菜质量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追求就餐体验。吃饱吃好只是基本诉求,还要吃得放心、舒心、开心。 消费和就餐理念的改变,促使饭店的管理和运营也相应的发生改变,以便跟上需求,跟上发展。 落后就得挨打,被无情淘汰。 举个明显的例子。 以前一条街上新开一家饭店,装修的只要不是太次,饭菜能说得过去,服务不是太好,开业的时候都有人进去吃饭,并且越是新开业的吃饭的人越多。人们都有凑热闹的心理,管他吃不好吃呢,先进去吃一顿再说。 现在不行了,饭店满大街都是,你说吃啥吧,啥都有。想吃地方菜有家常菜馆,想吃川湘菜有川湘菜馆,想吃饺子有饺子馆,想吃火锅有火锅店,想吃烤肉有烤肉,中餐吃腻了有西餐、日本料理、韩式料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做不到的。 新开业的饭店,人们路过有时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过去了。 饭店门栏确实低,但投资小见效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发展迅速,用三十年的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五十年、八十年才走完的道路。经济的飞速发展带动了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活水平的提高拉动了消费增长,饮食服务业的欣欣向荣就是很好的见证。 随着人们消费能力的增长和就餐体现的提高,传统餐饮模式必然受到冲击,饭店的变革也是顺应时代潮流,是发展的需要。 餐饮业开始向多元化、规范化、标准化、专业化方向发展。 有几种现象发生了改变。 第一是一个师父带领几个徒弟小作坊操作形式的厨房不存在了——一个大师傅捧火一家店的时代过去了。 第二是光达到菜品和服务合格的饭店不再盈利——人们开始追求就餐体验。 第三是传统的管理模式已经不灵了——饭店员工大部分是八零后和九零后,这些孩子大都没吃过苦受过穷,有自己的思想主见,拿离职不当回事,按着自己的心情工作,用管理七零后的方法不好使。 八零、九零后是个特殊群体,个性化太强,不管在厨房还是前台,不喜欢被人说。 老谭和王刚这代人,在厨房师傅是爷爷,小弟是孙子,师傅的话就是圣旨,敢不听轻则一顿训斥,重则直接开除。所以对师傅都毕恭毕敬,唯恐惹生气了自己工作不保。 现在全都反过来了,小弟是爷爷,师傅是孙子。 师傅唯恐哪句话说过头小弟一撅屁股走人,不伺候了。现在厨房找个小弟比找师傅难,哪家饭店一说招厨师,报名的有的是,扒拉着用。一说招小弟,等着吧,一时半会儿招不上来。 现在得哄着小弟干活,就这样还唯恐不干呢。 前台也是如此,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比小小子难管。更不让人说,迟到、请假、违反纪律是家常便饭,根本不当回事。批评两句,懂事一些的好些,能够虚心接受,不懂事的直接顶撞,严重的一来劲直接走人,不干了。 家家饭店缺服务员,不在你这干到别人家照样上班,根本不担心找不到工作。 在去年东方美食餐饮管理论坛上,老谭提出今后的餐饮业不再是核心技术竞争,而是人的竞争。谁家有稳定的员工队伍就是赢。同时提出团队建设越来越重要,不但要打造过硬的管理团队,还要打造团结的员工队伍。 提出这个观点的时候很多餐饮人并不认可,事实证明老谭是对的。现在餐饮业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人的问题,家家出现用人荒,招聘的大红纸天天贴着,总在招人,甚至出现饭店装修完了,因为招不上人而不能开业的现象。 任何一个企业的变革都是从带头人开始的,也就是老板。老板的思维不改变,企业不会改变。 于是很多国学班、总裁班、老板训练营这样的培训机构开始发展起来。以前一说培训感觉是国有大企业、机关厂矿、教育部门的事,跟饭店没啥关系。很多饭店老板认为把饭菜和服务做好就行了,没培训学习的必要。 也有一些老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报个班看看,有用就听听,没用就当消磨时间了。 于是第一批认可培训学习有用的餐饮老板产生了。 他们听老师讲完之后,发现把饭菜和服务做好只是饭店的基础工作,还要有更高的管理。 通过学习知道了什么是雇人、用人、留人、育人,知道作为一个老板应该有什么样的格局,怎么去当老板。 知道了企业最初的竞争是技术,然后是人才,到最后一定是文化。 通过学习搞明白一件事,客人进店消费不是吃饭那么简单,还有就餐体验和文化感受,美食不但是“食”,还要“美”。 把饭店当成一杵子买卖做,生命力不会太长。 中国饭店的平均寿命是三点年。五年以上的饭店占百分四十,十年以上的饭店百分之十,三十年以上的百分之五,百年以上的饭店不到百分之一。 这是摆在所有餐饮人面前的一个现状。中国是美食大国,美食源远流长溢满中外,但是百年老店却很少,远没有我们的邻居日本多。 为什么?都是钱在作怪。 徐总在朋友的推荐下报名了国学班和总裁商学院。通过第一阶段的学习进步不少,感觉自己的心胸开阔了,格局渐渐打开,思维发生了巨大改变。认识到以前的管理已经落伍了,不但落伍,并且是死路一条。 如今不再是能人管理的时代,而是团队合作共创共赢的时代。老板和员工之间不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是合伙人。再把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老板不行了,只是个投资人。 2kxs.la 自己拿钱投资一家饭店,把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做一件大伙都喜欢的事,共同创造财富。 徐总在学习班认识了几位做饭店的同行,在和他们沟通的时候发现自己学晚了,人家早就开始学了。不但自己学,还把店里的管理人员带过来一起学。 其中一个老板分享说高管们学完之后不但自己成长,把学到的东西运用到实际工作之中,管理上去了,员工的工作态度有了很大改变,要离职的员工也不离职了,营业额也相应的得到提升。 徐总想也得和人家学习,叫店里的管理人员来接受培训,他们进步了员工才能进步,饭店才能发展起来。 想到让管理人员来学习,同时也想到了学习费用。一个人学费是一千八,店内八个管理人员,加在一起是一万四千四,数目不小。 不知道别的饭店管理人员来学习是自己掏钱还是老板掏钱,他想问一问。 省城著名火锅店的王老板是带着管理团队来学习的。徐总来到跟前儿,先是和人家闲聊几句。 王总说:“我听说三台子开了家大型农家院,和那家老院子有一拼,有时间过去坐坐。” 徐总说:“老大哥过去一定热烈欢迎。” 王总问:“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收获挺大?” “收获挺大。”徐总点点头,然后问:“王哥,我看你是带管理人员来的,他们是自费吗?” 王总听出徐总的意思,笑笑说:“老弟,让咱们花钱还不愿意来呢,他们能舍得花那钱?咱们学完了不能亲自去管,他们是直接管理者,给他们投点儿资值。” 王总拍了拍脑袋继续说:“以前咱们都把钱花瞎了,净投资脖子以下的地方了,呵呵,给脖子以上的地方多投点儿没毛病,长知识。另外给管理人员多投点儿更没毛病,他们厉害了管理才能上去,管理上去才能赚钱,咱们也省心。” “今天来的是第二批,第一批都学完了。现在我几乎不怎么参与管理,每个月把任务分配下去,剩下的就是检查、看报表,再不就是学习。我看你也报国学班了,国学学学行,咱们脑袋里缺东西,尤其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王总说完之后和别人聊天去了,徐总的脸有些热,心说这长时间白学了,格局还没打开,咋还省思叫管理人员自己交学费呢? 他开始在心里合计饭店的管理人员。 张丽是个人才,李爽也行,这两个人工作没毛病,有培养价值。胡静跟自己干五年了,没结婚的时候就跟着自己,虽然管理上欠缺,但忠诚,对饭店没二心,值得培养。 王刚必须得培养,他最应该学习。早叫他学习就好了,现在都些晚。当初没意识到这点,要是刚开始的时候叫他跟自己一起学习,现在也不用找厨师长了。 李旭和王淑兰都跟自己干不少年了,培养一下。 周宏友和袁华刚来没到三个月,先考察一下。 老谭是个人才,他说的和老师讲的差不多,有些道理讲的比老师还透彻,应该不用培训。另外他才来,能不能干长还两说着。能力确实有,就看能不能和王刚整到一起了。 王刚看着耿直、憨厚,给人老实厚道的样,其实聪明着呢。厨房都是他找的人,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他那点小心眼儿瞒不住人,把厨房把持在自己手里,不叫别人插手,怕把他挤兑走了。 格局小,得叫他好好学学,不行给他也报个国学班,让孔夫子教育教育他。 徐总把这几个管理人员挨个的捋一遍,分别给出不同的评价,盘算着先叫谁后叫谁来培训学习。 第11章 食裹我腹 何以为生 厨房的工作状态和工作纪律不尽人意,出品质量一般,还没有人拿自己当回事,这是老谭面临的现状。有心思不做了,但是已经接手,不想就这么放弃,心说挑战一下自己,看看能把这烂摊子做成什么样。 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得养家糊口。自己是一家之主,不能不挣钱呀。 厨房以前什么样和自己没关系,现在是厨师长,以后什么样就和自己有关系了。 同时知道要想在这里干下去首先得和王刚打好关系,和他处好了工作就好做,反之就是下岗。 他觉着王刚是个做事的人,管理上虽然欠缺,但整个厨房人员不缺,编制正常,这就是能耐。并且炖菜和上杂的出品很稳定,有标准,说明他有工作能力,只是方法有些不对头而已。 他准备和王刚谈谈,彼此交换一下意见。 晚上八点忙完之后,在办公室,先和王刚聊了一会儿闲嗑儿,然后渐渐的引到工作上,把厨房偷吃和上菜慢的问题说了一下。 王刚说:“谭师傅,小孩偷嘴现象确实有,我这个人就这样,嘴上说的挺厉害,一到真章的时候就不忍心下罚单,省思这些孩子都是自己找的,一个月也挣不多少,真要是罚的话有点不近人情,都是说说就完事了,叫他们注意点儿。” 老谭说:“我也不主张罚款,以罚代管不是好办法。但有时候讲道理没用,明白事的不用讲,不明白事的白讲,特殊时候罚款还是有效的。” 王刚说:“这事你定,你是厨师长你说的算。现在这帮小子和我混熟了,不怕我。真得好好管管他们了。不用考虑我,觉着是我徒弟、亲戚啥的不好意思,该罚就罚,这点我支持。” 老谭笑了笑说:“我是厨师长,但厨房还是你说的算。咱俩都是干这个的,有些事不用细说。” “咱们厨房给我三个没想到。第一是上杂做得非常好,嘎巴锅、蒸猪血、鸡蛋焖子已经形成标准,并且是特色,非常有农家风味;第二个是咱家的小笨鸡现宰现杀和铁锅烀饼做得好,省城一绝。” 老谭冲王刚竖起大拇指,接着说:“第三个是铁锅炖鱼,非常好,功夫鱼的味道,灶台鱼的做法,佩服!” “说实在的老王,我对你刮目相看,你是没少用心呀,这厨房可以说是你一手打造的,一般人做不到这个程度。” 王刚没想到老谭会当着面把他表扬一顿。本来听牛宏泰说了偷吃丸子和退菜的事之后有点生气,认为老谭装相,刚上来就拿自己徒弟开刀,不给面子,准备要点点老谭呢,现在倒不好意思了。 “我就这点能耐,蒸猪血、鸡蛋焖子之前饭店就做,顺手了。小笨鸡就不说了,现杀的谁做都好吃,没啥技术含量。铁锅炖鱼是跟人家学的,哪天你尝尝。这几个菜适合咱家,和徐总一合计就上了。”王刚说。 “上得好,这就是咱家特色。”老谭肯定道:“咱家厨房人员搭配也到位,能维持这么大厨房不缺人不错了,佩服你。” “谭师傅谦虚了,你干这些年也有自己的人。” 老谭不置可否的笑了,递给王刚一根烟,伸出手打着火机,王刚凑过头把烟点着,老谭给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说:“兄弟,我有啥说啥,你是做事人,愿意和你这样人合作,能说到一起去,也能干到一起去,用老百姓话讲能尿到一个壶里。” 王刚厚道的笑了。 老谭接着说:“咱家厨房你基础打的好,我是站在你的肩膀上继续干,属于捡漏来了。” “谭师傅客气了。”王刚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但受到别人的肯定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没客气,确实这样。”老谭认真道:“你跟老板干这些年了,元老级人物,干咱们厨师这行的能跟着一个老板干十年的少,我知道的你是第一人。” “我和老板处的不错,对我挺好,再说咱们都是实惠人,农村出来的,没啥坏心眼子。老板对咱们好咱们就实心实意的给人家干,拿饭店当自己家似的,说白了就是卖命呗。”王刚很实在的说。 “看出来了,徐总非常信任你。” “谭师傅过奖了,咱们和人家比不起,人家是老板,咱就是个打工的,没啥能耐。” 老谭说:“我这人也实惠,不会捧着唠嗑儿,咱们哥俩有啥说啥。我喜欢这行,愿意干,特别愿意和你这样的人共事。咱家厨房你管的挺好,大毛病没有,都是些小来小去的,规范一下就行。我说实在话,在咱家厨房开展工作,没你绝对不行。” “既然咱哥俩合作,没啥说的,其实就是个沟通,话说开了好干活。兄弟,别看我来了,你还是厨师长,以后就咱们哥俩儿合作了。咱俩绑在一起整飞机大炮没肯定不行,没那能耐,给个厨房保证能整明明白白的。不说做到省城第一,咋说也得叫那些厨师长佩服咱俩才行。人这辈子得做点事,要不然白活了,对不?” 王刚心里一热。 他一直想把厨房管理好,把卖钱额提升上去。每天看着不到三万块钱的营业额比老板都着急上火,客人催菜的时候比服务员都着急。但确实是能力有限,干着急不解决问题,还挺闹心,有时候还灰心丧气的。 老谭现在把他的心气提了起来,不禁说道:“谭师傅你就指挥着干,我配合你。” 老谭趁热打铁,说:“现在徐总把厨房交给咱俩了,咱哥俩儿得两条腿走路。一方面从纪律着手,这是基础,也是正常工作的保障。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就是菜品,不但要解决上菜慢的问题,还要抓质量,不合格的菜品坚决不能上去。” “咱俩分分工,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得罪人的事我来,你和大伙熟,唱红脸。干啥事之前咱俩商量好了,意见统一,然后开始执行。我就不信这厨房整不明白,整不过那些呜呜渣渣天天就知道吹牛逼的厨子。” “好!谭师傅,咱俩就这样干。”王刚略显激动的说。 能够和王刚做这种有效沟通,意见达成统一,是老谭的目的。他记着自己第一次当厨师长时师父说的话:如果不是敌人,那就成为朋友。 这些年从管理上悟出一个道理,所谓的敌人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因为只有把对方当成敌人的时候,对方才会把自己当成敌人。 2kxs.la 什么都是相互的。 俩人达成共识之后心里的芥蒂也就没了,接着老谭讲了现代厨房的管理模式和一些新的管理方法,王刚很受启发,开始有些佩服起老谭来。 最后说到菜品上。 老谭准备砍掉四个甜品菜,王刚说菜品是徐总定的,想砍掉的话得先和徐总说一声。 老谭说:“老板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过程是咱们操作的,什么事都叫老板拿主意,咱们顶多算个领着干活的,叫带班的比较合适。” 王刚有些尴尬。 他早就想砍掉几个甜品菜,只是每次徐总都不批准。现在看来是自己胆小了,直接砍掉能咋地,徐总不可能天天到菜档上去看。 不禁觉着老谭有魄力,敢说敢干。 也确实这样,第二天老谭就把拔丝山药、翻沙芋头、拔丝大枣、拔丝芋头撤了下来,通知张丽和李爽这四道菜停售。 撤下四个甜品菜之后当天就见效果,中午买了一万一,没有催菜和退菜现象。 休息的时候老谭找到张娟,叫她把饭店的规章制度打印一份给自己,同时要了奖罚单和厨房员工入职表,又要了几个文件夹和十个记事本。张娟把所有东西给他之后好奇的问要员工入职表干啥,他说看看。 老谭把规章制度看了一遍。条条框框很全,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一看就是从电脑上扒下来的,因为很多地方和实际情况不否。 把规章制度放在一边,拿起员工入职表仔细的看着,把其中几个人的抽出来,按着上面留的紧急联系人电话打过去,和他们的父母进行了简单的沟通。 然后画了三张草图。一张是厨房人员结构平面图,一张是库房和青菜间的草图,一张是凉菜间和面点间的吊架图。 准备过两天找徐总把自己这个月的工作计划说一下,当然,在找徐总谈之前得先和王刚碰一下。王刚对老谭的计划表示支持,并提出自己意见,俩人又完善一番。 进入工作状态后的老谭是敬业的。 每天都和吧台要一份菜品销售排行表进行研究。晚上收市后会和张丽碰头,了解当天的菜品情况。有时候把工作服脱了,换上便装,亲自到台面转转,收集第一手资料。相对于前台的汇报,他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王刚见到老谭穿着便衣巡台挺佩服,心想自己咋就没想到呢。 早上例会,李旭点完名之后王刚说了菜品情况,然后叫老谭讲两句。比第一天的时候好点,有三分之一的人鼓掌。 老谭先巡视一下,见一个打荷小弟领口扣子没扣,走过去给扣上,整的小弟一愣。在给小弟扣扣子的时候其他人都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是不是也没扣,没扣的赶紧扣上。当然也有几个不以为然的,认为老谭在作秀。 老谭站在大伙儿面前声音洪亮的说:“大家上午好!来了五天,大家给我的印象非常好,能够和兄弟们在一起合作老谭倍感荣幸。” “向大家汇报一下这五天的工作。咱家的鸡蛋焖子、蒸猪血做的地道,多次受到客人好评。铁锅炖鱼也好,昨天有个客人说咱家炖的鱼就是好吃,已经来三回了。还有,一个大东的客人专门打车来咱家吃铁锅烀饼,给出的评价是做的地道儿,堪称一绝。这是咱们的成绩,给自己热烈掌声!” “哗——” “哗——” 员工的情绪上来了。 老谭突然转移话题,大声问:“谁知道咱们厨师的老祖宗是谁?” 大家一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还真不知道老祖宗是谁。 开始小声议论,互相询问,被询问的都摇头。 “是伊尹吧?”李忠清不确定的说。 老谭笑着点点头,说:“对,是伊尹。” “伊尹是咱们的祖师爷。老人家烹海煮盐,让菜有了咸淡,有了滋味。开味道之先河,创烹饪之祖使,被称为祖师爷当之无愧。老人家做菜有名,那些王公大臣能吃到他亲手做的菜是一种荣耀。” “老人家不但厨艺高,厨德也高。别人问他给那些王公大臣做菜,为什么自己不吃一口,反正也没人看见,再说看见了谁还敢说啥?知道咱们祖师爷咋说的吗?”老谭大声问。 大家摇头。 “食裹我腹,何以为生?” 第12章你说多少道合适 食裹我腹,何以为生。 大家沉默了。 是呀,食裹我腹,何以为生? 做厨师的靠炒菜为生,把客人的东西吃了,拿什么生存? 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而是在违反纪律,厨德问题。吃一口就那么好吗?能吃饱吗?估计吃饱了也该下岗了。 很多人这么想,尤其是那些有过偷吃行为的。 当然,也有人不以为然,认为老谭夸大其词,根本没那么严重。偷吃点东西算啥?咋地,还要开除呀? 牛宏泰就是这么想的。 他认为老谭在针对他,因为只有他偷吃的时候被记下来了。他想针对自己就是在针对师父,叫师父下不来台。 他抬眼去看王刚,王刚一脸严肃,眼睛没看大伙儿,而是望向菜档。 “祖师爷留下了一条戒律,不许偷吃,这是咱们厨子应该严格遵守的,也是职业道德。食裹我腹,何以为生?兄弟们,想一想吧。”老谭带着复杂的心情说。 没有人说话。 “李旭,你是副厨,在咱家偷吃怎么处罚?”老谭问。 “偷吃一次罚款五十。”李旭回道。 “牛宏泰,李旭说的对不对?”老谭直接问牛宏泰。 牛宏泰做梦也没想到老谭会直接问他,一时间懵住了,不知道咋回答。歪着脑袋瞪着眼,想了半天才不情愿的说:“对。” 老谭又问一个有偷吃行为的砧板:“齐志军,副厨说的对不对。” “对。”齐志军红着脸回答。 其他几个偷吃被老谭抓着现行的赶紧低头,怕下一个问到自己,并且开始后悔起来。 没有偷吃行为的员工则是高兴,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等着看老谭下一步动作。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知道偷吃怎么处理,那咱们就按着规矩来。”老谭说完直接问牛宏泰:“牛宏泰,你有意见吗?” 牛宏泰一愣,感觉事态有点严重,这秃头要来真的。自己要说没意见那五十块钱的罚款就落实了,要说有意见刚才还承认了,等于自己打自己嘴。 他再次看向王刚,王刚还在看菜档。 身边的崔凯崔璇哥俩儿很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写着四个字——幸灾乐祸。 “我那是尝尝口。”牛宏泰说完之后自己都觉着毫无底气。 “小伙子,错就是错了,不要找理由,对你没任何好处,只能使你谎话连篇。”老谭接着说:“对你虽然不是太了解,但也知道个大概。今年二十五,本命年,和我一样属虎的。有闯劲,八月生人,脑瓜聪明,看啥会啥。但韧性不足,自以为是,这是你最大的障碍。” “妹妹念初中,学习非常好。老妈有风湿病和胰腺炎,干不了重活,一年不少吃药。家里没多少地,老爸上两天来的省城,大冬天的在铁西广场一个工地上打桩。家里条件不好,但你孝顺,每个月把一半工资邮回家去。” “昨天跟你爸通电话聊了一会儿,他说你上学的时候学习好,能考上学,因为家里困难才出来打工的,觉得挺对不住你。你挺有心有肺,我和你师父都看好你。现在做的啥样你自己清楚,不想多说。我呢比你痴长几岁,就算大哥吧,跟你说咱们手艺不行可以学,但人品不行是一辈子事,自己不改没人帮你。” 牛宏泰沉默了。 大家也沉默了,感觉这话像说自己一样。 牛宏泰的眼圈渐渐发红,眼睛潮湿起来,哽咽着说:“我偷吃不对,罚我吧。” “罚款五十,现在交。”老谭一脸严肃。 “啥?”牛宏泰一惊,揩去溢出来的眼泪问:“工资里扣不行吗?” “不行,工资里扣被老板得去了,犯不上。罚款是厨房的,我和你师父有罚有奖,错的罚好的奖励,你要是表现好兴许把罚你的钱再奖励回去。” “兜里没钱呀。”牛宏泰一副苦瓜脸。 “没钱借,马上交。”老谭的口气不容质疑。 牛宏泰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崔凯崔璇哥俩儿,这哥俩掏空口袋凑了三十四块钱,还差十六。又向旁边的人借,竟然没借到,感觉很丢人,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看牛宏泰的囧状,老谭说:“兄弟,希望今天你能明白一个道理,错是自己犯的,没人为你的错误买单。有犯错误的行为,就得有承担的勇气和能力,这才是爷们儿!” 然后看向众人,大声说:“今天开个现场会,宣布一下关于偷吃行为的处罚规定。发现谁偷吃,直接交五十块钱罚款。同时档口老大负连带责任,也就是说自己档口的小弟偷吃,老大一起跟着挨罚。罚款交到副厨那,做厨房的活动资金。偷吃过的人自觉去副厨那交罚款,最好不要抱着侥幸心理,你敢不为自己买单,我就找个替你买单的。” 这句话很好使,所有打老谭来了之后偷吃过的人都自觉的到李旭那交了罚款,没钱的借,借钱的时候品尝了一下没人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滋味。 当然,也有几个存侥幸心理的,以为老谭把他们忘了,等老谭看他们的时候都避开了。转了几个圈,合计一下还是把罚款交了——真不知道老谭有没有给自己家里打电话,万一打了呢?他们赌不起。 例会结束后王刚对老谭竖起大拇指,说:“谭师傅,服你!” 老谭笑笑说:“这些孩子还是挺好的。” “我没你这两下子,就知道嚎嚎,急眼了骂人。” “我也骂人,很正常。” 俩人来到厨房门口,见王淑兰拿着五十块钱去交罚款,王刚有些好奇的叫住她,问:“王姐,你干啥去?” 王淑兰停下脚步,先是冲老谭微笑一下,然后说:“胖丫偷吃了,不好意思去,叫我给交去。” “她那胖还吃,还能找婆家不。”王刚打趣道。 王淑兰笑笑,过去了。 老谭和王刚站了一会儿,李旭手里掐着一把钱过来。 “谭师傅,这钱咋整?”李旭问。 “在你那放着,以后厨房的罚款都放你这,攒着,当活动资金。”老谭说。 xiashuba.com “放我这不好吧。”李旭有些为难。 “有啥不好的,管钱还不好?”老谭打趣道。 “不是没管过钱吗。”李旭自嘲的笑道。 偷吃问题就这样被老谭解决了,以后成了一个流传开来的餐饮故事。 老谭和王刚来到徐总办公室。 见来人一起进来,徐总挺高兴。这两天他一直担心老谭和王刚整不到一块去,凭他对王刚的了解,老谭要是压不住他,他是不带配合的。 “找我有事吧?”徐总笑着问。 “有事。”老谭说。 和王刚来到办公桌前,把画好的图纸拿出来摊开。 徐总一时没闹明白咋回事,好奇的问:“这图纸啥意思?” 老谭把厨房人员结构平面图挪到徐总面前,说:“我一样一样和你说,说完你就明白了。这张图是咱家厨房人员结构图,你看看,我把位置、人名、负责啥都标明了,应该能看清楚。” 徐总把图纸拿起来仔细看着。 确实很清楚,每个档口都标得很清晰,人员编制也在里面,干啥的、负责啥一目了然。 看着这张图,整个厨房都直观的呈现出来。 徐总赞叹道:“行呀老谭,有两下子。”然后对王刚说:“你看看人家,学着点。” “这不正跟着学吗。”王刚说。 徐总把图纸放到桌子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老谭。 老谭说:“徐总,在这张图上就能看出咱家的特色来。” 说完拿着圆珠笔在上杂、炖灶、鱼灶、大锅炖、豆腐坊的位置上圈了一下。 “这五个档口的出品全是咱家的特色加亮点,客人大部分是奔着这些来的。我看了这几天的营业数据,这五个档口的卖钱额占三分之一。王刚把这五个档口理顺得非常好,并且有标准。剩下的就是固化,别让它反弹,然后升级改进,做到更好,精益求精。” 徐总点了点头,说:“对,这是咱家的特色,画出来一目了然,这要是能做出彩色的就清晰了。你接着往下说。” 老谭在热菜区域圈了一下,说道:“这是咱家热菜,六个师傅,四个贴厨,十个砧板,八个荷台,一共二十八个人,厨房一半人马,卖钱额占三分之一。现在问题集中在这里,上不去菜,催菜现象严重,每天有五到八个菜被退掉。” “王刚我俩分析了,导致上不去菜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是菜品结构不合理,菜多且杂,导致备料种类繁多,出菜速度慢;第二是贴厨跟不上节奏,不但上菜慢,还影响出品质量;第三是凉菜、面点没火源,热加工在热菜灶台完成,忙的时候和热菜抢火源,导致上不去菜。” 徐总看着图纸,眉头渐渐的锁起来。 老谭和王刚相视一眼,继续说:“徐总,我和王刚这样研究的,跟你汇报一下。” 徐总看向老谭,等着他往下说。 “咱家特色是农家菜、土菜,省城老菜,流行菜不适合。抓住这个特点,把现有的菜品归类分析,适合的保留,不适合的砍掉。求精不求多,要份数不要样数,这样能够把热菜的特色打造出来。”老谭说。 “准备保留多少道菜?”徐总问。 “我和王刚商量了一下,保留六十道。” “六十道?” 徐总一惊,顿时有了怒色,沉声道:“五千平的店六十道菜,开玩笑呢。” 他觉着老谭有点离谱,开玩笑,六十道菜,小孩过家家呢?是不是想把我的饭店整黄?太不负责任了。 老谭笑道:“徐总,六十道不少了,还有炖菜和蒸菜呢。” “那也太少。”徐总不容置疑的说:“咱家菜是多,我认可你说的菜谱越薄利润越高的理念,但六十道绝对不行。” 老谭冲王刚点下头。 王刚问徐总:“你说多少道合适?” 第13章 初步决定 徐总有往下砍菜的意思,但没想到老谭一开口就砍掉一半,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只是他不知道,滨海青花阁新店面积也是五千平,老谭只设计了六十个炒菜,非常成功,每天营业额八万多。 在听到王刚问自己多少道合适之后,徐总马上说:“最少八十道。” 王刚冲老谭说:“谭师傅,我看八十道行,徐总说得对,也不能太少了。” 没来之前王刚和老谭合计了一下。 知道徐总不会同意一下子砍掉一半菜,如果让徐总决定的话估计得保留一百道。俩人谋划了一下,老谭先说保留六十道菜,徐总保证不同意。然后王刚让徐总自己说保留多少道,这时候徐总不会说保留一百道,八十道大有可能。 结果真是八十。 目的达成,老谭假装说:“行,那就定八十道菜。”然后信心十足的说:“徐总,菜品的事王刚我俩负责,三个月成特色,六个月出名气。” 徐总脸色好看些,听老谭这么说倒挺高兴,说道:“我相信你俩能行。” 王刚说:“谭师傅说了,研究飞机大炮不行,厨房必须整明白的,是这意思不谭师傅?” 老谭笑了笑,拿笔指着图纸,把徐总的注意力引到图纸上。 “徐总,你看呀,我和王刚的计划是把菜分到每个厨师头上,让他们对自己的菜负责,这样出品质量和上菜速度都能够提升。”老谭说。 徐总点点头。 “现在的问题是凉菜和面点的火源怎么解决?面点的还好说,主要是凉菜。咱家凉菜没什么特色,我和王刚合计了一下,准备把农村的面肠、肉肠、蛋肠、猪头焖子、水晶肘子、千层脆、皮冻,这些乡下做大席的菜上去,和熏酱菜组合在一起,这样特色就出来了,地地道道的农家风味,符合咱家风格。”老谭说。 “这个好呀,我早就有这打算,就是农村大席师傅不好找,咱家人也没整过这些玩意儿。”徐总高兴的说。 王刚问:“你就说想不想上吧?” 徐总说:“上呀。” “还找啥师傅,这些东西谭师傅都能整,人家在滨海整的老霸道了。”王刚指着老谭道。 徐总两眼冒光的看着老谭,发现自己捡了个宝贝。 老谭笑笑说:“我学的比较杂,什么都懂点。”然后直接说重点,“徐总你看,如果把这些手工活全上去,第一需要操作空间,第二需要火源,现在咱家灶台上根本没地方。” 徐总看着图纸有点犯愁。 老谭把库房和青菜间的图纸摊开,对徐总说:“我和王刚研究了一下,把库房变成凉菜的热操作间正合适。” 徐总问:“那库房放哪?” 王刚说:“二楼寝室正好闲着三个房间,和库房一样大,里面放的都是没用的桌椅板凳,腾出来做库房正好。” 徐总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对王刚说:“这事交给你办,一个星期能完事吧?” 王刚说:“老大,那是建厨房,一个星期能整完?最少半个月,挺多事呢?” 徐总笑道:“现在干啥都讲究效率,咱家以前就是效率太低,从现在开始得加快。” 老谭说:“整个厨房得半个月时间,上下水,排风,安灶台,还得做地面,确实挺多事。咱们别太着急,什么都计划好了,干起来也省事。” “老谭说得对,干什么都得有个计划。”徐总说。 老谭把第三章图纸摊开叫徐总看,这回徐总一下就看明白了,对王刚说:“王刚,你看人家谭师傅,佩服不,面点和凉菜间地方小,没地方放架子,人家谭师傅设计的吊架直接解决问题,占天不占地,你学着点。” 王刚说:“好,学着。” 徐总说:“这吊架的事也交给你。” 王刚说:“我都和做不锈钢的联系完了,就等着你发话呢。” 把这些事搞定好之后,徐总总结道:“对,以后咱们碰啥事都这样,提前把方案整好,拿过来一表决,这多省事,还有效率。” 老谭说:“放心,以后我俩只叫你做选择题。” 徐总觉着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问:“老谭,这话对,听谁说的?” wucuoxs.com “汇报工作说方案,领导只做选择题,管理者说的。” 老谭和王刚出了办公室就各自忙去了。 张丽接到周晓梅打来的电话,说下午两点到她家。于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回了趟家,俩人唠了会嗑儿,下午还得上班,没多陪周晓梅。走的时候周晓梅叫她下班的时候把李爽和老谭叫来,她带了小笨鸡和自己家烧的散白酒,一起喝点儿。 张丽回到饭店通知老谭和李爽晚上到她家吃饭,俩人当然高兴。 下班后仨人出了大院,张丽把电动车交给老谭,叫他驮着自己。 十点以后的黄河大街冷冷清清,见不到几个行人,过往的车辆也很少。宽阔的街道在此时显出本来面貌,长长的直通向远方。 北方的三月还是冬天,晚上的气温在零下八、九度。 这个时候的夜归人大部分是做餐饮的。餐饮人就这样,早上顶着太阳去,晚上披着星星归。别人都睡觉了,他们才下班。过年过节的时候别人放假和家人团聚,一家老小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到饭店吃饭,他们要忍着想家的痛,把思念的泪水咽下,微笑挂在脸上,为每一个进店团聚的人送上美食和祝福。 这是一群大部分从农村出来的朴实的孩子,如果在家,他们是父母的儿子、女儿,被疼爱和呵护着,吃着妈妈做的饭,听着爸爸唠的磕儿,享受着温暖与温幸福。 可是当他们从走进饭店的那天起,节假日就成了心中的无限渴望,微笑地看着客人一家人团圆幸福,而想着远在老家的爸爸妈妈。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服务齐全的餐厅门店有七百一十万家,快餐店一百八十二万家,大排档四十万家。整个餐饮从业人员超千万。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夜里十点多,全国各地走在大街上匆匆回家的餐饮人就有近千万之多。 为我们的餐饮人点赞吧。 老谭骑着电动车,张丽搂着他的腰,头贴在他后背上。 “老谭,还记着上回你骑自行车驮我吗?”张丽有些回味的问。 “你说哪回?”老谭问。 “还哪回?总共几回?”张丽有些嗔怒,拿手拍了一下老谭。 老谭嘿嘿笑着。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是哪回,只不过他不想往那事上提。十多年前的事了,与其提起来不如埋在心里当成回忆。 张丽是个好女人,只是在感情和婚姻上一直不顺。他希望张丽找到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给自己一个归宿。四十二了,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再不找就不好找了,尤其还没孩子,难免有些遗憾。 想到孩子老谭想起儿子,脸上露出一个父亲的慈爱笑容。儿子这两天该回来了,有点想。小家伙现在玩野了,哪都想去,哪都能待住了。这回去姥姥家就是自己坐车去的,八十多公里,没大人陪着,也难为他了。这小子闯荡,自立性强,懂事早,有自己小时候的风范。 “想啥呢?半天不说话?”张丽在身后问。 老谭知道自己溜号了,说:“没想啥,看道呢,晚上黑。” “你又不近视眼。”张丽叨咕一句。 知道老谭在应付自己,心说不一定想啥呢。想老谭这几天都是走着上下班,问:“你咋还走着上下班?整台电动车多好。” 老谭说:“没多远,走着就当锻炼身体了。我家大院现在扒得破破烂烂的,也没个车库,买了就是给小偷准备的。” 张丽说:“也是。走着多累,咱两家离得不远,再不你早上到我家喊我,驮我上下班。” “我还是走着吧,那更费劲,你要是半道碰上我就捎我一段。”老谭说。 “还嫌乎费劲?知道不,有的是人想驮我呢。” 老谭没吱声,很快到了张丽家。 周晓梅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炖小笨鸡、皮冻、拍黄瓜、酸菜炖排骨,芹菜馅饺子。 见到周晓梅老谭有一种亲切感,这和周晓梅是叔伯二嫂的娘家侄女有关,同时还是自己的上届同学,双层关系加在一起,自然要比别人亲近一些。 “小叔,初六那天我去我姑家了,我姑说你家我奶去我老姑家了。”周晓梅说。 “嗯,我妈现在在我五姐家呢。”老谭说。 “你哪天回来的?” “初八。” “给你带一只小鸡,还有一个兔子,走的时候带回去。” “嗯,谢谢了。” 周晓梅摆了下手,那意思不用客气。 周晓梅准备去关东人家做营销经理,她做营销合格,在这方面有独到之处。其实她现在做总经理都行,经过滨海两年多的锻炼,能力不在张丽之下。加上形象好,气质佳,一看就是职业经理人。 老谭对三位女士说:“这回你们仨聚在一起,前台没谁的了。” 张丽说:“我仨准备把关东人家做成省城做厉害的。” “我看行。”老谭说。 李爽说:“得有老大支持才行,老大不在白扯。” 张丽夹了个饺子放进嘴里,边吃边说:“老谭,听说你今天把王刚徒弟收拾了。” “有这回事。”老谭说。 “你小心点,厨房都是王刚的人。”张丽提醒道。 “没事,我到哪都不分谁是谁的人,到最后都是我的人。”老谭笑道。 “我是你的人不?”张丽挑衅的问,其中带着暧昧,喝了酒的脸红扑扑的。 老谭看看她说:“你是又犯病了。” “切!瞅给你吓得。跟你说老谭,现在我是看明白了,谁也不是谁的?就自己是自己的,把自己照顾好啥都有了。”张丽说。 李爽深有同感的说:“这话我爱听,谁也不是谁的,就自己是自己的。父母把咱们养大,咱们大了养活他们,等他们走了咱们也老了。咱们这辈人还知道养活父母呢,下辈人能不能养活咱们都不一定,还是趁着能挣多攒点钱吧,到老了就钱能养老。” 周晓梅问李爽:“小高还没消息?” 李爽说:“有,在俄罗斯呢,工地上干活,过年的时候打了一万块钱。” 张丽说:“那还行,知道往家打钱呢。” “他有这么大儿子呢,不打钱咋整,饿死呀。”李爽撇撇嘴,看样心情挺好,不像去年一提起小高就恨的牙根儿痒痒了。 老谭对周晓梅说:“你当营销经理,现在是三月份,五一之前饭店不能太忙,把营销员统一培训一下,跟她们讲讲什么是营销,不是说点点菜就完事了,那是点菜员。培训一下点菜技巧,特色菜的营销话术必须背得顶瓜烂熟。还有,学会推销会员卡和储值卡,提前锁定客户。我计划三月份改进菜品,四月份整顿磨合,五月份销售额达到一百五十万,这都需要你营销这块配合。” “放心小叔,一定不辱使命。”周晓梅打了个保证。 “还有,赶紧定婚宴,五一结婚的多。”老谭提醒道。 张丽说:“现在已经有三份婚礼了。” 老谭说:“少,最少也得五份以上才行。” “五一够呛了,现在结婚的几乎都定完饭店了,十一吧,十一多定点儿。”张丽说。 老谭点点头,想飞机厂年轻人多,每年都有很多结婚的,得把这些婚礼抓住。 看来得和邻居李哥说说这事了,他在厂内交际广,人脉多。 第14章 紧锣密鼓 第二天,关东人家的员工发现饭店有两个变化。 第一个变化在前台,新来了一个营销经理。 这营销经理太漂亮了,大高个,模特身材,漂亮迷人的脸蛋,高冷的气质。周晓梅的出现立时引起了所有男性的高度关注,就连女孩子也时不时的打量两眼,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表达着若有若无的喜欢。 男人爱美女人也爱美,虽然欣赏的角度不同,但无一例外对这个气质型的高冷美女都多看两眼。 周晓梅第一天上班,和徐总谈过之后张丽领着她熟悉环境和工作区域,跟八个营销员见面,互相认识。她是营销经理,工作范畴包括点餐、推销酒水、营销策划、储值卡销售、接待以及服务。 第二个变化在厨房。 早上开例会的时候王刚没参加,大家感到奇怪和疑惑,纷纷猜测王刚是不是不管厨房了,以后这个厨房开始姓谭了。 老谭也没做什么解释,宣布了一条叫所有热菜人员欢欣鼓舞的消息,砍掉四十道卖的不好、并且十分费事菜。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宣布之后所有的热菜人员都自发的鼓掌,掌声比欢迎老谭初来时热烈多了。很多员工在心里说这个光头厨师长有力度,王刚早就想往下砍菜,砍了半年没砍下来,人家刚来几天就砍掉了,并且一下子砍去四分之一,不服不行。 老谭严肃的说:“现在砍掉四十道菜,相对来说我们的工作轻松了,砧板在备料上方便不少,灶台师傅的压力也减小了。接下来我们就不能再出现催菜、退菜现象,谁那里出现谁负责,这是硬性规定,没有任何借口理由,彻底执行。 另外,我们的出品质量必须保证。这一点先从砧板抓起,配菜的时候必须足斤足两。所有砧板注意了,把你们跟前儿的电子秤利用上,别放在那当摆设,配每道菜的时候都要上称。灶台师傅也要注意,做菜前先看看分量够不够,不够坚决不做,谁做了追究谁责任。从今天开始杜绝菜量忽大忽小现象。” 砧板老大袁华拿眼睛瞄了一眼站成一排的砧板弟兄,那意思今天开始必须把电子秤用上。 例会结束,老谭大声喊:“全体都有,立正!” 李旭和王刚都没喊过立正,结束的时候说完事上班,然后员工就开始稀稀拉拉的往厨房走。现在老谭突然喊立正都有些不知所措,有点愣住,加上老谭的声还大,有点震耳朵,离他近的人都由自主的哆嗦一下。 但很快都镇静下来,先后出现各种各样的立正姿势。 看到大伙儿依里歪斜左扭右靠的,老谭心想得规范一下例会了,这哪像个团队,純牌的散兵游勇。 “大家有事没?”老谭问。 大伙儿又愣了,不知道是说有事还是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询问眼神。 看到这情况老谭知道自己犯了习惯性错误,把以前开例会的习惯拿出来了,现在面对的是新员工,对他不熟悉,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再说也不适应。 老谭像大伙解释道:“有事就举手,现场解决问题,没事就回答没事,我说的清晰吧?” “清晰。” “那好,咱们重来一遍。大家有事吗?” “没事!” “上班!” 老谭喊的声大,员工回答的声也大,挺提精神。 王刚忙着整后面的小厨房和凉菜跟面点间的吊架,所以没参加例会。 通过几天的接触,他发现老谭是个干事的人。作风硬朗,讲原则,做工作有板有眼,雷厉风行。这些都让他很佩服,工作热情也被间接的调动起来,并空前高涨。 中午两点休息的时候,老谭把所有灶台上的师傅,各档口老大召集到三楼一个大包房里开会。开会之前跟王刚打了招呼,让他也参加。王刚正在外面联系瓦匠回不来,跟老谭说不用管他。 参加会议的人都空着手,没带笔和本,老谭把从张娟那领的笔和记事本给大家发下去,笑着说:“看来大伙儿的脑子比我好使,我现在是不行了,动不动就忘事,开会得拿笔记上,要不然想不起来。” 大伙儿都尴尬的笑笑。 老谭说:“耽误大伙儿休息了,我长话短说,各位都是师傅,在厨房举足轻重,以后厨房事咱们坐下来共同商量解决,老谭不是一言堂,还是比较民主的。” 大伙儿逗笑了。 “都谁是贴厨?”老谭问。 崔凯、崔璇和另外两个贴厨站起来。 老谭对另外两个贴厨说:“王亮、董志超,有时候总把你俩儿弄混,王亮印象深,老五嘛,厨房五哥。” 王亮笑笑。 老谭示意四个人坐下,然后说:“从今天开始咱家厨房不再有贴厨的,站在灶台上就是师傅,有自己的菜品,同时对自己的菜品负责!” wucuoxs.com 四个贴厨的有些傻眼,脸上浮现出沮丧和不安。 啥意思?没有贴厨的,那我们干啥去? 看样减菜品的目的是为了减人。 李旭、李忠清、徐军等人也有点疑惑。他们支持去掉贴厨的,可是去掉之前得找四个厨师顶替上。别看砍掉四十道菜,但工作量还在,他们六个师傅忙不过来。 老谭知道大伙儿咋想的,笑着说:“现在咱家一共八十个热菜,都是东北老菜和农家菜,还有部分土菜。我算了一下,整体过油菜一共十二道,汤口菜六道,川湘菜八道,甜口菜三道,小溜小炒五十一道。费事菜没那么多了,上菜速度应该能够保证。” 大家认可的点点头。 老谭把目光落到四个贴厨身上,四个人有些可怜的看着他。 “看你们这垂头丧气的样儿,说实话,真应该找四个厨师把你们换掉。对自己没信心的厨子我老谭最瞧不起的,也别跟着我干。”老谭说。 哥四个倒很聪明,眼睛马上亮起来。 “你们四个考虑清楚,想继续在灶台上干,那就把自己当成厨师。如果觉得不行赶紧吱声,咱家以后保证是没贴厨这个岗位了。”老谭严肃的说。 四个人有点犹豫,明显的信心不足。 李旭拿手打了一下崔凯说:“省思啥呢?厨师长这么说还不知道啥意思?从今以后你们不是贴厨是厨师了,知道不?” “这哥四个傻了,幸福来得有点突然。”李忠清笑道。 大伙儿也都笑了起来。 “我们干,就怕干不好。”崔凯作为代表首先发言。 “干不好就学,勤练。副厨、李师傅这些人都是练出来的。跟你们说干厨师没有捷径,怕吃苦不行,知道不。” 哥四个点头。 “现在我把过油菜分一下,还有你们四个需要负责的菜品也说一下。”老谭说。 “崔凯崔璇你们哥俩还负责以前的菜,但现在得全部自己制作完成。你俩的菜有雪绵豆沙、乡村小河虾、竹笼香辣虾、香芋吐司,地瓜球,比以前少四个菜,能忙过来。” 崔凯崔璇说:“能。” “给你俩找个师傅。”老谭对李忠清说:“忠清,你负责他俩,对他俩的菜品把关,一定要保证出品质量,没问题吧?” “没问题,放心交给我。”李忠清道。 老谭对王亮和董志超说:“你俩以前负责锅包肉、溜肉段、菠萝古老肉、拔丝地瓜、拔丝三样、软炸里脊这六个菜的炸制,现在只负责肉段和拔丝菜制作,锅包肉转给牛宏泰,牛宏泰,没问题吧?” 牛宏泰马上道:“没问题,交给我。” 老谭对李旭说:“李旭,你负责王亮和董志超,尽快提升他俩的拔丝和溜汁技术。” 李旭说:“好,没问题。” “你们四个从今天开始是厨师,一定要对自己的菜品负责,勤学勤练勤研究,把菜做好。出毛病要敢于承担责任,一个厨子签过十回八回单才能厉害起来,要不然不知道锅是铁打的。”老谭对四个新晋厨师说。 哥四个脸上是兴奋表情,笑着点头。 把其余菜品给六个师傅分下去,大家都十分配合,并且很高兴。他们早就希望这样了,包产到户总比在一口锅里搅稠稀好得多。 “提高菜品质量需要从原材料抓起,从今天开始执行‘三个当日’原则:当日进货、当日加工、当日销售。”老谭说。 大家都认真的听着。 “我再重复一遍,大伙儿记一下。” 大伙儿拿出笔纸把三当日原则记下来。 老谭说:“这是咱家的基本原则,砧板老大、凉菜老大、面点老大,你们三个责任重大,原材料的质量掌握在你们手里,不合格的坚决不进厨房,宁肯这道菜今天停牌,不卖了,也不能用不合格的原料将就。如果我发现了保证严肃处理,下岗是有可能的。你敢拿工作开玩笑,我就敢叫你没工作!” 大伙都严肃起来,感觉老谭不是在开玩笑。 “还有,今后我们的出品标准是四不做、八不出,我说大伙儿记一下。”老谭说。 大伙开始把笔拿起来。 “四不做:变质变味的不做;刀工不标准的不做;不符合质量数量的不做;配料不齐不全的不做。八不出:火候温度不够不出;颜色不正、不标准不出;口味不正不出;形状不标准不出;餐具不洁、破损不出;味碟、小料不全不出;前台服务人员不叫菜不出;菜品有异物不出。” 看大家都记好了,老谭说:“这是咱家的出品标准,大家回去之后跟员工讲解,学习,叫所有人明白,必须按着这个执行。我说的清晰不?” “清晰!”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还有三件事说一下。” 话音刚落,大伙儿赶紧把笔拿起来等着记。 “第一,加强卫生打扫,养成收市检查卫生习惯。从今天开始,下班后我亲自检查,发现不合格的直接下罚单,第二天负责人签字,到副厨那交罚款。谁要是存侥幸心理以为我忘了,后果自负。” “第二,灶台师傅一共十人,加上炖鱼师傅徐军,面点老大、凉菜老大、砧板老大和炖菜师傅,一共十五人,每人每月连续两天晚上值班检查,检查内容包括卫生、厨房设备运转状况、煤水电关闭情况、消防通道是否畅通,检查完做好记录。从今天开始执行,李旭负责排班。” “第三,袁华、周宏友、王淑兰你们仨仔细听一下,统计需要申购的保鲜盒,把规格写好,同时统计所有原材料名称,包括半成品在内,一定要统计全,不能落下,这个工作三天内完成。还有,李旭和忠清,你俩儿负责青菜间,把所有青菜名字记下来,同时把青菜间归拢一下,干干净净规规矩矩的” 几个人点头记下。 老谭最后说:“很高兴和大家在一起共事,看得出大家都是做事的人,咱们共同努力,我相信不出一年,咱家就能成为省城最好的农家院,到时候大家都能拍着胸脯吹牛逼,我是关东人家的。” 会后老谭把周宏友和王淑兰单独留下,和周宏友说了准备上农家手工制品和在后面建小厨房的事。周宏友非常高兴,火源问题终于得到解决。 和王淑兰说疙瘩汤需要改进,叫她原料准备好,明天开始试制。王淑兰很高兴,疙瘩汤总被客人投诉,她也闹心,这回厨师长亲自解决,等于帮她解决了大问题。 第15章 心事 和老谭重逢之后,艳华好几天没平静下来。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想关上就不容易了。 这些年她一直忘不了老谭,忘不了和他在一起时的日子。有时候就想,当时自己再主动点就和他在一起了。 真和他在一起日子会什么样呢? 会有一个家,有个孩子,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哎,世事弄人,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 老谭有了家庭,有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三口过得幸福。 自己也有了家,虽然没孩子,但老邓对自己疼爱有加、呵护备至,十分幸福。 现在很知足,衣食无忧,整天在家没啥事,收拾屋子,洗衣做饭是活。剩下的就是把老邓伺候舒舒服服的,让他体体面面的在外面工作,自己做个居家小女人——合格的家庭主妇。 只是最近两年老邓的工作越来越忙,还总出差去外地,把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难免有些空虚寂寞。 即使老邓不去外地,下班也很晚,总是满身酒气的回来,到家躺在床上就睡,鼾声如雷。第二天吃完饭就上班,想和他说说话唠唠嗑儿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人在家实在熬煎。 和老邓说在家待着没意思,想出去找个活干,这样时间还能过得快些。老邓说不愿在家待着找个活干也行,但不要太累,最好是半天班。 半天班也行呀,总比在家待着强。 刚四十,再这样待下去就废了。 自己还不像燕子那样,打打麻将,喝喝酒唱唱歌,再不就逛逛街,这些都不喜欢,只喜欢一个人待着,或者说宁肯做家务都行。 今天天气很好,想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招工的。 于是把自己收拾的立立正正,站在镜子前又检查一番,感觉挺好之后出了家门,来到大街上,一边溜达一边留意旁边的店铺,看有没有贴招聘的。 前面鑫鑫浴池门口支个牌子,上面写着招男、女搓澡工。看了一眼,心说这活自己干不了,想象着身穿浴服,手上套着搓澡巾给那些光着身子的女人搓澡的样子,想想就笑了。 前面一家药房招售货员,心想这个行,适合自己。走进去一问人家招夜间的,又退了出来。 继续往前走。 也不着急,心说自己是有意搭无意撞,碰上最好,碰不上就当逛街了。 阳光明媚,天气暖和,街道背阴处的积雪在悄悄的融化。 感觉走热了,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拉,丰满的胸脯一下子跳出来。低头看了一眼,很骄傲,四十岁的女人有着不输年轻姑娘的身材,很满足。 前面是千山路,路口那家理发店招洗头的,但有年龄限制,得二十五以下。 前面有家饭店招洗碗的,准备进去问问,一想洗碗必须全天班,自己上不了,晚上还得给老邓做饭呢。 不知不觉到了三台子地铁口,看着对面的乐购超市,想进去看看。超市卖货的一般都是半天班,也许有招聘的。 于是进去,从一楼到三楼又从三楼到一楼整个转悠一圈,脚走的酸疼,也没见哪个档口有招聘的。不禁有些气馁,心说找个活儿这么费劲吗? 看看快一点了,十点多出来的,逛了仨小时,工作没找着还饿了。打算找个地方吃口饭,然后回家。 虽然家里有米有菜,但回去得现做,再说回去还得走二十多分钟,走不动了。心想今天犒劳犒劳自己,在外面吃顿好的,弥补一下走了仨小时没找到工作的精神损失。 tsxsw.la 刚巧电话响了,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看了一下,是燕子打来的。 “喂,艳华,在哪呢?”燕子问。 “乐购。”艳华回答。 “逛超市去了?买啥呢?” “啥也没买,随便逛逛。” “吃饭没?过来吃点,我和朋友在赤山路吃烤肉呢,过来呀。”燕子热情的发出邀请。 艳华确实饿了,想去,但人家和朋友一起吃呢,和她朋友也不认识,去了不好,于是说:“不了,你吃吧。” “过来吧,没外人,是上回吃饭的刘哥。”燕子说。 艳华对刘哥有印象,老谭朋友,挺不错的,老大哥形象,于是就有点动心思。 “等你呀,快点。”那边燕子说完把电话挂了。 撂下电话艳华想了想,心说是刘哥还行,过去吧,反正也饿了。另外自打上次和老谭见过面之后俩人就没再联系过,她也想知道老谭现在干啥呢。 到烤肉店的时候燕子和刘哥刚开始烤,艳华先和刘哥打声招呼,然后坐下。 燕子想起艳华和老谭是朋友,好像还是相好的,老谭和刘哥是哥们儿,于是问刘哥:“刘哥,那个光头厨师呢?上班了?” 刘哥说:“上班了,在关东人家。” “关东人家?离我家挺近的。”艳华说。 燕子看着艳华,取笑道:“艳华,你和他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一腿?” 艳华瞪了燕子一眼,说:“那可没有,我倒是想了,人家有对象。” 燕子说:“看着挺爷们儿的,有机会给我介绍介绍,我就喜欢这样的。” 刘哥不禁皱了一下眉,说:“谭老弟挺好,挺多人都喜欢他。” 刘哥在麻将社是老大哥,由于人品好受到大家的尊重。 他对燕子很了解,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听着是开玩笑,其实有和老谭处铁子的意思。她现在知道老谭挣的不是她以为的三千块钱,而是六、七千,和这样人处行,能舍得给自己花钱。 刘哥在麻将社和谁都行,包括女的。但有自己的原则,喝点儿酒唠唠嗑行,别的事不扯。和老伴是三十多年的夫妻,风风雨雨的走了大半辈子,不能到老了晚节不保。 今天点子好,赢了八十块钱。喊一起打麻将的王明出来喝点儿的,王明输了,想捞捞。燕子看自己没输钱,就张罗着一起出来了。 燕子问艳华逛超市都买啥了,艳华说啥也没买,出来是找工作。 “你真是闲的,有你家老邓养着还找啥工作,实在没意思就打打小麻将,不比上班强。”燕子说。 艳华道:“我可打不了麻将,一进屋全是烟,熏也熏死了,我都纳闷你咋待的。” “习惯就好了,主要是你不抽烟,抽烟人不怕烟味。”燕子一副资深麻将人的口气说。 “能不打尽量不打,在麻将社待一天浑身都是烟味,我每天回家得在门厅把衣服裤子全脱了才进屋,你嫂子烦烟味,不反对我打麻将,就烦我抽烟。”刘哥说。 “那你就别玩了呗,眼神还不好。”艳华说。 “你说我不玩干啥去?你嫂子上班,白天就我自己在家,除了听半导体就是睡觉。哎,玩一辈子了,到麻将社人多还热闹点,大伙儿一懆懆时间过得快,一晃一天就过去了。”刘哥说。 “你家我嫂子行,半天班,我就省思找个那样的班上,要不然一天在家也没意思。”艳华说。 可惜,运气不好,没找着。 燕子对艳华说:“你也是笨,还自己找活,你家老邓是工段长,认识的人有的是,再说厂内超市总招人,都是半天班,你要想干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他不愿意让我去厂内超市干。”艳华说。 “啥是不愿意让你干,那是怕你知道他干坏事。”燕子说。 “我家老邓不是那样人。” “还不是那样人?”燕子撇撇嘴,说:“老爷们都骚,尤其你家老邓还是工段长,有实权,女的都往身上扑。” 艳华笑了,对燕子说:“别埋汰我家老邓。” “跟你说艳华,看你家老邓挺老实,那是在你跟前儿,在外面啥样你知道吗?你也实惠,老爷们说啥是啥。跟你说吧,别说工段长了,一个班组长还俩铁子呢。 再说飞机厂好单位,效益好,挣得多,哪黄它都不带黄的,三台子都指着它活着呢。现在一说是飞机厂职工都另眼相看,香饽饽,你家老邓还能跑了?” 燕子一张碎嘴不管不顾的说着,刘哥和艳华都有些生气。 她说老爷们儿都骚,这话刘哥听着蹦耳朵。心想我也是老爷们儿,那意思我也骚呗?请吃饭还捞了个骂名,不值当。以后得注意点了,这女人嘴上没把门的。 艳华合计要是像燕子说的那样,老邓在外面保证有女人。课就算有也不该直接说呀,旁边还有刘哥呢。好像真事似的,叫人下不来台。 另外艳华也真往心里去了,老邓最近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一到家就说累,浑身没劲,连那事也不做了,以前他可是挺积极的。 人呀,不怕瞎说,就怕瞎合计。一合计上就着魔,当回事了,想立马整明白它。 现在艳华脑袋里都有老邓外面女人的长相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出现了冷场的尴尬。 燕子反应的倒挺快,觉着话说的有点过,马上自嘲的笑了笑,说:“嗨,看我这嘴,没把门的,刘哥别在意呀,你是我老大哥,最正派,还讲究。” 刘哥不可能跟她一般见识,笑笑说:“没事,随便说,我不在意。” “刘哥,咱俩喝一个。”燕子举杯。 刘哥和她喝了一口,放下酒杯后问艳华:“你老公是工段长?” “嗯。”艳华点头,脑袋在想老邓外面有女人的事。 刘哥又问:“哪个厂的?” “三十四厂。” “我认识一个工段长,姓韩,三十三厂的。他们忙,总上外地,全国各地只要有战斗机的地方都去,说是去检修和排故障,训练新手。”刘哥说:“出外地行,有补助,开双份工资,待遇还好,就是不让随便出去,有保密条例。你老公也不让出国吧?” “嗯,他出国费劲,不让,全国各地行。”艳华说。 虽然还在想老邓的事,但觉着不可能,老邓啥样人自己清楚,不会的。这样想了之后心好受点,脸上也有了笑容,注意力回到眼前的饭桌上。 “飞机厂行,好单位,现在省城好单位没几个,飞机厂算说得着的了。”刘哥说。 艳华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恢复常态,随意的聊着天,不时地喝杯酒。 聊天是漫无目的的,先是从麻将开始。刘哥记性好,回顾了上午打麻将时精彩的胡牌瞬间,并且作了点评。接着燕子说了麻将社的一个趣闻。 后来聊到老谭身上,刘哥说:“哪天有时间的,咱们到关东人家吃饭去,和老谭喝点儿。他现在上班没时间,出不来,咱们上他那喝去。” 这个建议得到艳华的赞同,说:“好呀,关东人家离我家近,走着就五分钟,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在路口等你们。” 燕子说:“关东人家挺大的,档次高,消费肯定不低。” 刘哥说:“管他消费高低干啥,只要高兴就行,咱们也不差钱。我请,把王明也叫上,一起给谭老弟捧场去。到那吃个小笨鸡,来个炖酸菜,喝壶小烧。听说他家还有火炕呢,让谭老弟给整个带火炕的屋,好好喝喝。” 艳华说:“开业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他家的鱼挺好吃,搁铁锅上的,量大,实惠。” 刘哥说:“三台子饭店菜量都大,量小了没人去。” 燕子来了精神,说:“那咱们就定个时间,到时候去呗。” 刘哥说:“我随时都有时间,就看你们俩了。” 艳华说:“下星期吧,周一去,周一饭店不忙,老谭能有时间陪咱们。” 于是三个人订好了下周一去关东人家给老谭捧场去。 第16章 小团队 带团队带的是士气、干劲和激情。 我们都看过《亮剑》,从外表看李云龙的团队平时松松垮垮,没什么战斗力,可是一到打仗的时候,整个团队就像一捆干柴,李云龙是火把,上去一点,噌的一下全部点燃,整个团队立马换了个人一样,嗷嗷直叫。 饭店带团队也是这样,领头人需要有激情,像火把一样,去点燃所有人的激情。 “早打气晚补胎”,说的是早晚两次例会。 例会上不要讲大道理,员工不爱听,也听不明白。 例会上要把员工的精气神提起来,让大家保持良好的状态进入到工作之中,这是最主要的。 时间不要太长,五分钟左右最好。超过八分钟员工就不爱听了,除非是发奖金,半个小时都不带嫌乎的,并且精神头十足。 例会上要多鼓励,多表扬,少打击,少批评。表扬让人喜欢,会把正确的事情持续的做下去。批评叫人厌烦,容易激起对抗心理,使错误的事情持续的错下去。 带团队时刻牢记,最忌讳在例会上不点名批评。会让所有人产生错觉,感觉在批评自己。看着是给挨批评的人留面子,其实是打击一大片,得不尝失。 例会开好了团队有凝聚力,开不好一团散沙。 吃完早餐,员工三三两两的来到菜档前,仨一群俩一伙的围在一起聊天,有的还互相打闹着。 李旭拿着点到本站在前面,看了下时间,还有两分钟,也没喊大家聚齐,让所有人继续放松的八卦。 老谭走过来从李旭手中接过点到本,说今天例会他主持。 “集合——”老谭大声喊,声若铜钟。 所有人一震,马上站好。 一共三排,第一排是砧板、荷台,第二排是灶台师傅和面点,第三排是洗碗、上杂、杀鸡的和凉菜。 老谭大声说:“今天我来点到,点到谁谁大声回答‘到’,声音必须洪亮,用你最大的声音回答。清晰不?” “清晰!” “李忠清。” “到!”声音洪亮。 “徐军。” “到!” 师傅和砧板的回答都非常洪亮,到了贴厨董志超这,声音很小,并且带着怯弱。 老谭又点了一次他的名字。 “董志超!” “到——”声音有所提高,但还是很小。 老谭拿眼睛盯着他。 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有着女孩子的柔弱,脸很白,很俊美。 老谭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伪娘。 这就是个伪娘,本来是个小伙子,非得把自己整的像个小姑娘似的,没一点阳刚之气。 slkslk.com “声音咋这么小?”老谭板着脸问。 董志超弱弱的说:“这是我最大声。” 老谭看了一眼点到本,越过他点了面点小胖丫的名字。 小胖丫性格活泼,像个假小子,平时嗓门就大。 “王小琪。” “到!”声音洪亮,不亚于男生。 又点了一次董志超的名字。 “董志超。” “到——” 还是柔弱,没有王小琪的声音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没有女孩子大,大部分人哄笑起来。当然,这哄笑没有讥讽和嘲弄,纯是觉着好玩开心才笑的。 董志超脸皮薄,像个小姑娘似的脸红了,把头低下,心里骂着老谭,这个死光头,明摆着叫我出洋相。喊那大声干啥,能听到就得呗,累不累嗓子。同时怨恨起哄笑的人,觉着在笑自己都没有一个女的声大,像个娘们儿。 怨恨归怨恨,但还是挺服老谭的,是老谭叫他从贴厨到了厨师的位置上。 等哄笑声停下之后老谭问董志超:“兄弟,是不是觉着大伙儿笑你了?” 董志超抬起头,小声说:“有点。” “让人家笑话了都不敢吱声,有点丢你师父的脸,再说咱们厨房也没有熊的,你好像是第一个。”老谭不紧不慢的说。 董志超现在不但脸红,还有点架不住劲了,呼吸急促起来,眼神里有了些许叫男人的东西。 “我的原则是别人怎么瞧不起我,我就怎么叫他瞧得起,做不好是错,做不到是无能,一直准备着,从来不认输,要不然对不起老爷们儿这仨字。 现在我问你,准备好了吗?”老谭声音严肃。 “准备好了。”董志超略显激动的说。 “董志超!” “到!”声音大了许多。 为了刺激这个伪娘,老谭又点了小胖丫的名字。 “王小琪!” “到!”声音比董志超大。 这次没有哄笑声。 老谭接着面无表情的点了董志超和王小琪三次名。 第一次董志超还在意着身边的人,声音洪亮中带着羞涩。 第二次羞涩没了,和胖丫的声一样大。 第三次,他感觉不到身边站着人,有要喊出来的冲动,再不喊出来会把自己憋坏。 “到——” 几乎是嘶吼。 仿佛把一团堵在嗓子眼的烂棉花狠狠地吼了出去,顺畅极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哗——” “哗——” 周围的伙伴鼓掌,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脸上是真诚的笑容。 这一刻,这个俊美的男孩激动了,眼窝有些湿润。 掌声结束,老谭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获得鲜花和掌声,希望站在万人中央被人瞩目,希望自己的成功让父母心欣慰,让爱人自豪。 今天老谭告诉大家一句话,任何成功都是通过自己的坚持、努力、付出得来的。你不改变,没人替你改变;你不努力,没人为你喝彩。你终将会成为想要成为的那个人,给自己热烈的掌声。” “哗——” 掌声热烈而持久。 接下来的三天早例会老谭规范了大家的站姿、队形。把队伍打乱重分,分成三个团队,每个团队有五名师傅,三个砧板,三个荷台,两个凉菜、两个面点,两个洗碗大姐。 粗加工和杀鸡大哥、豆腐坊、摘菜、大锅炖、海鲜佬都分到各个团队。 每个团队选出一名队长,给自己的团队起名字,设计口号。 队长不许管理人员担任,必须是员工,管理人员也得听本队队长的。 三个队的名字分别是战狼队,敢死队,雪豹队。听着就霸气,朝气蓬勃。 以后三个队进行PK,谁违反了纪律、卫生不合格、菜品出现毛病,在按着规章制度进行处罚的同时还要给团队扣分。当然,有奖有罚,对在工作中表现优秀的员工进行奖励,同时给团队加分。 加分的项目包括:开源节流、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被采纳实施、拾金不昧、业余活动中拿到奖项、菜品创新、好人好事等等。 员工立时被这个新玩法激起了热情,都是二十多、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只有少数是四十往上的,岁数大的在年轻人的带领下也焕发了青春,积极的参与到团队中来。 团队组建之后,员工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工作也积极了。 王刚很佩服,问老谭是怎么想到组建三个团队的。 老谭反问:“兄弟,你说现在什么最难管?” 王刚想了一下说:“人最难管。” “对,人最难管。”老谭肯定道,“做管理的都说人难管,可是没人咱们管啥去?现在饭店八零后是主力军,还有很多九零后。咱们这些七零后厉害的是厨师长、总厨,不厉害的是厨子,还有像杀鸡大哥似的,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挣钱养家糊口。 咱们这些七零后都是因为家里困难,孩子多,在家没啥出路,甚至是连媳妇都说不上,没办法才出来的。咱们那时候只要有个工作能挣钱就行,听话,咋管咋是。 好不容易找个活恐怕干不好被辞退,下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是兜里没钱吃饭都是问题。所以咱们干活不用管,都实心实意的拼命干,那还怕老板不满意呢。” 王刚想到自己出来时的情景,深有感触的点点头。 老谭接着说:“现在不行了,这些八零后、九零后都是计划生育之后出生的,一出生就是个宝,没吃过咱们那些苦,也不管家里情况咋样,爹妈、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拿他们当祖宗供着,一来二去的就觉着自己是祖宗,啥都是理所应当的。 在家没人管,管也管不听,在学校有心的孩子知道好好学习考大学。等那些调皮捣蛋的不都跑到咱们厨房来了。这些孩子啥心理?不知家里疾苦,自己玩好拉倒。根本不考虑父母咋想的,也不管父母有多难,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以前咱们学徒的时候师父说句话就是圣旨,还有不听的?师父是爷,咱们是孙子。现在全都倒过来了,小弟是爷,咱们是孙子。别说管了,能把他们哄好了老实干活就不错了,是不?” 王刚认可的点点头。 “这也不怪他们,从小长这么大都当祖宗养着,没被管过,乍一管谁都不服。要说有好的没?有,大多数还是好的,可好的,听话的也不到咱们厨房来呀,是不是。说咱们厨房是土匪、二流子出身绝对正确,想要把他们管住了,就得比他们还土匪,还二流子才行。” 说到这老谭和王刚都会心的笑了。 老谭接着说:“现在这些孩子个性强,以玩为主,工作为铺,只要玩好了才有心思干活。不愿意被人管,错了不喜欢被人说,越说越往错了干,跟你顶牛,认为那是性格。 咋整,既然爱玩,不愿意被管着,还有个性,那就顺着他们来,叫他们自己管自己。别看这帮小子不爱听咱们的,但绝对听自己认可的。 都有小团伙意识,那咱们就把他们的小团伙扩大,把咱们的大团队缩小,先建立他们认可的小团队,树立小团队信心,等他们玩嗨了,大团队就好建了。” 王刚由衷的给老谭竖起了大拇指。 第17章 疙瘩汤 关东人家疙瘩汤的操作流程是这样的:疙瘩汤的单子在面点间出,面点把疙瘩汤的面和好,配料备好,然后拿到热菜这里,崔凯负责制作。 灶台师傅都不愿意制作面点主食,尤其是疙瘩汤,得现做疙瘩,非常费劲。 尤其是忙的时候,都先炒自己的菜,往往把疙瘩汤压到最后,啥时候催了啥时候做。做的时候容易糊弄,熟了就行,清汤寡水的没味道。 客人总投诉疙瘩汤不好吃,问题一直没得到妥善解决。 现在老谭准备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铁锅烀饼和疙瘩汤都是两个档口合作完成的。铁锅烀饼是炖菜灶和面点合作,疙瘩汤是崔凯和面点合作。既然是合作出品,那就把这三个档口合并为一个工作小组。 三个档口成为一个工作小组后,销售额放到一起计算,这样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前是各自为战,出现退菜互相推卸责任。现在是自己的事,退菜都挨罚,还影响小组销售任务,销售任务直接跟奖金挂钩。只要涉及到钱都主动上心。 有了利益得失,工作自动由被动变主动,彼此间的沟通也勤快起来,准备工作开始充分,唯恐出现催菜退菜现象。 工作衔接问题解决了,开始解决技术问题。 昨天下班之前老谭叫王淑兰把改进疙瘩汤的原料打了申购单,今天全部采购回来了,早上例会已经叫面点和崔凯进行准备,中午饭口忙完之后开始试制。 老谭来到面点间,面点的六位女将看老谭进来都有些紧张。 “疙瘩汤的原料都准备好了吗?”老谭问王淑兰。 “准备好了。”王淑兰回道。 “拿过来。” 王淑兰赶紧招呼胖丫把准备好的原料一股脑的拿到面案子上。 老谭看看不缺啥,然后问:“谁负责疙瘩汤呢?” 负责疙瘩汤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的,对老谭严肃的土匪脸有些打怵,不敢靠前。 王淑兰笑着说:“厨师长,你先教我吧,她们都有点怕你,我学会了再教她们。” 老谭不自然的笑笑,说:“那也行,我说你做。” “四两玉米粉,七两面粉,一两蛋黄素,一个鸡蛋,十克盐,七两水,和匀。” 王淑兰按着比例调配和面。 老谭看胖丫没啥事,对她说:“王小琪,你切架豆王和土豆,切成丁,半厘米。” 王小琪拿起土豆和架豆王刚要切,回头问:“厨师长,半厘米是多少?” “我还拿个格尺给你量量呗,行了,给你打个样儿。” 老谭拿菜刀给打了个样,王小琪按着他切的大小开始切。 老谭对负责疙瘩汤的女说:“你把西红柿和小白菜切了,和以前一样就行。” 王淑兰把疙瘩汤的面和好后叫老谭看,同时问:“厨师长,蛋黄素是干啥的?” 老谭晃了晃和好的面说:“蛋黄素是从黄豆里提取出来的,豆面知道吧,你烙玉米面小饼子、做窝窝头、玉米面发糕不都是往里放豆面吗?一是增香,二是提高蛋白质粘度。” 王淑兰不好意思的说:“厨师长,我都没用过豆面。我说咱家的小饼子、发糕、窝窝头咋没人家的好吃呢,总觉着差点啥,是没加豆面的原因。” 老谭还真没尝过她们做的主食,要是尝过能品出没放豆面来,对王淑兰说:“今天你开上二十斤豆面,再做这几样的时候加上,比例是一比十,记住了。” “都是一比十吗?”王淑兰问,同时拿出本和笔。 “嗯,都是一比十。” 老谭接着说:“按营养来说,蛋黄素能起到调节生化平衡的作用,还能降血压,抑制老年痴呆,这些知道就行。咱们做的这个面疙瘩需要保存二十四小时,要是只用面粉和玉米粉,超过十二个小时疙瘩就开始涨发,那样没口感,也没味道。加入蛋黄素后不容易涨发,还有面香味,和豆面一样,起到增香的作用。知道了吧。” tsxsw.la 王淑兰点头道:“知道了。”然后好奇地问:“厨师长,冒昧的问一下,你什么学历,是不是大学生?” 老谭笑了,说:“看我像大学生吗?呵呵,和你一样,没学历。” 然后拿着面盆,招呼胖丫把切好的土豆丁、架豆王、西红柿、小白菜都拿着,出了面点间来到崔凯的灶台前。 崔凯崔璇哥俩正在收拾卫生,看老谭拿着东西过来赶紧把手里的活停下。 老谭问:“早上腌好的鸡腿肉呢?” 崔凯过去把腌好的鸡腿肉拿出来。 老谭把腌好的鸡腿肉拿到鼻子前闻闻,然后对站在身后的荷台说:“拿个鸡蛋和淀粉。” 厨房是靠手艺吃饭的地方,不管你说的如何头头是道,炒菜不行也没人服。所以只要是厨师长烹饪水平都非常高,要不然压不住茬。 老谭来了之后虽然得到大家的认可,感觉是个人物,但没见他上过灶台,不知道炒菜啥水平,心里还是有着不服。 现在看老谭要做菜,厨房人都不由自主的围过来,想见识见识厨师长的手艺。 老谭上了灶台,先把鸡蛋打入腌好的鸡腿肉里,一边往里加淀粉一边对站在身边的崔凯说:“这就是最古老的炸酥鸡,小时候过年吃过吧?” 崔凯说:“吃过,现在过年我妈也做,但没我奶奶做的好吃。” “我早上腌的时候放啥你都看着了,一定要按着比例腌,这样才能腌出小时候的味道。” 把鸡腿肉挂好淀粉,形成薄薄的软炸糊,然后起锅烧油,待油温升到四成热时开始下鸡腿肉条。半分钟后下完,锅里一片唰唰的细密油爆声。 一分钟之后,油爆声渐渐减弱,水汽慢慢散去,金黄色的鸡肉条一根根的浮起来,飘出淡淡的香味。 又过一分钟,锅里的香气愈加浓郁,鸡肉条也开始酥脆。 老谭拿漏勺把鸡肉条捞起,倒入身后的盘子里,对围着大伙说:“这是老式炸酥鸡,也叫虎头鸡,是道老菜。”然后对崔璇说:“把一半切成细丁,剩下大伙儿尝尝,品品味道咋样。” 大伙就等老谭这句话呢。 崔璇刚取走一半拿去切后,李忠清马上拿起一个鸡肉条往嘴里放,放进嘴里的一刹那眼睛亮了,还没等吃满嘴就是浓郁的香气。咬一口,十分酥脆,紧接着更浓郁的香气溢满口腔,那种找了好几年的小时候味道回来了。 他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炸酥鸡竟然被老谭做得这么霸道,忍不住要吃第二块。 等他去拿的时候盘子已经空了。 吃到酥鸡的师傅都和他有同样的感觉,炸的地道,滋味十足,功夫到位,不服不行。 老谭用一个简单的炸酥鸡征服了这些师傅。 站在老谭身边的崔凯已经把灶眼点着,开始用漏勺漏面疙瘩。 老谭把土豆丁和架豆王炸好控油,然后用大葱花爆锅出香,酱油炝锅,待香味出来后添汤调口,下入炸好的土豆丁、架豆王丁和切好的酥鸡丁,中火烧开,待锅里的香气飘出时,崔凯把面疙瘩也漏好了。 把面疙瘩捞出倒入调好的汤中,开锅后下入切好的西红柿丁和小白菜碎,等再次开锅打入一个鸡蛋液。锅里的疙瘩汤已经粘稠,像牛奶一样,颜色非常好看。 疙瘩金黄,土豆丁浅黄,架豆王和小白菜翠绿,西红柿通红,加上散落的蛋花,瞅着就有食欲。 出勺的时候老谭在调料油缸里用手勺取了点料油,准备滴入时习惯性的闻了闻,发觉料油味道不足,放弃了。 然后叫荷台拿来十六个小碗,装碗时疙瘩汤的香气飘散开来,围着的师傅们已经有些垂涎欲滴了。 把最后一碗装完,老谭开口道:“大伙尝尝味道咋样?” 话音刚落,十六碗疙瘩汤就被端起,手慢的没抢着,只好俩人共喝一碗。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只听到呲溜呲溜的喝汤声。 最先喝完的是砧板老大袁华,他不由自主的说:“好喝,绝对好喝!” 紧接着是副厨李旭,“谭师傅,这疙瘩汤好,一绝,尤其里面的酥鸡越吃越香,喝完了还有香味,勾着喝第二口。” 李忠清也喝完了,品品嘴,由衷的赞叹:“这才叫疙瘩汤呢,地道儿,功夫!” 师傅都喝的意犹未尽,再来一碗才好呢。 现在大伙儿看老谭的眼神是佩服和尊敬。 见围着的人没散去的意思,老谭来了兴致,说道:“看疙瘩汤简单,能做好的没几个。跟大伙儿说,会做菜不叫厨子,做好了、有人叫好才叫厨子。厨房无大事,全部是细节。做菜也是一样,一定要把细节做到位才行。 手艺分高低,菜不分大小。不要觉着能做鲍鱼鱼翅就是大厨,炒盘土豆丝就是家庭妇女;会做溜三样的是厨师,做疙瘩汤就是小弟。厨房里的任何一个出品做好了、做到极致都是功夫,都是大师。” 大伙儿纷纷点头,有心的拿出笔把“手艺分高低,菜不分大小”记了下来。 老谭说完想起什么,问道:“调料油谁负责的?” 王亮说:“我负责的,炸的不行?” “也行,但不到功夫。”老谭说。 “还差啥厨师长?”王亮问。 老谭看大伙儿有想听的意思,说:“好,今天有兴致,就跟大伙儿说说什么是调料油。调料油是咱们东北菜所特有的,川湘菜、粤菜、淮扬菜、皖菜都不使用。 东北菜以取材广泛、做法粗狂、原汁原味为主。讲究五味调和百味香,最突出的特点的就是临出勺时淋的调料油,具有特殊的香味,这是别的菜系所没有的。 很多粤菜厨子、川菜厨子在咱们东北待的时间长,也会做东北菜,但他们做不出那个味来,为啥?不会灵活使用调料油,甚至是不用调料油,所以做不出来。 举个简单例子,比如尖椒干豆腐,放和不放调料油就两个味儿,放的就好吃,一吃就是东北菜,不放就不好吃,咋吃都觉着差啥,是不是?” 大伙儿回味一下都点头认可。 老谭接着说:“调料油又叫三合油,是香油、豆油、色拉油混合在一起,加入花椒、大料、葱姜蒜、香料、青菜一起炸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有比例,投放的顺序也有讲究,不是放在一起炸熟榨干有香味就行了。好调料油炸完了整个厨房都香,炒菜只要点上一点整个菜都是香味,一吃就是地道儿的东北菜。” “厨师长,你教教我咋炸呗。”王亮一脸的热切。 “明天我把炸调料油的方子给你。”老谭说。 听老谭说把调料油的方子给自己,王亮暗自高兴,挨着他的牛宏泰怼了他一下,说:“厨师长给你方子别私吞,拿出来大伙儿看,不是给你自己的。” “你请我喝一顿吧。”王亮道。 “请你喝一顿?不收拾你就好事。” 第18章 流程标准 大伙儿该干啥干啥去了,老谭把王淑兰、崔凯、李旭三人留下。 “还没完事呢,别着急走。”老谭说。 “还有啥事?”崔凯一脸疑惑的问。 “现在知道疙瘩汤咋做好吃了,我问一下,如果现在客人点疙瘩汤,怎么做?”老谭问。 大伙儿刚学完都知道咋做,你瞅我我瞅你,那意思谁先说。 老谭问王淑兰:“王姐,现在你接到一个疙瘩汤单子,怎么做?” 王淑兰说:“叫负责的和面,切配料,全都准备齐了拿到崔凯这,他做。” “好,没错,我问你,从接到单子到全部配完需要多长时间?”老谭问。 王淑兰想了一下,以前疙瘩汤只需要和面、切西红柿和小白菜,一个人整五分钟完事,现在还得切架豆王和土豆丁,全下来得八分钟,于是说:“八分钟。” 老谭说:“好,就算八分钟。你们面点配完送到崔凯这。崔凯,到你这多长时间能做出去?” 崔凯说:“要是没有别的菜,五分钟就能做出去。” 老谭也不反驳,问道:“你们好像忽略了一个步骤,酥鸡呢?谁腌?谁炸?谁切?也是现来现做?要是这样的话我估计一个小时也做不出去。” 是呀,还有酥鸡呢,怎么把它忘了。王淑兰和崔凯互看一眼,开始考虑酥鸡的事。 王淑兰想腌鸡肉和炸鸡肉应该由崔凯负责。崔凯想疙瘩汤是主食,所有准备工作应该由面点完成,包括酥鸡,他负责做就行了。 两个人想的都没错,往往是都没错的情况下才耽误工作。 老谭清楚这俩人咋想的,在厨房干这些年,太了解厨房人的心理了。 往往研发一道新菜,或者是改进一道菜,所有人都会学习,并且把学到的变成自己的。可是当要求按着新的流程去操作的时候,都不愿意接受,认为增加了工作量,明明能做过来了也说做不过来。 说白了就是让自己学手艺行,多干活坚决不行,除非是涨工资,要不然免谈。 这时候需要重新设定流程,把工作分解开,进行细化,把每个步骤都找到责任人。这样工作才能进行下去,并且做到标准。 人只对自己负责的事情上心,并且想方设法的做好它。 如果面点间有火源,疙瘩汤这个工作很容易安排,把面点教会,叫她们按着标准操作就行了。问题是面点没火源,得由两个档口联合完成,就得把工作安排得详细具体。 老谭说:“现在面疙瘩解决了,如果再把酥鸡解决了,那疙瘩汤八分钟上去是可能的。来,咱们现场捋一捋,把流程捋好了,标准定下来,这样工作才好干。” 三个人等着他往下说。 “第一步,面点和面,每天早上和出二十份的,拿到崔凯这,崔凯负责全部漏出来,然后用凉水投凉,送回面点; 第二步,面点把投凉的面疙瘩分好装袋,装保鲜盒,进保鲜柜保管; 第三步,面点负责切好架豆王和土豆丁,送到崔凯这,崔凯负责炸好,然后送回面点保管; 第四步,崔凯负责腌渍鸡腿肉并炸好、切好,送面点保管; 第五步,面点备好西红柿和小白菜。 第六步,菜单下来后,面点按照投料标准把主辅料全部备好,送到崔凯这里制作。 这是整个疙瘩汤的制作流程,按着这个流程操作不会出现压菜催菜现象。准备工作做的好,从下菜单到上菜只需要八分钟,我说的清晰不?” “清晰。”三个人同时回答。 “王姐,疙瘩汤的标准就按今天的来,都记住了吧?”老谭问王淑兰。 “记住了,放心,回去我就教她们。”王淑兰回道。 “只要准备工作到位,来多少菜都不怕,一个菜一个菜做去呗,不带催菜退菜的。”老谭说。 三个人认可的点头。 “好了,我把疙瘩汤的流程和标准形成文字,打印出来,形成标准菜谱,以后谁做的话看一遍就会了。今天就到这,撤吧。” 老谭相信改进后的疙瘩汤能够热卖。他倒不是想用疙瘩汤来打开局面,这只是提升菜品质量的第一步。 通过疙瘩汤向厨房人传递一个信号,以后每道菜都要做工严谨,精求细节,有流程有标准,出去的都是精品。 现在热菜八十道,这八十道菜中有很多菜没达到口味要求,质量需要提高。 老谭要一道菜一道菜研究、提升、规范。从选料、刀工、切配、投料、辅料搭配到初熟加工、烹饪技法、火候味道,再到装盘、餐具选择等各个环节都要细化,做出流程和标准。 这是一项艰巨任务,任重而道远,没三个月干不完。 干不完也得干呀,在餐饮业摸爬滚打十六年,三十七了。按理说这个年龄的厨师大部分都自己开饭店了,不开饭店的都是在餐饮业有所建树,成绩斐然。 关东人家是老谭回到省城接手的第一家饭店,要想在省城站稳脚,打开局面,必须把它做好,做到省城人都知道三台子有个叫关东人家的农家院,得到所有餐饮人的认可。 想做到这一步,现在的工作是打基础。 老谭计划先给菜品规范升级、提升质量,同时把一些卖的不好的菜淘汰掉,添加一些具有农家风味的土菜。如农家炒干菜、地瓜皮炒鸡蛋、干椒皮炒拆骨肉,老家豆腐等等。 另外川湘菜做的不够地道,需要加强,准备把老油和麻辣料制作出来,然后把小炒黄牛肉和干锅菜上去,丰富湘菜品种,做出特色。 上小炒黄牛肉需要从长沙发货。菜品要想有特色,食材很关键,只有原产地的才能做出原汁原味。从长沙发货的话先和王刚沟通一下,估计问题不大。 凉菜已经定好了上农家手工制品,现在就等后面小厨房完工了。 面点先往后放一放,把热菜、凉菜稳定下来之后再着手面点。 老谭把整个厨房工作大体在脑子里计划好之后,思路又回到菜品上来。所有菜品都得像疙瘩汤一样,做出流程和标准,这样才能保证出品质量和上菜速度。 规范菜品需要水磨功夫,着急不得。 每规范一道菜品,把制作的流程和标准作出来,形成菜谱档案。热菜是热菜的、面点是面点的,凉菜是凉菜的。让每个员工熟记自己所负责的流程与标准,并熟练操作。 然后不定期的检查考核,让员工形成记忆,养成按流程操作的习惯,达到标准,这样出品才会稳定。 有稳定的出品才会吃出回头客,拉住主道,进而锁定客户。 当被锁定的客户开始进行重复消费的时候就有了口碑,口碑有了,生意也就火了。 菜品质量是饭店的根,最主要的,越是主要的越不能着急。 老谭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所面临的除了菜品之外,还有技术力量的问题。厨房除了李旭、李忠清哥俩技术好一些,其余几个厨师都不行,等四个贴厨就不用提了。 但进厨师很费劲,也没考虑,原因和王刚说的一样,工资太低,没人能来。 哎,就用现有的吧,技术不行教呗,没别的办法。现在菜品都分配到了个人头上,不要求别的,只求每个人把自己负责的做好做精就行。 思考完菜品的事,开始思考整个厨房的管理。 现在是和王刚一起管,虽然真正管理的是自己,王刚负责外围事务,但做什么决定不能把他落下。厨房是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和老板干了这么多年,属于元老级人物,论威望自己不如他。 这一点老谭还是有自知之明,都是干厨房的,有些事不用多说。尽量把王刚上摆,不叫他觉着没了位置,或者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都是给老板打工的,没什么利益之争,道理在那明摆着,合则两利分则两伤。俩人只有合在一起,像一个人似的工作才好开展,才能做出成绩。 老谭把刚才想好的又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感觉没啥遗漏的,于是找到王刚和他说出自己的规划。王刚认可老谭的规划,俩人把大方向定好之后,说到了从长沙进黄牛肉的事。 “那就进呗,进原料这事不用跟徐总说,你看他在工资上抠,在原料上舍得花钱。进什么原料,在哪进他不管,就一个原则,把菜做好就行。”王刚说。 老谭说:“那就行,我把电话号码给你,你直接跟长沙联系,需要进啥我拉个单子。” 思路客 “行,谭师傅。还有,我发现老式锅包肉现在卖得火,咱家也做呗。”王刚说。 “行呀,现在人们不爱吃用番茄酱做的,吃来吃去又吃回去了。” “老式锅包肉我没学着,是不是得用土豆粉?” “嗯,湿土豆粉,回来自己涨发,做出来好吃。好像咱们省城没有,得在吉林发货。”老谭说。 “明天我拉完水泥沙子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哥们现在做的就是老式锅包肉,问问他们从哪进的,咱们也进点儿。”王刚说。 “行,这事你办,进回来我就着手改进做法,这我强项。”老谭笑道。 王刚说:“谭师傅,只要是菜的事你就放手干,需要啥跟我吱声,我做菜不行,干别的,掏蹬点儿东西还行,这我强项。” “咱俩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19章 友人来访 关东人家面积五千平,在三台子是第一大饭店。 沿着黄河大街往南走,赤山路路口的赤山酒家面积四千平,是三台子第二大饭店。 赤山酒家开业二十年,是三台子老饭店,生意非常好,每天营业额在六万到八万之间。以粤菜和东北菜为主,档次高,是三台子地标性餐饮。 除了赤山酒家还有一个集餐饮、娱乐、住宿为一体的大型餐饮,叫贝乐园,每天营业额六万左右。他家带小姐的,属于高消费场所。 关东人家每天营业额接近四万,这么大面积四万不算多,上座率在百分之五十,饭口时二楼大厅进去看有些冷清。 但是自打过完年生意没出现下滑,说明不管服务还是菜品,比以前有很大提升,是个好现象。但是要想达到赤山酒家和贝乐园那样的生意需要加倍努力。 俗话说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虽然赤山酒家在三台子的餐饮霸主地位不可撼动,但是突然出现一家和自己规模差不多的饭店也犯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家要是做得好保证抢自己家生意。 关东人家刚开业的时候赤山酒家的厨师长和经理来吃过饭,都是做餐饮的,来摸下底好心里有数。俩人吃完后放心了,回去汇报关东人家的饭菜一般,服务不行,根本不是对手,能坚持半年不错了。 开业的时候确实那样,不但赤山酒家的厨师长和经理这样说,其他饭店的管理人员也去吃过,给出的都是同样评价。有的说能坚持半年,有的说坚持八个月,最长的是一年。 在这些餐饮人眼里,关东人家只有一条路可走——关门大吉。 从去年十月份开业到现在正好半年。 站在饭店外面看和开业的时候一样,没啥大起色,只是顽强的坚持着。 一家开业六个月的饭店没倒下,还在坚持,每天四万来的生意,说明已经有了回头客。 也确实这样,不但有了回头客,并且这些回头客发现最近饭菜比以前好吃了,上菜速度也快了,服务比以前热情不少。 这些细小的、微乎其微的变化就像春天的杨树嫩芽一样,在人们注意不到的空间里一个又一个的吐露出来,稚嫩的绿色在悄悄的迸发着生机。 这两天徐总很高兴。 连续一个星期的营业报表显示卖钱额在三万八以上,这是个可喜的成果。并且会计李姐高兴的汇报说卖钱额上涨,但每天的采购金没上涨,说明纯利润在增加。用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厨房的开源节流做得好,没人偷吃偷拿了。 厨房的偷吃偷拿现象徐总了解,和王刚说过几回,但效果不明显。老谭来半个月就把这事摆平,说明有两下子。 这两天徐总来的比较早,主要是看老谭开例会。给他的感觉很震撼,没想到酷似土匪的老谭讲话水平挺高,句句能说到人心里去。看这样不出两个月厨房这帮小子就得彻底臣服。 前台的工作也很满意。张丽虽然岁数大,但有能力,经验丰富,服务员都听她的。后来的李爽和周晓梅也都有工作能力,尤其是周晓梅,长得漂亮,有气质,一看就从大店干过。 要是开业的时候她们仨在这就好了,不至于开个乱七八槽。 现在有她们和老谭,努努力一样能干起来。 厨房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凉菜和面点间的吊架安装完毕,很多没处放的东西现在有了地方,操作间显得规矩很多。后面小厨房的土建工程已经完事,防水和瓷砖都做好了,剩下的是安装排风和进设备。 王刚找到老谭研究设备的事,俩人来到现场,拿米尺量了尺寸,定下安一组灶台,一组六眼上下层的煲仔炉,三个地膛炉,一个调料台。其他设备有两组操作台保鲜柜,一个四开门立式冰箱,一组货架。 把设备定好之后王刚和做排风的研究位置去了,老谭回了厨房。 李旭看老谭回来了,走到跟前说:“谭师傅,昨晚检查时发现一个煲仔炉没关死,一模还热乎的,可能又是二姨下楼做吃的了。我说不好使,你跟她说说,叫她用完了把煤气关死,要不然太危险。” “二姨也住寝室?”老谭问。 “她不,在四楼挨着办公室有个单间,她和二姨夫在那住,二姨夫晚上打更。”李旭说。 “哦------”老谭若有所思的点下头,问:“我听说摘菜大姐要离职,咋回事?” 李旭无奈的说:“和二姨整不到一起去,人家啥活都干,二姨一会儿这事一会儿那事的,俩人活叫人家一个人干,谁也不乐意。” 老谭说:“也是,这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了,我会会咱家的二老太太。” 王刚跟他说过二姨难管,也没人敢管。老谭一直没倒出时间去归拢青菜间,也就没和二姨正面接触。但每天都见面,熟悉这个胖老太太。 厨房人都说这老太太刁,不讲理,得谁说谁。老板也没办法,自己媳妇亲姨,老两口在家没啥事,到饭店干点活挣点钱,怎么也不能撵回去。别说干活,就是不干活也得养着呀。 老太太确实仗势欺人。摘菜的已经换三个了,都和她闹不到一起去。 老谭心想不行给这老太太找个别的活干? 正在想老太太的事,对讲机响了,张丽喊:“谭厨,谭厨。” 老谭回道:“在,收到请讲。” “到一楼大堂来一下,你朋友过来了。” “好,马上到。” 老谭站在原地先没着急往前台去,心想谁呢?也没几个人知道自己在这干呀,把知道的人在脑袋里过滤一遍,也没猜出谁来。 狐疑着来到大厅,一看原来是刘哥、燕子、艳华和王明他们四个。 刘哥笑呵呵的说:“我们过来给你捧场来了。” “欢迎,热烈欢迎。”老谭笑道。 老谭身穿厨师服,头戴高高的厨师帽,耳朵带着耳机子,一副大厨做派。 刘哥笑着说:“看我兄弟多帅,一瞅就是大厨。” 老谭笑笑,说:“先进包房吧。” “刘哥说了要带炕的包房,吃小笨鸡、炖酸菜。”艳华微笑着说。 “好,必须满足。”老谭说完问站在一旁的周晓梅,“有闲着的炕包吗?” “有,老官屯闲着呢,你们五个人正好。”周晓梅回道。 老谭叫迎宾员把刘哥他们四个领上二楼包房,他安排了六个菜之后上去。 刘哥下过乡,能盘腿坐在炕上,艳华打小在农村长大,盘腿自然没问题。王明和燕子市里人,不会盘腿,俩人坐在蒲团上,有些滑稽。 桌子上有瓜子,燕子抓了一把边嗑边说:“还头一回坐炕上吃饭呢,挺有意思。” 王明说:“我坐过炕,就是不会盘腿。”然后对老谭说:“不知道三台子有这么好的地方,以后吃饭就这了。” 老谭说:“欢迎,来找我就行,给你优惠。” 王明说:“我们单位总会餐,一会餐最少五桌,总去赤山酒家,他家死贵死贵的,还吃不饱,以后就上你家了,我再给你联系几个车间。” “对,以后你们单位会餐就上这来,这地方多好,谭老弟还在这,给你的菜加加量,不比赤山酒家强多了。”刘哥说完又对老谭说:“你王哥行,在厂内后勤这块说的算,都给面子,他老爹是厂内老领导。” “好,今天和王哥好好喝点儿,以后多捧场。”老谭笑道。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过来五壶烧酒,紧接着上来两个凉菜。刚把酒到满,酸菜炖大骨和溜三样一起上来了。 艳华说:“你家上菜挺快的,这也就七八分钟。” 老谭说:“现在客人少,就咱们一桌,上得快。”然后端着酒杯对四个人说:“尝尝,这是我家的纯粮小烧,我也没喝过,听说挺好,先喝一口。” 小烧喝着辣,但不上头,老喝酒的人爱喝。现在瓶酒大部分都是勾兑的,不好喝,还容易喝坏人。好酒有没?有,太贵,老百姓喝不起。 关东人家的小烧是徐总专门从农村小酒厂定制的,喝过的人都说好。 “这酒不错,纯粮食的。”刘哥尝了一口说:“谭老弟,这酒从哪买的?给我也买一桶。” “走的时候给你拿一桶。”老谭说。 “应该把你家邻居老李和他那些战友找来吃顿饭,他们关系广,都有实力,能拉来不少主道。”刘哥给老谭提建议。 “有这个打算,现在刚来,菜还没调整好,等调整好了请他们吃一顿。”老谭说。 xiaoshuting.info 王明说:“还调整啥,这就挺好的,小火炕一坐,小烧酒一喝,多嘚!” 大伙笑。 不一会儿小笨鸡和铁锅炖鱼上来,桌上摆下两个小黑铁锅,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盘腿坐在炕上,吃着农家饭菜,喝着小烧酒,拉着家常,和回到农村老家一样,确实享受。 老谭、王明、刘哥仨人一壶喝完,又来了三壶。 王明脸红润起来,问老谭:“谭老弟,你们这是不是归田义屯管?” 老谭说:“嗯,归田义屯管。” “田义屯村长和书记跟我是好哥们,没说的,我给他俩打个电话,叫过来喝点儿,给你介绍认识认识。”王明说。 喝酒喝兴奋了都这样,半道摇人。 老谭笑着说:“好呀,叫过来认识一下。” 王明开始打电话,联系完之后挺有深意的对燕子说:“他俩儿来了之后你跟那个书记联系联系,他老伴没了,想找一个,你要是和他处上下半辈子就省心了。” 燕子脸红,有些不好意思。 第20章 村长书记 关东人家所在的这条街叫万方路,归田义屯管。 以前的万方路都是平房,后面是一片稻田地。九十年代开始城市扩建,有开发商要买下这块地皮,村长李万山和书记冯世民没同意,俩人一合计村上自己开发,也算给村民留了个家底。 现在这里成了高档住宅小区。 黄河大街往东,关东人家往西这片地段是商业网点。关东人家靠里,挨着有超市、药店、饭店、歌厅、宾馆、洗浴中心等。很繁华,是田义屯中心地带。 村长李万民是个人物,五十来岁,土生土长的田义屯人。看着像三国里的张飞,大大咧咧的,说话粗俗,没啥素质。千万别被他这些给迷惑了,他可是粗中有细,精着呢。就连区长跟他办事都得多长个心眼,整不好就被套进去。 书记冯世民原来是下坎子村人,后到田义屯的。在省城一提下坎子老冯家有名,老百姓都给几分敬重。 冯家,世袭皇室守陵人,八旗子弟。自打皇太极埋在北陵之后,冯家世代在这里守陵。新中国成立后北陵作为皇家陵园被政府接管,部分族人成了公家人,部分族人依旧是农民。 冯家不显山不漏水,户族不大,但家家家境殷实。听说早年间祖上得到不少赏赐,除了黄白之物外,还有祭祖时皇上、娘娘、皇子、贝勒、格格等人随手给的随身饰物,在过去不值钱,现在随便拿出一件都能发家。 冯世民文绉绉的,年轻时入党,老三届,是个文化人。在村里与邻为善,与世无争,威望颇高。父亲活着时是村书记,过世后他被村民推举,区里任命,世袭了。 由于有文化,对世事看的比一般人透。当年开发商买万方路地皮时,他和李万民商量不能把村里老少爷们的地卖了,得留点家底。与其卖掉不如村里出资自己开发,一来村民住上楼房了,二来给老百姓一个保障——门市和市场每年租金不是小数,给村民分下去比种地来钱。 于是有了现在的万方路。 俩人在村里的威信极高,每次换届选举都是他俩。 主要是俩人不贪,已经丰衣足食步入小康,贪那些没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把这辈子过好呢。 王明父亲是飞机厂的老政工干部,一肚子墨水,和冯世民的父亲一起念过私塾,同窗好友。两家是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友谊深厚。王明和冯世民从小玩到大,投脾气,总在一起喝点小酒,闲谈家国,说古论今,消遣时间。 李万山正在冯世民家里喝茶,接到王明电话说喝酒,俩人都是好酒之人,和王明又是老友,立时爽快答应欣然前往。 俩人来了之后互相认识,炕桌有点坐不下了,大家转移到地桌上来。 李万山一身农民打扮,怎么看也不像个村长。坐下后敞开大嗓门:“别说,这整的还挺有特色,像农家院。” “人家本来就是农家院,没看着小毛驴拉磨吗?”王明说。 “整的挺好,像那回事,比老根山庄整的强,别看老根山庄是名人开的,但没人家整得好。”李万山实事求是道。 冯世民就有些慢条斯理了,他说:“开饭店也分人,不是说在娱乐园混得好就能开饭店,要那样买卖没别人的了。现在挺多娱乐圈的人开饭店,我看没几个好的。该干啥就是干啥,钱不是一个人赚的,得给别人留条财路。” 刘哥说:“这话说得对。” 老谭是当年老根山庄厨师长,做的很好,要不是非典能继续做下去。如果当时的老板不把山庄兑出去,做到现在的话能和赤山酒家一样,是三台子标志性餐饮。 老谭是东道主,自然要热情的招呼大家。 “我提一杯,今天哥哥姐姐们给老弟面子,同时非常高兴认识李哥和冯哥,薄酒素菜不成敬意,我最小,先干为敬。”老谭说完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王明和刘哥干了,李万山和冯世民久经沙场,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仰脖干了。 剩下艳华和燕子,老谭刚想说女士随意,艳华端起酒杯若无其事的一仰脖干了,燕子只好瞅着杯里的酒犯愁。 王明笑着说:“燕子,喝不了可以找人帮忙,你跟前儿不是有邻居吗?” 燕子看了挨着自己坐的冯世民一眼。 冯世民,守陵人后代。爷爷早年丧妻,后娶了一房女人,也没走到最后,一起过了五年染病而去。 父亲和他爷爷一样,原配先走,后娶了一个女人过了五年也走了。 祖孙三人命运惊人的相似,他老伴十年前走了,之后在别人的介绍下和第二个女人过了五年,也走了。 有一个女儿,已经结婚成家。 自己一人难免孤单,女儿孝顺,劝他再找一个,身边有个伴也有个照应啥的。俗话说再好的儿女不如半路夫妻,他也有那个心思。 算命的说守陵人孤,命硬,一辈子能有子嗣不错了。和一般的女人过不长久,除非是特别命硬的,要不然都得被克死。 不信命也不行,三代人命运相同,像是上天注定的一样。 冯世民觉着可能真这样,要是再找一个跟自己过几年无疾而终,倒是伤了人家,有些罪孽,于是就放弃找老伴的打算。 李万山说老爷们身边没个女人不行,给他出主意说找女人可以,不明媒正娶领证结婚,当铁子处不就得了。现在实行这个,男人嘛,咋能没个铁子呢?自己要是没母老虎看着早找了。 冯世民想想也是这回事,心活泛起来。 自己五十五,丧偶,找个搭伙的也没人笑话。俩人对心情就多过两天,不对心情就少过两天,总比一个人强。不求咋照顾自己,能给做口饭,洗洗衣服,感冒发烧了拿片药倒杯水,严重了送医院就行。要不然女儿总惦记,三天两头的往回跑,人家也得上班过日子呢。 但好像女人都知道他命硬克妻,对他敬而远之,整的他很郁闷。 刚才坐下的时候他倒是看了燕子一眼,觉着挺好看,心稍微动了一下,但马上取消了,因为燕子太年轻,和人家得差十多岁。 燕子总在麻将社打麻将,混迹在男人中间,看着有些风尘。作为一个四十一岁的单身女人不可能不为自己以后的日子着想。 四十一,不再年轻,现在是有男人喜欢,等过了五十就没啥人了。这辈子玩也玩了,伤也伤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不求别的,像艳华那样,找个能挣钱养活自己的就行。 真要是找着了别说一日三餐,就是四餐也乐意做,啥也不干,就在家伺候老爷们儿。还打啥麻将呀,那时候打麻将只是没意思了去消遣消遣。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有个家庭,有个老爷们。 这村书记看着不错,五十多岁,看不出是农民,打眼一看像老师。说话慢声细语的,有文化有素质。个头也行,有一米七三,长得说不上好看,但不难看。 都这大岁数了,长相不重要,对自己好就行。 跟这样人处社会上那套不行,得秀气点,像个良家妇女似的。 自己还真是良家妇女,真正睡觉的除了原配之外就一个男的,现在也不来往了。给人的感觉咋不正经似的,其实不是那样人,男女之事还是有原则的。 燕子这样想着,坐得便规矩起来,拿出小女人的姿态对冯世民说:“冯哥,我一口干不了,也没那大酒量,你帮妹子喝点呗。” 冯世民老脸一红。 刚才王明的话带着调侃之意,都是老哥们了,知道啥意思。于是对燕子说:“你随意,喝不了给我。” 燕子就小酌一口,剩下大半杯,冯世民拿出男人气概,把剩下的干了。 整个酒桌的气氛很好。 老谭能喝酒,喝上酒话还多,不时说上两个段子,逗得大家哈哈笑。 李万山性情中人,和老谭比较投机,俩人很快对喝起来。一连五杯酒下肚后,他再次举杯,说:“兄弟,今天认识你高兴,以后哥总来,来了你必须陪哥喝酒。” “那必须的。”老谭爽快回道。 李万山对坐在老谭身边的艳华说:“那个弟妹,你也端起来,大哥和你们两口子喝一个。” wucuoxs.com 艳华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老谭马上说:“大哥,她不是我老婆,我姐。” 李万山闹了个半红脸,他还以为艳华和老谭是一家呢。王明在介绍的时候也没说明白,加上艳华坐在老谭身边,一副小女人姿态,很容易叫人误会成两口子。 “不好意思,不知者不怪,大哥自罚一杯。” 李万山爽快之人,端起酒杯干了。 往往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因为对撇,投心情,唠嗑能唠到一起去而成为朋友,甚至有相见恨晚的味道。此时的老谭和李万山就这样。 俩人喝了不少酒,李万山借着酒劲拉着老谭说别的忙帮不上,以后村里谁家婚丧嫁娶都到关东人家来,自己兄弟在这当厨师长呢,这个忙必须帮。还有,只要老谭在这干,就把房子租给关东人家,老谭要是不干了就租给别人。 ------ 酒局一直到三点半才结束。 王明、刘哥、李万山、冯世民都有点喝多了,老谭把他们送到大门口,给刘哥和王明打个车,叫王明把刘哥送家去。 燕子扶着冯世民打车走了。 李万山家在附近,直接走着回去。 剩下艳华,有些微醉。 她家在前面,老谭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之后开始往回走。 第21章 研究 三月末四月初,省城的天气还比较冷。 太阳吊在半天空,眼看就要落下。 四点多,没到下班高峰期,马路上的车不多,人行道上的人也很少。不时过去个骑电动车的,速度飞快,快赶上摩托了。 喝了酒的缘故,老谭感觉身子很热,小凉风吹到脸上有些凉爽。 想到早上林燕上班前跟他说儿子今天回来,心里不禁高兴,脸上露出笑容。 心想晚上到家估计臭小子睡着了,明天早起来一会儿送他上幼儿园。哎,当爹的失职,这些年一直在外地,对儿子的陪伴太少,就连送上幼儿园这份内事都没做到,愧疚呀。 难怪林燕对自己横眉冷对,确实不合格。 回到店里,周晓梅笑着问:“小叔,喝多了吧?” “没有,这点酒刚哪到哪。”老谭说。 “你陪的是咱们房东吧?”周晓梅问。 老谭点了下头,问了句:“你咋知道?” “徐总说的。你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徐总正好下楼,看着了,说是咱家房东,他还纳闷你咋认识呢。” “我也是今天刚认识的。” 老谭说完往厨房走,进到厨房被砧板老大袁华叫住,只见他拿着个土豆说:“谭师傅你看,这叫给土豆打皮吗?” 土豆是打皮了,但不彻底,坑坑洼洼的地方没打,用的时候还得重新打一遍,很耽误事。 看到土豆老谭想起上午李旭说的二姨的事,于是拿了土豆直接去了后面的青菜间。 摘菜大姐在收拾卫生,二姨不在。 老谭问:“二姨呢?” “上楼了吧?不知道。”大姐的语气很不好,脸阴沉着。 “上楼了?这才几点?”老谭问。 “人家天天这个点上楼,老板亲戚嘛。”大姐把扫把立在垃圾桶旁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老谭手里拿着土豆,说:“那不是我打的,我干不出那活来。” 老谭当然知道不是她打的,没说什么。 大姐起身把韭菜拿过来,一边摘一边说:“厨师长,这活我干不了,你找人吧。” 老谭说:“你干得挺好的,继续干吧。” “不行,干不了,本来是俩人活,差不多就我一个人干,干不过来。再说这活干得憋气,不干了,赶紧找人。”大姐态度非常坚决。 很显然是彻底不想被二老太太压迫了。 “这样大姐,你干活挺实惠,干净立整,我再找个和你一起干,把二姨调走,你看这样行不?”老谭说,这是他想到的办法。 大姐犹豫了一下,说:“要是这样的话还行。”然后马上叮对一句:“别糊弄我,我这人实惠。” 老谭笑了,说:“不糊弄你,明天就开始找人,找到人就把她调走,你要有认识的也可以介绍过来。” “那我得往老家打电话,问问有出来的吗。”大姐说。 “你老家哪的?”老谭问。 “铁岭昌图。” “哦,在这住寝室?” “没有,租的房子,我老公站市场干水暖工,孩子在这上学,主要是为了照顾孩子。” “孩子念大学?” “没有,念技校呢,飞机厂的。” 老谭和大姐聊了一会儿之后出了青菜间。 他原打算找二老太太谈一下的,想了想不准备谈了。找到人后直接把她替下来闲置一段时间,叫她自己反省去。估计老太太保证不高兴,得找老板闹。闹就闹,到时候再说,有办法对付她。 晚上饭口很忙,卖了两万多,加上中午卖的将近四万,星期一卖这些不错了,以前根本卖不到。 八点半,检查完厨房之后老谭来到四楼,文员张娟还没走,看到他说:“厨师长,疙瘩汤的流程和标准打印完了,但咱家没有那种插页的小册子,得在网上买。” 思路客 “那就买吧,多买点。”老谭说。 “三十个够不?” 老谭想了想说:“五十吧,前台也得用,把前台的也带出来。”然后问:“这两天有来应聘的吗?大姐之类的?” 张娟说:“有,但不是大姐,都是服务员,怎么,你后厨缺人?” “嗯,缺个摘菜的。”老谭说。 “是不是二姨又欺负人了?”张娟笑着问。 “这你都知道。”老谭笑了一下。 “嗨,我啥不知道。都换三个摘菜的了,这老太太,难整。”张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说:“我这两天就给你招。” 老谭回了办公室,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张丽来了。 张丽看厨房分成三个团队之后效果挺好,想把前台也分成三个团队。想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省思为啥不把前台后厨合在一起分呢?这样不是更好。 这个想法叫她很兴奋,先和李爽跟周晓梅说了。李爽和周晓梅都表示赞同。 周晓梅说:“前台后厨房本来就是一家人,应该合在一起分。现在这些小年轻的都爱玩,咱们把业余活动搞得丰富一些,让大家都参与进去,再搞个团队PK,他们玩高兴了也好管理。” “每天早例会前台后厨一起开,本来是一家人,非得整的和两家人似的,瞅着别扭。我建议开例会之前先跳舞,热热身,把大伙的精神头挑起来,跳完舞再各自开例会,你俩觉着咋样?” 张丽早就有跳舞做店操的打算,只是自己不会,也就没提。现在周晓梅提了就问她会不会跳,李爽说周晓梅不但会跳,还是领舞呢。 她们仨合计完之后,张丽就过来找老谭。 老谭在给厨房分团队的时候想到了前台,觉着自己的事太多,想先把厨房整好了再找张丽研究这事,现在既然张丽提出来了,他当然同意,举双手赞成。 老谭问:“在一起开例会是好事,场地选好了吗?” 张丽说:“四楼宴会厅不现成的吗?” “嗯,挺好,连音响和屏幕都有。”老谭点头道。 “老谭,这几天看你开例会了,声音洪亮有气势,感染力超强!”张丽夸奖道。 受到夸奖当然高兴,老谭笑笑,不失时机的回夸道:“这回合作发现你比以前进步多了。” 张丽白了老谭一眼,拉着长声说:“不进步不行呀,跟不上你脚步,更该不要我了。” “要,咋不要呢,这好女人哪找去。” “说得好听,今晚别回家,上我那住去。”张丽叫号道。 老谭讪讪的笑,赶紧说正事:“那咱们就这么定,从明天开始一起到四楼开例会,把前台分成三个队伍,和后厨的并到一起。队名和队长先别换,现在他们操作的挺好,行不?” 张丽说:“行,同意。” “从明天下午两点全体员工到四楼学跳舞,由李爽和周晓梅教,估计三天也学的差不多了。”老谭说。 “年轻的一天就能学会,就是岁数大的慢点。” 张丽说完看着老谭,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开口道:“老谭,我看你开例会喊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员工跟着喊一二,挺有气势的,咱们能不能军训一下?” 老谭说:“军训不可能,咱们训不了,没那条件,简单的立正稍息还行,叫大家喊两嗓子集中下注意力。” “咱们是不是得喊几句口号?”张丽又开始突发奇想。 “喊也行,你说喊啥吧?”老谭笑了。 “有气势的呗。” 老谭思索了一下,认真的说:“口号不能空洞,不能为了喊口号而喊口号,那样假,员工也烦。你说的这个是团队风采,现在很多家饭店都在做,看着挺好。” “我的意思是叫团队有气势,别死气沉沉的。” 老谭说:“我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 “切!别在那埋汰我。说正事,你说行不行?”张丽问。 “行,咋不行。”老谭认真起来,想了想说:“有三两句就行。” “主要是喊什么?”张丽问。 老谭说:“喊有用的呗,没用的喊它干啥。从目标、工作态度和工作作风三方面入手,实际点。” “行呀。”张丽赞成。 俩人趁热打铁,开始挖空心思想口号。 毕竟不是搞宣传的,到下班时间也没想出来,老谭心急回家看儿子,跟张丽说别想了,这样硬憋不行,睡一觉再想,也不是着急的事。 张丽想想也是,于是俩人想跟着出了办公室。 第22章 有样 “风暴例会”,主要是为了激发员工的积极性,调整员工心态,让员工以饱满的激情投入到工作之中,快乐工作。 让员工感受到团队的力量,遇到困难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杞人忧天。同时减轻管理者的压力,使企业规范有序。 风暴例会通常是早上进行,大厅放上背景音乐,员工听到音乐后以最快的时间集合,整队报数。然后是向左转向右转,整理队形,散开,开始做店操。 店操结束后整理队伍,开部门早会,早会结束时喊激奋人心的口号,让员工充满激情和斗志,快速进入工作状态。 一零年开始,很多饭店都这么做。 当然,有做的好的有做的坏的。好的员工乐意参与,并且有干劲;坏的是形而上学,叫人反感,有洗脑的嫌疑。 新闻报道,有的企业做感恩文化,通过情景教学让员工感恩父母,感恩老板。在形式上有些出格,员工跪地高呼:感谢老板给自己工作,感恩老板提供平台。 感谢老板没毛病,但是用人类最高、最虔诚的礼仪——跪拜,就有些作秀了。 有的饭店组织管理人员给员工洗脚,跟员工说辛苦了,给员工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的饭店把员工的父母请来,管理人员对其大力跪拜,把父母感动得泪水直流,然后叫子女好好在饭店工作,要对得起老板,对得起管理人员。 这些现象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新世纪之初,餐饮业处于由传统模式向新型模式转型时期,任何一个新兴现象都能被理解。这就和刚开始改革开放时一样,谁也不知道好坏,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这些现象都来源于各式各样的培训机构。 先是对老板进行培训,然后对管理人员进行培训,个人观点,这些培训都带着洗脑的嫌疑。 在特定的封闭环境里,放着走心的背景音乐,讲师用带着丰富感情的语言缓缓诉说,往往催人泪下,感动万分,心灵震撼。 被培训的人回到工作岗位上干劲十足,舍我其谁,身体力行的带领员工和自己一样好好工作,感恩老板。 孝道感恩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用它教育人、感化人绝对正确,但是别整跑偏了。 一家饭店生意好,老板给员工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丰厚的薪酬待遇,这都是相互的。如果没有员工的辛勤付出,生意也不会好,老板也不会赚钱。 老板按时发工资是天经地义的。 像新闻报道的员工感恩老板,跪在地上说老板好,有些牵强。 老谭曾问过这家餐饮业的管理者,如果企业亏损,发不出工资的时候是不是得让老板站在员工面前,让员工指着鼻子骂一顿呢? 俗话说家财万贯不带出来打工的。饭店打工者大部分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家里条件不好,没啥文化,在家没出路才出来的。 虽然八零、九零后家里不那么困难,不出来也饿不死,但绝不是大富大贵家庭,如果那样也不出来了。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张丽说要喊口号,老谭也不反对,他想的是什么样的口号适合员工喊。 以激励为主的口号还行,不能洗脑。员工来到饭店想有份稳定的工作,稳当的挣钱,学点手艺,以后好能养活自己。这要像别的饭店似的给员工打鸡血,整的各个眼大脑袋小,鹰嘴鸭子爪,能吃不能拿,那就废了。 口号必须实际,是心里所想,摸得着看得见,并且真能起到激励促进作用。 由己及人,不禁想到自己十六年的打工历程------ 这些孩子就是当年的自己。 ------ 把张丽送到家,老谭慢慢的往家里走,脑袋里一直合计着口号的事。等进了楼口后思绪马上从想口号之中跳出,想到儿子今天回来,心不禁激动和喜悦起来。 开门,轻轻的打开灯,儿子躺在林燕身边睡的正香。 走到近前,看着儿子熟睡中微微发红的小脸蛋,禁不住弯下身亲了一口。 林燕睁着蓬松的睡眼看了老谭一眼,说:“小点声,别把孩子整醒了。” 老谭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外屋洗脸刷牙,然后回屋脱衣服,关灯躺下。 刚洗漱完有些精神,不能马上睡着,借着从窗外投进来的光亮看着熟睡的儿子,想了很多。 小家伙五周岁,再有两年该上学了。等他上学的时候说啥得买个房子,现在孩子从小就攀比,比吃比穿比爹妈,比谁家房子大。自己没啥大能耐,就是个厨子,跟那些当官的、当老板的爹妈没法比,但房子必须要有的。 啊,生命如此伟大,又是如此奇妙。这可爱的小家伙是自己生命的延续,管自己叫爸爸。爸爸,一个多么圣神而又令人骄傲的称呼,不为别的,为了这个称呼也得努力奋斗,打拼一个未来。 自己打小没有父亲,没有父爱的孩子永远带着一种遗憾的缺陷,不能叫儿子和自己一样,要把所有的父爱给他。 ------- 渐渐的,思绪又回到口号上来。 上学的时候黑板上方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简单明了,通俗易懂,非常正确。口号应该像这样似的。 在脑袋里罗列了三个标题。 第一个是目标。 第二个是态度。 第三个是作风。 人活着要有目标,做什么也要有目标,这是方向。 态度决定一切,不管是为人还是处世,都需要一个积极态度。 还要有作风,也是人的做事风格,这个需要有,必须有。 按着这个思路想着,渐渐有了点眉目------ 寂静的夜,夜深过半。 很多人进入了梦乡,带着白天的所思所想和周公商量着,如何让自己在一个天马行空的世界里美梦成真。 也有像老谭这样思考事情而睡不着的,比如我们的张丽,此时她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 最开始她和老谭一样,想的是口号的事,可是想着想着就转移到了老谭身上。 这个折磨人的男人,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没想到又回到了省城,并且再次一起合作。 这是上天派下来折磨自己的吗------ 十二年前,这个男人潜移默化的走进了自己心里。 那时三十,他二十五。比他大五岁,他有对象,不该有非分之想。 但是这个男人优秀,并且用土匪般的霸气征服了自己。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并深深的爱着。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可就是傻,如扑火的飞蛾般义无反顾,品尝那份暗恋的甜蜜和无果的酸楚。 默默的看着他结婚,说着言不由衷的祝福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 这个混蛋、王八蛋老谭,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一直刻意的回避,甚至是逃离。 可是如果他不逃避,丢下以前的恋人和自己相处,也许就不会爱了。就因为逃避,才感觉他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 是自己想要的男人,越发的深爱起来。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傻呢? 后来,他有了孩子,再后来他去了外地,走出自己的视野。可是那份爱却没有消失,深深的埋在心底,成了回忆。 他不在的五年里,自己经历了一段痛苦的婚姻。 现在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生活------ 人生已经过半,该经历的也都经历了,很多事也都看得明明白白。 这辈子没遇到好男人。老谭确实优秀,但有家庭,不能和他发生什么。要发生早就发生了,十多年前都没能在一起,现在更不可能了。 喜欢他,欣赏他,当一辈子的朋友处吧。这话十年前说自己都不相信,现在信。 都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纯洁友谊,俩人要是好一定有那种关系。这么说也对,但是和老谭都十多年了,已经超越了那种关系的存在,和他是真正的朋友。 五年没见他更成熟了,并且稳重。如果说五年前的他聪明,那么现在是智慧。 眼神更加深邃,增添了中年男人特有的魅力。 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厉害,隐隐有了大师风范,自己赶不上他。 这个男人,有样。 第23章 例会 早上,四楼宴会厅。 平日空旷的大厅今天所有员工来到这里,顿时热闹起来。都不知道来这里,都小声议论着,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有着期待和猜测。 厨房档口老大和前台部门主管也都不知道把大家召集到四楼有啥事,自动的站在一起,互相询问打听着。 周宏友问袁华:“知道为啥上四楼开例会不?” 袁华摇头说:“不知道。” 周宏友问李爽:“爽姐知道不?” 李爽虽然和张丽在一起讨论了前台后厨一起开例会的事,但张丽没通知她这事定下来了,只是早上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说了一嘴,叫她把前台人员领到四楼来。 她觉着张丽和老谭已经达成共识,从今天开始前台后厨一起开例会。于是说:“估计以后咱们在一起开例会了。” “一起开?”周宏友有点迷惑,接着说:“那咋开?前面说前面的,后厨说后厨的,也影响呀。” “有啥影响的,非得挨一起呀,不行分开点。”李爽白了周宏友一眼。 爽姐在店里威名赫赫,没人敢惹。周宏友讪讪一笑,心想没事别惹这母老虎,她可不管不顾。 李爽三十六,瞅着像三十,成熟女人的风韵和泼辣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不是周宏友这样小年轻敢招惹的。 李爽乐观开朗、大大咧咧的性格招人喜欢。没架子、随和,有时候开几句玩笑,总能把紧张的工作搞得非常轻松。服务员爱跟她一起干活,亲切的称呼爽姐。 她身上总有着一股激情,这股激情在她张扬的个性下很感染人,所以大伙都说只要有爽姐在,干活就是乐呵。 谁都愿意跟一个充满激情的人在一起工作,就算有愁事也会很快的烟消云散。 张丽给人的印象是美丽、庄重、严肃,有气质,气场强大。服务员都很怕她。虽然她不怎么批评人,但身带的那种威严叫人不敢轻易触犯,有着或多或少的畏惧。 周晓梅来的时间短,但她的美丽与高冷征服了所有人。身上有着张丽的气场,也有着李爽的热情,拿捏得很到位。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气质。成了许多小男生心中的女神,只不过可远观而不敢近玩焉。 老主管胡静人如其名,文静,不多言不多语,工作勤勤恳恳,挑不出毛病。服务员大部分都是她带出来的。 她的位置像厨房的李旭,属于老人,在管理上有所不足,但专业精业务强,技术型骨干。另外还是徐总的心腹。 正在大家纷纷议论的时候,张丽和老谭来到四楼。 噪杂声渐渐平息下来。 老谭上身干净的厨师服,厨师帽戴得立立正正,一脸严肃的走到面前站好。 “厨房整队!”老谭下令。 厨房的三个队长马上整队,比每天要快和标准很多,有在前台面前炫耀的嫌疑。 前台人员有着羡慕有不削。羡慕的是看人家多好,有气势,规矩;不削的是不就是站个排吗,有啥牛的。 老谭对站在一旁观看的前台人员喊:“服务家人站好。” 前台人员马上站好。 “分成三队,接在厨房三个队伍后面。”老谭发令。 前台人员很快分成三队接在厨房三个队伍后面,每支队伍加入了十多名服务员,厨房小伙子有些兴奋,不时地往后瞄,看心仪的女孩儿有没有站到自己的队伍里。 前台的小姑娘在站队的时候也都不由自主的选择了自己心仪男生的队伍,这也是感情使然。 青春是美丽的,充满激情,每一个年轻人都有着对爱情的憧憬和骚动。 饭店是年轻人的地方,虽然这些孩子大部分来自农村,但他们对爱情依然有着渴望。也许还不能完全明白什么是爱情,但揣在心里的那份喜欢却真实存在。 这样三个新队伍就组建完了,老谭叫三个队长领着自己的队员开三分钟小会,一是迎接新队员的加入,二是选个副队长。在选副队长这件事上给出自己的意见,要他们选一个前台人员来当。 三个队伍在队长的带领下各自找地方围成个圈,气氛热烈的开起了小会。这情景在员工大会上是看不到的。开大会员工都是一句话不说,也不发表意见,即使叫他们说也不说,听着就行了。现在都敞开了发言,并且积极主动的为自己的团队出谋划策和贡献力量。 baimengshu.com 这是老谭和张丽想要的效果。 看大伙情绪高涨,趁热打铁,在各个队伍选出自己的副队长之后,老谭把队伍集合起来训练了一下队形队列。 老谭发出口令,大家按着口令操作,异口同声的喊着一二,声音把整个大厅震得声响。 当通知大家下午两点在大厅集合学跳舞的时候,所有人都非常兴奋,几个平时不爱热闹的人也都欣然响应。 例会结束后老谭把张丽叫到办公室,把想的口号给张丽看。 目标:用我们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 态度:我知道,我做到,我成功! 作风:认真、快、迅速、保证完成任务,决不找借口! 老谭给张丽讲了这三几句话的含义,张丽觉着挺好,表示同意。 “这些辅助性的东西主要是为了提高员工的工作热情。咱们真正的工作还是菜品跟服务。可以通过团队PK的形式来提高员工的团队意识,但所有工作都是围绕菜品和服务进行的。说一千道一万只有把生意搞上去才是真的,生意上不去都白扯。”老谭说。 丰富员工的业余生活,搞一些活动,叫员工吃好、玩好、工作好确实很重要,但是任何精神建设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 对饭店来说赚钱才是硬道理。 四月份,老谭来关东人家一个月了。 一个月内改进了待客菜、锅包肉等一些卖的好的菜品,同时调整了川湘菜。推出了小炒黄牛肉、农家炒干菜、地皮菜炒鸡蛋、干椒皮炒拆骨肉。这四道菜一经推出就受到客人好评,点击率非常高。 生意开始渐渐上涨。 凉菜小厨房已经建好,猪头焖子、千层脆、肉钳子、水晶肘子、肉肠、蛋肠、粉肠这些农村大席菜品全部推出,凉菜立时有了特色。 现在凉菜风味突出,主次分明,工序简单流畅,标准严格,出品质量大幅度上升,经常受到客人好评。 到四月中旬,卖钱额已经达到四万。 王刚和胡静被徐总送出去学习。 在送管理人员出去学习这件事上徐总采取了保守打法,王刚和胡静跟着自己干的时间长,忠诚度高,所以先把他俩送出去。老谭、张丽、李爽、周晓梅虽然有能力,是人才,但毕竟跟自己时间短,没那么大的信任。 找到摘菜的大姐后老谭把二姨从青菜间调出来,同时把摘菜人员的上下班时间进行了调整。早上七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 厨房员工上班时间是九点半,在他们上班的时候中午用的青菜几乎都摘洗完了,不耽误事。晚上七点之后青菜间也没啥事了,摘菜的下班完全可以。 二姨被调出青菜间之后无事可干,倒没找徐总闹去,估计也知道为啥把他调出来。待了一周之后两天找了老谭,叫给安排个活干。 老谭说现在厨房没啥活,再说这大岁数了还干啥,溜达溜达锻炼锻炼身体挺好。实在闲不住可以扫扫院子,把前台后厨的纸壳捡捡,还能卖点钱。 老太太一听也是那回事,于是开始捡纸壳卖钱,一天也不少捡,能卖七、八块。但是也不好意思拿着工资不干活,还捡纸壳卖钱,又找了老谭两次。老谭问她能不能听话干活,她说必须听话。老谭就把她安排到凉菜小厨房给周宏友打下手。这活不累,轻快,一天也就三四个小时的活,正好适合她。 五常管理全面执行,最明显的变化是卫生比以前好了,瞅哪哪干净,客人进厨房参观都可以,没埋汰地方。 所有使用工具都有名有姓有家,原料全部装保鲜盒,保鲜盒上有明显标识。 生熟分开,海鲜、肉食、青菜分开。 每个员工配发了统一的工作裤和工作鞋,再配上统一的工作服,看着就整洁,是正规军。 早例会统一在四楼大厅开。三个队长带领自己的队伍,喊着口号,那气势像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战士。 三个团队之间互相PK,承诺到年底第一名奖励两千元,第二名一千二百元,第三名五百元。 什么只要一和钱挂上钩积极性就全来了。在队长的带领下员工的热情高涨,以前迟到的现在不迟到了,到时间就会被自己团队的家人叫起,硬拉着上班——迟到不但罚钱,还会给团队扣分,这是大家所不愿见到的。 厨房都是小年轻的,血气方刚、脾气火爆,相互之间难免产生矛盾摩擦,吵两句骂两句正常现象,按不住性子动手打架也是常有的事。现在这种现象急剧减少,一看是自己团队的笑笑就过去了,不是自己团队的也不大动干戈,你让一点他退一步,说说拉到了。 扣分谁也受不了,会受到整个团队的批评教育。 员工可以不听管理人员的,但绝对怕队长和同伴。一旦因为自己使团队蒙羞,不用别人说自己都不好意思,会想方设法把损失弥补回来。 这是人们的正常心理,都在一口锅里搅稠稀的时候谁也不在意这些。犯错误咋地,大不了罚点钱,还敢开除呀?整急眼了不干了呢。 等自发形成小团队后,人们心里的小团伙意识开始显示出来,都不想自己队扣分,都想得第一,于是纪律和标准就开始自觉的被遵守。 第24章 打开局面 田义屯村长李万山和老谭有一见如故的感觉,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现在总到关东人家吃饭,每次来老谭都过去陪着喝几杯,俩人惺惺相惜,成了朋友。 通过李万山有两份婚礼定在关东人家,还有两个丧宴也是在这里办的。 王明把车间的会餐定在这里,吃了一次后大家感觉非常好,回去后在厂内做了宣传,于是好几个车间过来找老谭订餐。老谭热情接待,给出优惠,在交到朋友的同时把生意也带动起来。 在三台子开饭店飞机厂是最大客户,把它抓住了就不会赔钱。徐总也知道这点,只是以前一直在市里了,对三台子不熟悉,也不认识厂里的人,所以开业后飞机厂的客源很少。 三台子不像市里繁华,人流密集,过路客多。饭店只要把饭菜和服务做好就有人来,不用担心客源问题。三台子就这么地方,大部分都是飞机厂职工,每天吃饭的固定是那些人,所以人情化比较严重。 一个外来人在这里开饭店,刚开始都不是太好干。 赤山酒家为啥火?主要老板是三台子坐地户,从他爹那辈就开饭店,三台子人不说都上他家吃过饭吧也差不多,已经有了口碑。加上老板会来事,跟飞机厂各层领导关系杠杠的,都是忠实主道,生意有保障,所以越做越火。 三台子大小宴会赤山酒家几乎垄断了一半。只要一参加婚礼,大部分都是去赤山,其次是渔港、航飞等二流酒店。 现在老谭要大规模操作宴会,赤山酒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将被打破。 五一期间关东人家一共接待了八个婚礼,赤山酒家十个。 通过接待八个婚礼,关东人家的宴会赢得了量大实惠、好吃公道的口碑,参加宴会的客人都说比赤山酒家好,以后办事情就到这来。 宴会是酒店最有效最直接的宣传途径。 一般情况下,参加宴会的客人百分之七十是饭店周边方圆三公里之内的,没参加宴会之前可能不知道饭店的存在,或者知道但没吃过,不知道好坏。通过参加宴会亲身感受吃的可口,服务周到,价格合理,量大实惠,有了这样直观深刻的印象,下次来吃饭的几率就会大增。 现在三台子很多人都知道了关东人家的存在,最直观的印象是一家很大的农家院,小毛驴拉磨,小笨鸡现宰现杀,水库活鱼,大锅炖菜,农村大席的肉肠、粉肠、蛋肠、钳子、猪头焖子等等。 装修的非常好,有包房有散台,还有宴会大厅。 服务员不喊先生小姐,而是亲切的喊大舅二舅三舅妈,穿着兰花花的小袄,瞅着都顺眼------ 关东人家在三台子渐渐有了名气。 这天面点老大王淑兰找到老谭,说有个面点准备离职,得招一个新的。老谭问离职的面点是负责什么的,王淑兰说是负责饺子的。 说到饺子,这不禁让老谭想起滨海的青花阁来。从去年回来后就没再联系过,春节时还在那里干的几个本地厨师给他来过电话,说生意不太好,管理挺乱,很多老员工都不干了。 上两天王红给他打电话说不在那了,准备找活干。老谭想她正是包饺子的,可以叫过来, 想到这跟王淑兰说不用着急,这事他解决。然后出了厨房准备往大厅走,正好碰上王刚。 王刚第一阶段的学习已经完事,看上去收获颇丰,精神头上来了。 “谭师傅,正要找你呢。”王刚说。 “有事?”老谭问。 “这五一不忙完了吗,大伙儿挺累的,刚才我和张经理、周经理、爽姐我们四个碰了一下,想给员工聚下餐,热闹热闹。”王刚兴奋的说。 “好事呀,定哪天没?” 王刚没先说定哪天,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这样商量的,每天不是跳舞吗,我看了一下,有的跳得挺好,有的干脆不咋跳,就在那滥竽充数,瞅着都难受。” 老谭认可的点下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现在不是三个团队吗,搭建完咱们也没搞啥活动,干脆来个跳舞PK,你看咋样?”王刚问。 “好呀,PK呗,想好咋整了吗?”老谭问。 “三个团队轮流跳,哪个队跳得好哪个队第一,给奖励,直接加五十分,PK完了会餐。”王刚说。 老谭点头说好,然后笑着问:“比赛就得有评委,想好谁当评委了吗?现在咱们跳三个舞蹈,比赛的时候是全跳还是跳一个?” “这些还没定呢,省思跟你商量一下。”王刚说。 “这样吧,忙完中午饭口,咱们几个坐下来研究研究,整就整得像样点,别水淌尿裤的。头一次,整的不好下次员工就不爱参加了。”老谭说。 “是这回事,中午咱们商量商量。” 老谭现在俨然成了管理层的灵魂人物,不管是厨房还是前台,有事都找他商量,往往他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 他也早就想搞次活动了,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忙活菜品,没倒出空策划。现在菜品刚刚稳定,已经可以吃住客人,这才喘口气。他计划继续狠抓一个月,把现有的成果固化下来,不能出现反弹现象。 五一这几天忙,做完宴会做散卖,营业额一直在五万以上。二号那天卖了历史性新高——六万四,把大伙儿高兴坏了。 卖钱额是提高了,但问题也凸显出来。四万之内出品能保持稳定,超过四万就开始走形走样,明显是基础不行,打根不牢靠。 四万只是个起步,以后要达到五万以上,这种状态保证不行,得跟进狠抓,用笨方法盯死了,把基础打好。 在今天的例会上他提出“晚五秒出菜”原则。灶台师傅、档口负责人、直接负责出品的,必须在出菜前拿出五秒时间仔细检查菜品,合格了再上。 “菜品一旦上桌我们就没解释机会,一定要把好出品的最后一关。” “菜品不会撒谎,你认真的对待它,它就认真的对待你。这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资本,也是我们养家糊口的手段,晚五秒出品不是慢,是为了出精品。” xiaoshutingapp.com 整体来看,现在能叫他放心的是豆腐坊和凉菜。 豆腐坊一直稳定,水豆腐、豆腐脑十分受欢迎,每天都不够卖。 凉菜经过调整之后质量稳定,有了特色。加上周宏友做事认真,责任心强,现在的凉菜间井井有条,规规矩矩,出品速度大幅度提升,受到客人的认可和好评。 面点的出品也稳定,就是没有拳头产品。疙瘩汤改进之后虽然达到了桌桌必点的程度,但不能作为特色推出。窝窝头和玉米面发糕还行,很受客人喜欢。 饺子和手抓饼一般,老谭一直想把这两样提升一下,也没倒出时间来,王红要是能来等于帮了他大忙——饺子问题就解决了。 需要加强的还是热菜,热菜出品稳定之后可以倒出时间专攻面点。 现在的老谭是一点不敢松劲儿,每天很少出厨房,眼睛一直盯在菜品上,发现不合格的马上拦住,坚决不许出品。以至于厨师出菜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先看看他在不在,要是在的话都会仔细的检查一下,唯恐不合格被拦下来重做——要给团队扣分的。 老谭是敬业的,到现在为止两个月时间一天没休息过,并且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厨房。 从事业上讲,他要把关东人家做起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在生存的角度讲,他要养家糊口。 下午两点,老谭办公室。 王刚、张丽、李爽、周晓梅、胡静、李旭、加上老谭七个人围着办公桌坐一圈,研究会餐和跳舞比赛的事。 老谭先说:“我建议比赛、会餐一天进行,早上比赛,晚上会餐。” 王刚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张丽提出不同意见:“能不能都放到晚上举行,比完赛会餐,那样热闹。” “我觉着也是一起举行好。”李爽说。 周晓梅、胡静、李旭三人没说话,看表情是同意张丽的意见。 老谭说:“一起举行也行,就怕时间太长闹到半夜去,第二天还得上班呢。” “玩就玩个尽兴。”张丽笑道。 最后定下在十二号晚上九点举行,先跳舞后会餐。三个队伍统一跳抓钱舞,评委是张丽、王刚、老谭、李会计、张娟。 第一名奖励五百元活动资金,团队加五十分,第二名和第三名没有奖励,给加三十分和十分。 主持人周晓梅,协助人王刚。 活动的事定完之后老谭多说了两句,中心思想是五月份要突破一百五十万,六月份开启动会,对五月份的优秀档口和员工进行表彰,六月份的销售任务为一百五十五万。 “跟大伙说一下我的计划,用三个月时间做基础工作,修炼内功。主要是菜品,包括出品质量和上菜速度,达到每道菜都是精品,这样才能有竞争力。” “饭店是个整体,厨房饭菜做得再好没前台配合也不行。”说到这老谭笑了,对前台的几位领导说:“我当厨师长这些年,最不敢得罪前台,你们一高兴我们的菜就卖的好,你们一生气我们的菜就卖不动。” “老大,多请我们吃几顿饭,那菜保证卖的唰唰的。”李爽开玩笑道。 “那必须的。”老谭爽快答应,接着说:“现在是五月份,三月份不算,四月份开始抓的菜品,这个月和下个月还继续抓,希望你们前台大力配合,把客人对菜品的意见及时反馈给我,好及时做出调整。” “放心,保证及时反馈。”张丽说。 老谭冲张丽笑笑,说:“四月份卖了一百三十二万,这个月有信心突破一百五十万,要是突破了六月份一百五十五万没问题。” “我感觉没问题,谭师傅你领着大伙干,咱们一起使劲儿,不就一百五十万吗,小意思。”王刚说。 “那咱们就一起努力,突破一百五十万老谭请客,吃大餐!”老谭道。 “耶!” 李爽夸张的打个胜利手势。 第25章 习惯 五月份的省城到了初夏时节,马路两旁的杨树叶子舒展开来,地上的草全绿了。 绿色代表着生命和希望,人们的视野中有了绿色心情都愉悦起来,再配上五颜六色的花朵,就是生机盎然。 冯世民想找个伴儿,燕子想找个依靠,俩人彼此都有好感,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很好。都是成年人,没那些说道,燕子就搬到冯世民家里一起过上了。 像他们这种后到一起搭伙过的现象很普遍也很正常,我们不能说这不是爱情,两个人不互相欣赏也走不到一起。当然,深厚的感情肯定没有,这个得慢慢培养。俩人处好了,在一起生活和谐,就会长久,反之分开只是一念之间。 通过冯世民艳华也有了工作,在田义屯村办公室当保洁员,半天班。办公室和老年人活动中心在一起,她负责两个地方的卫生,加在一起两个小时的活,下午一点就下班了。 这天下班后沿着万方路往家走,路过关东人家的时候往里看看。大院里停满了车,不时有吃完饭的客人从店门里出来,跟在后面的服务员亲切的喊:“慢走,有时间来串门——” 呵呵,有意思,有时间来串门,谁想出来的?艳华在心里说着,继续往前走,先到大市场买了菜,然后回家。 到家后躺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快五点的时候起来想要做饭。 老邓有时回来吃,不回来就把饭菜留在桌子上,等回来给他热热。 老邓不回来就是有酒局,每次喝完酒都要吃一口垫补垫补,已经成了习惯。四十八岁的人了,不担酒。不像小年轻的,喝多了睡一觉就好,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老邓要是喝多了得缓几天才行。 以前老邓不怎么喝酒,老了老了还喝上了。艳华劝过他几次,他说自己也不想喝,架不住找他喝酒的人多。能推的就推了,推不了的只好陪着。再说也不能总叫人家请,有时候也得回请一顿,人情往来嘛。 艳华想要个孩子,老邓说快五十的人了,还要啥孩子,这么过挺好。结婚的时候确实没想要孩子,那时候年轻,觉着没孩子挺好,轻松自在。现在四十了,感觉有些孤单,省思身边有个孩子多好,不至于这么寂寞。 生孩子是俩人的事,一个人也生不了,老邓不想要,总不能跑大街上抓个男人就生吧。 哎,没孩子就没孩子吧。 要做饭的时候老邓打电话说不回来吃饭,又得一个人独进晚餐了。 一个人吃没意思,也不想做,省思着吃碗泡面对付一口得了,等老邓回来给他下碗面条。 准备下泡面的时候燕子打电话说出去吃烤肉,想了想答应下来。工作是通过燕子找的,早就想请她和冯世民吃一顿了,吃烤肉正好把单买了,算还个人情。 于是把自己收拾一下,打扮打扮,六点一过就出了家门。 关东人家一共两样蒸饺,一个是玉米面酸菜大馅,一个是猪肉芹菜。王红包饺子没事,对调馅不太熟悉,老谭把两种饺子馅的配方整理好给她,两天也就熟悉了。 牛宏泰正在炼大油,练好的油梭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看到油梭子老谭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包的酸菜油梭子馅饺子,那滋味至今还在嘴边留着余香。于是对牛宏泰说:“这都是板油炼的,闻着香,吃起来不太香,下回开猪肥膘,用绞馅机绞完了再炼。” 牛宏泰问:“谭师傅,绞的时候是不是用粗篦子?” “对,用最粗的。” “炼完的油梭子干啥?” “干啥?给你包饺子吃。”老谭笑道。 看到油梭子,老谭想酸菜大馅改成酸菜油梭子的,估计客人能喜欢。 酸菜油梭子馅饺子香儿不腻,纯农村风味,三十岁以上的人对油梭子馅饺子有着特殊感情,是一个时代的回忆。 “对呀谭师傅,油梭子馅饺子好吃,小时候吃过我奶奶包的,老香了。就过年的时候能吃着,平常日子也不杀猪呀。”牛宏泰回味着说。 老谭和牛宏泰研究完油梭子,转移到马顺仁身后。 马顺仁在做红烧肉,快好了,正在收汁。 一锅红亮诱人的红烧肉咕嘟嘟的冒着小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瞅着就想吃。小伙子收完汁,关火,把红烧肉倒进准备好的不锈钢方盘里,然后马上用保鲜膜封好,用竹签子在保鲜膜上扎几个小孔透气。 以前每天不管卖多少钱,都是十五斤的红烧肉,到晚上保证空。看着好像红烧肉卖得好,其实都叫大伙你一块我一块的偷着吃了。现在没人敢偷吃。 正是饭口前的紧张忙碌中。 灶台的风机声、火声、排风机的轰轰声,各种声响混合在一起,使整个厨房处在一片噪杂之中。 老谭习惯了这种大分贝的声响,在他的耳朵里感觉不到噪杂,反而像是在听交响乐,一旦安静下来来还有些不习惯。 在厨房工作,除了要习惯噪杂,还要习惯闷热。 灶台火一开,即使是寒冷的冬天厨房也是炎热的三亚。忙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汗水,穿不住棉衣。尤其灶台上的炒菜师傅,上身只是一件工作服,下身顶多在工作裤里穿条线裤,再多就穿不住了。一出汗衣服把身子箍住,那难受劲儿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夏天最遭罪,再好的厨房温度也在四十以上。灶台上更热,师傅身前的温度至少五十度。每个人都汗流浃背,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一个星期必须换一条,要不然就是浓重的汗酸味,洗都洗不掉。下身只能穿大裤头,一个饭口下来裤兜子里都是汗,小弟弟都跟着遭罪。 老谭和大伙一样,虽然不用上灶台炒菜,但比谁都忙。尤其饭口走菜的时候,一会儿在热菜检查,一会儿跑到凉菜指挥。忙的时候他砧板、荷台、厨师、凉菜、炖菜啥都干,哪忙上哪去,属于灵活机动的万能手。 同时还时刻注意每一道出品,发现不合格的立马拿回去重做。 还要时刻和前台保持沟通,前台催菜第一时间解决。 在厨房里总能听到他的大嗓门,有时焦急,有时愤怒,有时土匪般的叫骂。只要他的骂声一起整个厨房都安静,代表老谭急眼了,后果很严重。 wucuoxs.com 喊归喊骂归骂,一忙完就啥事没了。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走出厨房,到前面溜达溜达。看看大锅炖,瞅瞅豆腐坊,到鸡架鱼塘边跟老朱闲扯一会儿,问问卖了几只鸡几条鱼,多少斤大泥鳅。然后到粗加工间慰问一下两位大哥,到洗碗间看看洗碗大姐。 小弟都摸透了他啥脾气,忙的时候骂几句就骂几句,也不急眼,笑笑拉倒。等忙完看他慢悠悠的走出厨房,这帮小子就偷摸的溜到外面,抓紧时间抽根烟过过瘾,闲聊几句,然后在他回来前快速返回。 老谭和这帮小子之间似乎达成了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默契,往往是他再回到厨房的时候,也是这帮小子抽完烟回来的时候。 每天晚上九点,老谭把各档口老大召集在一起开个碰头会儿,总结一下当天的工作,把存在的问题当天解决掉。然后把第二天的工作安排下去。 在他的带领下几个老大的工作开始规范标准起来。 进步最大的是王刚,他虽然不总在厨房,但只要开会都会参加,并且积极发言,协助老谭把工作做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很多东西,工作比以前严谨多了。 “今天溜三样客人反映油大,怎么回事李旭?”老谭问。 “是这回事,华清做的时候着急,把肥肠和肚片一起拉油了。”李旭解释道。 “你还看着了?”老谭问。 李旭有些脸红,咂了下嘴说:“那时候忙,我省思拉就拉吧,估计客人不能吃出来。” 老谭笑了,说:“典型的侥幸心理。跟你说咱家的溜三样现在做的在三台子这一片有名,就连赤山酒家都做不过咱们,点溜三样的大部分都是回头客,以前吃的好才回来点的。十盘菜吃住一个客人,一盘菜吃跑一桌客人,这是有数的。” “我的失职,当时不让他做就好了。”李旭诚恳的说。 老谭没责怪李旭,有些语重心长的说:“跟大伙说,为啥有的饭店开业的时候挺火,开着开着就不火了?原因很简单,就和这盘溜三样一样,做得好吃住客人,做得不好客人一口就吃出来,马上就有反馈。说实在的客人有反馈挺好,咱们能知道错在哪。要是不反馈就完了,咱们啥也不知道,还以为做得挺好呢,结果客人不来了,是不是这个理?” 大伙都点点头。 “千万不要存在侥幸心理,没听人家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谭笑道。 大伙也都跟着露出笑容。 紧接着老谭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问了一下跳舞比赛的准备情况,大伙儿都活跃起来,说这几天下午两点到四点的休息时间四楼可热闹了,都在那练跳舞,并且每个队还变换形式的练队形,喊口号,准备在比赛那天抓人眼球,一举夺冠。 能出现这种情况很好,说明把员工的心拢住了。 小会开完后老谭把王刚和王淑兰留下,和他俩说了准备把酸菜大馅改成酸菜油梭子的想法,俩人都表示赞同,这事就定了下来。 然后三人一起出了办公室,王刚说有事先走了。 老谭和王淑兰回到厨房。 王红收拾完卫生从面点间出来,见老谭站在厨房门口,走过去问:“刚才我们老大说把酸菜大馅改成酸菜油梭子,油梭子自己炼呀?” “不用,热菜天天炼大油,练完了给你送去。”老谭说。 “小时候总吃油梭子馅饺子,我觉着比肉馅的好吃。”王红说。 “嗯,但得调出那个味儿来,不能按着饭店的做法整,调料少放,越家常越好。” “我在家包过,我妈和我哥他们都说好吃,等明天我包一盘你尝尝,” “好。”老谭点下头,接着说:“打你来还没请你吃一顿呢,今天请你。” 王红瞅着老谭说:“这可是你说的,下班等你。” 第26章 吃饭 艳华来到烤肉店,燕子和冯世民已经点好了菜,正在等她。 看艳华自己来的,燕子问:“老邓呢?” 艳华说:“人家有局。” 燕子开玩笑道:“还有局,准是跟女的喝酒去了,说啥你信啥。” 艳华笑笑说:“愿意跟谁喝就跟谁喝,眼不见心不烦。” 艳华也不是心态好,而是觉着老邓不是那样人。她的处世哲学很简单,如果自己的男人是那样人的话管也管不住,铁了心想跟别的女人,就是拴在身上心也不在这,倒难受。与其难受不如不管,任其自由发展,真要有那事就各过各的,谁也不干涉谁。 她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相信老邓不会在外面乱搞。 燕子现在生活的很滋润。 她一直羡慕艳华的生活,有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吃喝不愁,一天啥事没有,做家务是活,没意思了逛逛街购购物,打发一下时间。剩下就是洗衣做饭,和老公享受二人世界。 这是她向往的生活,现在实现了。 早上把饭菜做好,然后叫亲爱的老冯起来吃饭,吃完饭俩人出去溜达溜达。接受别人羡慕目光的检阅。 白天,老冯大部分时间在村里,这个时候她就在家当小女人,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立立正正,然后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老冯中午基本上不回家吃饭,她就自己做点吃的吃一口。到了下午不愿意看电视就睡一觉,五点多把饭菜做好,等这老冯回来一起吃。通常俩人吃完饭会下楼溜达一会儿,然后再上楼睡觉休息。 老冯不喜欢打麻将,她现在麻将社就不去了。以前一个人生活,每个月一千九百块钱的病退金,对她来说只够生活费。又不想出去打工,在麻将社手气好了能赢点,加上姿色出众,有男人骚情,吃饭几乎不成问题。 这倒不是说她如何放纵,只是麻将社确实那样,漂亮女人很少输钱,还有人请吃饭。人一旦进入那种环境,很容易失去对生活的无限渴望,感觉那种生活很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渐渐丧失了某种信心。 要不然咋说玩物丧志呢。 很多麻将社的女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养活自己。比自己岁数大也没关系,只要给自己花钱就行。 siluke.com 冯世民虽然岁数大,但性子柔和,做事得体,说话慢声细语的,轻易不发脾气。 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很多事看得很开,加上死了两个老伴,对能否有女人愿意和自己过已经不抱太大希望。所以当漂亮的燕子对他表达出心思的时候马上就答应了。 老冯所求不多,能够给自己洗洗衣服做做饭,收拾收拾屋,晚上睡觉暖暖被窝就行。他不缺钱,也不在乎给女人花钱。但没想到燕子会心甘情愿的和自己过,原因很简单,燕子比他小十多岁,还那么漂亮,他怕过不住,更怕哪天跟别的男人跑了。 可是,他确实对燕子动心。既然人家愿意,那就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品品啥样。对他来说养一个女人还是很轻松的。 现在俩人过了一个月,他对燕子是满意的。 最满意的是没想到燕子做一手好饭菜,整啥像啥,很合自己口味。 每天早上是小米粥,小咸菜,一笼馒头。中午虽然很少在家吃饭,但只要在家燕子就会炒两个菜,都是家常做法,比饭店的有滋味。 晚上会炖个菜,炒一个拌一个,都很精致,并且有味道。俩人会坐在一起喝两杯,顺便聊聊天,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当然,每天还会享受到燕子无微不至的服务,这叫他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艳华、燕子、老冯三个人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到九点的时候准备离开。 在她们仨刚要起身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斜对面包房的门从里面被推开,出来一对中年男女,男的四十岁,女的三十多,打扮入时。女的挽着男人的胳膊亲亲我我,一看就是一对铁子。重点在他们身后,也是一对男女,女的漂亮妖娆,紧紧地挽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出来的时候还在男人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切都落在了艳华、燕子和老冯的眼里。 那个男人是老邓。 老邓看到了艳华。 ------ 下班后老谭检查完厨房来到前台找张丽、李爽、周晓梅,准备和王红一起出去吃饭,没想到周晓梅先走了,说是有约。李爽孩子发烧,先回去了。剩下张丽值班走不开。 没办法,只好和王红吃独食了。 俩人来到烤肉店,非常巧,他俩坐的位置就是半个小时前艳华她们坐的那个,只不过她们已经离开了。 炉子得等一会儿上来,俩人就着小菜先喝上了。 “你儿子在部队挺好的?”老谭问。 “挺好。”王红说。 “你老公干啥呢?”老谭问。 王红瞪了老谭一眼,纠正道:“不是老公,是前夫,注意措辞。” 老谭笑了,看着王红眼前不由然的浮现出在滨海时的一些片段。 王红的前夫很混,离婚后王红领着儿子在滨海打工,去闹过两次事,并且拿刀子要捅王红。出于对底下员工的保护,老谭出面阻拦,被其捅伤,缝了好几针。 因为这个王红很感激老谭,并从感激变成欣赏和喜欢。觉着老谭是个爷们儿,只不过生不逢时,认识晚了。知道老谭有家有业,自己没啥希望,但她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如果老谭愿意可以当情人,谁叫自己喜欢呢。 不一会儿炉子上来,俩人一边烤肉一边随意的聊着,也没啥主题,想起啥聊啥。 王红把烤好的肉片夹到老谭碗里,说:“这里也挺忙,生意挺好。” “还行吧,刚刚好点儿。”老谭说。 “周晓梅越来越漂亮了,有对象了吗?” “没有。” 王红纳闷的问:“她也老大不小了,咋还不找?” “没碰到合适的吧。”老谭说。 “她也难找,高不成低不就的,比她岁数小的不能要她,比她岁数大的她还不要。” “这玩意儿都是缘分,着急没用。” “其实你们俩儿挺合适,家还是一起的,当初念书的时候咋没处处?”王红笑问。 老谭说:“她比我高一年级,根本不熟,再说她家条件好,我家穷,不可能看上我。” “对了,你和你媳妇咋样?”王红问。 “挺好,我俩上班,孩子上幼儿园,我要是起来早我送,起不来她送。孩子跟她跟惯了,不咋跟我。每天都是她接,等我到家人家娘俩儿都睡了。”老谭说。 “你也没机会干坏事呀。”王红说完笑了起来。 “干啥坏事,一天挺累的。” “有时间见见你媳妇,你家孩子懂事不?” “挺懂事,自立性强,五周岁了。” “你累,赶紧挣钱吧,孩子刚五岁,咋说也得管到二十五,到时候有工作行,没工作还得管。这还不算成家立业呢,等他结婚的时候不买房呀?都是钱。”王红说。 “那可不,累!”老谭点头。 俩人吃的很开心,十一点的时候准备起身走,非常巧,在老邓出来的那个包房走出一男一女,看到老谭和王红一下愣住了。 天呀,竟然是王刚和周晓梅。 王刚看到老谭略显尴尬,毕竟周晓梅叫老谭小叔,在某一程度上讲算是长辈。 周晓梅脸上带着羞涩,有被抓现行的感觉。 老谭在吃惊过后马上替周晓梅高兴起来。这些年头一次见她和一个男的单独吃饭,看来是芳心已动。但心里也有些纳闷——这俩人啥时候处上的呢? 王红满脸笑容的冲周晓梅招手,周晓梅红着脸走过来,王刚在身后跟着。 “这巧,你俩也在这,不知道,要是知道一起吃多好。”老谭说。 王刚尴尬的说:“我们先来的,不知道你俩儿来呀。” 王红说:“看样你俩这是准备走了,走吧,我和老谭唠一会儿,不留你俩儿了。” 周晓梅从害羞中镇静下来,带着解释的味道说:“和王厨研究研究比赛的事。” “你俩儿真能研究,不在办公室跑饭店来了,还在包房,糊弄鬼呢?”王红取笑道。 “瞅你,王姐。”周晓梅的脸又红了。 王刚和周晓梅出来了饭店,老谭和王红又坐了一会儿,觉着王刚和周晓梅已经走远了才结账出来。 回饭店的路上俩人难免对王刚和周晓梅议论两句,老谭觉着这俩人挺合适。王红刚来对王刚不算了解,但是看周晓梅处对象也很高兴,咋说也是工作一年多的好姐妹儿,有感情。 “那句话咋说的了?愿什么成什么------”王红一时想不起要说的话。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愿有情人终成眷属。”王红说完看着老谭,问:“咱俩算不算有情人?” “咱俩是友情,不是有情。” 第27章 余波 十分钟后,俩人来到饭店门口,王红进去之后老谭开始往家走。 半夜的黄河大街冷冷清清,道上没几个人,偶尔过来一个骑电动车的,从老谭身边一掠而过,慢慢消失在路灯的光晕中。 夜半街头,安静。 街道两边的门市都已经关门闭店,居民楼也都陷入黑暗之中,路两旁的街灯亮着,给夜中的城市照耀着光明。 老谭很喜欢这种没人打扰的安静和冷清。从噪杂声中工作一天,这样的安静叫人享受,甚至有些心旷神怡。 往常在这段往家走的时间里,他会边走边想一些工作和工作以外的一些事。当天的工作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一遍,总结一下,看看有什么没解决的,好在第二天解决。再把第二天的工作计划一下,尽量想的周密一些,甚至把第二天例会上说什么都想好。 有时候会想些家里事,想想和林燕之间的关系。每当想到林燕的时候都会头疼,以至于迫使自己不去想她,而是想儿子,想母亲。 如果说在事业上老谭是成功的,那么在家庭上他是个失败者。 在快到赤山酒家的时候,老谭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慢慢走着。其实刚才他就看着了,只是离的太远没看清,现在近了些,感觉身影有些熟悉。 ranwena.net 再走近些,从后面认出是艳华。 这么晚她咋还在大街上溜达,是不是出啥事了?老谭心里一紧,紧走两步叫住她。 艳华平静的、脸色苍白的从烤肉店出来后没有回家。这个善良的女人,心堵着慌,想一个人走走。 看到老邓和那个女人的时候,她没像一般女人那样大喊大叫,撒泼打诨。 很安静,安静的叫人害怕。 燕子拉她,她把燕子的手推掉;老邓想要前来,被她冷冰冰如要杀人的眼神阻止。她想上去给这个男人狠狠一记耳光,再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脸抓花,可是手颤抖着,身子哆嗦------ 她不相信老邓在外面找女人,可现实很打脸。 多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或者,是在做梦------ 她的心像刀割了一样疼,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来气。想哭,眼里没泪,想喊,发不出声音。她想离开这个地方,却不知道上哪去。 是呀,上哪去呢?无处可去。 这世上没了亲人,就剩自己一个。最亲的人是老邓,他却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男人,男人,不能叫人相信! 这一刻她的心碎了------ 问自己,这世上有可以相信的人吗? 真傻,什么都信。每次老邓晚回来都说是加班,是跟同事喝酒,原来是骗自己,根本没什么加班和酒局,而是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一起。 也许刚和那个女人亲热完,自己还傻乎乎的钻进他的怀里,亲昵的撒娇。 咋就这么傻呢? 不想看到老邓,不想看到那张虚伪的脸,想起来就觉着恶心。 可是老邓和那个女人亲热的镜头不时的、一遍遍的在眼前闪现,像梦魇一般。 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搂抱另外一个女人,一想到那对狗男女就血往上涌,恨不得撕碎了他们才好。 不可原谅! 离婚! 当离婚这两个字蹦出来之后给自己吓一跳。 从没想过离婚,可今天这两个字很自然的就蹦出来了。 真的要离婚吗? 不知道。 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能离婚,离了就成全了那对狗男女,这是坚决不行的。 可是不离婚这日子咋过? 想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看到那个男人就恶心,别说同床共枕,就是住一个屋都无法忍受。 摇摇头,脑袋有点疼。 这个善良温柔的女人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可是还得在这个现实中生存下去。 没想过这样的事会在自己身上发生,可真的发生了。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是上天在惩罚自己吗? 痛苦、委屈、愤怒、悲伤、无助,这些东西如潮水般涌来,将她紧紧包围------ 她走着,凄苦的漫无目的走着,心已经凉的透透的,并且疼的要命,连带着肝肠都在拧着劲的疼。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以为出现了幻觉。 回过头,看到了老谭。 “怎么了?这晚在大街上溜达?”老谭关心的问,看出艳华有些不对劲。 在看到老谭的一瞬间艳华长长的出了口气,已经这样不住脚的走两个小时了,如果老谭不喊她还会走下去,不知道累。 这口长气仿佛把全身力气都带走了,虚脱般的无力袭上来,身子软绵绵的,站不住脚,身子踉跄着向一旁倒去------ 老谭赶紧上前一把把她扶住。 艳华软的像根面条。 “怎么了?”老谭焦急的问。 艳华靠在老谭身上,还没等张嘴,憋了一晚上泪水一下子打开闸门,顺着脸颊淌下------ 她把头埋进老谭的胸口,失声的哭起来。 哭吧,她太委屈了。 老谭扶住她,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和委屈。想说两句安慰话,可不知道她为什么伤心,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的抚着她的肩头,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安慰她。 老谭想这是跟老邓吵架了,一来气大半夜出来溜达。 他压根想不到老邓出轨,也没往那方面想。虽然没见过老邓,但是听艳华说是个挺老实的人,对她很好。要说自己能出轨,那样的人不能。 十分钟后,艳华哽咽的哭声变成小声缀泣,小声缀泣又渐渐平息,身子也不再抽动------ 把头离开老谭的胸口,没马上抬起来,从包里掏出纸巾擦着眼睛。 “怎么了?跟老邓吵架了?”老谭柔声问。 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人不想告诉老谭实情,觉着丢人,随着老谭的话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有啥大不了的,大半夜一个人溜达。”老谭说。 艳华把头抬起,想笑一下,可是没笑出来,脸上的表情更显凄楚。 “没啥事,就是难受,出来走走,散散心。” “出来挺长时间了吧?” “嗯------” “心情好点没?我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艳华小声说。 “这都半夜了,咋地,老邓打你了?”老谭问。 “没有,没啥大事,你这才下班?”艳华问。 “早下班了,和同事出去吃个饭。” “哦——” 看艳华好点,老谭要送她回家。她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又上哪呢? 老谭说:“陪你走会儿,看把你气的,消消气,一会儿回家,听话。” 艳华没说啥,转回身和老谭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因为啥吵架?”老谭问。 “不因为啥------没事,过那个劲儿了。”艳华说,眼前出现老邓和那个女人,心里一阵刺痛。 “老邓也是,不知道让着你点,也不说出来找找,这么好个媳妇让人领跑了咋整。”老谭开玩笑,想让艳华高兴点儿。 他要是知道到底发生啥事估计能揍老邓一顿。 “他要有那心就不会这样了。”艳华恨道。 “哪天我会会他,这明摆着欺负咱们娘家没人。” 这是艳华今天晚上听到最暖心的话了,不禁鼻子一酸,一股凄苦劲儿上来,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可能是命中注定,十五年前自己被人欺负,是这个男人帮助自己,并且在半夜陪着自己。现在也是,情景惊人的相似呀。 看艳华又流了眼泪,老谭心里也不咋好受。 哭着的艳华不禁打了个寒颤,老谭赶紧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半夜凉,还没彻底到夏天呢。”老谭说。 “嗯。” 这个时候的女人是需要安慰呵护的。 伤心的艳华想老谭要是一个人多好,今晚就和他一起住。你老邓敢在外面找女人,我艳华就可以找男人。 当然,这只是个报复性的想法。 老谭把艳华送到她家楼下,又安慰了几句,然后看着她上楼。 第28章 讲解 “我们的口号是——” 老谭站在全体员工面前大声喊。 “用我们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 “我们的态度是——” “我知道,我做到,我成功!” “我们的作风是——” “认真、快、迅速,保证完成任务,决不找借口!” “全体都有,立正——” “一二!”紧接着“唰”的一声,全体立正。 大家精神饱满,这才是一个团队该有的状态。 老谭大声说:“用我们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大家不要觉着这是一个口号,告诉各位,这是一个行动,实实在在的行动。每个人都不想平庸,不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希望自己厉害,希望自己有钱,希望自己成功。” “那好,谁能告诉我钱是怎么来的?成功是怎么来的?” “人的一生是什么?跟大家说,两个字,创作!加个修饰词的话是努力创造。拿什么创造?就是我们的这双手。” 老谭把双手高高举起向大家展示一下,然后接着说:“一开始我认为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失去亲人,当我们身边的亲人离开的时候是最痛苦的。可是后来发现,失去亲人是痛苦,但还有比失去亲人更痛苦的,那就是失去工作能力。” “有一天没了工作能力,没了赖以生存的资本,我们拿什么来养家糊口?拿什么来赡养父母?拿什么来让我们的孩子接受好的教育?拿什么来让我们的爱人过上幸福的生活?” “老谭一直认为天下间没有不孝的子女,只有无能的子女。谁都想孝道,想多挣钱给父母吃好的穿好的,让他们过得比别人好,幸福的安享晚年。可是你没能力,没工作,挣不来钱拿啥孝顺?” “过去有割肉伺母的典故,说家穷,母亲想吃肉没钱买,儿子孝顺,把腿上的肉割下来给母亲吃。是,这是大孝,我老谭敬佩。” “可是我问一句,一条腿上有多少肉呀?割一回还能割两回吗?有一天把自己割死了叫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更是凄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叫母亲吃不上肉?为什么不能安度晚年?为什么?” “都有一双手,人家用双手打拼、奋斗,创造了自己的未来,成了成功的人。我们也有一双手,为什么不能成功?差啥吗?说实话啥也不差。” siluke.com “老谭今天在这里告诉大家,不要瞧不起自己,你就是想要成为的那个人。之所以还没成功,是正走在成功的路上。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独一无二的,而未来就掌握在你的手里。跟我一起大声说:用我们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 “用我们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大家激动的大声喊,声音比平时高出一倍。 “好,给自己热烈掌声。”老谭说。 “哗——” “对,就应该有激情,我都三十七了,一天天还劲劲儿的呢,感觉上班是最快乐的事。记住老谭一句话,一时的激情创造不了财富,持久的激情一定创造财富。” “我们都知道用双手创造未来,知道工作是最重要的事,同时知道不是不孝顺,是还没那大能力。怎么办?叫自己厉害起来呗。” “跟大伙说,现在我挣钱挺多,养家糊口没问题,问一句,想不想挣我这些钱?”老谭大声问。 “想!” “想!” 有人大声喊,有人小声嘀咕,还有人不说话。 老谭说:“怎么,那些不吱声拿眼珠子瞅我的不想挣钱呀?” 大伙儿哄笑起来。 “一个人对金钱都失去欲望的时候,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刺激你。跟大伙说,看到你们我很羡慕,现在条件多好,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刚出来打工的时候每天晚上睡哪?有啥寝室呀,到晚上客人走了,把椅子往一起一对,搭凳子睡。哪有你们享福,有寝室。” “我家困难,不出来打工挣不着钱,连媳妇都说不上。在饭店干活看人家厨师挣钱多,一个月一千,羡慕的要死。我干零活加刷碗,一个月二百三。当时想一定要学厨师,也挣一千块钱。那时候没人带我,和谁也不认识,咋整,就得拼命干活,啥都抢着干。知道厨师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但想挣钱,就得啥苦都吃。” “跟你们说,刷碗、摘菜洗菜、收拾鱼、剁鸡剁排骨,这些活都是我的。厨师、砧板下班了我还得收拾灶台卫生,每天回去都得十一、二点,就这样还怕人家师傅相不中呢。给师傅洗工作服,泡茶,就差捶腿按摩了。” “等我从零活干到砧板之后,发现厨师也不是挣钱最多的,厨师长比厨师挣得还多,厨师长上面还有总厨,总厨上面还有总监。知道这些之后跟自己说,一定要做到总监的位置上。不瞒大家说我确实做到了,从零活到总监,用了整整十五年时间。” “这十五年总结了九个字,我知道,我做到,我成功。” “我知道当厨师挣钱多,那就去做,不去做永远当不了厨师。知道饭店最高职务是总监,那就去做,最后做到了。兄弟们,看着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好像口号似的,我们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它真的是口号吗?” “人们常说,很多事情三岁的娃娃都知道,八十岁的老人却做不到。为什么?就是知道的太多,做到的太少。知道没用,你知道他也知道,看的是谁能做到,只有做到了才能成功。” “道理很简单,可越是简单的我们越不注意,浪费精力失去机会。兄弟们,现在你还迷茫的话,那就把双手举到面前,好好看看,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有一双可以创造未来的手,这双手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告诉自己,我是最棒的,我要用双手奋斗,打拼一个未来!因为我知道、我做到、我成功!” 整个四楼十分安静,每个人的心都被带动起来,像有一团火在胸口燃烧。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热切的。 “兄弟姐妹们,当我们知道这些之后,需要去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做。怎么做?要认真、快、迅速。工作就是这样,你认真的对待它,它就认真的对待你。为什么要认真?因为工作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资本,当你对工作厌烦的时候,想一想老谭说过的话,人最大的痛苦不是失去亲人,而是失去工作。” “做工作除了认真还要快、迅速。懒惰是人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我们为什么不能成功,没有别人优秀?追根揭底无外乎一个懒子。有人说不对,我不懒,主要是智商不行,没人家聪明,所以人家行了自己不行。” “你说智商不行,我想问一下别人叫你傻子不愿意吗?你保证不愿意,不但不愿意还会立时还一句你才傻呢。我们都不傻,在饭店工作的智商都不低,低了干不了。既然我们不傻,还干不好,那就是懒。” “不要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和理由,借口和理由多了,人也就废了,谎话连篇一事无成。所以,我们要有认真、快、迅速,保证完成任务,决不找借口的作风,这样才能成功!” “老谭今天说的这些都是自己的亲身体验,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从家里出来的那天知道没什么依靠,也没任何退路,只能往前冲。能够依靠的就是自己的这双手,以后什么样,能不能出人头地,能不能养家糊口全靠它了。当一个人真正认识到自己,并且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发现生活的美好,老天对自己不薄,没有理由不去拼他个美好未来!” “哗——” 一片掌声。 掌声渐渐平息后老谭说:“今天晚上是我们组建团队后第一次比拼,在这里老谭预祝大家取得好成绩,用我们认真、快、迅速,保证完成任务,决不找借口的作风,真正做到我知道、我做到、我成功!记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用双手创造的,你就是最好的那一个!” 老谭的演讲把大家说的热血沸腾,也解去了很多人心中的疑惑,理解了每天所喊的口号的真正含义。 带团队就得像老谭这样,有激情,正能量。 跟着这样人干活来劲儿,不带学坏的。 现在,不但厨房听老谭的,前台也开始听他的,虽然不直接管理,但隐约间成了灵魂人物。 例会后老谭和张丽一起下楼,张丽说:“提个意见,和老板勤沟通沟通,老板愿意听汇报,你总不汇报不行,他觉着管不了你,不拿他当回事,到时候就算干得再好也来气,兴许把你开了。” 老谭沉默一下,然后说:“要是那样开就开,问心无愧就行。” 人做事不要想得太多,瞻前顾后的会有拘绊。但也不能任意而为,把良心放正就好。 晚上老谭先是陪着王明和几个飞机厂内领导喝了会儿酒。这样的场合老谭不愿参加,和领导也唠不到一起去,还得陪笑脸,总感觉别扭。 他们每次来老谭都给加个硬菜,这些人倒不是奔着加菜来的,只是感觉有面子,身份不一样罢了。都是在厂内说的算的,把他们答对好了客源就会不断,不管是招待还是会餐,他们一句话的事。 来的人里面有两个工段长,老谭在他们的谈话里知道一件事——老邓在外面养女人让老婆抓个现行,被打入冷宫了。 老谭怕自己听错了又特意问了问,其中一个姓白的工段长说:“老邓那天也倒霉,我们一起吃烤肉,谁成想他媳妇也在那。去的时候没看着,不知道啥时候来的,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堵个正着。” 噢,原来是这回事。 老谭知道那天晚上艳华为什么在大街上溜达了。 这个傻女人,咋不跟自己说呢? 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就是吵架了呢,要知道是这事必须把老邓捶一顿。 几位领导没喝太多酒,八点半就走了,说是去旁边的歌厅唱歌去,王明叫老谭也去,老谭说晚上员工会餐,他不在不好,就没跟着过去。 晚上的比赛和会餐正常举行。 跳舞比赛很激烈,每个队不但把舞蹈跳得很好,还加入了队列表演和团队风采展示,这是老谭没想到的。 看到这些很有成就感,同时也为三个队长的敬业精神感动。 经过一番角逐之后战狼队获得了冠军,雪豹队第二,敢死队第三。 比赛结束之后开始会餐,一直闹到后半夜一点才结束。 第29章 离开 转眼到了六月份,进入夏季。 一到夏天万方门这里热闹起来。早上是自发形成的早市,卖啥的都有,以青菜居多,都是附近农民自家园子里种的,绿色,无污染、无农药、无化肥,很多市里人都到这里买菜。 除了青菜还有卖肉的、卖衣服的、卖日用品的、卖活鸡活鸭的,俨然一个小型的农村大集。 七点半就散了,要不然影响交通,也影响街道两旁的商家做生意。 五月份关东人家的营业额突破了一百五十万,卖了一百五十三万,不包括储值卡的销售。这个数字是会计李姐跟老谭说的,听到这个数字后老谭很高兴,非常有成就感。 对关东人家来说一百五十万是个坎儿,突破了以后就好做了。 一百五十万是什么概念? 上座率达到百分之八十,饭口时看着不再冷冷清清,有人气了。 饭店做的就是人气,有人气才有人吃饭。 想当初徐总说突破一百五十万给老谭加一千块钱工资,老谭想管他真的假的,找徐总唠唠,要是真的那就多了一千块钱,要是假的说明老板靠不住,可以考虑不再合作。 于是心情愉悦的来到徐总办公室。 徐总坐在办公桌后面,满脸笑容,用关切的口吻问:“最近挺累吧,谭师傅。” 2kxiaoshuo.com “还行,不太累。”老谭回道。 “现在搞得挺好,有模有样,团队也建起来了,员工干劲十足。”徐总说。 老谭点了下头,说:“主要是以前基础打的好。” “老谭,我挺佩服你的,五月份卖得挺好,一百四十九万,差一万到一百五十万,努努力,争取这个月达到。”徐总满脸微笑,人畜无害。 老谭一下子愣住了,这数字和会计说的可不一样,会计算错了?不能,人家干这个的,不可能算错。会计没算错,那谁错了? 老谭的脸色难看起来,对徐总说:“徐总,不对吧,李会计说卖了一百五十三万,还不包括储值卡。” 徐总马上纠正道:“她算错了,实际是一百四十九万,她把储值卡算里面了,加储值卡一百五十三万。储值卡不计算在营业额之内。” “噢------” 老谭似乎明白点什么,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冷笑一声,心说会计会傻到把储值卡算进营业额里?除非是不想干了。一百五十三万成了一百四十九万,傻子都知道咋回事。 想把会计找来当面质问一下,转念一想没用。问也是一百四十九万,然后会计会跟自己说不好意思,之前算错了。 明摆着被耍了! 有骂娘的冲动。 但是忍住了。 这明显不是一千块钱的事,是看生意起来不想用自己了。在外面干这些年这点事再看不出来就白混了。 于是冷冷的对徐总说:“徐总,我就这大能力了,再往上卖有些力不从心。咱们都是老爷们儿,有些话不用说都心里清楚。我老谭能力有限,您再找一个厉害的,我正式提出辞职。” 好像知道老谭会提离职似的,徐总一点没吃惊,依旧笑着说:“离啥职呀,再努努力,就差一万,卖到一百五十万工资就加一千。” “哈哈,徐总太高看我了,我老谭啥能耐自己知道,能挣的钱自然要挣,挣不来的也不强求,咱们有机会再合作。”老谭决然的说,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可惜了。”徐总有些惋惜,转而道:“这两个多月把王刚带的也差不多,你走也行,叫他管管,看灵不灵,不灵的话你再回来。” 老谭被气笑了,说:“回来是够呛了,关东人家不适合我。” 既然提出不干,那就好聚好散。 老谭上前和徐总友好的握握手,然后到财务把工资做了结算。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没给人反应时间。 把工资拿到手的时候老谭才确定自己这是下岗了。 他想笑,却没笑的心思,挤挤嘴角,感觉有点苦。 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对自己说这是卸磨杀驴了。 是的,卸磨杀驴,赤裸裸的卸磨杀驴。 站在楼梯口让自己冷静一会儿,心说不至于生气,犯不上,这样的老板不合作也罢。他感觉生意上来没啥事了,看吧,不出俩月就打回原形。 走,到厨房和兄弟们告个别。 老谭说不干了厨房人都没反应过来,以为他开玩笑呢。看老谭表情严肃这才相信,都有些舍不得老谭走。 有相聚就有分离,很正常。谁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除非饭店是自己开的。 见老谭走王红要跟着一起走,她来还没到一个月,老谭说等干到一个月把工资开到手再走,现在走半个多月就白干了。 从厨房出来,送老谭的有李旭、袁华、李忠清兄弟俩,徐军、王淑兰、周宏友等人。王刚没在厨房,他的徒弟也没一个出来。 走到大厅门口,张丽、李爽、周晓梅都在。她们仨刚知道这事,心里都有些不得劲儿。 老谭笑着对她们说:“老谭撤了,以后来吃饭给打个折。” 张丽说:“那必须的,不但打折,还得加菜,还得陪酒。” 李爽说:“老大,你到别的地方给我打电话,我过去跟你干。” 周晓梅说:“小叔,你先撤,我也不打算干了,没劲儿。” 老谭说:“我撤我的,跟你们没关系,你俩走了张丽咋整?拆台呀?在这干吧,王刚人不错。” 周晓梅脸红了一下,说:“跟他没关系,再说也没那回事,这回更完了。” 老谭笑笑,向门口走去。 大伙一直把老谭送到大门口,老谭挥手叫大伙儿回去,然后转身而去。 我们回过头来看这件事。 关东人家五月份确实卖了一百五十三万。 徐总拿到销售报表的时候想了很多,生意人的精明和小老板的本质局限了他的格局,于是做出一个错误决定。 他确实欣赏老谭,也承认他的能力,但是在考虑到工资的时候开始精打细算。老谭七千,王刚七千,俩人加到一起一万四。如果再给老谭加一千,那就是一万五,不小的数字。 一个厨房用得着两个厨师长吗? 显然不用。 现在的情况是菜品精简利润上升,制度完善员工规矩,标准严格质量保证,五常落地团队凝聚。 最主要是生意上来了。 生意既然上来,就没必要用两个厨师长了。 以前厨房乱是不知道咋管理,现在知道咋管理了,老谭存在的价值就很小了。 这是典型的拿来主义,属于商人的小聪明。 不用老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他知道张丽和老谭认识,没想到李爽、周晓梅也和老谭认识。老谭是厨师长,张丽是经理,李爽是楼层经理,周晓梅是营销经理,他们四个等于是把整个店掌控了,这绝对不行。 并且老谭在员工中的威信越来越高,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还有,胡静私下汇报说老谭总陪客人喝酒,一喝喝到下班,连厨房也不管,这哪行? 拿饭店当自己家了?饭店你开的呀,说陪客人喝酒就喝酒,干啥的不知道? 厨师长的岗位在厨房,不是陪酒员。 当然,也知道老谭拉来不少主道。飞机厂的,田义屯的,这些客人都是冲老谭来的,并且连村长、书记都是他朋友。 可现在生意起来了,知名度也有,不差那几个主道,来不来都一样,这大饭店要是靠那几个活着就废了。 综上所述,通过系统分析,老谭可以下用。 徐总就这样把老谭打发了。 这也是饭店打工人的一个现实,不管你做的优秀与否,时刻都面临着下岗危机,也许今天还干的好好的,明天下岗也很正常。 老谭从关东人家出来,抬头望望天,天上太阳正当头,洒下的阳光把世界照得明亮温暖。 阴郁的心情现在好了许多,本来就是个豁达的人,不会被情绪左右住。当走出大院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认可了自己的下岗,在某种程度上还有着一丝解脱。 跟自己说这两个月累坏了,一天没休息,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两天。 第30章 小凤 老谭走在黄河大街上,心是郁闷的。下岗对他来说没什么,只不过这次下岗有些突然,并且窝火,有骂娘的冲动。 老谭眼前晃动着徐总的那副嘴脸,耳边响着他说的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心想看以后啥样,自己打的底自己知道,一般人不好接。看着啥都规矩了,按着执行就行,管理要这么简单就不叫管理了。 关东人家确实是有发展的地方,但看来和老谭无缘。 生气归生气,得面对现实,下岗就想下岗的事,继续找工作,不能待着。 给老四和两个朋友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不在关东人家干了,给留意一下工作的事。打完电话仰头看看天,白云悠悠,一片瓦蓝,风和日丽,难得的好天气。 这个时间回家也没事,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喝酒。 老谭想这时间也就刘哥闲着,打个电话问问。 刘哥正在麻将社,听老谭说喝酒便欣然答应,和小凤一起出来到老妈手擀面等老谭。 小凤,三十八岁,面相清秀,身材苗条。和刘哥住同一小区,去年从云南回来,在家待着没啥事,对麻将不咋热衷,但一个人没意思,就叫刘哥领着去凑热闹。 2kxiaoshuo.com 小凤的性格挺好,有点像老爷们儿,大大咧咧的,跟谁都合得来。年轻的时候就在社会上混,在三台子也是个人物,和一些大哥都脸熟。最近几年一直在云南带货,赚了不少钱,现在金盆洗手了。 交际广,爱喝酒,每天和刘哥都要小酌几杯,然后俩人晕乎乎的回家。 刘哥提前点了老谭爱吃的辣炒羊杂和尖椒肉丝面,外加一盘尖椒干豆腐。小凤点了炒鸡架,一瓶白酒。 老谭来了之后刘哥把小凤给他做了介绍,三个人便开始喝酒。 “干好好的咋还不干了呢?”刘哥问老谭。 老谭说:“他家还有一个厨师长,我去之后一直带着了,老板的意思现在那个厨师长行了,叫他继续管,这样不少开一份工资嘛。” 刘哥听了有些来气,说:“这老板不讲究,卸磨杀驴,没这么办事的。”然后又埋怨老谭,“你也实惠,叫你带你就带,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有数的。” 老谭笑笑,喝了口酒。 “兄弟,你是厨师?”小凤问老谭。 “嗯,厨子。”老谭回道。 刘哥说:“我兄弟是大厨,知道万方门的关东人家不?他是那的厨师长,这刚不干。” “哎呀,你是关东人家厨师长,厉害呀。我上几天在那吃的,非常好,我最爱吃他家的水豆腐了,嫩,还有那个炸的肉酱,贼儿香。”小凤道。 “还行。”老谭说,现在他最不想提的就是关东人家。 “听你的意思是给带出个厨师长,现在老板不用你了,是不?”小凤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老谭咧咧嘴。 “操,太不讲究了,这样老板跟着干啥,没意思!有手艺怕啥,到哪都能挣钱。我朋友就干饭店的,给你介绍介绍。”小凤义愤填膺的说。 “谢谢了。”老谭道。 刘哥对小凤说:“你真要有朋友干饭店的就给我兄弟介绍介绍,我兄弟行,炒菜厉害,你也到关东人家吃过。” 小凤很有把握的说:“这两天我联系联系,工作还不好找。” 看她说的轻松,不像是吹牛,刘哥和老谭都有点儿相信。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喝到一半的时候小凤电话响了,是朋友叫她喝酒去。 “正喝着呢,不去,要喝改天的,再不你们到这来。”小凤说。 她朋友已经在别的饭店点完菜了,让她把刘哥和老谭也带过去,省得不好意思。 刘哥和老谭当然不能去,和人家不认不熟的,去了也尴尬。 小凤性情中人,本来三个人一起喝酒,自己走了不是那回事,于是买了单,硬拉着俩人一起出了饭店。 三人打车沿着黄河大街一直往北走,过了万方门上三环桥,下了三环桥经过师范大学、财经学院、航空航天工业学院,最后停在行政学院北校区西门一家叫“丹东小海鲜”饭店前。 叫小海鲜,规模不小,楼上楼下有五百平。 一进门是十米长的海鲜展档。腌渍好的小海鲜整齐的摆在显眼的第一层,有卤虾爬子、卤河蟹、卤海蟹、酱海螺、卤毛蚶、卤福寿螺、卤海虾。品种齐全,卤的很好,看着就想吃。 鱼缸里有鲈鱼、黄冈鱼、海黄鱼、八爪鱼、多宝鱼、鸦片鱼,还有野生泥鳅。 小海鲜有海螺、花蛤、赤贝、毛蚶、文蛤、蛏子、扇贝、银鱼、生蚝、带子、海胆等等。 不愧是丹东小海鲜。 小凤的两个朋友已经点好了菜,满满一桌子海鲜。 通过小凤介绍,身材娇小一头短发的姓袁,叫袁桂芳。身材高大长相豪放的姓齐,叫齐丽芬。俩人在一起很不搭,一个羞花闭月,一个五大三粗。 袁桂芳是省内明星企业——金星铜业的对外开发负责人,刚从外地考察回来,准将要到内蒙一个生产基地负责市场开发。 齐丽芬山东人,做铜线批发生意的,和袁桂芳属于客户关系。俩人交往时间长,近二十年了,是好姐妹。 小凤和袁桂芳同学,小时候一个大院长大的,好朋友加闺蜜。 五个人互相认识后重新落座。 喝酒的时候小凤问袁桂芳到内蒙的生产基地主要干什么,袁桂芳说不知道呢,等上级通知。本来打算退休的,领导要她把那边的市场建起来再退休。 “不出去跑市场了,公司在那边买的地皮,建了一个东北最大的铜产品交易中心,我过去把园区运转起来就行。别的不管,岁数大了,有些事年轻的跑就行,我干点后勤工作。” 小凤打趣道:“用管家不?我去给你当管家。” 袁姐说:“用,去吧,听说那地方四十里地都没人家,上厕所都是大野地。” “那好呀,光屁股都没人管。”小凤笑道。 “还光屁股,蚊子能咬死你。”袁姐说。 “咬就咬,谁亲不是亲呢。” 大伙就笑起来。 关东人家厨房里有些人对老谭的突然离开有些不解,干的好好的为啥就不干了呢?有这样疑惑的互相议论着。 李忠清、徐军、李旭仨人站在灶台上谈论着这事。 “谭师傅人挺好,走了有些可惜。”李忠清带着惋惜说,拍了李旭一下,问:“知道为啥走不?” 李旭摇摇头,说:“不知道,这都是高层决定的事,我哪知道。” “你不厨师长吗,这都不知道。”李忠清半开玩笑道。 “我是啥厨师长,屁都不顶。”李旭说。 徐军说:“在咱家好人都干不长,我估计是老板心疼钱了------” “这个有可能。”李忠清附和道,接着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徐军,笑道:“我发现你现在聪明了。” “滚——”徐军骂了一句。 面点间。 “老大,谭师傅咋还不干了呢?”胖丫王小琪问王淑兰。 “不知道,太突然了。”王淑兰说。 “谭师傅人多好呀------”王小琪感叹道。 “不是你恨他的时候了。”王淑兰笑道。 “哎——对他是又爱又恨,说实话我是真怕他,一看着就感觉又偷吃被抓住了似的,瞅都不敢瞅------但谭师傅真不错,看着凶,其实不凶,你看人家把疙瘩汤整的------我是佩服。”王小琪由衷的说。 “哎,在咱家------干活吧,有些事不是咱们参与的,把自己活干好啥都有了。”王淑兰叹了口气,没叫大伙议论下去。 王红的脸色很难看,决定等开完工资就走,多一天都不在这待。 袁华和周宏友俩人在厨房外面抽烟。 “知道谭师傅为啥走不?”袁华问。 “问我呢?我上哪知道去。”周宏友没好气的怼搡一句。 “没看到现在王刚都没露面。”袁华略有深意的说。 “不好意思呗,谭师傅走了他接着管,明摆着事。” “你行,整个厨房就你捡着了,谭师傅无私奉献,把农家手工活都教你了。” 周宏友使劲抽了口烟,说:“等过两天的,请谭师傅吃一顿。” “请的时候喊我一声。”袁华说。 “喊你干屁,你花钱呀。” “咱俩谁花钱不一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对不——” “你呀——”周宏友恨其不争的摇头,说:“跟谭师傅这长时间,啥也没学会,这辈子你就这样了。” 第31章 休息 老谭的下岗林燕没说什么,嘱咐他在家不许喝大酒,不许打麻将,不许在屋里抽烟。 当老谭再次提出开饭店的时候,林燕还是不答应,理由是开饭店赚了行,皆大欢喜;赔了房子就买不上了。稳妥起见不开饭店,稳当的挣点儿打工钱就行。 林燕对老谭说能上外地就上外地,在家的话她和儿子都不适应,也不习惯。 老谭当时就火了,大吵一架。 林燕在气头上把协议书拿出来叫老谭签字,老谭二话没说就签了自己大名。 他不知道当初善解人意的妻子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幻想着和以前一样,俩人毫无隔阂的交流,林燕像小猫一样在自己怀里,恩恩爱爱。 cxzww.com 可是,林燕不再是小猫,而是老虎。 虽然没正式离婚,但是签完字之后老谭猛然有一种离婚的感觉,很凄凉,也很悲哀------ 不禁感慨起自己来。 半生将过,事业无成。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虽娶妻抱子但生活无奈,没有家中温柔。 儿五岁,从出生到现在陪伴没有半年,想起初次从滨海回来儿子不认识自己的情景不禁落泪。 都说家有贤妻夫祸少,但如今和妻子一纸协议,犹如陌路人------ 哎,人呀—— 架吵完俩人都安静了,谁也不理谁。林燕给孩子洗完澡哄着睡去,老谭出去抽了两根闷烟,然后回屋倒头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谭想送儿子去幼儿园。林燕说她上班顺路,不叫他送,安排老谭在家把衣服、床单洗了。 老谭也没吃饭,把衣服床单洗碗,放进盆子里拿到外面晾晒。 王明站在自家楼口抽烟,看老谭出来晾衣服,便走了过来,俩人站在电线杆下闲聊。 听老谭说不在关东人家做了,王明马上说:“不能再去吃饭了,没意思,周六还定了四桌呢,打电话赶紧取消。” “别的,该去还去,他家挺好的。”老谭说。 “我是奔着你去的,你不在还去吃啥,扯蛋。”王明义气的说:“你不在别的车间组也不带去的,他们认你。” 老谭笑着说:“哪天请他们几个主任吃一顿,人家没少捧场。” 王明大包大揽的说:“哪天的吧,哪天我把他们几个喊上,吃烧烤去。” 老谭说:“行,王哥你安排,安排好了喊我。” 王明应承下来之后说:“没啥事,打会儿麻将去,去吧?” 老谭摇摇头说:“你先去吧,我收拾收拾屋,也不咋爱玩,对那玩意儿没瘾。” 王明叼着烟,挺着笔直的腰板慢悠悠的往麻将社走去。 看着王明的背影老谭心说自己啥时候能这样呢,有个稳定工作,旱涝保收,羡慕呀。 王明的工作挺惬意。他年轻的时候在基建队干了,有一次出了事故,腰差点断了。厂内为了照顾他,加上他老爸还是领导,就安排到后勤工作。很清闲,每周上两天班,周一和周四去,剩下就是在家待着,这工作上哪找去。 厂内像他这样伤残工人不少。有断腿的,有少胳膊的,有的烧伤,有的烫伤------国家对这些人特殊照顾,不用上班,享受班组长级待遇。 老谭把一根烟抽完,然后进屋打扫卫生。快打扫完的时候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刘哥。 “我到麻将社了,听王明说你在家呢,过来看看。”刘哥说。 老谭问:“有人玩麻将呀?” “有,小凤、王明他们玩呢,我卖会呆儿,没意思,过来看看我兄弟。”刘哥亲切的话叫人舒服。 老谭说:“小凤也厉害,坐住了,我是坐不住。” 刘哥说:“你那是没瘾,有瘾你也能坐住。能不玩就不玩,麻将社没啥好人。这白天还行呢,打麻将的还算正经,等晚上有几个正经的?全是联系的,今天她跟他过了,明天他跟她过了,乱套。” 老谭笑笑,虽然没亲身体验,但想也能想到啥样。 “这些人也是,手脚齐全,岁数不大,干点啥不比打麻将强。”老谭叨咕着。 “跟你说吧,能上麻将社玩的都不傻,蹦精蹦灵的,干啥都挣钱。就是懒,大钱挣不来,小钱不愿挣,三台子人特点,倒驴不倒架。 看打扮的溜光水滑,好像多大能耐似的,其实兜里连五十块钱都没有。跟你这么说吧兄弟,麻将社的人大部分都吹牛逼,千万别听他们说的,十句话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做买卖的、有正式工作的、正经过日子人谁上那去?没看吗,那里不管男的女的,都是离婚的。”刘哥做出精准总结。 老谭感慨说:“麻将小社会,人生大舞台。” “像燕子那样就算好的了,不咋乱搞,她要是跟老冯能过长还真行。”刘哥说。 “你老人家呀,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老谭笑道。 俩人坐在屋里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刘哥说吃点饺子,老谭想起大市场那有一家饺子馆挺好,俩人准备去吃。刚出楼口,小凤给刘哥打电话,刘哥把她叫上一起往大市场走。 他们三个刚走到大市场头,就听着有人喊“城管来了——” “呼啦”一下子,所有摆摊买菜的赶紧收拾东西四下逃窜。 有的推起倒骑驴往后边的小区跑,有的把三轮蹦蹦打着火开着狂奔,有的把筐筐篓篓拎起来往后走。 还有直接拿块塑料布把地上的菜盖上,然后在塑料布上放把伞,人坐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抽烟。当然,像这样的也没多少菜,塑料布盖上之后几乎看不出是摆摊卖菜的。 很快,城管的面包车在路口停下,下来三个穿制服的,凶神恶煞一样向一个没来得及收拾的老太太那走去。 老太太有七十岁,一头乱糟糟的花白头发,一身粗布衣裳,脚上一双黄胶鞋,满脸皱纹,眼神黯淡无光。 地上铺着一条编织袋,上面摆着一堆用稻草扎成把的小葱。 三十来岁的城管甲上去把地上的小葱抱起来就走。 “我就这点了,卖完了就走。”老太太死死地抓着城管甲的衣服哀求着。 “这地方不让摆摊知道不?”瘦猴一样的城管乙扯着脖子喊,好像马路是他家似的。 老太太带了哭腔:“我头一天过来,看别人卖我才卖的,不知道呀,别拿走,我不在这卖了。” “不行,没收。”城管丙斜着一双三角眼,一副令人生厌的公鸭嗓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抱葱的城管甲往面包车那走,老太太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一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哪有三十来岁的老爷们有劲儿,被带着往前打拖拖。 老谭看着老太太,不知怎地眼前浮现出母亲的面孔,觉着老太太和母亲一模一样,瘦小、孱弱、无助------ 老太太一大早把园子里的小葱挖出来,一把一把的扎好,背着走出十多里地,来到这里卖------ 卖两个零花钱,给自己买两片止疼片------ 老谭觉着眼睛有点热,鼻子发酸,猛的上前一步拦在城管甲面前,冷着脸道:“土匪呀?” 城管,顾名思义城市管理。在市场上是横着走的生物,没人敢对他们指手画脚,更没人敢肆无忌惮的挑衅他们的尊严,老谭骂他们土匪,这还了得。 城管乙和城管丙立时上来把老谭围住。 过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不由自主的停下脚站在一旁围观。 见有人围观,面包车上又下来两个城管。 这时候不能丢了执法人员的威严,尤其是在被老百姓围观的情况下,必须拿出气势来,彰显其强悍的力度和无法无天的嚣张。 “你他妈说谁呢?”城管甲见自己人多势众,大声问。 老谭压根儿没瞅围上来的几个人,黑着脸道:“说你呢。”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看老谭光头、土匪像,五大三粗的有点渗人。五个城管也不敢冒然出手,脑子飞速旋转,想三台子道上有没有这号人物,别一时冲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小凤冷着脸上前扒拉开一个城管,和老谭站到一起大声说:“怎么?还想打人呀?把你们李队叫来,我问问他现在城管都这么牛逼了吗?一个老太太卖几把小葱都开始往车上搬了,我看他这个队长是当到头了。” 口气之大令人咂舌,把老谭都说的一愣,一旁的刘哥也发懵。 五个城管一下子懵住了。 小凤面色不改,一副上位者的英雄气势,对抱葱的城管甲道:“赶紧把葱给大姨,你没妈呀?都快赶你奶奶岁数大了了,也下得去手。” 城管甲下意识的松开手,老太太赶紧把葱接过,对老谭和小凤点头道谢。 小凤挥手示意叫她走,老太太抱着葱转身走了。 五个城管很尴尬,很没面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主要是小凤的口气太大,叫他们心里范合计,拿不定主意,还有老谭看上去也不是善茬。 小凤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一个电话号码给城管甲看,问:“这个电话号知道吧?” 城管甲看完点点头。 小凤对他说:“我们走了。” 说完示意老谭走,城管甲也招呼另外四个往面包车走去。 围观的散了。 老谭对小凤说:“凤姐,没想到你认识人不少呀。” 小凤笑笑说:“知道姐以前干啥的不?” “干啥的?”老谭好奇的问。 “姐以前是警备纠察。” 老谭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道上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和英姿飒爽的警备纠察联系到一起去。 第32章 有点乱 关东人家。 早上,厨房员工从四楼做完店操,来到一楼菜档前站好,准备开例会。等了半天王刚没来,李旭说厨师长没来不开了,直接上班。 员工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厨房走,一边走一边小声叨咕。 徐军说:“看着没,没人管了,又和以前一样了。” 李忠清说:“啥样啥样吧,不差你钱就得呗,管那些事干啥,咸吃萝卜淡操心。” 徐军说:“干得没劲儿,我们队都要散了。” 李忠清打趣道:“散就散呗,小孩儿扬沙子——不和你玩了。” 俩人进了厨房,上灶台开始做准备工作。他俩儿中间位置的崔凯崔璇哥俩儿没来,李忠清问旁边的李旭:“崔凯崔璇呢?都休息呀?” 李旭无奈地说:“前天跟我请假,说他姥姥过生日,要一起回去,我说只能回去一个,哥俩儿非得要都回去,跟他俩儿说我做不了主,叫找他们师父去,估计人家师父答应了呗。” 李忠清来气的把大勺摔在灶台上,说:“哪有这样的,上不去菜别找我,我忙不过来。” “那咋整?来菜大伙儿忙呗,王刚学习去了,三天呢。”李旭说。 “学吧,咋学也那样,人不正学啥也白扯。”李忠清说完把大勺拿起来,打开炉眼点火,闭上嘴不说话开始闷头干活。 负责疙瘩汤的面点把和好的面端过来,看崔凯崔璇哥俩儿不在,不知道找谁,把面盆放下回去找王淑兰。王淑兰过来后直接找李旭,李旭看李忠清和徐军两人都忙呢,叫把面盆给他。 王淑兰把面盆端到他身后,说:“还有酥鸡呢,没人管。” 李旭说:“拿过来我整,把土豆和芸豆也拿过来。” 王淑兰嘟囔一句:“咋还俩人一起休呢?”然后回去取土豆和云豆。 李旭心说我也不想叫他们哥俩儿一起休息,谁叫人家有个好师父呢,这要是谭师傅在说啥不会让一起休。 哎,干吧,干啥样算啥样,自己也管不了。 谭师傅刚走几天,偷吃的又有了,迟到的也来了。王刚还总不在厨房,自己人微言轻,说话没几个人听,管好自己得了。 厨房就怕这样,一旦没人管就各自为战、一团散沙。 往上坡走慢,往下坡出溜可快了,一两天就打回原形。 任何一家饭店都要经过四个管理阶段:能人管理、制度管理、流程管理和文化管理。 处在能人管理的时候,轻易不要换人。 就目前状况而言,关东人家正处于能人管理的初级阶段。规章制度刚完善,流程标准才定完,此时最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把这些固化下来,形成制度。 把老谭换掉,等于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 不是说王刚管理不行,而是这套路是老谭的,怎么整怎么执行只有老谭清楚,在没固化前王刚接手只能砸在手里。 举个例子。说诸葛亮厉害不?厉害!他排好兵布好阵,形成必胜之局,但得他亲自指挥才行。要是把他换掉让张飞来,一样输。 思路客 这和关东人家现状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徐总有些操之过急了。 迎宾台,周晓梅正在登记包房预定信息。 美女这两天有些闹心。 老谭走的时候她就想走,老谭是她小叔,还是老谭亲自带出来的,老大走了做小弟的还在这干着啥劲? 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张丽在这当经理,她要是走了有点拆张丽台,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并且老谭走的时候叫她在这里干着,整体来说关东人家不错,至少能保证开资。 真要走也得等找到工作之后再走,现在走只能是下岗。 老谭走后她想了不少,并对王刚产生了想法。 她认为老谭走有王刚的原因,一个厨房不可能用两个厨师长,王刚是徐总兄弟,走的自能是老谭。通过这觉着王刚不地道儿,老谭把他带出来了,最后卸磨杀驴。 老谭走后的第二天王刚约她,她问了这事。 王刚说徐总和老谭谈完之后就把他叫过去说了老谭离职的事,当时自己也有点懵,让徐总别叫老谭走,但晚了,老谭已经办完了手续。再说徐总也不可能回头,堂堂老板哪能说改主意就改主意呢。 “我小叔打的底一般人不好接,滨海青花阁就是明显例子。我们刚撤回来四个月,那边就乱套了,接手的把我小叔的管理全部推翻,重新整,员工不适应,离职的离职不干的不干,拢人都拢不过来,干俩月跑了。 又找一个,听说是从北京高薪聘的,没干一个月也走了,说整不了。现在是一个本地的在管,听说还行,稳当点了。但生意下滑的厉害,以前四家店一个月七百多万,现在卖六百万都费劲。” 周晓梅说的是实际情况。 “谭师傅挺厉害的。”王刚说。 “你以为呢?”周晓梅白了王刚一眼,继续说:“我看你不好管------徐总这个决定绝对是错误的,慢慢你就知道了。” “我就按着谭师傅留下的执行呗,他咋管我咋管,差不到哪去。”王刚对自己很有信心。 周晓梅看着王刚,认真的说:“一个人管理一个样,一人一个套路。你和我小叔不是一路人,套路自然不同。饭店不是流水线作业,人为因素占很大作用。另外我看你总不在厨房,净出去办事,你在和不在两样,知道不。” “这我承认,但没法,咱家啥事都我管,徐总从来不露面。像换照、申请发票、跟工商税务打交道,和食药局联系,电业局、自来水公司,派出所------这些都是我的事,知道的拉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老板呢。”王刚说。 “你是老板得力干将,事太多------也确实没时间总在厨房。我看了,厨房除了你没人管,李旭说话没人听,几个老大各自为战,整不好就得和以前一样。”周晓梅分析道。 “估计没啥大事,谭师傅把标准都订好了,按着标准执行就行。” “看着吧。” 周晓梅见王刚很有信心就没多说,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 她现在希望老谭找到工作,稳定后自己也过去。这想法和李爽叨咕过,李爽也有这意思,只是没和张丽说。 张丽检查完二楼、三楼的准备工作,下到一楼来到迎宾台。 “中午定的咋样?”张丽问。 “还行,百分之七十。”周晓梅回道。 张丽说:“不错,比昨天中午好。” “周六三十四厂的六桌宴会取消了。这两天李主任和耿主任来,我都没敢说我小叔不干了。”周晓梅说。 “早晚知道。” 张丽无奈的叹口气,显然对徐总辞退老谭耿耿于怀。她是不想老谭走,抛开个人感情不说,老谭确实是管理方面的人才,尤其是管理厨房,绝对有一套。这样的人被徐总辞退,有些想不通。 张丽往店门外看了一眼,门口的保安正拿着扫把扫地,做豆腐的大哥路过,不知说了句啥,保安拿起扫把冲他打去。豆腐大哥轻松躲过,笑呵呵的往后面走去。 “你小叔挺厉害,和飞机厂的这些领导关系杠杠的,哥们似的。”张丽说。 “你才知道呀?”周晓梅撇撇嘴说:“我小叔到哪都行。” “一说你小叔就嘚瑟,小心哪天让你叫我小婶。” 周晓梅笑了,像朵盛开的鲜花。 居高临下的拍拍张丽,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看好你!” “滚!”张丽气得骂了一句。 随着中午第一桌客人的到来,开始忙碌起来。 一中午卖了一万八千块钱,对这么大的店来说不算忙。不忙还退了六道菜,待客菜就占了四份,原因是味道不对,没有以前好吃。 张丽找到李旭,李旭说董志超没把鸡蛋红烧,丸子也是直接用肉馅炸的,所以味道不对,下午就改回来。 张丽说:“咱家待客菜卖得一直好,都成招牌了,千万别整变样了。” 李旭说:“不能,放心吧。” “叫王厨好好整整。” “嗯,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李旭答应着,心里也没底。 董志超是王刚外甥,在厨房一般人管不了,根本不听他的。老谭在的时候有点怕头,再不就是怕王刚,其他人白扯。 李旭作为一个老员工,还是副厨,禁不住为以后的工作担心起来。 第33章 喝酒 老谭去看个活,小凤联系的,她朋友的朋友在北三台子开个六百平的饭店,和关东人家在一条街上,关东人家在街西头,这家店在街东头。刚转过来,正在装修。 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上去很有魄力,一副女强人模样。和老谭谈了一会儿,因为正在装修,得两个月完事,互相留了电话号码,等开业前半个月再联系。 谈完之后跟女老板告辞,老谭漫无目的的走着。下来快半个月了,不能总这么待着,得尽快找个工作。六月份马上过去,半年了还没咋挣钱,有点说不过去, 大街上的人很多,已经进入夏天,街道两旁的杨树叶子碧绿碧绿的,在阳光下斑驳着无限生机。街上的行人都穿着半袖,年轻人把大短裤、短裙都穿上了,告诉人们现在的季节。 老谭不想走万方路,主要是不想经过关东人家,于是沿着陵北街直接往飞机厂四号门的方向走,准备走到松山路直接回家。 陵北街这边很热闹,街道两边大大小小有很多饭店。干啥关心啥,干厨师的就关心饭店。走到航飞酒店门前,现在已经不是酒店了,改成了烧烤城,看着生意应该不错,门口的啤酒箱套足有三十来个。 三台子人能喝酒,在省城有名,要说酒蒙子哪多,必数三台子。两个人踩箱套子喝酒是正常现象,并且喝一顿不行,还得喝第二顿,俗称“转场”。 谁家生意咋样不用进去细瞅,看门口摆着的啤酒箱套子就行,多的就好,少的就不咋地。 在三台子开饭店,酒水必须得便宜,贵了不行。这地方酒人多,一般情况下吃顿饭五百块钱,饭菜也就二百,剩下三百是酒钱,可见喝酒的厉害程度。 过了航飞烧烤城继续往前走,前面的厚德居也改头换面了,现在是小李飞刀手擀面。一碗面九块,各种小菜有六元的、十元的,全部自选。老雪三元,鲜啤四元,淡爽四元,干啤五元。他家酒水和小菜便宜,到饭口全部爆满,都是图便宜喝损酒的。 这里是穷鬼乐园,兜里没俩钱想喝酒的都到这来,便宜呀。 便宜老板也赚钱,不赚单餐利润,赚回数,不比酒店利润低。 挨着厚德居是羊得乐回民馆,生意也不错,是三台子最火的回民馆,吃饭的人不少,主要还是价格便宜,酒水便宜。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是艳华打来的。 她今天休息。 自打发现老邓在外面有女人之后,两个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谁也不和谁说话,也不搭理谁。老邓给艳华承认过错误,艳华什么话没说,冷静的叫人害怕。 从那天起俩人开始分开睡,过起了分居生活。 艳华每天起来给自己做口吃的,然后去上班,下班之后到家胡乱的对付吃一口,然后躺在床上休息,晚上也不吃饭。不吃饭自然不做饭,老邓下再也享受不到妻子做好饭菜等着他下班回来的待遇,只能是自己下碗面条,再不煮袋速冻饺子解决。 看艳华房间的门紧闭着,想上前敲门,又怕碰一鼻子灰,回到自己房间反省和煎熬。他和那个女人已经断了联系,但知道自己的错误很大,艳华不会轻易原谅自己,只能等待时间来慢慢冲淡一切,再恢复到以前的日子吧。 虽然这是一个铁子满天飞的时代,不管男人女人在外面都有红颜知己,或者情人,但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尤其在自己的老婆或者老公面前。要不然咋说铁子人人有,不漏是高手呢。 燃文 谁也不会看见自己的另一半和铁子亲密而无动于衷,像啥事没有似的,除非傻子。艳华不是傻子,接受不了这个。知道自己不能离婚,就用这种冷战的方式来对待——住在一个屋檐下,谁也不干涉谁。 她想要是有个孩子多好呀,可以不考虑老邓的事,每天在家带孩子,是件幸福的事。可是当初听了老邓的话不要孩子,真傻,咋就听了这个男人的话,他说不要就不要,也没反驳,后悔也晚了。 老邓出差了,走的时候说一个月之后回来。以前出差都会给他提前把行李装好,这回啥也没管,都是他自己收拾的,也不知道东西都带全没有。虽然恨这个男人,毕竟十多年的夫妻,还是有感情的。 今天休息,起来后把自己屋收拾完,然后带着一半的不情愿和一半的不放心进了老邓的房间,把屋子收拾一遍。虽然不想管但也放不下,因为她的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贤惠和善良。 收拾完屋子没啥事,想出去走走。准备给小燕打电话了,想要是给她打电话冯世民就得跟着,人家俩人正是恩爱的时候,自己见了闹心,就没打。头两天下班路过关东人家,进去找老谭,里面的人说他不在那干了,估计现在应该在家,给他打个电话,看看干啥呢,没事的话在一起吃个饭唠唠嗑儿,现在他是自己的娘家人。 俩人约好在羊得乐见面。 半个小时后,艳华来到,俩人开始点菜。 老谭问:“最近怎么样?” 艳华笑笑说:“还行,挺好的。”然后问:“咋还不在关东人家做了?” “被辞退了,做得不好。” “那是老板没眼光,找工作没?” “刚才去看了个活,才装修,得俩月以后开业呢。” “你也不能等俩月呀。” 艳华点完菜,把菜谱交给服务员。 老谭说:“嗯,等不了俩月,继续找,有合适的就上。” 直到现在,老谭也不知道那天艳华是因为老邓在外面有女人而半夜在大街上溜达,还以为是两口子吵架生气了。看艳华气色不错,觉着俩人合好了。 于是问道:“老邓上班了?” 艳华说:“嗯,出差了,海城。” “他总出差?”老谭问。 “嗯,总出差。”艳华应承着,不想提老邓,问道:“孩子上幼儿园了?” “嗯,上幼儿园了。”老谭回道。 “挺长时间没见着林燕了,哪天有时间请你们一家三口吃一顿,见见面。”艳华说。 老谭说:“好,有时间的。” 菜还没上来,进来一桌客人,不是别人,刘哥、小凤和王明,他们仨在麻将社了,一直没凑上局,中午了刘哥说吃羊杂去,王明说这里好,就一起过来了。 赶巧不如偶遇,既然碰一起了就坐了一桌。艳华和王明、刘哥认识,头一次见到小凤,老谭把她俩互相介绍一下。 小凤问老谭活看得咋样,老谭说了一下。听说还得等两个月呢,小凤说:“这样正好,记着那天一起吃饭的袁姐不,上午打电话了,她过两天去内蒙,说是整那里的园区,有宾馆和酒店,找个明白人跟着去,问你上班没,没上班跟她去。” 老谭说:“行呀,去呗。” 小凤办事痛快,直接给袁姐打电话把这事敲定,并且把工资定好,一个月八千,干几个月是几个月。老谭很感激,对小凤连说谢谢。 小凤说:“谢啥,一句话的事,别跟姐客气,凭那天你跟城管的干姐就佩服你,像个爷们儿。” 老谭笑笑没说什么。 小凤对坐在老谭身边的艳华问:“妹妹,现在干啥呢?” 艳华回道:“给田义屯老年活动室打扫卫生呢。” “在村办公室那吧?”小凤问。 “嗯。”艳华点下头。 小凤说:“村长李万山我俩认识,和书记老冯也熟,在那提我好使。” 王明笑着对小凤说:“小凤,三台子这一片你玩的明白呀,都熟悉。” 小凤很潇洒的一仰头说:“忘了你妹妹干啥的了?凤姐在三台子有力度,不管黑道白道的都给几分薄面。凤姐不红,天理难容。”说完大笑起来,搞活了酒桌气氛。 五个人六个菜,两瓶白酒,一箱老雪。老谭、刘哥、小凤三个人和白酒,艳华和王明喝啤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店里客人多起来,有认识王明的过来敬杯酒,毕竟人家是主任。敬完酒还叫服务员给加菜加酒,不一会儿六个菜变成八个菜,一箱啤酒变成两箱。 三台子人有意思,相熟好不错的在饭店碰上,都会互相的敬一杯,然后给加酒加菜。本来点酒的时候都是按着自己桌几个人喝多少点的,这一加酒就容易喝多,总不能把人家给加的酒退回去换钱吧,那也太没面了。 喝酒怕两样事,一个是喝到半道有新人加入,一个是半道加酒,这两样碰上一样都会把酒喝多。老谭、小凤、刘哥三人把白酒喝完,王明蹿缀着喝啤酒。小凤属于一喝酒就兴奋型选手,在她的带动下又喝起啤酒来。 “还是老雪好喝,有劲,能喝出啤酒味来。”小凤干掉一杯啤酒说。 王明已经喝了五瓶,有些见多,说话开始不利索了。“那还------那还说啥了,啥也不赶老雪,省城人就得喝------老雪。” 刘哥没啥事,说道:“我是一直喝老雪,干啤、淡爽给我也不喝。” 小凤兴奋的大声道:“今天高兴,喝完了唱歌去,到歌厅接着喝。” 王明问:“不会唱歌咋整?” 小凤拍着他肩膀道:“不会唱喝酒,别说不行,老爷们不能说不行,知道不?” “你哥行,到啥时候都行。”王明立时拿出男人的气概。 就这样,五个人把所有的酒消灭之后开始转场,到歌厅嚎了两个小时。别说,喝完酒嚎两嗓子酒劲去了不少,等出来的时候都清醒了。 晚上林燕下班回来,老谭和她说了准备去内蒙的事。林燕说去就去吧,只要挣钱就行。 “不想去那么远,愿意在家跟前儿干。”老谭说。 林燕说:“家跟前儿没工作,现在咱俩儿都不能待着,还得买房,还得给家恒准备上学的钱,哪哪都要钱,咱们这顶多再有两年就动迁了,到时候还租房子住呀?” 林燕说的是实情。 “好,出去挣钱。”老谭笑道。 “不挣钱咋整?咱们待不起。”林燕说。 老谭把儿子抱起来,问:“儿子,爸爸上外地行不行?” 儿子看着爸爸说:“行呀,我在家听妈妈的话。” “爸爸出去两个月,然后回来看你。” “行,我现在都会用微波炉了。” “爸爸走了想爸爸不?” “有时候想,要是上幼儿园就想不起来了。” “想爸爸就打电话。” “嗯,我用妈妈的电话给你打。” 老谭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一股血脉相连的父子之情油然而生,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第34章 来到内蒙 甘旗卡,隶属于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科尔沁左翼后旗,地处科尔沁左翼后期西部,东与吉尔嘎朗镇、常胜镇、孟根达坝牧场接壤,南与辽宁省彰武县相邻,西与库伦旗交界,北与朝鲁吐镇、努古斯台镇和阿古拉镇相连。 甘旗卡是中国的马王之乡,每年都举行赛马大会,并且亚运会上的赛马冠军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谭岩怀着激动地心情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来到这里。走出站台的时候不禁有些失望,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大草原,六十年代的火车站很好的保留了时代的沉重感。站前一条比较宽阔的街道,还是黄土路,街道两旁一水的小二楼,有饭店、小旅社、商店、卖土特产的门市。 站在街头往前看着,有一种回到老家镇里的感觉。 不禁苦笑了一下,心说真是越干越回旋,从城市干到农村来了。既然来了,咋说也得看看工作的地方什么样,不能就这样回去。 给袁姐打了电话,袁姐叫他在那别动,马上开车过来。 十分钟后,袁姐开着车来了,坐进车里,往街中心驶去。 在车上袁姐笑着问:“头一次来甘旗卡吧?” 老谭说:“头一次。” 袁姐说:“我领你看看,车站那是老城区,落后,甘旗卡还是挺繁华的,就是小点儿。” 说着话车上了一条柏油路,往前走了三分钟,街道两边出现了一排排楼房,有了城市模样。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往左一拐,进入一条相对来说比较繁华的街道。 袁姐说:“这条街是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了,有点像三台子,但没三台子大,咋说也是个镇,不大,八万多人,比较不错了。” 透过车窗老谭看到两边的楼房,有几家大商场,不少饭店,规模还不小。街上的人形形色色,有穿着时尚的青年男女,和省城街上的没啥区别。有穿着民族服饰的,应该是蒙族人。还有进城的农民,夹杂在人群中不在少数。如果不是有两旁的高楼陪衬,这里更像一个农村大集。 “咱俩先到公司食堂吃饭,吃完饭去产业园。”袁姐说。 “行,听你安排。”老谭道。 车驶出街道,过了一个大桥洞,又往前开了一会儿,就到了公司大门口。 金星铜业建在国道边上,远远望去像一个巨兽一样,应该是甘旗卡最大的企业了。老谭对金星铜业稍微了解一些,毕竟是自己家乡省份的明星企业,不用特意关心,看电视新闻报道也能知道一些。总公司在辽中,这里是内蒙古招商引资过来的,甘旗卡出地皮,总公司出钱,建立分厂,同时搞了个产业园,准备打造东北最大的铜产品交易市场。 吃饭的时候袁姐说产业园在国道北边,占地面积一百亩,基础建设已经完事,现在有两家企业入驻。规模还可以,就是位置有点偏,知道的人少,以后会发展起来。 吃过饭俩人开车来到产业园。 给老谭的第一感觉是荒凉。 偌大的产业园孤零零的坐落在荒野中,左右两边是低矮的树林,后面是起伏不断的荒沙丘,前面是连接内蒙与辽宁的国道,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高速路上的服务区呢。 思路客 首先是一个宽阔的停车场,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后面是长一百五十米的三层主体楼,分东西两部分组成。西面是园区办公的地方,东面是商业楼,也就是袁姐负责开发的部分。中间是大门,很气派,上面写着“东北金星铜业产业园”。 东面商业楼的一二层是门市,一共十八个,其中有三个租出去了。剩下的袁姐准备用五个做酒店,三个做超市,其余的照常对外出租。整个三楼全部做客房,一共五十个房间。 把三层楼全部看完之后,袁姐对老谭说:“谭老弟,酒店宾馆我没整过,这回全靠你了,你明白,你整。” 老谭说:“袁姐,整没毛病,主要是按什么标准整呀?” 袁姐说:“客房按快捷酒店的标准整就行,现在工程部做上下水和卫生间呢,门也订完了,过几天到。酒店按着中高档设计,主要是接待用,总公司领导来,接待旗里和市里的领导。散客不可能来,咱们这离街里远,除非是图肃静。” 老谭问:“是咱们自己装修还是公司工程队干?” 袁姐说:“公司有专门装修的,他们负责。” “准备多长时间完事?”老谭问。 “十月中旬在跑马场开那达慕,九月底必须开业。”袁姐说。 老谭想了想说:“三个月时间也够,就看工程队进度啥样了,公司内部的难说,他们都按着正常点上下班,不像个人的为了赚钱加班加点。” 袁姐说:“这没事,要是耽误事我找大领导去。” 老谭说:“行,我先做下预算。” “预算可以多做出点儿,别到时候钱不够半道要钱,麻烦。谭老弟,你住三楼,已经收拾出一个房间了,我也住三楼。” “好。” 老谭在这里住了下来,开始做整体预算。 先说一下住的环境,条件不错,单独一个房间,有独立卫生间和一个办公桌,电脑也配上了。吃饭在园区食堂,跟办公室人员一起吃。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太偏僻,离甘旗卡街里有两公里,前面除了国道啥也没有。左右两边离得最近的村子也在六里地开外。 既偏僻又肃静,整个三楼只住三个人,他、袁姐,还有一个食堂的服务员。晚上过了六点园区下班,除了大门口保安室有个打更的外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园区陷入一片死寂。 说实话比农村还农村,农村到了晚上家家掌灯有着烟火气息,这里根本没有,还时不时的从四周的大野地里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听着渗人。 第一天刚来,老谭啥也没做,吃过晚饭后给林燕打个电话报了平安,在园区外溜达一会儿,袁姐没在三楼住,说是公司内有几个同事聚会,去街里了。食堂服务员三十多岁,库伦旗过来的,老公是个小包工头,在街里承包了一个小区的绿化,她经人介绍过来的。 她跟老谭说园区这以前是个坟场,两年前建的时候政府动员老百姓迁坟,给了不少补偿款,最少的都五千元。老谭有点奇怪,有最少的就有最多的,这坟还分三六九等咋地?服务员笑了,说有的是祖坟,好几代都在这里,自然多些,有的是单独一个,就少些。还有很多无主的,把人骨头挖出来装进小箱,统一找了阴阳先生安排,集中埋在园区后面的野地了。 老谭心说这地方倒是阴气重些,就看金星铜业的阳气旺不旺了。 花了三天时间做完整体预算,袁姐拿着到厂内找领导汇报。 老谭没啥事,溜达着到街里转转。 来到最繁华的大街,有两个大型商场,四家比较大的饭店,其中一家是内蒙地区的连锁企业,叫浩翔餐饮,看规模应该是街里最大的,有三千平,带客房。 商场和大城市没啥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语言,这里蒙族人多,大部分都说蒙语,尤其是卖货的服务员,不但说蒙语,还穿着蒙族服装,吸人眼球。 在这里汉族人和蒙族人很好区分,看着脸色发黄,脸蛋上带着几根血丝的几乎都是蒙族人,脸白的大部分是汉族人。 过了商场往前走是个转盘广场,转圈的长条凳上做了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安静的享受着阳光的抚摸。年轻人少些,一些孩子撒欢的跑着,不是传来爷爷奶奶的喊声。 广场西侧一个比较大的特产店很打眼儿,门口摆着一个马鞍子和一把马头琴,老谭觉着新奇,走了过去。在门口看了几眼马鞍子,店门从里面推开,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用不太流利的汉语招呼老谭,意思是想买啥进店里看,里面的东西全。 进到店里,里面的东西很多,有马鞍子、马鞭、马笼头、马笼头配饰,还有各式各样的马头琴,蒙古刀。 蒙古刀做的很精致,不大,都带着刀鞘,拿在手里手感很好。老谭想买一把,一省思上火车过安检的时候可能不让带,作罢了。 挨着蒙古刀是各式各样的烟袋锅,大部分是铜的,也有玉的。烟袋杆都非常漂亮,上面配着银饰。老谭拿起一个带着银饰的枣木杆铜烟袋问多少钱,老板说一千四,吓老谭一跳,赶紧放下。 柜台上有用牛角骨做的梳子,看着挺好,梳子边摆着牛骨刮痧板,老谭一样选了一个,花了三十块钱,然后从店里出来。 没来之前听说这里的牛肉干出名,想买点尝尝,顺便给儿子带回去点。 园区酒店和宾馆一时半会儿开不了,装修酒店还得回省城买厨房设备和餐具,以及桌椅板凳,各种灯具,估计明后天就得回去,现在正好有时间,买点特产带回去。 卖牛肉干的门市不少,走了几家之后选中一家感觉不错的买了二斤,顺便买了两盒奶糖。马奶酒没买,喝过一回不好喝。 老谭转了有两个小时,有些累了,也到了中午吃饭时间,找了一家蒙族餐馆进去,心说来一趟内蒙必须吃一顿蒙餐才行。 说实话餐馆的卫生确实不敢恭维,这要是在省城食药局早给贴封条了,估计这里是个镇,管的不严。 看看菜谱,上面的手把肉六十八一斤,老谭跟老板说要半斤。老板直摇头,说半斤做不了,至少一斤才行。老谭说一个人吃不了那些,要半斤还可以点几个别的菜。老板很固执,坚持半斤不给做。老谭没办法只好点了一斤手把肉,一个炒羊杂,一碗荞面拨面,半斤散白酒。 该咋是咋地,手把肉确实挺好,尤其是蘸着野韭菜花吃别有风味。羊杂炒的也行,按老谭的标准来说有点没到火候,但羊杂绝对是水煮的,不像省城全是碱发的,吃着一股尿素味。荞面条也很好,但不是拨面,老谭懒得计较,心想实惠的蒙族人也学会糊弄人了,估计老板不是蒙族的。 散白酒还行,喝着顺口,纯正小烧。蒙族人爱喝酒,老板不敢拿假酒对付。 吃喝完毕,袁姐的电话也来了,叫他回去。 打了一个出租车,上车后司机问去哪?老谭说去产业园。 司机笑着问:“不是本地人吧?” 老谭说:“不是,刚过来。” 司机很健谈,和老谭唠了一道儿,下车的时候拿出一张名片给老谭,说这里很难打到车,想上街里给他打电话,他来接,来回加两块钱就行。 老谭接过名片说声谢谢,司机开车走了。 回到三楼,袁姐在房间等着,见到老谭高兴的说领导批了,并对老谭大大的夸赞一番,说预算做得太细致了,大到一个灶台,小到一个口碟都清晰的标明数量和价格,一目了然,领导非常认可,说袁姐找了一个厉害人物。 老谭问:“咱们什么时候回省城?” 袁姐说:“尽快,你先回去,我明天到总公司开个会,然后和财务把这事碰一下,最迟不超过五天时间,然后给你打电话,开始采购。” “好,我明天回去。”老谭说。 袁姐说:“老弟,回家这几天也有工资,你在家把咱们这边需要用的人算一下,都多少工资,还有怎么管理,怎么运营,都做一下,最好做个文案,我给领导看看。” 老谭说:“行,这事交给我。” 袁姐说:“依仗你来了,要不然我啥也不懂,全靠你了。” “没事,我这不也是为了挣钱吗。”老谭说完笑了。 袁姐办事爽快大方,把老谭中午吃饭钱、连带着来回路费给报了。老谭很感慨,心说还是大企业好,有钱呀。 第二天老谭直接回了省城。 第35章 思绪飘飞 什么才是成功? 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还是坐拥天下的权利? 这些,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都太遥远了。放眼芸芸众生,还是老百姓居多。不管是坐在豪华办公楼里的白领,还是小有成就的个体户,不管是辛勤工作的蓝领,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农民,都是普通人,过的都是平淡的生活。 安居乐业,妻贤子孝,不缺食少穿,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是最大的幸福。不管是富豪还是老百姓,都为这个目标活着,只不过钱多钱少而已。 如果一定要上升一个高度的话,那么物质生活满足之后人的精神境界自然上升,社会责任感也会随之增强。 任何精神建设都建立在物质建设的基础上。 说白了老百姓希望过上有钱人的日子,有钱人希望能过几天老百姓的日子,这在饭店上就能体现出来。老百姓没那些钱,平常日子吃的是粗茶淡饭小葱蘸酱,不可能总下馆子,上饭店自然要点上些鱼肉。有钱人大鱼大肉吃惯了,山珍海味是家常便饭,要是吃上一顿粗茶淡饭才觉着美呢,感觉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说一千道一万世上还是普通人多,普通人的日子简简单单,没有传奇和轰轰烈烈,但真实、现实、充满亲情,有滋有味。 我们不妨看一看,普通人家的姊妹兄弟都团结和亲密,有钱人家却闹得分崩离析。虽然很片面,但现实情况却大多如此。 我们经常被电视里的一些后宫剧吸引,但是看完后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忘了。却被渴望那样讲述普通人生活的故事感动,铭记于心。为什么,因为真实,因为在里面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 我们的谭岩不是实惠厚道的宋大成,也不是贫嘴幽默的张大民,他就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普普通通的打工者,一个厨子,拥有激情,对生活充满无限热爱,为了能在陌生的城市里生存下去而不断打拼着,奋斗着。 在整个中国一千多万的饭店打工者的队伍里,他只是普通一员。目标和理想都不大,只是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衣食无忧而已。 这也是大部分从农村出来打工孩子的奋斗目标。 我们到底需要什么呢? 任何需要都是从现实中的实际出发,当我们敢于直面自己所面临的现实的时候,才知道真正需要什么。 直面人生,放下虚伪,实实在在的活人才是最需要的。 为的是一生无怨无悔。 夜渐渐的深了,老谭放下笔,把做好的文案收起来,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妻儿,心里不由的涌动起一股热流,一阵感动。 妻子已经不再年轻,是个三十二岁的妇人。当初跟着自己的时候十九岁,一转眼十三年过去了。那时她还是个姑娘,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现在青春已经不在,丰满的身材彰显了中年女人的魅力。俩人好像没咋恋爱就走到了一起,如今连儿子都有了。 这十三年跟自己没过什么好日子,到现在连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也是委屈她了。应该感谢她这些年的不离不弃,尤其是自己在外地工作的这几年,她一个人在家连上班再带孩子,不容易------ 人应该换位思考将心比心,如果她在外面工作五年,自己在家上班带孩子,保证做不到她这个程度,孩子不得带成啥爷爷奶奶样呢。 xiashuba.com 这五年来林燕确实挺辛苦,多少个夜晚幻想着丈夫在身边,搂着自己入睡。尤其是孩子感冒发烧的时候,多希望丈夫在家,自己好有个主心骨,不那么焦急和不安------ 可生活是现实而残酷的,两个人面对着共同贫困的命运,没什么依靠,一切都得靠双手打拼。如果不去劳作,不去奋斗,什么都没有,只能喝西北风。 妻子是爱自己的,她现在只是把爱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看着熟睡中的儿子,心里的感动更加强烈。多么神奇,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是自己和妻子共同创造的,是两个人生命的延续。 那抿起来的小嘴,宽阔的额头多像自己呀,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倔强的脾气和生气时的神态,像极了他妈妈。还有这睡觉时的姿势,和自己一模一样------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呀,不为别的,为了你爸爸也得奋斗,说啥也不让你吃爸爸这些苦,受这些罪,一定要让你上个好学校,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体体面面的活人。 老谭激动的想着,因为激动身子有些微微颤抖,血液的流动都加速了。他现在十分想抽根烟,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于是轻轻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夏天的夜清凉如水,整个大院只有两三家还亮着灯,前面地铁站最后一班车已经结束,出站口没人了,旁边摆摊卖烤串的大哥正在收拾着,疲惫的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准备回家休息了。 街上的行人很少,半天能过来一个。 老谭抽着烟础立着,毫无目的的望着前面。 他此时的思绪既清晰又纷乱,眼前不时浮现出从刚出来打工到现在的生活片段,想电影一样。有经历过的事,也有经历过的人,还有心酸与无奈。在心里感慨着日子过得真快,还没怎么过就已经快四十了。 他想到刚出来时的第一份工作——装卸水泥。那是真累呀,一晚上二十吨水泥,手腕子磨得出血,头发粘到一起,双腿打颤,大汗淋漓。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光头的,一直光到现在,寸草不生,和个土匪似的。 想到在铁西北四路工作时的情景,眼前出现了王姐和小英子。不知道她俩现在在哪,是否可好,应该都成家立业有孩子了吧。 想到在盛美酒店的日子,他们哥四个挺厉害,把盛美操作成三台子数一数二的酒店,那时候还没有赤山酒家呢。那是一段无忧无虑手艺大进的时光,整天什么也不想,一门心思的学手艺,雕刻就是那时候学的,虽然不咋精,但在厨师里也算厉害的。 眼前出现了在玫瑰饭店工作时的情景,出现了艳华、雅茹和林燕。是呀,在那里认识的林燕,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共同的命运使他俩走到一起,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日子真不经混。 零五年,确切的说是二零零五年四月三十日,儿子惊心动魄的出生了。 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儿子的出生一点都不为过。 清晰的记得那天和林燕到地里挖了不少野菜,岳母烙了薄饼,用薄饼卷着野菜吃得非常香。预产期在两天以后,谁也没想到儿子那么着急,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想出来见爸爸妈妈了。 林燕说肚子难受,要上厕所,到厕所没一分钟就慌张的回来说见红了。一下子把岳母和自己吓坏了,赶紧的给司机打电话过来接,岳母紧张的收拾各种东西,车来了之后坐上车就开始往医院赶。 在车上林燕说不行了,儿子要出来。 紧紧地抱着林燕,心紧张的要命,跟她说坚持一会儿,马上到医院了。林燕说不行,真要出来了。 司机和岳母一样紧张,岳母用她过来人的经验说哪有这么快的,一般都闹两三个小时才能生呢,有的都得闹腾一天。林燕痛苦的说真不行了,坚持不住,孩子要出来我有啥办法。 虽然紧张的要命,但脑袋还是清醒的,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并且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于是作出一个现在回想起来还阵阵后怕,后怕的同时认为是一辈子最英明的决定——在车上生。 是呀,在车上生。当时脑袋里第一时间想的是不能憋着,那样肚子里的孩子会缺氧憋死,大人也有生命危险。虽然不是大夫,笨脑袋想也没有孩子要出生而憋着不要出生的。 也快到医院了,告诉司机慢点开,壮着胆子跟林燕说不用怕,该生就生,自己在身边呢,亲自接生。把妻子的裤子脱下来没到一分钟,儿子出生了,光滑的小生命奇迹般的滑落到自己手上,一声清脆嘹亮的婴儿哭声响彻车内,两行激动的泪水瞬间滑落下来。 这时,车驶进了医院大门。 亲爱的儿子,知道吗?你是爸爸亲自接生的,当你小小的身体落入爸爸张开的手心时,爸爸是那么紧张、激动、慌乱、还有狂喜。 亲爱的儿子,你那时把爸爸的心脏都吓得跳出来了,当在黑暗中听到你清脆的哭声的时候才收回去。 你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惊心动魄的来到这个世界,给爸爸妈妈带来那么多的欢乐和温馨,快乐与满足,还有对未来的希望与憧憬。 知道爸爸多爱你吗?爱你胜过自己的生命。妈妈也是如此爱你,就因为爱你才把爸爸冷落了,你现在成了她眼中的唯一。 爸爸都有些吃醋了。 老谭想着,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没有控制自己的思绪,让它漫无目的的飘飞着,在这清凉安静的夏夜里,想到哪是哪------ 眼前出现在滨海时的场景。刚去的时候只是一个厨子,是呀,那时刚刚从阜新下来,过完年就去了滨海。很享受到滨海头半年的时光,啥也不用管,把自己的菜炒好就行,一点操心事没有,清闲自在。 要是不当厨师长一直炒菜就好了,估计现在还能在那干,虽然工资低点儿,但好在稳当。 怎么当厨师长的呢?是董事长找自己谈话,然后就接手老店厨房,当上了厨师长。在老店干了半年之后开始接手整个集团厨房,做了厨务总监。 应该说那是自己最辉煌的时候,在整个滨海,做东北菜不敢说是老大也差不多。通过三年多的努力,把青花阁推向了全国,成为知名的餐饮企业,东方美食为此做过专访。 青花阁四家店,年营业额达到八千多万,本打算今年要突破一个亿的,谁成想计划没有变化快,董事长换了,一朝君子一朝臣,自己也被换下来了。 听说青花阁现在很乱,一盘散沙,大部分老人都走了。生意下滑的厉害,跟往年比差远了。 哎,不在那干了,想也没用,青花阁的生死存亡跟自己没关系了。 总结一下,青花阁和关东人家犯的是同一个毛病,在管理还没稳定的时候换帅,同时没有很好的接替人选和更好地管理模式,导致整个管理散架,以至于生意下滑。 想到了关东人家,这没什么可惜的,刚工作两个多月,和大伙儿也就是达到熟悉程度,没太多的感情,离开就离开了。只是在这碰上张丽感觉很好,和她是老搭档了,配合起来非常默契。 和张丽是在青瓦台烤肉认识的,那时她是服务员,自己是厨师。说实话,如果不是认识她之前认识了林燕,估计现在的妻子应该是她。 这个要命的女人。 必须承认,她对酒店前台的管理有一套,通过老憨山庄和临江轩的两次合作就可以看出来,几乎是为餐饮而生的。 想到老憨山庄不禁有些惋惜,如果当初的老板王总能够把目光放长远一些,格局再大点,坚持着挺一挺,把非典挺过去,到现在有关东人家啥事,早成为三台子地区知名餐饮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和张丽是功臣,元老级人物。 嗨,人哪有那前后眼,该发啥财一定的,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在眼前也抓不住。 最后,思绪定格在甘旗卡。 这是个开荒店,干不长,配合袁姐把宾馆、酒店筹备起来,运转上两个月就得撤。袁姐不打算长期负责那里,只是暂时没人负责才把她叫过去的。 袁姐不在那干了自己就得撤,再说自己的工资高,人家也不可能长期用,那里一个厨师也就四千块钱,经理三千大天了。 估计整完了开业生意也不会太好,街里的宾馆饭店有的是,谁上那吃饭住去? 但前景是有的,得在三年之后。 看来到年前不用为工作担心了,甘旗卡这个活咋说也能干到过年。 第36章 阴雨绵绵 老谭回来的第二天下起了小雨,小雨下得缠绵,淅淅沥沥的从早上就开始下,到中午也没开晴,看这架势得下到晚上。 隔壁李哥没上班,他们上架飞机交工,下架飞机还没到他们这个工序,能休息一个星期。两个老爷们儿在家没事,自然要张罗着喝酒。 以前俩人喝酒是在家做两个菜,买瓶白酒和几瓶啤酒就开始喝了。现在两家的女人都不允许在家喝,家太小了,十六平米的房间,除了床和几样简单的家具,就没多少空间了。在屋里喝酒自然要抽烟,房间小,烟味、酒味一时半会儿散不去,老婆孩子都反对。 说实话不用人家反对,自己也觉着不好。 李哥买了期房,还有一年下来,老谭家等着动迁直接买房,也是一两年的事,已经选好了位置,在松山路上的安居小区买,这里已经成了三台子中心,并且还是学区房。 俩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出去吃火锅。 李哥说:“把刘哥叫上。” 老谭说:“他现在可能在麻将社呢。” 李哥说:“打电话问问。” 老谭想了想,甘旗卡这活是小凤给找的,得请人家吃顿饭。在关东人家工作两个月,王明没少捧场,还带去不少客户,刘哥也总去捧场,应该请人家吃顿饭。 于是对李哥说:“今天我请客,把刘哥、王明、小凤都叫上,反正下雨没啥事,好好喝点儿。” 没给刘哥打电话,直接去了麻将社。刘哥、王明、小凤三个正在那唠嗑呢,老黑见老谭和李哥来了,以为要打麻将,满心欢喜的张罗凑局,听说是喊仨人出去吃饭的,笑脸立时变成了苦瓜脸。 小凤打趣道:“咋地黑哥,我们天天来捧场还不行呀,瞅你那个样,也带你一个。” 被小凤戏谑老黑脸有点红,脸红也没人看出来,太黑了。 老谭说:“黑哥,一起去吧,有人来玩能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再回来。” 王明也说:“这下雨天没人爱出屋,没啥人来,走吧,喝酒去。” 老黑有心思喝酒,又掂心着生意。看他像个粗人,精明着呢,啥都精打细算,过日子一把好手。这一切都来自于他蹲了十五年大狱,是人民政府教育的成果。 老黑,铁西人,有正式工作和好前程,刚改革开放的时候他二十多岁,受外来因素的影响和金钱的诱惑,把很好的工作停了,跟着朋友南下广州闯世界。可惜遇人不淑,走入下坡路,成为当时名震广州的东北帮门下的一个马仔,在一次团伙抢劫中发生人命,被判入狱二十年。 由于表现好减刑五年,零零年出狱。出来后什么都没了,成了闲散人员,被三台子大哥曹继红收留,先是在市场做了一年的收费员,后来开了这家小麻将社,维持生活。 入狱那年二十八岁,现在已经五十三。有一个儿子,入狱后离婚,媳妇带着孩子去了山西,至今联系不上,成为遗憾。 开麻将社这段时间也处了一个女人,只是没坚持多长时间。用他的话说那女人是个见钱眼开的主,给钱啥都行,不给钱啥都不行。 张丽今天休息,早上起来一看外面下雨,心情受感染郁闷起来。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赶上下雨,倒霉! 昨天她就很郁闷。晚上三楼一个大包房的客人就餐很不愉快,先是在小鸡炖蘑菇里吃出一根头发,楼面经理胡静过去赔礼道歉解释一番把菜退了。没到五分钟待客菜里面的鸡蛋还臭了,客人大发雷霆,把胡静骂了一顿。 她上去给客人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赠送果盘,客人并不接受,准备不予买单,还要拿着那个臭鸡蛋到食药局告他们去。 当然不能叫客人拿着臭鸡蛋去食药局,那样关东人家就出名了,不但店面被贴封条停业整顿,而且不出一个星期整个三台子人都知道这事,都得说上关东人家吃饭得小心点,他家鸡蛋臭了还给客人上呢。 好说歹说客人消停了,但坚决不买全单,只给一半的钱。 事后张丽找到王刚,王刚说他只负责两道问题菜品的责任,其他的不管。张丽说客人买半单是由菜品问题引起的,全部责任应该由厨房承担。 叫厨房承担全部责任王刚当然不愿意,他是没理辩三分的主,在关东人家除了徐总自己是王的存在,不允许别人指手画脚,于是毫不客气的对张丽说:“菜出毛病我认,我买单,别的事不管,再说你们前台干啥的,不会跟客人解释解释?都死人呀!” 给张丽气得不行,懒得跟这样人废话,直接去办公室找了徐总,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叫徐总给个说法。 徐总听了也很生气,安慰了她几句,说王刚就是个混人,属毛驴的,得顺毛摩挲,呛着不行,他亲自找王刚谈谈,叫她不要生气。 在徐总的话语中听出偏向王刚的意思,没说啥。安慰自己算了,不跟这样人计较,来这为了挣钱,没必要生气。愿意咋地咋地,反正跟老板说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现在自己岁数大了,四十二,啥事都想开也看开了,没必要较真。这要是自己年轻时候绝对整他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由于心情不爽,从徐总办公室出来之后决定休息一天,给自己放放假,轻松轻松。 没成想还遇到个这样的鬼天气,下雨,闹心。 懒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拿起手机给妹妹打个电话,告诉妹妹不上她家了。原计划是去看小外甥的,小外甥三岁,非常可爱,由于生日晚实际年龄没到两周岁,所以没上幼儿园,妹妹在家带着。三个月没见了,很想小家伙儿。 每次去小家伙都会大姨大姨的叫,非得抱着玩一会儿才行。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每次去都不空手的基础上的,如果不给买点小食品,或者玩具啥的,小家伙也不热情,撅着小嘴表达自己的失望和不满。 这种失望和不满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十分钟之后就忘了,啥事没发生似的和大姨亲热起来,并且热情的邀请大姨玩自己的玩具,把妈妈给买的小食品拿出来招待大姨。往往这个时候张丽是开心幸福的,把小外甥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命运总是和这个要强的女人开着玩笑,一直也没达尝所愿。 想到孩子,不由然的想到老谭。她记着在临江轩工作的时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和老谭说过,要和他生个孩子。那时确实有这种想法,因为老谭在她的心中占据着很大的位置,到现在也是。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在内,如果是现在绝不会这样了。不是说对老谭没了感情,而是现实情况摆在这,不允许自己生孩子——养不起。 一个单身女人,没什么积蓄,每月还供着房贷,如果半年不上班挣钱就会破产,有什么条件养孩子?还不得饿死?就算养活了那以后怎么办?是不是得上幼儿园,上完幼儿园就得上小学、上初中、高中、大学------想想都害怕。 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敢生,生了养不起呀。 自己是个富婆还行,或者有个老公,老公挣钱养家,自己安安稳稳的在家相夫教子,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孩子还想起了自己第一个男人。是呀,不管好坏,女人对自己第一个男人一辈子都忘不了。也许是恨,也许是爱,也许是无奈。 yqxsw.org 第一个男人,那个英俊潇洒的军代表,就那样轻易的把自己俘虏了。如歌中唱的一样,自己如一只飞蛾,明知前面是可以烧死自己的熊熊大火,依然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结果,受伤了。那个男人给自己留下一笔钱之后回了北京自己的家,再也没了消息。叫人笑话的是竟然不恨那个男人,一个人消无声息的把肚子里的小生命打掉------ 现在想来后悔,不把孩子打掉多好呀,现在也有自己孩子,当了妈妈,想想孩子应该十九岁了。 哎,后悔也晚了。 现在开始恨起了那个男人。 真不该把那个孩子打掉,上天似乎是在惩罚扼杀生命的人,叫自己的婚姻遇上一个不能生育的男人,彻底绝了当母亲的希望。 没孩子就没孩子,这也没啥,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可是这个男人根本不想好好过日子,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之后开始变态一样的折磨人。坚持了两年的婚姻最后在无法忍受中结束,又成了孤家寡人。 好像现在对单身女人有一个很上档次的称呼,叫单身贵族。自己只是单身,不是贵族。 毕竟是一个正常女人,刚四十二,一切生理机能正常运转,无时不刻的在告诉自己需要异性的陪伴与关心,渴望得到爱的滋润和幸福。 白天,紧张的工作叫人忘记这一切,可是到了晚上,当无际的黑暗把自己吞噬之后,空虚、寂寞和抓心挠肝的难耐像潮水一样汹涌的奔袭而来,那时候多想有个男人在身边,钻进他的怀抱,得到片刻爱的慰藉。 这些我们都会正常理解,一个四十二岁的女人有着对爱的渴望和生理需求,她也是人呀。 夜晚孤独寂寞的熬煎叫人火烧火燎的难受,有时她都有给老谭打电话的冲动。冲动归冲动,知道打完电话的后果是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可做,有些事不可做。男女一旦越过那层关系,性质就变了。 何况人归根结底是感情动物,有了那种关系之后能没感情吗?有了感情怎么办?谁又能做到像啥事没发生似的若无其事呢。 老谭是个好男人,对工作认真,对家庭负责,这样的男人很少了。现在还有几个在外面没有铁子的老爷们儿?别说老爷们儿了,女的都有,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没听人家说外面没有铁,活着不如鳖嘛。 这辈子是不想再结婚了,也不要孩子,对妹妹家孩子好点,当自己孩子看待,当不成妈妈当姨妈。 有入得法眼的男的处个铁子,也不在一起生活,想了就在一起住一晚,互相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得了。 想到这张丽脸有些发烧,为自己这个有点现实还有点不要脸的想法感到羞愧。可是想想也正常,这和大部分单身女人的想法差不多,很多人都这么做了,自己只是想想,又不犯法,有啥不行的。 但男人必须是自己看得上的,看不上的没感觉。 老谭的面孔很自然的出现在眼前,光头,严肃的脸,深邃的目光,铿锵有力的说话,带有激情的演讲,专注工作的神情,还有那土匪般的霸气。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 对这个男人太了解了,十多年的相处已经知道彼此内心咋想的,有时互相的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想要说啥,想要表达什么。这是多年一起合作达成的默契,一般人做不到。 这个折磨人的男人,认识他的时候就有了对象,要是没对象多好呀,绝对把他拿下。自己努力过,只是这个土匪一直装傻充愣,每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逃之夭夭。 真不知道挺大个老爷们怕什么,也不破坏他家庭,处铁子不好吗?不会给他生孩子了,只是接长不短的陪陪自己就行。 这美事上哪找去?别人想陪还不要呢。 想到老谭就恨的牙根痒痒的,她一直认为老谭连着五年去外地工作是为了躲开自己。 这回在关东人家再次合作,刚想不再放过他的时候没成想又跑了。 哎,这是命吗? 这下雨天老谭干啥呢?离开快一个月了也不说打个电话,无情无义。你不打我打,看看你干啥呢,没事可以喝点酒唠唠嗑儿,反正休息。 于是拿起手机拨动了老谭的电话号码。 第37章 控制 酒局,中国人最熟悉、最热衷并且是必不可少的一种场合,几乎无处不在。不管是喧闹的都市还是偏僻的乡村,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作坊,有人的地方就有酒局。 很多生意都是在酒局上谈成的,许多交易也是在酒局上完成的,包括合法的合不合法的,高尚的和肮脏的。 它是朋友小聚的场所,也是一家人团聚举杯畅饮的地方。是叫人高兴的地方,也是叫人落泪的环境。 它不分地方大小,有酒就行。 人们经常说的一句话“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可见酒局的重要性。 还有,当和心仪的对象久久没有任何进展时,其实就是酒没喝到位,到位啥事都解决了。 听着是一句笑谈,有些时候情况还真是这样,多少恋爱中的男女是酒做的媒介,成就美好姻缘。反过来有多少婚外情是因酒而起,家庭破散。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就有坏,有对就有错,好好坏坏对对错错全在人心,不能抱怨酒的烈性,也不能把责任全推到酒局上。 人呀,控制好自己比啥都强。 吃火锅的一共七个人,李哥、刘哥、王明、老黑、小凤、张丽和老谭。外面下着雨,都没啥事,就是喝酒的日子。 几个人从十二点开始喝,一直喝到下午三点才结束,都喝的晕乎乎的有了醉意。从火锅店出来雨还在下,非常缠绵。刘哥和小凤相伴着回家,李哥、老黑、王明仨人一起走了,张丽摇摇晃晃的,老谭扶着她往回走。 都没带伞,细细的雨丝带着微微的凉意飘落在脸上,让喝完酒发热的身体凉快一些,脑袋也清醒不少。 火锅店离张丽家不远,很快到了。张丽邀请老谭上楼坐坐,老谭有些犹豫,如果没喝酒还行,但喝了酒有点害怕,身子热热的,有冲动的感觉。 不但怕自己也怕张丽。怕什么心知肚明,虽然下着雨,但俩人也是干柴烈火。 “咋地,我还能吃了你?我买完房子你还没来过呢,上去看看。”张丽说,嘴里往外喷着酒气。 老谭看着满脸泛红的张丽,此时这个丰满的女人充满了成熟的诱惑,叫人欲罢不能,有犯罪的冲动。 艰难的咽了口唾液,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说道:“以后有时间吧,我回家还得买菜、接孩子、做饭呢。” 张丽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说:“切,刚三点就接孩子呀?糊弄鬼呢?走,上楼,不让你多待,坐到四点就走。” 说完拉着老谭的胳膊就往楼道里走,老谭也就意志薄弱的跟着上了楼。 张丽进屋之后就没了摇摇晃晃的姿态,而是麻利的烧水、泡茶,招呼老谭坐下,并找来烟和水果,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 老谭问:“你这房子贷多少年的?” 张丽回道:“十五年。” “首付多少?” “十二万。” “每个月房贷多少?” “一千九百二。” “也不轻松。” 张丽递给老谭一个橘子说:“不轻松,买完房子啥都没了,要不然也不上班。现在每个月都得还房贷,不敢闲着,这才第一年,苦日子在后头呢。” 老谭说:“你行,这点事对你来说都不算事。” 张丽说:“行啥呀,都四十二了,还能干五、六年,到时候谁还用五十来岁的当经理?现在能干就不错了。省思好了,等干不了的时候开个小饭店,咋说也不能饿死呀。” “瞅你说滴,谁饿死你也饿不死,你是谁?张大经理,厉害着呢,我都佩服你。”老谭打趣道。 “切!”张丽马上给了一个白眼,说道:“还能好好唠嗑儿不?对了,你真打算去内蒙?” “嗯,已经答应人家了。”老谭说。 “我看你是往外地跑惯了,不愿意在省城干。你媳妇让你去呀?” “愿意,我不在家人家娘俩儿过得更好,我在家还不自在呢。” “撒谎。”张丽显然不相信老谭说的,她是女人她知道,身边哪能没个男人呢。有点羡慕老谭媳妇,又对老谭媳妇愿意让自己男人去外地有些不理解。想问问为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想可能是老谭撒谎,哪有喜欢老公去外地干活的老婆,除非俩人不合。 两个人没在这事上纠缠,唠了一会儿关东人家的现状,张丽把和王刚吵架的事说了。老谭没发表什么意见,顺便问了一下李爽、周晓梅、王红的情况,张丽都一一的说了一下。说到王红的时候问老谭是不是俩人有关系。 老谭说:“没有,咱不帅,也不招风。” 张丽撇撇嘴说:“你爷们儿呀,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老谭笑了问:“那你是中年还是老年?” 张丽伸手带着情义的打了他一下,转移话题说:“晓梅和王刚走的挺近,我看王刚总请她吃饭。” “那不好事吗。”老谭说。 “晓梅也能撅王刚,请十次去一次不错了。”张丽说。 老谭说:“那是没相中呗------晓梅不咋愿意和男的出去吃饭,这些年也没见她和谁出去过,能答应王刚就算不错了。” “我发现你们北票人都很有个性。”张丽看着老谭说。 老谭说:“不是有个性,是就这样。” 俩人闲聊了一会儿,快四点的时候老谭起身告辞,张丽有些舍不得。老谭看出来了,主动上前伸出双臂抱了抱她,控制住内心的骚动,然后松开,潇洒的下楼。 看着老谭的背影,张丽有点热,有点懵,有点------恨。 俩人十一年的交情,十一年之中有过感情的交集和对彼此的欣赏,在最疯狂的时候都没越过那条红线,现在都是经历过家庭的人了,不可能晚节不保。 如今的俩人说是知心好友更贴切些。虽然张丽对老谭的热爱还在,但也仅限于此。 很多时候,彼此欣赏的两个人产生爱情,但缘分让两个人不能在一起,只能默默的关心和热爱着,走完一生。也许这是精神上的爱人,比肉体上的热爱纯粹,叫人难忘的同时有着刻骨铭心的回味。 siluke.com 我们不是哲人也不是圣人,就是普通老百姓,应该用正常的眼光来看待两性关系。 没有过婚外情的人对婚外情有着好奇和向往,希望能有个外遇,过一过那种在害怕中令人兴奋的生活。但也只是个希望,传统的家庭观念占据着主导地位,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更不敢越雷池半步,怕事情败露给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一时的欢愉代替不了一辈子的日子,普通老百姓更在意的是家庭和睦柴米油盐。和爱人以外的异性在一起吃个饭,喝点酒,唠唠知心嗑儿就已经很满足了,再有额外要求就有点贪,整不好得付出家庭的代价。 任何一个家庭建立的时候都是奔着美满幸福去的,没听说谁是为了离婚才要结婚。家庭好建立,只是不好经营,和俗话说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一个道理。 组建家庭的时候感情的成分居多,而过日子是实实在在的,是现实。当感情和现实撞击的在一起的时候,感情会首先降温,注意力从亲亲我我逐渐的转移到柴米油盐上。这时候感情不是变得平淡了,而是在经历岁月和生活的打磨与锤炼,往更加坚固的方向发展。 经受住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把自己当初的誓言兑现——你陪我走完一生,我陪你白头到老。经受不住的人在感情变得最脆弱的时候选择分道扬镳,寻找下一个幸福。下一个幸福依然要经历这种打磨与锤炼,只是换了个人而已。 第一次没能坚持住,第二次也不好坚持。激情与欢愉给人带来的不全是心满意足,还有过去之后的空虚与对失去的思索。 就拿老谭来说,他的成长经历让他过早的懂得生活的艰辛与不易,三十多岁的人有着五十岁人的思维。在对事情的处理上有些五十岁的人都没有他周全。因为他苦难的经历很多人没有过,包括比他岁数大的。 和林燕在一起生活十三年,她啥样自己能不了解吗?对她的了解甚至比自己都清楚。两个人都是苦瓜蛋子出身,不说是用苦水泡大的也差不多,这样的两个人组建家庭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你侬我侬亲亲我我,他俩是相依为命报团取暖。 最近两年这日子才好了点,头两年的啥样自己清楚,只是维持着能过。自己在家是老疙瘩,还完陈年老账没啥负担。林燕不行,在家是老大,打小没父亲,下边两个弟弟,啥都得靠她管。 自己一年挣多少钱能没数吗?心里有数,只是不说而已。啥叫夫妻呢,自己妈人家叫妈,人家的弟弟也是咱弟弟。媳妇顾点家就顾点家,没啥,还因为这个离婚不成?当初俩人在一起的时候人家也没瞒着咱,把家里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咱还信誓旦旦说一定帮着人家,那就得一帮到底。 现在林燕娘家没啥事了,大弟弟结婚成家,在北京发展的不错。小弟弟出国回来之后在南京发展,前程远大。岳母在家养猪一年不少收入,比林燕挣的都多。 好日子是从儿子三岁时候开始的,自己在外地工作,林燕在家工作,两个人都挣钱,这才攒下点家底。现在林燕说准备买房子,她既然说了,那就是买房子钱够了,要不然不能说。 现在和林燕就是处在感情的艰难打磨期。 要是说谁有外遇了,不用打磨,直接离婚完事,不用废话。 两个人谁也没有外遇,最初的感情基础还在,看似已经动摇,其实是里面的杂质被生活的历练一点点剔除,变得越发纯粹起来。 两个人都知道,可能彼此之间没了激情,尤其是林燕,对男女之事没有想法,甚至有着厌烦。但是对这个家,对孩子都是一样的态度和热情。 谁也不可能说离婚了给孩子找个后爹或者后妈,老谭经历的多些,比林燕大五岁,知道林燕现在正在经历什么,不去火上浇油。如果这时候他也是离婚的想法的话,那么俩人保证离婚,不带有半分犹豫的。 虽然离婚简单,但离完婚咋整?孩子归谁?都愿意看着那么可爱的儿子没了亲爹或者亲妈吗?去管另外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叫爸爸或者妈妈吗? 这当然不可能。 人活到这个时候大部分不是为自己而活了,是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亲人而活,而这么活人也正是为了自己而活——人活着不但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还有做人的责任。 什么能证明一切? 时间最能证明一切。 当我们老的时候,或者还没老,只是孩子能够独立生活的时候,陪伴在身边的还得是最初的爱人,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相伴一生。 第38章 筹建 转眼到了八月份,老谭来甘旗卡一个半月了。 三楼宾馆客房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现在就剩下往里装家具和一些细节的小活,还有打扫卫生。布草房的设备已经到位,这两天正在安装调试。原计划把客房打包给七天管理了,七天集团没瞧得起这小地方,不予合作。没办法,只好自己打理。 超市这边十天前完事,各种商品已经摆上货架,招了一名营业员,试营业两天。卖的效果和预计的一样,一点不好。只有园区内部的保安、工人、办公室人员来买几盒烟、饮料、矿泉水、牛奶和面包,外来的顾客没有。 袁姐说没事,主要是造势,给外面的人看这里是个市场就行。两年之内不会有什么效益,甚至赔钱,主要为以后打基础,现在属于拓荒期。 她也确实有拓荒精神,一个多月的时间把一楼的门市全部租了出去。有卖农机的,卖种子化肥的,卖五金的,还有两个农用车修理,一个建材商店等等。这些商户之所以过来开店主要也是看准了以后的商机,并且在这开店半年内不用交税,免三个月水电,房租是街里的三分之一。 整体来看这里是个位置不错的地方,现在处于初期阶段,还没发展起来。前面守着国道,交通便利。后面有大型产业园,甘旗卡镇这两年把发展的重心往北半部转移,很多小型的乡镇企业也都搬迁到国道南和铜厂挨着的地方,现在那里成了工业区。 还准备把早市、夜市也迁到这里来,已经规划好了,过年在产业园西侧建农贸市场,农贸市场的西面建蔬菜种植基地。如果全部按着规划进行的话,那么不出两年,这里将是一个繁华的、有发展潜力的地方。 酒店的装修比较慢,厨房刚刚装完,大厅和包房没啥进展。主要是厂内工程队对这种细致、需要技术的装修不专业,不敢轻易动手。 袁姐也不吱声,就等着他们装。 前天工程队王队长实在没办法了,找到高厂长说酒店装不了,得找专业装修公司才行。 高厂长找到袁姐商量这事,袁姐不紧不慢的说找装修公司是行,但价钱贵呀,这样就超出预算了,再说时间上可能也来不及。袁姐最初在会上提出酒店找装修公司装,被高厂长拦了下来,说厂内工程队就能干。 袁姐没说啥,知道是不行的事,但人家是厂长,不试试直接说不行不好,好像坚持找外面的装修公司干自己要从中吃回扣似的。现在工程队自己说干不了,找装修公司就名正言顺了。 高厂长说预算可以增加,只要在九月底完工,能正常开业就行。于是袁姐开始联系省城的装修公司,还得是专业的,人家来了后三天拿出效果图,袁姐和高厂长看过之后表示满意,然后开始装修。 袁姐很少在,把整个装修的事交给老谭负责。用她的话说我不懂就不参与,不去指手画脚,最后看结果就行。她的任务是花钱,和领导沟通,跟商户拉关系,通过社交手段与镇里的、旗里的、市里的各级主管部门、领导打好关系,为产业园的发展铺平道路。 老谭负责现场,和工程队王队长俩人在一起合作,关系处的很好,隔三差五的在一起小酌几杯,街里几家有名的饭店都吃个遍,对当地的饮食习惯和文化有了大致了解。 甘旗卡蒙族人和汉族人半对半,在饮食上已经互相融合不分彼此了。蒙族人能吃猪肉炖粉条,汉族人也能吃羊肉喝奶茶,并且成了习惯。蒙汉通婚是正常现象,往往男的是汉族人,女的是蒙族人,居家餐桌上有酸菜白肉,也有奶茶奶皮子。 上饭店吃饭,人们往往会点上一斤手把肉,然后再点几个家常小炒,半斤饺子或者几碗荞面条。喝的酒是扎兰屯二锅头,也有蒙古王和草原白,大多是通辽酒厂产的,度数在三十八到四十五度之间,酒性并不烈。蒙族人爱喝酒,但像北京红星二锅头那样的高度酒不咋喝,喜欢喝本地小酒厂烧的纯粮食小烧。 国道南面是金星铜厂,北面是产业园。厂区和产业园的主负责人是高厂长,高厂长下边有一个主管生产的方厂长和一个主管产业园的张主任。 铜厂是零五年建的,现在已经正常生产三年时间。产业园九六年立项,九八年破土动工,今年一月份完事。建产业园的时候总厂准备叫袁姐负责,袁姐身体不行,出过车祸腰受过伤,加上感觉岁数也大了,不想再操心受累,准备提前退休在家休息,就推掉了。 张主任之前在总厂是宣传干事,和副总有些亲戚关系。副总见产业园这边缺负责人,把他举荐了过来过。 产业园的对外招商、宾馆酒店的装修以及筹备营业,还有门市房的对外出租这些事都归张主任管,集团计划五一开业,可是张主任搞宣传专业,对招商、筹建不是强项,工作迟迟没有进展,集团这才叫袁姐过来。 袁姐过来之后接管了宾馆酒店的筹备和运营工作,以及门市房的对外出租,张主任觉着有些丢面子,自然不爽。他直接主管产业园,手中有权利,对宾馆酒店的大兴土木在配合上有些消极,总以各种理由推三堵四。 袁姐不想和他闹矛盾,毕竟自己是过来帮忙,属于拓荒来了,把什么都理顺之后还得回集团,在这里连一年都待不上,犯不上得罪人,什么事都叫老谭出面。 老谭不管那些,不惯毛病,一次因为用水的事和张主任俩人懆懆起来,进而发生了肢体冲突。 事后老谭没通过袁姐直接找了高厂长,高厂长从中调解一下就算过去了。打那以后张主任对老谭客气起来——主要是那天两个保安加上他也没打过老谭。 事后袁姐知道了,对老谭说在外面干就得这样,只要不打出事随便干,她兜底。话虽这么说,但能不干架最好,万一失手把人打坏了谁也兜不了底,坐牢的还是自己。 除了和几个领导处的不错之外,跟招租过来的商户处的也很好。在水电上给给照顾,尤其是商户在装修门面的时候,用水用电一句话的事,他都叫工程队的给与帮忙和照顾。 这些商户中和卖种子化肥的老板巴特关系铁,俩人总在一起喝酒。 巴特蒙族人,实惠豪爽,典型的蒙古汉子。老谭身材微胖魁梧,大光头,脸上有蒙族人特有的血丝,为人大方,办事利落。巴特最初认定他是蒙族人,加上性格秉性相像,都爱喝酒,很快就成了朋友。 巴特媳妇也是蒙族人,在街里经营着以前的种子化肥店。隔三差五的会到这里来看看,有时会在门市里做手把肉。每当巴特媳妇做手把肉的时候巴特都会把老谭喊过去,俩人热闹的喝上一顿。 酒店开始装修之后老谭开始招兵买马。客房服务员、房嫂、收银员,布草员、酒店服务员、领班、经理、传菜生、后厨人员等等。 他以为在这地方招工好招,把招聘广告挂出去之后才发现不是那回事,这里根本没人来看,上哪招人去? 巴特看着他挂出去的大广告说:“兄弟,你这样招不着人,谁上这来呀。” 老谭为难的问:“那咋整?” “把广告摘下来给我,我拿到我街里的店门口挂上,那人多,都看着了,你挂这根本没人来。” 于是老谭把广告布摘下交给巴特,巴特拿到街里的店门口挂上,这才陆续有人过来应聘。 考虑到这里开业以后客人不会太多,主要是内部招待,没招太多人。宾馆这边招两个房嫂,一个服务员,连带着收银,外加一个布草员。酒店这边准备招两个家常菜厨师和一个蒙餐师傅,一个凉菜,一个面点,加上砧板、打荷、洗碗、摘菜的一共十五个人。前台一个经理,一个吧台,一个领班,五个服务员,两个传菜生加一个保洁和一个洗小件的。 袁姐说开业的时候集团领导、镇里领导、旗里和市里的领导都会过来,开业头一个月得整好,不能叫领导挑出毛病来。 老谭知道袁姐说的整好啥意思,必须吃好喝好,还得住好。至于玩好则不算在内,没有领导会在这需要玩好,他们的玩好都是悄悄进行的。 住的地方不用说,就是这样一个环境,客房条件已经定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领导不会挑什么,剩下的就是吃好喝好。 袁姐说集团的大领导喜欢吃海鲜,尤其对赤身情有独钟。这点倒是需要好好研究一下。整个甘旗卡没有卖海鲜的,有的只是水库和鱼塘里养的鲫鱼、鲤鱼、草鱼,还有一些野地里的泥鳅。海里的鱼都是冰鲜的,以带鱼居多,其次是小黄花鱼、大王鱼和镜鱼。 海鲜也就是农贸市场两家卖冻货的有,全是冰鲜的。有海虾、切蟹、鱿鱼、墨斗、冰虾、扇贝肉、蚬子肉之类的,鲜活的根本没有。 街里的饭店没哪家卖鲜活海鲜,就连规模最大的浩翔酒店也没有,前面的鱼缸里养的都是鲫鱼、鲤鱼和草鱼,还有河蟹。菜谱上的海鲜类菜品全是用冰鲜海货做的,有“香辣虾”“铁板鱿鱼”“铁板三鲜”“软炸虾仁”等等,活的海鲜根本没有。 老谭把目光瞄准了国道上每天跑两趟的省城至通辽的大客上,先和他们谈好,从省城给捎带海鲜,正常给运费。大客司机爽快的答应下来,因为客车都是私人承包的,能在不拉人的情况下还能挣到运费谁不愿意干。 然后和省城海鲜行的老板联系好,自己要什么海鲜叫他们提前准备好,第二天送到长途客运站交给大客司机,大客在返回的时候直接就带回来了。一共三个小时的路程,鲜活海鲜打上氧气之后能活八个小时,根本没问题。 货源问题解决之后,着手解决店内养殖问题。在酒店前面的鱼缸上加了两组海鲜缸,专门养海鲜。还设计了贝类池,准备养一些小海鲜:花蚬子、毛蚶、文蛤、扇贝、赤贝之类的,这在甘旗卡也是首创。 在装修一楼大厅的时候老谭要求加一个舞台,袁姐一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等老谭说完之后才恍然大悟。 大厅不大,能摆二十桌,同时容纳二百人就餐没问题,如果当会场的话能容纳四百人。老谭以餐饮人的眼光看出大厅以后的商业价值。 这是一个多功能宴会厅,正常营业的时候用屏风隔开是就餐的雅座,有宴会的时候把屏风撤掉就可以接待。 舞台设计的功能全一些,既可以主持婚礼,还可以做培训用的讲台、开会的时候还可以当主席台用。这样可以接待不同的宴会,能够赚钱。 他考察了街里几家大的饭店,都有宴会厅。但每家宴会厅的装修设计都十分简单,虽然也有舞台,但没有LD大屏,音响设备也不完善,只是有个话筒能讲话,背景常常是拉块红绸布,上面挂满五颜六色的气球。然后再拉上一个红条幅,写上宴会的主题就可以了。 装修风格还停留在九十年代中期。 把这里的大厅设计成现代实行的,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远远超过街里的饭店,会增加不少收入——散客也许嫌乎远不愿意过来,但是但事情订酒席都希望找一家像样的饭店,无论是在场地上还是饭菜上都希望整得好点,不丢面子,也就不在乎多走二里地,并且这里的停车场够大,宽敞,随便停都行。 有一个像样的大厅能接待不少婚宴、会议、寿宴。 并且酒店上面就是客房,在这里举行婚礼娘家人可以直接住在客房,不但省事,还方便。另外这里肃静,没人打扰,适合开会。来这里开会不能开完会就走吧,咋说也得吃一顿。要是一天开不完还有住处,住在这里第二天接着开,不耽误事。 既然散卖打不开局面,可以在宴会和团餐上做文章,也是一条生财之路。 袁姐愉快的接受了老谭的建议,并且感触地说老谭就是她的福星,有他在啥都事半功倍。 在这里我们简单的介绍一下袁姐。 袁姐,袁桂芳,省城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从小聪明,爱说爱跳,有一副好嗓子。长大后考上了省城艺术学校,毕业后在家待业两年,找了一个在有色金属厂当销售的男人结婚成家,男人的父亲是有色金属厂厂长,她也顺利的进入厂内宣传科工作。 后来,金属厂和金星铜业合并。那时她公公已经退休,老公由于搞销售在外面人面广吃得开,自己开了一家小公司,还养了女人,于是两人离婚。 由于她姿色出众,能说会道能歌善舞,很快从宣传科调入新公司的市场部工作,专门负责开发和对外合作这一块。她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成绩斐然。当然也饱受非议,毕竟是个漂亮女人。 四十岁那年和集团领导出去考察旅游,不慎发生车祸,腰部受损,瘫痪在床半年。人们都认为她不会再站起来,没成想慢慢好了,又恢复到以前模样。 离婚后孩子归她抚养,对一个女人来说带个孩子属实不易,好在熬出来了,孩子很争气,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再有一年毕业。 siluke.com 现在她算是功成身退,没啥后顾之忧。这次接手产业园属于对单位的一个回馈,毕竟集团待她不薄,奋斗二十多年,有房有车有存款,衣食无忧,孩子还优秀,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求什么。 第39章 前期准备 八月底,宾馆已经可以接待客人了,入住的第一批客人是八个年轻人,四男四女,开了四个房间。看上去是要开学的大学生,处在热恋时期,开学的前同学聚会,相恋的人情难自禁,不敢在街里的宾馆开房,怕碰到熟人或者亲戚,跑到这里来浪漫。 现在的年轻人,真开放。十年前没人敢这样,二十年前得拿结婚证才行,三十年前这叫乱搞男女关系。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现在男女开房已经是见怪不怪的是,不开房才是不正常呢。 袁姐打趣的问老谭有没有和铁子开过房,老谭笑着说没有,并且没有铁子。袁姐说那你可注意点,这地方的女人大方,尤其是蒙族女人,相中你跑都跑不了。 老谭心想要是真有那样的也行,不反对在内蒙来个浪漫。 酒店还没装修完,宾馆只是试营业,有知道的就过来住,不住也没关系,主要是为了练兵。 这两天厨房的人上来了,经过试菜老谭对厨师很不满意。来应聘的都把自己说得的挺厉害,啥菜都会做,等真正一比划就不行了,在老谭看来只是小饭店水平,把菜做熟了,没啥味道,更别提特色了。 开业的时候袁姐想一炮打响,这种水平的厨师肯定不行。尤其开业,来的都是领导,这些领导啥样老谭清楚,都是皇帝嘴。 试菜的时候袁姐、高厂长、张主任也在,他们品尝之后也都摇头。 金星铜业是大集团,还是通辽地区招商引资过来的,产业园是东北最大的铜产品交易中心,开个酒店菜不行说不过去,不说和高级宾馆一样,咋说也得差不多才行。 老谭说得从省城往这边调厨师。但甘旗卡是个小地方,省城的厨师不愿意来。袁姐说不行就出高价,老谭笑了,说出高价也够呛,一是不愿意来,二是这地方做不长久,不管谁负责也不可能在没生意的情况下长期雇用一个价位很高的厨师在这炒菜。 既然知道干不长,也就一两个月,谁能把本来干得好好地工作辞了到这来。再说老谭也干不出那事——明知道干不长还往这介绍人。 但既然接手了就得想办法解决,不能把问题留给袁姐。 他说:“放心,啥都能搞定,没问题,放心交给我。” 通过两个多月的合作袁姐对老谭已经非常信任,她笑着说:“有你我放心,没你老谭解决不了的事。”然后想到什么,说:“晚上去街里吃烤羊腿,高厂长请客。” 说到烤羊腿老谭想起蒙餐的事,应聘来的蒙餐师傅姓包,三十岁,蒙族人,蒙餐做得很好,已经录用了。当初买餐具的时候没买蒙餐的,包师傅要求进些,老谭答应准备到通辽去买。 对袁姐说:“袁姐,还得买部分蒙餐用的餐具。” 袁姐说:“买吧,需要多少钱说个数,明天我拿给你。后天我回辽中总部开会,你领着去买。” 老谭说:“行,没事。” 俗话说好人好命,困了有人送枕头。关东人家的李忠清兄弟二人的妹夫也是厨师,家是通辽的,一直在省城工作,菜做得不错。这两天下来了,准备回老家通辽。李忠清的弟弟李华清觉着在关东人家干着没意思,加上老丈人家也是通辽的,于是和妹夫准备回通辽待两天,如果通辽有什么好活准备在通辽干也行。 李忠清通过张丽知道老谭在甘旗卡工作,于是叫他弟弟华清给老谭打电话,叫华清回通辽的时候到甘旗卡看看老谭,尽尽地主之谊。老谭在关东人家干的时候和他们弟兄处得不错,他们也很尊敬老谭。 华清和他妹夫孙海成了之后和老谭吃顿饭喝点酒,在酒桌上谈起来酒店的是,华清说反正现在没活,可以和妹夫在这里干两个月,等老谭啥时候撤就一起撤,能干到春节最好了,可以在通辽过年,离家还近。老谭当然高兴他俩在这干,有他俩菜品质量能保证,华清跟老谭合作过两个月,对老谭的菜品和打法都熟悉,还容易上手。 厨师问题就这样解决了,不但解决了厨师问题,华清妹夫孙海成还顺便介绍来个凉菜师傅,手艺很好,解了老谭的燃眉之急。 现在厨房就差一个面点师傅了。袁姐的意思面点不上那些样,她爱吃饺子,准备上饺子。这个老谭拿手,从鹤雨轩到临江轩,再到青花阁,一直研究饺子了,并且培养了好几个调馅师傅和不少饺子工。 他想到了王红,于是把电话打过去。王红二话没说就把关东人家的工作辞了,坐车来了甘旗卡。 厨房人员全部到位,现在还差前台的经理和领班。 在招人这块说一下,一开始老谭以为以金星铜业这个招牌来招人应该好招,毕竟是大企业,工资有保证,待遇相对来说比街里的私人饭店要好,有满勤奖有休息,还有加班费,家远的提供住宿,住宿条件没的说,一个寝室四个人,有电视有网络,还能洗浴。 这样的条件应该好招人,可实际情况并不这样。这里位置偏是一方面原因,甘旗卡毕竟是个镇,虽然八万多人口,但居住在街里的并不多,也就一万多人,大部分都分散在周围的村村落落、苏木嘎查。每家每户的孩子也出来打工,但不在本镇,都喜欢远走高飞,去了内蒙首府呼市,或者去了临近的省城,那里毕竟是大城市,年轻人出去一回,当然都往大城市奔了。 留在家里的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是走不开的中年人,年轻人很少。街里的年轻人几乎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不可能出去打工。就连在铜厂上班的大部分是三十五岁以上的,二十多岁的很少,几乎没有。 拿招客房的服务员和房嫂来说,就很费劲。原打算找两个三十多岁、形象姣好、干活干净利索的,可是来应聘的都是四十五岁以上的家庭妇女,形象暂且不论,主要都是蒙族人,汉话不流利,还不认识汉字。除了这些还不能上全天班,晚上五点得回家做饭,有的还得接孙子。 这当然不能用。 最后通过巴特在库伦找了两个三十多岁的蒙族女子,离婚的,没啥拘绊,能在这住,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才得以解决。两个人一个叫乌兰,一个叫塔娜,汉语说得不太流利,能够正常交流。干活也更干净利索。 俩人在穿衣打扮上和汉族人没什么区别,塔娜比较前卫,乌兰庄重一些。 酒店的服务员和传菜生年不能招年龄太大的,可是年轻人很难招,来应聘的都是将近四十岁的女的,最年轻的三十岁,二十多岁的根本没有。 蒙餐包师傅说街里饭店也大都如此,就是有小姑娘也都是家在街里的,离饭店不远,家里大人能放心些。来这里工作离家远,晚上下班天黑,小姑娘不敢一个人回去。在这住的话家里人也不放心,甚至不让。如果让的话就允许孩子去外地打工了,不至于留在家里。 没办法,只能是矬子里拔将军,挑形象好的、年轻的、会写字能开菜单能用点菜宝的招。最后招了五个三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和两个传菜员,传菜员也是女的,四十岁左右,形象不好但体格好,能干活。小小子压根儿没招上来。 自从我们的国家进入到崭新的二十一世纪之后,八几年开始计划生育的那一代人开始成为年轻人的主力军,其中有着九零后。 改革开放三十年,社会发展迅速,老百姓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们过上了好日子。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老话成功的被打破,七十岁不再是一道坎儿,而是正常现象。八十、九十岁的老人逐渐增多,并且健健康康,就连百岁老人也不在少数。 成长起来的八零、九零后不像七零后人那么密实,同时城市里各行各业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农村出来的孩子到城里打工,饭店、建筑队不再是唯一选择。可以选择的行业很多,机会也很多。像售楼处、理发店、美容院、工厂、药店等等,这些地方不比饭店挣得少,并且比饭店轻快,大部分孩子都愿意到那去。 饮食服务业能够容易招到年轻小姑娘小小子的场所也有,比如歌厅、洗浴中心、酒吧、清吧等,这些地方年轻人爱去,一是自由,管的不严,二是那地方能玩,比较享受。 从一零年开始,饭店服务员开始进入大龄化,转入服务大姐和服务大嫂阶段,平均年龄在三十岁以上,并且还在持续增长。 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服务员、传菜生有了,吧台是袁姐的一个远房表妹。还差一个经理和一个领班,实在有点难招。老谭没办法又招了两个服务员,准备在这些人中自己培养,不再外聘。 考虑到开业那天领导全来,不能掉链子,得把菜品和服务做好,于是给张丽打了电话,叫她在开业的时候把周晓梅派过来帮两天忙。 张丽爽快答应,并且说顺便再给派过来几个服务员,一定帮着把业开好。 搞定这些事之后开始给厨房人员培训菜品,给前台人员培训服务。由于酒店正在装修,所有员工没正式上班,培训期间是早九点到下午四点。 老谭做培训没问题,属于专业,并且讲话幽默,结合实际,大家都很爱听。虽然前台都是三十岁往上的家庭妇女,但老谭也有办法培训,讲些她们爱听的,结合家里做家务的情况,转移到酒店服务上来,只是在语言和行为上规范一下,这些女的也都接受,并且学的挺快。 用他的话说就是家里来客了,该咋招待咋招待,微笑一些、热情一些、能说会道一些,把家里好吃的猛给客人介绍,好喝的拿出来给客人喝,叫客人满意为目的。 七个服务员里有五个是蒙族,其中一个叫图雅琪琪格的问客人要叫喝酒怎么办?老谭问在家来客人的时候怎么办的? 图雅琪琪格说:“跟着一起喝,喝高兴了唱歌。” “那咱们也喝,喝高兴了唱歌。”然后问:“你会不会唱歌?” 图雅琪琪格大方的说:“唱歌谁不会,我给你唱一首。” 说完这位蒙族女人没有矫揉造作,开口唱了一首下马酒,歌声动听,嗓音嘹亮,在没有伴奏音乐的情况下十分悦耳嘹亮,给老谭的感觉就是原生态。 这才是真正的歌声呀,他心里感叹着。 在培训的时候老谭深入浅出,讲专业知识的时候加进进如何做人做事。从感恩孝道开始渗入,有时讲着讲着把人打动,泪点低的会不由自主的流出眼泪,深深感动。 “咱们人呀,不容易。从怀胎到落地,从屎坑到成人,都是老妈把咱们一点一点拉扯成人的。知道一辈子给人家赔礼道歉的谁做的最多吗?咱们的老爸老妈。小时候咱们做错事,惹祸了,虽然害怕,但第一个想到的就会回家找妈妈。而我们的老妈,我们的老爸却得背着我们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低三下四的说好话,还得挨着人家的白眼,陪着笑脸。” “等我们长大一些,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想法的时候,最先顶撞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的父母。说句实在话,我和大家都是同龄人,都有孩子。问一下,当我们的孩子不听话顶撞我们的时候是不是非常生气?当孩子放学没有按时按点回家是不是非常着急、担心、惦记,胡思乱想,恐怕孩子发生点啥事?当孩子终于回来之后心才放下,要是见不到孩子连饭都不想吃,甚至不能睡觉?”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们当了父母对孩子有了惦记和着急,有着希望和期盼。亲爱的姐妹们,现在,此时此刻,我们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多少年前,我们不也是父母的孩子吗?我们的父母不也是像我们一样,为我们惦记、担心、着急吗?可是那时我们如何对待父母的?叛逆、反抗、顶撞,甚至是不削一顾。当我们被孩子气得偷偷抹泪的时候,你可知道,我们的父母曾经为了我们偷偷地掉过多少眼泪呀?” “别的不说,现在我们为孩子过个生日可以大摆宴席,把亲戚朋友都请过来吃喝一顿,在吃喝的时候看着孩子长大心里充满欣慰,同时为自己生他那天吃的苦头也会暗自流泪。是呀,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们有时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却不能忘记孩子的生日,当我们为孩子庆祝为他祝愿的时候多希望听到孩子说一句‘妈妈辛苦了’。” “我们是会忘记自己的生日,可是在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像我们能记住孩子生日一样记住我们的生日,不是别人,就是生养了我们的母亲。我们可曾对给与我们生命并把我们养大成人的母亲、父亲说过一句,‘爸、妈,你们辛苦了——’” “永远记着,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们之所以有今天,活的像个人,是很好的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和做人的品行。有多人喜欢上山拜佛,进庙烧香,以求佛祖保佑。可是,亲爱的兄弟姐妹们,你可知道,生养我们的阿爸阿妈,老爸老妈才是真正保佑我们的活菩萨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不要等到那时候才想起孝敬父母,世上最不能等的就是孝道,如果想自己老的那天儿女孝敬,安享晚年,趁父母健在赶紧行动,这才是我们为人子女所该做的。” xiaoshutingapp.com 第40章 培训与训练 培训之余老谭研究上了羊肉。 羊肉是国人食用的主要肉类之一,比猪肉和牛肉的脂肪、胆固醇含量都要少。相对猪肉而言,羊肉蛋白质含量较高,里面有维生素B1、B2和B6,同时铁、锌的含量较为丰富。 羊肉性温味甘,属于温补食品。能够补肾壮阳,补肝明目,温脾养胃。 在补肾壮阳这方面,可以有效治疗阳痿、遗精、早泄,对肾功能不全的人来说可以起到滋补作用。中华美食早就有药食同源的说法,人要养生需要懂得滋补,有时药补不如食补。 在进行滋补的时候要注意食材与药材之间的互补与禁忌,比如羊肉,在炖的时候加入少许熟地黄,对补肾起到增强作用。但不能加入半夏,如果在吃中药期间里面有半夏的成分就不要吃羊肉。 羊肉还有补肝明目的作用。肝开窍于目,肝不好的人眼睛就不好,羊肉有益血、补肝、明目之功效,对产后贫血、肺结核、青光眼、白内障有很好的效果。 眼神不好的人多吃点羊肉没毛病,不爱吃羊肉吃羊肝也行,但记着什么都不要过量,有时候补大劲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中医讲究阴阳平衡,人体自带五行,自成宇宙,宇宙自是天地,天地自是人身,只有阴阳平衡了人才会健康。 同时羊肉还具有温补脾胃和保暖的功效,所以在东北农村有“小雪杀卧羊”的说法。吃了一个秋天的草料到了冬天正是羊肉肥美的时候,这时候的羊肉香,赶劲儿。再说大冬天一下雪,外面啥活也干不了,杀个羊坐在炕头上吃着手把肉喝着小烧酒也是享受。对忙碌了一年的农民来说,这是最惬意的时候。 老谭想起以前研究的一道菜“大蒜红汤羊肉”,当时卖得很好,后来不怎么卖了。那时候对菜的理解程度不深,局限于外形的美观和浅显滋味的表面上,没达到对食材细致分析与激发原料本来的味道上来。 现在对菜品的理解程度加深,不再停留在花里胡哨的表面现象上,而是追求才的本质——追本溯源返璞归真。 通过对街里饭店的考察,羊肉做法有这么几种。烤、炖、炒、涮。烤有烤全羊、烤羊排、烤羊腿等,炖的几乎都是手把肉,蘸着野韭菜花吃。炒的有葱爆羊肉、铁板羊肉、孜然羊肉等等。涮的就是火锅,这大伙儿都知道。 他想在炖上下功夫,把“大蒜红汤羊肉”升下级,形成一个滋味类的炖品。 大部分滋补类炖品都是清淡口,保持食材的原汁原味。他准备一反常态,尝试一下红汤辣口。他这么做不是没有理论根据的,通过在老憨山庄和药匣子王老一段时间的合作学习,以及自己对药膳的了解研究,只要把辣口运用的恰到好处,完全可以做到不破坏药材药理药性,达到滋补的功效,并且提高菜肴的可食性。 反复合计论证,辣口选的适中,处理得当,能激发羊肉香气,并且和中草药不犯冲,还能提高功效。微微的辣口起到刺激人味蕾神经的作用,大大增加食欲,在持续加热的情况下会越吃越香,越吃越上瘾。 研究归研究,什么都得实际操作之后才能知道确切情况。 开始试制。 主料选的是带皮羊肋条肉,辅料配蒜仔、党参、枸杞、熟地黄,功效主攻补肾壮阳。 首先把羊肉切成三厘米见方的色子块,冷水泡去血污,大蒜炸成蒜仔备用。 大蒜有杀菌抗癌的功效,同时能够降糖降压、开胃护肝,补肾利肾、保护心血管。 但是吃大蒜也有讲究,不是什么人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吃的。 虽然有开胃护肝的功效,但只是保护,如果肝脏已经发生病变最好少吃,甚至不吃才对。要是有青光眼、白内障、结膜炎、干眼症的患者,最好少吃,对病症不好。 羊肉对青光眼、白内障有辅助功效,但是加入大蒜就不要吃了,这是应该注意的。 羊肉和大蒜同食,主攻的是补肾壮阳,加入熟地黄,有六味地黄丸的功效。 食补人体吸收快,药食本来同源。 用郫县豆瓣酱炒出红汤,必须是四川郫县正宗竹篓装的老式豆瓣酱,红油的不行,有工业元素在内,达不到效果。 泡去血污的羊肉放入红汤,小火慢炖二十分钟,然后加入熟地、枸杞、党参和蒜仔,继续小火慢炖半小时。 待到香味飘出羊肉软烂时闭火,装入暖锅,底下点上酒精膏,一边加热一边吃。 袁姐喝了口汤说:“这汤不错,看着红亮,我省思得辣呢,没成想一点不辣,还挺好喝,主要是没啥羊膻味儿。” 蒙餐包师傅吃了一块羊肉,品品之后说:“我感觉羊肉这么吃比手把肉好,手把肉热着吃还行,凉了没法吃,腻人,还膻。” 老谭说:“它和手把肉两个特点,你总吃手把肉,咋一吃这个觉着好。在口感上没有手把肉好,这道菜的特点是不但能吃肉,还能喝汤,汤大补,营养全在汤里呢。” 华清说:“喝不出中药味儿,挺香的,客人能喜欢。” 袁姐又喝了口汤,问:“老谭,你这汤补啥的?” 老谭说:“补肾壮阳。” “女的不用喝呗。”袁姐调侃道。 “女的喝一样,主要是补肾。人的肾脏不单指腰子,它是一个脏腑,五行上讲为水。肾脏很重要,不管男人女人,肾精强则壮,肾精弱则衰。肾好体不虚,腰膝不乏力。人们常说的肾虚分肾阴虚和肾阳虚------有时间给你们讲讲中医,药食同源,通过饮食就可以调节身体,比吃药管事。”老谭说。 他这么一说引起袁姐的兴趣,问:“我的腰就不好,是不是肾的毛病?” 老谭看着袁姐说:“你腰不好是外伤,肾没啥大事,牛羊肉强身健体,多吃点就行。另外我建议你买个红外线治疗仪,没事趴在床上给自己照照,那玩意儿管事,还有就是一个月吃一盒乌鸡白凤丸,对你挺好。” “行呀老谭。”袁姐两眼有些放光,说道:“你说的和大夫说的几乎一样,赶上大夫了。” 老谭说:“主要我的腰也不好,久病成医。”然后把话题又转移到菜品上,说:“你们觉着这个菜行不行?” aiyueshuxiang.com 大伙儿都说好,一致表决通过。 老谭说:“这个菜叫大蒜红汤羊肉,名字就不改了,但餐具得换一下,用暖锅上不好,包师傅咱俩上两天不是买了十套御龙锅吗,用御龙锅上,显得有档次,还能持续加热。” 说到这看看华清和孙海成,然后对华清说:“华清,这个菜你负责,记着蒜仔一定要提前一天炸,效果比当天的好,羊肉一定要冷水泡,多换几次水,千万别焯水直接炖。” 华清点点头。 “菜这玩意儿糊弄不了人,功夫到了味道自然出来。看着这道菜没啥,说白了就是炸完的大蒜炖羊肉,加几样药材。但是功夫不到位味道就出不来,也达不到滋补功效。炒豆瓣酱出红汤为的是提鲜和去膻,压制中药味儿。辣味用好了不但不辣,还香而解腻。” “冷水浸泡能充分把血水泡出,同时起到排酸的作用。不要认为焯水能把血水焯出来,焯水的肉只是把表面的血水去掉,里面的出不来。冷水浸泡适合脂肪少的肉类原料,脂肪多的不行,千万别把五花肉放冷水泡,不但不排酸还叫脂肪吸水凝固了,吃起来没味儿。” “很多厨师做红烧肉喜欢焯水,焯完水看肉上粘着血沫子觉着脏,然后直接用冷水冲。血沫子是冲没了,显得干净,但做出来的红烧肉不行,看着好看吃着泄口,就是这回事。” 孙海成经常犯这样的错误,用冷水冲肉上的血沫子,于是问:“谭师傅,那上面有血沫子也埋汰呀,咋整?不能直接做吧?” 老谭看了他一眼说:“为啥有血沫子?你们就是懒的,焯水的时候不愿意用手勺把血沫子打出去,直接往漏勺上倒,然后往上浇凉水冲,就不行勤快点儿打打呀。” 孙海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想想还真是这回事。 “做菜没大事,全部是细节。”老谭说:“同样一盘溜肉段,人家做的能上大席,省领导吃了都叫好,你做的不但没人叫好,整不好客人还给退回来。为啥?一样的肉,一样的做法,人家为啥比你厉害?就是细节,是功夫。记着,菜不分大小,手艺有高低。大师和你做菜用的原料、调料没啥区别,有区别的是细节和功夫,严谨度和敬业精神。啥都是这样,你认真的对待它,它就认真的对待你。” “做人也是如此,无论在哪干活,决定你的不是城市的大小和饭店档次的高低,而是态度。不是所有的能人都出自大城市、有档次的地方。要不然就没‘高手在民间,美食出乡野’这一说了。一理通百理融,脑子打开了啥菜都能做得,人品上去了啥地方都能待得,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老谭有感而发,即是说给孙海成、华清和包师傅的,也是说给自己的。这些年的所悟所得,兴许对三个师傅有帮助。 这几天他都在给厨房和前厅做培训。 培训不能单一的你讲我听,像上课似的,那样达不到效果。 讲课只是完成培训工作的百分之二十,剩下百分之七十是实际训练,百分之十是检查。 培训让员工知道什么是工作。 训练叫员工学会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达到什么标准。 检查是巩固成果养成习惯。 好员工都是训练出来的。 没有现成合格的员工是为企业准备的,应聘来的新员工在别的地方做得再优秀,要上岗也得经过训练才行。 没有经过训练的员工是企业的最大成本,他时时刻刻在得罪客户损失利润。一个没有经过培训和训练的新员工的成本是一个老员工的三点二倍。 好员工是训练出来的,具有凝聚力的员工队伍是打造出来的。 员工的工作能力和态度跟打造员工队伍的第一位领导人有直接关系。第一位领导人雷厉风行,员工的执行力就强;领导人作风硬朗,员工工作就有效率;领导人富有激情,员工就倍儿有精神。 领导人文文弱弱,员工就死水一滩;领导人水了吧差,员工就垂头丧气;领导人工于心计,员工就偷奸耍滑。这样的领导人建议赶紧换掉。 所以说一个饭店老板可以不懂服务,不懂做菜,但一定要懂得用人。 用人很关键,决定着饭店的成败。 不单单饭店如此,企业也如此。 用睿智的眼光识人,用格局来用人,用发展来留人,用愿景来育人。 老板在用人上做到这四点,饭店也好企业也罢,不成功都难。 第41章 遇老乡 时间到了九月份,酒店的装修紧锣密鼓的进行着,中旬能够完工,月底开业不成问题。 已是初秋时节,园区东西两边杨树林前面成片的玉米地里的玉米已经泛黄,玉米穗外面的青皮打着卷,露出一小截金黄的玉米棒。 杨树叶子有些随风飘落,一早一晚天凉了,得在外面套上一件长袖,岁数大的把夹克都穿上了。 有放羊的老汉把羊群从园区前面空旷的停车场赶过,顺便在酒店门口驻足,抽上根烟,和商铺门市相熟的老板唠上几句,然后吆喝着把羊群往杨树林后面的草场赶去。 有街里人或骑着摩托车,或开车过来到商铺门市买东西,他们都是到街里的店铺买货,听说这里也开了门市,感觉方便的过来看看。 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大都知道这里建起个市场,路过的,或者是闲着没事的也过来瞧瞧。见这里有超市,里面的东西挺全,和街里的没啥两样,觉着方便,渐渐的到这里来买,而不再往街里跑。 超市开始每天卖点儿钱,虽然不多,但好胜于无,至少不那么冷清了。 宾馆每天都有人入住,不多,三、四个房间,都是年轻人,热恋中开房的。 总的来说现在整个甘旗卡有一部分人知道这里有个产业园,园区前有个很长的三层楼,一楼有十来家门市,有超市,并且有个非常不错的宾馆,有个酒店正在装修,马上要开业了。 这是好现象,只要有人知道就行,慢慢的一传十、十传百就传开了。到过年早市、夜市迁到这里,农贸市场和蔬菜种植基地再建起来,是个有发展潜力的好地方。 当然,这一切都取决于政府的决策与力度,还有领导人。如果赶上领导人换届或者调离,新上任的领导班子有新想法,把发展空间转移的南面老火车站那去,这里也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估计这样的情况不会发生,毕竟有金星铜业这个庞然大物在这呢,多多少少对镇里、旗里的决策有一定的影响,甚至对市里也有影响。 很快,装修接近尾声,老谭停止培训,开始搞卫生。 培训期间图雅琪琪格表现不错,不仅形象好,悟性还高,初中文化,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在工作中颇有领导能力,老谭暂时叫她当领班,带领大家干活。 同时把上下班时间调整为正常工作状态,早上九点半到晚八点,中午两个小时休息。 厨房每天准备三顿员工餐。 袁姐请厂内领导、车间组负责人、镇领导吃饭,不再去街里饭店,开始酒店吃,顺便演习一下,练练兵。 所有人对菜品都很满意,尤其是新研发的“大蒜红汤羊肉”,深受高厂长、张主任喜欢,这跟老谭说这道菜有补肾壮阳的功效有关,男人嘛,谁不希望自己肾好? 王红的饺子也受到了好评。在老谭的指点下,她的调馅技术有很大幅度提升,自己都感觉比以前包的好吃。 在这里说一下王红。 在滨海回来后儿子去了他大爷那,今年应征入伍,她也减轻不少负担。 现在是正经八本的单身一个,四十三岁,有房无车,有单位无工作,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自从学上面点之后如今成了师傅,工资从当初的一千五涨到了现在的三千,养活自己没问题。 面点还有一个优势,在厨房,厨师上了四十多岁就不好找工作了,饭店老板爱用二十五到三十五之间的,年轻力壮身体好,炒菜麻利快。上了四十,尤其是四十五往上干活没年轻人快,忙的时候上不去菜。所以说厨师到了这个年纪很难找工作,大部分都是自己开个小饭店当老板。 面点不一样,岁数大点倒吃香,饭店都爱用。现在学面点的少,很多小姑娘嫌乎厨房埋汰,又脏又累,宁肯干服务员也不愿进厨房。所以餐饮业面点紧缺,成了抢手货。 以王红现在的状态再干十年没问题,三、五年后工资能达到四千到五千。这还是她只会饺子这一门手艺,如果再会两样,比如烙饼、烤点、西点之类的,工资更高。 她对老谭的关心还是和在滨海的时一样——面面俱到。 比老谭年龄大,像个姐姐似的。当然,其中有感情的成分在内,如果不是喜欢和欣赏,单纯的为了挣钱不至于去关东人家,也不至于来甘旗卡。 通过两年多的交往合作,了解的不断加深,知道老谭对家庭热爱,负责任,对工作热情敬业,对朋友讲义气,够意思,做人做事大度豁达,叫人佩服。 愿意听老谭说话,很多道理在他嘴里说出来简单易懂,细品品真是那回事。同时在这个男人身上永远不缺少激情,无论对生活还是工作。 唯独对感情躲躲闪闪装聋卖哑,再不就像小偷一样逃跑,比兔子还快。 她能感觉到老谭只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和姐姐,而自己也愿意当这个姐姐。就像现在,很享受每天下班之后老谭拿着换下来的衣服找她,随口说姐,帮我洗洗。 在他叫自己姐的时候感觉很亲切,这个称呼让人不由然的在心底产生一种幸福的自豪感。 是呀,是他的姐姐,也应该是姐姐,这个称呼还挺好。 在她的心中老谭是个很出色的男人,很感激他,在滨海无条件的帮了很多忙。说实话要是没有他自己根本不会走上饭店这条路,也学不成面点,现在也许在老家打零工呢。 是他让自己学了一门手艺,有了技术,能挣钱养活自己。 他对自己有恩,人家不在乎咱自己不能装不知道,做不了别的,在生活上照顾一下,当个好姐姐。 蒙餐包师傅,蒙族人,之前一直在街里的饭店炒菜,家常菜做的一般,蒙餐做得非常好。来到这里老谭给定的工资不低,四千五,比在街里高出八百。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觉着老谭人不错,没架子,手艺好,为人豪爽正派,是个朋友,有了结交之意。加上自己在这里工作,归老谭定管,和领导打好关系是有必要的,于是想请老谭吃顿饭。 他把自己的意思跟老谭说了之后,老谭立说吃饭可以,但必须他请,相见是朋友,相交是弟兄,不用来虚头巴脑的,越实惠越好。 晚上老谭安排了几个菜,把包师傅、孙海成、华清、王红、凉菜师傅、图雅琪琪格叫上,马上要开业了,几个主要人物坐在一起吃顿饭喝口酒,聊一聊。 包师傅有个表姐夫,姓吴,在甘旗卡整骨医院当办公室主任,正好这天给包师傅打电话姐夫小舅子俩人要一起喝点儿,老谭直接把这个吴主任也请了。 说一下甘旗卡整骨医院,在全国比较有名,有些北京的领导都到这里来进行骨头矫正。 2kxiaoshuo.com 整骨也叫正骨。如果人腿骨折了,常规医院是拍片,看看在什么地方骨折的,然后牵引拉伸打钢板固定归位,最后后打上石膏绷带养着,什么时候骨头长好了完事。 整骨医院不这样,医生看完片子后直接用手在伤腿上进行推拿,通过手上的感觉判断骨头断裂的位置,然后用外力使之复位,不用把肉皮子拉开给骨头做牵引打钢板,病人少受不少罪,并且不会留下疤痕。 这是比较普通的,厉害的是能够给脊椎进行体外矫正,治愈了不少脊椎病患者,甚至不能走路的都能治好,不得不说是奇迹。 据听说这个整骨技术是院长家祖传的,传男不传女,但可以传给儿媳妇。现在整骨医院最厉害的大夫除了胡院长之外就是他的儿媳妇。 甘旗卡也因为这所整骨医院而出名,省城的、包括北京几所大医院的骨科教学实习基地就设在这里,常年有实习医生在这里学习。 能够在这样的医院当办公室主任,不是一般人物,首先头脑得灵活,会察言观色,办事麻利,什么事都得考虑在领导前面,把领导服务周周才行。 酒店二楼包房。看着是一个十人位包房,其实可以容纳三十人。 餐桌摆在靠窗户的位置,餐桌前有沙发茶几,供人喝茶聊天。包房北面是音响设备,大型液晶显示屏占据整个墙面的三分之一,比卡拉OK里的显示屏都大。 在包房里可以吃饭喝酒唱歌,可谓是功能齐全。 此刻老谭他们正在喝酒。 坐在酒桌上一唠嗑儿才知道,吴主任是辽宁人,和老谭是老乡。当兵的时候在通辽,转业后直接分配到整骨医院当小车司机,由于人会来事,头脑精明,很快得到领导赏识,当了办公室主任。 在这成了家,媳妇是蒙族人,包师傅的远房表姐。 当过兵,爽快人,在内蒙地区生活时间长了,有了蒙族人的豪气。加上和老谭老乡,不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吧,但也倍感亲切。俩人越唠越近乎,越喝越有感情,不一会儿就称兄道弟了。 “谭老弟,这回妥了,以后我们医院接待这块儿就你们这了。之前不知道有这好地方,就以为是卖铜的呢。”吴主任拍着老谭的肩膀说。 老谭说:“好,以后常来捧场呢。” “那必须的,哥哥别的能耐没有,就是专管领导吃喝的,以后你这就是点儿了。”吴主任接着说:“你家可以说是甘旗卡第一份,别人家都没这么大包房,也没这豪华,既能吃饭又能唱歌,两不误。跟你说弟弟,蒙族人爱唱歌,除非不喝酒,喝上酒就得唱两首,越唱越兴奋,越兴奋越能喝。从中午喝到晚上那都是常事。” “是吗?有机会和他们喝喝。”老谭笑道。 这就是一句应承话,说完之后笑笑,没咋在意,但是他忘了桌上还有两个地地道道的蒙族人了。 图雅和包师傅听了马上站起来。 包师傅先开口道:“谭师傅,首先谢谢你给机会,让我在这里工作,别看没正式干,但非常敬重你,敬你一杯。” 说完和老谭碰下杯,一仰脖把杯中酒干了。 杯子倒不大,一两的白酒杯,老谭紧接着也干了。 干完之后坐在身边的吴主任小声对老谭说:“弟弟,你可能不知道蒙族人喝酒规矩,碰杯就得连喝三个,然后你还得回敬三个。” 老谭一愣,忙问:“是吗?” 吴主任睁大眼睛说:“大哥还骗你咋地?” 还真是这样,包师傅紧接着把第二杯满上,端起来又干了。 老谭仗着自己酒量大,和包师傅连干三个。 包师傅这边刚完事,图雅站起来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端着酒杯,笑吟吟的来到老谭面前,说:“谭师傅,和包师傅喝完该轮到我了,我敬你,谢谢你教我这么多,你就是我师父。” 说完和老谭碰下杯,一仰脖干了。 和图雅又连干三杯。 和包师傅、图雅喝酒的时候,吴主任跟华清、孙海成、王红、凉菜师傅他们也没闲着,互相聊着天喝着酒。华清没酒量,喝的啤酒。王红属于人来疯那伙儿的,兴奋起来来者不拒,和吴主任连干了两杯,小脸全是粉红色。 按着蒙族人的规矩,老谭又回敬了包师傅和图雅每人三杯。 一个小时,一斤半白酒下肚,老谭的脸也开始红了。 他真正领略了蒙族人喝酒的规矩和热情。图雅琪琪格大方的打开嗓子,一连唱了两首蒙族歌,那歌声是真的好听,在初秋的夜晚穿过窗户,在清凉如水的夜中一直传出去很远。 她唱完之后包师傅也来了兴致,唱起了蒙古长调,真正的原生态,闭上眼睛能感觉到草原的辽阔与悠远,旷野与沧桑—— 酒助兴,歌声美。 疑落秋风醉。 第42章 开业 九月二十五号,中秋节之后的第三天,酒店宾馆正式开业。 在中秋节前一个星期,酒店就开始试营业了。最先接待的是租门市的商户,街里和附近村子里的人也有过来吃的。反应不错,都说饭菜挺好,服务比街里强,就是位置有点偏,得开车来。 最吸引人的是多功能大厅,很多人相中了,说办事情就到这来,宽敞明亮,干净整洁。还有电子版的LD大屏,舞台、更衣间、音响室,设备齐全,环境还好,在这里举办婚礼、给老人过寿有面子,不掉价。 开业的前一天下午,周晓梅领着三个服务员过来帮忙。既然她来了,主持人这活非她莫属。 饭店开业不一定非要找主持人,主要看饭店是什么性质。像这样企业内部的,开业时集团领导,厂领导,镇、旗、市三级领导都过来,就得整个仪式,像模像样的,需要主持人。 周晓梅这几年锻炼的不错,在滨海主持过集团内部年会,东方美食考察团到青花阁考察时,召开的交流会是她主持的,面对的是全国知名餐饮企业负责人,不是厨师长就是经理,再不就是老板。她都能够轻车熟路的驾驭,主持饭店开业自然不在话下。 一阵鞭炮齐鸣之后,集团大领导和各级领导以及前来祝贺的嘉宾纷纷在大厅就坐,周晓梅手拿麦克风款款大方的走上舞台。修长的身材,典雅的气质,迷人的微笑,清脆悦耳的声音,立时把全场人吸引。 此时此刻她成了整个大厅的焦点。 先是大领导讲话,然后是旗领导讲话,接着是高厂长,最后是袁姐。大小领导讲完话之后周晓梅用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结束了开业典礼。 歌声优美,获得全场阵阵掌声。 在领导讲话的时候,厨房全体人员在老谭的指挥下紧张有序的忙碌着。 开业宴会一共八桌,菜单前几天就定好了,从昨天开始准备。今天早上七点大家到厨房,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四个冷盘已经做好,摆在案子上。非常精致,分别是酱牛肉拼口水鸡,笋尖灼蚬肉,蓝莓山药,羊肉布丁。 凉菜师傅把最后一盘富贵海鲜刺身做完,传菜员慢慢的端出来放到餐车上,只等前台一声令下开始上菜。 蒸柜里的四样蒸菜开始扣碗装盘,分别是清蒸多宝鱼,开门红,蒜蓉瓦片开背虾,一口小肉。 包师傅的烤羊排已经上架,八架烤羊排一字排开很有气势。羊排烤的外焦里嫩滋滋冒油,香味扑鼻,诱人食欲,看得三个砧板直吧唧嘴,恨不得立马撤下一块来大快朵颐。 包师傅还负责一道菜——拔丝奶豆腐。这是一道具有当地风俗特色的蒙餐甜品,大人小孩都爱吃,女士的最爱,也是大领导钦点的。 华清这边三道菜,分别是大蒜红汤羊肉,干锅小牛肉,荷塘月色。大蒜红汤羊肉已经炖好装进御龙锅,底下的酒精膏点燃,锅里冒着热气,飘出来的香味整个厨房都能闻到。 见老谭来到身后,他站在灶台上说:“谭师傅,我想好了,等回家就给我爸做这个菜,我爸愿喝酒,吃这个菜正好。” 老谭笑道:“就给你把喝汤呀?咋说也得炒一个。” 华清也笑了,说:“那必须的。”然后带着真诚的关心道:“谭师傅,你喝酒太吓人,以后少喝点吧,注意身体。” “是得少喝点了,胃也受不了。”老谭说。 “我爸现在就是胃溃疡,都不叫他喝,说不听,喝一辈子了------吃着药喝着酒,给我妈气得没法没法的。” “喝酒人都那样,啥时候大夫说不能喝了才能管点事,别人说没用。” 老谭心说还说别人呢,自己就典型例子。大夫早就不让喝酒了,没脸,还喝。啥时候吐血啥时候老实。 孙海成负责的是两道青菜,一个是白灼菜心,一个是开阳白菜,比较简单,他炒菜的技术还差点,没叫他负责太多。 刚检查完热菜的准备情况,前台说上菜,两个传菜大姐马上推起装满菜品的餐车一脸兴奋的往大厅走去。 开业很成功,饭菜、服务、氛围都受到领导一致好评。大领导把袁姐一顿表扬,袁姐喜气洋洋,直接到超市拿了两条玉溪烟塞给老谭,以示嘉奖。 周晓梅和三个服务员得坐晚上的火车返回省城,老谭感谢她们的帮忙,在包房单独招待了她们。 在外打工就是这样,以诚相交,坦诚相待才能获得口碑交下朋友,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朋友会伸出友谊之手,无私奉献。 饭店打工人生活在社会最底层,通常不被人尊重和瞧不起,但他们却是最讲义气的一群人。在这个特殊的群体里面,人要是做的不正,不讲究,不孝敬父母,不尊敬师长是混不下去的。 在很多世人眼里他们是粗俗的,没文化没能耐的农村打工者。只有这些人才会进饭店当厨子,当服务员,干伺候人的活。 beqege.cc 但是当你走进这个圈子之后会发现,他们很讲究,身上保留着农民的质朴与醇厚,勤劳与善良。他们没有很高的文化,但却知道尊师重教,长幼之别。 现在的行业中,见到师父行大礼的只有厨师这一行了。师徒之间宛如父子,师父对徒弟的照顾无微不至,徒弟对师父敬重有加。老板说句话可能不好使,师父咳嗽一声都规矩听着。 在他们之中能够体会到什么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论你在哪里,遇到困难只要吱一声,各种资源马上到位。需要厨师介绍厨师,需要经理介绍经理,需要面点介绍面点,有时会亲自过去无条件帮忙。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做人基础上的,人品不行没人搭理,就算你技术高超管理卓越也不行,你就是老板呢,人做的不行也不伺候。 看着饭店打工人像是一盘散沙,其实内部非常团结,老一辈手艺人留下来的规矩一直在。 到现在为止,饭店从业人员在一家饭店平均工作年限为一点六年,种种主观和客观上的原因使他们没有长期固定的工作单位,下岗危机长期存在,随时随地都有下岗的可能。 从业人员流动性大,劳动强度高,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这是每个餐饮人所面对的现实。 前面我们说过,厨师上了四十没人爱用,过了四十五少有人问经,这是厨师的现状,不得不说很残酷。前台服务人员也是如此,虽然服务员的大龄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但也是相对而言,年龄超过四十五也没人爱用。 说白了,在没到法定退休年龄之前,餐饮从业人员就提前退休了。这个年龄段的人上有老下有小,是人生最难的时候,为了生存只能自谋出路。 开小饭店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对他们来说别的行业都陌生,只有对饭店最熟悉。百分之八十的小饭店都是饭店打工人开的,或者是厨师,或者是服务员,或者是面点凉菜。 开饭店的时候往往把积蓄全部掏空,不够的话还会把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的钱掏空,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的开启创业之路。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每年以三百万家中小餐厅的速度增长,同时又以三百万家的速度关门。开业和关门是持平的,表面上看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热热闹闹,其实都是一把辛酸泪,真正赚到钱的不足百分之十六。 我们细心的观察一下不难发现,在我们居住的小区,附近的街道,最少有十多家二十多家甚至更多的小饭店、小餐馆,一年下来更换门庭的不在少数,能够坚持两年以上的屈指可数,有的开业不到两个月就关门大吉。往往我们上几天去吃的餐馆,一个星期之后再去店门可能关闭,上面贴着用A4纸打印的“出兑转让”。 饭店打工人的生存和生活难呀。 难也得生存,只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活着。 吃饭的时候老谭问周晓梅和王刚处的咋样了,周晓梅说没咋样,同事关系。 “同事关系?就简单地同事关系?没往下发展发展?”老谭半开玩笑的问。 周晓梅说:“那着啥急,先看看再说,三十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两天。” “王刚给我的印象还行,人比较实惠,以后有发展。”老谭说。 “正在考虑之中。” 对别人搞对象处朋友这事老谭不咋上心,因为和周晓梅既是同学又是亲戚,所以问问。 在内心来说他觉着王刚和周晓梅挺般配。看人得看本质,王刚本质不坏,不是那种花心男人,并且能过日子。 人品没问题,虽然有点小心眼儿,但不是毛病。 哪个人不小心眼儿呢?都那样,自己也是。不要说男人不小心眼儿,小起来比女人都厉害。 周晓梅跟他说关东人家现在每天四万块钱,卖五万费劲,除非赶上周末,再不就是有结婚包席还行。看样徐总有些后悔把老谭辞退,有叫他回去的意思。 “不可能了,这刚三个多月看不出啥来,卖四万不赔钱,就是挣得少,不知道他签了几年合同,要是五年的话本钱都回不来。”老谭分析道。 “现在厨房乱,王刚也有叫你回去的意思。”周晓梅说。 老谭笑了笑,点上一根烟说:“傻丫头,他没有叫我回去的意思,这么说是因为你。想叫我回去就不会辞退我了。徐总现在碍面子也得挺着,真叫我回去也得年后,现在他还掉不下这个脸。” 周晓梅点点头,然后问:“你打算一直在这干了?” “不能,这哪有人吃饭?今天你也看着了,除了领导一桌散客没有。我的任务是把宾馆酒店整开业,然后跟着干一段时间,理顺了,正常运转之后就撤,回省城。”老谭说。 “你是给人家拓荒来了。” “对喽。估计能干到春节,春节之后就不来了。” 把周晓梅她们四个送上车之后已经五点了,袁姐想的周到,每人给拿了两袋牛肉干和两盒奶糖表示谢意。 晚市并没有跑空,一共三桌客人。高厂长一桌,巴特一桌,包师傅表姐夫吴主任一桌。 老谭先是陪巴特和他的朋友喝了几杯,然后陪吴主任。高厂长不用管,自家人,有袁姐陪着就行。 陪吴主任这桌的时候让他见识了蒙族女人喝酒的霸道。 吴主任这桌一共四个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女的,都是单位同事,一个护士长两个护士。护士长三十多岁,身高和老谭差不多,但比老谭胖,应该用魁梧来形容。两个护士相比较护士长来说是娇小的,但胜过书生男人。 护士长喝酒和喝水一样,根本不在乎,一瓶酒不到半小时就下去了。两个护士刚开始还比较矜持,等喝到一半的时候来了精神,唰唰的也挺吓人。 最后老谭算了一下,自己喝了一斤半,护士长二斤,两个护士一人八两,吴主任一斤半。 喝得高兴,四个人都没醉,清醒着。 后来老谭总结,蒙族人之所以能喝酒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白酒度数不高,高度的不喝。第二是喝酒时间长,喝到兴奋时开始唱歌跳舞,唱歌把酒劲都唱出去了,跳舞跳出完一身汗,和醒酒没什么区别。 六、七个小时相当于喝两顿酒,酒量大的不可能醉。 能喝酒有好处,四处交朋友,当天和护士长成了姐弟。 并且吴主任把十月份那达慕大会的事定了,医院代表队的吃饭住宿全在这里,一共三天。 第43章 时间治愈 国庆节的头一天,田义屯村长李万山和书记冯世民,以及燕子、艳华四人到关东人家吃饭。 老谭不在这里工作的事李万山和冯世民都知道,艳华还在村部当保洁员,和他俩儿说了。 艳华和老邓还处于冷战阶段,但是比以前缓和了许多。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些年,感情还是有的。 老邓犯了严重错误,对艳华是深深的愧疚。 男人再不不犯错,犯错就得承担后果和老婆的惩罚。 俩人想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不是短时间能达到的。别的病好治,心一旦受伤就不好治了。 虽然两个人还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外人看不出有什么两样。但彼此的感情出现裂痕,隔阂像一堵墙无形的横在两个人中间,有了冷淡和生疏。 艳华眼前会不时出现那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每次出现的时候心里都不得劲儿,顺便恨起老邓来。 这种来自感情和内心的双重伤痛我们只能交给时间来慢慢治愈。 随着日子的慢慢过着,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如果老邓对艳华没有感情,真的喜新厌旧,那么在艳华发现他出轨的时候会主动提出离婚,和那个女人过去了。 在他的心中,艳华的位置无人取代。可是自己确实没有经受住诱惑,没管住裤裆里的东西,犯了低级错误。 只能改过自新了。 好在艳华没提出离婚,也没打没闹,但是之前优秀的服务没了。 老邓每天回到家里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出差的时候自己收拾行李箱。 每当躺在冰凉的床板上的时,就会想起以前的好日子——老婆把温热的身子偎进自己怀里,喃喃的讲着一天发生的事。 搂着丰满的老婆把自己变成二十岁的小伙子。 这些待遇没了,一切都是自找的。 现在只能像罪犯一样伏着刑役,以求老婆的宽大处理。 艳华虽然还没原谅老邓,但是看他每天下班到家笨手笨脚的做饭,弄得盆朝天碗朝地的也不好受,有时电饭锅里的饭都是夹生的,炒出的菜都是黑乎乎的。 男人是什么?男人就是只小鸟,整天把他关在笼子是安全,可是他渴望外面的世界,有一天不小心把笼子打开了,可能飞出去就再也不飞回来了。 男人就是个孩子,看着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到家立马和个不懂事的孩子没啥两样,仿佛生活都不能自理,只能由老婆照顾。 孩子有犯错的时候,错了能改就是好孩子。 既然不离婚,还继续和这个男人过下去,虽然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解不开,但作为女人,心里的温柔善良还是叫她在看到老邓窘迫、低三下四的模样时心软了。 她不是一个能狠下心肠的女人。 渐渐地把自己做的饭菜给老邓留出一口,有意无意的放在饭桌上,等自己出去洗脸刷牙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发现老邓把自己留下的饭菜吃完,并且把碗筷洗干净,规矩的摆放进碗架柜里。 每当看到这些的时候,恨恨的在心里说,饿死你个王八蛋,以前叫你帮着刷刷碗都不干,现在倒好,知道饿了,也知道刷碗了。 一个人的改变是潜移默化的,甚至是消无声息的,不在意的人很难发现。 但是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其中一个人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被对方明显的感知到。 艳华知道,老邓现在不喝酒了,下班之后的应酬少了,不是极特殊情况每天五点半准时回到家里。 以前老邓很少做家务,到家后先是洗手吃饭,然后坐在沙发上抽烟喝茶看电视,再不就喂喂鱼缸里的那几条罗汉。 现在知道擦桌子拖地,给窗台上的花浇水,知道买油、买米、买面,有时还会在下班路上顺手给自己带回爱吃的酱鸡爪子。 这些事放在以前很难发生,都是在自己反复磨叽下才有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夫妻呢。 当女人的心软和下来之后,其他的就交给时间来抚慰吧。 他们四个人在关东人家的这顿饭吃的很不满意,菜不如以前好吃不说,想吃的小豆腐还没了,整的李万山直叫着以后再也不来了。 “谭老弟现在在内蒙咋样?”他问艳华。 艳华说:“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他在内蒙,一直也没打电话。” 冯世民对李万山说:“给老谭打个电话,问问啥样。” 他对老谭的印象挺好。 李万山拿起手机给老谭打了过去,俩人唠了一会儿。老谭把甘旗卡的情况简单的向他介绍一下,说了那里的风土人情和烤羊腿烤羊排手把肉如何好吃。李万山来了兴趣,知道那里还能住宿后决定要过去旅游一圈,感受一下草原的气息。 小书亭 其实到现在为止老谭也没见到真正的草原。 李万山放下电话对其他三个人说:“国庆节没啥事,咱们去谭老弟那玩两天,吃烤全羊去。” 这提议马上得到燕子的赞同,老冯也表示支持,艳华犹豫了一下,在燕子的怂恿也答应了。 见艳华答应,燕子顺便说:“艳华,国庆节老邓放假吧,把他也带上。” 艳华说:“不带他。” 燕子说:“看你,还过不去那个劲儿了,老邓人不错,正好趁这机会缓和一下,过去得了。” 冯世民稳重些,对艳华说:“把老邓带上,还没和他在一起喝过酒呢,正好咱们三家出去好好玩玩。” 李万山大嗓门道:“艳华,你把老邓喊着,我也把母老虎牵着,放假嘛,必须乐呵。” 艳华没直接答应,但心里也有了意思,心想回去和老邓说一声,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拉倒。 虽然饭菜不理想,但是酒没毛病,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饭店上。燕子说她下岗的时候就想开个小饭店,准备自力更生,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没开成,有些遗憾。 冯世民对燕子很认可,俩人现在生活幸福,俨然一对美满的半路夫妻。对燕子说如果愿意干可以开一个,他大力支持。 燕子每天在家没啥事,以前还能到麻将社打发一下时间,现在只能在家待着。 人在闲极无聊时总会想找点事做。 现在她理解艳华为什么要找工作了。 老冯支持自己开饭店,可是自己一个人又有点担心干不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有闯劲了,说干就干,岁数大有点前怕狼后怕虎了。 看说说行,痛快痛快嘴,真要干的时候还没啥信心。 想到艳华以前在饭店干过,于是说:“艳华,咱俩干个小饭店咋样?省的闲着没事。” 艳华没怎么搭拢,觉着燕子说着玩呢,问:“你能干呀?干饭店可操心。” 燕子说:“总比待着强吧,老冯投资,咱俩干,也不整大的,小饭店没多少钱,赔能赔哪去?再说就咱俩干还能赔上?你家老邓领人,老冯和老李也领人,有他们仨就赔不上。” 这女人好算计,把家里男人都算计上了。 小饭店也确实这样,全靠朋友捧呢。 燕子越说心越盛,好像饭店已经开上了似的。说得艳华也有些心动,一起探讨起来。俩人渐渐地说到在哪选址,开什么样的,卖什么饭菜上来。 两个女人说得起劲儿,两个男人过也不由自主的加入进去,于是开饭店这事就临时决定下来。 李万山说:“咱们总上饭店,吃行,细则情况不知道,饭店有挣有赔的,得找个明白人给咱们说道说道,不能瞎干。” 冯世民说:“找啥明白人,不有现成的吗?咱们去老谭那玩两天,让他给策划一下,人家净干饭店了,比咱们明白。” 于是到甘旗卡一游势在必行。 往往一件大事的促成都是由当初不在意的小事引起的,一句话,一个点子,一个建议等等。比如说海底捞,当初张勇先生开了的是一家不大的小麻辣烫店,店名是爱人打麻将时海捞了一把大牌糊了,因此得名。谁能知道三十年后成了全国知名火锅品牌。 艳华回到家,五点半之前做好了饭菜,想自己先吃来着,想了想算了,还是等老邓回来一起吃。 老邓到家发现老婆竟然在等他吃饭,高兴的差点忘乎所以。但是看老婆依然和往常一样不拿正眼看他,知道不能放恣,能给自己做饭已经开恩,等自己吃饭是大赦,别蹬鼻子上脸,万一惹怒了得不尝试。 于是诚惶诚恐的坐下,激动着,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开始吃饭。 俩人谁也没说话,各自吃着自己的饭,有时不约而同的把筷子伸出去夹同一个菜的时候,老邓赶紧把自己筷子缩回来,让老婆先夹。 艳华也不客气,夹了菜放进碗里,依然一脸冷冰冰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软化了。 快吃完的时候艳华似乎无意的问:“你们放假吗?” “放假,七天呢。”老邓赶紧回答,声音竟然有点发颤。 “燕子说出去旅游,你要是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艳华说。 “有,有。”老邓激动着连说了两个有字,紧接着问:“啥时候走?” 正常情况下应该问问啥时走,去哪,都有谁,可是此时的老邓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管他呢,去哪都行,爱有谁有谁,只能带上自己就行,这可是和老婆缓和的最好机会。 艳华面色平静的看了老邓一眼,说:“二号走,你收拾收拾。”说完之后又补充一句,显然这句是对着老邓的脑袋说的:“明天你去剪剪头。” 老邓赶忙点头答应。 三个多月来压在身上的一块石头挪开了,一直盘旋在头顶的那片乌云也散开了。 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敞亮和轻松,甚至,眼睛里还有了两团热乎乎的东西。 虽然艳华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屋,但我们的老邓还是在感动着。老婆今天的行为无疑在给自己传递一个信号——看似还没原谅,其实已经原谅了。 正如老邓所想的那样,艳华那颗善良的心再次向他焕发了妻子的温柔。 第44章 朋友-房子 李万山和艳华他们到甘旗卡旅游,袁姐也邀请了小凤过来玩两天,小凤欣然答应,同时把刘哥也带来了。 一行人在袁姐和老谭的带领下去了大青沟、孝庄陵、阿古拉公园、跑马场,到这些景点游玩一番,吃了烤全羊,手把肉,观看了篝火晚会。 两天下来大家玩的非常尽兴,都有些意犹未尽。 燕子和艳华跟老谭说了要开个小饭店的打算,老谭分析说现在三台子缺一家好一点的饺子馆,开在松山路和北三台子都行,面积最好在二百到三百平,总投资不超过四十万,争取一年时间收回成本,第二年营业保持在三百万,能有六十万的纯利润。 燕子和艳华没想做这么大的,她俩的意思是面积在一百平之内,投资别超过五万。 老谭说:“八十到一百平的小店不是不行,也可以,每个月卖三万块钱大天了。小饭店成本低费用少,赚的钱也少,如果是夫妻店还行,两口子一个月赚六千到八千块钱,整好了一万块钱,够过日子的。” “如果两人合作,操心受累的,挣不了多少。我说话你俩别不爱听,俗话说买卖好做伙难搭,你俩现在是没合作呢,等合作了意见保证有不统一的时候,整不好连朋友都做不成,因为个小饭店不值得。” 燕子有些不认可老谭说的,反问道:“开大饭店也是俩人合作,大饭店就行了?” 老谭笑笑,不想和她讨论这事,那样会打消俩人的积极性。 他说:“给你们说一下,二百多平的饭店在三台子正好,不小不大,有散台有包房,什么样客人都能接待。在装修上多下点儿功夫,争取让老百姓进去二十块钱吃饱,领导进去不感觉掉价,并且觉着还吃得挺好,这样最好。” 他对坐在艳华身边的老邓说:“邓哥是工段长,厂内工人这块儿没问题,都给工段长面子,能来吃饭。来了照顾照顾,加个菜抹抹零,打个折,一是拉主道,二来也给邓哥长面子。” 然后看向李万山和冯世民说:“李哥和冯哥保证大力支持,但你俩这官当的------老百姓最烦村长书记,知道是书记媳妇开的饭店保证不去。” “有一点好处,你俩吃饭有地方了。”老谭说完笑了笑。 虽然嘴冷,话不好听,但是实情。 然后接着说:“李哥、冯哥你俩自己就有感觉,你俩请客吃饭,或者别人请你俩,能到小饭店去吗?跟你俩吃饭的不是乡干部就是做买卖的,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咋说也得找个档次差不多的饭店才行,对吧?” “燕姐、艳华你俩开小饭店,李哥、冯哥也不好意思把客人往店里领,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他俩这资源还多,利用上才行。我建议你俩儿开个二百多平的饺子馆,饺子利润高,接地气,客人一看饺子馆也愿意进。饺子老百姓吃得起,领导吃也不掉件。另外三台子人上饭店三大特点:便宜实惠、饺子暖胃、酒水不贵,对吧?” 燕子和艳华点头,其他人也表示认可。 当然,老谭只是个建议,最后还得人家自己拿主意。他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用餐饮人的眼光通过对三台子餐饮市场的分析给出个结论。 如果是他就干个这样的饺子馆,开小饭店每个月挣七、八千块钱还不如给人打工呢。 小凤和刘哥也建议燕子和艳华按老谭的意思干,只是这事涉及到钱的问题,又不是小数目,老邓现在是积极表现阶段,认可给艳华拿钱,老冯得合计合计。 “谭师傅,他俩要是开饭店还得请你帮忙。”冯世民略微思索一下,对老谭说。 老谭笑道:“这没毛病,保证帮忙。包饺子的、厨师我都给配齐了,咋整我也教给你们,只要是人这方面我全负责,并且亲自指导。” 李万山哈哈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她俩儿要是真干你必须帮忙,到时候你就是总经理。” 老谭笑了笑,说:“总经理不敢当,顾问保证是我的。” 饭店这事没马上定下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就算定下干了也得回去找门面、交房租,然后装修、筹备,一番操作没三两个月下不来,这还得是痛快的情况下,要是房子没有合适的,时间还得长。 第二天一行人准备返回省城,当天晚上老谭把在这里新交的两位朋友巴特和吴主任找来,大伙儿一起热闹了一下。 这次出来旅游大家玩得很开心,也很尽兴,欣赏了草原美丽的景色,领略了蒙族人的风土人情,吃到了向往中的烤全羊,也喝上了下马酒。在篝火晚会上尽情的欢畅,在蒙古包里舒心的享受。这一切都给他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以至于以后每天夏天都会到草原来游玩一次。 送走了来自省城的朋友,紧接着旗里的那达慕大会召开。由于这里离会场儿十里地,很近,成了很多苏木、嘎查代表队吃饭住宿的地方,加上整骨医院早就预定了,一连五天客房爆满,餐厅爆满,生意火爆,每天营业额四万以上。 小书亭 袁姐笑着对老谭说:“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我就把这包下来,自己干。” 老谭说:“那得看以后发展,发展好了还行,发展不起来白费。” 袁姐说:“那可不,谁也说不准,这政策说变就变,一朝君子一朝臣。” “忙完那达慕就消停了,不会有太多人过来,离街里远。” 袁姐也表示了同样的看法。 事实也确实和老谭说的一样,那达慕大会一结束,热闹喧嚣的酒店顿时冷清下来,一连两天,宾馆每天四个人入住,酒店这边一天三小桌,加一起没超过十二个人,员工都比客人多。 这是意料之中的,老谭在那达慕的最后一天通知厨房少进货,少备料,以防原料积压造成不必要的浪费。 袁姐周末回家,说下周三回来,周一、周二去集团开会。 老谭去甘旗卡之后,林燕和儿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每天早上起来给儿子做早餐,吃完之后把儿子送到幼儿园,然后去上班。 只是下班到家太晚了,七点,接不了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隔壁李哥去接,他下班晚的话就嫂子去接。 儿子是李哥和嫂子从小看着长大的,非常喜欢,拿当自己家孩子待成。他家女儿嘉琪也喜欢这个弟弟,一天见不到都想。李哥接儿子的时候把嘉琪也带上,到了幼儿园门口,等儿子出来看到姐姐会开心的奔过来,小姐俩儿手拉着手跟在李哥屁股后面往家走。 幼儿园老师都以为这是亲姐俩儿呢。 除了李哥两口子去接儿子,有时倒不出空,李哥的战友二平和李建也去接。 李哥、二平、李建是飞机厂正式职工,没进厂之前是武警,转业到飞机厂工作。通过李哥老谭和二平、李建成为朋友,四家人关系处得相当好,和哥兄弟似的。 二平和李建都结婚了,还没孩子。 李建在他们哥四个里年龄最小,像个小孩似的,她对象丽丽是林燕给介绍的。李建对老谭儿子非常喜欢,是孩子干爹。 二平比李建大,结婚四年,媳妇在家待业。爱喝酒,和老谭一样是纯粹的酒鬼。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这些年老谭在外地工作,家里多亏了李哥他们照顾。 上两天林燕星期天休息,领着儿子去上美术课,回来的时候儿子说:“妈妈,别的小朋友家都是大房子,咱家啥时候买大房子?” 儿子的话叫林燕心里很不好受。 儿子五周岁,十分懂事,从来不挑吃挑穿,小小年纪知道爸爸妈妈辛苦,很少调皮。有时林燕下班回来晚,九十点钟到家,儿子在李哥家吃完饭就自己脱衣服睡了。 每次看到儿子自己睡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林燕眼里就会有心酸的、欣慰的泪水滑落。 林燕决定买房子。 给老谭打了电话,说:“你只要坚持上班,今年咱们就把房子买了。” 老谭说:“该买就买,我在这能干到春节,春节之后重新找工作。” 林燕有些气恼又有些担忧的说:“买完房子咱家就不剩啥钱了,你儿子还说要大房子,不要小的。房子买完了你下岗不挣钱,就靠我一个人的工资还完房贷剩不下啥,到时候你儿子连牛奶都喝不上,看你咋整。” 老谭笑着说:“放心大胆买,我还你叫你们娘俩儿喝西北风,钱不是问题,我工作好找,你就买吧。” 他虽然不管钱,但是对家里的经济情况大致了解。 买房子是大事,夫妻俩观点意见一致统一。 打工这些年,不就是为了在省城有个房子,安家乐业吗? 没房子怎么安家,没安家怎么乐业? 买房子正式提到日程上来,老谭虽然不在家,但必须大力支持。 林燕看了三个二手房和一个新房,都不算满意,主要原因是这四个房子都不在松山路这。在松山路生活了将近十年,对这里有感情,不想离开,准备在这条路上买个房子。 现在整个松山路的房价高的吓人,一张嘴就是六千打底。 林燕准备买个过去的老两室,五、六十平,够一家三口住的。可是看过新两室之后心就活了,加上儿子也童声童气的说喜欢大房子,于是决定买新两室。 新两室面积大,厨房、卫生间、客厅都宽敞,住着也舒服,可是钱也多呀。 买完房子就没钱装修了。 林燕想先不装修,挑装修差不多的二手房买,先住几年,等手里宽敞了再装。合计着儿子五周岁,不急,房子能住到儿子上大学。等儿子大学毕业不一定干啥呢,也不一定在什么地方工作,房子够老两口住的就行。 买完房子继续攒钱,供儿子念书,等儿子结婚的时候再买套房子给他,这辈子就算完成任务。 哎,还得干,不能闲着。 儿子天天花钱,牛奶、面包、园费,儿子长得快,上半年买的衣服下半年穿就小了,还得买。小孩衣服多贵呀,比大人的都贵,也不能看着别人家孩子穿叫自己孩子瞅着吧。 还得给报补习班,兴趣班,学美术、舞蹈、音乐、英语,这都得钱,一个月下来将近一千。 一家三口还得吃吧,还得穿吧,水电费、煤气费、买米买面买菜,油盐酱醋,人情来往,哪哪都得花钱,一个月没三、四千根本不够。 老谭上班还行,挣得多,够花,还房贷还能剩点儿。他要是不上班就白扯,自己根本撑不起来。 现在冷链物流效益还行,自己也熟悉了,就是工资低点,三千五,好在给交三险一金。 有老物流一个月五千多,自己啥时候能挣哪些呢? 买房子李哥给了不少建议,说最好在松山路买,这里是三台子繁华地段,有潜力,升值空间大,到时候想换房子卖也好卖,并且不赔钱。 于是决定就在松山路买了。 第45章 肇事逃逸 夜色如水,深秋的晚风带着些许的寒意温柔的吹过科尔沁大草原,从阿拉古河水冲击而成的河床略过,来到科左后旗甘旗卡,把整个园区覆盖。 国道上不时有长途货车驶过,明晃晃的车大灯把道路照得一片雪白。有时,在割倒的玉米地里会窜出一只野兔,不小心跳到路面上,被汽车灯照着往前跑。 听说在晚上兔子一旦跑到路上,被车灯照住之后不会往两边逃,只能被车灯照着顺着光往前跑。往往这时候司机会兴奋起来,放慢速度,照着兔子跑出三、四里路,等兔子累得筋疲力竭时慢慢把车停下,从驾驶室出来,轻轻的来到兔子身边,快速的伸出手,一抓一个准。 司机开心不已,给自己放松一下,为这孤单寂寞的夜间行车平添几分乐趣。 国道南边的铜厂大部分车间都已经下班,白天机器的轰鸣声在这夜晚已经消失。亮着灯的车间是包装组,正在给成捆的铜线上保护膜,贴标签,装箱,忙碌的工作着。 园区东侧,玉米地后面的树林中不时传来一两声夜猫子的叫声,在空旷的夜晚传出去很远,带着渗人的味道。 西侧也有树林子,那里更渗人。给产业园打地基的时候,挖出不少尸骨,没有村民认领。最后做了不少小棺材,把尸骨收集起来,请了一个阴阳先生安排一下,统一埋在了西边树林里。 老一点的村民说以前,他们口中的以前应该追溯到元朝,这里打过大仗,死了不少人,都埋在了这里。后来经过雨水的冲刷和黄土的淤积,把这些尸骨深深的掩埋在地下。 老百姓种地种树挖不了那么深,也就没挖到尸骨。这回是用钩机挖的,这家伙有劲儿,挖的深,直接挖了出来。 人们对未知的、死去的、鬼混之类的东西有着深深的恐惧,要不然就没有“活人怕死人,神仙怪不得。”这一说了。 产业园东面有一条通往常胜的乡级公路,和国道十字交叉,离园区五百米,那里接长不短的发生交通事故。 国道上跑的汽车、轿车、大货儿速度都快,有经验的老司机在经过十字路口时提前把速度放慢,左右瞭望,看有没有车过来,这样安全很多。 有些司机根本不在意,也不减速,只是按按喇叭,发出几声尖锐的警告,然后呼啸而过。 乡级公路上跑的大部分是农用三轮,汽车、轿车也有,相对来说要少一些。 三轮车有一个缺点,在夜间行驶的时候,只有一个车灯,戏称独眼龙。对面过来的车打远会误以为是摩托车,会车的时候让出的位置小,等近的时候发现是三轮,容易发生剐蹭,严重的会翻车。 晚上酒店一桌客人,客房入住三个房间。 客房和酒店员工都没啥事,过了七点,大部分出了店门,聚在一起聊天。 老谭和华清、孙海城、包师傅站在一起,一边抽烟一边唠嗑儿。 巴特把店里的灯关闭,锁上店门准备回家,看老谭在外面站着,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聊天队伍,闲聊起来。 正在几个人聊得很热闹的时候,就听国道上传来一声急促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一个撞击声传来。 正在众人愣神的时候,一台大货车飞快的从东向西在国道上飞驰而过,等再注意的时候只能看到车尾灯闪烁的红光了,不一会儿,红光也没了。 “出车祸了,大车撞完人跑了。”华清第一个反应过来。 刚才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向出事的地方跑去。跑的时候老谭叫孙海成回店里把手电筒拿来,孙海成于是返回去拿手电筒。 在乡公路和国道的交叉口,一台三轮车翻到在国道旁的道沟里,下面压着个人,正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听声音是个女人。 一个带着头盔的男的被甩出去十多米远,应该是司机,直接被撞飞的。 “赶紧救人。”老谭大声喊。 巴特和华清领着两个砧板下到道沟抬车,把女的拖出来。 女人没啥大事,应该是把腿砸断了。 老谭跑到戴头盔的男的跟前。 男的没有任何动静,身上也没有伤,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 老谭低头叫了两声,男人没有动静。 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用仅有的一点常识在男人脑袋前坐下,把头抱住,想把头盔摘下来。 这时巴特他们已经把女人抬到路面上,让图雅坐在地上扶着,女人发出哎吆哎吆的惨叫。 这时候还是岁数大的冷静,知道该干啥不该干啥。巴特拿起手机报警,同时拔打了120. 孙海成已经拿着手电跑来,照在男人身上。 男人带着头盔,头盔的前脸玻璃上一下土,并且破碎,看不清人脸。 老谭慢慢的把头盔摘下来。 男人两眼紧闭,满嘴是血,还在往外吐着,人已经失去知觉。 “活着。”老谭说。 “老弟你抱着别动,小心脑血管破裂。”巴特紧张的说。 围着的都是酒店员工,老谭问:“你们有认识的吗?” 没人吱声,看来都没人认识。 被抬到路面上的女人缓过来一口气,哭嚎着喊问:“我爸咋样?我爸咋样?” “没事,就是昏过去了。”老谭回答。 这是父女俩儿。 这里离街里不远,很快警车、救护车闪着警灯鸣叫着过来了,先把男人抬上担架,在男人上担架的时候老谭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吸和人声,知道这人死不了了。 父女俩儿被救护车拉走,交警向众人询问了一些情况。知道肇事司机逃逸后,警察马上向前方的交警支队发去消息,要他们在前方路段拦截检查过往的大货车——好检查,撞这么严重,咋说也留下撞痕。 交警走了,大家开始回酒店。 都很兴奋,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感到高兴。虽然觉着没啥,甚至有些微不足道,但助人为乐后的快乐和荣光还是叫人骄傲。 怎么说呢,这事发生在农村,大伙儿想都没想就过去救人,如果发生在城市可能不会这样。人们也会围上去,也有救人之心,但出不出手、敢不敢出手就得考虑一下了。 常态做法是好心人报警、打120、122、110,等警察来了解决。警察没到之前只是围观,说着解决的办法,却不敢出手。 人们被讹怕了。 城市的高度文明中有着遗忘的道德标准,像雾霾一样阴郁;农村的发展中有着难得的朴实,像大地一样厚重。 社会在前进的路上难免碰到人类道德在不同时期不同阶段的素质体现,但最后一定是向着高尚发展。 华清气愤的说:“司机不是人,撞完人跑了。” “这是碰着咱们了,不碰着那男的能死在这。”孙海成说。 老谭说:“放心,司机跑不了,他还得出事。” 还真打他话来了,肇事的大货司机心慌意乱胆战心惊的逃跑,开出五十里地之后,眼看快到通辽,在一个岔路口和一台拉沙石的大卡车相撞,这次没那么幸运,沙石车没惯他毛病。 大货车发生侧翻,司机腿被砸断。 交警当晚破获一起货车司机肇事逃逸案。 回到酒店之后王红第一眼看到老谭胸前一大片血迹。她知道外面发生车祸,但女人胆小,又是黑天,没敢出去看。 看老谭衣服上有血还以为他发生啥了,马上问:“咋地啦,整一身血?被人打了?” 这时老谭才发现自己衣服上的血,看着确实有点渗人,一边往下脱一边说:“救人了,那男的满嘴血,我抱着他,他吐的。” 脱下来之后看了看,这件衣服不能穿了,染了别人的血,还挺大一片,有些忌讳。里面的跨栏背心也被渗进去的血染红。 华清说:“谭师傅,这衣服别要了。” 王红也说:“看着就膈应,不许穿了,我也不给你洗。” 老谭说:“行,不要了。”还有点舍不得,说:“挺喜欢这件的。” “多膈应人呀。”王红说:“赶紧扔了,犯忌讳。人家救人得奖金,你倒好,搭衣服。” 老谭说:“这才叫舍己为人。” 说话的时候到了下班时间,老谭回到寝室把衣服换下,准备到小餐厅吃饭,王红把饭菜打好端了上来,身后跟着华清和孙海成。 四个人坐在屋里吃饭,议论了一会儿车祸的事,发发感慨,为被撞的那对父女但担心,骂骂逃逸的司机,然后又唠到酒店上。 笔趣阁 华清问:“谭师傅,这效益不好,咱们能干到春节不?” 老谭说:“能,年前没问题,不用担心。” 王红说:“还有三个月,也快,转眼儿就到。” 老谭问她:“你家孩子入伍了吧?” “嗯,入伍了,汽车兵,还行。”王红说。 这时孙海成问:“谭师傅,过完年你上哪干去?” 老谭说:“没想呢,现在想有点早,计划没变化快,想早了没用。” “你上哪我上哪,以后就跟着你混了。”孙海成说。 老谭笑笑,说:“我也不行,但你的技术有待提高,做菜发死,灵活点儿就好了。主要没到大地方干过,没放开。” “是,一直在中档饭店干了,咱们这算干的最大的了。”孙海成说。 “没事,多练练,多看看,地方大小没啥,主要是放开。” 王红对老谭说:“老弟,过年我还是跟着你,别把我扔下。” 肯定不能把她扔下,在滨海干的时候那些弟兄,回到省城后都安排了工作,现在就她在自己身边干,必须带着。 厨师行有着不成文的规矩,老大领着大伙儿干活挣钱,等不干的时候自己可以没工作,但必须给跟着干的小弟找活干。老大挣钱多,一、两个月不上班有钱花,能生存,有家的还不用担心住处。小弟不行,最简单的上哪住去? 所以必须给找工作。 把小弟安排好了,人家认为你是个好老大,讲究,下次有活的时候才会无条件的跟着你。 人品不好、只管自己不管小弟的,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有活也没人去。 厨房工作是多人合作共同完成的,一个人干不了。 华清道:“谭师傅,我感觉徐总还得把你叫回去,听我哥说现在厨房乱,和以前一样,挺多人都希望你回去。” 老谭心不在焉的说:“看吧。” “你回去我就回去,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了。”华清说。 老谭看着面前的三个人,想了想说:“年前咱们不动了,就在这,年后找到好工作给你们打电话,还在一起干。” 第46章 想叫老谭回来 我们还记得老谭去甘旗卡之前看的,小凤介绍的那个饭店吧。 那个饭店和关东人家在一条街上,关东人家在靠近黄河大街的位置,他家在里面,挨着北三台子市场,也是热闹地方。 饭店在九月份装修完,名字叫“乡土人情”,在特色上属于农家风味。老板是看了关东人家挺有特点,于是开了一个缩小版的,开业之后生意还行,每天都能坐满。 她家隔壁以前是个补习班,面积三百平,现在不做了往外出兑。 艳华、燕子从甘旗卡回来之后,两家四口人坐在一起研究一番商量一下,准备做一家像老谭说的那样的饺子馆。艳华家出资十五万,老冯出资二十万,不够的话他继续拿。 钱的问题解决了,剩下是房子的事。老邓、冯世民都有工作,没时间出去找,这是事就落在艳华和燕子身上。她俩儿左转悠右转悠,从北三台子到二环立交桥,从黄河大街到峨眉山路,整个三台子转了个遍,倒也相中了几家。 经过排除论证,加上老冯、老邓、李万山三人的意见,最后感觉乡土人情旁边的补习班合适。面积够用,位置好,处在闹市,门前宽敞,有停车场,是个开饭店的好地方。 遗憾的是不是田义屯的房子,如果是田义屯的,房主就是李万山和冯世民,这就好办了。 不是田义屯的更好,老冯在村民面前能硬气些。 决定在这干之后艳华和燕子找到房东,房东说现在谈不了,补习班老板房租交到明年三月份,想谈的话需要先和补习班老板谈。 补习班老板说他租的时候是清水房,装修、买桌椅板凳花了五万,还有五个月的房租,要转让费六万。 艳华和燕子俩人一合计没吱声,直接走了。 不可能给转让费六万,她俩儿开的是饺子馆,以前的装修一点用没有,桌椅板凳也用不上,六万块钱就算白花。 俩人给房东留了电话,如果补习班房租到期没兑出去的话联系她俩儿,她俩租下。 到明年三月份还有四个多月时间,既然决定要做饭店了,得提前背背功课。 俩人决定先不找别的房子,等着这个地方,如果被转让出去算倒霉,没转让出去算捡着。趁有时间到饭店打工,学习学习。 于是在老谭的安排下,她俩儿去了关东人家做了服务员,虽然岁数大点儿,但形象好,长得漂亮,瞅着还行。干活比小服务员能干,也会干,很快就适应了。 加上有老谭的关系,张丽、李爽、周晓梅对她俩儿也比较照顾,在那里干得很好。 现在的关东人家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在三台子也小有名气。一是地方大,能够接待大型宴会、结婚包席,这一块是比较大的优势;其次是省城最大的农家院,装修有特色,在这吃饭能找到农村的感觉,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第三确实有特点,小笨鸡现宰现杀,小毛驴拉磨,水豆腐、豆腐脑现场制作,这些很抓人眼球,就是看热闹呢也得来了才能看到。 只是在管理上存在问题,尤其是厨房管理,漏洞很多。 老谭走后,王刚不是不管理,也管理,也很尽心,只是方法不对,效果达不到。 他也经常出去学习、培训,给自己充电。在培训现场,老师讲的同时配上背景音乐,很容易进入那种被洗脑的境界,感觉浑身发热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快速进入状态。可是离开培训现场这个特定环境,回到现实的工作岗位之后,发现自己啥也没学会,就是脑袋有点热。 学到的东西不能运用到实际工作之中就是白学,一点用没有。 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应用。 知识不是力量,使用知识才是力量。 培训不是不好,不恰当的培训,打鸡血的培训,洗脑的培训除了赚钱没啥目的。把人培训的头大手小,鹰嘴鸭子爪,能吃不能拿,坑人害人呀。 没培训之前一个月三千,培训之后一个月两千块钱都没人用,不是失败是什么? 还有,过度的培训容易让管理者跟员工拉开距离,和实际工作脱节。 经常出现的情况是,没培训之前说的话员工能听懂,安排的工作也能执行到位。培训之后说的话员工听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员工看领导是半仙,领导看员工是傻子。 领导在天上飞,员工在地上爬,严重脱节。 关东人家现在就出现这种情况。 每个人都有好为人师的心理,尤其是自命不凡的人。 徐总也不例外。 从外面学习完之后,感觉自己也能讲课。与其花钱把管理人员送出去培训,不如自己在店里亲自培训。于是在会议室开辟课堂,把培训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开始给管理层讲课。 他觉着自己讲的挺清晰,每个人都能听明白。这只是他自己想的,真实情况是管理人员听得糊涂,一知半解。但毕竟是老板亲自讲课,不听也得听,不明白也得说明白。 每个人都很聪明,可聪明人经常办糊涂事——骗自己,并且骗得心甘情愿还明目张胆。 徐总满怀热情的给管理人员讲课,发现十来个人的课堂气氛,自己情绪上不去,于是把范围扩大,让灶台上的师傅和小主管也参与进来。 人多了,气氛有了,讲课也有激情。 他感觉大家都很爱听,讲完之后有作用,自信心开始膨胀,把所有员工召集在一起,在四楼宴会大厅讲公开课。 所有员工一百多人,场面有了,气氛有了,真实的效果也有了。 很多员工听不懂老板讲的是啥,听着听着就困了,有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讲课就是这样,下面听的人以为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注意不到自己,做个小动作、打个瞌睡没啥。其实站在讲台上的人把台下看得非常清晰,做什么小动作都看的一清二楚。 发现有人睡觉徐总很生气,情绪立时受到打扰,课就讲不下去了。 他问的是一个杀鱼的老汉,“怎么睡着了?” 老汉说:“老板,我就小学文化,你讲的这些我听不懂,再说我把鱼杀好就行了,别的跟我也没啥关系。” 听老汉说完徐总意识到自己可能错了,于是终止了对全体员工的培训。之后问王刚是不是不该这么大规模的培训,王刚说没必要,把管理层培训好就行,员工知道咋干活,到月开资就挺好。 王刚说的是实情,给徐总留了面子,没说他讲得不好,自己都不爱听。 徐总之后又问了张丽和周晓梅。 张丽直接道:“徐总,知道你是为我们好,想叫我们厉害起来。我建议这样的培训不要总搞,搞也行,请专业的老师来比自己讲的效果好。” 言外之意是你老板讲的不好。 周晓梅说:“学习是好事,可以换个方式。管理人员都有电脑,现在各种培训光碟都有卖的,把适合咱们饭店的买回来,用电脑学。然后每周一开周会,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不懂的地方你再给我们讲,效果应该更好。” 这个提议得到徐总认可,大家也都觉着可行,于是学习方式由徐总主讲变成了学习光碟。 任何学习都是为了应用和更好地解决问题,问题不解决,结果就不会改变。 厨房问题依然存在,这是徐总最闹心的。 现在他有些后悔叫老谭走了。如果老谭在的话,厨房不会这么乱,生意不会下滑,营业额一百五十万很正常,卖一百八十万也有可能。 所有的流程标准也已经固化,饭店走上了正轨。 可是,当初觉着已经行了,就是老谭不在也不会出现生意下滑------ 看来是自己决策失误呀。 有心把老谭叫回来,但拉不下这个脸。 王刚干工作没毛病,对饭店尽心尽责,对自己忠心耿耿,这些年了没啥说的,和兄弟一样。但管理确实不行。虽然没少出去学习,但进步很小。叫他干外场事拿手,内部管理欠缺的厉害。 时间进入十二月份,徐总收到东方美食的邀请函。 这是二零一零年最后一次为期三天的KTP考察,地点在广州,将要考察八家生意火爆的饭店,同时有现场学习交流研讨会。 关东人家作为省城最大的农家院,给了三个名额。当然不是免费的,每个名额三千二百块钱。 徐总觉得这是一个实地考察的好机会,比上课培训的效果好,于是带着王刚和张丽去了。 这次考察对徐总、王刚、张丽他们仨的触动很大。 俗话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跟着考察团参观学习,对人家饭店的管理理念、流程标准、营销策划、团队建设、企业文化无不感到震惊。和人家比起来,自己的管理啥也不是,需要学习和改进的太多,在人家面前就是个小学生。 印象最深的饭店是“品海楼”。面积三千四百平,中高档消费,厨房员工七十人,前台一百人,散台九十六个,大小包房三十五个。 客单价七十,翻台率百分之二百八,每日营业额八万元,年营业额两千九百万。 这个数字是关东人家的一倍。 整个厨房为半明档,干净、整洁、卫生,五常管理堪称典范,教科书一样。打开任何一个冰柜,原料全部装进保鲜盒,并且有明显标示和警示线,规规矩矩。 biquge.name 青菜间菜架子全部离墙五公分,架子上的菜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按标识装着各种摘洗好的青菜,每个菜筐下面都放着一个淋水槽,地面保持干爽,没有积水。 各个操作间的卫生、物品摆放就不用说了,规矩到位,条理清晰,有名有姓有家。 出品有顺畅的流程和严格的标准,并且有图解示例,一目了然,很难出现质量问题。 厨房工作到位,前台工作更到位。 打开备餐柜,杯碗勺碟、筷夹纸袋各自有各自位置,规规矩矩整齐不乱。上菜有上菜的顺序,撤台有撤台的流程,全部按着流程操作,忙而不乱,紧张有序。 员工的幸福指数很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这一点很难做到,前台服务人员通过训练能养成习惯,叫厨房人员达到这个程度就不是训练的事了,而是企业文化的作用。 分享交流会在品海楼举行,团队风采和企业文化展示让同行们叹服,发出内心的喝彩。 厨师长和经理分别作了汇报,现场回答了同行们的提问,精彩的汇报和满意的回答不时获得阵阵热烈的掌声。 考察回来之后,徐总意识到管理的重要性,急需老谭这样的人才,对请老谭回来的想法越发强烈起来。 第47章 晓梅接受王刚 王刚三十六岁,之前有过一个对象,两人处了三年,在开始商量结婚的时候女的突然提出分手,于是就成了孤家寡人。 之后也处了两个,时间都不长。 现在和周晓梅交往,他是一见钟情,积极主动,但周晓梅一直不冷不热若即若离,叫人捉摸不定。 都是中年人,不会像年轻人那么冲动,满脑袋浪漫。他们的爱情也许会很平静,潜移默化的。 周晓梅喜欢吃带巧克力的雪糕,王刚每天都会买几块,给张丽、李爽、周晓梅和胡静,虽然不说是给周晓梅买的,但意思很明显,大伙儿也都知道。 周晓梅当吃不误,也不说谢谢,有时甚至连笑笑都没有。王刚也不气馁,照买不误。 俩人有时会一起出去吃饭,这是最像一对情侣的时候,也是王刚最幸福的时候。俩人吃着饭喝着酒,唠着工作上的事。工作以外的事也唠,但很少能唠到一起去。 王刚爱说厨房发生的琐事和自己交的一些朋友,周晓梅对厨房琐事能听进去,但对他讲的那些朋友表示反感——很多都是装相的那种,虽然不认识,但从王刚的描述中可以感觉到。 按周晓梅的性格能和男人在一起吃饭就是初步认可了这个男人,最次是不反感。她觉着什么都应该顺其自然,不必强求,水到自然渠成。 王刚从广州考察回来后请周晓梅吃饭,俩人到了第一次吃烤肉的地方。点了三盘肉,一盘墨斗,一盘鸡胗,一盘土豆片,还有一盘花菜。 周晓梅看点了这么多东西,没像往常那样要啤酒,而是要了白酒。她怕浪费,喝白酒能多吃点,加上也确实不喜欢喝啤酒。 王刚很吃惊,以前俩人在一起吃饭喝的都是啤酒,以为周晓梅不能喝白酒呢。他酒量小,白酒几乎不喝。看周晓梅倒了一杯白酒,自己一个男的哪能怂呢,也要倒一杯。 周晓梅说:“你喝不了就别喝,不用陪我。” 王刚来了豪气,说:“没事,我能喝点儿。” 周晓梅笑了笑,也没拦着,问他:“出去考察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大开眼界,长不少见识。跟人家一比咱们啥也不是,差远了。”王刚由衷的说。 “我在滨海干的时候出去学习过一次,确实挺管用,不但眼界开了,还学到不少东西。”周晓梅说,“不能闭门造车,自己觉着厉害,挺了不起似的,比咱们厉害的有的是。” “是。”王刚点头,然后说:“和人家比咱们不行。结束开交流会的时候,看人家那才是厨师长呢,老能说了,我是佩服,没人家那两下子,说不出来。” 周晓梅轻笑一声,她喜欢王刚这个实惠劲儿,有啥说啥,从来不虚头巴脑的。 她说:“在青花阁干时接待过东方美食,分享会是我小叔讲的,你要是有杂志应该看过。” “杂志是有,不咋看,认的字少。”王刚说完尴尬的笑了,有点脸红。 王刚讲了些考察的事,倒是很兴奋,不像每次吃饭时那样端着酒杯劝晓梅喝酒,他对那杯白酒有点打怵,而是不断把烤好的肉殷勤的夹到周晓梅盘子里。 过了有十多分钟,晓梅主动的端起酒杯说:“来,碰一个。” 王刚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她狡黠的说:“碰了就得干了。” 说完一仰脖,满满一杯白酒一口就喝了下去,喝完之后笑呵呵的把手中的空酒杯在王刚眼前晃了晃。 王刚有点傻眼,本来不怎么喝白酒,今天是逞英雄给自己到了一杯,准备慢慢喝下去的,没成想晓梅一口干了,把他镇住了。 不禁有些脸红,但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不能掉链子,哪管摆在面前的是一杯毒药呢,也得义无反顾的喝下去。 他端起酒杯就往嘴里倒。 应该用倒来形容,他怕受不了酒精的辛辣味,想一口倒进嘴里,不等辣味儿上来就咽下去,要不然真喝不下去。 在白酒倒进嘴里的一瞬间猛烈的辛辣味一下子冲了上来,灌满了整个口腔,往下咽的时候一个没忍住,赶紧扭过头,用手挡住嘴,酒就喷了出来,随着还有呛出来的眼泪。 坐在对面的晓梅惊呼一声,同时笑了起来。 经过简单的收拾王刚恢复常态,晓梅笑着对他说喝不了白酒不要逞能,自己是天生能喝酒,家里是开酒坊的,从小就跟酒打交道,对白酒免疫。 王刚尴尬的笑笑,只好喝起了啤酒。 小插曲过去之后,俩人唠起了饭店的事。这次考察对王刚的触动很大,很诚实的说了自己管理能力的不足,并且对老谭做了中肯的评价。 他说:“如果谭师傅不走,咱家厨房也能那样,他们整的和谭师傅整的一样,我看有的地方还不如谭师傅呢。在管理上不服不行,谭师傅确实比我厉害。” 晓梅说:“我小叔有能力,我是他带出来的。不是替他说话,咱家不用他是个损失。” “谭师傅在内蒙干的咋样?”王刚问。 晓梅把老谭在甘旗卡的情况向王刚说了一下,说完之后道:“他在那能干到春节,春节之后不能去了。” 王刚说:“回咱们这干呗,我和徐总说说。” “我小叔回来你乐意呀?”周晓梅看着王刚,接着说:“他咋走的大伙儿都知道,别说跟你没关系。人有脸树有皮,又不是找不着活,上哪都是挣钱,咱家好咋地?说实话是张姐在这我不好意思走,张姐不在这我早走了,我小叔都被辞退了,我在这干的啥劲儿?” 王刚有些不自然,喝了口酒,放下之后想说话,没想好说什么,又喝了口酒。 “现在咱家属于不死不活,不赔钱,也不挣啥钱。员工不稳定,说走就走,连离职也不打。马上阳历年年了,过完阳历年就是春节,这时候家家缺人。春节还最忙,饭店都指着过年挣钱呢,我看没人谁干活?”周晓梅说出现在面临的实际问题。 “咱家也得备人。”王刚说。 “每年这时候我小叔就开始备人了,同时不批任何人离职,然后开始准备年终总结会和春节期节的动员会,制作礼包,制定年夜饭套餐,前台配合着销售营销,同时提高员工提成额度,让大家多挣点儿钱。员工一看有钱挣,还能玩好,没几个离职的,过年回家的都少,都等忙完了才回去。” “咱家也开年会,奖励一下优秀员工。”王刚说。 晓梅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怎么奖励?拿出多少钱奖励?举例说青花阁开年会奖金总额是二十万,临江轩是十五万,关东人家恐怕连五万都拿不出来。 并直言不讳的说:“徐总有拿出五万块钱的魄力,就不会让我小叔走了。一个老板没格局很难做大事。估计你们这回出去考察也看到了,我问一下,见到那些饭店的老板了吗?是不是所有事都是经理和厨师长出面,就连交流会老板都不露面,是不?” 王刚点点头。 “人家那才是老板呢,给下属展示机会,并且是充分信任。一个好的投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的管理者。老板首先把自己的位置摆对,掌舵就行,大方向定了,剩下的让管理人员去做,不要过多地干预。另外得学会分钱,只有会分钱的老板才能赚钱。” “财聚人散,人聚财来。呵呵,我小叔说的。跟你说吧,徐总喜欢培训,给咱们讲课,别看他是老板,但水平不行,照我小叔差远了。整个青花阁管理层的培训都是我小叔做的。你要是觉着我厉害,就知道我小叔啥样了,我、张姐、李爽都是他带出来的。” 晓梅说的这些王刚相信,说实话他对老谭是认可的。当初老谭走确实有他的原因,但人都是自私的,当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都首先选择保全自己,这也无可厚非。 餐饮人本身没有固定工作单位,当自己的职位受到冲击的时候会自动生成自我保护意识,争取不叫自己下岗,好能够继续赚钱,养家糊口。 周晓梅知道王刚找自己吃饭的意思,半年来的交往已经完全了解对方。作为择偶对象来讲王刚是合适人选,两个人有着同样的感情经历,在这方面能找到共同语言,或者说能产生某种共鸣。 中年人的爱情没有青年人那么炽烈,但是醇厚。可能少了激情,更多现实因素在里面,这样的爱情一旦建立起来,基础是稳固的。这其中有年龄的原因,也有经历的因素。 笔趣阁 俩人吃完饭,王刚像往常一样把晓梅送回寝室,然后回了家。 后半夜两点,晓梅被一阵激烈的腹痛弄醒,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痛苦的呻吟。开始她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找了一片消炎药吃下,想过一会儿就能好了。 可是没好,越来越厉害,疼得满脑袋汗。和她住一个寝室的保洁大姐已被惊醒,见她疼得厉害,穿上衣服准备送她去医院。 这时她已经疼得从床上起不来了。 给王刚打了电话,王刚马上从被窝爬起来,着急麻慌的开车来到寝室,把她背起来放进车里,赶紧来到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是急性阑尾炎,打了消炎针和安痛定,稳定之后早上八点进手术室做了阑尾切割手术。 从入院到手术完毕,整个过程都是王刚料理。 住院期间王刚跑前跑后,把周晓梅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到七天拆线出院,准备把她接到自己家照顾,被她谢绝了。 当然,周晓梅在住院的这段时间对王刚除了感激之外感情也在加深,但还没到住进王刚家里的程度,虽然是为了更好地养病。 她知道就是住进王刚家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她不想那样。她想的很多,如果以后和王刚真的结婚了还行,如果不能结婚,对自己和王刚都有影响。虽然人们不在乎这事,没结婚住在一起很正常,但她不想,感觉还没到那一步。 但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男人。 第48章 生意见好 改革开放三十年,整个社会飞速发展,我们国人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开创了一个新时代,让整个世界都刮目相看。 有从工业发展的角度来看改革开放所取得的成绩的,有从农业角度看的,有从市场的角度看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社会是进步的,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老百姓离不开衣食住行,干啥吆喝啥,改革开放三十年,餐饮业的发展是巨大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社会餐饮蓬勃兴起,慢慢发展起来。那时候引导主流的是公家开的大酒店,大宾馆,私人开的饭店规模不大,都是中档水平,大的和公家的比也差一些。 八十年代是饭店做什么,客人吃什么,所以钱非常好赚。那时开饭店的人都赚到钱了,成了餐饮业中第一批富裕起来的人。 当然,那时的餐饮并不规范。厨房是一个大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操作,小作坊式的,停留在一个厨师炒火一家饭店年代。 饭店卫生普遍很差,老板的眼睛盯在钱上,很少注重卫生、工作环境、员工福利。处于社会餐饮刚刚发展的年代,不规范也属正常。 到了九十年代,餐饮业开始规范起来。市场占据主导地位,从饭店做什么客人吃什么过渡到了客人吃什么饭店做什么阶段,这个变化说明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进饭店不再为了吃饱,而是吃好。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相应的饭店也发生改变,达不到卫生标准的饭店被取缔,一个师傅带着几个徒弟打天下的时代宣告结束,开始了小范围的合作共赢。 个人开的大酒楼、大饭店如雨后春笋般林立起来,并且开始了南菜北做,东西融合。最突出的是粤菜迅速由南向北发展,同时把其先进的管理理念传到北方,带动了北方餐饮业的发展。 到了二十一世纪,餐饮业更加规范,开始走标准化、流程化、专业化路子。 从吃的方面讲,人们不但要吃好,还要吃健康和绿色,逐渐讲究养生。相应的厨房开始进行革命,打破传统格局,向明档方向发展,到了中后期,进入到名厨亮灶时代。 单品店形成连锁模式,大型的连锁餐饮企业开始占领市场。 服务也更加规范,注重客人的就餐体验,各种营销手段层出不穷,互联网走进餐饮。 从一零年开始,整个餐饮业进入变革时期。饭店不再向大而全发展,开始向专业单品店转型。也就是说单品店的专业性越来越强,并衍生出配套的专业设备和营销模式,以及服务模式,更抓人眼球,吸引客户。 自从卫生法颁布之后,饭店的卫生越来越好。这也是人们卫生意识增强促成的,饭店不干净,客人也不会光顾,逼着饭店把卫生搞好。 园区酒店虽然不忙,没多少客人,但卫生每天都搞。从上面的排风罩到下面的下水道,从灶台到四周墙壁,大到冰柜,小到调料缸,每天一次,雷打不到。 厨房无论什么时候进去,都是干干净净立立整整,高厂长感叹说,就连厂内办公室都没这么干净立整。 厨房这样,前台自不必说,窗明几净亮亮堂堂,不敢说纤尘不染,在甘旗卡卫生绝对是一流的。 卫生做得好也是店面自身的一种营销。 这天中午,吴主任领着一男一女来到酒店,这对男女还带了不少礼物。 经吴主任介绍男的是林业站站长张志功,女的是他小姨子,老谭他们那天救的那对父女是张志功的老丈人和小姨子。 张志功老丈人当时情况挺严重,大夫说如果不是头盔及时摘下,有窒息死亡的可能。也就是说被老谭救了一命。 张志功小姨子不太严重,小腿断了,直接到整骨医院进行正骨,如今已无大碍。 吴主任和张志功都是转业军人,关系不错,平时来往密切,是好哥们儿。张志功老丈人被撞之后,吴主任到医院探望,老人家说起了好心人抢救之事,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万分感激。奈何动弹不了,叫女婿务必到酒店当面感谢。 吴主任和酒店熟悉,跟老谭哥们儿,主动充当起中间人,等张志功准备好礼物之后,就领着过来了。 张志功代表老丈人跟老谭和厨房人说了很多感激的话,他说完了小姨子说,实心实意,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要是不来老谭和厨房人几乎把这事忘了,毕竟过去一个月了,刚开始两天还当新鲜事叨咕,等新鲜劲儿一过也就没人提了。事情就这样,没人提之后就过去了,谁也不当回事。 老谭和厨房人客气一番,收下礼物。 看看到饭点了,没叫他们走,留下来吃口饭,顺便把巴特喊来,人家也参与救人了,不能落下。 张志功是第一次来,看了这里的环境和装修之后说:“这地方好呀,正是吃饭的地儿,没人打扰,肃静,比街里强多了,在街里吃顿饭也吃不消挺,不是碰着这个就是那个,都熟头巴脑的,不打声招呼不好。” 吴主任操着大嗓门说:“上这来,我现在有招待就安排到这儿,领导们高兴,没人打扰呀。谭老弟负责这里,来了就找他。这人好,实惠,好哥们儿,没啥说的,时间长你就知道了。” 张志功说:“那必须的,我老丈人命都是谭老弟救的,以后必须到这吃饭。” 偶然性的见义勇为,没成想给酒店拉来一个主道,所以说人到啥时候得做好事,好人必有好报。 但行善事,莫论吉凶。 财富和金钱有时关系不大,但和福报的关系一定很大,有多大的福报才会有多大的财富。 出于感激,张志功把林业站的招待定在了这里,并和老谭成了朋友。 他是林业站站长,和水利站、种子站、电业局、农机站等这些政府职能部门的一二把手关系不错,公事也好私事也罢,总在一起吃饭喝酒。 只要是他请客就在这里安排,老谭作为酒店负责人给足他面子,每次都是加菜敬酒、打折赠送,和他带来的这些领导也都熟悉起来,渐渐成了朋友。 当然,代价也是惨重的——每次都是不醉不归。 老谭虽然酒量大,但领导是啥人?酒精考验的沙场老将,拿出一个都是一斤开胃,二斤不醉,三斤还能搂着老婆睡的高手,在这些能人面前,喝多是常有的事。 领导也是人,只要你实心实意的和他相处,并无所图,他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加上老谭能说,博古论今,囫囵圆扁,荤的素的,黑的白的都行,很多话能说到这些人心里去,他们渐渐成了这里的常客。 领导们觉着这里不错,远离闹市,偏僻肃静,环境好档次高,没人打扰,喝多了有住的地方,方便可心,是私人聚会、商务宴请的最佳场所。 于是和整骨医院、林业站一样,把这里定为自己单位的饭点,大部分招待都安排在这里。 酒店九月底开业,十月份有那达慕大会垫底,没赔钱。以为十一月份得赔钱呢,没成想有这些单位的招待,不但没陪,还赚了五千,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这些单位在这里吃饭,对环境、服务、菜品都非常满意,感觉比街里的饭店强出很多,加上老谭给足他们面子,能满足的全部满足,发票开的及时,想要多开的一路绿灯,从不为难,他们也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内部饭店了。 时间一长,领导们在这吃习惯了,不知不觉的把酒店给做了宣传,街里人渐渐知道这里有家不错的酒店,抱着来品尝一下的心理,每天都会有三桌两桌的,从外面看还有了些人气。 老话讲路在人走事在人为,谁也没想到开在国道边的酒店还能挣钱,并且来吃饭的都是大人物呢。 眼瞅着到了年底,各个单位开始召开年终总结会,酒店包房每天都提前预定出去,大厅也有了上座率,显得很红火,和那达慕大会那几天差不多。 biquge.name 今天林业站定了四桌,吴主任有一桌内部招待,安排在了包房。 晚上五点,客人陆续到了。 上完菜之后,老谭先是到大厅陪张志功喝了几杯,和林业站的几位领导聊会儿天,客套一番之后上了二楼包房。 整骨医院的年终会餐头两天就办完了,今年效益不错,院长老胡大人发话,安排各科室主任吃一顿,以示嘉奖。 叫吴主任安排这事,吴主任直接定在了园区酒店。 但是今天有一位特殊客人——行脚的喇嘛。 说起行脚的喇嘛和院长老胡有关系。胡院长的祖爷是一位游脚的蒙医,给牧民接骨正骨,是通辽一带的大夫。 胡院长祖爷一次给牧民接骨后归途遇风雪,在快到家门口时见一老喇嘛倒在路口,昏迷不醒。医者仁心,遂将老喇嘛背回家中,悉心照料,使老喇嘛捡回一条命。 老喇嘛感激胡院长祖爷救了性命,知其是正骨大夫,便停留七日,教了胡院长祖爷骨之秘术,然后离开,继续行脚四方。 胡院长祖爷得了秘术,医术大进,成了远近闻名的正骨医生。 打那时起胡院长祖爷传下祖训,遇喇嘛如遇祖师,恭敬款待。 世上很多事情有因就有果,冥冥之中似有天定。老喇嘛被救一命,回到怀远府观音庙后,跟自己的徒弟说了此事,嘱咐徒弟行脚时一定到甘旗卡胡姓人家,以了善缘。 今天这位喇嘛是当年老喇嘛徒孙,修行多年,已是大德,和胡院长交好。 今日行脚至此,赶上胡院长去北京开会,吴主任和大德早就认识,赶上会餐,就一起过来了。 当吴主任说今晚有位大德喇嘛时,老谭首先想到的是做两道素菜,喇嘛也是出家人嘛。没想到吴主任说不用,这位大德吃肉,只是不喝酒而已。 这倒让老谭很惊奇。 第49章 佛渡有缘人 老谭进到包房之后先和几位科室主任打招呼,然后来到大德跟前,吴主任给俩人做了介绍。 大德六十开外,红光满面,鼻梁高挺,两眼炯炯有神,身材消瘦,大红僧衣略显宽松。脚下一双土黄色僧鞋,没有绑腿。 看来真是行脚修行,身上带着尘土,脸色红中带黑,嘴唇有开裂的口子,僧衣不太干净,看上去有段时日未洗。双手粗糙,酷似长期干农活的手。胸前挂着佛珠,久未剃头,脑袋上有了发茬。 一副苦行僧的模样。 酒桌上有了大德的存在,众人没像平时那样胡吃海喝,喧闹喝令,都很规矩,彼此间的说话声比往常都小了很多。 人们对神佛是敬畏的。 大德虽然不是佛,却是佛的代言人。 古时对译传佛经者称之为大德,统领僧人者也称之。到了后来,大德成了汉传佛教高僧的称谓,进而藏传佛教高僧也称之大德。 大德,大智慧大德行之人,有大的修行和觉悟方可得之。 席间一主任小心的问大德:“师傅,看我财运如何?能不能发财?” 大德微笑一下,没马上回答,先喝了口茶,看大家都在看他,才清声道:“财运是运,佛不讲财。什么都是因果,问财人比比皆是,得财人寥寥无几,什么看重了也就轻了。” 众人一阵沉默,对这酷似揭语的话一时弄不明白,似乎也有些明白。 大德见众人不语,面生疑惑,不禁笑了,对问他的人说:“不是你问我财运,挺多人都问我财运,把我这个出家人当成了算卦的,我一个喇嘛,也不去想钱的事,还真不知道啥是财运。” “说个笑话,看我们出家人不沾钱,估计还没有哪个单位比我们佛门有钱,知道为啥吗?”大德笑问。 吴主任说:“烧香拜佛的多,香火钱就有的是。” 其他人也是和他一样想法,老谭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转念一想要是如此简单大德也不会这么问了,应该另有玄机。 “香火钱没多少,主要是我们团队建设的好。”大德慢慢说道:“你们现在都讲究团队,我们也得讲究团队,要不然跟不上时代。别的不说,现在还没有哪个团队文化能跟我们释迦牟尼比,不妨看看,我们是着装统一、发型一致,口号千年不变。别人家百年都做不到,我们是千年老字号,这一点谁敢比?” 大家不禁被大德的幽默逗笑了。 “我们不但团队文化搞的好,房地产做的也好。我从十二岁开始修行,十六岁开始行脚,不敢说走遍了全国,但各个佛家庙宇都到了。浙江观音菩萨的道场普陀山,山西文书菩萨的道场五台山,四川普贤菩萨的道场峨眉山,安徽地藏王菩萨的道场九华山,这是佛教的四大名山,拿出任何一座来给一个亿能卖吗?” 众人摇头。 “一个亿?十个亿也不带卖的。”有人说。 “是吧,我们有钱吧。不但房地产生意做得好,并且抗风险能力还高,越是金融危机我们越赚钱,等你们越好我们也随之越好,衣食住行往往不用花钱,对不对?”大德微笑着问。 众人没想到师傅竟有如此理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想钱财,自然有时间修行,一心向佛。入了佛门不就是为了修行吗,修行好了,钱财自来。你们是大夫,医者仁心,行医救人也是修行,把病给老百姓治好了,钱财也会自来,一样道理。” 大德话虽然不醍醐灌顶,却也发人深思。 “佛家讲究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皆为众生相,所有修行都是叫世人离苦得乐,不管是感悟、顿悟、还是觉悟,以菩萨心为菩萨事,无菩萨相是为菩萨。和你们行医一模一样,为钱财而医,钱财却无病无灾;为病而医,手到病除,名利却又自来。何必纠结于外物,持平常心就好。” 大德话落,众人都有所感悟。 沉默片刻后在吴主任的提议下一起起身敬酒,大德也不俗套,以茶代酒和众人喝了一杯。 坐老谭对面的一主任被大德感染,问道:“师傅,收不收弟子?我跟你学佛。” 大德笑了说:“你着相了。” “着相?啥意思?”主任一愣。 大德微笑不语。 吴主任笑道:“着相都不知道还要学佛?好好看你的病的了。” 众人笑。 大德的话叫好几个人有了学佛之心,只是那人心急先说出而已。 老谭倒不想学佛,但对佛学有兴趣,以前看过一些佛学方面的书,多少懂点。 吴主任对大德问道:“师傅,你们佛门讲究缘份,你看看我跟你们有缘没?” 大德看着吴主任说:“你也有些着相,世人跟佛皆有缘。知道什么是佛吗?” 吴主任说:“不知道,像你这样大修行之人就是佛。” 大德微笑一下,看着众人。表情并不高深,平淡中带着鼓励,意思是谁知道说说。 老谭说:“世人皆有三分佛性,老百姓讲话人即是佛、佛即是人。什么是佛?觉者悟者,觉悟了的人就是佛,反过来说什么是人?就是还在痴迷的佛。师傅修行的应该是密宗,以苦修觉悟为功。其实佛法大同,都是导人向善,叫人离苦得乐。看似清修苦,其实已觉悟。” xiaoshuting.org 大德眼睛一亮,惊讶于老谭对佛的理解,又问:“谭师傅对修行怎么理解的呢?” “其实修行都一样,只不过出世入世而已,在功德上没什么本质区别。看透世事,出世修行,以大智慧引导众生是功德;同样,用出世的智慧做入世的事,帮助众人,行善积德,亦是功德,也是修佛。如何修行全在人心而已,人活着就是一场修行。”老谭说。 大德脸上有了兴奋之色,没想到一个厨子竟能说出这番话,有些修行多年的僧人也没有这么深的理解,笑道:“看来谭师傅跟佛有缘。” 老谭笑笑说:“佛门不就讲究缘份吗,自有缘起,又有缘灭,管缘起就有二十二种之多,若说因果,咱们还真有缘,我不就是还在痴迷的佛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大德问:“谭师傅是不是研究佛法?” “不怎么研究,看过本介绍佛学的书。佛教是咱们中国第一大教,从小就耳读目染,懂事的时候知道啥是烧香拜佛,就是不研究听也听的差不多。我对儒释道都喜欢,全是国学,多学点没毛病,老祖宗留下来的,都是好东西。”老谭说。 “谭师傅悟性好,要是修佛就厉害了。”大德说。 “师傅着相了,我这也是修佛,只不过入世而已。” 大德笑笑,“着相了。”然后说:“我在呼市观音庙修行,谭师傅到呼市一定找我,咱俩好好唠唠。” “好,有机会一定去。” 这时吴主任笑着说:“看来你俩是佛门中人呀。” 老谭和大德唠了些佛学上的事,他对经文一点不懂,只是对佛的理解还算不错,倒也能唠到一起去。 我们中国人对佛都能唠上两句,只不过深浅不一而已,再不就是迷信多些。其实佛学是门学问,并不玄乎,只不过被世人所信仰,进而有了盲目着魔之人,才有了迷信。 吃喝完毕,大德临走时把手上的一串佛珠送给老谭,叫众人羡慕不已,尤其是吴主任,他知道那串佛珠胡院长跟大德要了好几次都没给,没成想就这样给了刚见面的老谭。 真是佛渡有缘人呀。 客人全部离店之后,老谭检查完厨房煤水电的关闭情况,然后回了寝室。 王红在给他换床单,见他不像每天的醉样,感到新奇,说:“今天这出息呢,没喝多。” 老谭说:“今天跟一个大德论道了,他不喝酒,别人也没咋喝。” “大德?什么大德?”王红问。 “就是喇嘛,和尚。” “哦,还能跟和尚唠到一起去?人家和尚不喝酒、不杀生、不吃肉、不近女色,你能呀?你是五毒俱全。”王红说完笑了。 “我是酒肉和尚,入世修行。对了,大德还给我一串佛珠呢。”老谭把佛珠递给王红。 王红接过看了一下交到老谭手里,说:“你是跟人家有缘,保管好,别弄丢了,别大方的给人,这是开过光的,一般人整不着,好东西。” “就是串珠子,你要给你,没带的习惯。” “给你的给我干啥,不带就收起来,别随便给人,听着没。” “嗯。这床单刚洗没几天,你也不嫌乎累。” “一个星期了,正好我也洗床单,一顺儿。别躺在床上抽烟,全是烟灰,睡着了烟头不掐,能给你烧着了。”王红指着换下来的床单说,上面有烟灰落下后形成的印记。 老谭哼哈答应着。 王红问:“上两天说你媳妇在家买房子,买了吗?” “还没,说是这两天又看了一个,买的话能给我打电话。”老谭说。 “你媳妇真厉害,自己就能买房子。” “厉害着呢,我家一把手。” 王红笑笑,拿着床单回去了。 第50章 有了房子 二零一一年元旦,林燕带着儿子搬进了新家。 对一个打工者来说,在打拼的城市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是一辈子的大事。只有买了房子才感觉有了家,一直漂泊的心才安定下来。 中国人家庭观念重,对房子的概念很深,人这辈子别的可能没有,一个房子一个家肯定要有的。 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者,在饭店工作几年,处个对象,然后结婚成家,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房子问题。有心的孩子知道过日子,用自己的钱交首付买。有的不攒钱,只能是家里人拿钱给买的。 一个人的心安定下来之后,做事就会踏实,没什么后顾之忧。 买房子老谭没参与太多,都是林燕一手操办的。 房子在松山路安居小区,离地铁口六百米,九十六平,小三室,简单装修。不用收拾,搬进去就能入住。 对这个房子林燕和孩子都满意,老谭没任何意见,只要老婆孩子满意他就满意,这是他的责任。 现在房子有了,下个目标是开饭店。 不能总给人打工,现在三十七还有人用,等过了四十就没人爱用了,那时候怎么办,吃老本?关键是得有老本可吃,没有老本吃什么,总不能饿着等死。 到现在为止,已经操作过大小十家饭店,不说是怎么成功,但都没失败过。有经验,也懂得如何规避风险,差的是钱和一个契机。 老谭算了一下,开一家二百到三百平之间的饭店,好地点的话房租每年二十万,地点偏僻一些十二万。当然得选好地点,刚开的饭店没名气,不是啥名店,地点再不好那就是等死呢。 精打细算的话装修在八万到十万之间,这样是三十万的预算,不算运营费用。三十万,如果每个月攒六千块钱,一年是七万二,五年时间正够。 五年内房租涨幅不大,现在房价已经顶天了,按他的估算,五年后房价也是如此,门市房的价格波动不大,维持在八百三十到九百块钱每平米的范围之内。 这是一个理想状态,前提条件是自己一直有活干,工资以八千块钱为基数。林燕也是一直上班,她的工资得能够支撑家庭开销才行。 五年时间能够预估事是儿子上学,费用会增加,每年需要两万元。家里需要增添两万块钱的家具和电器,对阳台做一下翻新。 如果这样,开饭店的时间需要往后推迟。五年后自己四十三,推迟两年四十五,也可以,能够接受。 他不是没想到借钱开饭店,借的话五个姐姐都能借给他,但是一想到借钱心里就哆嗦,少年时家里穷借钱过日子的阴影一直在,那种被人瞧不起、冷嘲热讽让人受不了,同时还有着自卑。 父亲去世的早,母亲拉扯着六个孩子过,家穷的叮当响,还一屁股饥荒,那日子简直没发过。十三岁那年四姐出嫁,家里剩下他、五姐和母亲。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不管行与不行,逼着自己成为主事人,像村子里其他大人一样,开始当家理事、支门过日子。 他和五姐都在念书,母亲身体不好,家里还得种地,那日子难呀。好在出嫁的四个姐姐大力帮忙,要不然真有过不下去的危险。 五姐学习好,考上了师范学院,他也不错,考上了重点高中。对这个穷困的家庭来说既是喜事又是愁事,喜的是家里出了个女秀才,愁的是哪有钱念书呀? 五姐是女孩子,考上师范学院不容易,必须叫她去念。念完之后虽然是老师,可那毕竟是吃工业粮,每个月拿工资的知识分子,彻底摆脱农民身份了。别的不说,找婆家都好找,而不像四个姐姐那样,都穷家舍业的。 自己是男孩子,一个男人,怎么着都能生存,并且相信自己即使不念重点高中,读普通农村中学,只要用功,肯吃苦,一样能考上大学。 他默默的把自己的录取通知书收起来,开始给五姐四处筹借学费。 那种借钱的滋味不好受。 白眼、厌恶、嘲弄、瞧不起、风凉话,等等。 说白了就是知道他家穷,不愿意借,怕借了还不起,钱打水漂了。 对他来说是一种人格的屈辱,尊严在那时一分钱不值——要尊严就借不到钱,五姐就念不了书。 每一次从亲戚家出来,手里拿着像讨饭一样借来的钱时,都会鼻根发酸,委屈的泪水在少年的眼窝里打转,心酸的同时心在颤抖,为自己所遭受的侮辱和失去的尊严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富起来,过一场日子给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看看——老谭家也有辉煌的时候。 人呀,只有经历过贫穷困苦才知道日子的艰辛,尊严的份量。 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立一炷香,二十年过去了,虽然没有大的成就,但现在的日子比过去好多了。五姐师范毕业后在家里学校教书,有稳定的收入,还有美满的家庭。母亲岁数大了,不愿意上城里来,跟着五姐,已经安享晚年。 自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现在房子也买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正值壮年,干事业的好时候,那就甩开膀子加油干吧。 园区在建宾馆和酒店的时候,高厂长、张主任都没看好,认为这里偏僻,不会有人入住,也不会有人吃饭,是个赔钱买卖。谁也没想到现在还有点做起来了,不但不赔钱,还能挣钱。 不但他们没想到,总部也没想到。 任何企业都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做赚钱买卖,不想赔钱。 总部看做得很好,超出之前预料,于是准备进行商业运作,不再自己出资经营,承包出去。这样便于管理,省心省事,还能拿到承包费。 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有几个人心活了。 首先是负责园区管理的张主任,他天天在园区工作,知道酒店宾馆的营业状况,看到了商机,准备承包下来。尤其承包费不用提前预交,下打租,等于不花一分钱就可以干,上哪找这好事去? 还有一个是集团市场部的李女士,主要负责内蒙地区的市场运作,以前是袁姐的下属,袁姐由于身体原因退下来,她上去的。 张主任的后台是集团二把手,李女士的后台是旗里的某位领导。两个人都很有实力。 当然,最有资格的是袁姐,酒店、宾馆、超市是她一手打造的,集团不可能卸磨杀驴,往外承包首先考虑的是她,她不干才能轮到别人。 lingdiankanshu.com 袁姐也有心思干,但心里没底,于是找到老谭商量这事。 老谭问:“袁姐,你有多大心思想干?” 袁姐说:“其实心思不大,只是觉着一手做起来的,有感情,舍不得扔下,不想拱手让给别人。整的时候没人愿意整,都说做不起来,现在做起来了看着眼热,都想过来擎现成的,瞅着来气。” 老谭笑了,心平气和的说:“姐,生这气没用,人就这样,自己不行看不得别人行,眼气心理,犯不上。” “就是赔钱也不给他们。”袁姐略带气愤的说。 “那图意儿啥,有钱没地方花了?给自己买肉吃不香吗?”老谭笑道。 袁姐笑了。 “这地方不是不行,是有潜力,但是挣钱费劲。”老谭认真的说:“现在挣不挣钱咱俩知道,挣多少都非常清楚,说实话这已经是最佳状态了,再想多挣有点难,那得把咱俩的头发累白了,胃喝吐血才行。他们看得是表面现象,觉着挺红火,不一定挣多少钱呢。” “咱们不如以退为进,发扬下风格,叫他们竞争去。” “你的意思是——”袁姐问。 “不管他们谁承包,保证做不到咱们这个程度,这一点可以肯定。现在是集团拿钱,咱们经营,在花钱上不心疼,所以是大方经营,才有这些主道,但顶多也就是挣一万块钱。”老谭说。 袁姐点点头。 老谭问:“姐你一个月工资不止一万吧?” 袁姐笑着说:“秘密。” “呵呵,为这一万块钱犯不上,操心受累的,还得罪人。不如大方的让出去,送个顺水人情,还落个好名声。” 老谭停了一下接着说:“信不?不出一年,集团就得把你叫回来,还得你管。到那时就不能这样回来了,啥条件都能提。再说这半年你也挺累的,正好回去休息休息,养养身体。” 袁姐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老谭说:“你说的对,听老弟的。” 既然袁姐不参与承包,承包人就剩下了李女士和张主任。两个人明着是和睦相处的好同事,暗着都在较劲儿,准备把对方打败。 表面上是两人竞争,其实是背后实力的较量。 这期间张主任找过老谭,问宾馆酒店到底挣不挣钱,挣多少?老谭说什么样在这摆着呢,说不挣钱你不相信,说一个月挣一万你也不相信,但现在绝对是挣钱的。 张主任绝对相信挣钱,要不然他也不承包了。 李女士和袁姐关系比较好,现在俩人不存在竞争关系,李女士向袁姐询问酒店宾馆的情况,袁姐出于好心,暗示她最好不要承包。 出于女人特有的敏感和聪慧,李女士仔细考虑之后退出了竞争。 宾馆酒店顺理成章的被张主任承包下来,春节之后全面接手。 第51章 别叫姐想你 离春节还有一个月时间,张主任开始为年后接手做准备。 他不用老谭管理,老婆是办公室文员,能说会道,经理自然是老婆了。其实他想用老谭也不会留下,袁姐走了,老谭不可能继续干。另外袁姐在是给集团做,福利待遇和集团员工一样,张主任干是给个人做,不可能有那些福利待遇,再说也不可能给高工资。 华清、孙海成、王红、凉菜师傅和老谭一起撤,其余人员全部留下。 年前放假的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六,还有二十几天。 艳华和燕子谈的那个门市房东打电话说,补习班的老板已经放弃要转让费,只要给补一个月房租就可以把房子转让。 艳华和燕子一合计也行,一个月房租一万二,完全可以交,这样春节之后可以马上装修,五一之前能开业。于是给老谭打电话说了这个消息,叫他春节之后过去帮忙,从装修就开始跟着,直到开业走上正轨。当然,最好是一直管理。 老谭答应下来,只是在工资上没好意思谈,他也得养家糊口,不能不挣钱,帮十天八天忙可以,没问题,要是几个月就说不过去了。 艳华和燕子也明白这事,没开业之前每个月给老谭五千块钱,这也合乎情理。老谭说帮着开业,走上正轨,然后再找份工作,毕竟三百平小店不可能雇一个八千块钱的人管理,有些浪费。 周晓梅也给老谭打了电话,说春节带王刚回家过年。这是个好消息,说明我们的周大小姐终于要脱单了。 周晓梅说徐总有叫他回去的意思,并且王刚也希望他回去。老谭说再说吧,已经答应帮着艳华和燕子做饭店,即使回去也得等饭店开业之后的。 已经定下来过完年不在这里干了,老谭和华清、孙海城、王红、还有凉菜师傅谈了一下,说了过完年的打算。 王红说过完年在家待一个月,等艳华饭店开业她过去干,别的地方不去了。 孙海成跟华清过完年准备到别的地方学习学习,等艳华饭店开业过去干。见他俩过去,凉菜师傅也说去,这样艳华饭店厨房的主要人员就有了。 还有一件事,腊月十一是老谭母亲生日。生日离春节很近,干饭店的就这样,越到过年的时候越忙,这几年他也没回去给老人祝过寿。正好今年不忙,打算回去给母亲过生日。 林燕物流公司到春节的时候也忙,腊月二十九放假,初三就上班。所以今年春节老谭是这样安排的,他和儿子回老家给母亲过生日,然后一家三口在省城过年。 初八晚上,没几桌客人,早早下班了。 老谭叫华清做个菜,拿到寝室小喝几杯。 在这里工作没什么娱乐活动,远离闹市,附近就这一家吃饭的地方,想喝酒只能在寝室独斟自饮。华清和孙海成不喜欢喝酒,下了班躺在床上看电子书。王红在滨海的时候还能和老谭喝点儿,现在跟客房部的塔娜学上了十字绣,下班就开始绣花,忘了喝酒。 老谭落个清净,总是自斟自饮,半斤酒下肚之后看会儿电子书,然后睡觉。 他更多的时候是陪客人喝酒,经常喝多。小城镇就这样,来的都是主道,不陪着喝几杯不好,容易挑理。到这吃饭不一定是奔着环境好来的,大部分原因是觉着主事人不错,办事敞亮痛快,为人讲究才过来的。 尤其是常来的几个单位领导,是通过吴主任、张志功介绍过来的,都是朋友,看老谭面子来吃饭。他们来了必须陪,面子问题。 老谭在甘旗卡半年,别的没见长酒量见长,并且能吃肉了。 这也是入乡随俗吧。 刚喝完一杯酒,王红端着饺子进来了。 “就知道你喝酒呢,好不容易不陪客人,还自己喝上了。”王红说着把饺子放在桌上。 “有酒瘾了,一天不喝就觉着差点啥。”老谭笑道。 王红撇撇嘴,“在滨海也没看你少喝,就说自己馋得了,也没人笑话你。” “你喝点呗。”老谭说。 “陪你喝点儿,明天你不是回家吗,陪陪你。”王红说。 老谭的行程是这么安排的,初九到省城,初十和儿子回老家,给母亲过完生日十三往回返,十四到酒店。 喝酒之前王红从兜里拿出两份钱,对老谭说:“这一千块钱是袁姐给你母亲祝寿的,叫我给你,这五百是我的,一点心意。” 老谭忙道:“这哪行,不用不用。” “给老太太的也不是给你的,一点心意,这是离的远,离的近袁姐都想开车去了。这说明你老谭为人行,不行的话我们假装不知道不就得了。”王红说。 老谭挺不好意思,白天华清和孙海成就每人给了他五百。心想都是人情,以后慢慢补回去吧。 喝酒的时候王红说:“这回回去能看到新房子了,激动吧。” “激动,房子还在其次,主要是想儿子。”老谭说。 王红笑道:“我看你是想媳妇。” 老谭笑了笑,不置可否。 “买房子我都替你高兴,咋说有个住的地方了,人这辈子挣啥呢?就为个房子,有个窝趴,然后开始给儿女挣命,给老的送走,不都这样。”王红说。 “是这回事,没咋过半辈子过去了,细想想都没为自己咋活。” “你行,有家有业,过着有奔头,我呢,一个人带个孩子,孩子是跟他大爷走了,以后不用我咋操心,那也得管呀,这几年能动弹多挣点,攒点,等他结婚的时候没多拿少,当妈的也就这点能耐了。” 王红说的是实情,但有些凄伤。 她比老谭大七岁,四十四,但长得漂亮,大个儿,看上去像三十六、七的,她要是不说没人认为她四十多了。 性格外向,泼辣,到甘旗卡表现还行呢,一直没发过脾气,在滨海的时候是霸王一枝花,没人敢惹。 也许是孩子参军离开的原因,想孩子。 “姐,你应该再找一个,刚四十多,正是时候。”老谭说。 “我倒是想找一个,你要呀?”说完瞪了老谭一眼,继续说:“谁都想找一个,但是得合适的,不合适找啥?还不如自己过呢。对了,你玩QQ不?”她突然问。 老谭尴尬的笑笑,说:“我连QQ号都没有。” “你呀,真落伍,我都有了,没事还聊聊QQ呢。”王红说。 “哪天我也申请一个。” “聊聊QQ行,谁和谁都不认识,随便聊。” “没有网友要和你见面呀?”老谭开玩笑道。 “有,不少呢。”王红笑道:“那上面不可信,都是没事闲的,谁还真在上面找?” 老谭是落伍的,他倒是知道QQ,但没QQ号,也不聊天,网络那个世界对他来说是陌生的。看王红都在玩,心想自己也应该整一个,不能跟时代脱轨。 王红跟他说了一个在网上看的故事:汶川地震,造成不少失去伴侣的人。其中有一女子,没了丈夫孩子,孑身一人。在网络上认识一男的,俩人聊了一段时间,互生情愫,最后相约在男人居住的城市见面。 xiaoshuting.cc 女人漂亮,男人潇洒,见面当天便住在一起。 女人当然要带钱的,并且不少。在两人甜蜜幸福三日后,男人消失不见,女人所带的钱财也随之消失不见。可气的是女人醒来时在一卖淫场所,这时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 好在第二天卖淫窝被警察端掉,女人被救。 “男的呢?被抓了吗?”老谭问。 “没说,我就看到这,人家没继续写。”王红道。 “你说的是小说呀?”老谭问。 “啥小说?就是那女的,我俩是好友。” “好友?” 王红笑了,说:“你是啥也不知道,跟你说登上QQ,就可以按条件查找好友,然后加好友,人家要是同意了就加你,你俩就成好友了。我这个好友就是这么加的,她的网名吸引人,‘因为爱情受伤的女人’。” 老谭听明白了咋回事,对故事的关心少些,对QQ有了兴趣。 “网上聊天也挺有意思。” “有意思,你聊上就知道了。但别瞎聊,也不能啥都实话实说,网上没几个说实话的。”王红说。 “必须申请个QQ号,也聊聊。”老谭说。 俩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一斤白酒没了。 王红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神凄迷,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 这个时候的她无疑是最诱人的。 老谭看王红的眼神有些色了,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不色才不正常呢。 色归色,虽然气氛、环境有些暧昧,但还没产生冲动,何况这点酒也喝不醉老谭。他只是用一个男人欣赏漂亮女人时色眯眯的目光看着王红。内心没有波澜是假的,只是那波澜一闪念就过去了,没停多长时间。 王红看一瓶酒没了,还要再喝点儿,老谭没让。 当喝酒人说自己没喝多还要找酒的时候,百分之九十喝多了,即使没喝多也到喝多的边缘了。 王红当然不干,笑着说没事,还能喝半杯。老谭说知道你没喝多,但今天不喝了,要喝等他从家回来再喝。 “那行,明天你还得坐车,今天不喝了,等你回来的,必须陪我喝好。”王红带着醉意说。 “好,一定。” 王红站起来准备回寝室,说:“回去给你妈带个好。” “嗯。”老谭道。 王红笑了,走到老谭跟前儿,仰起头,温柔的摸了一下老谭的脸颊说:“早点回来,别叫姐想你。” 说完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眼里有两坨热乎乎的东西滑落。 第52章 世上最贵的房子 在生命之中,有着婚姻之外的爱情。 两个人也许一辈子不能生活在一起,但是彼此深爱,炽烈的感情充斥生命,在刹那的失神中,在呆呆的远眺时,一个人安静的走在落日的黄昏里,或者是淋着雨走在无人的街上,把对方深深的思念。 有一种牵挂遥遥无期,伴随一生,在回忆的时候品尝甜蜜。 当爱情超越了道德的枷锁时,相爱的彼此犹如可可西里的牧羊人,叫人痛断肝肠,却又如若痴狂。 爱情,也可以如此美丽。 有没有知道家在哪个小区,却不知道在哪栋楼哪个单元哪层楼哪个门的经历? 我们的老谭有。 他是在老婆林燕的指挥下找到家门的。 但他走进单元门时,激动的心情立时涌上来,心里有个声音:终于有家了! 是呀,终于有家了。十五年,整整十五年,用生命中最美的青春岁月奋斗打拼,在这个钢筋水泥浇筑的城市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能不激动吗? 激动伴随着喜悦,上楼的脚步都在颤抖。 从这一刻起,以前总是羡慕别人拥有的楼房,自己拥有了。 一切仿佛在做梦,可是这个梦是真实的,因为能够听到上楼的脚步声,还有砰砰的心跳。眼里,含着因喜悦、自豪而溢出的泪水。 扣响家门的那一刻,还在问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家吗?从今以后这个房子就是自己的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门开了,儿子笑呵呵的站在门里,正高兴的看着他。 是呀,这是自己的家,从今以后这个房子属于自己,租房子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一把把儿子抱起来,兴奋的在儿子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 林燕满脸笑容的坐在沙发里看他,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了家的味道。是呀,这才是家,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辛辛苦苦这些年值了。 放下儿子,带着激动的心情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儿子像个勤务兵一样跟在身后,不时的用小嘴像他介绍讲解,炫耀着自己和妈妈的成绩。 “儿子,房子好不好?”老谭问。 “好,是我和妈妈选的。”儿子回答。 “和妈妈睡呢还是自己睡?” “和妈妈睡。” “今天和爸爸睡吧?” “不,和妈妈睡。” 老谭开心的笑了。 只在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和儿子坐车回到北票老家。 老谭五姐家在村子东头,和婆婆家挨着,东西院。现在这个大家庭一共六口人,五姐家三口,加上公公婆婆,还有老谭的母亲。 公公婆婆住西院老房子,两位老人身体好,没啥毛病。公公以前在乡上的选矿做采购,选矿黄了之后在家务农。婆婆是下乡知青,没返城,一直在乡供销社工作,现在退休在家,和老伴侍弄着二十亩地。 五姐在村小学教书,五姐夫在乡上的页岩矿上班,儿子读初中。 老谭母亲一九二三年生人,现在七十七岁,是看到四辈子贤孙的人。老太太上半辈子没享着啥福,丈夫去世早,拉扯着一帮儿女过,日子穷的掉底,净受罪了。 现在儿女都成家立业,日子过的都好,老太太开始享福了。 在农村都是儿子养老,没儿子的丫头养老。 老太太在农村待了一辈子,习惯了,加上岁数大,不愿意到城里去。用她的话说在农村明明能活十年,到城里顶多活五年。跟老谭说了,不是你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不养活老人,把老妈扔下不管,是我岁数大了,到城市生活不习惯,住不惯楼房,还想多活几年呢,哪也不去,就在你五姐家了。 五个姐姐也不愿意老谭把母亲接走。六个儿女,就这一个老母亲,儿子在城里,五个闺女在农村。老谭要是把母亲接到城里,五个姐姐看望的话不方便。留在农村,只是老谭一个人不方便而已。 五个闺女都想养活母亲,最后母亲选择了老丫头。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都没公公婆婆,可老太太都不去,觉着住在老丫头家方便,舒适,和自己家似的。 大姐说妈这是老了,人一老就和小孩似的,老小孩小小孩嘛,得顺着她心情来,她想上谁家上谁家。现在家家条件好,别说养活一个老人,三个两个都能养活。既然老妈愿意在老五家待着,那就在她那,咱们勤去看两趟,有好吃的带去给她尝尝,没好吃的带钱。 五个闺女都非常孝顺,咋说呢,闺女行女婿也得行,女婿不行也不行。老太太是明白人,拿五个女婿当亲儿子待成,五个女婿也拿老太太当亲妈似的。 老太太在老闺女家,逢年过节其余四个闺女女婿都到位,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非常热闹,像办事情一样。有时老太太想哪个闺女了就打个电话,叫那个闺女家开车把自己接去住几天,等住够了再回到老闺女家。 村子里人都说老太太好命,五个闺女,别看前半辈子受罪,后半辈子开始享福了。老太太也常说自己有福,说这是五个闺女,要是五个小子就完了,得把自己一身老骨头拆了。 老谭领着儿子回来给母亲过生日,老太太非常高兴,主要原因是见着大孙子了,儿子还在其次。 五姐公公婆婆都在,大姐也带着孙子提前一天到了五姐家。 互相打过招呼之后五姐的公公对儿子说:“把你二姐夫喊来,一会儿吃饭了。” 五姐夫给二姐夫打电话,把小舅子到家的消息传递过去。他们两家离得近,二里地,大姐和四姐家离五姐家也不远,三里地。只有三姐家远些,二十里地。 二姐夫爱喝两盅,和五姐公公对脾气,爷俩儿总在一起喝酒。两家都养羊,把羊群混在一起放,今天你家吃点差样的到你家吃去,明天我家包饺子了喊你一声,处得非常混合,都没啥说道。 亲戚就是这样,走动起来是亲戚,不走动就是个名,亲姐妹也是如此。 老谭来到炕前,拖鞋上炕挨着母亲坐下。 “妈,你今年身体好吧?”老谭问。 母亲说:“好,我没啥毛病,能吃能喝的。” “那就好。” 坐在炕里的大姐说:“咱妈身体可好了,啥毛病没有,比咱们体格都好。” 母亲说:“可不好咋地,一天去了吃就是睡,啥活不干,竟养体格了。”说完了问儿子:“听你五姐说你在省城买楼了?几楼呀?” 老谭回道:“嗯,买了,五楼。” “五楼?那可够高的,上下不方便,咋没买个一楼呢。”母亲显然对五楼不满意。 大姐笑道:“五楼挺好,这回你儿子买楼了,别再闺女家住了,去你儿子那吧。” 母亲摇摇头说:“不去,岁数大了,哪也不去,那楼房住不习惯,哪敢咱家这火炕好,再说还是五楼,上都上不去。” 老太太的话把全屋子人逗笑了。 五姐婆婆开玩笑:“我说亲家,你都在农村住一辈子了,还没住够?不去你儿子那住两天?” xiaoshuting.cc 母亲摆摆手说:“不去,哪也不赶家好。那城市咱们老年人住不习惯,没看现在不少到农村买房的吗,城市不行,住人的话还是咱们农村,空气好,水干净,晚上还能看着星星,那城市埋汰,到晚上连个星星都没有。” “亲家婆,你知道的还挺多呢。”五姐婆婆说。 “电视新闻不天天说吗,我是没去过城市,在电视上也看着了,不咋地,密密压压的全是人,除了人就是车,闹懆懆的,哪赶咱农村,肃静,没那些车,也安全呀。” 老太太的话再次把大伙儿逗笑。 不一会儿老谭二姐夫骑着摩托车驮着二姐来了。现在老谭的五个姐姐家就二姐家没买轿车,其余四家都买了。二姐家两个丫头,老大十年前到省城打工,跟着老谭干,处了对象,已经结婚成家,并有了孩子。对象是省城的,现在两口子开超市。老二在省城读大专。 两个丫头很优秀,准备过几年把父母接到省城去,所以就没买轿车,加上老谭二姐夫也不会开。 现在农村的日子好过,只要勤快不懒,日子都行。日子好,出去打工的就少了,家家也不缺孩子挣得那点钱。 日子好,生活水平提高,相对应教育程度也在提高。老谭他们那代人念高中的寥寥无几,几乎都是初中毕业,还有一部分只读完了小学。现在不念高中的都少,考上大学、大专的不在少数,有的已经出国留学了。 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分两桌坐下。 为了给老太太祝寿,昨天五姐公公杀了一只羊四只鸡,年猪初六就杀了。五姐知道老兄弟不在家过年,把好吃的都拿了出来,叫弟弟和大侄子吃上,省的过年吃不着馋。 亲情就是如此,姐姐疼弟弟实心实意。 我们经常感动于浓浓的割舍不断的亲情之中,是因为和自己的亲姊姐妹一同住过世上最贵的房子,流着相同的血液,是一奶同胞。 在这个世界上,当遇到困难,或者身患疾病,生存成为问题的时候,共同生活的爱人可能会远离而去,而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不会,他们会守在身边,给我们生活的勇气和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 无论你身价百万,还是身无分文,有一天躺在大街上无人问津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亲人,即使拉着个平板车也会把我们拉回家中,母亲会对我们说:“孩子,别怕,有妈呢。”亲人会说:“弟弟,别怕,姐姐在跟前儿呢。” 血浓于水的亲情时刻叫我们感动。 亲情,世上最温暖的情感。 拥有亲情的人拥有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第53章 土味情话 腊月十一,老谭母亲生日。 五个闺女,五个女婿,四个外甥,两个外甥媳妇,一个外甥女,一个外甥女婿,两个重外孙子,一个儿子,一个孙子,加上一些直近亲属,左邻右舍,都来给老太太祝寿。 一共坐了六张桌,从中午闹腾到下午三点,亲戚们才陆续离去。 老太太在谭氏家族颇有威望,侄男侄女来了不少,娘家的几个侄子也来了。怎么说呢,人敬有的狗咬丑的。二十年前,老谭家穷困潦倒,吃上顿没下顿的,没几个亲戚登门,甚至是绕着门口走,恐怕沾包。现在日子起来了,家家不错,才又知道有这门亲戚,走动起来。 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一点不假。 给母亲过完生日,老谭又在家待了两天,等到十四要走的时候,儿子有些没玩够,恋恋不舍的。老太太也舍不得孙子走,没办法只好把儿子留下,五姐夫答应过年之前给送回去,顺便也到省城看看老谭新买的楼房。 儿子不跟着回去,老谭没回省城,直接回了甘旗卡。 春节期间家家饭店都非常忙,同时是员工离职最多的时候,这也是餐饮业员工流动率高的原因之一。 过年的时候小饭店放假,中档以上的饭店都营业,从腊月二十几起就开始忙了。大部分是单位会餐,开联欢会,还有把年会推迟在这时候开的。 三十就不用说了,家家火爆,年夜饭早就预定满了,从中午十一点能一直忙到晚上八点,中午连饭都吃不上。 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也忙,不带消停的。 春节期间的营业额几乎是平时的两倍,是饭店最赚钱的时候。 春节是中国传统节日,像歌中唱的,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老百姓回家过年的情节根深蒂固,万家团圆的日子,在外打工的孩子都想家,想老爸老妈。尤其是头一年出来的孩子,想家想的都直掉眼泪。这个时候就是给双倍工资都不行,也要回家过年。 饭店不放假,不叫离职,不干总行吧,工资不要了直接走人,回家过年。每年春节期间不要工资直接回家过年的不在少数,全国加在一起超百万。 每年的这个时候饭店都会出现用人荒,平时一百个员工,到年三十能剩下七十不错了,有的连一半都剩不下。 春节是最赚钱的时候,也是老板和管理人员最头疼的时候。这时就看出管理人员的能力和老板平时对员工的好坏了,也看出一个饭店的企业文化啥样。 员工流失少的,企业文化就好,老板就仁义,管理人员能力就高,反则差之。 关东人家现在开始面临春节前的离职潮。 前台好些,张丽、李爽、周晓梅她们仨有经验,提前给一些老员工假期,叫她们回家看看,腊月二十之前回来。一部分员工的假期放在了正月初十以后,不能回家过年,可以回去陪家人过个元宵节。剩下头一年出来的,还有必须得回家过年的,腊月二十八放假,过完年初三返回来。 这样一来所有员工都照顾到了,倒没有离职的。 厨房有点乱,除了灶台师傅没有要求回家过年的,小弟们都想回家。此时的王刚开始感到亲戚、徒弟的麻烦了,找他请假的几乎都是这些人,都想通过和他的亲戚关系、师徒情分来通融通融,回家过年。 并且他还得去周晓梅家,即是过年,又是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这必须得去。 关于他和周晓梅回家过年这事没人说什么,人之常情都能理解。 只是春节不放假,都坚守岗位,厨师长上老丈人家过年去,员工怎么办? 过年的时候厨师长不在,得提前把工作安排好,有点难度。 周晓梅看出王刚的难处,跟他说不行就等过完年再去。对他俩来说回不回去过年没有见父母的意义大,都是大龄人,家里更关心俩人的婚事,只要脱单比啥都强。 王刚也觉着过年不在饭店不好,于是俩人商定过年不回去,等初十再去周晓梅家。 这也是饭店打工人的无奈,没办法,谁叫自己选择这一行呢。餐饮这行就这样,越到年节越忙,别人放假全家人团团圆圆的到饭店吃年夜饭,自己得坚守在岗位上,做好饭菜和服务,把脸上的微笑凝固成人们喜欢的样子,而想家的泪水只能在转过身后悄然滑落。 据不完全统计,每年春节,有一千万人战斗在饭店的岗位上,给千家万户送上可口的年夜饭和热乎乎的饺子,而他们只能对着老家的方向给父母磕头拜年。 2kxiaoshuo.com 餐饮人不容易,理解他们吧。 理解万岁。 张丽从徐总办公室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明显是生气了。 她是和徐总讨论春节加班的事的。按照国家规定,大年三十、初一、初二这三天属于法定假日,上一天班给三天工资。当然,这是指国家企事业单位,还有一些知名的大企业,像饭店、发廊这样的私人个体,目前还没有几家能全部达到的。 虽然达不到,但春节不比平常节日,可是过年呀。不给三天工资,两天还是可以的,几乎所有春节期间营业的饭店都是给两天工资。这个员工也接受,没有反对的。 有没有按着国家规定给三倍工资的?有,但很少。 去年,关东人家只是在三十那天给员工双倍工资,初一、初二没给。当时张丽刚来一个月,觉着不太合理,但没找徐总谈。今年她怕还和去年一样,提前找徐总谈一下。她的意思是是三十、初一、初二给员工双倍工资,别只给三十一天的。 可是徐总没同意。 她和徐总争执半天,最后徐总让一步,答应三十那天上班的员工全部三倍工资,初一、初二正常。这让她对徐总的小气有些瞧不起,认为太拿钱当回事了,不像个大老板。 也许只有这样才会攒钱,要不然人家咋是老板,开这大饭店呢?她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自嘲的想着,心说话自己是没钱,有钱绝对不会像他那样,不是个爷们儿。 周晓梅看张丽不高兴,问:“咋啦张姐?” 张丽把和徐总谈的加班事说了一下。 “这生啥气,犯不上。现在知道员工为啥都不愿留下加班了吧。”周晓梅说。 “不给钱谁也不愿意干,回家过年多好,爹妈好吃好喝伺候着,想待啥时候待啥时候,出来照样找活,哪家都比咱家工资高。”张丽发着牢骚。 周晓梅笑了笑,没吱声。 “你和王刚定下来不回去了?”张丽问。 “不回去了,初十再走。张姐,过年我在这,你回家过年吧。”周晓梅说。 张丽想了想说:“哪还有家了,回去是后妈,人家四口人过,我是局外人,站着坐着都不得劲儿,还不如在这和大伙儿一起过呢,还能热闹点儿。” 周晓梅没吱声。 张丽说:“你不回去正好,叫爽姐回去,她还带个孩子。” 周晓梅嗯了一声,然后问:“爽姐老公回来没?” 张丽说:“不知道,没听她说,应该是没回来,回来早吱声了。” “她老公也真是的,跑啥呀,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出去躲心静。上回我听爽姐说每个月都给她打钱,看爽姐那样不咋恨她老公了。” “恨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知道不?” 张丽说完拍了周晓梅一下,然后转身走开,她看见王刚过来了。 王刚一脸的不爽,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嘟囔啥呢?谁惹你了?”周晓梅笑着问。 “这帮兔崽子,咋说都说不明白了,都想回家过年。”王刚气呼呼的说。 “谁叫你不提前打预防针了。”周晓梅说。 王刚说:“打啥预防针?我连老丈人家都不去了,还惯着这帮兔崽子。给我气的一顿骂,都不吱声了,谁也别回家过年,一个假不给!” 看王刚气的那样,周晓梅笑了,对他说:“这你就不如我小叔了,人家到啥时候都不生气,总笑呵呵的。你呀,沉不住气,来,跟我学,深呼吸,吸气——” 王刚没跟着吸气,被一个景象吸引了——周晓梅吸气的时候胸脯高高挺起,山峦起伏,波澜壮阔。 “往哪瞅呢!”周晓梅嗔道:“再瞅眼睛给你挖出来!” 王刚做贼心虚的收回目光,小声说:“自己家的东西,瞅都不让。” 周晓梅有些脸红,警告说:“王刚,我现在开始考虑初十那天是不是领你回去,或者是我回家过年,你就不用去了。” 王刚马上道:“挖一个眼睛行不,留一个,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周晓梅心里一热——这样的情话听着舒服,还有一点小感动。 第54章 离去归来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能够长久的做下去,而不是动不动下岗,重新找工作。可是饭店这个行业有其特殊性,并不是想干就能干长的。员工可能打一辈子工,但老板不一定开一辈子饭店,所以在饭店工作下岗是很正常的事。 还有十天时间,老谭就要在甘旗卡下岗了。 这次下岗是预料之中的事,来的时候就知道只能干到春节。这次来甘旗卡带的人只有华清、孙海成、王红、凉菜师傅四个人,压力不大,不像在滨海干的时候,从省城调过去三十多人,等不干的时候挨个给安排工作,压力那么大。并且这四个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过完年和自己一起去艳华的饭店。 老谭给他们定的工资不低,华清四千,孙海成、王红、凉菜师傅都是三千五,这工资在省城也是高的了。跟自己干一回,不能亏待了,并且四个人的手把也值这个钱。 孙海成和华清过完年准备先出去学习,也给联系了的地方。老四在省城干得不错,他家的融合菜有名,做的地道,把俩人介绍过去,希望能学到东西。 快过年了,小县城不比大城市,越到过年越忙,这里还保持着农村习俗,家家赶集上店的备年货,不怎么出来吃饭。 老谭在这工作半年,也认识了不少朋友,都没少捧场,临走前得请人家一顿。 腊月二十二上午,提前给吴主任、张志功、巴特、还有几个单位的负责人打了电话,邀请他们晚上过来吃饭,一起热闹热闹。 四点半,客人陆陆续续的到了。安排在最大的包房,一共二十二人。这些人都是饭店主道,和老谭熟悉,都兄弟姐妹相称,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整骨医院的胡院长也来了。 胡院长来的意思老谭清晰,奔着大德的手串来的。自从大德把手串给了老谭之后,胡院长来了好几次,并且都是拿着上好手串过来的,想跟老谭换,都被老谭婉言拒绝了。这回他拿着一个上好的手串和一对核桃来的,有不把大德的手串留下誓不罢休的意思。 老谭没叫他失望,直接把手串送给他。 知道老谭要离开这里,吴主任和张志功有些不舍,觉着和老谭没处够,带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叫老谭带回去。 其他人和老谭也处的不错,或多或少的带了礼物。整骨医院的那个胖胖的护士长最逗,给老谭买了个蒙族人的帽子,老谭戴上之后更像蒙族人了。 胡院长得到手串很开心,一边鼓弄着一边对老谭说:“老谭,看来你跟佛有缘呀。” 老谭说:“差不多吧,我不信佛,但喜欢研究。” “佛学和我们医学一样,都是普度众生,我们救命,他们救心。”胡院长说。 “胡院长这是觉悟,是老百姓的福。”老谭敬佩道。 胡院长端起酒杯和老谭喝了一口,说:“没有慈悲心,难做杏林手。这是老喇嘛的话,我爹跟我说的,悟了这么多年才悟透。知道这串手串谁的吗?老喇嘛的,我要也是为个念想儿,我们老胡家能有今天,全是老喇嘛的点悟。” 老谭说:“以医悟道,佛道相同,胡院长是大彻大悟之人。” “呵呵,不如谭老弟,谭老弟厨艺精湛,厨德高尚。别的不说,整个甘旗卡厨子不少,有头有脸的不在少数,能做到你这样的有几个?今晚甘旗卡政府一大半要员都来了,号召力不次于旗长。说明啥?说明你老谭德行够,人正,大伙佩服。” 老谭有些不好意思,老脸发红。但也确实如此,这些人都是冲着老谭的为人和德行来的,如果老谭人做的不行人家也不会来。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到哪干活把良心放正了,实实在在做人,踏踏实实走路,保证错不了。 交情最深的数吴主任,舍不得老谭,频频举杯,老谭也放开酒量喝起来。 气氛热烈,众人都喝了不少。 桌上一半是蒙族人,喝到兴起时载歌载舞,一直闹腾到半夜。 送走众人后老谭往楼上走,脚有些拌蒜,踉踉跄跄的。 王红担心他喝多,十一点的时候下来看过一次,看还在喝呢就上楼了。十二点了又下来,正好见他摇摇晃晃的上楼,赶忙上前扶住。 “又喝这多。”王红责怪道。 “高兴,都是哥们儿,多喝点儿。”老谭舌头打着卷说。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呵呵,姐,没事,没喝多。” 说没喝多,脚却不听使唤,依里歪斜的,不是往左边使劲儿就是往右边使劲儿,就是不走正道。王红一个人扶不住,在走廊喊塔娜,俩人架着把他扶进寝室。 到寝室之后躺在床上,嘴里还嘟囔着没喝多,啥事没有。 王红泡了茶,叫他喝一杯醒醒酒。 老谭坐起来没马上喝,点上一根烟抽着。 “可别喝这些酒了,身体都喝坏了。”王红关切的说。 “嗯,不喝了。”老谭说。 “我看你最近酒喝得太多,哪有这样喝的,酒量大也不行。”王红说完把茶水递给老谭,“喝吧,不热了。” baimengshu.com 老谭把一杯茶喝尽,感觉好受些,对王红说:“姐,甘旗卡没直达铁岭的火车,得到省城坐去,到时候咱俩一起走。” “嗯,一起走,我到省城再买点东西,顺便看看晓梅和张丽,待一天再回家,回家也没啥事,就我一个人。”王红说。 “再不你从我家过年得了,我家还有住的地方。” 王红笑了,说:“在你家过年成啥事了,你媳妇不得把你撕了?我回我妈家,不一个人过,不用惦记。过完年在家待一个月,等你电话,你这边啥时候装修好了我啥时候过来。” “那也行,装修快,顶多俩月,四月中旬就能完事,你四月初就得过来,华清他们也是。”老谭说。 “工作事我不管,你咋安排咋是,反正跟定你了。”王红说完起身,“早点睡吧,喝那些酒。” 老谭借着酒劲儿开玩笑:“走呀?不陪我一起睡?” 王红回过头笑道:“你也就嘴上能耐,真陪你睡你敢呀?” 说完带上门走了。 老谭心说真不敢。 第二天小年,一早上街里响起了鞭炮声,年的味道弥漫开来。 老谭拿出两挂鞭和五盒礼炮,叫华清和孙海成在酒店门前放了。王红和面点小弟包了饺子,小年也是年,大伙儿吃饺子。 小年没客人到饭店来,中午高厂长定了四桌,奖励加班的工人。下午厂内财务和库管过来盘点,盘点完袁姐跟张主任做了交接。 晚上所有员工一起会餐,第二天开始停业放假,员工各回各家。 老谭昨天喝的有点多,一天没咋醒酒,晚上会餐的时候不想喝了。但大伙儿都相跟着敬酒,不喝不好。尤其是厨房弟兄,半年来处得不错,有感情。这一走不知啥时候再见,不免有些伤感,自然是多喝一些。本地员工蒙族人多,又都能喝酒,喝着喝着老谭又多了。 图雅琪琪格带领服务员敬酒的时候,已经进入醉酒状态,拿起来就干,和喝水一样。 他这回是真的醉了,怎么回寝室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自己躺在床上,脑瓜子嗡嗡响,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部分想不起来了。 不知道咋回寝室的,画面停留在员工又跳又唱、来回敬酒的场面上,好像自己也唱了首歌,图雅送上一条哈达,还亲了自己一口,然后是和袁姐喝酒,再以后就啥也想不起来了。 这酒喝的,断片了,丢人。 咋回来的呢?是自己走上来的还是别人背上来的?一点印象没有。 这酒真得少喝了,喝多了难受不说,连自己说啥话做啥事都不知道,这不耽误事吗。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还好,下午两点的火车,有时间整理东西。 过了一会儿王红用托盘端着粥、馒头、咸菜进来,看老谭醒了,俩人简单的吃了口饭。吃罢饭王红帮着老谭收拾东西,也没多少,头几天回老家给他母亲过生日的时候大部分都带回去了,现在只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昨天朋友给带的礼物不少,老谭拿不了那多,给了王红一半。 收拾完之后没啥事,老谭还有点头疼,半倚在床上和王红聊天。 “老谭,你应该培养几个跟着你干的,再不就收几个徒弟,以后到哪干活好手底下有人。”王红说。 “徒弟不收了,我现在还四处打食吃呢,收了咋照顾人家?再说现在有几个小孩儿愿意学厨师的?”老谭说。 “那你也得培养几个,不能手底下一个没有。” “和大伙儿朋友处着挺好,肩膀头齐为弟兄。” 王红说:“这么说是行,到时候还是自己人说话好使,实心实意的干。我看华清那意思想拜你为师,孙海成也想,就是没好意思说。” 老谭说:“四十以后吧,刚三十七,先不收。” 王红笑了,问:“咋地?收徒弟还有年龄限制?” “那倒没有,人到四十,不惑之年,心能沉下来,做啥事也不冲动了,想的做的都全面,那时候收徒弟正好,不能误人子弟。”老谭说。 “你呀,就是说道多。到时候第一个收我,我也拜你为师。”王红说。 “老谭不收女徒弟。” “小样吧,不收也得收,敢把我扔下撵你家去。” 俩人中午没吃饭,一点多到了火车站,两点坐上火车回了省城。 第55章 想点饭店事 下了火车王红去了关东人家,老谭直接回家。 已是夜幕十分,大街上灯火通明。 此时的松山路和川江街交叉口的夜市热闹非凡,卖啥的都有。商贩们临街摆摊,有卖青菜的、卖水果的、卖日用品的、卖熟食的、卖衣服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推着倒骑驴烤串的一字排开,占据市场把头的位置,孜然辣椒面特有的烧烤味飘散开来,诱惑着人们的欲望。尤其是青年男女和小孩儿,已经围在各个倒骑驴四周,嘴里吃着手里拿着,眼睛还盯着炉子上烤着的。 老谭穿过夜市走进小区,上楼之前给林燕打了电话,问用不用在楼下带点儿菜上去。林燕说现在正忙,还没下班,得十多点回去,不用带菜。 儿子在五姐家没回来,家里就老谭一个人,进门后把东西收拾一下,看林燕安了电脑、打印机,把卧室整的和办公室似的,心想这女人疯了,把工作拿家来做,够敬业的。 他不饿,也没做饭,先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艳华知道老谭今天回来,昨天和燕子跟房东签了租赁合同,交了一年房租。原打算明天约老谭一起吃个饭,顺便到店面看看的。但按耐不住即将开饭店的兴奋和担心,想找老谭聊聊。 对艳华来说,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投资。赚钱还行,要是赔钱咋整?家里一共二十多万,一下子投进去十八万,不是个小数目。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开饭店当老板,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居家小女人,做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伺候好丈夫,打理好家庭,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行了。 当老邓在外面有了女人之后,虽然没想到离婚,但是在心里有了想法,那就是不能就这样平淡的过一辈子。自己如果和别的女人一样有事做,并且还做得很好,老邓不会拿自己不当回事,敢在外面找女人? 自己有事做,能挣钱养活自己,可以在经济上独立,在家庭生活中有话语权。当然,她倒不是非得要这个话语权,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老邓支持艳华开饭店,毫不犹豫的拿出十八万叫她折腾,挣不挣钱不说,主要是叫老婆高兴,同时也是给自己赎罪。男人呀,总是觉着家花没有野花香,可是野花再好也有衰败的时候,能够陪自己慢慢变老的还是和自己经历风雨的家花。 经历过最初的家庭危机之后艳华渐渐的原谅了老邓,这失而复得的幸福叫老邓倍感珍贵。 在平淡的生活中,平常日子里的点滴我们也许不会在意,认为是必然的,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才知道那就是人们所追求的幸福。 艳华在决定开饭店的时候,有老邓的支持和朋友的鼓励,心就热乎起来,觉着开饭店没啥,别人能开自己也能开,何况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燕子呢。 在找房子的时候非常热切,恨不得马上找到才好呢。 在签合同交房租的时候非常激动,心想终于可以干了。等合同签完,钱给了人家,心开始紧张了。 交钱之前都是想法,交完钱之后成为现实,压力随之而来——这饭店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了。 现在把希望全都寄托在老谭身上,所以有些等不到明天,今天就想见到,和他谈饭店的事。于是给老谭打了电话,把他叫出来,同时叫上老邓、燕子、冯世民,五个人一起吃个饭。 老谭知道找他吃饭是饭店的事,问:“过完年啥时候装修?” 艳华看了一眼燕子和冯世民,冯世民说:“准备初六动工。” 燕子说:“装修你得在场,我们啥也不懂。” 老谭问:“找装修公司了吗?” “找了,我一个朋友就是干装修的,他来给干。”冯世民说。 老谭又问:“想好装什么风格了吗?” 冯世民说:“我喜欢中式,咱们是饺子馆,仿古一些好点儿。” “中式风格适合饺子馆,要是仿古的话造价高。整体环境仿古,桌椅板凳也得是仿古的,还得是实木,偏枣红色最好,这样一套仿古做旧的桌椅是现代简约风格的三倍,你们可得想好了,整不好能超出预算。”老谭提醒道。 燕子有点犹豫,她本来没打算投资太多,听老谭说仿古装修比现代装修成本高,首先想到的是钱。 “我的意思简单装修就行,客人来吃饭的,又不是来看装修的。”燕子说。 冯世民不同意燕子的说法,反驳道:“装修很重要,现在人们上饭店吃饭首先看环境,环境好愿意进,环境不好也不愿意进,并且装修要是有特色也吸引人。咱们别的不说,关东人家就是现成例子,现在他家饭菜啥样不用说大伙都知道,和小饭店没啥区别,但每天客人也不少,都知道难吃还去,不就是人家装修有特点、吸引人吗?” 老冯分析的很对,在三台子关东人家的装修确实有特点,很多人都是奔着环境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不但如此,有些做农家院的老板,装修之前都到关东人家去参观学习,借鉴一下人家的装修风格。 老冯的观点得到老邓的认可,两个男人的看法一致。 艳华没发表自己的看法,心里认可老冯说的。 老谭说了自己的看法:“这样,明天把装修的叫来到现场看一下,然后让他们给做出两个效果图,一个现代的一个中式的,你们看一看,哪个好装哪个。估计效果图得年后出来,但不耽误事,可以先装厨房,做上下水,安装水电。” YY小说 老冯说:“谭老弟,这个你专业,你直接做主。怎么说呢,你没回来之前我和老邓沟通过,我俩的意见只是作为参考,啥还得你做主。老邓上班,我这边也不能总在饭店,燕子和艳华虽然是老板,但也不是太懂,啥都得靠你。” “饭店就交给你了,我们既然信任你就不带多说话的,你说咋整就咋整。别看我没开过饭店,但知道老板咋当,跟艳华和燕子早就说了,你管饭店,别人不能啥话都说,谁都想说两句那不乱套了。” “我和老邓负责出钱,开业之后负责往店里领客人,不多说话。燕子和艳华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后勤,忙的时候可以帮忙,但不能上去管理。别你刚安排完工作她俩觉着不对上去乱说一通,那样不行,员工该不知道听谁的了,早晚得黄。” “这些事我们都商量完了,干你的就行。咋说呢,要是没你她俩也干不起来,你帮得帮,不帮也得帮,就算赖上你了。” 老冯说完端起酒杯和老谭喝了口酒,老谭放下酒杯说:“冯哥客气了,干别的不行,饭店还可以,这你放心。” 老邓说:“辛苦老谭了。” 老谭吃完饭到家,林燕还没回来,有些担心,又打了个电话,林燕说还得一个小时,叫老谭先睡不用等她,单位有车送她回来。 老谭没睡,坐在书桌前想艳华饭店的事。 现在没见到房子,不知道格局啥样,厨房的设计只能是个大概。他准备把凉菜和面点设计成明档,客人一进来就能看到。尤其是饺子,必须放在显眼儿位置,客人透过明档玻璃可以直接看到如何包,如何煮,如何蒸,一切操作有可视性,能够给客人卫生、安全、放心的就餐体验。 饺子品种不用太多,六种就行,多了整不好倒砸牌子,切忌贪多嚼不烂。王红现在调馅、和面、蒸煎煮都行,当面点老大没毛病。再配上三个饺子工,一个蒸煎煮,饺子间五个人正好。 初步按一天六千块钱营业额计算,饺子卖一千五不成问题,每个人的工作效率为五百块钱,在省城属于理想状态。 现在省城每个人的平均效率为四百块钱,北京是五百,上海是六百四,全国平均是四百八,相对来说南方比北方高。 凉菜一个师傅带个小弟就行,菜不要多,十二道足矣。每天预计销售额为一千块钱。 热菜二十道足矣,两个师傅带两个砧板,菜少,不需要打荷的,配一个零活大姐。 在明档设计两个大锅炖菜,由厨师提前炖好,零活大姐负责卖。 热菜预计销售额两千五。 这样厨房每天是五千块钱,前台每天一千块钱的酒水销售,属于盈利状态。 厨房加上洗碗的、摘菜的一共十四人,前台经理、吧台、服务员、传菜员、保洁员加在一起十五人,员工工资在七万以内,最低营业额每月十八万,整体毛利率是百分之五十,可以赚两万块钱。 头三个月控制在两万,不要过高。开业期间需要打折、赠送、请客、打理关系,先不能把目光盯在钱上,留住客人是根本。 让出去的是钱,回来的才是利润跟忠实的客户群。 做饭店和交朋友一样,实打实的去做,诚信经营,货真价实,热情服务,把客人当成家人,客人来了和到家一样,享受家一样的待遇,就愿意来,生意自然会好。 不要和客人斤斤计较,一定要让客人吃饱喝足到吧台结账的时候有占便宜的感觉。本来人家吃完了,一切感觉都好,唯独在最后结账的时候因为几块钱整的不愉快,这属于不会做生意。这种情况和“搬座金山没人说好”是一个道理——受累不讨好。 老谭想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困,看看快十点了,林燕还没回来,先上床睡了。 第56章 唠十块钱的 二零一一年二月二日,大年三十。 这是老谭他们一家三口在省城买完房子之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对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打工人来说,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尤其是在自己家里过年,既荣耀又有着非凡的意义。 老谭是在既激动喜悦,又感伤心酸的心情下做年夜饭的。 切着菜,很多往事片段式的、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的年是快乐的,盼望的,也是不懂事的。温暖的老屋里,母亲和二姐、三姐在外屋地忙乎着,煮着为数不多的肉和骨头,蒸着只有过年才有的馒头和豆包,锅里炖着酸菜粉条,还要炒一个菜。四姐和五姐收拾屋,擦炕、擦柜子、洗刷茶碗,他,这个最小的孩子,家里唯一的小子,嘴馋的去锅里偷偷地撕骨头上的肉丝------ 当村子里鞭炮声的时候,他是委屈和难受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总是埋怨母亲不给他买小鞭,不能跟村里的小伙伴出去炫耀——别人家孩子的口袋里都有大人从成挂小鞭上卸下来的小鞭,而他没有。 母亲会说:“过年给你买。”而这句过年给你买成了他一年的期盼,可是到了第二年过年的时候,还是没有,于是他再次委屈。 yqxsw.org 过了几年,当他稍微懂得了日子的艰辛和家里的困苦之后,也就不要了。他知道不是母亲不给买,而是没钱。 家,太穷了。 十四岁那年的春节,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五姐三口人。年夜饭是他做的。十四岁,在大人眼里还是个孩子,可是在这个贫穷的家里,他已经不是孩子了,成了当家理事的当家人。 母亲老了,五姐和他念书,而他又是家里唯一的男丁,生活的艰辛和命运的苦难理所当然的把他从孩子的行列中拉出来,开始担负起这个家的重担。 没有经历过的人会觉得不可能,可是生活就是如此,它不管你年老年少,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面对得面对,不面对也得面对。 人到啥时候都得活着。 当他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和母亲、五姐三口人吃的时候,心里是平和的喜悦。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像看大人一样看他的眼神,还有五姐赞许的目光。 后来,五姐出嫁了,家里剩下他和母亲娘俩儿。 每年的年夜饭还是他做,做好了端上来,先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个头,然后吃饭。 人虽少,但温馨,只要母亲在就是家,就有数不尽的温暖。 ------ 画面跳到了去年,在五姐家过年,他们一家三口,五姐家三口,五姐的公公婆婆,母亲,九口人。吃饭的时候母亲说:“这要是在过去,哪能想到有这好日子,现在就是死也值了。” 母亲的话充满了欣慰知足,但是想起母亲一辈子受过的苦累,禁不住泪湿双眼。 哎,过年应该高兴,可越是过年月想起过去的事,尤其是日子好了,想起的都是那些叫人心酸的过去。 老谭把流到脸颊的泪水揩去——儿子进厨房要剪刀,林燕准备剪口袋。 丰盛的年夜饭摆到桌子上,林燕启开一瓶白酒,给老谭和自己倒上一杯,给儿子倒了饮料,一家三口高兴的举杯相碰。 外面是祥和的大年夜,不时响起的爆竹声增添了年的味道。 大年初六,老谭来到艳华的饭店,开始装修。 饭店名字叫“阿巧饺子馆”,根据名字装修风格偏中式,带着现代简约。从效果图上看给人一种清新自然的感觉,同时一眼能看出是个饺子馆,很平民,接地气。 这个风格燕子、艳华,老冯、老邓都赞同,老谭也觉着很好,并且在心里说真是术业有专攻,干啥研究啥,只是把想法跟人家设计一说,人家就设计出来了,厉害,佩服。 老谭算了一下。装修费的预算是十二万,桌椅板凳加软包的预算是六万,厨房设备加餐具的预算是四万,房租十二万,总投资为三十四万。 店面租赁期为五年。按一个年度计算,装修费的均摊为四万四,加上房租十二万,每年的基础费用为十六万四,每个月是一万四,每天合四百八十块钱。 这是在没营业也没雇佣员工情况下的费用。 每月员工工资七万。每天营业额按六千计算,原材料、水电煤气费为两千,每个月六万。 这样营业状况下的费用就出来了:每个月基础费用一万四,加上员工工资七万,再加上原材料、水电煤气费用六万,总额为十五万四。 营业额为十八万,利润为两万六。 如果六千块钱是艳华和燕子的工资,那么一年的纯利润是二十四万,二十二万的装修成本当年就回来了。 这是初步分析,做得好的话每天营业额能达到一万块钱。 当然,对一个三百平米的店面来说卖到一万有些难度,但不是不可能,就看怎么运营怎么操作了。 开饭店赚钱不? 赚钱。 掌握好开店四要素,几乎不赔钱。 首先是位置,其次是项目,第三管理,第四运营。 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过去了,除非是特别有名,要不然不行。所以说开饭店选址很重要,位置选对等于成功一半。 项目尽量大众不要小众,在选项的同时把店面位置也考虑进去。简单例子,在回民区就不要开中餐馆,市场边不要做酒楼,老旧居民区档次不要高了,城乡结合部不要做粤菜,繁华商业街别做传统餐饮,大学城附近饺子馆保证干不过麻辣烫。 位置、项目选好了,决定饭店挣不挣钱的是管理和运营,这是重中之重。 位置选好了,项目也对,饭店开业达不到预期效果,不用找别的原因,问题一定出在管理上。 管理出了问题,运营自然好不了,这是连锁反应。 没有一个开饭店是奔着赔钱去的,这和员工不是奔着下岗去应聘的一样,都希望好。 那么赚钱有诀窍吗?就饭店而言,把上面四点做好了都能挣钱。 装修速度很快,十天时间厨房的上下水、电路、瓷砖、棚顶已经完工,只剩下进设备和安装排风了。 这两天正在安排风,排风安完老谭准备去十三纬路买厨房设备和挑选餐具。先跟艳华和燕子打了招呼,叫她俩把钱准备好。 艳华问:“需要多少钱?” 老谭说:“最少三万。” 一旁的燕子惊叹一声:“哎呀,钱呀,和流水似的,唰唰的往外走,啥时候能唰唰的往回来就好了。” “也快,两个月以后就见着回头钱了。”老谭说。 “赶紧见点回头钱吧,这两天花钱花的都心疼了。”燕子说。 “没本难取利,哪有不投资就挣钱的。”老谭说,忽然想起什么事,问燕子:“燕姐,老冯说的房子有信没?” “有了,就在前面万家小区,二楼,空房子,得收拾收拾。”燕子说。 说的是员工寝室,老冯给找了两套房子,在一个楼层,对面屋,正好做男寝女寝。 老谭说:“收拾吧,过两天厨房得进人了,正好叫装修的给简单装修一下,热水器安上,洗衣机买了,还得买床。” 燕子有些不情愿的问:“还给买洗衣机呀?” 老谭说:“买,咱们都不愿意手洗,员工也不愿意。再说现在的孩子有几个洗衣服的,在家都和个宝似的,当祖宗供着。” “不是给开工资吗?”燕子说。 “工资是工资,待遇是待遇。燕姐,你现在是老板,得有老板的格局。靠你、我、艳华咱们仨累死也玩不转这个饭店,全靠员工呢,知道不。把员工服务好了,员工才能把客人服务好。”老谭说。 “这我知道,就是一时半会儿拧不过劲儿来。”燕子揶揄的笑了一下。 “你和艳华需要明白一件事,现在是老板,不是员工。这饭店是你俩开的,记着,你俩开的。”老谭加重一下语气,然后接着说:“老板需要做好两件事,第一,做正确的规划;第二,服务好员工。” “在行为上可以高高在上,但对员工要周到热情。所有饭店口碑不好都不是从外部进来的,而是从内部往外宣传的。之所以这样,全是老板做得不到位,不讲究,不尊重员工。当员工付出劳动而得不到尊重的时候会抬腿走人,走的时候拿着工资骂着老板,到外面大肆宣扬饭店咋咋不好,老板咋咋的不讲究,怎么解恨怎么说,对不?” 艳华在饭店干过,认同的点点头。燕子觉得老谭说的有道理,也点点头。 老谭说:“咱们把员工寝室整的好点儿,叫员工感觉和家似的,累一天下班回去能洗个热水澡,想洗衣服有洗衣机,床铺整的舒服的,员工也愿意在这干。给你俩说有时候工资留不住人,福利待遇能留住人,知道不?” “另外寝室整的好,员工住的舒服,不但不愿意走还能给往进领人。缺员工了都不用招聘,他们会主动介绍自己的亲戚朋友过来,介绍的时候还说来吧,我们这可好了,到月开资,寝室条件好,下班能洗热水澡,洗衣服有洗衣机,和家里一样,老板人好,没那些事,赶紧过来吧。” “知道不,招聘的时候说这些员工以为咱们在忽悠,不相信。这话从员工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可信度百分百。这叫小投资大回报,花小钱办大事。一定要学会怎么当老板,饭店赚不赚钱跟我关系不大,主要看老板呢。” 艳华说:“主要还是看你,我俩啥也不懂。” 老谭笑了,说:“看来得跟你俩儿唠十块钱的。” 燕子也笑了,说:“赶紧唠十块钱的。” 第57章危机 老谭看燕子和艳华想听,说道:“你俩现在是老板。咱们虽然是朋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我老谭做人不行,德行不够,你俩也不会叫我过来。反过来也是如此,你俩小抠巴拉,斤斤计较,还没等干呢就心疼钱,我老谭也绝对不会合作,因为那样是没有未来的。” “都说挣钱跟能力、智商有关,我也认可,但不完全承认。我认为人拥有多少财富跟能力和智商没太大关系,而是跟福报有关,有多大福报,就有多少财富。” 燕子不解的问:“你说的福报指的是啥?做善事?” “怎么说呢,做善事对。我说的是做人,做人要正,善良,不坑蒙拐骗,最主要是诚信,别昧着良心做事。有能力智商高,用聪明才智不干好事,投机倒把,坑蒙拐骗,往大了说为了赚钱往奶粉里加三氯氰胺,破坏子孙后代的资源赚取利润,这是赚钱吗?赚了那钱也不是他的,早晚得还回去。” “咱们没那么高智商,但人得做好,不说是善人吧,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能关心一下就关心一下,但行善事莫论吉凶,可能做不到敬天爱人无我利他,但至少无愧于心。人的能力不在于赚了多少钱,而在于用能力关爱了多少人,这就是福报。” yqxsw.org “不管男人女人,一定要心胸开阔,豁达,有格局,按佛家讲就是有慈悲心,虽然不能成佛,但至少要行善积德。当老板的把员工当家人待成,把他们看成兄弟姐妹,他们就是家人,啥都为饭店着想。要是把员工只看成干活的,花钱雇的打工的,那老板就是个监工的,员工偷奸耍滑很正常。” “员工是家人,客人来了不用说都热情服务,菜做得香气扑鼻,生意不好都不行。一旦老板成了监工的,后果可想而知,要想有好的服务和饭菜质量很难。原因很简单,家人是主动工作,员工是被动工作,主动工作把生意做火,被动工作把生意作死。” “饭店赚不赚钱是管理的事,但跟老板有很大关系。当老板的把自己当成了菩萨相,那财神爷就是朋友,把自己当成阎王相,身边围着的都是小鬼,想发财都难。” 艳华和燕子被老谭逗笑了,细想想还真是这回事。 “接着往下说呀。”燕子道。 老谭看下时间,说:“十块钱唠完了,四点半,回家接孩子,给老婆做饭。想着把钱准备好,安完排风咱们去十三纬路。” “哎呀,四点半了,我也得回去给老冯做饭。”燕子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嗯,放心,钱没事。” 艳华说:“明天我去看寝室房子。” 老谭来到幼儿园,儿子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门厅里等自己了。别的小朋友都走了,剩儿子自己,一脸的委屈。 老谭把儿子抱起来,在小脸蛋上亲热的亲了一口,问:“儿子,晚上想吃啥?” 听到爸爸问自己吃啥,小家伙立时把委屈给忘了,兴奋地说:“锅包肉。” “好,爸爸做锅包肉,还想吃啥?” “拔丝地瓜。” “锅包肉和拔丝地瓜都是甜的,换一个。” “那——爸爸你定吧,做啥都行。”儿子懂事的说。 “妈妈爱吃鸡蛋炒蒜薹,咱们做行不行?” “行,我也爱吃鸡蛋炒蒜薹。” 爷俩儿经过夜市的时候买了外脊肉和蒜薹,高高兴兴的上楼了。 关东人家春节期间生意很好,卖了一百五十五万。这是一年来第二次突破一百五十万大关,第一次是老谭在的时候。 正月十五过去之后,生意开始回落,又恢复到以前状态。 这期间徐总给老谭打过电话,话里话外想叫老谭回去,但是没明说,知道老谭现在有活也就作罢了。 但是饭店这样下去不行呀,虽然不赔钱,但也不咋赚钱,合同到期把投进去的钱赚回来就不错了,五年时间等于白玩,这哪行? 三月初关东人家召开了管理层会议,参加的有王刚、张丽、李爽、周晓梅、胡静、李旭、王淑兰、袁华、周宏友和李忠清,专门讨论管理中存在的问题,准备加强管理,提升效益。 会议由徐总亲自主持,他首先说:“年过完了,咱家生意啥样大家也看到了,该收收心干点正事了。” 这句话叫大家听着挺别扭,好像都没好好工作似的。 坐在徐总旁边的王刚觉着这是说自己呢,心说话不就是初十去了一趟对象家吗?咋地,不让处对象了?处对象就是不干正事了? 再说,一共请了五天假,还是不忙时候请的,走之前把工作都交代好了,也没出啥大事,至于这么说吗? 他觉着徐总是在说他,心里挺不得劲儿,并意识到说自己的同时也是在说周晓梅,于是往对面的周晓梅看去。 周晓梅没多大反应,只是觉着徐总不该这么说,就算对管理层的工作不满,完全可以换一种既叫大家意识到工作不到位又感觉不到被打击的方式来表达,这样好些,不会有对立情绪,还有效果。 她看王刚看她,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和往常一样高冷平静。 别人也觉着徐总在说自己,所以每个人都很严肃,脸色不太好看。 徐总没感觉有什么不妥,接着说:“去年咱家卖了一千七百万,看着挺多,其实不挣钱,这样下去指定不行。卖钱额最能说明问题,咱家卖两千三百万属于正常,没卖到,说明在管理上存在问题。大家都是管理者,问题出在哪比我清楚,今天咱们不干别的,把问题都说出来,摆在桌面上研究。只有把问题解决了才能发展,大家说对不?” 大家象征性的点头,谁也不说话。 “今天不是批评谁,是解决问题,我这么说清晰不?”徐总问。 “清晰。” “清晰。” 袁华和周宏友俩人回答,其他人点头。 看只有俩人迎合自己,徐总有些来气,英俊的脸上微微有了怒容。但怒容马上又消失了,露出招牌似的微笑,并轻轻的吸了口气。 在他生气的时候马上想到在国学班学习时老师讲的,作为企业领导人不能把情绪挂在脸上,管理人员工作不到位是老板的问题,得先从自身找原因。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领兵打仗的无能就不要埋怨手底下的兵操蛋。 徐总用平缓的语气说:“大家都说说,看看咱家存在哪些问题。” 严肃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胡静说:“我说件事,三楼包房服务员提离职的不少,一共十六个人,八个打离职的,到月底就得走,招人又招不上来,这事得抓紧解决。” “咋这多离职的?”徐总一惊,紧接着问:“为啥离职?” 胡静没直接说,看向张丽。 徐总也把目光转向张丽。 张丽说:“打离职的总共有二十多个,还有一些也准备离职不干了,主要是嫌乎咱家工资低。徐总,咱家服务员工资确实低,一千八,外面全都两千,小饭店服务员都两千三了。” 徐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转头问王刚:“王刚,厨房有离职的吗?” 王刚说:“不少呢,也都是嫌乎工资低,不愿意干,这两天我正张罗着找人呢。” 徐总的眉头一下子锁起来。 “徐总,咱家工资确实低,现在外面厨师价位都是三千五、四千,手把好的五千都下不来。咱家现在三千,说出去都没人信。还有砧板,小饭店都两千了,咱家还一千五呢,谁愿意干?打荷的就别提了,十个荷台八个离职。现在小弟难找,赶找祖宗了。我现在是压着没批,跟他们说下月给涨点。等开资的时候要是不涨估计得走一大批。”王刚无可奈何的说。 徐总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有些头疼,右手支在桌子上,五指张开,大拇指和无名指按在太阳穴上,下意识的揉动。 工资低这事年前王刚和张丽和他说过,他也知道外面饭店厨师、砧板、荷台、服务员、凉菜、面点都啥价位,只是不敢往上调。 厨房六十五人,前台七十五人,普调一百的话每个月就是一万四。很明显普调一百和没调一样,不管啥事。调就得调三百,这样一个月是四万二,就目前的效益而言一点利润都没了,等于白干。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想尽快把生意做起来,卖钱额上去之后才敢考虑涨工资的事,总不能赔钱吧。 只是没料到问题这么严重,已经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如果还不涨工资,估计再有俩月员工都得走没了。 大家谁也不说话,都在等徐总做决定。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不是不管理,是工资低留不住人,不敢管理。员工本来就不想在这干,再使劲儿管走的更多了。 别的事都能解决,工资这事不敢说,老板不发话谁也没权利涨。 第58第给员工涨工资 徐总思考了半天,看来只能往上涨工资了,没别的办法。 可是工资涨上去要还是这样呢?一个月一百四十万左右,和白干没啥区别。 但是不涨真不行。 现在餐饮难干呀,员工工资蹭蹭往上涨,原材料上涨,成本不断增高,利润越来越少,想像以前那么轻松挣钱是不可能了。饭店又不能不开,开着有希望,不开啥希望都没了,血本无归。 涨,心疼;不涨,不行。 主要是看不到希望。 他把揉太阳穴的手放下,巡视了一圈在座的管理人员,看每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脸上带着无奈,在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期许和盼望。 ranwen.la 他问张丽:“张经理,除了服务员别的岗位的也说工资低吗?” 张丽说:“目前保洁和洗小件的没说。” “哦,传菜员也说工资低?” “嗯,也说工资低。” 问完后点点头,转身问王刚:“你说张罗找人,找到了吗?” 王刚苦笑着说:“徐总,咱家厨房六十五人,至少四十人是我从老家那边找的,我家亲戚都找遍了。现在不像头两年家家孩子多,好找。现在一家就一个,都不愿意让上厨房干活,嫌乎埋汰。再说人家一听咱家这工资直接就不来了,上哪都是干活,比咱家挣钱多有的是。” 王刚说的是实际情况。 李旭,平时开会很少说话,今天发言了。 “我说一下,咱家工资确实低,应该涨涨了。我意思不是说给我涨,我涨不涨无所谓,不涨也在这干,我啥样徐总也知道。我说的是小弟工资不涨真不行,刚才王哥也说了,外面工资确实比咱家高,砧板两千,荷台一千五。厨师就不用说了,最少三千五。” “不是不管理,也成天的说,要是不管理厨房早乱套了。只是现在不敢深说,一深说人家就不干了,人还招不上来,到时候没人干活咋整?” “我的意见是把工资涨上去,工资到位了找人也好找,也好管理。不听话的直接走人,拿好钱雇好人,人还不有的是,就怕钱少。工资涨完了就问那些调皮捣蛋的,想干不?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滚蛋,给好人让地方。” 大伙儿被李旭的话逗笑了。 看李旭说了,李忠清也说:“我和李旭一个意见,应该这样,钱到位了人好找,也好管。现在,嗨,都不敢说话,憋气,小弟是爷爷,得哄着干活,哄着还怕人家不高兴呢。” 有李旭和李忠清开头,其他人也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中心思想是涨工资。 等大家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之后,徐总说:“工资的事这么定,从三月份开始涨。”然后看向王刚和张丽,说:“涨多少,怎么涨,会后张经理、王刚咱们三个定一下,不在会上讨论了。别整跑题了,说说存在的问题,咱们今天主要是解决问题。” 大家以为当场就能把涨工资的事定下来呢,听徐总这么说都不禁有些失望,很多人心说看吧,说是会后说,不一定啥时候呢,涨不涨都不一定。 他们太了解徐总对钱的重视程度了。 这时王刚冷着脸发言了:“还是先解决涨工资的事吧,这事不整明白研究别的没用。” 徐总沉下脸问:“会后解决晚吗?” 王刚没看徐总,坚持自己的观点,说:“我认为在会上解决比较好,这是主要问题,也是病根儿。” 徐总不想在会上研究涨工资的事,怕一旦研究上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整不好工资就得涨高了,一百多人的工资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就不咋挣钱,再往上涨工资,整不好就得赔钱。会后和王刚、张丽一起商量,三个人,意见也好统一。 见王刚坚持要在会上研究,难免气愤,知道他倔劲上来了,但已经说了会后解决,当着这大伙的面也不能回头,老板的颜面还是要有的,于是冷下脸沉声说:“就这么定了,会后研究,现在正常开会。” 王刚倔劲上来了,站起来说:“那你们研究吧,我不参与。” 说完转身走了。 大伙儿愕然,目送着王刚走出会议室,紧接着把目光看向徐总。 徐总脸色非常难看,桌子上的手微微颤抖。 谁也不说话。 会议室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叫人感到压抑。 过了好大一会儿,徐总的脸色缓和一些。这个会显然开不下去了,不是说王刚走了不能继续开,而是徐总的思路完全被打乱,开也不会有好效果,只能宣布散会。 周晓梅从会议室出来之后给王刚打了电话,王刚已经开车回家了。 “你今天什么态度?谁惹你了?”周晓梅问。 “什么我什么态度?我就这样。”王刚正在气头上,说话也不管不顾起来。 周晓梅没想到王刚跟自己也这个态度,冲电话说了句你爱啥样啥样,然后挂了。 没多大一会儿王刚打过来,直接挂掉。 王刚再打,再挂。 再打,关机。 张丽被徐总留下来。 看着郁闷、气愤的徐总,知道他被王刚气的不轻,张丽安慰道:“王刚啥样人你知道,你俩这些年了,他也是着急,为饭店好。” 徐总说:“哦,我没生气。” 张丽笑了,按年龄算她比徐总大两岁,此时拿出大姐样说:“你俩兄弟,饭店人都知道,他过那个劲就没事了,你是大哥,应该有大样。” “我就是太惯着他了。” “呵呵,哥们嘛,有时我都挺羡慕你俩的。” 有时女人的存在就是很好的安慰,徐总波动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嗯,不说他了,咱俩研究一下服务员工资的事。” 看徐总恢复正常,张丽提出自己的看法:“徐总,马上就该开二月份工资,咱们还是从二月份涨好些,员工能稳定下来,打离职的也会考虑还走不走。” 徐总说:“我同意从二月份开始涨,服务员的工资和外面饭店一样,两千。传菜员、保洁员、洗小件的、保安,加上后勤,涨一百。” “行。”张丽点头,然后说:“徐总,我建议把满勤奖从一百提到二百,这样有吸引力。” 徐总想了一下说:“你说说咋有吸引力?我认为作用不大。” 张丽说:“咱家每个月能拿到满勤的员工不到一半,迟到、请假现象严重,越到忙的时候越请假,都知道累。有时候不给假也不来上班,宁肯旷工。增加一百块钱对饭店损失不大,但效果不一样,一百块钱没人在乎,二百块钱就有人在乎了。” “满勤奖高能提高出勤率,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员工会觉得咱家比别人家多一百块钱,招人好招,也是个噱头。其实我没好意思说三百,我要是你就把满勤奖设定三百,更吸引人,都愿意上咱家来,能解决用人荒问题。” 徐总考虑了一下,认同张丽说的,但没同意。 把满勤奖从一百调到三百确实有压力,他不可能和张丽一样只想前台,还有后厨呢,要调都得调,不少钱呢。 现在只能把工资先调整了,别的事等生意上去再说吧。 和徐总定完前台的工资事后张丽来到一楼,看周晓梅一脸不高兴的在门口站着,估计是在和王刚生气。她觉着王刚今天做的有点过,不该在众人面前叫徐总下不来台,咋说人家也是老板。 转而想自己管不了这事,徐总就是来气也不能把王刚咋地,厨房掌握在王刚手里,他要是耍驴厨房人能走一大半,饭店都得停业。 王刚和徐总之间即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又是十多年的哥们儿,彼此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如果当初不把老谭辞退,这种平衡会打破。老谭不可能不往厨房进自己的人,同时也会培养自己人,这样老谭和王刚将会处于微妙的平衡中,而徐总则是局外人,不会像今天这么被动。 张丽走到周晓梅跟前儿,关心的问:“跟王刚生气呢?” “他有资格叫我生气吗?”周晓梅气呼呼的说。 张丽笑了一下,揶揄道:“谁知道了?没资格往家领,谁信呀?” “算我瞎眼了行吧?”周晓梅狠歹歹的说, “咋啦?不至于吧?”张丽笑着问。 “没咋,晚上喝酒去。” “和王刚闹别扭了?” “他有资格吗?别提他,提他我就反胃!” “呵呵,他还成你肚子里蛔虫了呢。” 第59章研究菜品 关东人家给所有员工涨了工资,达到和外面饭店统一水平。 但已经打离职的员工都在外面找好了工作,决意不在这干,开完工资就直接走人了,连三月份的半个月工资都没要。 走的时候说:“早干啥去了?这饭店活该没人。” 好在工资涨上去了,很快招到人手,没出现大面积用人荒。但也敲响了警钟,用人这一块将成为饭店的重中之重。 人是招来了,怎样留住,怎样让新入职的员工很快融入到团队之中,对饭店产生认可,进而成为老员工是个需要从根本上解决的问题。我们都知道一个新员工的成本是老员工的三点二倍,企业最大的成本就是那些没有培训好的员工,时时刻刻在得罪客户损失利润。 什么是管理?这就是管理。 饭店经常换人不是啥好事,运营成本的增高会在潜移默化中拖垮一个企业。所以对员工的培养很重要,留住员工更重要。饭店一百名员工,如果八十个是工作一年以上的老员工,工作效率和工作质量是其他饭店没法比的,这样的饭店将处于盈利之中。 怎么样留住员工? 首先需要知道员工来饭店工作想要得到什么。 无外乎两点,第一,得到高薪酬和良好的福利待遇;第二,学到一技之长,得到发展。只要满足员工的这两点需求,人几乎就留下了。 当员工的劳动和薪酬不匹配,又没有良好的福利待遇,必然选择离职。而很多老板只是停留在我给钱你干活的思维意识里,对适当的高薪和福利待遇不重视,这是造成员工流失的主要原因。往往是员工在这里学到了一技之长,成为熟练工种,因为拿不到相匹配的工资,离职到别的饭店工作,白白给人家培养了,得不偿失。 说实话,不会赚钱的老板都这么干。 “阿巧饺子馆”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 孙海成、华清、王红、凉菜师傅已经到位,厨房设备、使用工具、餐具都回来了,能够正常使用。四个人的任务是打扫卫生,把工具和餐具归位,给保鲜盒贴标签,熟悉环境和设备。 最主要的任务是演习菜品,做流程定标准。 老谭虽然不是老板,但是想打造一家特色饺子馆。 他的想法简单直接,不和省城“福记”“洪记”“临江轩”“青花阁”这样老字号饺子馆竞争,人家都是三十年以上的老店,文化底蕴强,干不过人家。另辟蹊径,从小饺子馆入手,导入快餐模式,把功夫用在产品质量和速度上,形成一种快餐饺子文化。 这样就得在产品上做文章,产品不要多,要精品,出品速度要快。客人点六个菜两盘饺子,二十分钟之内上去才行。缩短客人等餐时间,感觉到刚坐下菜就上来了,头杯酒刚喝完菜上齐了。提高客人的就餐体验,主要体现一个快字。 当然,光快不行,还得保证质量,必须是精品,哪管是一盘普通的尖椒干豆腐呢,也得做到客人说好才行,得说看人家这干豆腐做的,绝了。 老谭重新调整了菜品结构。 热菜压缩到十八道,外加两个炖菜。 四道菜作为主打,分别是铁锅鱼头、小炒黄牛肉、农家炒干菜、阿巧当家小笨鸡。 铁锅鱼头是在关东人家铁锅炖鱼的基础上演变过来的,选用的是大伙房水库的胖头鱼鱼头,用砂锅鱼头的做法进行制作,里面加入了湘菜剁椒鱼头的调味料,炖出来的鱼头香味扑鼻,辣味适中,鱼肉鲜嫩,汤汁可口,营养丰富。 这道菜第一次试制就得到了大家一致好评,老冯和李万山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头,必须上,保证能一炮打响。 常吃鱼头有好,鱼头富含人体必需的卵磷脂和不饱和的脂肪酸,对降低血脂、健脑益智以及延缓衰老有好处,有助于增强男性性功能。适合气虚乏力、头晕无力、未老先衰的人食用。但是切记,吃鱼头的时候别吃西红柿、毛豆、山楂。 在预防未老先衰上女人多吃点好,比美容产品管事,食补总比药补强,它是从里往外滋补,治根本。 又经过几次制作,完善之后交给华清负责,规定每天中午饭口前做出六个,晚上十个,卖完拉倒,想吃提前预定,属于饥饿营销。 小炒黄牛肉也由华清负责,黄牛肉、调料、辅料都从原产地长沙发货,炒出来原汁原味,是别人家饭店没法比的。 农家炒干菜不用说了,老谭五年前研发的,东方美食特别报道过一次,现在已经成了东北土菜的代表菜。 阿巧当家小笨鸡是新研发的,灵感来源于最近省城卖的火爆的小胡同炒鸡,老谭去吃过两次,感觉味道很好。吃的时候想起甘旗卡当地人养的一种草原红公鸡来,这鸡的特点是成长期短,鸡冠子大,肉质细嫩,有笨鸡口感,熟得快,滋味足。 如果把这鸡用小胡同炒鸡的做法做,加上小土豆同时焖,味道一定好。想到做到,给吴主任打电话叫他给弄两只过来。 吴主任二话没说用长途客车给送过来五只,并且都是活的。 第一次试制不太成功,有些油大,口感没上去。李万山、老冯、华清他们尝了说很好,但是老谭感觉不行,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华清提了个建议,说小土豆吃油率不高,换成黄麻子土豆效果能好些。于是把小土豆换成黄麻子进行试做,效果确实比之前好,但还是不够。 郁闷之下老谭又去尝了小胡同炒鸡,王红也跟去了。 王红第一次吃小胡同炒鸡,吃完之后说:“老谭,我感觉你做的比这个好吃。” 老谭也承认自己做的比小胡同炒鸡好,但是还达不到吃上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的程度,只有达到这种程度才能叫特色,要不然只是好吃而已。 他说:“还不行,感觉差点啥。” 王红无意的说:“我在家炖鸡喜欢加点鲜香菇,乐意吃那个味儿,尤其是把鸡汤味都炖进去,吃香菇赶吃肉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谭眼前一亮,心说自己咋没想到呢。 回去之后进行第三次试制。 选一砂锅,直接上火炝锅,下入鸡块煸炒,待鸡块收紧后落入料酒、酱油、十三香、少许蚝油、糖色,加入老汤、两个川椒、洗好的香菇和切好的黄麻子土豆块,盖上砂锅盖中火焖十分钟。 掀开砂锅盖,香气扑鼻。鸡肉块金黄灿灿,香菇黑亮饱满,土豆块黄中带沙,上面带着诱人的油花,汤汁仅留锅底,滋滋作响,诱人食欲。 看到这个菜的人都有一种感觉——恨不得马上吃一口才过瘾。 当家菜就这样诞生了! 不用别人说,老谭自己都感觉这菜一定火。 当然,这菜和鱼头一样,也是限量的。 凉菜八道,小菜八个。 八道主凉菜以拌菜为主,只有一道熏味——猪蹄。没上太多熏酱菜,贪多嚼不烂,好东西有一个就够。凉菜主要是配合热菜和饺子。 俗话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饺子虽然是主食,也当半拉儿菜用,人们进饭店吃饺子,大部分情况是两盘饺子一盘菜,再来个小拌菜就可以了。凉菜不能整的太多,饺子大部分是肉馅的,人们吃饺子就想吃点小菜,所以小菜多点没毛病,正合适。 老谭把八个小菜设计成客人自选模式,都提前做好装盘,放在展档冰柜里,客人喜欢哪个拿哪个,既方便了客人,又提升了上菜速度。 拌菜精致,小菜可口,猪蹄桌桌有。 这是老谭对凉菜的要求。 在这里我们介绍一下凉菜师傅,姓方,叫方建军,四十岁。人比较老实,不爱说话,离婚了,有个女在老家上高中,爷爷奶奶照顾。 手艺中规中矩,在甘旗卡的时候合作的挺好,觉着老谭不错,这回再次合作。 饺子馆,饺子是重头戏,必须做出特色。 老谭把饺子从六种压缩到五种,分别是肉三鲜,酸菜猪肉,牛肉芹菜,猪肉青椒,萝卜粉丝素。头四种是煮饺,后一种是蒸饺。 饺子大小为二十八克,比传统饺子多三克。饺子皮十三克,饺子馅十五克,每盘饺子十八个,一个正常人绝对能吃饱。售价在十八到二十五之间,老百姓都能接受。 王红通过在甘旗卡半年的锻炼,已经是合格的面点老大。老谭把饺子馅的配方早就给了她,她也一直用心的在研究。在某种程度讲老谭是她师父,只不过老谭一直不收徒弟。 王红有股韧劲儿,啥事除非不干,干就干明明白白的,并且还得比别人厉害才行。 这两天省城有名的饺子馆她都挨个的尝了个遍,尤其是福记和洪记,去了不下三次,回来后开始反复研究试制。 yawenba.net 这一点叫老谭刮目相看,对她说:“姐,我佩服你这个劲儿。” 王红笑了,说:“不能给你丢脸呀。” “你托生错了,要是托生个男的就没我啥事了。”老谭笑道。 “你就拿我当男的,以后别叫我姐,叫哥。”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王红的不断研究改进,饺子确实好吃,不次于福记和洪记,隐约有超越的趋势。每次尝饺子大伙都赞不绝口,尤其是艳华,有要拜师的念头。 第60章 开业前的准备 饭店开始装修之后,老冯和老邓就不再参与了。有时过来看看装修进度,和老谭闲聊两句,关于饭店的事很少发表意见,这是对老谭充分信任。他俩跟自己的老婆也交代不要干预老谭,什么事都叫他做主,这样老谭才能放开手脚。 老谭和艳华、燕子配合的很好。有时间老谭就给她俩讲讲如何当老板,如何经营,如何打开格局,如何对待员工等等,俩人也受益匪浅,并且很佩服老谭,渐渐地把他当成了主心骨,什么事都叫他拿主意。老谭也是天生的领导人,别的不行,对管理饭店确实有一套。 招聘员工的时候老谭和艳华、燕子谈了一下,主要是定岗位工资和福利待遇。两位老板说这个他定,她们不参与。 老谭把服务员的工资定在两千,保洁员、洗碗工一千八,砧板、凉菜小弟、饺子工两千。每个月三天休息,满勤奖三百。 在满勤奖上和张丽想到一块去了,高额满勤奖吸引人,招聘广告贴出去三天时间人就招齐了,只缺一个前台经理。正好李爽在关东人家不愿意干了,来了这里。 清明一过,省城的春天彻底来了,春暖花开,马路两旁的杨树狗子落尽,枝稍抽出了嫩绿的细芽,垂柳泛青,如姑娘长发般的枝条随风摇摆。地上的枯草间有了星星点点的绿色,黄绿相间的分外好看。 人们脱去毛衣,换上五颜六色的单衣,心急的姑娘中午时都穿上了短袖,两条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让多情男孩的目光流连忘返,脸红心跳,又跃跃欲试。 阿巧饺子馆的装修在八号全部完事,员工开始打扫卫生,清理装修留下的垃圾。尤其是地面和玻璃上残留的刮大白时落下的斑点,还有油漆渍斑。卫生需要反复收拾,至少五遍以上。 白天打扫卫生,晚上进行岗前培训,两不耽误。 饭店开业前的培训与训练至关重要——没有训练好的员工是企业的最大成本。 老谭准备实行自己研究多年的工分制管理。现在巨思特培训公司有工分制管理课程,但老谭没时间去学习,想先按着自己研究的实际操作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干了这么多年的餐饮,怎么着也得把自己悟出来的管理办法实际运用一下,要不然是个遗憾。 首先把各项规章制度、岗位职责、工作流程与标准制定出来,然后按照规定每一条给出相应的分数。比如说迟到,正常情况是迟到一次罚款五元,一个月内迟到三次罚十五元,扣除当月满勤奖。现在不罚款,迟到一次扣一分。当然,如果当月迟到三次以上,满勤奖也会扣除。 再比如打架骂人现象,一次扣五分,不罚款。也就是说在工作纪律上没有罚款这一说,但是在操作流程中有罚款,不但罚款还得扣分。 举例说明,砧板人为保管不当,原材料变质变味,造成损失,必须原价赔偿,同时扣两分;服务员工作疏忽大意,造成客人跑单,自然要原价赔偿,扣两分;菜品中出现杂物造成退菜,形成损失,制作的厨师和配菜的砧板按照菜品售价的百分之六十买单,同时扣两分等等。 那么有没有加分?当然有。 每个员工每天基础分数为三分,一个月九十分。员工提出合理化建议并且被采纳了,加三分;拾金不昧加三分;好人好事加三分等等。 同时厨房的每个档口,前台的每个服务员都有销售任务,完成当天和当月的销售任务都有加分。比如说当月销售任务为十八万,首先分解下去。热菜七万五,每天是两千五;凉菜三万,每天是一千;面点四万五,每天一千五;酒水三万,每天是一千。 举例说明:当天热菜卖了三千块钱,凉菜一千,面点两千,酒水八百。那么各个档口的销售完成率分别是热菜120%,凉菜100%,面点130%,酒水80%,当日的销售冠军是面点,那么面点人员每人加一分。 服务员也是如此,六个服务员,每个月十八万的销售任务,每人是三万,每人每天一千元。人手一个点菜宝,自己每天卖了多少钱在收银后台都能准确反映出来,卖的最多的就是当天销售冠军,加一分。 月底进行统计,完成销售任务的档口和个人属于合格,超额完成的,按比例进行加分。拿热菜来说,销售任务是七万五,完成七万五属于合格,五千为一个档,达到八万每人加一分,八万五加两分,以此类推。服务员也是如此,完成三万为合格,只不过是三千为一档。 当月整体销售任务完成不加分,属于合格。每超过一万全体员工每人加一分,以此类推。 这样每个月每个员工自己的分数都会清晰的体现出来,遵守纪律、互助团结、业务精湛、销售能力高的分数自然高,谁也挑不出毛病。 以前选优秀员工经常备受争议,没选上的专挑毛病,说:他当优秀员工,哼,还不如我呢,他一个月迟到五次,还总骂人,不就是做菜比我强吗?或者说:不就是会来事吗,我要是会来事,请经理多吃两回饭也能选上等等。 现在不用,一切拿分数说话,谁都闭嘴。 每个月前台、后厨分数高的员工为优秀员工,奖励一百块钱,加五分。 分数不清零,继续累积,达到三百分的时候奖励一百元代金券,可以在店内消费,并且全单打六折。这个挺好,一家三口可以吃顿大餐。 分数累积到六百分,奖励二百元。累积到一千分,为一级员工,工资自动上调一级。就是说涨工资不是领导说的算,是自己干出来的。要想涨工资就好好工作,分数达到了自动上涨。 为了让分数透明,老谭设计了一个很大的员工年度积分表挂在墙上,每个月积分直接写上去,一目了然。 这个表挂上去之后李爽说:“老大,能不能把名字换成照片,这样看太死板了,应该活泛点儿。” 接受李爽建议,把名字换成四寸的彩色照片,效果确实不一样,显得正规,有了生气。 培训的时候保洁朱大姐问:“谭师傅,像我这干保洁的怎么加分?” “好加分,首先你得把自己的工作完成,然后帮着同事干活,或者是主动承担什么工作,都可以加分。”老谭回答。 “多少分能给上保险?”朱大姐又问。 老谭说:“这个我和两位老板商量了,达到三千分就给上养老保险。” “三千分?”朱大姐合计了一下,说:“那得干三年。” 老谭说:“三年不长,再说现在有几家饭店给员工上保险的?” 确实没几家饭店给员工上保险。一是员工流动性大,二是很多饭店开不长,挺过三年的很少。另外员工的保险意识不强,认为老板给交保险就得一直在饭店干,涨工资费劲,还不如把保险的钱直接给自己呢。 但是团体意外险是必须得上的,因为餐饮也是一个高危行业,经常发生煤气爆炸、高压锅蹦人、压面机压手、和面机搅伤等意外事故。 老谭在滨海工作的时候,青花阁分店发生一次事故,压面机把一个面点的手压了,中指和食指破裂,在医院治疗两个月,做了两次植皮手术,全部费用二十四万,当时没买团体意外险,全是老板花钱。那是老板有钱,二十多万不算啥,要是小饭店就完了,直接黄铺。 biquge.name 啥时候都是安全第一。 卫生收拾出来之后老谭没急着开业,让老冯、老邓叫几桌朋友过来品品菜,顺便演练磨合一下。看着培训的时候都挺好,没实际操作呢,实际操作会出现很多问题,必须在开业之前纠正过来,等开业再纠正就来不及了, 老冯问:“需要多少人?我朋友可多。” 老谭说:“我准备磨合五天,你最好一天领一桌,练练兵。” 所有接待都按照正常营业状态进行。服务员从点菜到餐中服务,再到送客收餐,以及虚拟的给客人买单,都演习一遍。 有两个初次当服务员的小姑娘对点菜宝的使用还不灵活,服务时明显紧张,上菜的时候连菜名都忘了,整的满脸通红。老谭叫李爽这几天着重训练这俩人。 厨房好些,不直接面对客人,见单子做菜,没啥大毛病。但也是很拘谨,都有些紧张,唯恐菜做得不好,所以格外小心。 兴奋的是艳华和燕子,虽然吃饭的不给钱,那也高兴,毕竟可以接待客人了。 两个人忙前忙后,比员工积极。 “客人要大蒜,赶紧给拿过去。” 燕子从厨房拿出一头大蒜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接过之后走了两步,回头问:“燕姐,哪桌的?” “老冯那桌的。”燕子说。 “老冯那桌?那是哪桌?”服务员又问。 “三个五包房。” 服务员哦了一声上二楼送大蒜去了。 老谭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对燕子说:“燕姐,以后这事服务员就能解决,不用你亲自干。再说拿大蒜也不用跑厨房去,传菜口就有。” “我不着急嘛。”燕子说。 “我这是练兵呢,没练老板娘,你当好老板就行。”老谭说:“一会儿菜上完了让李爽领着你和艳华上去敬杯酒,想好了咋说。” “还敬酒呀?”燕子问。 老谭说:“姐,你现在是老板,饭店是你开的,今天来的人都是咱家以后的主道,得打好关系。人家今天是看老邓和老冯面子来的,以后来不来就看咱们咋招待了。上去捡好听的说,先闹个脸熟。” “这我知道,但说啥呀?我也不会说。”燕子道。 老谭笑了,把李爽和艳华叫过来,说:“你会儿你们两个老板上去敬酒,不会说没事,先看李爽咋说,你俩跟着学。” 燕子看向李爽,说:“爽姐,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艳华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有些不想去,说道:“我就不去了,燕子一个人就行,以后这事燕子负责,我只负责买菜,管后勤。” 燕子说:“那哪行,你也得去。” 艳华说:“你去就行,我说话就脸红,你又不是不知道。” 见艳华执意不去,也没强求,李爽领着燕子上楼了。 她俩走了之后老谭对艳华说:“你也得锻炼锻炼,现在是老板了。” 艳华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多,再说也不知道咋说,不会说话。” “练呗,谁一开始都不会说,都是练的。”老谭说。 艳华笑了,轻声道:“我这辈子是练不成了。” 第61章 试营业的效果喜人 饺子馆定在四月十八号开业,在开业的问题上老谭和艳华、燕子交换了意见。他的想法是不大张旗鼓的整,看着挺隆重,效果不一定就好。而是循序渐进的来。开业那天也不大规模请客,知道的就来,不知道的不打电话,好像跟人家要礼钱似的。两个老板也是这想法,于是就定了下来。 这几天先招待朋友,有客人进来吃饭也接待,但只限于一楼散台,二楼包房不开放。离开业还有一个星期,七天时间前台后厨也磨合好了,到十八号顺风顺水的开业,不会出现忙乱现象。 虽然没正式开业,但给人的感觉已经开业了,也有客人进来。一共十二个散台,饭口时间几乎都能坐满。当然,有俩人一桌的,有仨人一桌的,最多的六个人,全坐满了也不咋忙。 客人吃完之后对菜品非常认可,都说好吃,尤其对饺子赞不绝口,说是三台子一绝。收到客人给出的评价老谭心有底了,知道饺子馆一定能火,不火对不起这两个来月搭的辛苦。 有人进来吃饭当然开心,最开心的是两个老板——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第一天接待十六桌,四十五个客人,收入一千四,人均消费三十一。 第二天接待二十桌,五十八个客人,收入一千六百八,人均消费二十九。 第三天接待二十五桌,六十一个客人,收入两千四百六,人均消费四十。 通过对三天营业数据的分析,人均消费达到四十属于正常,老谭设计的是四十二。整体翻台率为百分之一百四,这是二楼包房没接待的情况,要是接待了翻台率能达到百分之二百,每天卖六千块钱没问题。 第四天晚上,燕子看客人多,出现等位现象,高兴的小金星开始一闪一闪亮晶晶,想把二楼包房开放,好大把收钱。 找到老谭说:“把包房也放开吧,客人都没处坐。” 老谭笑着摇摇头,知道燕子是挣钱心切,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越是这样越要稳,宁肯叫客人等位,也不能忙中出错,他知道如何掌握节奏。 “呵呵,着急了?”老谭问。 “急倒是不急------”燕子口是心非,胡乱的找理由说:“一楼不是招不开吗。” “没事,挣钱不急在一时,先叫客人等位,这样显得咱家火。趁这几天好好磨合磨合,磨合好了再开二楼。”老谭说。 “你呀,太稳重了。” “必须的,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说完之后老谭被自己这个不恰当的比喻逗笑了。 看老谭不答应燕子也就作罢,她现在是无条件相信老谭。四天来听到的都是饭菜好吃,饺子一绝,服务热情,装修雅致等这样好听的,还没听哪个客人说不好。并且一天比一天人多,卖钱额天天上涨,似乎已经看到开业以后天天爆满的情景了。 这当然是令人高兴的,高兴的同时深深的感谢老谭,这一切是老谭的功劳,要是没他不可能这样。人家是行家,咋安排咋是,听着就得了。 看艳华在面点帮着包饺子,燕子满脸笑容的走过去。 此时明档里王红手脚麻利的双手擀皮,每次都是六个一起出,供两个饺子工绰绰有余,还能间接的煮饺子。艳华挨着她包饺子,包完一个后看看是否合格,然后又不肯定的问问王红。 王红看了一眼说:“馅打的还是少,边子大,但也行了,有进步,比头两天强。” “别叫老谭看着,他看着又该说不合格了。”艳华道。 王红把六个饺子皮甩了甩,扔到两个饺子工面前,然后一手拿起三个剂子压压,一边擀皮一边说:“得和老谭说说,三个人忙不过来,吃饺子的太多。” 艳华说:“我没啥事,我包。” “你不行,天天还得早起来买菜,这两天是不忙,你觉着没啥,等开业就够你忙活的,哪有时间包饺子。”王红说。 燕子正好听到王红和艳华的对话,说:“我没啥事,我包。” “你呀?”王红瞅了燕子一眼说:“就你那手------不行,且得练呢,差远了。” 燕子不服气,拿起个饺子皮开包,包完之后和人家的对比,人家包的圆溜溜的像元宝,一点褶没有,她包的三扁不圆,还全是手印子。尴尬的咂了下嘴,把双手举在眼前夸张的说:“我这双细嫩的小手呀,硬生生的被麻将给残害了。” 艳华和王红笑,艳华说:“你那是富贵手,没干活的命。” 这时凉菜忙完了,小弟收拾卫生,方建军进来从王红手里接过擀面杖熟练地擀起饺子皮。他没王红厉害,每次只是两个,但速度不慢。 燕子没想到方建军能擀皮,吃惊的问:“挺厉害呀,还会擀皮呢?” 方建军憨厚的笑笑。 王红把煮好的饺子捞进盘子,用夹子把小票夹在盘子边上,然后按了一下铃,通知传菜生过来取。等传菜生把饺子端走之后回过头说:“这我徒弟,我训练的。” 方建军擀皮确实是王红训练的。在甘旗卡的时候俩人档口挨着,方建军把自己的活干完就帮着王红包饺子。有一次王红手小指头割了个口子,擀不了皮,方建军学着擀了两天,一来二去的就学会了。 “你徒弟?方师傅,你真是她徒弟?”燕子不相信的问。 方建军略显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吱声,就是擀皮。 王红对燕子说:“不相信咋地?”为了证实自己所说非虚,冲方建军道:“小方同志,你是不是我徒弟?想好了再说,师傅脾气可不好。” 没等方建军回答燕子先笑了,说:“你这是威逼利诱。” 王红也笑了,说:“小方同志面矮,不爱开玩笑,但绝对好人,老实可靠。” 方建军脸有些红了,拿擀面杖的手有些见汗。 前面我们说过,方建军是离婚的,单身。在甘旗卡和王红相识,成为同事。王红热情,好强、干活干净立整,给他的印象非常好。一开始没啥想法,因为王红太漂亮了,觉着自己不配,并且王红和老谭关系好,他以为俩人是铁子呢。 怎么说呢,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就是不处对象也愿意在一起。天天在一起工作,不可能没有沟通交流,时间一长互相有了了解,知道王红和老谭没啥关系,感觉这人很好,也就有了那个意思。但他太腼腆了,平时很少说话,在女人面前没等张嘴脸就先红了。 对王红产生爱慕之后,一直不敢表达,觉着这么优秀的女人不会看上自己,但心里却放不下舍不得,只是默默的帮着干活。 王红大大咧咧的跟谁都好,在她眼里方建军和孙海成跟华清一样,都是同事,好朋友加哥们。她对方建军没意思,所以没往哪方面想。方建军对她有意思,又不敢表达,结果错过了甘旗卡的机会。现在是第二次在一起合作,他不想错过。 可是不想错过得表达呀,不把心中的爱说出来人家哪能知道?他是想说,可又怕王红不喜欢他而直接拒绝。因为直觉告诉他王红确实没那意思,只是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 他心里想,好事多磨,先不着急,就这样慢慢处着,等机会成熟的时候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尘世中有些东西可以等,有些东西不能等。我们所渴望的甜蜜的爱情等是等不来的,需要主动出击,努力争取,因为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小书亭app 晚上收市的时候老谭把华清和李爽叫过来,给他俩每人一张积分表和一沓奖罚单。 “从明天开始给员工积分,没问题吧?”老谭问。 李爽说:“没问题。” 华清说:“我怕整不好,没当过厨师长。”说完自嘲的笑了。 “没当过就学着当,练。记着兄弟,厨房只有一个人工资最高,那就是厨师长,你要是想挣高工资就得当厨师长。”老谭说。 “师傅,你得带着我。”华清诚恳的说。 “错了,叫谭师傅,我不是你师父。”老谭纠正了一下,接着往下说:“带你是肯定的,我看好你,干吧,跟着我三年,保证把你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厨师长。” “谢师傅!”华清双手抱拳,向老谭行了个师徒礼。 一旁的李爽笑了,对老谭说:“老大,咱们可说好了,你收徒弟我是第一个,这可是五年前定的。” “去去去,别看人家叫师傅你凑热闹,没你啥事。”华清仰头努嘴的对李爽说。 李爽上去把华清胳膊掐住,华清夸张的龇牙咧嘴。 “敢跟爽姐这么说话,看你是皮皮紧了。”李爽说着使劲拧了一下。 “哎吆——” 华清吃痛的叫出声来,李爽笑着松开手,华清赶紧离李爽远点,说:“掐紫了——” 老谭笑,心说这俩人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见面就掐,还分不出胜负。今天华清是有点保留,要是往常早上去把李爽按住弹脑瓜崩了。 把俩人又叫到跟前认真的说:“员工违反纪律,或者没达到标准,扣分的时候一定要签罚单,白纸黑字,有理有据。不能说了就算罚了,谁也没那好记性,到月底一看自己分数低不承认咋整?罚单就是证据。” 华清问:“员工要是不签咋整?” “只要你罚的正确,公平公正,没有不签的。”老谭说。 “那万一呢?” “没有万一。真出现这情况说明你没力度,威信不够,这辈子别想当我徒弟。” 华清讪讪的说:“我不是头一次管理吗。” “啥都得锻炼,管理不难,告诉你,最佳的管理办法就四个字——以身作则。” 老谭很喜欢华清,这小伙子聪明好学,身上有股子韧劲儿,最主要是人品好,心地善良,待人热忱,重感情。这样人好好带一带以后能有出息。 他打算现在开始培养。 第62章 反思是新的起点 阿巧饺子馆开业之后生意火爆,当天营业额就达到了八千三百块钱。 中午饭口爆满,晚上有十多桌客人等位。出现这桌客人刚走下桌客人马上坐下抢位置的现象,连服务员收拾台的时间都不给,简单归拢一下就开始点菜。 这现象在新开业的饭店很少见。 开业半个月,阿巧饺子馆成为整条街最火的饭店。 一个月后,成为北三台子小有名气的饺子馆,每天爆满,周六周日排队吃饭是正常现象。 由于饺子好吃,卖得火,老谭给王红增加了一个饺子工。饺子的卖钱额从开始时的一千五上升到了两千三,有很多人是专门吃饺子来的,尤其附近的居民,经常是一家三口三盘饺子,一个小菜,吃得挺好,感觉比在家吃都合适,并且方便。 第一个月营业额突破十八万,二十一万。在月底的工作总结会上,老谭兑现承诺,该加分的全部加分,给两个优秀员工发了奖金。艳华和燕子高兴,大方的拿出三千块钱给每个员工奖励一百块钱。 时间进入到八月份,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人们在这个季节不愿意到饭店吃饭,嫌乎热,即使有空调也不愿进。喜欢在外面吃点烧烤,一边撸串一边喝着凉啤酒,那才是享受。 这时候是烧烤店挣钱的时候,中餐、火锅开始进入淡季。 阿巧饺子馆的生意有所下滑,六月份是二十五万,七月份二十二万,八月份已经过去半个月,卖了十一万,估计到月底也就是二十二万。 当然,这生意可以了,每天爆满,并且已经打出名声,有些市里人都慕名而来。 饭店就是这样,开业的时候头三脚踢开,把名声打出去就做住了。以后管理跟上,产品质量保证,并不断的改进升级,迎合客人口味,总让客人有新鲜感,做好营销,就能长久的做下去。 说开饭店有秘诀吗?很简单,把每一天都当成开业去做就行。听着很简单,但做起来很难,这需要管理人员在进行有效管理的同时还要有激情,把员工的热情激发出来,让每个人在不断的激励中工作,才会如此。 一时的激情创造不了财富,持久的激情一定创造财富。 关东人家的生意还是那样,每个月一百四十万左右,员工工资没上涨之前能够看到利润,上涨之后几乎就看不到啥了。 厨房里的老员工走了不少,王刚徒弟也走了两个,虽然不缺人,但工作状态不是很好,迟到早退正常现象,偷吃的也死灰复燃,不但偷吃,还出现了偷拿的。王刚专门抓了两回,一看竟然是自己从老家找来的,教育一番也就拉到了。 客观上讲王刚的这种人情化管理虽然在感情上得到员工认可,都拥护他,但是在工作的效率和质量上存在不足。跟他有关系的员工得到重用乐意干,技术好有能力但跟他没关系的不行,能力得不到发挥,还不被重视,不乐意干。 通过培训学习王刚也进步不少,说意识不到这点是假的,也意识到了,但面对这种情况有作茧自缚的感觉。人都是自己找的,不是亲戚就是朋友,再不是自己徒弟,你说不用谁吧?把谁砍掉都不好,面子上过不去。并且这些人从打从家里出来就在这里干,只会这点东西,到别人家根本干不了。 就拿牛宏泰和马顺仁来说,一出来就在这里,王刚用拔苗助长的方式把他俩提拔到灶台上炒菜,会的只是那几道,如果叫他俩下岗出去找活,只能找砧板活,厨师绝对不合格。 fantuankanshu.com 总不能看着他俩出去给人家配菜吧。 现在灶台上技术好的师傅是李忠清和李旭,华清走了之后盖鹏和徐军也走了,后招来三个厨师,干了半个月走了两个,留下一个炖鱼的。走的原因很简单,还是嫌乎工资低。虽然工资做了调整,但幅度不大,跟外面比依然有五百块钱的差距。 王刚跟徐总谈过,想要高价位找两名好厨师过来,徐总没答应。他考虑的是厨师工资一旦放开,原有厨师的工资必然调整,要不然人家也不干,这样一来每个月得增加一万块钱的开资,不是小数目。 从谁身上往外拿钱谁心疼,尤其是以前往里进钱进惯了的人。 前台的状况比厨房好,除了三月份出现短暂的缺人情况之外没大的波动。张丽的管理能力毋庸置疑,加上周晓梅的辅助,整个前台工作井井有条,有板有眼。 半年来徐总一直处于学习和思考之中。 两年了,开始时的雄心壮志受到打击,现在没了,只求生意奇迹般的好起来,尽快把投进去的四百万收回,房子还有两年半到期,到时候收不回来只能往外出兑。 可是,对于一个事业心强又非常自负的人来说哪能甘心呢。 他在思考一件事——是不是自己的路子错了?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导师列宁说:当一个人开始反思的时候,他将进入一个伟大的。 七月中旬,东方美食在济南的美食学院举行一个专门针对饭店老板的培训班,为期七天,徐总报名参加了。 这次学习给他的触动很大,也给他快要消失的信心重新注入了活力。回来之后对饭店重新进行了梳理规划,下定决心要东山再起。 把张丽和王刚召集过来,和他俩说了自己的规划,以前的都过去了,重打锣鼓另开张,就当饭店才开业,从头再来。 指出三点具体工作。 建纲建制:完善各项规章制度,定岗定员定责。 制定流程标准:把老谭做好的流程标准拿出来执行,前台和后厨一样。 创建企业文化:给出愿景和目标,为饭店长远发展打基础。 当徐总慷慨激扬的向两个部下说完自己的规划之后,王刚和张丽并没太大反应,很平静。他这种学习之后的亢奋经常发生,每次都制定新的政策叫俩人执行,俩人执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把俩人叫过去再说一通,完全忘了以前说的,有时还自相矛盾。 但是,依然要俩人执行。 这种上个政策执行到一半下个政策把上个政策推翻的打法往往把人整的无所适从,但是又不能不执行,谁叫人家是老板了。 王刚和张丽开始的时候很郁闷,时间一长摸清他的规律之后也不反驳,他说他的,俩人该咋干还咋干,不完全按着执行。他俩都不能适应的情况下员工更不可能适应,全都按着徐总说的去做估计员工能跑光。 在工资不理想和福利跟不上的情况下他俩只能如此,把现有的员工维护住就不错了。 看两个得力部下没啥反应,徐总这个统帅有些不高兴,问:“咋地?没信心?” “有,必须有,哪能没有呢。”王刚咧嘴笑着说,附和的成分占了一大半。 “严肃点儿,我说的是正事。”徐总道。 为了把自己背水一战的决心表现出来,他又对刚才的规划加持一下:“这次学习对我的触动很大,感触很深,咱家目前的状况和你俩没关系,主要责任在我,在这里我检讨一下。 但是咱们不能总这样,跟你俩说这回我信心很大,一切从零开始,以前的过往不究,沉下心做事,我就不信做不好它。” 张丽说:“我积极配合,但徐总我问一下,咱们今天定的以后还改吗?” 徐总愣住了,反问道:“咱们什么时候改过?” 王刚和张丽俩人同时笑了,意思很明显——你不是总改吗。 当然,徐总不认为自己有这样行为,他觉得每次要求执行的政策都是正确的,自己不是一个朝令夕改的人。 人们很难发现自己的缺点,即使发现了也不愿意面对,相反会刻意的隐藏起来,怕暴露在别人面前。而缺点又都是被别人所知道的,人家只是不当面说出而已。 缺点就是短板,判断一个人综合能力高低起决定作用的往往是短板。 能正视自己的缺点,并且取长补短把缺点克服掉,是最大的进步。 看徐总不承认俩人也不在意。 王刚说:“徐总,你提出的这三点我非常赞同,说实话我也总想这些事,别看我一天天呜呜渣渣好像没啥正事,也想,就是不像你们文化水平高,总结不出来,也说不出来。 咱家把这些做好保证厉害,这谁都知道,咱们也一直往这方面做,就是有点费劲,不理想。说实话还是能力问题,不承认不行。我也没少出去学习,听人家老师讲的时候感觉确实好,挺明白,等自己整的时候就整不出来,有时候还整岔劈了。 有啥说啥,也不怕你俩笑话,谭师傅在的时候把厨房所有的流程标准都做出来了,并且执行的挺好,当时觉着这也没啥呀,挺简单,按着执行就完了,我也能整,不比他差啥。等人家走了我还行思能行呢,一比划不是那回事,差距立时出来,看着简单,不明白啥意思白扯,整不到人家谭师傅那样,有时候还乱套。 谭师傅确实有能力,这点不服不行,反正我是服。人家在的时候把团队都建起来了,员工干的也来劲儿,我觉着那是咱家最厉害的时候,等谭师傅一走团队也没人管了,谁也接不了手,现在也就那回事。要是一直坚持着,咱家现在不会这样。” 王刚说完之后,徐总陷入了深思之中。 第63章 撸串 晚上,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下,把一天的燥热驱除的一干二净,空气都凉爽起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八点半就停了。 下雨客人不多,老谭打算早点回家,在他准备往外走的时候电话响了,张丽打来的,关东人家也不忙,喊他出去撸串。 俩人相约来到大市场,找了家烧烤店进去,点了不少肉串,张丽还要了一碗麻辣烫。 老谭想起十多年前在雪岳山工作时的情景,他是厨师,张丽是服务员,经常下班后到大市场吃烤串。那时候这里有个叫“老八串店”的,他俩总在那吃。 有一次也是下完雨俩人过来,张丽喝多了,他把她背上楼,安顿好之后要走的时候,张丽把他拉住,深情的对他说:“死人,我都这样了你还走。” 当时的环境、场合、氛围,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叫一个男人血脉喷张,再加上女人喃喃的话语和充满暧昧的香艳,谁能把持住? 老谭把持不住,这时候要把持住就不是男人了。 在干柴烈火般的拥抱中准备亲吻的时候,张丽迷离的脸瞬间变成了林燕的面孔,老谭一下子惊醒了,甚至冒出一身冷汗。 他赶紧松开怀中滚烫的女人,像逃犯一样惊慌失措的逃跑了。 那时他和林燕还没结婚,在四五零大院租房子住。如果在认识林燕之前认识张丽,会选择张丽。可是有林燕在先,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林燕的事。 打那以后他尽量躲着张丽,不给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有机会要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张丽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老谭躲着她,她就想办法接近,势死要把这个男人抢到手。 一个抢占山头,一个固守阵地,最后老谭和林燕结婚了。 张丽没参加老谭的婚礼,之后和老谭单独吃顿饭,那次她喝多了,抓着老谭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老谭,知道吗?我这疼,这疼------” 看着深爱自己的女人,老谭眼里噙满了泪水。 之后,俩人还是好友,一起合作了老根山庄和临江轩,都非常成功。 张丽对老谭的爱没变,依然狂野炽烈,只是深埋进心底,成为苦涩而甜蜜的回忆。 再后来,老谭去外地工作,张丽经历了两年短暂而痛苦的婚姻之后,依然是孤家寡人。 beqege.cc 十多年过去,现实的生活把两个人的棱角打磨,褪去了青春,让时间毫不留情的送到了中年。彼此间的友谊经历了生活的洗礼,在岁月中慢慢沉淀,超越了男女间的情爱,成为真正的老友。 自打过了年俩人已经不止一次在一起吃饭了,饺子馆开业之后张丽去过两次,周晓梅和王刚也去过,看到饺子馆的生意都竖起大拇指,佩服老谭的能力。 “老谭,你打算在饺子馆干多长时间?”张丽问。 “好像得长干,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咋地,给我找个好活呀?”老谭问。 张丽没直接回答,有意无意的说:“在小店干也不是你性格呀。” “店分大小,人不分高低,大店干够了,干干小店也挺有意思。”老谭说。 “在那给你多少钱?”张丽问。 “六千。” “太少了。” “我这人不贪,给点就行,再说是朋友,就是不给钱也得帮忙。”老谭道。 张丽端起酒杯和老谭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 “晓梅跟你说没?元旦结婚。”张丽问。 老谭说:“说了。” “他俩现在一起住呢,准备下个月装修房子。” “好事,到时候喝喜酒。” 张丽瞥了老谭一眼,问:“老谭,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啥不?” “不知道,啥?” “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你拿下。”张丽说完笑了。 “现在拿下也不晚,不行白送给你。”老谭说。 “晚了,现在找就找小伙,谁要岁数大的。” 老谭笑了,顺手点上根烟。 张丽看着老谭的光头,那张土匪脸不经意的触动了深埋在心底的那根弦,不禁微微的泛起红晕。她依然爱着这个男人,只是不像年轻时那样疯狂,而是变得深沉。也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想要得到,感觉能看到,或者是能牵挂和思念就行。 这也许就是命运,深爱着,却不能在一起。 这也是一种爱情,只是很熬煎,也许一辈子都会如此。 不是所有相爱的两个人都会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成为夫妻,那样就没有情人这个称呼了。 俩人一边喝酒,一边随意的聊天。 “今天徐总找我和王刚了,刚从外地学习回来,又开始要折腾了。”张丽说。 “他这回是去东方美食学的吧?”老谭问,上个月东方美食的吴老师给他打过电话,说了这次培训的事,要他介绍几个学员过去。 张丽嗯了一声说:“看样这回是准备下狠心好好整整了。” “咋整?观念不转变白扯,老板得舍得花钱。”老谭一针见血的说。 “你说他抠吧有时候还挺大方,我感觉他就瞎花钱。”张丽说:“拿钱出去学习去舍得,有那些钱还不如把你叫过去呢,啥事都解决。” 老谭笑了,问:“你来当说客的吧?” 张丽倒也没隐瞒,说:“有点那意思,我们仨研究的时候王刚提了你,然后就没往下研究,等王刚走了徐总问我你现在干的咋样,估计有叫你回去的意思。” “你是带任务来的?”老谭问。 “那倒没有,他知道你在这干,跟我说老谭在小店干有些屈才,大店才适合你。我猜他是有心叫你回去,又不好意思说,先在我跟前念叨念叨。” 徐总确实想叫老谭回去,这个意思在正月的时候就传达过,当时老谭正在装修饺子馆,没正面回复。这回看王刚提起老谭,他又有了想法,于是在会后和张丽唠了一会儿。张丽听出他的意思,答应试探试探,看老谭有没有回去的意思。 平心而论,张丽希望老谭回去,她认为关东人家适合老谭发展,他也有能力把关东人家做起来。从个人角度来讲,她也愿意和老谭在一起合作。 老谭说:“回去是不可能了,这边走不了。” “那你也不能总在这待着,我看李爽和华清也行了,有他俩你还不放心。”张丽说。 “不行,我在这他俩行,我要是不在的话有些事他俩不敢做主,我得扶上马再送一程。”老谭说。 “你回来一年多了,咋说也得干出点名堂来,不能总在小店干吧?我意思徐总要是找你你就回去,还是关东人家潜力大,有发展。你已经把饺子馆做起来了,交给他们自己管理就行,也锻炼锻炼他们,对了,华清是不是想拜你为师?”张丽问。 “有那个意思。” “我纳闷你咋不收徒弟呢?看王刚,九个徒弟。” 老谭笑了笑说:“你以为收徒弟是啥好事?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没达到当师父的资格,收徒弟属于误人子弟。” “老谭,你就这点不好,太谦虚,你要是没达到王刚更没达到了。是不是嫌麻烦?” “那倒不是,谁都有好为人师的特点,但得有资格。四十吧,到四十收两个徒弟,多了不收。” “多收几个,你保证是干餐饮了,不可能转行,到哪干好有人跟着呀,你得培养点自己人。”张丽说。 “是这回事,说的对,听你的。” 张丽认真的说:“没跟你开玩笑,就算你不回关东人家上别的地方干,也得有自己人才行。跟着干的是自己徒弟也好管,不用操心。” 老谭沉思了一下说:“自己人最不好管,往往都是自己人坏事。明白事的还行,不明白事的净给你上眼药。徒弟不是想拜就收的,得人品过关,德行不够的坚决不要。” “华清行,人品好,合格。”张丽说。 华清小伙子确实不错,老谭也很喜欢,他准备先带两年,就算考察了,两年后自己四十,那时候华清还想拜师的话就收了。 俩人喝完酒从烧烤店出来,外面已经支起了不少小桌,坐满了撸串的。他俩来的时候雨刚停,还没摆桌。张丽说知道外面摆桌在外面吃好了,敞亮。老谭说不行再吃一顿。 俩人一起笑了。 下完雨的夜非常凉爽,空气中飘着孜然辣椒面诱人的味道。 整条街都是烧烤店,家家把桌子摆在外面,炉子支在马路牙子上,烤串师傅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手脚麻利的翻动着手中的肉串,不时地往上撒着调料。 撸串的大部分是年轻人,一边撸串一边喝啤酒,高兴的、开心的、肆无忌惮的说笑着,让这个夏天多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在快要走出这条街的时候,老谭发现街头第二家靠里面的一张桌前坐着华清、孙海成、王红和方建军,四个人正在撸串喝酒,看样是王红说了搞笑的话,三个男的笑得前仰后合。 第64章 朋友和酒 老谭对家照顾的很少。 这跟他的职业有关,每天十点下班,到家林燕和儿子早睡了。等他洗漱完毕十一点,睡着得后半夜。早上起来林燕和儿子已经走了,三口人有时连话都说不上。 没办法,干餐饮就这样,行业特殊,陪伴家人的时间很少。尤其是节假日,林燕和儿子休息,而老谭最忙,一家三口不能在一起。老谭叫林燕领着儿子去饺子馆,林燕又特性,从来不去。 老谭只能赶在周一到周四不忙的时候休息,休息那天是最幸福的。收拾屋子、买菜、接孩子,然后做一桌丰盛的晚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 吃过饭陪儿子玩一会儿,等儿子看动画片的时候下楼,到小公园溜达一圈,看看扭秧歌和跳广场舞的,和相熟的聊会儿天,然后上楼,给儿子洗澡睡觉。 cxzww.com 儿子已经六周岁,过年八月份开始上小学,学校选好了,是区重点的泰山小学。依着老谭在家附近的五小念,林燕不同意,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儿子输在起跑线上,必须上重点小学才行。老谭不是怕花钱,只是泰山小学离家四公里,有些远,上下学不方便。 儿子倒无所谓,说自己坐校车。 儿子很自力,从去年开始就自己一个人去英语班学习,从不叫老谭和林燕接送。英语班离家一公里,小家伙背着书包溜溜达达的就去了,别人家孩子都是家长陪着。 老谭问儿子怕不怕,儿子骄傲的说不怕,自己是男子汉。 呵呵,小男子汉。 李哥、刘哥、王明、小凤他们总去饺子馆吃饭,一是饭菜好吃,在三台子有名,二是愿意跟老谭喝酒,知道他出不来,就过去和他喝。 今天四个人又来了,一进门小凤就喊:“老谭,老谭,出来接驾!” 服务员已经熟悉他们,热情的上前招呼,老谭笑呵呵的从厨房出来。 刘哥拎着一桶散白酒,对老谭说:“兄弟,我一个朋友在农村开的小酒厂,给我接的,纯小烧,喝着挺好,一会儿你尝尝。” 小凤拍了老谭一下说:“刘哥就惦记你,我们想喝都不给,偏心眼子。”说完笑了。 王明说:“还是老四样,今天我也喝白酒。” 说话间一行人进了二楼包房,不一会儿四道菜上来,分别是:阿巧当家小笨鸡、铁锅鱼头、小炒黄牛肉、炝拌干豆腐。服务员又端上两个小菜,爽口萝卜和家常泡菜。 阿巧当家小笨鸡和铁锅鱼头桌桌必点,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专门为了吃这两道菜。当然,其中不乏一些饭店的厨子过来品尝偷艺,有的一次不行来两次、三次,但很难做出阿巧的味道。 菜是这回事,虽然容易复制,但也只是复制个形式,不是自己研究的很难做到原汁原味,做不出其中的精髓。说白了不但没学好,还给人家做了免费广告。 只有自己研究的才是特色,学人家的不行。那么学菜学什么?学的不是菜,是技巧和做法,以及人家对待菜品的严谨度与敬业精神。 如果特色菜原封不动就能学来,那家家饭店该一样了。 老谭尝了一口刘哥带来的白酒,入口一股很浓的小烧味,有些猛辣,细品酒味浓厚,绵远悠长,入喉顺畅,不像烧刀子似的像条火线,但度数绝对不低。 “这酒不错,比瓶装酒好多了,估计得四、五十一斤。”老谭说。 刘哥说:“猜对了,他往外卖五十一斤,咱们买三十,这桶酒不要钱,白给的。” 老谭说:“值五十,喝酒还得是这纯粮食烧的,喝不坏人,还不上头。” 王明和李哥都尝了一口,他俩也说挺好。 小凤抿了一小口,品了品说:“尝不出啥味,就是个辣。” 大伙儿笑了。 看小凤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并且透着淡黄,老谭问:“凤姐,你是不是肝不好?” 小凤一愣,说:“是有点,最近不敢吃油水。”然后拿手指了指肚子说:“有时候这疼,是肝吧?” 老谭说:“嗯,我看你脸有点发黄,眼睛涩不涩?” “有点。”小凤说。 “有时间到医院检查检查,我估计你肝有毛病,感觉肚子涨不?”老谭问。 小凤说:“有时候涨,不经常的。”然后笑问:“是不是酒精肝?” “不能,酒精肝疼,你受不了。建议去医院检查检查,化验下肝功,有病早治,没病放心,我估计是炎症,要不然你脸不能那黄,吃点消炎药就好了。”老谭说。 老谭之所以说小凤的肝有毛病,因为他一个厨师朋友一开始就是这样,脸色发黄还带着潮红,当初老谭劝其少喝酒,到医院检查检查。朋友没咋在意,也没去医院检查,该吃吃该喝喝,一年之后感觉疼了去检查,结果肝癌了,又活了一年多英年早逝。 听老谭这么说,刘哥关心道:“小凤,酒以后你少喝,不行喝点啤的。” 小凤大大咧咧的说:“没事,喝死算烈士,喝不死算赚着。” 话虽这么说,还是有了担心,心想有时间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并当场把白酒换了啤酒。 大家喝上没到半小时,老冯和李万山来了,大家都熟悉,就一桌坐下,加了餐具,又点了两个菜。紧接着老邓也来了,于是把艳华和燕子也喊上来,凑在一起热闹。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扯,也没什么明确主题,扯到哪说哪。先是说了些当下的新鲜事,又唠到了政治新闻,转而又说到了娱乐圈的八卦上。总之说高兴的事大家一乐,说难受的、看不惯的都是一顿批评。 转来转去又说到喝酒上,王明道:“你们说这酒谁研究的呢?都知道不是啥好东西,还离不开。” 李万山道:“没酒不成席,现在不管办啥事都得喝酒,不喝酒办不成事。” 小凤和李万山是老朋友,开玩笑说:“看样腐败酒你是没少喝呀,像你这样的村官就该抓起来。” 大伙笑。 刘哥说:“谁知道你们了,我是好喝,叫我把烟戒了行,酒戒不了,每天都得喝点,喝完睡觉舒服。” “那你还行呢,我是酒不喝行,有时候不想,烟不抽不行。”李哥说。 “要我说烟能戒就戒,一点好处没有,少喝点酒行,舒筋活血,有益健康。”小凤说。 老冯慢条斯理的说:“嗯,我赞成小凤说的,烟是一点好处没有,能不抽就不抽,但酒不能喝多了,少喝,一顿二两,对身体确实有好处。另外别劝酒,能喝多少喝多少,谁也别劝。喝酒喝出事的不少,要是因为喝酒死了,一起喝酒的都有责任。” 王明说:“可不是咋地,可别劝酒,上个月铁西不就出这事了,哥四个一起喝酒,当场喝过去一个,没到医院就不行了,那三个一人赔四万多。” 小凤说:“这酒喝的贵,四万多,够喝一辈子了。” 大伙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刘哥说:“我这个开酒厂的朋友就能喝酒,下乡的时候我俩在一个青年点,我是点长,他长得五大三粗,家条件好,每个月都回家,从家回来保准带酒,那时候也没啥菜,炖个豆腐就开喝-----现在一省思那时候也挺有意思的,年轻,啥啥不在乎,干啥都不管不顾的,他从家顶多带五斤酒,我俩两顿就能喝了。” 老冯说:“那时候不都那样,但那时候酒好,纯粮食的,喝不坏人,现在酒?哼,都是勾兑的,喝着挺好,喝完了遭罪,整不好能把人喝死。” 刘哥深有感触地说:“那可不,我这眼睛不就是喝假酒喝的。” 李万山道:“今天这酒绝对行,一喝就是纯粮食酒,没毛病,以后就喝它了。”然后冲老谭说“老谭,咱家进点这酒,客人保证爱喝。” 老谭点头答应。 刘哥说:“我朋友给我的时候说了,一点没勾兑,这要是泡点啥才好呢,喝着不那么辣,还顺口。” 刘哥的话提醒了老谭,当初在老根山庄干的时候,和山庄的药匣子原形王老学过泡养生酒,等王老走了之后酒都是他泡的。 另外老谭还真有泡酒技术。 他们村子有个五保户,姓张,参加过抗美援朝,山东人,脾气倔,连镇长都敢骂。老头一人住在村头政府给盖的两间土屋里,由于脾气古怪,很少有人去。 老谭父亲活着的时候愿意和老头来往,逢年过节把老头叫到家里来吃饭,那时虽然日子困难,但谁也不挑谁,一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能被人喊去一起过年过节就很知足了。 村子的孩子都怕老头,可能老谭从小就和老头熟悉的缘故,不但不怕,还愿意和老头接近。老头喜欢喝酒,有祖传的泡酒手艺,每月民政局给的补贴钱几乎都用来泡酒了。 老头的小土屋里摆着八个酒坛子,里面泡着各种各样的酒。有驴鞭酒、牛鞭酒、人参酒、杏花酒、梨花酒、桃花酒,剩下两样是几种药材按比例配到一起的药酒,老头说一个可以强身健体,一个可以治妇女病。 泡酒需要原料,像杏花、梨花、桃花,都是老谭在春天果树开花的时候给捡的,老头把花晒干,配上相应的辅料进行浸泡,泡出的酒确实有股花香味。 后来老头不亲自动手了,在旁边指挥着老谭泡,一来二去的老谭也学会了泡酒。要说老头泡的酒有没有功效,谁也说不好,老谭记得镇长书记跟老头要过酒,半年一回。 老头身体好,红光满面,鹤发童颜。八十岁的时候政府担心他一个人住不放心,给送养老院去了。再以后,老头八十五无疾而终。 刘哥朋友的酒确实挺好,在店里也能卖动,如果包装一下,当成店酒就更好了。还有,可以用它泡几种养生酒,估计喝的人也不少。 老谭心里合计着,不仅有了想法。 第65章 酒 有了想法之后,第二天,老谭到市场买了五个泡酒坛子和五十个二两装的黑泥酒壶,外加一百个小酒盅。装白酒的大酒坛子没买,跟刘哥朋友联系的时候,对方答应送酒的时候给带两个一百斤的过来。 然后又到药房,把泡酒需要的中草药买齐,回到店里按着配方调配好,等着酒来了开始泡。 老谭是这样设计的。 把这款白酒当成饺子馆的店酒,让服务员跟客人介绍,说这是老板在农村自己开的酒坊酿的,纯粮食酒,上好小烧,喝了绝对不上头。不按斤卖按壶卖,一壶二两,十二块钱。有点小贵,但酒好呀。这是心理营销,如果说一斤六十块钱客人可能真嫌乎贵,但一听一壶酒十二块钱觉着还行,心里一活动就会来一壶。喝酒之人只要一喝上就知道好赖,得说这酒好,还得再来一壶。 另外用壶喝酒也有气氛,彰显小酒馆味道,和饺子馆也搭,弄不好能成为一道风景。 五种养生酒不作为重点,属于陪衬。很多女客人都不喜欢喝白酒,服务员可以向其推荐适合女士喝的养生酒,酒劲绵软,味甘略甜,舒筋活血,滋养身体,估计也能卖动。老谭有这个自信,如果女人喝上她泡制的养生酒,都会继续喝下去,并且说好。 当然,也有男人喝的养生酒,泡制了两种,一个是壮阳补肾的,一个是强身健体的。 养生酒同样按壶卖,并且给服务员提成,一壶一元。服务员听了之后当然高兴,这可是额外收入。 等刘哥朋友把酒送来之后,做了两个酒架摆在门厅两边,一个酒架上摆着一个一百斤的黑色大酒坛子,坛子口用红绸子酒封包着,显得很气派。客人一进门就能看到,并且在酒坛子边还贴着两条广告语: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养生酒摆在吧台上,每个酒坛子边立着一个卡牌,上面有酒的名字和药材成分,以及功效和价格。 养生保健酒 成分:蛤蚧、人参、枸杞、牛膝、海马、肉苁蓉,红花。 功效:补肾壮阳。 价格:二十元每壶。 养颜桃花酒 成分:桃花、冰糖、玫瑰、野菊。 功效:美容,活血化瘀、排毒祛皱。 价格:十八元每壶。 简单介绍其中两种,其他三种不一一介绍了。 店酒和养生酒推出之后,第一周卖的并不好,客人不怎么认可,有的人认为养生酒是骗人的,就是个噱头,在那骗钱呢。 老谭也不着急,俗话说酒是陈的香,放那隔着也放不坏,只不过压点本钱而已,早早晚晚能卖掉。 第二周,周二晚上来了一桌客人,两男两女,以前来过几回,是二环桥下省中医研究院的大夫,有段时间没来了。 两个男的爱喝白酒,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厅摆着的两个大酒坛子,其中一人掀开坛盖闻了闻,说这酒好呀,纯小烧,今天就喝这个,于是要了两壶。两位女士见吧台上摆着五坛子养生酒,看着挺好看,于是过去参观一下。 职业原因她们把卡牌上的成分和功效看得很仔细,其中一个说:“看样他家有懂医的,这配伍功效像那么回事。” 另一个说:“嗯,就是不知道管不管事。” “来一壶尝尝,也喝不坏人,没看里面有冰糖吗,估计挺好喝。” 于是点了两壶桃花酒。 四个人在大厅坐定,不一会儿酒菜上来。说实话四人非常给力,拿着壶各自倒了一盅,倒酒的时候一个女的还打趣说多少年没用酒盅喝酒了,怪有意思的。 四人端起酒盅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呀,这才叫酒呢。”一男的大声说,脸上满是惊喜神色,他原以为只是纯小烧而已,但没想到这么好喝。 “这酒确实不错。”另一男的没那么大声,但同样表示认可。 “好酒,好喝!”一女人赞叹道。 “真有一股桃花味呢,我觉着比红酒好。”另一女人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的客人听他们说酒好都不禁往这边看,想知道喝的啥酒。 四个酒壶说明是店里新上的白酒和养生酒。 看四个人喝得有滋有味,有些人不禁心痒,想尝尝。 于是他们邻桌的客人点了三壶,看有人点,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又有几桌客人点了。大部分是男的白酒女的养生,也有点壮阳酒的,点壮阳酒的都是没有女人的桌面,估计有女人男的不好意思点。 男人嘛,不行也得行。 等客人喝上之后,一品,这酒确实不错,纯小烧,一点邪味没有。尤其是总喝酒的老酒人,马上対这酒赞不绝口。当然也有说不好喝的,喝惯曲酒和酱酒的人喝不惯小烧,还有喝不了高度酒的人対这酒也不习惯。 喝养生酒的女人一致给出很高的评价——有花香、顺口、酷似红酒,喝完身子还热嘞。 能不热吗,都是用白酒调制的。 于是大厅出现一个景象,几乎所有桌子上都或多或少的都摆着几个酒壶,人们端着酒盅互相敬酒。感觉回到了民国时期,有点孔乙己的味道。 白酒和养生酒就这样卖开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有客人为了喝养生酒甚至是远道而来。 渐渐地阿巧饺子馆凸显出三大特色:地道家常菜、特色养生酒、好吃的饺子。 到了十月份,营业额稳定在二十八万,每天九千多块钱,听起来都吓人。谁能想到三百平米的小店能卖九千块钱,并且还是个饺子馆,说出去都没人信,要说是粤菜馆还差不多。 但确实这样。 老谭想的有些长远,叫艳华和燕子把“阿巧”两个字注册了,成为自己的品牌。 生意火爆,客人每天爆满、等位,名声越传越远,有人过来谈加盟,老谭拒绝了。现在还达不到放加盟的程度,需要进一步完善和打基础,基础没打好加盟也白费,整不好兴许把牌子整砸了。 还有就是不准备放加盟,计划成本收回后做直营店,把直营店做到四家,形成连锁,之后再放加盟。现在饭店火只是个效应,还没形成品牌,不能被胜利冲昏头脑。 至于做加盟还是做直营,艳华和燕子都没意见,她俩彻底相信老谭,把整个店交给他,啥也不管了。用燕子的话说——到月数钱就行。 国庆节的时候受老谭邀请,甘旗卡的吴主任、张志功和巴特来省城玩了两天,老谭全程陪着,照顾得非常周到,他们玩的也很开心。 朋友嘛,就得这样,不能需要人家捧场的时候好的和一个人似的,离开就什么都忘了,那样一辈子也交不到真心朋友。 虽然离开了,但友情还在,没事打电话沟通一下,有什么需要的互相帮助,等节假日的时候聚一聚,这样才不会冷落,有朋友情分。 现交现为永远是不行的,有事了想起朋友来了,没事就忘,一回两回行,时间一长人家知道你是啥人,也就不爱和你交往了。 有的人就是这样,朋友不少,但真正靠得住的没几个,为啥?总是现交现为呗。 fantuantanshu.com 亲情需要维护,友情需要维护,当我们真正理解什么是成功的时候,就会知道,成功不但需要自己的努力,还需要朋友的帮助与扶持。 人活在世上哪能没有朋友呢。 在吴主任一行三人准备返回的头一天晚上,老谭把刘哥、小凤、李哥、袁姐、王明都叫了过来,李万山和老冯、老邓自不必说,全部到位。 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下。 袁姐和老谭说了园区酒店的现状,生意惨淡,一天没几桌客人,客房入住率不高,属于赔钱状态。老总找她谈了两次,准备过年叫她接手。 老谭问:“那你咋打算的?” “没想好呢,主要是我身体不行,再说你要是不去我也干不了。”袁姐说。 老谭听出袁姐有接手的意思,想叫自己也去,但他实在走不开,对袁姐说:“你要是接手也行,但我不建议承包,和以前那样还行,你负责管理,赚了赔了是公司的事,这样风险小。主要是这一年被张主任给整砸了,谁也不好接手。” 袁姐想了想是这回事,跟老谭说她考虑考虑,如果公司非得叫她接手的话还得叫老谭帮忙,老谭说没问题,就是自己不去也帮着找人。 吴主任和张志功表态说如果老谭回甘旗卡干,他们照样捧场,和以前一样把饭点设在园区酒店。 吴主任私下跟老谭说他有个战友在呼和浩特,也是开饭店的,生意一直不好,准备叫他战友到饺子馆来学习学习。 这当然没事,老谭马上答应下来,并且说叫他亲自去指点都行。 送走吴主任他们,老谭收到东方美食邀请,去武汉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当然,是需要付费的。老谭想这大半年一直忙了,也没咋休息,应该放松放松。另外也得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餐饮现在啥样,不能总闭门造车,得与时俱进,给自己充充电。 同时想领着艳华和燕子一起去,也叫她俩学习学习,看人家老板是咋当的。 于是三人准备开始武汉之行。 第66章 武汉 武汉,简称“汉”,又叫“江城”,湖北省省会。地处江汉平原东部,长江中游,长江及其支流汉江在城中交汇,市内江河纵横、湖港交织,素有“九省通衢”之称。武汉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楚文化的重要发祥地,春秋战国以来,一直是中国南方军事和商业重镇。 由于地理环境好,江河纵横,山峦众多,食材广泛,小吃相当出名,有很多美食。 这次考察的餐厅有:刘胖子家常菜、楚灶王大酒店、口味堂、艳阳天酒店、丽华苑、粗茶淡饭、外婆家、三镇民生甜食店等多家在当地、乃至全国有名的的餐厅。 考察团第一天考查的是刘胖子家常菜、口味堂、粗茶淡饭和三镇民生甜食馆。 刘胖子家常菜成立于2003年,以湖北菜为主,纯正老百姓餐厅,分量足、价格适中,有点像省城的临江轩,非常适合家庭、朋友聚会。 口味堂是小盆景餐饮管理有限公司旗下的餐饮品牌,始创于2002年,是小盆景的主营品牌。以烹饪品质餐饮为己任,倾力打造“精致家常菜”。以精致为概念,根据现代饮食习惯,对普通食材进行内在挖掘,重新演绎传统中式餐饮。 给老谭启发最大的是他家把“精致以形、精髓于心”这一理念贯穿到食材的产地、选用以及菜品加工的每一个环节,形成精致凉菜、口味菜、精致家常菜、干锅菜、特色砂煲和精致家常海鲜等菜肴。这让老谭的感触很大,感觉自己对菜品的理解和研究还不够,需要向人家好好学习。 口味堂的“口味鱼头”“雍正羊肉煲”卖得非常好,和老谭的“铁锅鱼头”“滋补羊肉锅”有异曲同工之妙。老谭品尝了这两道菜,做工严谨,火候到位,口味独特。按饮食习惯来讲适合当地人吃,如果原封不动的拿到北方,就没“铁锅鱼头”和“滋补羊肉锅”受欢迎了。 粗茶淡饭主打湖北菜,除了武汉之外在外地有很多家分店,不管到哪儿,粗茶淡饭的味道都是一致的,不会产生太大偏差,所以在其他地方也能吃到熟悉的味道。 粗茶淡饭的理念是健康饮食,做菜过程中少量使用味素,不使用鸡精,突出菜肴本味,让客人健康品尝。这一点和老谭不谋而合,几年前老谭就把味素取消了,厨房必须吊老汤,激发原材料本来味道,使菜品返璞归真,原汁原味。 在和总厨沟通的时候老谭问了许多关于连锁店菜品管理上的事,学到不少东西,为以后饺子馆开直营店打基础。 三镇民生甜食馆始创于1957年,曾以北方水饺、面食等产品闻名江城三镇,是武汉老字号餐饮企业,拥有多家分店,有点像省城的西塔大冷面。 特色小吃是豆皮、煎包、糊米酒等。 武汉以小吃闻名,各种小吃遍布大街小巷,各方风味应有尽有,三镇民生甜食馆的小吃就多达三十多种,一天到晚都可以吃,人均消费不高,二十元。 第一天下来三人收获颇多。 老谭收获的是对菜品的理解与研发,还有对连锁店的管理。艳华和燕子的收获是大开眼界,没想到餐饮业这么繁华,饭店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尤其听了人家老板的现场分享,才发现自己在餐饮面前就是个小学生,需要学的东西很多。不禁联想到自己的饺子馆,说实话,如果没有老谭饺子馆可能开不起来,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效益。 她俩感觉这次出来考察学习太值了,老谭叫她俩报名的时候还觉得没必要,现在服了。 人应该不断地给自己脖子以上的部位投资,别让脑袋发空。一件好看的衣服不一定就提高身价,也不能让人认可,更不能创造财富。 但是有一个智慧的脑袋和大的格局就不一样了,不但可以创造财富,还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好。 晚上,老谭把口味堂和刘胖子家常菜的厨师长约出来一起喝酒,一同的还有当初在滨海青花阁工作时,前去考察认识的几个老友,这次他们也来武汉考察了。大家坐在一起聊聊饭店的事,互相沟通学习。 虽然老谭现在只是一个三百平米小店的负责人,和他们比起来有些微不足道,但并不影响沟通,他们也没有瞧不起老谭,那几个知道他曾经是青花阁厨务总监的人还对他很尊敬,称呼他为谭老师。原因很简单,老谭曾给他们做过一次印象深刻的分享会。 biquge.name 天下厨子一家亲。谁也不保准在一个饭店干一辈子,也不保准总在一个城市干,武汉的厨子去省城,省城厨子来武汉这都是正常事。万一哪天下岗了,找的活在外地,到时候一想这地方有朋友呢,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多个朋友多条路。 口味堂厨师长姓候,比较健谈,知道老谭做的是饺子馆后,说:“谭师傅,你们东北饺子非常有名,完全可以拿到武汉来做,我们武汉人也爱吃饺子。” 老谭说:“有机会的,有机会一定到武汉做饺子馆。” “你们东北菜里的小鸡炖蘑菇、锅包肉非常有名,还有酸菜白肉血肠,我去过一次长春,在那吃的,非常好。”候厨说。 “有时间到省城,我请你品尝地道东北菜。”老谭说。 刘胖子家常菜厨师长是湖南人,姓张,和老谭一样胖,不爱吱声,属于实惠厚道的那种人。酒量大,和老谭不相上下。 他对老谭说:“谭师傅,以后来武汉就给兄弟打电话,兄弟保证好好招待。” 老谭说:“以后少麻烦不了。” “我现在做湖北菜,湘菜也厉害,以后谭师傅需要湘菜厨子吱声,我就是不去也给你找手把好的。”张厨说。 “那老哥先谢谢了。”老谭说。 说到找厨子的事,后厨想起了什么,对老谭说:“谭师傅,我朋友那想找个东北厨子,你给介绍一个。” “行呀,啥价位?”老谭问。 “六千,手把必须得好。”候厨说,然后补充道:“我朋友店两千平,一直有东北菜,但做的一般,跟我说过找厨子的事,我认识的东北厨子少,这回好了,你帮着兄弟找一个,工资的事放心,到月就开,待遇也行,每月三天休息,厨子是单独寝室,条件不错。” 老谭答应下来。 在老谭他们喝酒聊天的时候,艳华和燕子在所住的宾馆旁边一家叫“小秋水饺”的饭店吃饭。老谭出去没带她俩,俩人有些饿了,想尝尝武汉的饺子啥样。 点了两个本地菜,两盘水饺,边吃边聊着。 艳华把一个芹菜馅饺子咽下去,喝了口啤酒,说:“饺子味挺好,但没咱家的好。” 燕子说:“你看他家现在八点了还上客人,咱家要是在这开店,肯定也行。” 艳华说:“行了,省城还没玩明白呢,跑到武汉来,你心倒是挺大。” 燕子笑,说:“没听今天那个老板讲,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艳华想了想说:“今天跟咱们唠嗑儿的那个哈尔滨老板也是做饺子馆的,人家干的早,十多年了,现在十三家店,一年营业额将近三千万,真厉害,咱们没法跟人家比。” “你说的是和咱俩岁数差不多的那个吧?”燕子问。 “对,姓武,还给我名片了呢,叫武慧娟。”艳华说。 “我没咋听她说话,先问的我,我说是开饺子馆的,然后就问我一年卖多少钱,我说刚开业半年,一个月二十多万,看那样人家根本没瞧得起,听我说完就跟你唠去了,估计不知道咱俩是一家的。”燕子说,带着点小情绪。 艳华说:“人家做的确实比咱们好,再说做十多年了,比咱们厉害,别着急,咱们做十年也能那样。” “回去就跟老谭商量,过年开分店。”燕子道。 “你呀,着啥急,稳当稳当的。我跟那个武老板唠了,她说她家在第五年才开的分店,之前一直是一家店面。” “嗨,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在家觉着咱家挺厉害了,出来看跟人家厉害的一比根本不算啥,咱俩呀,且得学呢。”燕子感慨道。 在家的时候俩人想法一样,开不开分店都行,老谭说的算,但是在心里更倾向于不开分店,觉着一家就行,能挣钱得呗。整多了咋管?万一赔钱呢。 两个人都是家庭妇女,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当初的想法是做个小饭店,每个月挣几千块钱就行。饺子馆是在老谭的建议和各自老公的支持下才做的,没开业之前胆胆怵怵的,恐怕做不起来,天天想万一赔钱咋整? 没想到不但没赔钱,而且还非常火爆,这下俩人放心了,并且还有些小骄傲。 开业之后俩人想有这个饺子馆就行,一年下来每人挣三十万挺好,干啥去?不比上班强?在姐们儿面前能仰着头说话,咋说也是个老板嘞。 这出来一看才发现自己这个小老板在人家那些大老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微不足道。自己家满打满算一年卖二百多万撑死了,人家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跟人家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远了。 人都有上进心,不管男人女人,也不管岁数大小。 艳华和燕子看人家饭店搞得那么好,每年卖那多钱自然是羡慕嫉妒恨,虽然没法跟人家比,但听完人家的分享后有了信心。都是从小店一点点做起来的,很多人都赔过钱,甚至是几次起家,像她俩这样第一次做就成功的很少。 另外考察团里有很多和她俩岁数相仿的女老板,听人家说话唠嗑对她俩的触动很大,羡慕佩服的同时也都有了想法,觉着和她们不差啥,回去好好经营自己的饺子馆,也开分店,过几年也一样是餐饮企业的老总。 感觉这次出来对了,开了眼界,学到东西,还找到了方向。 这个方向虽然很模糊,不怎么成型,但隐约的感觉到应该怎么做了——从家庭妇女的角色里走出来,成为真正的老板。 第67章 都看出来了 接下来两天考察的都是比较大的酒店,老谭只跟了一天,第三天独自去了原材料市场,买了一些当地的特殊食材,准备带回去研究。 在第二天刘胖子家常菜厨师长张厨请老谭吃饭,口味堂的候厨也在,并且把他朋友也叫了过来。他朋友又提起叫老谭给介绍个东北厨子的事,老谭把跟着自己在滨海干的杨志军介绍给他,俩人当场在电话里把事敲定。 艳华和燕子也参加了,大家互相认识,交个朋友。 艳华挺佩服老谭,来武汉两天就和人家厨师长称兄道弟了。老谭说干厨师这行的走到哪交到哪,朋友遍天下,主要靠朋友吃饭呢。 其实这跟老谭的性格有关,喜欢交朋友,只要能和人说上话,不出三分钟就能找到共同语言,如果觉着对方是可交之人,会很快成为朋友。 第三天晚上的结束宴会在艳阳天举行,中间有分享环节,在考察团代表分享的时候带队的吴老师叫老谭上去分享,老谭没啥准备,不想上去,但宴会大厅的掌声已经响起来了,只好上去。 “感谢三天来武汉餐饮同行的盛情款待!咱们武汉人太热情了,像热干面一样叫人盛情难却又流连忘返,都有些不想走了。” 底下人一阵笑,有人喊:“那你就留下来。” “感谢东方美食打造的这个平台,给了全国餐饮人互相考察学习的机会,得到很好的交流,并且促进了餐饮业的发展。相信在座的各位同行都有感触,三天时间虽短,但收获是满满的。学到了武汉同行的宝贵经验,同时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这种考察学习非常好,在座的各位都是餐饮业的成功人士,把企业做起来之后,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充充电,不但开拓了视野,也拓宽了思维,为企业的发展补充动力。 我们的这种学习有三点好处,第一是学到知识,丰富头脑,回去开拓思路干事业;第二是交到朋友,整合资源,祖国处处是亲人;第三是取长补短,现场取经,并且不用搭人情。” “轰——”下面一片笑声。 “最后感谢艳阳天酒店的全体工作人员,让我们品尝了精美的菜肴,享受了热情的服务,谢谢大家。请大家记住我,光头老谭,东北省城人,欢迎各位同行到省城游玩,到了给老谭打电话,一定盛情款待!” 简短的发言倒也精湛。 他们三人出去考察学习,家里一起正常,没发生什么事。 李爽在滨海管理的是两千平的店面,现在管理三百平的小店对她来说很轻松。天生开朗乐观,整天笑呵呵的,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厨房的,都亲切的称呼她“爽姐”。 爽姐儿子四岁,自打老公因为欠地下赌场的钱跑路后,一直没见过爸爸,有时偶尔的问李爽爸爸哪去了,我们的爽姐也是心酸,难过的落泪。 好在那个败家男人年底就从俄罗斯回来了,一家三口分开整整三年,终于可以团聚。 李爽老公姓高,是个厨子,菜做的非常好。和李爽有了孩子之后感觉钱不够花,为了给孩子一个美好未来,误入地下赌场,前后输掉二十万,并且都是高利贷。结果可想而知,还不上就得断胳膊短腿,于是跑路。 他是跑了,高利贷找李爽要账,李爽没办法把房子卖了。 李爽恨透了这个男人,恨的不是他背着自己去赌博,而是出事之后不负责任的抛下老婆孩子跑路,这样不负责任的男人叫她悲痛欲绝,直接离婚。 还好,小高同志悔过自新,在俄罗斯痛改前非,拼命挣钱,每个月给李爽汇回一万,并求李爽给他一次机会,合同期满后回来和她好好过日子,不再犯错误。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李爽虽然没表态,但三年来没找男人,一个人带孩子过,不用说都知道,她是在等孩子爹回来。 三年呀,终于有了盼头,再有三个月那个该死的男人就回来了,爽姐心中也是暗自高兴。 华清手里拿着员工积分表从厨房出来,找到李爽说:“爽姐,这个月厨房有三个员工分数到六百分了,是不是得奖励二百块钱?” “必须的,我们前台四个呢。”李爽说。 “等师傅回来再给吧?”华清问。 “嗯,明天就回来了。”李爽说完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声说:“昨天老冯来了,我看有点不高兴,可能是因为燕姐出去考察的事。” “考察不正常吗,他有啥不高兴的?”华清不解的问。 “你傻呀,不是跟着师傅一起去的吗?”李爽说。 华清反应过来,说:“嗨,小心眼儿,华姐不也去了吗,还能有啥事咋地,挺大个老爷们心眼太小。” “跟你说我这只是感觉,兴许不是这回事呢,别跟人瞎说,知道不?”李爽嘱咐道。 “知道呀,对了,发现你最近心情挺好,有啥喜事?”华清问。 “喜你个大头鬼,知道不,爽姐我卖了二十壶杏花酒,提成二十!” “你当经理的跟服务员抢生意,也好意思说。” “滚,我卖的是最少的,人家服务员都卖三十多壶,你知道个屁,离我远点,看你就烦。” 俩人完成每天一架后各自回到岗位,开始一天的忙碌。 今天周一,不算太忙,中午饭口只是爆满,没有翻台。王红忙完之后检查冰柜里的饺子馅还够不够,现在她这个部门兵强马壮,三个饺子工,一个专门煮饺子的,加上她五个人,和热菜人员一样多。每天饺子卖三千块钱,是最盈利的档口。 华清来到面点间问王红:“王姐,晚上喝酒去不?” “都谁呀?”王红随手关上冰柜门问。 “你、我、老方,还有爽姐。”华清说。 “海成不去?”王红问。 华清说:“他不去,孩子有点发烧,他回去看孩子。” “哦,行,哪家?” “胖娃子火锅。” 华清说完走了,王红站在那愣了一会神,她倒不是为晚上吃火锅愣神,而是为华清说有老方多想了一下。她觉着最近方建军对自己有些异样,似乎------很关心自己。 这是女人的直觉,而女人的直觉往往非常准确。 王红在心里并不反感方建军,只是没往那方面考虑。而现在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热情和关心,以及看自己的眼神,无疑是喜欢自己,想和自己交朋友。 这不得不叫她多想一想。 方建军这人不错,老实巴交的,不爱说话,对人还好,一副热心肠。有一个女儿,在老家念书,爷爷奶奶照顾。看这人是没啥事,也能接受他女儿,就是------有点太老实了,老实的有些木讷,不说一脚踢不出个屁吧,也差不多。 王红心里想着,不觉笑了,心说自己够厉害的,再找个厉害的俩人得成天掐架,找个老实的还行,互补。只是拿方建军一直当普通朋友处了,一点感觉没有,想到这事还有些突然,甚至是不可思议。 儿子现在在部队,有他大爷照顾,不用操心,明知眼露是不回来了,得在部队发展。 剩下自己,真要是碰上心投意合的就找一个,好过下半辈子。只是方建军有点不太理想,没怎么相中。算了,不想这些,愿啥样啥样,人家也没当面说喜欢自己,要和自己处朋友,在这瞎想啥呢,他真要是说了就考虑考虑,找个老实巴交的也不错,至少听话。 这时新来的饺子工问她下午和多少面,她想了一下说和二十斤的。小姑娘问完了没走,看样还有事。 “师傅,咱们这还要饺子工不?”小姑娘问。 “不要了。”王红说,随口又问了一句,“咋,有人要来呀?” 小姑娘脸上带着失望的神色说:“我有个同学要学,想上咱家来,不给工资也行。” 王红倒是挺喜欢这个叫孟梦的小姑娘的,现在学面点的小姑娘少了,在家都吃现成的,谁爱进厨房干活?都嫌乎厨房埋汰,一般的都去当服务员,在不就去发廊、歌厅、房产中介上班,轻快自在。 孟梦是上个月来的,以前在别的饭店当面点小弟了。小姑娘聪明,来了没几天就能熟练操作,并且嘴还甜,一直叫王红师傅。 “这个我做不了主,等老谭回来我跟他说一下,估计不要工资没事。”王红对孟梦说。 “谢谢师傅了。” 小姑娘回去和面,王红嘱咐用和面机的时候小心点,不许把防护网打开。 晚上下班,王红、华清、方建军和李爽四人到了胖娃子。天刚开始冷,吃火锅的人很多,这个时间还有十多桌客人。 李爽说:“他家生意不错呀。” 华清说:“就晚上不错,中午没啥人。” “谁说的,人家中午人也挺多,我路过的时候看着也满员。”李爽白了华清一眼。 “就你那眼神,哼,早就该去何氏眼科了。”华清怼了李爽一句。 李爽马上伸出九阴白骨爪,准确的找到位置。 华清龇牙咧嘴。 王红和方建军笑。 火锅上来后四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涮锅,一边随意聊着。当然,只是王红、华清、李爽仨人说,方建军很少说话,当忠实听众。 酒到半酣之际李爽笑着对方建军说:“老方,咋不说话,别光顾着听,也说两句。” 方建军的脸有点红,说:“我不知道说啥,听你们说就行。” “你就没啥话可说?”李爽问的挺有深意。 方建军对王红有那个意思大伙都看出来了,这事瞒不了人,虽然当事人觉着别人不可能知道,但是谁喜欢谁在别人眼里很容易分辨,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自己不觉着,旁观者清。 李爽和华清私下里谈过王红和方建军的事,华清认为俩人挺好,很般配,李爽觉着方建军配不上王红,按王红的条件应该找个像样的。当然,这是她在知道王红喜欢老谭的前提下做出的结论,认为王红虽然不能和老谭在一起,但咋说也得找个和老谭差不多的。 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谁也没钻谁心看去,人家到底咋想的谁也不知道。 beqege.cc 她问方建军这话的意思谁都听明白了。 方建军的脸更红了,王红则是想到这事可能大伙全看出来了。 第68章 就是想要个孩子 夜风习习,带着丝丝凉意吹在身上,有些舒畅,也有些怅然。 街道上没啥人,偶尔间碰到的夜归人都是行色匆匆,向温暖的家走去。 从火锅店出来,华清自告奋勇的送李爽回家,王红和方建军一前一后的往寝室走。两个人都不说话,如果在平时王红会嘴不闲着,有很多话题,但今天却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一句话也没有。 她感觉今天和方建军走在一起很不自在,甚至有些别扭,想快点回寝室,结束这种叫人难受的尴尬。 方建军和她截然相反,和喜欢的女人走在一起是高兴的,心里充满了愉悦。脸上带着酒后的潮红,心砰砰的跳动。他想说话,却不知说什么好,看着走在前面的王红欲言又止,本来就嘴驽,此时更木讷了。 他不住地酝酿语言,并且反复的在心里说了几遍,感觉语句通顺之后给自己打打气,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哎,王红——” 王红停下脚步,回过头问:“啥事?” 这个木讷的男人呀,在看到王红美丽面孔时瞬间把想好的话一下子全忘了,只是低着头讷讷的说:“我,我,没啥------” 王红笑了,鼓励道:“有啥话你就说。” “没,没啥,我就是想问你冷不冷。”一个大男人脸全红了。 “这刚入秋,再说刚喝完酒,不冷,还热呢。就这事?”王红问,她知道方建军要说的不是这个,想叫他把心里话说出来。 “嗯,就这,看你穿的少,怕你冷。”方建军诺诺的说,不敢直视,目光落在王红身旁的虚无。 王红在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说了,于是笑了笑,略显轻松的说:“不冷,赶紧走吧,回去睡觉,有点喝多了。” 说完回过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的方建军在骂了自己一句笨蛋之后,跟了上去。 哎,看样两个人的爱情还需要好事多磨。 关东人家十月份生意很好,月初小长假每天都有结婚包席,三号、四号都是两份,每天营业额达到八万块钱,是有史以来单日最高的。小长假过去之后虽然有些下滑,但每天也在四万块钱以上。 十月份卖了一百五十六万,这个结果让徐总很满意,对王刚和张丽两个部下说一定要保持住,争取下个月卖到一百六十万。 一百六十万,王刚和张丽当然想卖到,但是很费劲。俩人也很努力,可是总感觉差点啥,尤其在调动员工的积极性上,有些力不从心。 好像员工对他俩说的话不怎么相信,员工所想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到月开资就行,至于如何热情,如何敬业那都是扯淡的事,说说行,谁还真去做? 张丽确实想把工作做好,把生意搞上去,这跟她自身条件有关。 四十三了,在饭店经理这个位置上属于岁数大的,和年轻人比没有年龄优势。很多饭店经理都是二十七、八到三十五之间的,四十岁往上的很少。不是说四十岁往上的不行,只是饭店服务业毕竟年轻化,年轻人更有朝气一些。 虽然在外表上看不出是四十三的,顶多三十七、八,但多大岁数自己知道,年龄一直是她最大的压力。她很清楚,如果不在关东人家干了,再去别的饭店应聘经理,不用别的,只要一说年龄很多饭店都不会用。 所以说她很珍惜这份工作,一直努力着要把它干好。实际情况在那摆着,一个人过日子,每个月还得还房贷,不挣钱那行呀。 话说回来,现在饭店的生意确实不太理想。 她来已经快两年了,说没成绩是不对的,接手的时候一个月一百一十多万,现在一百四十多万,这就是成绩。别说不挣钱,只不过挣得少而已。 关东人家的运营状况在她心里装着呢。卖钱额上升三十万,这三十万按毛利算得拿出十二万的成本才能挣出来。再把上半年给员工涨的工资算上,成本将近二十万。这么大店一个月挣十万块钱哪都不到哪,如果把行政和运营费用算上,整不好都不挣钱。 这样的运营状况对一个前台经理来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有一点得承认,现在关东人家在省城已经小有名气。很多人都知道三台子有个挺大的农家院,特色是小毛驴拉磨,小笨鸡现宰现杀,水豆腐、豆腐脑现场制作,装修极有特点,关东风情浓郁,还有火炕。 不但如此,省城的餐饮协会也注意到了,并且把徐总吸纳为协会会员,给了一个副会长职务。 不管咋说,关东人家现在是窗户纸吹喇叭——名声在外。 其实我们不妨认真的思考一下,说成功到底难不难?有这样一句话,说成功并不难,只是在成功的道路上坚持的人太少了,所以只有少数人会成功。 当下还有这么说的,没人说坚持就一定成功,但是不坚持绝对不会成功。 从中我们不难看出,坚持是成功的基本要素。如果选择的方向是对的,并且知道通过努力一定能拿到结果,那坚持就十分重要,它是成功的必然。 做饭店也是如此,当初的选项正确,对前景的预知正确,那么剩下的就是坚持。没有几家饭店一开业就挣钱,都是经过反复的调整和不懈的坚持,一步步走过来的。如果见不挣钱就关门大吉,那饭店就别开了。 存在的就是必然的,只要存在着,那就坚持下去。当人们慢慢熟悉和认可之后,生意一定开始抬头。如果坚持不住,就只能死在半路上。 到现在为止,关东人家开业整整两年。五千平的店面不小,人们走过路过都会看上一眼。一年过去之后有了印象,两年过去之后就算没进去吃过饭也知道这里有个农家院,在心里说啥时候进去吃一顿,看看啥样。 说实话,每天四万多的生意在外面看也是车水马龙,每到饭口时候门前的停车场都会停满车,给人的感觉这家饭店生意真好,停车场都满了,看来不错。 这是给周围老百姓最直接的印象,认为这家饭店行,已经做住了。 两年来徐总一直在坚持,他认为自己选的项目正确,并且逐渐被客人认可,虽然生意没达到火爆程度,但一直在往上走,这就是好现象,也给了自己极大的信心。 两年来关东人家的进步很大,特色逐渐形成,有了自己的招牌菜品,企业文化也在建立之中,员工队伍趋向稳定。虽然工资不像别人家那么高,但每个月准时开资,从不差员工一分钱,这一点是很多饭店做不到的,为自己赢得了口碑。 饭店在进步,管理人员也在进步。 两年来王刚通过培训学习和自己的磨炼积累,现在能够很好的驾驭一个六十多人的厨房,并且有了自己的套路。在管理上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照比两年前强了很多,不是一点半点。 他一边管着厨房,一边跑着外面的事,有时会力不从心。好在李旭也成长起来了,能够主动管理,减轻了他不少压力。 总体来看,关东人家存在的问题是菜品质量忽好忽坏,不稳定;员工工作积极性不高,处于被动工作状态;前后衔接不理想,总出现脱节现象;管理团队能力不足,执行力不够。 把这四个问题解决掉,生意会大幅度上涨。 关于员工工作积极性不高这个问题,张丽和王刚探讨过。按张丽的意思是把以前的四个团队再建立起来,丰富员工的业余生活,通过这个把员工积极性调动起来。 王刚觉着把团队建起来效果不大,他认为员工想的是怎么多赚钱,说的直接点就是一次性把工资给到位,所有人都能积极干活。 有一天周晓梅对他俩说:“你俩到我小叔的饺子馆看看,人家现在是积分制管理。干得好加分,干得不好扣分,只要分数达到了直接涨工资,挣多钱自己说的算,几乎不用咋管,员工都挺积极。” “你说的是他家往二楼上的楼梯墙上贴着的那个积分表吧?”张丽问。 “嗯,就是那个,那天李爽给我讲了一下,我觉着挺好,有时间你俩看看。”周晓梅说。 王刚说:“没听你说过呢。” 周晓梅白了他一眼,说:“你多忙呀,哪有时间听我说话。” “再忙也得听老婆的。”王刚嬉笑道。 “净捡好听的说,我问你,昨天出去唱歌是不是找小姐了?”周晓梅审讯道。 bidige.com “你看我是那样人吗?”王刚一本正经起来。 “跟你说王刚,我要是知道你找小姐,哼,啥后果你知道。”周晓梅瞪着眼睛说。 王刚问:“啥后果?” “咋地?你想试试呀?要试赶紧试,就一次机会,错过就没了。”周晓梅说。 王刚假装害怕的缩了下脖子。 张丽说:“你俩秀恩爱到别地方秀去,少在这刺激我。” 周晓梅瞪了王刚一眼,王刚很知趣的走了。 “你俩结婚是不是回老家办去?”等王刚走了之后张丽问。 “嗯,先从我家办,然后去他家,最后回来再办一下。”周晓梅说。 张丽拿手摸了一下周晓梅的脸,说:“好呀,马上就成人家媳妇了,羡慕。” “有啥羡慕的,我现在倒有点害怕,不想结婚。”周晓梅说。 “知道不,你这是婚前恐惧症,等结完婚就好了。” 周晓梅怅然的叹了口气,悠悠的说:“其实我就是想要个孩子。” 第69章 小心眼男人 俗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晓梅说只想要个孩子,这正好说到了张丽的痛处。 张丽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不是说不能生育,她是一个有生育能力的正常女人。年轻时和相爱的人有过爱情的结晶,只不过爱上的是有妇之夫,那个男人不能离婚和她过,孩子也就打掉了。 命运多舛,和第二个男人结婚一年后,发现男人不能生育,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无疑是巨大打击。于是四处求医问药,想要治好老公的病。老公在治疗一段时间之后没什么效果,很自卑,心理压力增大,于是有了变态行为,渐渐的对她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最终家庭暴力以势不可挡之势挡而来,她是经常性的鼻青脸肿。 婚姻坚持了两年,最后离婚。 没有孩子,没当过妈妈,最大的遗憾。 在临江轩工作的时候,张丽跟老谭开玩笑说要和他生个孩子,孩子出生后不用老谭管,自己抚养。那时候虽然是个笑话,但现在想想还不如当时主动点跟老谭成了好事,如今孩子也六七岁了。 现在是有要孩子的心没养孩子的能力。自己一个人,每个月工资五千,将近两千的房贷,生活费一千多,剩下一千多够养孩子的?再说,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首先得有个男人才行。 一想到男人心就打怵,曾经家暴留下的阴影一直在,有时候想起来都会不寒而栗。可是,没男人怎么生孩子?就算生了,也养不起呀。 自己四十三,这个年龄找对象对方都是有孩子的,不能同意要孩子。 看来真要孤老终生了。 从桃仙机场下飞机后老谭艳华、燕子三人直接回了三台子。 燕子到家后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舒服的躺在床上给老冯打电话,问他在哪呢。老冯说区里开会,得晚上回来。 燕子放下电话就睡着了,醒来时晚上六点,肚子饿了,老冯还没回来,于是自己做了点吃的。 快九点的时候老冯到家,显然没少喝,满身酒气。 “几点到的家?”老冯问,顺手把上衣扔在沙发上。 “十一点的飞机,到家快三点了。跟谁喝的?”燕子问,起身倒了杯凉开水递给老冯。 老冯一口气把水喝掉,说:“和包道、上岗子那几个书记村长喝的,万山跟他们唱歌去了,我没去,直接打车回来了。” “出息呀,唱歌不去,是不是想我了?”燕子一屁股坐到老冯身边,亲昵的问。 “想,能不想吗?”说着老冯过来搂燕子,燕子就真成了燕子,钻进老冯怀里。 老冯要进一步亲热,被燕子拦住,说他满身酒气,赶紧洗澡去。老冯只好使劲的搂了搂老婆,然后站起来往卫生间走,边走边问:“考察的咋样?” 燕子说:“非常好,收获满满。” “有收获就行,我先洗澡,一会儿给我讲讲。” 等老冯洗完澡出来,燕子已经在被窝里了。小别胜新婚,俩人你侬我侬,亲亲热热的做了恩爱之事。 老冯倚在床头,点上一根烟,燕子挤进他怀里,跟他说了在武汉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打算。 “老冯,咱家饺子馆现在很好,在三台子就算有名了,我打算等成本收回来开第二家店,也做连锁。哈尔滨那个女的也是做饺子馆的,现在都十三家店了。”燕子说。 老冯问:“和艳华商量了吗?” “她也是这意思。”燕子说。 “跟老谭说了吗?” “老谭的意思是过年再稳定一年,打好基础,后年再开。” “你和艳华对饭店都不是太懂,实际情况在那摆着,老谭要是走了饺子馆就得黄,厨师、包饺子的,前台经理都是他找的,现在等于说饺子馆在他手里攥着,知道不。”老冯说。 燕子说:“听你这话咋有点别扭呢,要是没老谭也开不成饺子馆。” “那倒是,我的意思是你和艳华也摸索着管管,另外在用人上看着点,找两个自己人。”老冯说。 “没必要。”燕子干脆地说:“用人家就得相信人家,我记着这话是你说的。” 老冯略显尴尬,顺手把烟掐灭,反过身把燕子搂进怀里,说:“但也别啥都相信人,你和艳华得懂点,另外,我不建议开分店,就这一个店挺好,够吃够用的。” yawenba.net 燕子说:“也不马上就开,那些老板说现在单店盈利越来越小,想赚钱只能是连锁。我觉着对,你看老冯,现在啥啥都贵,原材料涨价,调料涨价,猪蹄子都三百五一件了。还有,员工工资一直涨,估计年底两千块钱雇服务员都费劲。啥都涨就菜价不敢涨,涨了就没人吃。 现在咱家一个月能看着六万块钱利润,以后能看着四万就不错了,兴许连四万都看不着。这要是两家店呢?咱们不多算,就打一家店三万,两家店不就六万,要是三家不就九万?” “那倒是。”老冯点下头,然后问:“我问你,开第二家店要是赔了呢?” “凭老谭还能赔?” “老谭要是不干了呢?” “不可能不干,给他涨钱,再说他也不是那样人。” “跟你说人心隔肚皮,谁也没钻谁心看去。” 燕子推了下老冯,顺势把头往后仰仰,这个距离能把老冯尽收眼底,说:“老冯,我觉着你对老谭有点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我有啥不放心的,就是提醒你一声,别自己是老板,饭店还人家说的算。”老冯说。 燕子拿眼睛盯着老冯,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脑袋里合计着老冯说的话——还是认为老谭不是那样人,觉着老冯多想了。 但老冯的话无疑让她多想了一下,直觉告诉她老冯开始不信任老谭,而这个不信任显然是出在这次出去考察上。 她笑了,伸手摸了下老冯的脸,说:“你呀,是不是对我不放心?” 老冯像被人踩住尾巴一样的不自然,但是多年的书记不是白当的,但应付这小小的尴尬还轻松自如。 “对你不放心对谁放心?半路夫妻老来伴,你现在可是我手心里的宝。”老冯说,满脸微笑。 女人容易被这种话打动,尤其是睡在一个被窝的时候。燕子也没多想,觉着老冯是在乎自己。 是的,在某种角度上讲,这确实是一种在乎。 夫妻间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并且有自己的儿女,当人到中年后可能没了那么多的亲昵,但有了无坚不摧的信任,这时候的在乎是给对方更多的很自然的关心和体贴,经常会忘了自己。 如果是后在一起的,很多时候会有一种比较狭隘的思维作怪,认为对方只是个伴儿,在乎的是这个伴儿走了,可能很难找到下一个。 两个人没领证结婚,只是在一起搭伙过日子而已。 老冯心里喜欢燕子,也爱她,但绝对没有像对原配那样的喜欢和爱。他能够给燕子投资,很大程度是觉着人家已经跟自己过了,就算娶个媳妇还得给彩礼呢,人家啥也没要,并且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何况开饭店是正事,没理由不拿钱。 同时感觉自己现在的生活不能没有这个女人,所以就在乎起来。男人嘛,都有小心眼的时候。即使知道自己的女人不会和别的男人乱扯,也不愿意见到和别的男人一起外出,更不愿意听女人说自己以外的男人好。 所以,他对燕子的这次出去考察有些忌讳和反感。这也不是对老谭不信任,只是心里不得劲儿而已 当燕子说要开分店的时候心里更不得劲儿,首先想这一定是老谭撺弄的,要不然燕子不会有这想法。然后想的是如果真开了分店,燕子会很忙,而在他传统的思维里女人不该出去抛头露面,虽然自己总说女人该自立自强,但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到了自己身上不认可,觉着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做个小女人最好。 他看饺子馆的一切都是老谭在操作,想的是有一天老谭不干了,那么他找的人也会跟着一起不干,到时候饺子馆就得黄铺。这是他所担心的。 他的意思是燕子从现在开始学着管理,同时找两个不是老谭的人安排进厨房,学习饺子和菜品制作,万一哪天老谭走了,厨房有人会做这些,和以前一样,不至于影响生意。 这想法无可厚非,打算也正常。但无疑显露出了对老谭的不信任,而这种不信任又是建立在燕子对老谭崇拜式的信任上,或者说,现在的老冯有些吃醋,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过度信任别的男人,这叫他不得劲儿。 尤其自己还是和燕子搭伙过,这种没有法律保证的婚姻很容易说散就散,何况自己比燕子还大十多岁。 有心和燕子领证结婚,但一想到箍在他们老冯家男人头顶上的那个魔咒就心有余悸。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没有继续发丧一个老婆的勇气。 所以说他现在很矛盾,有点后悔当初叫燕子开饭店了。 没开饭店的时候没这些事,燕子在自己身边小鸟依人。每天回家能吃到可口的饭菜,享受到无微不至的体贴服务。现在不行了,燕子忙饭店的事,每天比他回家都晚,到家后倒在床上就睡,想唠两句嗑儿都费劲。 尤其最近,回家更晚了,经常是喝完酒回来,一问就说陪客人喝的。自己总上饭店知道咋回事,之所以把老板娘喊过去陪喝酒,无外乎是觉着老板娘长得漂亮,想借着喝酒的机会沾点便宜而已。 这也是叫他心里不能忍受的。 还有,老谭把饭店做的风生水起,燕子总在他跟前夸老谭,开始的时候还行,能够接受,时间长了就有些嫉妒,心里不平衡起来——我拿钱给你开饭店,你倒好,说别的男人如何如何厉害,我算什么? 男人呀,一旦小心眼儿起来比女人都严重,尤其像他这种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的人,更邪乎。 他担心燕子和老谭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喜欢上老谭,那自己就丢人丢到家了。 第70章 模式 老谭站在马路对面,抱膀抽烟,安静的注视着饺子馆。 饺子馆左边是当初小凤给他介绍的那家饭店——“乡土人情”,右边是“新天地超市”,挨着新天地是重庆火锅店,火锅店旁边是韩式烤肉。再往前还有十多家饭店,面积和饺子馆一样,都是三百平。 饺子馆没开业的时候乡土人情生意最好,每天一万块钱。其次是韩式烤肉和火锅店,能卖到五千,其他家不行,在两千到三千之间。 现在最火的是饺子馆,每天爆满,并且排队,叫别人家羡慕不已。尤其是乡土人情的老板,对自己当初没把老谭留下后悔不已。 老谭在想饺子馆的运营模式。 在从武汉上飞机的时候他就开始思考了。 目前来说饺子馆每天一万块钱是顶峰,再想多卖不可能,餐位有数,就算饭口整体翻台也就这样,已经饱和了。 按目前的效益计算,十个月收回成本不成问题。也就是说十个月赚三十四万,对一个三百平的小店来说相当不错了。 生意非常理想,说明当初设计的模式正确,客人喜欢并且接受,是盈利模式。 菜品结构设计合理,十八道热菜,两个大锅炖,这样厨师注意力集中,容易打造特色。 八道凉菜六个小菜一个熏味,简洁明了风味突出。尤其是小菜自选,不但提高了上菜速度,还拉低了菜价,叫客人直观上感觉菜价不贵,心里接受能力大大提高。 饺子定向准确,品种少,易管理,出精品。 明档设计合理,把特色直接展现在客人面前,不用介绍就知道是纯手工饺子,现来现包,整个制作过程一目了然,给人干净卫生、吃着放心的感觉,这是最大亮点。 通过这些总结出一句话——把最挣钱、最特色的东西展现在客人眼前,做直面营销,赚钱。 店酒和养生酒是饺子馆的另一亮点,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并且正扣主题——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从远距离看饺子馆,整个装修和“阿巧”俩字十分搭,看着就和谐。店面和店名的结合达到了完美统一,完全可以当成样板店。 这样,一个小饺子馆的模式就成型了。 “阿巧饺子馆”,特色:品东北地道老菜,尝百年传承饺子。 面积在三百平左右,最好是一二楼,一楼是散台和厨房,二楼包房。 人均消费在三十七到四十之间。 店面装修在三十五万之内,房租在十到十二万之间。每月营业额二十五万到二十八万,十个月收回成本。 明档厨房,饺子主打。菜品四十道,以精致老菜为主。配上店酒养生酒,打造东北老百姓吃饺子民俗文化——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爱好中文网 人员架构:店长一名,厨房主管一名。厨房十五人,前厅十五人。 管理模式:五常结合积分制,五常为辅,积分为主,激励型管理。 用一年时间完善运营模式,在被模仿之前开第二家直营店,不给模仿机会,快速占领市场。然后以十个月一个店的速度开四家直营店,开第四家的时候做一个小型的中央厨房,对饺子面、饺子馅形成配送,保证饺子质量标准统一。如果可能,凉菜也实行半成品和成品配送。 这个模式在老谭的脑袋里渐渐成型之后露出笑容,把烟头扔掉,一脸轻松的向店里走去。 快到店门口的时候王红推门出来把老谭迎住。 “老谭,跟你说个事,不要钱的饺子工要不要?”王红问。 “不要钱的?学徒呀?”老谭问。 “孟梦同学,想学饺子,不给钱也行。” 老谭想了一下说:“叫过来看看吧,要是干得好得给人家钱,另外咱们得培养几个饺子工。” “那我就叫孟梦给她同学打电话了。对了,你不用跟两个老板说一声?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王红提醒道。 “不用,咱家也不差一个人的钱,再说这也是好事,以后保证能用上。”老谭说。 “你最好和人家说说,人家是老板。是,就算你不说她俩也不能说啥,但还是说说好。”王红想的周到,又说:“还有,你和她俩别走的太近,你是好心,都是为了饭店着想,她俩也认可,但人家还有老爷们儿呢,你和人家媳妇走的近,有说有笑的,老爷们儿肯定多想。像你这回领着她俩出去考察,本来是好事,就兴许让人家想歪了。” “不至于吧。”老谭笑道。 “有几个像你这样啥也不想的?你媳妇跟男老板一出去好几天你愿意呀?别说人家老爷们儿了,就连员工都多想,知道不?”王红说。 老谭从来没往这方面合计,听王红这一说觉着是这回事。另外王红能这么说一定是看出啥了,再不就是听到别人议论了。 “有人说啥了?”老谭问。 王红说:“说也不能当着我面说,但有议论的,你注意点就行。还有老冯可能是不高兴,咋说也是俩人搭伙过,隔着条心,燕子还招风,哪个老爷们儿能放心?咱们别干一溜十三遭让人家说出点啥来,犯不上,要是那样还不如不干呢。” 老谭没吱声,王红转身进去了。 刚才的那股兴奋劲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王红说的有道理,有些时候好心不一定办好事,自己虽然是店面负责人,但面对的是两个女老板,她俩对自己百分百信任,她俩背后的男人就未必了。 是呀,做事还是有些欠考虑,不成熟。扔下三十往四十奔的人了,虽然一心干工作,但也要注意影响,很多事都是从无中生有而来的,需要考虑方式方法。 现在不是自己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如果因为自己的一个失误让整个团队下岗得不尝试,这也不是想要的。何况是自己亲手打造的饺子馆,并且对以后做好了规划,想要大干一番呢。 可以败在能力不足上,那可以重新学习,东山再起。如果败在说三道四的人品上,一辈子很难翻身。 站在外面想了一会儿,然后走进店里。 艳华和燕子都在,正坐在靠近吧台的桌子边唠着什么,见老谭进来燕子开口道:“老谭,过来和你商量个事。” 老谭笑着走过去坐下。 “我和艳华打算报个培训班学习学习。”燕子说。 “好事呀,大力支持。”老谭说。 “你看我俩报什么班好?”燕子问。 老谭想了一下说:“国学班和老板训练营听适合你俩,报这两个吧。” “咋报?我俩也不知道。”燕子说。 老谭给在这两个班学****打了电话,叫帮着给报个名。这两个班都可以试听两节课,觉着好交学费学习,觉着不好可以不学。 老谭说:“你俩学习学习行,给自己充充电,以后得当大老板呢。” 燕子说得很实惠:“大不大老板的无所谓,就是给自己脑袋里装点东西,要不然说话都不会说。看人家那些老板,一说话张嘴就来,一套一套的,等我俩就完了,拿不到大面上,没等说呢就紧张了,得练练。” 老谭问她俩学习的事跟老冯和老邓说了没有,俩人说说了,老冯和老邓也都支持她俩学习。 学习是好事,人应该脑袋里有东西。 艳华说老邓叫她去学个车票,以后好买车,燕子说她也要学。俩人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出去联系驾校去了。 老谭来到厨房,华清和孙海成正在做准备工作。煲仔炉上坐着十个铁锅鱼头和十个阿巧当家小笨鸡,滋滋的冒着香气,诱人食欲。 砧板在切配原料,卖炖菜的大姐把葱姜蒜切好,开始往明档端汤碗。 孙海成把焯完水的大骨头用量吹冲干净,倒进老汤桶,然后开始给鸡骨架焯水。华清灶台上的活干完,下来搬餐具。 洗碗大姐把砧板撤下来的马兜和不锈钢方盘刷洗完事,摆在架子上。 粗加工大哥把打完皮的土豆洗净,装进备餐盒里,接水泡上,然后开始扒大葱。 凉菜间方建军刚把猪蹄子熏完,正一个个往方盘上摆,整齐的摆完之后往上刷料油,刷完料油的猪蹄子一个个胖乎乎油亮亮,看着喜人。 六个小菜已经制作完毕,全部摆在明档上。 这六个小菜很吸引人,客人在路过明档的时候都会点上两盘,价钱不贵,还好吃。最受欢迎的是酱油小菜、家常泡菜、腊八蒜和香菜根,几乎桌桌必点。还有两样是农家老虎菜和小鱼花生,点击率也很高。 腌渍酱油小菜和家常泡菜的原料大部分是青菜的边角余料,比如辣椒糊、黄瓜尾巴、芹菜根、粗韭菜梗、萝卜皮------这些要是扔也就扔了,留着攒起来洗干净,加上调料一腌就是可口的小菜,属于废料利用,还赚钱。 在厨房扔的东西很少,只要上点心啥都能出菜,就看败不败家了。俗话说砧板手指缝一并,五斤肉出来了;厨师手腕子收一收,五斤油出来了。掉在地上的蒜瓣捡起来是原料,脚踩上去就是垃圾,主要看如何管理。 现在饺子间五个人正好,要是再加俩人就显得挤了。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是按五个人设计的,如今正好饱和。 每天饺子卖三千块钱,现来现包不赶趟,得在饭口之前每样饺子包出十五份放保鲜柜里备着。 王红在调三鲜馅,三个饺子工在备饺子,煮饺子大哥给王红打下手,拿着菜刀切韭菜。 整个厨房都在做准备工作,老谭转了一圈后出来,开始检查前台的。 第71章 差点被讹上 上辈子打爹骂娘,这辈子发配厨房。 厨师不流氓,饭店开不长。 厨师不好色,饭店没特色。 切菜的小伙水台的汉,前台的姑娘最好看。 ------ 这些关于饭店打工人的顺口溜听着诙谐幽默,并且还朗朗上口,在饭店工作的都能说上两句。 还有一些是这样说的。 灶台上,厨师忙,很难找到好姑娘。 若有一分之耐,坚决不进厨房。 起得比鸡早,吃的比猪差,干的比牛累。 过年忙,想爹娘,厨师泪两行。 迎着太阳走,披着月色归。 到家老婆睡,醒来是空床。 ------ 饭店工作确实这样,像大蓉和的刘董事长曾经说过:饭店,就不是人干的活。一句话道出了餐饮人的心酸。 星期天,老谭被儿子吵醒,让他给蒸鸡蛋糕。今天林燕加班盘点库房,叫他带孩子上班,要不然没人照顾。 老谭起来之后先给儿子蒸了鸡蛋糕,吃完之后看看时间九点了,给儿子穿好衣服,下楼打了车来到饺子馆。 林燕带儿子来过一次,大家对儿子有印象,都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儿。 李爽问:“家恒,早上吃饭没?” “吃了,爸爸蒸的鸡蛋糕。”家恒脆生生的回答。 “吃饱没?” “吃饱了。” “今天跟着阿姨当服务员吧。” “行呀,我就是端不了菜。” 旁边的服务员逗笑了。 星期天客人上的早,提前预定家庭聚会的十一点就到了。大厅来了三、四桌吃饺子的,都是附近的居民,常客,有一桌是老两口,隔一两天就来一回,点两盘饺子吃完就走。 老两口八十多岁了,在后面小区住,儿子在市里,每个月过来看一次。老两口平常吃饺子就过来,在家包费劲儿,又和面又剁馅的。 老两口吃完之后买了单,推门出去了。也就两分钟,家恒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惊慌的对老谭说:“爸爸,爷爷摔倒了。” 老谭一惊,问:“哪个爷爷摔倒了?” “就是刚才在那桌吃饺子的爷爷。”家恒指着老两口吃饺子时坐的那张桌说。 老谭知道儿子说的是谁,马上推门出去,李爽也跟了出来。 出来一看,火锅店前面围着几个人,老爷子坐在地上,老太太急的直转圈。 老谭走过去,看老爷子右手托着左胳膊,一脸痛苦。 “大爷,摔着胳膊了?”老谭蹲下去问。 老爷子带着呻吟,说:“哦,摔了一下。” “能动不?”老谭问。 “不敢动,疼呀------”老爷子龇牙咧嘴。 估计是把胳膊摔断了。已经十二月份,大冬天的,这么大岁数摔一下不轻,加上冰天动地的,年轻人摔一下都受不了。 老谭问着急的老太太:“大娘,给你儿子打电话了吗?” 老太太这才想起给儿子打电话。 老谭对李爽说:“拦个出租车,得送医院。” 李爽赶紧去拦出租车。 老谭对老爷子说:“大爷,坐着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老爷子感激的说谢谢。 李爽很快拦住一台出租车,和老谭把老爷子扶进车里,老谭叫李爽把儿子带店里去,他和老太太上车来到二四二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检查,确实把胳膊摔断了,需要正骨、固定、打石膏,办理住院。老两口儿子还没到,老谭帮着办理住院手续。还好,在交住院费的时候老两口儿子到了。 这个儿子挺好,五十岁左右,瘦高个,一脸阴郁,来了二话没说把老谭拽住,张口道:“把老爷子撞这样你得全管。” 老谭一下子愣住了,马上说:“老爷子自己摔倒的,我给送的医院,你搞明白了再说话。” “不是你撞的你能送医院?老爷子好好地能自己摔倒?”老爷子儿子显然是不讲理。 此时老太太在照顾老爷子,没在跟前儿,估计老太太给儿子打电话的时候也没说清楚。 老谭来气,对老爷子儿子说:“啥情况问问你妈,整明白了再说话,我草,好心好意送你爹上医院还想赖上我咋地?” “问什么我妈,就是你撞的。”老爷子儿子有点犯浑。 说话期间老爷子儿子一直拽着老谭没撒手。 这事搁谁都来气,明明是做好事,不但没听到感谢话,还被人误会,或者说赖上了,不急眼是假的。 老谭使劲把老爷子儿子甩开,反手把他脖领子薅住,拽着他往病房走,边走边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好心送你爹进医院,还他妈的让你赖上了,我就不信你家连个明白人没有,问问你妈去。” 他俩这一懆懆吸引了不少人,有医生护士、也有几个患者围上前,呼呼啦啦的随着往病房走。 进了病房老谭就把老爷子儿子撒开了。老爷子躺在床上,老太太一脸惊慌的看着老谭和儿子,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大娘,我大爷是自己摔倒的还是我撞的?”老谭气呼呼的问老太太。 没等老太太开口,其儿子说:“妈,你不用害怕,是他撞的跑不了,叫他赔。” 老太太看了儿子一眼,说了良心话:“你犯啥浑?你爹自己摔倒的,人家给送的医院,等你来你爹早死了。” “不是他撞的?”其儿子显然不相信。 “我自己摔的,是人家送的医院,救的我。”躺在床上的老爷子看不下儿子这样,大声说。 这时老谭有点明白了,不但他明白,堵在门口围观的也明白了。 这个儿子知道爹是自己摔着的,但是摔着不得花钱吗?不得护理吗?他是不想花钱,还不想请假护理,所以想讹人。这事不是没有,并且还挺多,所以说现在大街上要是有老人摔倒,上去扶的人都没有。不是没有,是不敢。 人心不古蛇吞象,自古良心值千金。 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话叫老谭心里敞亮,没那么大气了。但看其儿子还是不顺眼,历声说:“你听着了,不是我撞的。跟你说挂号费、打车钱、拍片钱我原打算不要了,没多少钱,现在你得一分不少的给我,知道不。” “给,必须给,咋叫你花钱呢,我们老两口出来没带那些钱,再说我没省思能摔着呀,等大娘到银行取完钱就给你送去,还得好好感谢你呢。”老太太感激的说。 老谭说:“大娘,不用你给,你给我不要,就叫你儿子给。”说完摸了下光头,嘿笑了一声,带着点威胁的味道对其儿子说:“一共四百二十七,你是现在给还是到时候送我饭店去?阿巧饺子馆知道不?” 其儿子面色很难看,直到现在他也没过去问问老爹胳膊咋样,也没有向老谭道歉的意思,感谢话就别提了。一看就是个不孝子。 “送你饭店去。”其儿子低沉着说。 “啥时候?别仨月俩月的。”老谭不客气的追问。 “明天就送去。” 老谭笑了,没咋搭理他,上前嘱咐老爷子好好养着,跟老两口道别,然后回了饺子馆。 中午饭口已经忙完,服务员在收拾台面,厨房的在打扫卫生。李爽问老谭咋才回来,老谭把在医院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李爽笑,说:“人家做好事都能给个锦旗啥的,你倒好,差点让人讹上。” “世上还是好人多。”老谭说。 “下回碰这事还上去扶吧?”李爽问。 “扶,咋地?还没老天爷了。” 老谭儿子从饺子间出来,手里拎着一包小食品,过来问:“爸爸,爷爷咋样了?” 小书亭 “爷爷没啥事,在医院住院呢,今天你做了件好事,好样的。”老谭表扬儿子。 儿子还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看爷爷疼,奶奶也着急,就回来喊你了。” “嗯,谁给你买的小食品?”老谭问。 “阿姨买的,我说不要,阿姨非得给买。”儿子说。 “嗯,那你就吃吧,谢谢阿姨没?” “谢了,三个阿姨呢,全谢了。” “你小子今天收获不少呀。” “嗯,还行,两大包,够吃一星期了。” 老谭心想以后不能再带儿子上班了,有点抓人家员工抹不开——人家能不给负责人的公子卖东西吗? 第72章 念头 二零一一,辛卯兔年,大雪过后的第二天,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 上午的时候天就阴合了,整个天空灰蒙蒙一片,叫人压抑。下午两点多,阴的更深,黑压压的像要掉下来一样。 铜钱大的雪花开始飘落,很快,整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像到了晚上一样,马路上行驶的车都亮起了车灯,街面上是一层白白的雪。 雪花飞舞,洋洋洒洒。 整个省城都是雪的世界。 张丽今天休息,上午到妹妹家看了小外甥,没在妹妹家吃饭,趁雪没下回到家,准备自己涮点火锅。 肉片冰箱里有,调料现成的,上楼的时候买了几样青菜和金针菇。洗菜的时候想自己一个人吃没意思,准备给老谭打电话问问干啥呢,要是没事过来吃点,星期二,不忙,加上还下雪。 老谭确实不忙,并且还挺生气。 中午的时候老冯来了,领着几个客人,吃完饭和老谭唠了一会。 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饺子馆几乎老谭说的算,员工都听他的,如果老谭不干了经营都是问题。当然,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捧着老谭唠,意思没老谭就没饺子馆,饺子馆能有今天老谭功不可没。 紧接着话锋一转,含蓄的说应该培养个厨师和调馅的,要是华清、或者王红不干了不至于后继无人。说他有个朋友的妹妹以前在饭店当领班了,可以过来给李爽当副手,锻炼锻炼,要是李爽不干了也好有人接替。 明白人不用多说,这明摆着是摊牌。 老谭当场跟老冯说放心,就算自己走了也不会撂挑子,保证全都衔接好了再走。另外给他交个底,自己不是那样人。 不知道这是不是燕子的意思,他想不是。 我们来看看燕子和艳华她俩。 这段时间她俩在培训班通过学习进步不少,不说换个人吧,至少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虽然也是老板,但身上家庭妇女的味道很浓,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在整个人在气质上发生了变化。比如说同样一件衣服,以前穿在身上看着很普通,现在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了品味和内在的东西。 俩人在培训的时候,发现学的东西和饺子馆正在执行的很接近。老师讲的是理论,饺子馆是实际操作,这样俩人就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进步很快。 在培训班认识不少朋友,尤其是做饭店的,当看到人家通过学习把自己的饭店越做越大,并且不断的发展时心里很羡慕。 通过交流,知道人家最初也是从小饭店做起的,通过苦心经营,一点点做大的。做到今天,发现再和以前那样管理已经落伍了,于是出来学习,给自己充电,学到先进的管理方法,回去以后继续做事业。 其中不乏省城一些餐饮做得好的女老板,看人家身价千万还在学习,并且非常谦虚,知道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现在只不过刚刚起步而已。 俗话说学习使人进步。俩人通过学习知道了什么是餐饮,餐饮怎么做。懂得当好一个老板需要具备哪些素质,要有什么样的格局。 所有的学习都是为了应用。 知识不是力量,使用知识才是力量。 俩个人清楚的知道,饺子馆能有今天老谭功不可没。知道饺子馆以后的发展还得依靠老谭,这是不争的事实。 认识到这一点后,俩人准备给老谭涨工资,并且有给股份的打算。 俩人没开饺子馆之前只是家庭妇女,靠男人赚钱养家,有点啥事大主意都是老爷们儿拿。现在虽然开饭店了,表面上是老板,但做重大决定的时候还是要跟老爷们儿商量一下。 艳华跟老邓说了和燕子的想法之后老邓表示同意和支持,认为应该这样做。自己整天上班,帮不了艳华,唯一能帮的就是往店里领客人,现在也不用领了,饺子馆有名,厂内很多人都自己去。 再说自己也不懂餐饮,应该有个像老谭这样的帮着料理。就像他们工段就需要有一个像他这样既懂管理又技术全面的人来带领一样。 从另一方面讲,和艳华十多年夫妻,彼此间相互信任,尤其自己犯了错误之后艳华大人大量的原谅自己,这让他对艳华更加珍惜。希望艳华有点事做,也希望艳华越做越好。老婆做好了自己也有面子。 老邓是这种想法,老冯不是。 前面我们已经知道老冯心里咋想的。 当燕子跟他说了和艳华的打算之后,老冯直接反对,并且说开一家店就行了,不支持继续做店。 “现在老谭的工资已经够高了,不用再涨。我算了,你和艳华一年下来每人能挣三十万,要是再给老谭股份,你俩儿就不剩啥了,再说他也没投资。”老冯说。 “那我还没投资呢,都是你的钱。”燕子有些不高兴的说。 “咱俩不是两口子吗。”老冯说。 “这可是你说的,啥时候领证去?”燕子借机问。 这说到了老冯的痛处。 现在他想的比以前要多一些,不但想到老冯家媳妇短寿的事,还想到了自己家产的事。 给自己生养儿女的老伴儿都没得到啥,早早去了。对燕子这个半路夫妻还有点不放心,万一领完证哪天和自己离婚了,是不是得分家产?虽然现在可以进行婚前财产公证,但真要是做了,对自己这个堂堂村书记来说也是件丢人的事。 还有,燕子也不会再跟着自己。 俩人没再讨论这事,但无疑彼此间产生了隔阂。 由于老冯不同意给老谭涨工资和给股份,老谭的工资还是六千块钱。 对这些老谭没啥意见,也不知道这事。在饺子馆干主要是看艳华的面子,十多年的老朋友必须帮忙。如果是燕子一个人开的,他可能帮着开完业就走了,毕竟六千块钱对他来说太少了。 可是今天老冯说的话叫他不痛快,有了不再做下去的念头——不信任还做啥? 心里有气,心情自然不好,加上下雪,就有点小郁闷。 张丽打电话说吃火锅,他正想找人喝酒呢,于是欣然答应,在酒坛子里打了一斤酒,跟李爽和华清交代一下,然后出了店门。 大街上行人很少,雪花挺大,落在身上轻轻柔柔,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前天,也就是摔倒的大爷入院一周后,其儿子没来,老太太到了店里。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并替她儿子给老谭赔了不是,同时拿出一千块钱来。老谭没收那多,只留下五百。 看到老太太老谭不禁想起母亲。 八月节的时候回去看过一次,母亲还能坐在院子里扒苞米呢。在家待了三天,没待够,没办法,饺子馆刚开业三个多月,不能撒手,就着急麻慌的回来了。 一边走一边想,现在饺子馆已经走上正轨,厨房华清能料理,前台李爽能摆平,自己在不在都一样,有时间回老家陪母亲待几天。正好是冬天农闲时候,可以到几个姐姐家看看,好几年没去了。 人哪能没父母呢? 哪能没亲姊姐妹呢? 郁闷的时候想找朋友喝酒,感觉到累的时候会想家,那是最温暖的的地方。 有了这个打算后回家的念头就强烈起来,心里都热热的,想现在到家才好呢。 落在头上、脸上的雪花很快融化,凉凉的很舒服。看着已经彻底被白色覆盖的天空、街道、行人,有了莫名的亲切,甚至有些感动。 思绪很快又回到饺子馆,在回家之前得把工作安排好,像自己不在这干了那样安排。一是锻炼华清和李爽,以及厨房员工;二是为不在这干做铺垫。 他仔细地思考一下。 现在饺子馆已经做起来了,生意不会出现大幅度的波动。如果不做分店的话,自己在不在都一样。当然在的话会好些,大家只要看着他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干活也来劲儿。 其实这也是自己的短板,没培养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接班人。这是管理上的弊病,自己在的时候行,不在的时候一团散沙。唯一的好处是可以威慑老板,有叫板的资本。 但这样绝对不利于发展,对饭店来说没有好处,对手底下的人也没有好处。人家跟了你好几年,总没出头之日哪行?所以说得叫他们厉害起来。 怎么厉害? 去锻炼,实际操作。自己在幕后给与支持,不对的地方指正,对的地方表扬,一点点的就行了。当他们彻底成长起来之后,自己也厉害了。 还有就是老冯能说出这些话,就已经不再信任。现在看矛盾集中在自己身上,跟华清和李爽没啥关系。撤出来把饺子馆交给他俩管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1200ksw.net 李爽、华清他们工资不低,按着积分制执行马上还要涨。他们在这里工作挺好,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 艳华和燕子对大家都很好,处的和姐们儿似的。走后他们在这里干自己也放心,并且能干的长远,这是最主要的。 当老大的要把小弟们安排好。 还有,如果艳华和燕子想要开分店,自己依然帮忙。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希望渺茫,很明显老冯不打算开分店,已经和燕子、艳华、老邓产生了分歧。 咋说呢,买卖好做伙难搭。 赔钱了分崩离析,赚钱了各怀心事,人性的弱点。 第73章 别出轨 张丽在家已经把火锅准备好了,只等老谭来了开吃。 女为悦己者容,今天张丽穿了一身粉色绸面的居家服,脸上化着淡妆,虽然已经四十三岁,但比以前更丰满了,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诱惑的成熟和迷人的气质,得体的谈吐和知性的美,这些优点集中在一个女人身上,对男人有着不可抵挡的杀伤力,伤害性极强,要不然咋说女人四十一枝花呢。 老谭进门后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挺暖和呀。”老谭说。 “还行,地热,加上我们小区供暖好。”张丽接过老谭手里的酒,把拖鞋递过去。 老谭把外衣脱下挂在衣挂上,然后走到饭桌前坐下,看着火锅里翻滚的红汤和一桌子吃食,心情大好。 “你们那最近咋样?”老谭先问了张丽工作上的事,这也是职业性习惯。 张丽说:“还行,一天五万块钱,稳定住了。” “那就好,比我在的时候强多了。”老谭说。 “拉到吧,在那埋汰我,你要是在早就五万了,还用等这时候。”张丽说。 老谭笑笑,端起酒杯和张丽喝了一口。 外面飘着雪,渲染着冬天景色;室内涮着火锅,温暖如春。 俩人喝着小酒,随意聊着,倒是挺有情调。 “徐总上两天说过年,二零一二年要突破两千三百万。”张丽说。 老谭在心里计算一下,说:“平均一个月一百九十二万,一天六万四,按理说差不多。” “那好卖呢?现在卖五万都费劲,还得靠周六、周日包席,没包席白扯。”张丽说。 “你家竞争对手是赤山酒家,他家包席挺多,你和王刚也过去研究研究,争取把包席做起来,平均六万块钱没问题。”老谭说。 “嗯,他家包席挺多,但是贵。”张丽说。 “你家可以便宜点,一样的套餐便宜一百块钱,量再大点,保证有竞争优势。再联系一家婚庆公司长期合作,跟定结婚包席说有自己的婚庆团队,价格便宜,这样也能锁客。另外婚庆公司也能给拉客,都是互惠互利的事,他也挣钱。”老谭说。 “你说的是这回事。”张丽点头。 老谭说:“你家现在已经做住了,在省城有名,挺多老百姓都认。都做住了往起做还不容易?就打一百五十万来说,每个月纯剩十万,不挣那些,挣九万,拿出一万改善员工待遇,涨涨工资,发发奖金,给寝室安个空调、电视,员工也愿意待。 你家就差工资低,条件差,员工没积极性,不愿意干活。咱们应该知道,员工主动干活啥样?被动干活又啥样?是不。主动干活的话一天上一万块钱生意轻松加愉快,要是被动干活撵走一万块钱生意就和玩似的。” “你说的确实对,但这得老板同意,老板不同意白扯。”张丽说。 “这个吧得你和王刚跟徐总说,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明白了。你俩不说他也不知道,再说没一个老板愿意主动给员工涨工资的。 管理人员不说老板就觉着自己做的挺好呢。也是,没几个管理人员愿意和老板说这事,都知道老板不愿听,说了怕老板不高兴,整不好还得下岗。”老谭说。 “那可不,老板都愿意听怎么节省开支,不愿意听涨工资的事。”张丽喝了口酒,继续说:“因为春节期间加班的事跟徐总说过一回,整的挺不高兴,打那以后只要是动钱的事我啥话不说,愿意咋整咋整,我就是执行。” “呵呵,跟你说铁子,知道你家员工为啥不主动工作不?你和王刚就不主动。主动工作有激情,轻松不累,越干越愿干。一被动就完了,说白了和吃等食似的,机械性重复,不但累,还烦,是不?” “我现在就这样,一点激情没有,把自己整的一天还挺累。有时候也想,但没啥头绪,想一会儿也就那样了。”张丽略显无奈的说。 老谭点上烟抽了一口,等吐出去的烟雾飘散之后说:“我是不愿意被动工作,难受,还不出成绩。咱们别说的冠冕堂皇,实际点,都是给私人老板打工,没成绩的工作下岗也快,对不?” “嗯。”张丽认可的点头。 俩人关于工作的事谈论一会儿,反正也没啥主题,想到什么说什么。 老谭说了想要回老家待一段时间的打算,也说了老冯的事。 张丽说:“休息一段时间行,别太累了,干的不顺心就不干。”然后分析道:“你家饺子馆也不好干,两家人合伙开的,意见保证不统一。 艳华和燕子在我那不是当过几天服务员吗,给我的印象艳华稳当,燕子张扬。加上燕子和他老头还不是原配,后到一起搭伙过的。 老头是行,村书记,有钱。能拿钱给她开饭店,但不可能啥都相信。跟你说老谭,后到一起的咋也不行,尤其像他俩,过日子保证藏个心眼儿。就拿现在来说,现在饺子挣钱,你说他们两口子挣的钱给谁吧?” 老谭说:“这个说不好,要我是老冯就给燕子,咋说人家也跟自己过呢。” 张丽说:“那是你,估计老冯不带这样想的,他首先得把投的钱收回来,怕收不回来打水漂了。毕竟俩人没结婚领证,不可能那么信任。” “你说的也有道理。”老谭说。 “不是有道理,本来就这回事。那就和咱俩似的,你现在离婚了,咱俩在一起搭伙过,你能舍得给我投钱呀?真要是投了,等收回成本的时候是不是得先要回去?”张丽问。 “你呀,比喻不恰当,这么掂心我离婚呢?” 张丽笑了,喝了酒的脸透着粉红,煞外好看。 老谭和她太熟悉了,对她的美丽容颜有了抵抗,如果此时坐在她对面的不是老谭,而是一个初次和她相处的男人,一定会迷倒。 “为啥掂心你离婚不知道呀?明知故问,你还想叫我等到啥时候?”张丽揶揄的问。 老谭不自然的摸了下光秃秃的脑袋,笑着说:“不开玩笑行不,唠点别的。” “切,瞅给你吓的,知道你对媳妇好,放心吧,不破坏你家庭,把心留给你媳妇,我就要人。” 俩人笑了起来。 很快,一斤白酒喝没了,张丽拿出一瓶红酒要喝,老谭阻止道:“别喝了,差不多了,一会儿我去接孩子。” 张丽说:“切!找个好点的理由,都知道你今天上班,就说不想陪我得了。” “晚上不去了,给自己放假,一会儿真得接孩子。”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下雪,你就不能陪陪我?”张丽幽怨的说。 幽怨的语气幽怨的眼神,还满身香气的做到坐到身边,老谭有点招架不住。 “这样,可以喝,但到点我就得走,不上班再不接孩子,说不过去。”老谭妥协道。 “行,到点你就接孩子。” 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叫男人为难。 张丽给老谭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慢慢的靠在老谭身上,若有若无的说着漫无边际的话。 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有外遇,和一个喜欢的女人有着风花雪月。但婚外情永远都是一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 都说铁子人人有,不露是高手。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有时候别人不知道自己还往外说呢,说的时候还带着得意和炫耀。 在这个浮夸躁动的年代,人们对找铁子这事已经不怎么在乎,几乎成了正常现象。 老婆知道老公在外面有人,老公知道老婆在外面不老实,男人看别人的老婆漂亮,女人觉着别人的老公潇洒。都心照不宣的过日子。 人到中年,夫妻之间成了中年人的纯友谊,住在一个屋里,熟悉的有些陌生。都在过着自己的生活,而对方只不过是法律上的伴儿。 一个打扮立整的男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在饭店亲昵的坐在一起吃饭,放心,百分之九十不是两口子。两口子在一起吃饭一定少不了孩子。 和铁子在一起心情愉悦,笑逐颜开,谈笑风生,恩恩爱爱;和爱人在一起垂头丧气,郁郁寡欢,一言不发,冷冷淡淡。 1200ksw.net 当一个男人在外人面前说自己老婆不好的时候,预示着他要出轨。女人虽然不说,但开始瞧不起自己老公的时候,也是在往出轨的道路前进。 到最后,还是原配的好。 我们的老谭能不能出轨? 他是有出轨的心,没出轨的胆。 人的一生中,一定会有一个理解你欣赏你的红颜知己。她不是妻子,也不是铁子,却懂你爱你,是一生一世的爱人。 第74章 回家 近乡情怯。 车窗外一片片被被雪覆盖的田地飞驰而过,远处的山也在白雪的笼罩中,只有山尖露出灰突突的颜色,显得峻峭挺拔。 过了黑城子,前面是山嘴,北洼在车右面,这是整个黑城子镇最好的一片耕地,老谭家在这里有三亩。 “现在北洼还种药材吗?”老谭问开车的大外甥兰军。 “不种了,药材赔钱,咱们这的地不适合种药材,现在全是玉米。”兰军回道。 “爸爸,什么是药材?”儿子家恒问。 “给人治病的草,和人参一样。”老谭说。 “噢——” 老谭带儿子一起回来的。 早上在三台子坐的虎跃快客,提前打了电话,兰军在北票客运站接的他们爷俩儿。 老谭没和艳华、燕子说不干,只是说饺子馆已经走上正轨,请一段时间假,回老家看看。艳华知道老谭为啥回老家,她和燕子商量给老谭涨工资和给股份的事老冯不同意,并且知道老冯和老谭谈了。虽然不知道具体谈了什么,但老谭突然请假回老家已经说明问题。 当然,燕子也知道咋回事,心里对老冯气愤的同时觉着挺对不起老谭的,猜测老谭这一走可能不会回来,主动说休息这段时间也照样有工资,休息完了赶紧回来。 老谭跟李爽和华清把工作上的事交代一番,俩人也看出老谭的意思,但老谭叫他俩好好工作,别想没用的,过年之前就回来,还继续上班。叫他俩有啥事商量着解决,锻炼处理事情的能力,把兄弟们照顾好。 王红知道咋回事,跟老谭说:“你不行就在老家过完年回来,我估计过完年能有说法,肯定合伙干不长,要是艳华全接过来咱们好好干干。” 老谭苦笑一下,对她说:“方建军人不错。” 王红红了脸,狠狠地瞪他一眼。 对于这次回老家林燕没啥意见,其主要原因是休息有工资,不缺家用。林燕现在也行,公司部门经理,每个月四千块钱,五险一金,待遇比老谭强。 但俩人的关系还是那样,不冷不热,一直分房睡,是中年夫妻的纯友谊。 我们不禁审视一下老谭和林燕之间的生活。 不可否认,俩人有过如火如荼的热恋,如果没有就不会成一家人了。 俩人最初的日子十分清贫,都没日没夜的辛苦赚钱,只为了把家过好。 当有了孩子之后,林燕把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对老谭的关心就少了。那时候孩子小,租房住,屋子也小,俩人都忍着不做恩爱之事。为了多挣点钱,老谭去外地工作了五年。 也就是这五年时间生活发生了改变,彼此间有了一种看不见的隔阂,是那种非常熟悉的陌生。 现在来看,维系俩人的不是感情,是孩子。 要是按有外遇的几率来说,老谭的几率大些,他接触的都是漂亮女人,并且很有老爷们样,容易被人盯上。 可是传统的道德观念依然存在,深知自己是做管理带团队的,如果一旦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自己的人设也就毁了。 虽然人们把婚外情已经不当回事,但是没真正发生呢,发生了就知道后果。他能够想象开例会时的情景,自己在前面讲,员工在底下腹议,不但威信全无,而且名声扫地。 还有,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早早晚晚会传到林燕耳朵里,再说也给孩子造影响。 如果只为了一时欢愉,完全可以花钱找小姐,处铁子搞婚外情,危险性极大。 虽然和林燕签了离婚协议书,要是在旧社会俩人属于离婚了。 但老谭不这么想,没有矛盾冲突,也没感情破裂,林燕在心里依然很重。到啥时候还是结发夫妻感情深,有她,这就是个家,儿子有亲妈。再者说了,讲过日子还得是林燕,这样的媳妇上哪找去。 林燕也没有离婚的意思,只是看不惯老谭的做派。她每天上班挺累的,还得接管孩子,就没时间搭理老谭。 她知道老谭一旦上班,就没时间顾家管孩子,这些她都能管,只要老谭不打扰她,每个月给家里拿钱就行。 林燕是个过日子女人,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家和孩子身上。尤其买了房子之后,感觉到压力倍增,每个月要还房贷,还得养孩子,家里还得花销,能不考虑吗? 虽然她嘴上说不管老谭在外面的事,但作为女人来讲,即使不管,能不想吗?她了解老谭,也了解饭店工作啥样。老谭作为厨师长要是没有女人喜欢才怪呢? 她觉着老谭在外面肯定有女人,只不过不说而已。还有,上次她去饺子馆见到了艳华,这不得不让她多想。如果当初自己晚从家回来几天,跟着老谭回老家的就是艳华,和老谭结婚的也是艳华,这是她知道的。 她不认为现在老谭和艳华会发生啥事,但心里也不得劲儿,这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加上这些年和老谭一直不在一起,没了那个热情,也就彻底的不想那事了。 于是,两个人是夫妻,但是成了中年人的纯友谊。 其实这也是很多现在中年人家庭生活状态,成了一个现实存在的现象。 车驶过山嘴,到了哈尔脑,过哈尔脑就是老谭大姐家营子——南广富。 “老舅,先到我家吧,吃完饭再去我老姨家。”兰军说。 “不了,回你老姨家,过两天再去你家,我这回待的时间长。”老谭说。 兰军笑了,说:“我去接你的时候我老姨在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我姥姥也着急呢。” 车在南广富营子口拐上去老谭五姐家的柏油路,五分钟后,驶进五姐家院子。 五姐、五姐夫从屋里出来,有说有笑的把老谭和儿子、兰军迎进屋里。 屋里炕上坐着老谭母亲,老谭五姐的公公婆婆,还有老谭二姐夫。 互相寒暄之后老谭坐到母亲跟前儿,儿子家恒已经脱鞋上炕挨着奶奶坐下。 五姐婆婆对老谭说:“你不知道,你妈早上听说你回来就开始坐不住了,没到十二点就打发你老姐夫去北票接你们爷俩儿,你老姐夫说不用他,兰军去接,那你妈也不放心,说你老姐夫懒,不愿意动弹。” 老谭笑了。 五姐的公公说:“老小子大孙子,爷爷奶奶命根子,谁听自己老儿子和大孙子回来不高兴?掂心很正常,那就是不会开车,会开车早开车接去了。” 屋里人笑起来。 老谭母亲说:“我没那能耐,开不了车,别的不重要,就是想我这大孙子。”说着拿手抚摸孙子的头,满脸笑容。 老谭二姐夫问:“这回回来多待两天吧?” “嗯,多待两天,给妈过完生日再走。”老谭说。 “那还差不多,明天上我家去,我把老公鸡杀了。”二姐夫痛快的说。 五姐夫道:“来不来你先张罗请客了,把你家老公鸡留着,我家的都炖好了,吃完了再考虑你家的。” 这时老谭儿子问二姐夫:“二姑夫,你今年套兔子了吗?你还答应给我套兔子呢。” 二姐夫说:“套了,就等着你回来吃呢,明天你去,叫你二姑给你炖兔子。” 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唠了一会儿,老谭五姐把饭菜端上来开始吃饭。 现在农村政策好,家家小日子殷实富足,比城里都好。真打老谭母亲的话来了,有一天城里人都得到农村来。 吃饭的时候五姐公公对老谭说:“你妈身体好,在这没人惹生气,你五姐天天上学校,你五姐夫上班,家里就剩我们三个老的,谁和谁生气去?人老了不管吃好吃坏,只要不生气比啥都好。加上你妈这老太太明白,不糊涂,对女婿好,女婿还有不养活的?” 老谭说:“嗯,这得说二叔你通情达理,把这些事都料理开了,要不然我妈在这也带不消停,二叔你这个老的会当。” 五姐公公说:“嗨,啥叫会当?人呀,得活明白,老了别给儿女找麻烦。说实在话我知足,儿媳妇是小学校长,儿子有工作,孙子念高中,学习好,转年考大学。家里头就是我和你二婶,还有你妈我们三个老的。 人家你二婶退休也有钱,我还不服老,种三十多亩地,养着两头大叫驴。羊不养了,放不过来,再说人老了跟不上脚步,在山上磕磕绊绊的,你五姐和你五姐夫说啥也不让我养,怕我磕着碰着。都为我好,人得受恭敬,他们好心,叫我多活两年,享受享受呢。 我这个家庭可以这么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吃有吃要花有花的,房子两栋,我和你二婶老两口一个,你五姐夫他们小两口一个。车也买了,你五姐她们还想在市里买个楼,这我不参与,愿买就买,反正我不去住,叫我掏钱行。” 说到这大伙笑了。 老谭五姐对公公说:“那楼就是给你们老两口买的,家里的地还可以种两年,不叫你种你生气,再种两年,两年后不管愿不愿意都包出去,你和我妈上城里住楼。人家我妈以前是城里人,跟你在农村过一辈子,老了也叫她享两天福,你伺候伺候她。” 1200ksw.net “看着没,还是我儿媳妇孝顺,知道给我买楼。”五姐婆婆高兴的说。 “人家都是老公公老婆婆给儿媳妇买楼,你这倒好,儿媳妇给你买楼,你给你儿媳妇买啥?”老谭二姐夫开玩笑道。 “不给我儿媳妇买啥,等我大孙子考上大学,费用我和他爷爷全包。”五姐婆婆说。 “孙子娶媳妇呢?”二姐夫问。 “也包。”五姐婆婆大手一挥说。 这是一个子孝妻贤、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这样的家庭在如今的社会中很少了。 第75章 上坟 到家的第二天老谭去给父亲上坟。 老话讲子孙以祭祀不辍,死而不亡者寿。 人呀,到啥时候不要忘了祖宗。 老谭父亲埋在山嘴和哈尔脑交接的山坡上,后面是满山松树地,前面是南山,远处是黑城子河。冬天的河面已经结冰,远远看去像一条银色的光带。 山坡下是砖厂,老谭念高中的时候曾在这里干过一个暑假,一天一块五毛钱,十分累。那些从窑里往外出砖的人挣得多,一天三块。都是光着身子干,窑里的温度高,火烧火燎的,往往出一车砖浑身上下和水洗的一样。 老谭也想进窑出砖,带班的不让,说那是老爷们干的,小伙子根本不行。 那时在砖厂干活的还有他一个初中女同学,女同学学习不太好,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后就在家务农了。 女同学父亲外号叫王小眼,爱占小便宜的那种,每年秋收的时候都会到别人家地里顺几穗玉米,还不多,五六穗,说是偷吧还构不成贼,说不是偷吧还挺闹心。此人尖酸刻薄,一副孱弱样,你要是敢动手他保证躺在地上嚎叫,说你把他打坏了,必须到医院看病去,不去也行,拿俩钱呗。 2k小说 说白了就是耍臭无赖,这样人哪个村子都有那么一个,大能耐没有,赖赖唧唧的,没人爱搭理。 王小眼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儿子,智商堪忧,老百姓讲话二虎吧唧的,非常生性,打架是把好手。有时候王小眼占小便宜被人家抓住了,躺在地上撒泼打诨,人家要是来横的两个儿子马上出手。人们不想和这不懂人语的犯咯叽,也就恁地了。 所以说王小眼看着不咋地,在营子里也没人惹乎他。 他倒是生个好闺女,老谭的初中同学,非常懂事,心地善良,长得不算出众,但绝对不丑,在营子里没有一个婶子大娘不夸讲的。 王小眼经常拿他闺女炫耀,这也是他唯一值得骄傲的。 老谭家有一片地和王小眼家的地挨着,那年老谭家种的绿豆,王小眼家种的黄豆。 秋收的时候老谭每天早上早早起来到地里摘绿豆,摘满一编织袋后就放在绿豆地里,然后去高中上学,等放学了再到地里摘到天黑,然后扛着两带子绿豆角回家。 那时候也没办法,家里就老谭和母亲两个人,五姐念师范,他只能一边上学一边侍弄地。 这天放学有点晚,到地头的时候天快黑了。老谭准备进地里把早上摘得那袋子绿豆角拿出来回家,正要进地的时候看王小眼从他家的黄豆地里扛着个袋子出来。 老谭一看是自己的袋子,上去就把王小眼拦住。 王小眼和两个儿子在下坡地里割谷子了,割完谷子叫俩儿子装车,他先到黄豆地看看黄豆该不该动镰,走到黄豆地中间的时候发现老谭家绿豆地里有一编织袋,于是贪小便宜的心活了。 过去一看是摘好的绿豆,他明知道这是老谭摘完了放在地里的,但地里没人,拿也就拿了,等老谭发现还以为被别人偷了呢,不会想到自己。 没成想被老谭堵在了地头。 王小眼是啥人,当然不承认了,不但不承认还说这是自己家的。 这时有几个准备回家的村民围上来,看是王小眼也都知道咋回事,但都不上前,怕王小眼粘包赖,站在一旁看热闹。 老谭来气,从王小眼手里夺下袋子,抓出一把绿豆角说:“你家黄豆地,咋还长出绿豆了,糊弄鬼呢?” 围着的村民一阵哄笑。 王小眼架不住劲,臊得满脸通红,上去就往老谭身上扑,老谭知道他啥样,不能动手碰,碰了就兴许粘包赖,赶忙闪身一躲,王小眼就一下子扑倒在黄豆地里。 王小眼在倒地的一瞬间非常富有表演性的喊了一声:“老谭家小子打人了——”其悲惨凄凉的叫声响彻傍晚的黄昏。 也巧,正好他的两个儿子赶着谷子车上来,见其父狼狈的倒进黄豆地,二话没说把车停住,上来就和老谭厮打起来。 老谭哪是两个五大三粗大老爷们儿的对手,很快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出血。 一下子激起老谭的血性。 现在回忆起来老谭只记得当时自己两眼血色,状若猛狼。那一仗咋结束不知道,反正是王小眼的两个儿子躺在地上直哼哼,他胳膊上直淌血,还红着眼睛问王小眼绿豆是不是他的。 那是王小眼第一次没讹人。 王小眼的闺女确实和王小眼不一样,第二天到老谭家给老谭赔了不是,还送了一篮子鸡蛋,这一切老谭记忆犹新。 在砖厂干活的时女同学对他挺好,装砖坯的时候给他少装,并且还帮着他卸。 后来老谭出去打工,回家的时候听母亲说女同学嫁了人,生了个胖小子。 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回忆,时过境迁,现在的女同学应该和自己一样,人到中年,成了妇人。 老谭来到父亲坟前。 整个坟被雪覆盖,只露出压坟头纸的半块砖头,淡淡的土黄色非常显眼。 把烧纸放在坟前,从里面把坟头纸抽出,走上坟头压住。然后到旁边的榆树上折了个树杈子,把多余的枝杈折断,修成一米多长的树棍,绕着坟茔画个大圈。 地上有雪,只能蹲着把烧纸点燃。 纸钱着起来,把坟前的雪地融化出一小块,露出枯黄的草,枯草很快烧着,和纸灰混合在一起,留下黑色的灰迹。 纸钱一捆捆烧着,火光把坟前这一小块空间烤的很暖和。 烧纸的地方雪慢慢的向四周融化------ “爸,来看你了,一晃两年没来了,有些不孝。家里都挺好的,我妈现在我五姐家,身体挺好,你不用惦记。我现在省城,还是给人家炒菜,买房子了,都挺好。” ------ 老谭跪在父亲坟前,一边烧着纸一边叨咕着。 我们谁也不知道故去的亲人否在另一个世界活着,还是真有轮回,已经转世投生。但是作为生命的个体确实不存在了,留下活着的人深深的哀思。 也许真的有阴曹地府和牛头马面,有奈何桥和孟婆,还有那一碗孟婆汤。也许真的有人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到这个世上,经历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寻找命中注定的爱人。 那些,都是传说。 我们追忆逝去的亲人,在坟前凭吊哀思,甚至希望逝去的亲人活过来,同享天伦------ 也许,燃烧的、飘散的、最后化为灰烬的纸钱真能被另一个世界的亲人收到,我们暂且认为能收到,祝愿他们在那里生活的美好吧。 纸钱烧尽,飞灰在空中飘散,坟前留下一堆纸灰。 老谭用树棍把纸灰来回的扒拉着,看里面没了火星,才放心的把树棍放在一边。上坟烧纸必须注意防火,坟后面十米远就是松树地,要是点着了可不是小事。 又等了一会儿,微微的山风把地上的纸灰吹散,确定没一点火星之后,老谭恭恭敬敬的跪在坟前的雪地上给父亲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对着坟头说:“走了爸,下次回来再来看你。” 说完转过身,没急着走,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下边的砖厂,还有砖厂旁边的几户人家。 他记得以前这里只有一户人家,现在增加了好几户,应该是有钱人家,因为这里的地皮很贵。 老谭开始慢慢往山下走。 小道上全是雪,上山的时候费劲,下山更费劲,得踩着上山的脚窝往下走。 十分钟后,来到砖厂前的公路上,旁边有个小卖部,来的时候外甥兰军叫他上完坟在小卖部等他,他去镇里买菜。 兰军还没回来,外面挺冷,老谭走进小卖部。 屋地中间生着炉子,三个男的围着炉子抽烟唠嗑儿。柜台里面站着个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也抽着烟。 三个男的打量了老谭一眼,见不认识,就掉转头自顾自的唠嗑儿去了。 女人很热情,冲老谭问:“买东西呀?” 老谭来到柜台前,说:“买盒烟。” “啥烟?” “人民大会堂。” 女人拿出一盒人民大会堂递给老谭,老谭付钱,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根——屋里烟味太大,抽一根顶顶。 “看你咋有点面熟呢?”女人问。 老谭笑笑,不禁打量了女人两眼。女人微胖,画着妆,头发烫着大波浪,眼睫毛是假的,胸脯丰满,嘴角一颗米粒大的红痣。 这颗红痣叫老谭想起个人来------ “你是姓谭吧?”女人显然认出老谭了。 “你是——” “王艳丽,不记着了?初中同学。” 戏剧化的一幕,女人是王小眼闺女,老谭同学。 将近二十年没见面,这要是走在大街上根本不认识。 老谭没想到在这能碰到王艳丽,很激动。王艳丽也没想到这是老谭,十分惊喜。 于是两个老同学亲热的聊起来。 通过聊天知道王艳丽嫁了一个矿山的下井工人,老公在一次冒顶事故中死了,这事老谭好像听母亲提起过,只不过当时没在意。矿上赔了一笔钱,为了照顾家属,破例在公路边给开了个小卖部。 现在孩子念高中,由爷爷奶奶照顾,她一个人经营着小卖部,维持生活。 俩人唠了一会儿,兰军开车到了,于是老谭告辞。 第76章 家庭聚会 老谭最先去的是他大姐家。 大姐生在头长在头,受的累最多,对家里的贡献最大。父亲去世早,是大姐跟母亲支撑着这个家,把她们几个小的一点点带大。 她们几个小的对大姐非常尊敬,老谭每次回来,别的几个姐姐家可能没时间去,但大姐家是必须去的。 还有五天冬至,吃饺子的日子,那天保证忙,老谭先给华清和王红打了电话,叫他俩提前做好准备,饺子最少备出来一千份。 王红跟老谭在滨海干的时候经历过冬至,有经验,说已经开始备了,叫他放心。 2k小说 又给李爽打了电话,告诉她冬至那天员工不得休息,必须全员在岗。然后给艳华打电话,叫她这几天把原料多买点。 安排好工作上的事后和儿子去了大姐家。 大姐家在南广富营子西头最后街上,和儿子兰军家东西院。两家都是大院套,一水的四间平房。大门口两个车库,一个放兰军的轿车,一个放大姐夫的电三轮。 院子东边是菜园子,现在园子里啥也没有,夏天是瓜果满园。西边是一趟五间厢房,从左往右分别是猪舍、驴棚、草房、粮房、闲房。院子中间停着一台农用三轮和一台大四轮,旁边是旋耕机。 四间正房三步台阶,前面是花墙护栏。盖这房子的时候老谭刚从高中辍学,帮着盖完房子之后出去打的工。 刚上台阶,大姐、大姐夫、兰军媳妇、兰军孩子从屋里出来,笑容满面的把老谭迎进屋里。 老谭二姐和二姐夫早到了,正坐在炕上嗑瓜子。 老谭对二姐夫说:“你来的够早的。” 二姐夫说:“人家兰军先接的我,接完我才接的你。” 老谭问:“咋没一顺把我接来呢?” 兰军笑道:“我省思把我姥姥也接来,要是我姥姥来车不是坐不下吗,没成想我姥姥还不来。” 这时老谭大姐说:“你姥姥嫌乎人多闹哄,人家肃静惯了,就在你老姨家,哪也不去。”然后问:“你姥姥不来,没把你老姨的公公婆婆接来呢?” 兰军说:“人家我老姨老婆婆不来,在家陪我姥姥,老公公今天出去随礼。” “那你老姨夫呢?”老谭大姐问。 “一会儿来,上黑城子他同学那办点事,我老姨中午放学过来,到时候我去接。”兰军说。 老谭大姐夫递过纸烟,老谭笑着问:“今年没侍弄旱烟呀?” “侍弄了,咋地,你抽呀?”大姐夫问。 “抽抽,挺想的。”老谭说。 老谭大姐夫侍弄一手好旱烟,抽着比纸烟有味,还有劲儿。老谭好几年没了,想尝尝,回味回味。 大姐夫到后屋把旱烟篓拿来,里面有现成的卷烟纸。老谭掐起一把烟叶搓搓,熟练的卷上一支旱烟棒,点着抽了一口。 “咋样,我侍弄的还行吧?”大姐夫也卷上一根。 “挺好,里面加蜂蜜了吧?”老谭问。 “嗯,喷的蜂蜜水,加了点烟丝。”大姐夫说。 “抽着正好,劲儿也行。”老谭说。 “我每年都侍弄点,够一年抽的,不愿意抽纸烟,没味,旱烟不咳嗦,还没痰。你要是愿意抽带点,不少呢。”大姐夫说。 老谭笑笑说:“在家抽点就行,过过瘾。林燕反对我抽烟,看我卷旱烟还不得给我撵出去。” 说话的时候老谭老姐夫来了,兰军开始张罗打麻将,于是大姐夫、老姐夫、二姐、兰军四个人到后屋打麻将,老谭来到外屋地。 大姐和儿媳妇正忙着准备饭菜。 东屋锅里炖着小鸡,西屋锅里炖着酸菜。儿媳妇在炸丸子,大姐切芹菜。 老谭从大姐手里接过菜刀,大姐用围裙擦了把手,拿过一块肉叫老谭切完芹菜顺手切了。 头些年日子困难,怕家里来客人,没啥给人家吃。现在日子好了,啥都有,吃啥有啥。但来客人也犯愁,不知道吃啥? 大姐一边忙活一边和老谭拉话,问老谭在省城的情况,老谭详细的说了一下。当问到林燕的时候老谭说:“她现在挺好,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星期天休息,一个月四千块钱。” 大姐问:“物流公司?干啥的?” “运货的,就是运输公司。”老谭想了想,用大姐能听懂的说。 “她会开车呀?”大姐问。 “嗯,她有驾照,但不开车,在办公室干活。”老谭说。 大姐问:“今年去看你丈母娘了吗?” 老谭说:“没有------” “回去到你丈母娘家看看,那也是你妈。”大姐说。 老谭嗯了一声。 “你丈母娘还养猪呢?”大姐问。 “养呢,五十头。” “那可不少,够老太太忙活的,你那个小小舅子还没结婚吧?” “没呢。” “你老丈母娘还得干,得给老小子结婚。”大姐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回回来想着给你五姐老公公老婆婆点儿钱,那也是老的,咱妈在人家呢。” 老谭说:“嗯,准备好了。” “妈在你五姐那享福,没人惹生气,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吃药打针都是你五姐管花钱,你五姐夫一点意见没有。人家你五姐夫对咱妈好,和儿子似的,挑不出毛病。按理说老妈得你养,你五姐养给你减轻不少负担,你得知足。”大姐说。 老谭点头。 “挣钱了就给妈点,虽说妈不花啥钱,不是看着好看吗?妈在你五姐那不用担心,你五姐有耐性,伺候的比咱们都好。我看了,就咱妈那体格活一百岁都没事,修来的福呢,浑身上下一点毛病没有,比咱们体格都好,还不糊涂,比我都能吃。” 老谭笑了,把切好的芹菜装进小盆,开始切肉。 “给妈过完生日你还回去?不在家过年?”大姐问。 “不在家过年。”老谭回道。 “也行,现在这年节好过,我和你二姐她们初二全去你五姐家热闹去,等初五全来我家,年年这样。”大姐说。 “还是在家过年热闹。”老谭说。 “你不是回不来吗。进腊月就杀猪,这回你和家恒能吃上猪肉。” 老谭笑了,说:“能吃好几家的。” 家恒抱着大姐家的大黄猫从外面进来,对老谭大姐说:“大姑,有吃的吗,我想喂喂大黄。” 大姐笑着对大侄子说:“你也不嫌乎沉,不用喂,它早上吃饱了。” “这不中午了吗,我估计它已经饿了。”家恒说,找理由喂猫。 大姐四下看看,拿了两个炸好的丸子给大侄子。 家恒把大黄猫放到地上,拿着手里的丸子冲着猫说:“大黄,来,咱们进屋吃。” 大黄猫盯着家恒手里的丸子,“喵”了一声,跟着进了里屋。 老谭二姐夫不打麻将,在后屋观战一会儿后出来,看老谭在切肉,说:“大厨今天露两手吧。” “不行,我做的菜不好吃。”老谭说。 “我们就想尝尝厨师手艺。”二姐夫说。 老谭说:“想尝行,等着,一会儿做一个,没玩麻将?” “我不玩,坐不住,有那时间还不如看会儿电视呢,哗啦哗啦的闹心。”二姐夫说。 大姐说:“人家你二姐夫不玩麻将,我家那爷俩天天玩,没黑天没白天的,撂下饭碗就走。”大姐磨叽道,显然反对玩麻将。 “他们来钱的吧?”老谭问。 “现在哪有白磨手指头的,但你大姐夫他们玩的小,就是个意思,一天没五十块钱输赢,也就这冬天闲时候玩,等忙时候就不玩了。”大姐说。 快十二点的时候老谭大姐的闺女兰芝和老公开车来了,顺道把老谭五姐也接了过来。打麻将的宣布休战,兰军给老谭的四姐和三姐家打了电话,四姐家有事过不来,三姐和三姐夫不一会儿开车过来了。 一共坐了两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 “太热闹了,这么多人吃饭。”儿子家恒兴奋的小脸彤红。 “比你家人多吧。”老谭二姐问。 “嗯,我家就我和我妈俩人,有时候我妈不做饭,我俩出去吃。”家恒说。 “你妈你俩都吃啥?”二姐问。 “肯德基。” “有家里的好吃吗?” “没有。”小家伙看着满桌好吃的两眼放光,说:“我决定不回家了,在这陪奶奶过年。” 第77章 冬至 冬至,是我国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也是一个传统节日。 这一天太阳黄经为二百七十度,阳光直射南回归线,我们北半球白昼最短,黑夜最长,开始进入数九寒天。天文学上规定这一天是北半球冬天的开始。 冬至这天在南方有宴请习俗,北方有吃饺子的习惯。 阿巧饺子馆从上午十点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客人,到十一点散台包房全部坐满,然后就是不断翻台,到了十二点达到高潮,店门外等位的客人排起了长龙。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消停点,那吃饺子的也不少,几乎满员。 华清和孙海成每人空出一个炉眼专门煮饺子,要不然饺子根本上不去。 到了晚上更忙,几乎是没消闲,十一点半了还上客人。 艳华和燕子一直跟着忙活,俩人累的有点走不动道,跟李爽说不接待累死了。 再累也高兴,一天卖了三万四,光饺子就卖了一万八,说出去都吓人。 晚上准备给员工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华清和李爽说不做了,大伙都挺累的,赶紧下班回去休息,第二天再做。 艳华和老邓回到家后,简单的洗漱一下,然后就一扑身躺在床上。 是很累,但疲惫很快被出乎想象的营业额赶走,沉浸在赚钱的兴奋中。 “吃饺子人真多,推不开门。”艳华说。 “今天就是吃饺子日子。”老邓说。 “饺子馆开对了,今天这多人,小年那天也得这样。”艳华开始憧憬起小年来。 yawenba.net “嗯,差不多。”老邓回应着,他有点累,下了班就到饭店帮忙,一直传菜了,忙活的时候没感觉累,现在累劲开始上来,脚都发酸。 “应该开个分店。”艳华说。 “老冯的意思不是不开吗,今天都没过来,估计和燕子生气呢。”老邓说。 老谭走后没几天,燕子和老冯吵了一架。燕子的意思是老冯不该跟老谭说那些话,同时又说了开分店的事。老冯不同意开,并且觉着自己说的很对,于是俩人就吵了起来。也是话赶话,老冯说开分店也行,先把他投进去的钱抽出来,并且饺子馆以后挣钱有他一半。 这话说的叫燕子很不爽。老冯把本钱抽回去她拿啥开店?再说了,饭店是和艳华合伙开的,老冯要一半利润那她还有啥了,啥也没有。 俩人就毫不客气的吵了起来。 怎么说呢,后到一起搭伙过的两个人确实存在着信任问题,如果是纯正夫妻就不会这样了。这也和做人有关,老冯不够爷们儿。 艳华想到燕子和老冯不禁有些头疼,她说:“我看他俩呀,有些难整,老冯的意思是就开这一家店,并且还要把本钱收回去。” “他是不相信燕子,燕子年轻,怕养不住呗。”老邓说的一针见血。 “燕子也说和他领证,他不是不干吗。” “知道不,老冯家是守陵人,命硬,媳妇都短命。”老邓说。 艳华是头一次听说老冯家是守陵人,之前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守陵人的事,好奇地问:“啥是守陵人?” 老邓说:“守北陵的,北陵不是皇上的坟吗,他们老冯家从祖辈上就是给皇上守陵的,现在是不用守了,但身份还在。老冯有钱,早年间皇上祭祖都给他家赏赐,咋说也有点东西,那可是皇上给的,拿出来一件都值钱,不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比的。” “那有钱还在乎给燕子这点钱?”艳华道。 “嗨,越有钱越在乎,没钱的都穷大方。老冯咋想的?他一开始投钱开饺子馆,是想把燕子留住,现在看你俩越整越大发,燕子还疯,有点担心燕子以后不跟他过,和别人跑了。”老邓分析道。 艳华瞧不起的撇撇嘴。 “现在饭店也行,你不用张罗开分店,等他俩啥时候把事整明白了再开也不晚。你和燕子是好姐们儿,没啥说的。估计他俩过不长,要是没开饺子馆还行,燕子能安分守己的跟着老冯过,现在------够呛。”老邓说。 艳华叹了口气,不禁想到老谭说的——买卖好做伙难搭。 如果是一年前,艳华最大的打算是开个小饭店,类似小吃部的那种,能够把自己的工资钱挣出来就行,主要是有个事做。可是现在,想法和一年前大不相同。 饺子馆的生意火爆,加上外出考察和回来去培训班学习,让她对饺子馆有了信心,对自己也自信起来。觉着应该趁热打铁开分店,把饺子馆做成连锁店。 她这样想,也准备这样做。只是燕子这边不安定,想法有些实现不了。毕竟是俩人合伙的生意,不能按着她一个人的意思来。她想老邓说的也对,先不着急,过一段时间看看,万一老冯转过弯同意了呢。再或者燕子和老冯分开,那她俩就没啥可顾忌的了。 当然,能不分开最好。 燕子到家的时候老冯已经睡着了。她没打扰老冯,先冲个澡,没回卧室,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抽烟。 早上去店里的时候想到会忙,但没想到这么忙,以至于穿着半高跟皮鞋干了一天,脚都有些肿了。心想这是要以前老冯会给自己揉揉脚,说些贴心的安慰话,可现在够呛。 这几天和老冯的关系有些紧张。 知道老冯咋想的,但是她想按着自己的意思干。怎么说呢,饺子馆的成功让她和艳华一样有了自信。这自信来源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认可和肯定,和钱有关心,但不是太大。 当一个有些风尘的女人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赚钱的时候,心中的那份喜悦要超出对金钱的诱惑,肯定的是自己的能力,而不是赚了多少钱。从另一个层面上讲,当发现自己可以不再为了生存而去讨好男人,能够养活自己的时候,是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比喻的虽然不恰当,但确实是这回事。 因为找回了尊严。 当然,燕子在心里感激老冯,没有他的投资也开不成饺子馆,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她不理解老冯为什么反对开分店,并且对老谭还产生了怀疑。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饺子馆挣钱,并且老百姓喜欢,这个模式还好,那就开几家分店,然后做连锁。 现在已经和老冯过了,虽然没领证结婚,但也是一家人。老冯当他的村书记,她做她的饺子馆,两个人都有事做,不挺好吗? 再说,挣的钱是俩人的,不分彼此,省的和以前似的,花钱得冲老冯要,心里也不得劲儿。 老冯对老谭有意见姑且理解为男人的小心眼儿,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不叫开分店就有些接受不了。当老冯说要抽回成本还要一半的利润时她怒了,感觉到这个男人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面善,有些阴暗。 把本钱拿回去燕子认可,抛开俩人现在的关系不说,就当是普通朋友,那毕竟是老冯的钱,现在饺子馆做起来了,人家来拿本钱属于本分,挑不出啥毛病。 可是要利润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明摆着没把自己当一家人。虽然没领证结婚,但毕竟在一个被窝睡了一年多,怎么还把感情睡没了?自己在他心里是啥人?连小姐都不如? 还有没有和这个男人过下去的必要。 转念想自己虽然是女人,好赖在社会上混这些年了,做事不能不讲究。和老冯在一起一年多,没开饭店之前人家对自己不错,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还供着钱花,可以说那时候是靠老冯养活。 现在开饭店挣钱了不和人家处说不过去,还是人家拿钱投的资,自己不能那么做。另外人家也没说不叫自己开,只是不叫开分店而已。 如果和艳华只开这一家饺子馆老冯没任何意见,日子和以前一样,风平浪静,恩恩爱爱。 可现在想法和以前不一样了。当一个人对自己有了自信,并且想要改变的时候,内心是狂热和理智的。 尤其像燕子这样的女人,这些年生活在一种自以为很好但实际上很空虚的世界里,看似被男人喜欢其实是被瞧不起的一种状态。当生活在她面前打开一扇门,投进来一缕阳光,让她感受到活人的尊严与意义的时候,会义无反顾的去改变自己,重新生活。 我们暂且把这个叫做事业吧。 饺子馆的成功让她有了强烈的事业心和企图心,想和那些成功的女老板一样,大干一番。 可是没等干就遭到了老冯的反对,这叫她很上火。 老冯反对也干,解决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把老冯说通,二是和老冯分开。 现实点说和老冯分开就得把人家的钱还上,那样开分店的钱就没了,总不能叫艳华一个人投资吧。 再说和老冯分开,知道的人不说啥,不知道的人保证说自己是拿着老冯的钱开饭店,挣着钱了就一脚把老冯踢开,不讲究。 燕子心里合计着,想找机会再和老冯谈谈,争取把他说通了,这是最好结果。 如果不开分店,老谭保证不回来了。她也担心老谭一旦不回来厨房和前台的人会走,那样饺子馆离黄铺就不远了。不可能像老冯说的那么简单,找几个人跟着学就行。人家教不教是回事,华清和王红他们要是撤了,新来的人绝对做不到人家那样,这是最主要的。 她和艳华研究过怎么叫老谭回来,艳华说可能性不大,老冯不信任老谭,回来后俩人不可能不碰面,到时候少不了尴尬。还有就是老谭的工资问题,凭人家的手艺和管理到哪都都能挣八千,凭啥来这挣六千的,能帮着干一年不错了。 艳华说的很直接:“老谭回来老冯保证和你闹矛盾,你俩要是不在一起过了老谭就是罪人,他也不傻,要是没看出这点能请假回家?我了解他,他比谁都敬业,正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不可能说走就走,他这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跟你说燕子,咱们要是开分店干连锁,把阿巧饺子馆做出名堂来,凭咱俩保证不行,必须把老谭找回来。但是找之前你得和老冯整明白了,他要是不同意咱俩就干这一家店,有机会了我保证干第二家,到时候就不管你了。” 艳华说的燕子理解,她想到了李万山,心想有机会和他叨咕叨咕老冯的事,叫他说说老冯。 第78章 收徒与爱情 冬至把大伙累坏了,前台有两个小服务员脚起了泡,第二天没来上班。 早上开完例会,李爽和华清站在吧台前聊天。 “给老大打电话了吗?”李爽问。 “没有,你也没打?”华清问。 李爽摇头,说:“现在给他打,汇报一下咱们的辉煌战果。” 老谭听到冬至卖了三万四之后非常高兴,这在他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应该卖很多,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卖这么多。 和老谭通完电话,李爽问华清:“你说老大还回不回来?” 华清说:“回来是肯定的,但能不能在这干就不一定了。” “老大不干了咱们也撤。”李爽说。 “那不撤还等啥,必须的。”华清说。 李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华清,说:“头一次听你说话这么顺心。” “呵呵,想听顺心的有的是,可惜不能跟你说,知道为啥不?”华清问。 “为啥?”李爽知道华清没啥好话,但心情好,配合着问。 “猪八戒她二姨专吃横食!” 华清说完就往厨房跑,李爽也不生气,笑着把点菜架子甩了过去。 虽然过了冬至,但吃饺子的人也不少,有的是昨天没吃上今天来后补的,也有的是昨天头一次来,吃的挺好,今天又过来的。 老谭接完李爽的电话后给艳华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给员工会会餐,发点奖金。艳华问发多少奖金好。老谭说管理人员每人二百,员工每人一百。 xiaoshuting.la 艳华答应下来,等到店和燕子说这事,燕子也表示同意。 晚上八点,艳华通知李爽不再接待客人,开始会餐。 在大厅摆了三桌,所有员工到齐,先是两位老板做简短讲话,然后发奖金。员工拿到奖金都非常开心,对老板表示感谢。 昨天累,大伙儿没心思吃饭,今天都放开了量敞开吃,气氛十分热烈。 面点孟梦,小丫头乖巧懂事,端起酒杯走到王红跟前,说:“王姨,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王红笑着说:“也没照顾你啥,主要是你认学。” 俩人酒杯相碰,喝了下去。 挨着王红坐的李爽说:“孟梦,你不是想拜你王姨为师吗,咋地,到现在还没拜?” 小丫头有些脸红,说:“我是想拜,王姨一直不收我。” “小丫头多好,王姐你还不收?”李爽笑着问。 “我这两把刷子还敢当师父?别把人家孩子耽误了。”王红说。 她挺喜欢孟梦这个小丫头,聪明懂事,乖巧漂亮,甚至想让其当儿媳妇。但喜欢归喜欢,觉着自己不行,当不了人家师父。 李爽也喜欢孟梦,小丫头来应聘的时候她以为是服务员呢,没成想人家应聘饺子工。为此还单独找孟梦谈过,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就是不干。 她有意成全孟梦,对王红说:“人家孟梦诚心诚意的拜你,就收了呗。” 华清出奇的和李爽意见一致,帮腔说:“王姐,我看孟梦行,你就收了吧。” 艳华也在旁边说:“孟梦多好呀,收了吧王姐。”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王红见大伙儿都劝自己,心也有些活动,不禁用师父的眼神打量起孟梦来。 李爽趁机对孟梦说:“孟梦,干啥呢,赶紧拜呀——” 小丫头一下子反应过来,也实惠,“噗通”一声当着众人面跪在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头,然后冲王红喊:“师父!” 这一跪,从此二人成了师徒。 一声师父,从此情分不再一般。 王红怎么也没想到孟梦会下跪拜师,把她搞得很震惊,也很激动,赶忙把小丫头扶起,同时眼窝一热, 就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 她这一流泪,孟梦也流下泪来------ 场面很是感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感动,眼窝浅的双眼湿润。 “哎呀,太感人了,受不了,我也得收个徒弟去。”李爽喊,拿手揩着眼睛。 “你呀,这辈子就别想了。”华清马上打击李爽。 大伙笑起来。 因为孟梦拜师这个插曲让会餐进入高潮,大伙互相说笑着敬酒,热闹非凡。 饭店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地方,岁数大的受年轻人的感染都年轻好几岁,心态也变得和年轻人差不多,感觉不到老。 人只要心态不老,年龄只是个数字。 饭店打工的人大部分是农村出来的,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朴实与憨厚,如黄土般厚重。这些农村孩子没那些弯弯绕,你对他好,他会反过来十倍百倍的对你好,一辈子记得。你跟他耍心眼,也许一次两次不知道,等知道之后也会一辈子记得你。 王红因为收了徒弟心情大好,会完餐往寝室走的时候方建军邀请她唱歌去,很痛快的答应了。但俩人没去唱歌,王红不会唱,为了不伤方建军面子说随便走走,正好天也不冷。 俩人沿着万方路往黄河大街的方向走。 方建军走在王红身后,王红在前面笑,心说这人也太腼腆了,约女的出来连并肩走都不敢,这哪行。于是停下来对方建军说:“总在身后干啥,我身上又没栓老虎,能吃了你呀。” 方建军红着脸,笑笑说:“你就是老虎。” 王红被这个木讷的男人逗笑了,命令似的说:“一起走,不许跟后。” 俩人开始并肩。 走了有五分钟,谁也没说话。 方建军是有话不会说,王红是等他说。可是见这个男人不开口,心里有些气恼。 “你怎么连一句话也不说。”王红问。 “我,我不知道咋说,怕说错了你生气。”方建军小声道。 “没事,你说吧,我不生气。”王红说。 方建军小心翼翼的看了王红一眼,又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才张口道:“我,我挺喜欢你的。” “对,喜欢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咱们都是成年人,没啥见不得人的,对不。”王红说。 “嗯。”方建军点头。 “你这人挺好,你不说我也知道,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太闷。咱俩在一起也一年多了,总体感觉还不错,你实诚,老实,没啥坏心眼儿。”王红说。 “那你的意思------”方建军忐忑的看着王红。 王红笑了,这一抹笑容在方建军的眼里仿佛盛开的玫瑰,美丽炫目。 “我啥样你也知道,大大咧咧的,脾气不好,离婚单身,儿子在部队,不用我管啥。我现在利手利脚的没啥负担。知道你咋想的,想和我处朋友。跟你说我考虑考虑,你也考虑考虑,先这样处着,要是觉着合适呢就往一块凑凑,不合适还是朋友,对不?”王红说。 “你的意思咱俩现在可以处处?”方建军脸红心跳,仍是不放心的问。 “嗯,处处。你了解了解我,我也了解了解你,俩人只有在一起处处才知道合不合适,没处之前都觉着挺好的,没啥毛病,就是装也能装几天。我这人说话直,不怕你不高兴。你现在看着我挺好,万一处一段时间你嫌乎我这嫌乎我那的,不也是不行。”王红直接说。 “不能,你这人挺好,不会嫌乎的。”方建军赶紧说。 王红轻笑一下,说:“呵呵,话别说得太死,谁也没钻谁心看去。咱俩都是过来人,都被伤害过,再婚的话都慎重一点。互相了解透了,都感觉没啥毛病再往一起凑。说实话我是伤不起,要是碰不着合适的宁肯自己一个人过,也不将就。 说这些你也别多想,不是对你,对谁都这样。你有个闺女呢,找人的话闺女同意不?这都得考虑,要是孩子不同意也不能找,到时候更难受。我这头没啥事,儿子支持我处朋友,他说只要找的人对我好就行,别的都在其次。我房子现成的,等过几年退休了有老保,养活自己没问题。” 王红说的明白,方建军听得明白。当说到孩子时心里一紧,说实话闺女希望他复婚,不要他给自己找后妈。 见方建军不说话,王红说:“你是好人,说实在的找你这样人错不了。我四十多了,有些事也考虑,保证不能一个人过,但也不能挖篮子就是菜,得找个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不能狗扯羊皮,那样处个铁子好不好,还有心情。 估计你闺女不愿意让你找,就是愿意那后妈也难当。我就说实在的,你闺女你能不管吗?不可能总叫她跟着爷爷奶奶,也不是那回事。所以说你考虑好了,闺女要是不同意我劝你最好别找,再说我也不干。咱俩要是为了心情搭伙过,那就没啥意思了,耽误你也耽误我,犯不上。” 方建军想了一下说:“家里事我能处理,这辈子认定你了。” 王红心里一热,说:“你想好了。” “想好了。” “别一时冲动。” “不会儿,放心吧。” “那咱俩就处处。” 两个离婚的中年人将要开启他们的爱情。 第79章 琐碎 关东人家。 生意稳定在一百五十万之后,徐总脸上露出了笑容。 生意好老板高兴,老板高兴管理人员就高兴,管理人员高兴员工就高兴,这是连锁反应。 说一个人一辈子能拥有多少财富,这和福报有关。当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了财富,同时用财富关爱了多少人,就拥有了多少财富。 改革开放以来涌现出了大批的民营企业家,这些人不断地把企业做大做强,从最开始的小作坊做到规模庞大的工厂、集团,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这些人,最初是为了生计,为了满足自己的生活需求。当企业做到一定规模之后,开始担负起社会责任,财富的积累让他们又反哺社会,这就是民营企业家所背负的社会使命。 大的不说说小的。 一家餐馆,一个发廊,一个美容院,都担负着社会责任。 一家餐馆的正常营业运转,雇佣二十个员工,那么就有二十个家庭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一个发廊雇佣三个洗头妹,就有三个家庭对发廊抱有希望,对生活充满信心。 在饭店打工者的队伍中,我们经常看到年纪在五十往上的人影,有的都到了六十岁,详细了解下不难发现他们都是生活所迫。有穷困山区的,在家一年挣不到五千块钱,儿子三十大几说不上媳妇。有的家里有病人,为治病家产卖空,不得不出来打工。 还有一些困难家庭,姐姐出来打工挣钱供弟弟妹妹上学,有的是妹妹挣钱给哥哥攒彩礼,有的是走投无路------ 他们希望有一份稳定工作,养家糊口,让贫困的家维系下去。 所以说作为一个老板,不给员工开工资就是犯罪。 当然,现在不给开工资的现象很少了,这是社会的进步,也是人们良知的一种觉悟。 周晓梅和王刚回老家结婚,现在前台剩下张丽和胡静。 胡静也成长起来,虽然没有周晓梅厉害,但也差不多了。周晓梅结完婚还能干五个月,然后就得生孩子,张丽打算让胡静接替周晓梅的位置。 还有一个月春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用人荒,这两天张丽在摸查员工春节回家过年的情况,原则上是不放假,但真有特殊情况的也得叫人家回家过年。 还是和去年一样,年前回家一批,年后回家一批,大家倒班休息,保证春节期间人员充足。至于春节期间的加班费没和徐总谈,有去年的经验,今年说啥不去触霉头了。 年夜饭三十全订满了,从初一到初八也都定了不少,比去年要忙。 送走一份定正月初六给老人过六十六的,胡静从二楼下来,走到张丽跟前说:“张姐,二楼洗小件的阿姨说是过年回家,她儿子当兵回来,两年没见着了。” “没说回去几天?”张丽问。 “二十九走,初四回来。”胡静回道。 “哦,正好这两天有几个假期工过来,还有个假期工说她妈也来,到时候让她妈洗小件。”张丽说。 “嗯,对了周晓梅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办?”胡静问。 张丽说:“三号回来,说是晚上办。” “咱们随多钱礼?”胡静问。 “一千吧,少了也拿不出手。”张丽说。 “哎,这一年礼钱也不少。”胡静叹了口气。 张丽笑了,对她说:“你们两口子还不行,你一个月四千,他六千,孩子也不用你们管,好日子。” 胡静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说:“嗨,过不过长还不一定呢,都没心思过了。” 张丽一听这是话里有话,关切的问:“咋啦?生气了?” “晚上和你喝点儿,闹心。”胡静有些无精打采。 张丽来关东人家两年,和胡静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属于同事。 在这里我们对胡静做一下简单介绍。一直跟着徐总干了,深得徐总信任,在某方面讲算是心腹。性格偏内向,平时不咋爱说话,属于默默无闻干工作那种人。当然,有时候打点小汇报,这也在情理之中。 李爽在这干的时候张丽有啥事都找周晓梅和李爽商量,很少找她,也跟她打汇报有关。 她老公是个厨子,以前在徐总的饭店干了,后来觉着挣钱少出去包了厨房,做的挺好,每个月六千块钱。 不爱说话的人分两种,一种是真不爱说话,也不知道说啥,像方建军那样的;一种是工于心计,心里有数,不想说而已。胡静属于后者。 她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和张丽、李爽、周晓梅比差,只能用敬业来弥补不足,同时做好徐总的心腹。老板都喜欢听汇报,尤其是自己掌握不了的,比如说哪个管理人员对自己有意见了,说自己坏话了,或者是拉帮结伙了------ 老谭在的时候陪客人喝酒这事就是胡静向徐总汇报的,汇报的时候当然要添油加醋一番,要不然达不到效果,老板也不爱听。 怎么说呢,睿智的老板很少听这样的汇报,容易产生误判,损失的往往是人才。 话说回来,胡静这人总体上是好的,大伙都知道她啥样也就不在乎了,大不了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尤其是她在跟前儿的时候。要说对工作负责和敬业上她首屈一指,没人能比得上,忠诚度绝对可以。 这样的女人无一例外有些不变通,认死理,文明话叫偏执。 在工作中养成了敬业习惯,回到家就有些教条,少了些情趣。于是老公在外就有了外遇,一开始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晚了。没等她发威老公先提出离婚,给出的理由是在她这得不到妻子的温柔。 有点像老谭和林燕,只不过老谭和林燕没闹离婚,俩人相敬如宾的过着。 连着三天老公没回家,打电话也不回,所以很闹心,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张丽对她的事多少知道一些,上半年五月份的时候两口子就闹过一次,后来听说过去了,也就没咋在意。今天看她这样估计是又开始闹了,不仅在心里叨咕:都是没事闲的,不好好过日子拿离婚闹着玩,羡慕呀,自己也想离婚,可惜连个老公都没有,没那资格。 厨房里,李旭正在炒剁椒鱼头的酱料。 鱼头酱是老谭在的时候改进的,以前的太咸,带着浓重的蒜蓉味。上小炒黄牛肉的时候老谭顺便在长沙发了原产地的土剁椒,加入东北产的红辣椒,重新调制了酱料。调制完的鱼头酱更适合东北人口味,剁椒鱼头卖的比以前好了不少。 现在水煮肉片和毛血旺卖得火。李忠清把麻辣料红汤提前调了一桶,调完之后来到李旭跟前。 “李旭,今年过年我回去。”李忠清说。 “你回去饭店咋整?”李旭半开玩笑着问。 “咋地?我不在饭店还黄了?又不差我一个人,老李,我都三年没回家过年了。”李忠清说。 李旭把炉火关小点儿,说:“我不也三年没回去了吗。”苦笑一下继续道:“等王刚结完婚回来你跟他说,这事我做不了主。” “你现在不厨师长吗。” “别埋汰我,啥样你还不知道,我这厨师长就挂个名,屁用不顶,回家过年这事还是得人家说的算。” 李忠清瞅了瞅李旭,知道跟他说也是白说,于是狠狠的道:“你呀,干脆死了得了。” 俩人是老搭档,也不在乎说些过火的,李旭没吱声,继续炒剁椒酱。 “王刚回来就得办,打算随多少钱?”李忠清问。 “我随大溜,你们多少我多少。”李旭说。 李忠清想了一下说:“我和他没什么过,随三百得了,他徒弟都是五百。” 李旭说:“我随三百有点少,咋说也在一起干八、九年了,得五百。” “你和我不一样,得五百,再说你不是厨师长吗。” 李忠清说完笑笑走了。 在大厨房工作一年礼钱也不少。结婚的、生孩子的、乔迁的、过生日的,都得花钱。尤其是过生日,一年一次,谁都过,成了风气,不参加吧不好意思,参加吧又太多,随不起。 xiaoshuting.org 小弟们过生日一般都给一百,人不去。师傅过生日二百,参加一下。要是一个月赶上有结婚的、生孩子的、再来两个过生日的,小一千块钱就没了。 但又不能不随,人情往来的事,等自己有事情的时候人家也过来,一个道理。 李旭炒完剁椒酱从灶台上下来,厨房两个小弟不知因为什么干了起来,其中一个有些生性,拿了菜刀要砍对方,大家上去拉开。 李旭有些来气,上去给拿菜刀的小弟踢了两脚,小弟有些不服,气呼呼的看着他,那架势要打人。 “咋地,你还要打人?”李旭历声道,嗓门很大,把旁边的人吓一跳。 小弟有点害怕的低下头。 看看没啥事大伙就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等中午下班的时候李旭听员工说拿菜刀的小弟把一桶油全倒进了下水道,给他气得到寝室找那个小弟,寝室人说那小子已经收拾完东西跑了。 哎,现在的孩子呀。 第80章 交代 周晓梅和王刚的婚礼按着习俗先在周晓梅家办一下,然后再到王刚的老家办正式婚礼。在周晓梅家办的时候老谭正好赶在家里,有幸参加。 参加完周晓梅的婚礼,老谭和儿子又吃了三个姐姐家的猪肉,紧接着给母亲过了生日,然后回了省城。 到省城后先接到袁姐电话,说甘旗卡的酒店和宾馆张主任不承包了,集团叫她继续管理,她要接手自然是找老谭帮忙,于是老谭和她去了一趟甘旗卡。 到了之后通过了解,酒店现在每天只卖一千多块钱,客房八九百,超市在五百左右,生意很不好。当然,生意要是好的话张主任也不会撒手。 一楼对外出租的门市生意还行,整体上看像一条小型的商业街,只不过放在国道边上有些孤孤零零。西边的农贸市场土建已经完事,再有半年能够完工。园区内铜产品交易大厅冷冷清清,只有六家企业入驻,还都是小企业。 张主任和袁姐交接完,像甩了包袱一样浑身轻松,由衷的说了句这辈子不干饭店了。是呀,饭店真不是想干就干的,看别人赚钱容易,那得付出辛苦。 袁姐这次接手还是和以前一样,负责管理。已经年底了,交接完之后直接关门停业,过完年正月初六正是启动。 厨房的包师傅,前厅的图雅琪琪格还在,知道袁姐继续接管后都很高兴,尤其老谭也回来了,这让俩人喜出望外,他俩愿意和老谭在一起合作,不但能学到东西,还能学会做人。 老谭在甘旗卡待了三天,和整骨医院的吴主任,的张志功,门市房的巴特,还有一些老朋友都见了面。老友重逢免不了坐下来喝几杯,叙叙旧情。听说老谭过完年回来管理酒店,吴主任和张志功当场拍板以后的饭点还在园区酒店。 从甘旗卡回来后老谭去了饺子馆,和艳华、燕子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谈了一下。老谭说饺子馆已经稳定,不开分店的话他留在这里没啥价值,等于白养活个人,犯不上。同时给她俩交了个底,要是开分店的话再回来,这个忙一定帮。李爽和华清他们都留在这里,一个也不带走。 艳华和燕子知道留不住老谭,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谭,我和艳华保证开分店。你因为啥走我知道,放心,给我点时间,保证把这事摆平。”燕子信誓旦旦的说。 “嗨,好好和老冯过,他人不错。”老谭说。 “这你就别管了,等开分店的时候你回来就行。但你不能不管饺子馆,别看不在这做了,你也是这里的顾问,照样开钱。”燕子说。 老谭说:“顾问可以,钱就免了。” 艳华没不好多说什么,但她打算好了,就是燕子这边不行,自己也要开分店,到时候一定把老谭叫回来。 老谭不在这做了,华清、李爽、王红要跟着一起走,老谭把他们安抚一番。 “知道你们心里咋想的,理解。”老谭首先肯定他们,然后真诚的说:“但不能像以前一样了,都拖家带口的,不能总四处打游击。找个稳定的工作不容易,在这干吧。你们也行了,都能挑大梁,再说早晚得单干,咱们不可能一辈子在一起。” “接饺子馆的时候就想过这事,把你们锻炼一下,能自己照顾自己,说白了你们能独撑店面我看着也高兴。我走了你们继续干,等我在外面接个大场需要人的时候还得找你们,咱们还能在一起。” 华清说:“放心师傅,一个电话就到位。” “宁肯不要工资也去。”李爽说。 老谭笑了,说:“你们在这干挺好,亲手开的业,有感情,知道咋干。另外两个老板人不错,给你们的工资不低。都养家糊口,别再四处乱跑了。我和俩老板说了,再给你们每人涨五百块钱,在省城算高工资了,先别跟我四处乱跑,在这好好干。” 老谭说的都是实嗑儿,他们三个都拖家带口的,能在一个地方稳当的长干是再好不过的,把他们安排好了老谭也放心。 “过完年我跟你去甘旗卡。”王红直言不讳,主要是她没那些负担,并且喜欢和老谭在一起工作。 “别,你就在这吧,把小弟给我一个就行,那边还是上饺子。”老谭说。 “咋地?嫌乎我呀?”王红立时不高兴。 “说啥呢姐,我能嫌乎你?对了,和方建军处的咋样?”老谭问。 王红立时脸红了,华清则“噢”了一声。王红拿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他马上哑火。 “没咋处。”王红说。 老谭没继续问,毕竟有李爽和华清在跟前儿呢,说:“你先在这干,我在甘旗卡干不长,那里啥样你清楚,养老的地方。还没到养老的时候,保证得接个大场,你在这多培养几个饺子工,以后咱们能用上。” 听老谭着么说王红想了一下,说:“叫孟梦过去吧,她现在行。” 于是敲定孟梦过去做面点,方建军的小弟去当凉菜。孙海成觉着甘旗卡离家近,定下他过去当厨师长。李爽老公小高已经从俄罗斯回来,把他安排到厨房接替孙海成。 “看着没,队伍越来越大,以后这就是大本营,厨房和前厅人都在这培养。”老谭对华清和李爽说:“你俩责任重大,知道不,以后我打算多接几家店,人都在这出。” 华清瞄了一眼李爽说:“爽姐,听着没,以后咱们这是根据地。” 李爽说:“根据地也行,有啥好处没老大?现在王姐都收徒弟了,你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了。” 说完和华清一脸期待的看着老谭。 老谭说:“这样吧,等我四十岁的时候收你俩。” “你的意思是还得考察我俩两年呗。”李爽说。 “这么理解也行,主要是师门规定,不到四十不许收徒。”老谭认真的说。 “那好,我俩等。”李爽说。 安排好饺子馆的事后老谭感年前就没事了,一直干工作的人一旦没事做就无所适从,有时候待着也是一种遭罪。 年关将近,到市场采购完过年的吃食,然后把家里里外外的收拾一遍,把一些不用的东西归拢到一起,找个收破烂的一次性收走。冰柜有点不好使,修冰箱的人说没有修理价值,不如换个新的。于是换了个新冰柜,海尔的。 什么都整完了,还有五天过年,老谭和儿子在家待的实在没啥意思,有了喝酒的想法,于是给刘哥打了电话。 刘哥和小凤正在麻将社打麻将,听说喝酒都十分相应,经过商量准备去关东人家。说实话老谭不想去,但刘哥喜欢吃那里的小豆腐,小凤喜欢吃小笨鸡,也就答应了。 老谭的到来让张丽、周晓梅十分惊喜,没想到他会来。 周晓梅脸上带着初为人妇的喜气,对老谭说:“小叔,今天这么闲着。” “嗯,没啥事过来看看你们。”老谭笑着说。 儿子家恒和周晓梅认识,小家伙上前问:“姐姐,我姐夫呢?” 周晓梅有些脸红,弯下身说:“他在厨房呢。” 张丽打量着老谭儿子,她这是头一次见,心生喜欢,摸了一下小家伙的头问:“几岁了?” “六周岁,过年我就上学了,阿姨。”家恒回道。 一声阿姨叫得张丽挺不自在,假装生气的指着周晓梅问家恒:“为什么叫她姐姐叫我阿姨?” “她就是我姐呀。”家恒回答。 “那你也得叫我姐姐。” “不的,你不是,你是阿姨。” “为啥?” “因为------因为你就是阿姨。” 小家伙儿把大伙儿逗笑了。 张丽给安排了一个带火炕的包房,刘哥和小凤还没到,老谭先把菜点好,然后和儿子进了包房。他没想进厨房,不在这干了,进厨房有些不得劲,再说现在正是忙时候,怕打扰大家。 老谭领着儿子上楼之后,张丽有了片刻的出神。每次看到老谭都有些激动,这次也不例外,尤其还见到了老谭儿子,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似的,五味杂陈。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老谭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位置,她知道,这辈子是忘不了这个男人了,并时常想,就算不在一起,能天天看着都挺好。 想起头几天和胡静在一起喝酒的情形,胡静一边跟她说老公的事一边掉眼泪,向她讲述了自己的婚姻和多年的无性生活,伤心劲别提了。最后说只要不离婚,不准备干涉老公在外面干啥,反正没感情了,只要不叫孩子过单亲家庭生活就行。 接着想到老谭有一次喝酒喝多,无意间向她说了自己的状况,和胡静没啥区别。当时没怎么相信,她觉着夫妻间再不好也不可能没有恩爱之事,现在看来是真的。心里不禁恨恨的说这个该死的,宁肯憋着也不跟自己处铁子,好像自己真成了阿姨似的。 想到这不禁笑了,心说这是咋地了,想啥呢,咋还想到那事上了。 在我们人类的思维中,想任何事都是正常,只是不同的人想不同的事而已。 不管男人女人,都会想恩爱之事,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任何人都避免不了,除非是傻子、精神病患者。 想这事不丢人,丢人的是乱来。 第81章 重返甘旗卡 二零一二,壬辰龙年正月初六。 老谭带着王红徒弟孟梦,孙海成,方建军小弟陈小龙来到甘旗卡,经过五天的调整筹备,正月十二正常开业。 ranwen.la 接待的第一桌客人是吴主任一家。 他们是家庭聚会,有吴主任一家三口,岳父岳母,大舅子小舅子,大姨子小姨子,家家三口,一大桌子人。 老谭过去陪着喝了几杯酒,说了些拜年话。等到了晚上,吴主任单独把老谭叫上,又喊了张志功到街里歌厅唱歌。 歌厅在甘旗卡很有名,档次挺高。 很显然张志功和吴主任是这里的常客,从经理到服务生对他俩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 吴主任叫他们按老规矩安排,不一会儿上来六道小菜和一个果盘。地区差异,六道小菜里面有牛肉干和烤羊排,和正餐差不多。 紧接着进来三个小姐,其中两个和吴主任、张志功相熟,自然陪了他俩。 剩下一个坐到老谭身边,很熟练的启了啤酒,倒满两杯,端起来跟老谭喝酒。 老谭对歌厅不陌生,对小姐不习惯。这倒不是他怎么正经,只是没在歌厅找过小姐,显得有些拘束和不自在。 进歌厅就得唱歌。 吴主任天生大嗓门,他的歌声只能用不难听来形容。张志功比他强点,但也不算好听。三人中老谭算会唱的了,但也五音不全,总跑调。 三个小姐是靠这个吃饭的,唱的自然好些,但也是中规中矩。 三个大老爷们儿上歌厅,说白了就是祸害钱来了。 有时候唱歌也是一种减压方式,但这不能成为总去歌厅的理由。更多的时候男人到歌厅是花钱买笑,放松心情,享受一下在家享受不到的温柔。可是当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老婆才是最好的,孩子才是最主要。而在歌厅的时候完全想不到这些。 唱了一会儿吴主任觉着唱的实在不好,有点干嚎,但又不想马上回家,于是打电话叫来两个唱歌好的。 一个是整骨医院的小车司机小李,小伙天生一副好嗓子,曾获得通辽市业余歌手大赛第二名。另外一个是图雅琪琪格的表姐,一家蒙餐馆经理,蒙族歌唱的非常好。 小李一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简直是现场版的演唱会,唱完后大伙儿被歌声打动,热烈鼓掌。 紧接着是图雅琪琪格表姐点的“下马酒”。 她刚一开口就把人带入到了辽阔草原的意境,雄浑的嗓音和委婉的歌声使人不由自主的沉浸其中。 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那些MTV,美丽的画面和优美的歌声融合的恰到好处,很快把我们带入到意境之中,往往会感动到落泪。 可是当现场聆听到原生态的歌声的时候,是另外一种感觉,另外一种感动------ 真实,贴切,空旷、悠长,身临其境。 图雅琪琪格表姐一首“下马酒”唱完,大家热烈鼓掌,老谭把身边的小姐安排到小李身边,让图雅琪琪格表姐挨着自己坐下。 “唱的太好听了。”老谭由衷的说。 “谢谢夸奖。咱俩虽然没见过面,但听我妹妹说过你,一直想见了,也没时间。后来听说你回去了,还挺遗憾的。”图雅琪琪格表姐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有蒙族女人的热情给老谭倒了杯酒。 “谢谢。”老谭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把酒干下去之后问:“刚才介绍的时候太吵,没听清,你叫什么名字?” “木兰琪琪格,叫我木兰就行。”木兰大方的说。 “和吴主任朋友?”老谭问。 “嗯,他总领客人到我们那吃饭,熟悉,人挺好。”木兰说。 “和张志功熟悉吗?” “呵呵,我家常客,都是朋友。” “有时间到你家吃一顿。”老谭说。 “欢迎。”木兰举起酒杯说:“喝一杯。” 俩人又干了一杯。 老谭和木兰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得很投机。那边的吴主任、张志功、小李和三个小姐轮番唱歌,随带着喝酒,也很尽兴。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期间小李爱人打电话先回去了,张志功说肚子饿了,要出去吃烤串。于是吴主任买了单,四个人出了歌厅,到一家烧烤店撸串。 这几乎是东北人晚上娱乐活动的三部曲,先是饭店喝酒吃饭,然后歌厅潇洒,出了歌厅是烧烤,一样不能少。 吴主任中午喝了不少酒,虽然在歌厅嚎了几首歌酒劲儿散去不少,但底子厚,吃上烤串没喝几杯就有些摇摇欲坠。张志功相对来说好些,看吴主任难以支持,于是就和他打车先回了。 剩下老谭和木兰,俩人在歌厅唠的很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加上也是异性相吸,相互欣赏,没有走,继续喝酒撸串。 于是老谭再次领略了蒙族女人的过人酒量和豪放热情。俩人二斤白酒下肚,老谭已经有些迷糊了,人家啥事没有,谈笑风生。 等木兰又打开一瓶白酒的时候老谭认怂,赶紧说不行,喝不了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图雅说你老能喝了,这瓶酒必须喝下去,喝酒就得喝好,这是我们蒙族人规矩。”木兰大气的说。 “我真不行了,再喝就多了。”老谭说。 “那这样,你喝一杯,剩下的给我。”木兰说着把老谭的杯子倒满。 “你太能喝了。”老谭佩服道。 “呵呵,和图雅喝过吧,我俩差不多。其实也不是能喝,主要是和你对心情。听你说话唠嗑儿感觉你这人挺好。能和吴主任、张局长做朋友的人一定差不了。以前就听说过你,知道啥样,一直没机会见面,今天正好,缘分,必须喝好。”木兰说。 见人家这么说了,老谭不好再说啥,再说就矫情了。 木兰算不上特别漂亮,属于丰满成熟的那种。说话干脆利落,毫不做作,这也让老谭心生好感。 但还是没喝过木兰,在保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情况下,被木兰送回酒店。 刚过完年,客房的入住率不高,每天十来个人。酒店这边吃饭的人也不多,很多街里的老主道不知道已经换了老板,还以为是张主任在经营,所以很少来。 饭店就是这样,上一个老板住的不好,名声臭了,等下一个老板接手不那么好做,得慢慢炒人气。 老谭先是把整骨医院的人请了一顿,这是大客户,把他们拢住了会有很多客源。另外请这些人吃饭吴主任也有面子,他往这里安排客人也有底气。 还通过张志功把政府几个职能部门说的算的也请了一顿,都是财神爷,和他们打好关系没毛病,只有好处没坏处。 然后有把宴会的宣传单做了一批,叫服务员拿到街里去发,主要是为了接五一期间的婚宴。 这些工作袁姐大力支持,她这边也没闲着,和旗里的旅游口衔接上,拉了不少夏天的旅游团。只是这里离大青沟有点远,不算太多。 同时出了一项政策,铜厂各车间在这里聚餐一律八折,这样一来厂内职工大部分都到这里吃饭,也增加了不少效益。 厨房孙海成是厨师长,包师傅配合,做的挺好。孟梦刚来的时候不咋适应,不愿意干,想回省城她师父那,在老谭答应自己走的时候也带着她之后,小丫头才安下心来。 凉菜陈小龙很喜欢她,总是帮着她干活,俩人没事还一起到街里逛逛。老谭觉得这是缘分,王红和方建军在这里相识,有了感情,现在是对象。他俩的小弟如今也步了他们后尘。 前台是图雅琪琪格管理。刚接手的时候是三个服务员,又招了两个,恢复到以前状态。张主任管的时候把传菜员撤了,他自己来,现在又招了一个。 客房还是乌兰和塔娜,俩人是老员工了,什么都熟路,不用操心。 很快出了正月,到了阳历三月份。客房和酒店的生意慢慢好起来,一切都走上正轨。 在这里工作没什么挑战性,理顺之后就清闲了。老谭每天检查检查厨房、前厅、客房的卫生,有时间给大家培训一下,然后就是陪客人喝酒拉关系。实在没事就到园区逛逛,和那些业务员聊聊天。再不就是到各家门市转转,闲扯一通。 看着是闲人一个,一天啥事没有,还离不了他。 他天生是做领导的,有他在就四平八稳,什么都规矩的,员工也愿意干活,并且乐呵呵的。客人也愿意来。 他在,袁姐几乎很少来酒店,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主要是身体不好,需要调养。 但老谭也不能总在这守着,在这就和养老似的,还没到那时候。加上这回纯是帮忙,给的工资不高,和厨师一样,自然不能长干。 他得培养一个接班人。 他考虑过孙海成,感觉不行。孙海成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这回回来也是觉着这里离家近,可以接长不短的回家看看。在厨艺上也就止步于此,不是他笨不想学,而是厨师到了一定程度,做菜就跟悟性有关了。悟性到了手艺会更上一层楼,悟性不到也就那样了。 所以说有的厨师靠手艺能挣上万,有的一辈子只能是几千块钱。这个和开车一样,同样是司机,都有驾照,有的开着赛车驰骋赛场,有的开着私家车还要小心翼翼。 图雅琪琪格性格、工作、态度都行,就是能力差些,培养一下有上升空间。并且她火辣热情,有那股子劲。 第82章 矛盾 转眼到了四月份,在人们的不经意间路旁的柳树已经泛青,枯黄的土地上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绿色,风吹在身上柔柔的,阳光也暖洋洋起来。 ranwen.la 这期间老谭回了一趟家,回家的感觉很不好。林燕抱怨他挣得太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这叫他很生气,本来想和孩子好好地玩一天的,然后再做些家务,一家三口美美的吃上一顿,这一来什么心情都没了。 至于夫妻同床的事想都没想,多少年的无性婚姻已经习惯和麻木。现在俩人互相拉下手都不自然,通常林燕会厌烦的把他伸出去的手打回来,然后一脸冰冷的转过身。 有些时候老谭会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切是为什么,可是没有答案。他对妻子的冷淡抱着极大的容忍和理解,毕竟,在对待家庭和儿子身上,妻子付出的比他要多。 在家待了一天,领着儿子逛了公园,玩了碰碰车,晚上和老邻居李哥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饭。林燕等他们吃完的时候才到,一问是跟同事出去吃饭了。 这让老谭很生气。 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何况他还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发火,更多的是念夫妻间的情份。 他铁青着脸跟林燕说你做的太过分了,然后趁着夜色坐上了回甘旗卡的火车。 到甘旗卡已经是半夜十一点,没直接回酒店,到了上次和木兰吃烧烤的地方喝了个大醉。 是呀,他想喝个大醉。 自己在外面四处奔波,挣钱养家,可是回到家却得不到妻子温柔的体贴,这叫他有些心灰意冷。 如果自己在外面扯蛋了,有女人了也行,受到这样的待遇属于自作自受,也认了。可是什么也没做,却受到这样待遇,天理何在! 这过的啥日子? 名义上是夫妻,事实上和单身狗没啥区别。 他在心里怨恨着。可就是这样的怨恨,也没有往离婚上想。 他还无法打破传统道德竖起来的壁垒,并且这个壁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坚固起来。 就因为有这样的壁垒,才有了深厚的家庭观念,让他不敢去放纵。 许多时候,为了不去想这些事,他把自己放到日复一日的工作之中,在工作的时候才会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 可是工作总有干完的时候,即使干不完也得下班休息。 那就用酒精麻醉自己,在晕乎乎的享受中忘记一切,等待第二天工作的开始。 自打过完年阿巧饺子馆的生意一直在九千到一万之间,一如既往的好。 三月底,开业十一个月,成本全部收回,并且赚了六万块钱。 燕子把老冯投进去的钱如数给了他,并把赚到的三万也给了,说是利息。 老冯把投资的钱收了起来,那三万块钱没要,燕子也没收回,随手放进茶几的抽屉里。 过完年之后老冯表现的不错,这主要归功于燕子没再提开分店的事。他的想法是燕子和艳华开这一家店就行,够吃够用,没必要闹的那么大。 还有就是过完年自己五十六了,燕子才四十二,正是好时候。担心燕子把饭店做大,认识的人一多把自己甩了。 这个想法一直有。 现在燕子不提开分店的事,并且老谭也不在这干了,心也就踏实了。 他是这么想的,但燕子开分店的念头一直没有打消。 她私下里找李万山谈过,李万山劝她先别着急,老冯比较执拗,认准的事很难改变。并跟燕子分析了老冯现在咋想的,主要是小心眼,怕燕子到时候不跟他过。 燕子觉着这个理由有点牵强,她认为老冯是不信任她。但这话没直接说出来,因为现在就是开分店也没钱,只能是先这样。同时打定主意,就是以后老冯同意了也不用他的钱——不够宁肯去借。 这就是两个人搭伙过的真实现状,彼此间很难建立起完全的信任。他们和半路夫妻还不一样,半路夫妻至少有一纸婚约,在心里有个保证和依托。 收回成本后艳华也没跟燕子提开分店的事,她想的比较多,怕燕子和老冯因为这事分手就不好了,到时候连朋友都没法做。 另外通过一年的经营,饭店的事也明白不少,知道老谭为啥说要稳定一年之后再开分店了。 是的,确实得稳定稳定。 如果老谭还在的话这些事不用她考虑,现在老谭不在,她努力使自己进入到老谭的角色里,用一个经营者的身份来思考。开分店是正确的,也赚钱,但在基础没打好的情况下开绝对不行,整不好就得赔钱。 只有好的产品和服务,没有好的管理和模式根本不行。 现在饺子馆的管理还需要进一步完善。模式刚刚成型,还在成长期,看着盈利,但要进行复制还需要磨合。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至少十个月。 还有,饺子馆在三台子成功不代表到别的地方也成功。饺子是好吃,人人喜欢,但也有地区差异,现在的这个模式在三台子好使,到铁西就未必。总不能第二家店也开在三台子吧。 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管理,自己管理不行,没达到能够驾驭几家店面的程度,管一家店还费劲呢。 现在店里都是老谭留下的人,人家是看老谭的面子没啥说道,不用管都做得很好。这要都是招聘来的,估计自己管不了,整不好得被员工牵着鼻子走。 没有管理就没有效益。 老谭总强调这事,并且也跟自己说,只不过当时没怎么参与实际管理,也就没在意。老谭一走很多事都是自己处理,渐渐认识到管理的重要性,所以在管理没没形成系统之前不能轻易开分店,开了也是个死。 还有就是合伙人的问题。 通过培训学习,她觉着合伙人之间应该有个协议,或者说是合同。把一些条条框框写进去,双方同意就签字,然后合作。不同意就别合作。 白纸黑字有个凭证,到时候口说无凭字据为证,省的像现在这样闹心。 发生在艳华身上的这些变化是一种进步,是一个家庭妇女向事业型女性转变的开始。虽然这个转变很缓慢,需要一个过程。 上个月艳华的驾驶证下来了,和老邓商量一下买了台二手的金杯面包,一是拿来练手,二是每天买货也方便,再说也没多钱。 这天周一,中午饭口刚过,艳华看看没啥活,准备回家休息。到家后不大一会儿,燕子拿着一盒打包好的饺子和两个小菜、一个猪蹄子来了,说是闹心,要喝点儿。 “咋地啦?和老冯生气了?”艳华问,心想准是俩人懆懆了。 “没有,就是闹心,想喝酒。”燕子说。 看她不说艳华也没继续问,陪着喝酒,她知道燕子心里藏不住事,一会儿自己就能说出来。 一瓶啤酒下去,燕子说:“有点和老冯过够了。” 艳华看了她一眼,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说:“这回又因为啥?” “都是不因为的,我不是找李万山说过开分店的事吗,李万山说别着急,得等老冯转过弯来,他要是转不过弯也不好使。昨天晚上他和老冯一起喝酒,和老冯说了,这老冯就不乐意了,回家就问我跟李万山说这事干啥,不嫌乎丢人?” “我一听就来气了,惯他毛病?再说这事有啥丢人的,行就行不行拉倒呗,还犯得上生气?我说说了咋地,还不行说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扯着脖子跟我喊,给我气坏了,看他那样也懒得搭理,跑他妈客房睡一宿。” 燕子说完狠狠的喝了口酒。 “你俩可咋整------”艳华叹了口气。 “跟你说艳华,就是开饺子馆的时候他拿的钱,现在说不过的话有些说不过去,再说我燕子也不是那样人,不能过河拆桥。要不然早走了,就那样的谁能跟他过一起去。”燕子发着牢骚。 艳华把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慢慢吃完,然后笑着对燕子说:“你家老冯就是小心眼儿,嫌乎你跟李万山说他不同意开分店,觉着没面子。你也是,跟李万山说啥,人家是老哥们儿,保证替老冯着想。” 燕子说:“我说的都是正事------” “嗨,一人一个想法,在你这是正事,在人家那可能就不是。跟你说老冯今年五十六,他想的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想的是开饭店做买卖,他想的是找个伴儿陪着过日子,能一样吗?另外跟你说,男人就是个孩子,看着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到家就想让老婆当孩子似的惯着。没听人家说,老爷们儿在外面生龙活虎,回家就是无脊椎动物,生活不能自理。” 燕子被艳华的话逗笑了。 “和人家过就别总想着让人家听自己的,我说的没错。看那孩子没,你越不让干啥他偏干啥,老爷们也这样。跟你说我还不让老邓在外面找女人呢,他不也找了------”艳华说到这停住了,心想咋还说到这事上了,为自己的这个举例说明感到非常失败。 这倒把燕子的心思引到她身上来,好奇地问:“对了,我一直想问你是咋原谅老邓的?要是我保证不原谅,立马离婚。” 艳华说:“离婚有啥好处咋地?过这些年了------也说不上原谅不原谅,看他一个人做饭吃挺可怜的-----嗨,也就恁地了。” “我就做不到你这点。”燕子说。 “咱俩性格不一样,跟你说吧,我现在悟出一个道理,饭店赚钱需要经营,家庭过好也需要经营。啥都需要投资,要不然就经营不好。”艳华说出一句很富有哲理的话。 燕子把艳华的话在肚子里合计了一下,觉着有道理,于是说:“按你的意思我就听老冯的,不开分店呗。” “嗨,想哪去了,得把饭店和家分开。跟我学,我很少和老邓说饭店的事,没看最近到四点我就回来做饭吗?老邓愿意吃家里饭菜,我就给他做,叫他吃口热乎的,不让他感觉这一开饭店就不管他了。”艳华说。 “那是你耐性好。” “咋地,开饭店还不要老公了?” “主要我不是没和老冯领证吗?” “呵呵,这就看俩人咋处了,你要是总想着这事,那老冯也得想,知道不。” 第83章 心跳的偷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达官显贵名门望族,有高官,有成功者,还有被人们追捧的明星------但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没有人不想成功,也没有人甘于平庸,可现实中真正成功的人不多。这也区别于我们对成功的理解,如果只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话将失去很多生活的意义。 普通人对成功的定义往往很简单,有时甚至不去想什么是成功,只忙碌的奔波在柴米油盐养家糊口之中。对老百姓来说能够让父母衣食无忧颐养天年,让孩子健康成长成家立业,让家庭和和美美幸幸福福就是成功。 这就是普通人的追求,做到这些就是成功。 李爽现在的精神头很足,心情也非常好。 小高的回来让她感到生活充满阳光,并且快乐起来。虽然在没回来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怨恨,甚至想在见面的时候上去狠狠的扇这个男人一记耳光,然后再咬上一口,这样才解心头之恨。 可是当真正见面的时候所有的怨恨都消失了,像孩子一样扑进男人的怀里痛快的哭了,把一年多的委屈全都哭了出来。 哎,女人呀,永远都是水做的,要不然咋说柔情似水呢。 我们的爽姐感觉在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任何时候都没有现在活的美气。父母健健康康,儿子乖巧懂事,家庭和和美美,夫妻恩爱如初。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现在自己在饺子馆当经理,老公在厨房炒菜,俩人双宿双飞,看着都叫人羡慕。 最骄傲的是儿子,一天不管咋累,下班到家只要见到宝贝儿子一身的疲惫都会散去,总要在那熟睡的小红脸蛋上亲上一口。 幸福呀。 今天爽姐生日,我们的小高同志为了弥补一年多对妻子的愧疚,在饭店摆了一桌,买了漂亮的大蛋糕和一束火红的玫瑰,在众目睽睽下给妻子一个深情的地拥吻,把我们的爽姐感动得稀里哗啦。 参加的人有艳华、燕子、王红、华清、方建军、前台的几个好姐妹,张丽和周晓梅也来了。 周晓梅的肚子微微凸起,里面的小生命已经六个月了。 “你现在可得注意点,这岁数怀孕不是闹着玩的。”李爽对周晓梅说。 “没事,没那么娇气。”周晓梅嘴上说着,手轻轻的在肚子上抚摸,一脸幸福的表情。 “还是注意点好。现在就你自己在家?”李爽问。 “嗯。”周晓梅说。 “你吃的咋样?” “能吃,一天嘴不闲着。” “能吃就好,知道不,不是你想吃,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俩人用。” 俩人聊怀孕生孩子的事,一旁的张丽心里不禁有些酸楚。作为一个生理健全的女人,没孩子是一辈子的遗憾,并且对别人在自己面前聊生孩子的事非常敏感,总能触动那根略带凄伤的神经。 她看着周晓梅凸起的肚子,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哎,这辈子是没孩子的命,下辈子吧,下辈子说啥要个孩子,当一回妈。 在这个桌上还有一个不愿看别人怀孕的女人,那就是艳华。也许是同命相连,她和张丽唠起了饭店的事,借以避开李爽和周晓梅唠怎么生孩子和带孩子。 “你家生意这好应该开分店,再不开就有人模仿了。”张丽说。 “有开的打算,但现在还不成熟,过年的,过年一定开。”艳华说。 “你们把老谭放走是一大错误,要是我说啥都不带放的,就是养也养着。”张丽说。 艳华笑了一下,坐在旁边的燕子有点不得劲,说:“老谭别看走了,那也是我家顾问。” 张丽有些遗憾的说:“哎,不知道他去外地,知道就不叫他走,回关东人家多好。上两天老板还叨咕呢,想叫他回去。” 艳华说:“他过去是帮忙,估计整利索了能回来。” 张丽说:“明天我打电话问问,看他那块啥样了,要是差不多了就叫他回来上我那,过两天晓梅生孩子,王刚得在家照顾,厨房没人管。” “让他上你那帮忙呀?”艳华问。 “不帮忙,直接干。徐总想叫他回去。” 徐总确实想把老谭叫回去,俩人在去年通过电话,但当时老谭在饺子馆干得挺好,直接回绝了。 bidige.com 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再回去就有点困难。怎么离开,为什么离开心里清楚,哪能轻易回去。 第二天张丽上班后先把工作安排好,然后来到四楼准备去徐总办公室。 她想把老谭叫回来。 生意稳定在一百五十万三个月了,继续往上涨非常费劲。张丽也分析了,问题出在菜品质量和客源上。现在上菜速度很快,催菜现象几乎没了。但出品质量一直忽好忽坏,有时候还忽大忽小。这说明管理上存在漏洞,菜品质量抓的不严。 也不是王刚不管,主要他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有时候还总不在厨房。李旭是认真,但他得在灶台上炒菜,忙的时候根本照顾不到全方位,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现象。 再说客源问题,现在虽然有固定的客户群体,但主要客户飞机厂这边来吃的很少。老谭走后他那些朋友也不来了,如果飞机厂的客户能多来一些,突破一百五十万是没问题的。 要是老谭回来,厨房管理这一块肯定上去,菜品质量就能稳定。还有就是飞机厂的主道也能回来,每天能增加不少卖钱额。 当然,她是有私心的,不能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工作也很好,至少能天天见面,解去自己的相思与思念。 是的,是思念。 心里有这个男人,一直放不下。 一天的劳累过后,一个人回到家,躺在孤独的被窝里,对一个成熟的女人来说不能不想男人。 会想谁呢?当然想自己喜欢的。可是又告诉自己不要去想,那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并且有了孩子。自己怎么能想别人的老公呢? 人就是怪事,越不去想越想,越想把那个念头压下去,那个念头就月往上翻腾,把自己折腾的心焦麻乱的。 有时就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下的?要不然咋说若无相欠怎能相见呢。 张丽经过四楼小件间的时候正好胡静从里面出来,俩人碰个顶头碰。胡静有些慌乱,脸有些红,像做了什么背人事被抓了现行似的失措。 “张------张姐。”胡静结巴道。 “哦,慌啥?让人踩着尾巴了。”张丽随口开了句玩笑。 “没,哪慌呀。”胡静眼神躲闪着,下意识的问:“干啥去?” “找徐总。” “哦,我先下楼了。”胡静说完急匆匆的向楼梯口走去。 张丽稍微愣了下神,但没多想,径直往徐总办公室走去。 如果此时她稍微多想一下,或者进小件间看一眼,就会看到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后的王刚,和他脸上没擦干净的红唇印。 王刚和胡静一起工作七年,之前没任何瓜葛,而这种带着偷情色彩的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 那时周晓梅开始显怀,不能再上班了,于是胡静接替了她的位置。 一天胡静和老公在电话里发生争吵,十分郁闷,晚上下班后在附近的烧烤店独自喝酒,不小心喝个大醉。 从烧烤店出来时摇摇晃晃,正好被开车回家的王刚碰到。王刚也是出于好心,看她醉的那样就开车把她送回家。 要说这酒不是啥好东西,喝多误事乱性。 醉得一塌糊涂的胡静在王刚的搀扶下进了屋,就把王刚当成自己男人,迷糊中感到一直不碰自己的老公竟然扶着自己,心中感动,便双臂缠绕,激情迸发。 打周晓梅怀孕两个月后王刚就没碰过女人,当然也想。见胡静如此热情,迷糊中搂抱自己,也有些想法。 就在俩人滚落床上之时,胡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张嘴吐了王刚一身。 这下好,什么激情都没了。 王刚把迷糊的胡静顺在床上躺好,到卫生间把衣服上的呕吐物清理掉,便懊恼的开车回了家。 接着三天胡静见到王刚非常尴尬,总是红着脸匆匆避开。王刚也尴尬,尽量躲着胡静。 但两个人的内心都或多或少的有了一丝涟漪。 胡静先想开了,觉着要不是王刚送自己回家自己不知道啥样呢,于是提出请王刚吃饭表示感谢。王刚起初没答应,觉着这么点小事没必要,再说那天的事叫他心有余悸,虽然刺激,但刺激大劲儿了也不好。 胡静实心实意,说的也很诚恳,最后王刚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胡静向王刚讲述了自己婚姻的不幸,说到伤心处就掉下泪来。男人都有保护女人的欲望,王刚也不例外。这些年的同事竟然不知道胡静过的这么辛苦,不禁同情起来。 吃过饭后王刚送胡静回家,这回没送她上楼,但在下车前胡静竟然鬼使神差的主动拥抱了他。这个拥抱让两个人似乎点燃了某种激情,也就有了水到渠成的亲吻和依依不舍。 偷情总是叫人胆战心惊又趋之若焉,像毒品一样叫人上瘾,又像烈酒一样叫人迷醉。 胡静是太长时间得不到男人的慰藉,需要安慰和依靠。王刚是被刺激到了,觉着新鲜,还有被女人欣赏的满足与虚荣。 当然,他俩还没到发生关系的程度,只是觉着感觉很好,于是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关系,很维妙,也很脸红心跳。 第84章 思考 世上总有一些事叫人追悔,可是在追悔的时候我们往往忘了这些被追悔的事已经过去。睿智的人在追悔中总结自己的错误,愚蠢的人给自己找解脱的理由。 徐总听张丽说老谭不在饺子馆干了,又去了甘旗卡之后心里不禁有些惋惜。他惋惜的不是老谭去了甘旗卡,而是为自己惋惜——失去一次把老谭叫回来的机会。 这位关东人家的掌舵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需要管理人才。 现实摆在面前,饭店的实际情况在他心里装着,这么大的摊场,现在是第三个年头,投进去的成本还没收回,能不着急吗? 开始的时候格局小,眼睛盯在工资上,并且喜欢拿来主义,结果钱没省下,生意也没做起来。 现在一个月卖一百五十万,看着挺多,但花销和开支比以前大幅度增加,以前卖一百四十万挣十万,现在卖一百五十万也挣十万,纯利润一点没提升。 要想提高利润,还得从管理上下功夫。 管理需要人呀。 不是说王刚、张丽、胡静、李旭这些人不行,他们也都尽心尽力,拿饭店当自己家似的,但是在管理上还差那么一块儿。 老谭是最合适的管理人员,本打算他不在饺子馆干之后叫过来继续管理厨房的,可惜再次失之交臂。 “他现在在那干的咋样?”徐总问。 “我不是太清楚,是个集团内部酒店,带客房的,地方挺偏,一天没多少客人。”张丽回答说。 徐总想了一下,问:“他和那的老板朋友吧?要不然不可能到那地方去,没啥发展。” 张丽说:“是朋友,他这回去是帮忙,整利索了就回来。” “噢------过去多长时间了?”徐总问。 “两个月了。” 徐总没吱声,合计要不要给老谭打个电话呢?转念想还不知道他在那边的确切情况,冒然打电话不好。再说上次的事自己做的不对,虽然在去年通电话的时候还算客气,但芥蒂已经形成,想要再次获得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于是对张丽说:“张经理,有时间你联系一下老谭,问问他那边啥情况。” “行,他要是不在那边干了呢?”张丽问。 “你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和他联系。”徐总道。 张丽从徐总办公室出来后径直来到前台,合计着下午给老谭打电话。她向徐总传递老谭不在饺子馆干的信息,是想知道徐总什么态度。 虽然希望老谭回到关东人家和自己一起工作,但也得徐总点头同意才行。另外老谭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徐总要是有请老谭回来的意思,自己有能力说服老谭。 现在前台主要是她和胡静在管理,新提上来的两个主管还需要带一段时间,忙的她一天脚打后脑勺,半点不敢离开饭店,已经两个月没休息了。 张丽在餐饮业浸淫二十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管理之道,别看在年龄上不占优势,但是在经验和能力上很多年轻人比不了,这是她的优势。 另外这两年像她这样四十以上的经理吃香起来,很多饭店老板都愿意聘用。一是有管理能力,二是稳当,拿工作当回事。等年轻的经理大多是八零后,自身不稳定,发飘,带团队活泼有余干劲不足,带带就带散了。 她现在是青春干劲正当年。 老谭已经接了三份婚宴,每份婚宴连住宿加酒席都在一万块钱以上,这叫他很高兴。 高兴之余开始考虑自己的事。 在这一个月六千块钱,确实有些少。另外这里也不适合发展,准备帮袁姐调整好就撤。 虽然不在饺子馆干了,但每个月艳华和燕子都会给卡里打一千块钱,说是顾问工资。知道她俩的意思,一是表示感谢,二是为以后开分店打基础,好叫自己回去。 fqxsw.org 看来女人办事比男人有远见,知道提前投资。 老谭打算再接个大场,一是工资高些,二是能发挥自己能力。在走之前叫袁姐给孙海成和图雅的工资涨涨,毕竟跟自己干一回。 图雅在管理上还差点,再带两个月。在这做管理不像正规酒店那样,什么都条条框框的,要活泛些,主要是和客户打好关系,要不然真没人吃饭。 当然,想要图雅达到自己这个程度不可能,一是男女有别,另外男人的交往也是女人学不来的。 现在和吴主任、张志功,还有几个领导是哥们儿,这是男人之间的友谊,要是图雅也这样,估计是另外一种情况。 可以把她逐渐推到前面去,和这些人混个脸熟,等慢慢成为朋友就好了。加上这些人和图雅的表姐木兰都是朋友,应该没问题。 华清和李爽在饺子馆干的挺好,那地方是自己亲手打造的,他们按着现有的模式走就没问题,只能越做越好。 到年底能有谈加盟合作的,那时候条件也成熟了,可以开分店。开分店百分百会找自己,到时候再帮着把分店做起来。 现在家里稍有积蓄,但不够开饭店的,估计林燕也不同意开。不开饭店就在管理上下功夫,多管理几家店,收入也不少。以前都是免费帮忙,现在收费,并且给出保证,赚到钱了给管理费,赚不到钱分文不取。 还有两年四十,还一事无成呢,这哪行? 这辈子必须做点啥,要不然对不起自己。 老谭这样想着,竟有了蹉跎的感觉。 我们不防回顾一下老谭这三十八年来的人生。 从小七岁失去父亲,在一贫如洗的环境中长大。十三岁支门过日子,打理家里一切。那时候岁数小,有些事还不太懂,但家里就剩下他和母亲、五姐三口人,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不当家理事哪行?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逼的。 后来五姐考上师范学院,他上了高中。 那年他十七岁,第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手里拿着两份录取通知书,一份是五姐的,一份是自己的。 看着两份通知书悲喜交集。 喜的是五姐和他都考上了,悲的是真没钱念呀。 于是做出了抉择:把自己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收起来,脸上带着喜悦把五姐的师范学院录取通知书拿回家里。 五姐念师范学院的四年是他最艰难的四年。 他最大的理想是考上大学,走出大山,改变贫困的命运。 可是残酷的命运呀,过早的降临到这个少年身上。 他以为只要努力学习,在农村高中也能考上大学。可现实叫他不得不放弃学业。他要念书,还要种地照顾母亲,还要四处借钱供五姐念书。这一切差点把他压垮。 最后不得不离开承载着梦想的校园,靠打短工挣钱养家,供五姐念书。 五姐毕业后虽然能喘口气了,但家依然贫困。好在五姐能照顾母亲,二十一岁的他做出人生中第二个抉择——出来打工。 选择这条现实的道路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和很多农村出来的孩子一样,最初选择的是工地。搬过砖,扛过水泥,当过装卸工,受的累就别说了。 最后选择了厨师这个行业。 从零活开始做起,然后是砧板,凉菜,厨师,厨师长,行政总厨,厨房总监。 操作过省城最有名的临江轩饺子馆,并且把分店开到了日本和韩国。 操作过老根山庄全国第一家店面,火极一时。 在滨海三年,把全国知名品牌青花阁做得风生水起,同时管理四家店面,年营业额八千多万。 还打造了两个模式。 一个是在阜新工作时帮着老部下郑佳琪做的“熏味小酒馆”,如今在省城非常火,已经有了八家分店。 一个是阿巧饺子馆,这种模式绝对流行,并且前景广阔。 但是他的婚姻并不顺利。 最初由于家穷没人给媳妇,出来打工后有过两次回家相亲的经历,都以失败告终。 但是在年轻的岁月里,每个人都有憧憬的爱情。 在泰山路工作的时候爱上了一个阜新姑娘,那个姑娘也爱上了他。 那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爱情,也是最凄伤、最叫人荡气回肠的,有着叫人落泪的凄美。 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姑娘——雅茹。 经历了爱情的失败,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林燕。 当他对林燕表达要一起生活的时候,林燕没有嫌弃他家穷,爽快的答应了,并且陪他回家见了母亲和姐姐们。全家人都为他有了对象而感到高兴,尤其母亲,眼里流出欣慰的泪水。 可是林燕的母亲不同意这门亲事,是林燕通过哭闹迫使母亲同意,才有了这个家。 俩人都是穷人家孩子,相同的命运使他俩走到一起,虽然没有美丽的爱情故事,却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相扶着走到今天,并且有了一个懂事的大儿子。 他永远不会忘记,只用了两千块钱就把林燕娶到家。 婚礼简单,并且寒酸。可是林燕没有任何抱怨,一心一意的跟着自己过日子。 人呀,应该讲良心。 妻虽糟糠,但却结发,结发之恩不可弃。 第85章 蒙餐和酒 赶在五一之前,老谭做了两场培训。 培训不能像讲课似的,太正规没人爱听。 做任何事,都有一定的目的性。老谭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叫员工在这里安心工作,听从指挥,不需要做到什么忠诚,只需要知道这份工作能给自己带来一份收入,并且很稳定。工作的时候只要不犯错误,什么都按着要求来,就不会下岗。 他要给孙海成和图雅铺路。 同时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群人,所以他的培训像讲故事一样,寓教于乐,通俗易懂,员工都能接受。 在培训中不但能学到知识,还知道如何做人。 培训的时候图雅把她表姐木兰也叫了过来,木兰听完第一堂课后受益匪浅,第二堂课的时候把她家店里的几个主管也带来一起听。 “你今天是个管理者,非常优秀。但光优秀不行,还得做到卓越。很多管理者因为优秀而难以卓越。” 这是给员工培训完,木兰和她家的几个主管,还有图雅、孙海成几人坐在一起,老谭给他们吃的小灶。 “在做员工的时候,因为优秀被提拔成管理者。当了管理者,还用员工的标准要求自己,保持状态,啥都带头干,不怕苦不怕累,脏活累活自己来,感觉做的到位,还挺累,但一点不出成绩,有没有这种感觉?”老谭问。 “谭师傅说得对,有这感觉。”一个主管说。 “我说了你们别生气,是位置没摆对。优秀员工是带头干;管理者是领着干。优秀员工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标准,受到夸奖;管理者是指挥员工把工作做到标准,进而夸奖和鼓励员工。这是两个位置,需要把握好。直白一点说,一个是带头干,一个是指挥干。 当你是员工的时候看的是你如何优秀,当你是管理者的时候,看的是你手下的员工如何优秀,流行点说就是你带的团队如何优秀。” “谭师傅,你做管理这多年,经验丰富,能说一下最好的管理方法是啥吗?”一个主管问。 老谭笑了,说出四个字:“以身作则。” 分享了足足一个小时,眼看到晚上饭口了,木兰领着手下回去,临走时邀请老谭晚上到她家吃烤羊排,嘱咐一定要去,她在店里等着。 晚上客人不多,好在接待了一个二十人的旅游团,也算不错。 八点,老谭带着图雅到客房检查。除了旅游团还有十多个客人入住,今天客房的生意不错。 检查完之后俩人来到接待厅。 “谭师傅,刚才我姐打电话了,问咱俩啥时候到。”图雅说。 “有点怕和你姐喝酒,酒量太大了,喝不过。”老谭开玩笑道,但也是实话实说。 “没事,今天我给你保驾护航。”图雅道。 “你酒量也大。”老谭说:“咱俩一会儿走,我到厨房看看,你去检查一下前台。” 老谭来到厨房,厨房已经收拾完卫生,工作餐也做好了,正准备开饭。 孟梦看老谭来了,笑着问:“师叔,一会儿你去街里不?” “去。你也去?”老谭问。 “去呀,我和小龙去,你要是叫车我就不叫了,嘻嘻,坐你的便宜车。”小丫头说。 “行,我刚才叫了,一会儿就到,你换衣服去吧。” 小丫头高兴的叫上小龙换衣服去了,老谭跟孙海成交代几句,然后出了酒店。 车还没来,图雅检查完前台来到店外,和老谭一起等车。 “你姐在饭店当经理,你姐夫干啥的?”老谭闲问道。 “你不知道呀,我姐离婚的。”图雅接着简单的说了木兰的情况。 木兰夫家在开鲁,结婚后和老公开饭店,小两口经营得很好,也很赚钱。木兰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后就很少去饭店了,开始在家照顾孩子。 在女儿上小学的时候,老公和饭店服务员有了关系,并且服务员还怀孕了。 吞噬小说网 于是俩人离婚,木兰净身出户。 现在女儿上初中,儿子上小学。 “你姐没再找一个?”老谭问。 “头两年处了一个,在街里卖土特产的,能喝酒,喝的脑出血死了,之后就没再处。”图雅说。 老谭想说你姐命够苦的,想想没说,这时车来了,孟梦和小龙也换完衣服出来,于是四个人坐上车往街里去。 在车上老谭问孟梦到街里干啥去,孟梦说去网吧下载微信。老谭好奇地问微信是啥玩意,孟梦就笑,说师叔你OUT了,连微信是啥都不知道。 “出来一年多了,和QQ似的,可以聊天,发朋友圈,还可以传照片。”孟梦说。 老谭真不知道微信是啥,就连QQ也是刚整明白。不仅自嘲的笑了,心说落伍了,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孟梦把自己的智能手机拿出来说:“师叔,智能手机才能下载微信,你赶紧换个智能手机,我给你下载一个,可好玩了,比QQ好。” “好,买一个。”老谭哼哈答应。 木兰工作的蒙餐馆面积不小,装修很有特色,全是蒙古族元素。 一进门是个小型供台,上面供奉着成吉思汗。旁边放着一个马鞍子,后面是一架勒勒车。 一楼大厅全是卡座,相互隔开,实木桌椅,给人粗犷豪放的感觉。 二楼包房,全是蒙古包形式,和草原上的蒙古包一样,只不过要宽敞一些,里面有空调音响。 服务员穿着蒙族长袍,很打眼,赏心悦目。 木兰知道老谭和吴主任、张志功要好,把这俩人也请来了,以免老谭尴尬。 大家在包房见面后互相寒暄过后,然后开始上菜。 烤的金黄灿灿飘着诱人香气的羊排装在红漆金边的木盘上,穿着长袍的服务员笑吟吟的端上来放到桌子上。木盘上放着六把蒙古刀,服务员拿起一把沿着羊排的肋条缝一根一根的划开,尾部相连。 “这是我家的招牌烤羊排,请慢用。”服务员面带微笑的说完后退着走出包房。 “训练的挺好。”老谭夸奖道。 木兰笑着说:“还行,主要是天天上这个菜,都熟悉了。”然后招呼道:“羊排趁热好吃,凉了就腻人了,先尝尝。” 说完把蒙古刀发下去,每人拿着刀子割了根肋条开吃。 羊排烤得不错,外焦里嫩,滋味十足,喷喷香。 大伙品尝羊排的时候,木兰给每人面前的分酒器倒满白酒。 紧接着又上来两道菜,一个是手把羊肉,一个是手撕牛肉。 手把羊肉用铜锅装着,里面带着原汤,底下加着热。旁边带了四个味碟,分别是野韭菜花、蒜蓉辣酱、孜然粉、辣椒面。 手撕牛肉很有特点,四方大块,直接烤出来的。这要比酱熟了炸制的好很多,有牛肉干的味道,但比牛肉干软,有嚼头。 紧接着又上来三道菜,分别是烂腌菜、土豆条炒风干肉、羊杂碎汤。 不愧是蒙餐馆,几乎全是肉菜。 木兰是东道主,一切以蒙族人的规矩进行。 她先张罗一杯之后开始打轮。 所谓的打轮是从她开始,用小杯和每个人各喝三杯,以此类推。 分酒器是二两的,小杯是三钱,三杯为一两,一共五个人,一轮下来是四两酒。五个人全部互相打完轮,每人正好八两酒。 打完轮之后才是正式喝酒。 所以说酒量小的到了内蒙地区尽量别比划,可能连第一轮没下来就得钻桌子底下去。 打轮结束,每人八两酒下肚。 喝的是蓝包蒙古王,度数不高,三十八度,要是五十二度的北京二锅头谁也受不了。 现在是自由喝酒时间。 图雅先举杯和吴主任、张志功单独联络感情。 “吴哥、张哥,妹妹经你俩一杯,谢谢一直捧场。” 他们三个边喝边聊,这边木兰和老谭也是一样。 “谭师傅,在这给你多少钱?”木兰问,她觉着老谭的工资应该很高。 老谭笑笑说:“不多,我是帮忙。” “那也不能少,能力在那摆着呢。”木兰说完停了一下,接着说:“甘旗卡这边工资低,毕竟是小地方,像我在这干六年了,才三千五。” “是有点少。”老谭说。 “我这算高的了,别人家的都三千。效益不太好,老板不想干了,我省思他要是不干我就上呼市去,那里咋说工资比这高。”木兰说。 “生意不挺好吗,老板咋还不想干了?”老谭问。 “嗨,干年头长了,老板一是累,再说钱也挣的差不多了,现在牛羊肉多贵呀,不咋挣钱,就不想干了。” “哦,现在牛羊肉涨价涨得确实厉害。” “来谭师傅,敬你一杯,说实话和你认识晚了,早认识能学到不少东西。”木兰端着酒杯真诚的说。 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我也不行,咱们共同进步。” 第86章 悠闲 五月的风轻柔的拂过科尔沁草原,草原一片绿色。河道两旁的杨树郁郁葱葱,流动的河水像一条明晃晃的银色光带,从川谷中流出,哗啦啦的奔向远方。 远处田地里有不少耕种的农民,播种机的突突声代替了牛的哞叫,被解放了的老黄牛此时正在河边的草地上悠闲吃草,有时停下来用深邃的牛光眺望远方,甩甩尾巴。 有的牛跑到河里喝水,边喝水还不忘用悠长的叫声呼唤着同伴儿。 “哞——” 国道已经成了林荫路,过往的司机把车窗摇下,一边开车一边欣赏风景。不时有羊群横穿而过,司机只好把车速放慢,耐心的等羊群过去。 通往通辽的省城大客在国道边停下,孙海成已经等在路边。司机从车上下来,打开货箱从里面拿出两个打着氧气的海鲜袋,孙海成上前接过,和司机打着招呼,把准备好的运费交到司机手中。司机笑了笑,然后开车远去。 孙海成提着两袋子海鲜走到酒店门口,图雅在里面看到,赶忙跑过来给他开门。他进来后先把袋子打开,把海鲜倒进鱼缸,贝类放进贝类池。 一旁的图雅说:“这两天海鲜卖得挺好。” “嗯,不错。”孙海成拿盐度表量贝类池水的盐度。 “知道为啥卖的好不?”图雅问。 “你们前台介绍的好。”孙海成适时夸奖一句。 “哼,算你会说话。主要是咱家海鲜新鲜,街里没有,想吃的都上咱家来了。”图雅说。 “嗯。”孙海成把盐度表里的水倒净,然后问:“谭师傅呢?” “上巴特家了,巴特今天烀羊肉。”图雅说。 “还是老大潇洒呀。”孙海成羡慕地说。 现在的老谭确实潇洒,除了陪客人喝酒就是四处闲逛,酒店的事完全放手让图雅和孙海成去处理。 他潇洒袁姐比他还潇洒,快半个月没来酒店了,一直电话遥控。 也是,有老谭在她来不来都一样,啥事老谭就解决了。 高厂长和老谭的关系很好,俩人没事就喝点小酒,唠唠家常。高厂长辽中人,也是一个人在这边,两个老爷们容易找到共同语言。还是第二次合作,比较有认同感,自然而然成了哥们儿。 fqxsw.org 张主任有时也会过来感慨一番,说当初把老谭留下就好了,不至于赔钱。老谭则直接打击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俩人不可能合作。其实张主任没赔钱,只是搭了一年功夫而已。 前两天张丽给老谭打了电话,问他在这边咋样,什么时候回去。老谭说在这里很好,最快六月中旬回去。 张丽说:“徐总有叫你回来的意思。” “呵呵,他好像搞错了,我不是你家员工,说请我回去还行。”老谭笑道。 “对,请你回来。”张丽也笑了。 “那得看我心情,我咋走的你知道,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跟你说,我在这里可是皇上。”老谭道。 “那意思还得有几个娘娘呗。”张丽有点泛酸。 “必须的。” “切,借你俩胆也不敢。说正经的,我想你回来,现在卡在一百五十万上不去,太闹心了,你就算回来帮我。”张丽说。 “不帮。” “不帮我就得要饭了。” 老谭笑起来,说:“没事,真要那样我就带上你,你带上碗,我负责喊,你负责惨,能挣一碗是一碗。” “滚!”电话那边传来叱咤。 老谭没说回关东人家,说等他下来之后再说吧。毕竟现在走不了,什么也定不下来,何况他对关东人家还耿耿于怀。 在巴特家门市后间,巴特老婆把满满一盆烀好的羊肉端到桌上,有羊腿、羊排,还有羊脖子。叫老谭和巴特先吃,她去做羊杂碎。 刚出锅的羊肉就是好吃,没膻味,香喷喷的。 烀羊肉不需要加什么调料,有盐就行,最好是二细盐粒。 在内蒙吃羊肉讲究,尤其到牧民家去吃,一定要拿蒙古刀把骨头上的肉剃净,要不然主人不高兴。所以第一次到牧民家做客,如果啃骨头不拿手,最好不要冲脊骨和羊脖子下手,这两个部位不好啃,也不好剃。 还有,如果啃的是扇骨,啃干净之后一定要拿刀在扇面上扎个窟窿,这是规矩。 巴特和老谭喝酒没那些讲究,一人一个喝茶的杯子,把酒倒满,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谁也不敬谁,各喝各的。 桌子上除了一盆肉还有一大碗自己家腌的烂腌菜,一小碗野韭菜花和一碟蒜蓉辣酱。 汉族人腌酸菜,蒙族人腌烂腌菜。 烂腌菜是由大头菜、芹菜、胡萝卜、尖椒、香菜放在一起腌的,有的还往里放土豆。如果是秋冬季节,五到七天就能发酵,夏天三天就行。吃起来酸酸的,十分开胃,配着手把肉吃有解腻的作用。 吃羊肉有两样东西不可少,一个是烂腌菜,一个是奶茶。 吃完羊肉喝上一壶热乎乎的奶茶那是享受,并且有助于消化。 奶茶,蒙古语称“苏台茄”,由茶砖煮成并带有咸味。喝奶茶是蒙族人的传统习惯,除了解渴外,还是补充身体营养的一种方法。 在牧区,人们习惯于“一日三餐茶,一顿饭”。每天早上女主人会煮上一锅奶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吃炒米。茶放在微火上保温,以便随时饮用。通常是到了晚上,一家人才正式用餐一次。但早、中、晚的三次咸奶茶是必不可少的。 蒙古族家里来了客人,女主人会热情的煮一锅咸奶茶先给客人端上来,如果没煮,属于对客人的不尊敬,是最大的失礼。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图雅带着木兰过来了。 木兰今天休息,过来准备和老谭喝酒聊天。 自打认识后,木兰对老谭很钦佩。俗话说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老谭能做培训,口才自然很好。 我们可以这么认为,是人才不一定有口才,有口才一定是人才。 木兰佩服老谭的口才,折服他的管理,同时对他好交好为的性格十分欣赏。另外,人到中年,对异性的欣赏和喜欢已经跳出容貌的局限,更多的是人格魅力。 老谭虽然长得着急,看着粗犷,像个土匪,但稳健成熟,谈吐不凡,从不拘泥,真性情,换句话说挺爷们儿的,这一点很吸引人,尤其是中年成熟女性。 毫无例外,木兰有点被她吸引了。 蒙族女人豪放热情不做作,喜欢就是喜欢,所以就过来找老谭喝酒了。 姐俩在店里唠了一会儿,不见老谭回来,木兰就叫图雅领着直接过来。 巴特也总到蒙餐馆吃饭,和木兰相熟,不用介绍也不需推诿,坐下来一起喝酒。 “老谭,你还准备回去?”巴特问。 “嗯,回去,我这回是过来帮袁姐忙,现在也差不多了,再带图雅俩月,然后就走。”老谭说。 “你这师傅合格。”巴特说。 “图雅现在是三千五,等我走了给她四千。”老谭继续说:“走了这里也得管,只要是袁姐负责,人员这块儿就不用她操心,我属于托管。” “那她得给你管理费。”巴特道。 老谭笑了,说:“随意,生意好就给点,生意不好不要。” 这时巴特老婆把羊杂碎端上来,老谭叫她一起来喝点儿,巴特老婆应承着收拾完过来。 木兰问:“谭师傅,准备回省城呀?” “嗯,过俩月回去。”老谭说。 “带上我呗,我好跟你学学。”木兰请求道。 对于她这个请求老谭满足不了,老谭回省城接手也是厨房,木兰是做前台的,根本带不了。要是刚开业的饭店还行,可以一起进场。 “咱俩干的不一样,我厨房干前台,不在一起。”老谭委婉的说。 “我干前台不正好吗,咱俩配合,你还能教我。”木兰道。 “呵呵,你不要去呼市吗,咋地?不想去了?”老谭岔开话题。 “呼市没认识人,去了干啥?先干服务员呀?再说哪有我这大的服务员。”木兰说完自嘲的笑了。 老谭忽然想起吴主任说过他一个战友在呼市开饭店,还准备要去饺子馆学习来着,只是后来没了下文。木兰当经理绝对合格,如果她真去呼市的话,可以先到那里去干,应该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吴主任战友的饭店咋样,还开不开,有时间问问,看看啥情况,要是行的话可以把木兰介绍过去。 说来也巧,晚上吴主任在酒店定了一桌,老谭就把这事和他说了。 吴主任是办事人,当场就给战友打了电话。 他战友的饭店还开着,生意一般,不咋挣钱。主要是他战友还做着煤炭生意,没时间打理饭店,正想找一个经理呢。 听说现在有合适的很高兴,叫吴主任安排过去。 吴主任也是喝了酒,顺嘴说再介绍个管理大师过去帮忙,并跟战友把老谭狠夸了一番。战友听了相当高兴,就邀请老谭也过去,给他的饭店把把脉,调整调整。 老谭苦笑,给别人介绍工作,没成想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但吴主任已经替他做主了,也就爽快的答应下来。 什么是朋友,这就是朋友。 第87章 豪横的服务员 列车在蒙古高原上行驶,外面的沙丘、土坷崂、低矮的荒山,都是一片土黄,绿色星星点点的点缀其中,分外显眼。 当过了林西进入克什克腾之后,高原的黄土更加厚重,列车在荒原一样的大地上驶过,容易让人联想到荒无人烟的情景。 是的,五月份的蒙古高原就是这样,地上只有斑驳的绿色,七月份的草原才是最美。 吴主任和他战友联系完之后,又过了十天,蒙餐馆换了老板,木兰下来了。于是老谭和袁姐请了假,跟木兰一起出发呼市。 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火车,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火车停了下来,俩人从呼市东站走出。 吴主任的战友张宇早就在车站等候了。 张宇,四十五岁,个头不高,精明干练,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买卖人。老家黑龙江的,转业后到呼市工作,在本地娶了老婆。 由于有经济头脑,先是开了饭店,赚到第一桶金后和朋友合伙做煤炭生意。 bqgxsydw.com 煤炭生意比饭店赚钱,渐渐对饭店少了管理。但饭店是他发家的根据地,不想就这样丢下,这才有了木兰和老谭的呼市之行。 坐了一夜的火车老谭和木兰都比较累。张宇先带他俩吃了口早点,然后在饭店附近的宾馆开了两个房间,让俩人先休息,晚上再接风洗尘。 老谭确实有些累,虽然做的卧铺,但睡的不舒服,也不解乏。洗个热水澡后躺在床上一直睡到下午四点,直到木兰敲门才醒。 木兰早就醒了,并且到外面溜达了一圈。 “睡得咋样?”木兰笑着问。 “挺好,舒服。”老谭说。 “这地方比咱们那热。” “是吗?” “我出去转了转,才回来,长袖有点穿不住了。” 老谭没出去不知道啥样,走到窗户前往外看了看,正好是西照日头,太阳很高,阳光充足。 在省城这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这里比省城晚出太阳一小时,日落时间自然也要晚一个小时。 “大街上人多不?”老谭问。 “不多,没几个人。街道挺宽,车也少,站在那能看出老远了。”木兰说。 “这条街是什么街?” “海拉尔大街,西边不远就是张老板饭店,叫‘东北菜馆’,一二楼的,有四百平,看着还行。”显然木兰已经把地形熟悉完了。 “没进去看看?”老谭问。 “没有,就在外面看看。” “一会儿过去看看。” 老谭和木兰出了宾馆。 他俩所处的海拉尔大街位于呼市北部,靠近后面的大青山。 大青山,属阴山山脉,东起呼和浩特大黑河上游谷地,西至包头昆都仑河。在大青山北麓武川境内的德胜沟乡,是著名的大青山革命根据地,距离呼市七十公里,是全国著名的革命老区,也是国家一百个景点项目之一。 天空万里无云,晴朗湛蓝。这样的天空在省城很少见,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仿佛心都被打开了。 大街十分宽阔,车辆很少,确实和木兰说的,站在原地能看出很远。 街道两旁有饭馆、理发店、药店、眼镜店------东北菜馆就在不远处。 俩人来到跟前儿,店门关着,看不出是营业的样子。 俩人推门进去,里面没开灯,显得有些暗。一个穿红色工作服的服务员正趴在门口的桌子上睡觉,听到开门声醒了,拿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现在不营业,没到时间呢。”服务员操着本地口音,显得有些不耐烦,老谭还有点没听清楚。 老谭一愣,看了下手表,时间是四点半。 “几点营业?”老谭问。 “五点。”服务员回答。 “能先看看包房吗?”老谭问。 服务员打量了一下老谭和木兰,满脸的不情愿。 “我俩是你们老板朋友。”木兰说。 听说是老板朋友,服务员才变了表情,但也不怎么热情,说了句:“跟我上楼吧。” 老谭和木兰跟在服务员身后来到二楼。 二楼六个包房,感觉面积没一楼大。老谭四处看看,原来厨房在二楼。 俩人很快从二楼下来,没再停留,径直出了饭店。 “他家服务员挺横的。”木兰说。 “缺管理呗。”老谭笑道。 “看样生意不会太好。” “嗯,听说不好,但不赔钱。” 俩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家叫“福来居家常菜”的饭店前,老谭说进去看看他家的服务员横不横。 这时正好五点。 推门进来,看样是刚上班,两个服务员在打扫卫生,一个传菜员模样的小伙儿站在吧台前跟里面的小姑娘正说笑着。 见有人进来,一个打扫卫生的服务员喊那个传菜员:“毕力格,来客人了。” 小伙回头,刚才还有说有笑的立马变了表情,对老谭和木兰说:“刚上班,正收拾呢,吃饭得过了五点半。” 老谭一愣,心说这也太横了,吃饭还得等他们收拾完了,他们要是收拾不完还吃不上饭了。 木兰也被传菜生的话给镇住了,不禁满脸狐疑的和老谭对看了一眼。 俩人以为进错了地方,这不是饭店,应该是七十年代的公家食堂。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老谭说。 “哦。我家卫生间不对外开放。”小伙回了一句。 倒是挺幽默,把老谭和木兰逗笑了,俩人也就不约而同的转身出来。 看来这地方的服务员是专职的豪横。 木兰有些担心起来,对老谭说:“服务员要是都这样那可难管了。” “不能,哪能都这样,有好的。”老谭说。 “这地方应该是五点上班,比咱们那晚一个小时。”木兰说。 “嗯,这地方饭口晚。” 再往前走是交通岗,站在交通岗往北眺望,能清晰的看到大青山山脚下的村子。 俩人现在还没心情四处闲逛,于是折转身往回走。 再次路过福来居和东北菜馆的时候,木兰禁不住说:“服务员这样还有人吃饭,看来这地方饭店好开。” 老谭说:“可能这地方人就这样,说话横,客人不挑。”紧接着又说:“你要是把服务员训练的和蒙餐馆那样,估计客人能爆满。” “知道不谭师傅,看刚才那样我都没心思干了,再说你看,这大街上人都没几个,也不繁华,感觉还没甘旗卡好呢。”木兰有些丧气的说。 “这你可说错了,咋说也是首府,比甘旗卡大多了。只不过这地方快到城边子了,像郊区。啥都是适应,时间长就好了。”老谭说。 “哎,看吧,来都来了,咋说也得干两天试试,不能一天不干就走,丢不起那人------”木兰说完看着老谭,用请求的口吻说:“谭师傅你别着急走,咋说也得帮我把这理顺了。” “嗯,放心吧,必须的,再说还有吴主任那面呢,不整立整了也不好交差。”老谭说。 木兰感激的看着老谭,心里高兴起来。 晚上张宇过来接俩人,三人先来到饭店。 吃饭的人不多,大厅四桌,包房三桌。 张宇把前台主管夏娟给俩人介绍之后,领着老谭进了二楼厨房。 厨房不大,不超过五十平。 凉菜间八平米,凉菜师傅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宝军。 热菜间三组灶台八个人,三个灶台师傅,三个砧板,两个荷台。 面点俩人,还有一个洗碗一个摘菜的。 整个厨房十三人。 厨师长是靠最里面灶台炒菜的师傅闫大虎,三十岁,山西人。体格挺好,就是眼睛小点。本来挺憨厚的相貌,配上这对小眼睛就显得城府颇深,很有心机。 张宇把老谭给闫大虎做了介绍,俩人握了握手。 闫大虎的眼里带着一丝戒备。这也是正常反应,任何一个厨师长对老板领着一个厨师进厨房都会多想一些——不是要换自己就是准备进新人。 厨房卫生较差,墙壁上的白瓷砖泛着黄色,排风罩上油垢厚厚一层,估计三个月没清理了。地上水淋淋的,砧板脚底下是被踩烂的菜叶子。 这种卫生状况在省城的饭店很少见,食药局来检查必保贴封条。 老谭心想可能这里管的不严,或者是老板和食药局关系好。 从卫生上就可以看出管理啥样,厨师长不合格。 第88章 初会 从厨房出来后,张宇叫上夏娟和闫大虎,和老谭、木兰来到呼市八一市场一家比较有名的烧烤店,给老谭和木兰接风。 这里已经有一个女人提前点好了烤羊排和各种烤串等着了。 女人姓郭,叫郭晓莹,张宇生意上的朋友。 郭晓莹皮肤白皙,面容娇好,穿着入时,有一种知性美。 她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和老谭跟木兰礼貌的打招呼,热情的邀请入席。 六个人坐好后张宇先开口:“给谭师傅和木经理接风,也挺长时间没和夏娟、大虎在一起聚了,今天正好,一起热闹热闹。” 大家共同举杯,把第一杯酒喝下。 夏娟站起来拿刀熟练地把羊排分解开,给每人递过去一根。 羊排没有木兰以前干的蒙餐馆烤的好,并且有些发黑。 张宇吃了一口,然后端起酒杯对老谭说:“谭师傅,早就听老吴说过你,一直没机会见面,来,咱哥俩喝一杯。” 老谭笑着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张宇说:“我这边的情况是这样的。饭店开六年了,头几年生意确实好,没少赚钱。打开始倒腾煤之后也没时间管,生意就开始下滑。” 然后指了指夏娟和闫大虎,继续说:“他俩在这干的时间长,夏娟两年多了,大虎来也有一年了。我不咋在饭店,都是他俩在管。夏娟实惠人,咱们东北的,人品绝对没问题,拿饭店当自己家似的。大虎也行,就是不爱吱声,心里有数。 咱家主要以东北菜为主,附带川湘菜。大虎川湘菜做得好,对东北菜不熟悉。以前咱家有两个东北厨子做得挺好,后期打架跑了。现在东北菜做的不行,谭师傅你先观察两天,了解了解情况。 大虎天天在厨房,不知道的问他,他配合你。觉着菜不行就调整菜,厨子不行就换厨子,反正你来我就不管了,整不好不能放你走。” bqgxsydw.com 张宇说完狭徂的笑了。 老谭没吱声,只是笑着点点头。 张宇紧接着说前台:“前台的毛病就是服务上不去。夏娟干活没毛病,管人差点儿,刀子嘴豆腐心。这回木经理来了,多带带她。夏娟,你跟木经理好好学学,人家老厉害了。” 夏娟谦虚的说:“保证好好学。” “夏娟就脾气好,咋说都行。”张宇说完提醒道:“夏娟,这回给你找个师傅,表示表示。” 夏娟会意,端起酒杯对木兰说:“木经理,以后多带带我,敬你一杯。” 木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客气了,我也不行,咱俩互相学习。” 木兰和夏娟喝酒,这边郭晓莹提议,张宇他们仨喝了一杯。 厨师长闫大虎一直没说话,也没怎么喝酒,有些闷闷不乐。他觉着张宇把老谭找来是开始不信任自己了,同时也否定了自己之前所做的工作,这叫他很不好受。并且还感受到了一种威胁,觉着要是不配合老谭有可能下岗。 谁也不喜欢下岗,何况他在这干的舒服。老板不在饭店,厨房自己说的算,想干啥干啥,一人之下数人之上,皇帝一般的存在。 现在老谭来了,好日子要结束,这叫他不能接受。所以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怎么配合老谭,而是怎么才能把老谭弄走。 喝了一会儿酒,张宇对老谭说:“我不咋在饭店,我媳妇还天天上班,也不管饭店。老吴去年跟我说你在省城整的饺子馆非常好,当时就想过去看看了。嗨,天天瞎忙,没倒出时间来。 今年过完年想过去了,一看饭店装修也过时了,省思过年收拾收拾,重新装修一下。等装修的时候再过去考察,顺便选个好项目。” 老谭说:“那也行,不用着急。” “谭师傅,你这回来多待几天,帮我把饭店好好整整。我这也没时间,饭店就交给你了。明后天还得去鄂尔多斯,最快也得一个星期回来,有啥事咱俩电话联系,不在家的这几天你就多操点心,辛苦了。”张宇诚恳的说。 老谭提出住处问题,他和木兰不能总住宾馆。正好郭晓莹在饭店后面的小区有套房子,一直空着,老谭和木兰暂时先住在那里。 大家没喝太多酒,说完正事又聊了一会儿就结束了。 到宾馆后木兰说没吃饱,有点饿。老谭也没吃饱,实际上他俩今天就吃了一顿主食,还是早餐。老谭想吃碗面条垫补垫补。 俩人到外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还营业的饭店,倒是有两家歌厅灯火通明。最后过了白天到的交通岗,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一条小巷子,里面有六、七家还在营业的饭店。 这六、七家饭店规模都不大,百十平左右,但家家生意非常火爆,满员没位置。俩人只好打包了两碗面条和两个小菜。 到宾馆的时候,木兰在小超市又买了几瓶啤酒。 吃着面条,就着小菜喝啤酒,也算另类。 “谭师傅,这是你陪我来了,要是我自己来保证明天就回去了。”木兰说。 “你是没习惯,我刚开始到外地的时候也这样,觉着人生地不熟的,发孤,瞅哪都不得劲儿,不愿意干,等熟悉就好了。”老谭说。 “我这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下火车的时候就想家了------”木兰笑笑,接着说:“刚才吃饭的时候看张老板挺实在,挺拿咱俩当回事的,才决定在这干。” “张老板人还行,挺实惠的。”老谭说。 “你说啥也得帮我理顺了再走,你走了我干不了。”木兰认真的说。 “正常干就行。”老谭冲木兰笑了一下,说:“你就是刚来心不着地,干俩月就好了。这就和新媳妇似的,没入洞房是婆家,入了洞房就成自己家了。” 木兰被老谭的比喻逗笑了。 “干吧,看好你,你行。”老谭鼓励道。 “我这也是没法儿,一个人,不干咋整?得养活自己,省思着趁年轻多干两年,攒点儿养老钱。”木兰轻声道。 “你没到四十呢,碰着合适的再找一个。” 木兰叹了口气,说:“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的,哪那么好碰?”说完后问老谭:“谭师傅,你总在外面干,不想家呀?” 老谭说:“想,咋不想呢,和你一样,养家没办法,要不然咋整。” “你比我强,有老婆有孩儿呢,我就一个人------” “一个好,轻松自在。” 老谭和木兰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前台十二人。 夏娟是领班,五个服务员,三个传菜生,一个吧台,一个保洁,一个洗小件的。 当木兰一身职业装出现在前台的时候,大家眼前一亮,并且为之一振。 穿上职业装的木兰和昨天判若两人。昨天是中年妇女,今天是带着强大气场的职场丽人,一看就是经理,并且是非常强势的那种。 服务员和传菜生,以及夏娟、吧台都有点被镇住了。 看来她的工作好开展。 老谭依旧昨天那身打扮,先是在前台看了一会儿,然后上了二楼厨房。 灶台上只有一个师傅,闫大虎和另外一个师傅不在。 三个砧板一边聊天一边切着东西,看老谭进来也没怎么在意。 两个荷台切着葱姜蒜。 凉菜宝军冲老谭笑着点点头,老谭问厨师长呢,他说可能在后院。 老谭从厨房下到一楼,推开后门。 这是一个后院,和后面的小区只隔着一道铁栅栏。 闫大虎和另外一个厨师正坐在小板凳上聊天,看老谭过来一起站起来。 “这是我弟弟。”闫大虎介绍道。 老谭打量了一下闫大虎弟弟,哥俩长得不太像,他弟弟眼睛大,还双眼皮。 闫二虎跟老谭打声招呼上楼了。 闫大虎把他弟弟坐的小板凳挪到老谭跟前儿,顺手递过来一根烟。 老谭坐下,掏出火机把烟点着。 “谭师傅第一次来呼市吧?”闫大虎问。 “嗯,第一次。”老谭点头。 “和老板以前就认识?”闫大虎试探着问。 “不认识,和他战友熟悉。”老谭也没隐瞒,实话实说。 “哦------谭师傅不打算在这长干?”闫大虎继续试探。 “嗯,过两天就走。” “哦------”闫大虎若有所思的点下头,然后问:“老板的意思加强东北菜,谭师傅是做东北菜的吧?” “嗯,我省城人。”老谭答非所问,从侧面告知自己是地道东北人,你说是不是做东北菜的。 “干多少年了?” 老谭笑了,对闫大虎的追问有些无奈,说:“十七年了------”然后问:“咱家东北菜卖得咋样?” 闫大虎尴尬了------ 第89章 发现问题 中午饭口,老谭站在灶台后面看三个师傅炒菜。 闫大虎的川湘菜中规中矩,做的好的是“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酸菜鱼”。尤其是酸菜鱼,有点功底,一中午卖出去四例。 他弟弟二虎水平一般,初级水准,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厨子。这种水平不能上灶台,是闫大虎利用厨师长的权利硬安排的,能多挣点儿钱。 最后一位是纯东北菜师傅,水平挺好,和关东人家的李忠清不相上下。 宝军的凉菜中等水平,出品干净立整,有上升空间。 面点比较简单,米饭、油饼、小馒头、面条四样,水饺是现成速冻的。 中午不太忙,估计卖钱额在两千到两千三之间。 老谭在砧板那里看到原材料单子,是供货商送货时留下的。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价格都很贵,尤其是猪肉,比省城的贵出两块钱。 砧板说每天早上八点之前供货商把原材料送到,调料晚一些,十点到。 “这单子就放在你这?”老谭问。 “不的,交吧台,我这没倒出时间送呢。”砧板说。 砧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长得挺精神,说话和闫大虎口音相似,带着山西腔,很健谈。 老谭和他唠了一会儿,知道他是闫大虎的小舅子,还有个打荷的是闫大虎表弟。 好家伙,热菜一共八个人,闫大虎占去一半。 不忙的时候老谭通过聊天知道那个东北菜师傅叫刘志辉,黑龙江人,来呼市五年,到这里三个月,看样有点不愿意在这干了,啥原因不清楚。 面点是一个师傅带一个徒弟,师傅叫李桂芬,四十岁,家常面点,徒弟是她侄女,刚从老家出来两个月。 刷碗大姐本地人,四十多岁,说话老谭根本听不明白。摘菜大姐是河南人,普通话好些。 fqxsw.org 晚上比中午忙,能卖三千块钱。 忙完后闫大虎从灶台上下来,很热情的问老谭:“谭师傅,喜欢吃啥?” 老谭说:“我晚上很少吃饭。” “少吃点,我炒俩菜,咱哥俩儿喝点。”闫大虎说。 老谭马上制止,“不用,不吃,吃的话工作餐就行。” “没事,别客气,张总在的话也同意。”闫大虎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但表情有点假。 老谭谢绝了他的好意,俩人说起了菜品的事。 “谭师傅,你看咱家菜还行不?”闫大虎问。 “行,挺好。”老谭点下头,思考一下说:“二虎挨着你炒菜,没事你多教教他,他水平差。” 闫大虎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老谭说的是事实,只好承认说:“他炒菜时间短,我总提醒他。” “二虎开多钱呢?”老谭直接问。 “五千。” 老谭一惊,心说话可够高的,然后问:“刘师傅呢?” “五千。” 老谭没吱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谭师傅,菜有啥毛病你就说,没事,我让他们改。”闫大虎说。 “都挺好,没啥。”老谭看了一下墙壁,说:“大虎,这两天把卫生好好搞搞,见见亮,瓷砖都黄色了。还有排风罩上的油,清理清理,小心防火。” 闫大虎看了看墙壁和排风罩,说:“好,这两天就收拾。” “我看今天不咋忙,招呼兄弟们把墙擦出来。”老谭说。 “今天?”大虎一愣,他以为老谭就是说说呢。 老谭笑了,说:“用不了多长时间,大伙一起擦有二十分钟完事了。” 大虎又看了一眼墙壁,脸色有点难看。心说还没人敢安排自己收拾卫生呢,就是老板也得客客气气的,你刚来就叫收拾卫生,算干啥的? 但他脑瓜转得快,心想老谭待不了几天就走,没必要闹得不愉快,等老谭走了还不是自己说的算。于是冲厨房人喊:“大伙辛苦点,把墙擦了。” 老谭没管大虎咋想的,看宝军准备拌莜面,是他没见过的,就直接走了过去。 “凉拌莜面”是本地一道十分有名的家常凉菜,和东北菜里的老虎菜一样,家家饭店都有,属于凉菜中的代表菜。 莜面是有莜麦加工而成的面粉,在山西、内蒙古、河北坝上沽源地区是比较普遍的一种食品。莜面中含有亚油酸,对人体的新陈代谢具有明显功效。 另外,莜面还是一种很好的保健食品,有助于减肥和美容。只是莜面不容易消化,晚上最好少吃,每顿也要少吃。 用莜面制作的美食各种各样,其中以莜面饸饹、莜面窝窝、莜面鱼鱼、莜面卷著名。把莜面做出名堂的当属西贝,直接做到了联合国,是中华美食的骄傲。 宝军把温热的莜面饸饹放进拌菜盆,抓了一把土豆泥放进去,接着往里面加入烂腌菜和黄瓜丝,倒入少许一品鲜、味粉、蒜蓉,拌匀后加入少许用扎蒙蒙花炸的胡麻油,再次拌匀,然后装盘,在上面点缀上香菜叶。 凉拌莜面就拌好了。 老谭把鼻子靠前闻了闻,很香,是那种莜面和扎蒙蒙花混合在一起的香味儿,诱人食欲。 “谭师傅喜欢吃我给你拌一份。”宝军说。 “不用。”老谭摆手说:“拌的好,有机会尝尝。” “还有机会干啥,我给你拌一份。”宝军拿起盆就要拌。 老谭赶紧拦下,说:“不用,今天出去吃,有饭局。” 老谭真有局。 中午和木兰到郭晓莹的房子休息时,木兰说晚上吃涮锅,因为呼市的铜锅涮非常有名,想尝尝。 为了防止像昨天一样找不到吃饭的地儿,木兰下午已经把地方打听好了,在后面小区的西门那边有一家铜锅涮,营业到后半夜两点。 宝军看热菜间的人在擦瓷砖,带着讥讽说:“出奇冒泡,知道擦瓷砖了。” “多长时间擦一次?”老谭问。 “一个月吧------估计这是看你来才擦的,这伙人懒透了------没办法,张老板相信人家。”宝军带着不满的情绪说。 老谭听出宝军话里的意思,问:“你在这干多长时间了?” “八个月。不愿干了------”宝军说。 “咋还不愿干了?不挺好吗?”老谭问。 宝军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风气不好,你看两天就知道了,好人在这干不长。” 他的态度和刘志辉一样,想法也一样,只不过他说来了。通过这两个人的态度能看出厨房存在的问题——闫大虎的管理不行,并且人品不好。 老谭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刚来第一天,有些情况还不是太清楚,准备再观察几天。 下班后老谭和木兰径直来到小区西门,这里有六家饭店在营业,俩人一眼就看到铜锅涮火锅店,走了进去。 小店不大,一二楼。一楼八张散台全都坐满,老板把他俩安排到二楼一个四人的小包间。 点了两份太阳卷,一份青菜,两个小菜,一瓶蓝包蒙古王。 铜锅很快上来,俩人边涮边聊。 木兰兴奋的说:“那三个传菜生和我老乡,都是科左后旗的,还都是蒙族人,他们仨听我说是甘旗卡的高兴坏了,一个劲儿的叫我姐,还要请我吃饭呢。” “好呀,遇着老乡了。”老谭听了也很高兴。 “都没想到。”木兰满脸微笑,然后说:“那个昨天领咱俩看包房的服务员今天见我可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赔不是,呵呵,看样是怕我开除她。其实她干得挺好,我看了,五个服务员顶数她会服务,还会说话。” “你好好培养培养她,以后能成心腹。”老谭说。 “嗯,有这打算。” 木兰端起酒杯和老谭碰了一下,把杯中酒喝尽,然后又倒上一杯。 “夏娟是真能干,她自己能顶三个服务员。就是------就是有点像家庭妇女。”木兰说完笑了。 老谭也笑了。 俩人唠到厨房上,木兰说客人反映有的菜不好吃,并且上菜慢。还告诉老谭一个她听传菜员说的消息,闫大虎肚量小,不许人说他做的菜不好,客人要是退菜就骂服务员,服务员都被他骂怕了,轻易不敢退菜,因为这个得罪不少客人。 老谭有些皱眉。 病在厨师长身上,这不是通过调整菜品就能治好的。这病只能下猛药——换人。 可是考虑到是过来帮忙,没咋样呢先把人家厨师长换掉不好,再说自己的人都在省城,也不好往这边调。 有点难度。 第90章 回扣 张宇转业后到呼市自来水公司工作,事业单位,工作平稳,旱涝保收。一直干了十年,后来觉着确实没啥意思,于是停薪留职,出来创业。 先是和家里人借了一部分钱开了饭店。黑龙江人,典型的东北人性格,为人豪爽大方,开朗直率,不斤斤计较,好交好为,所以饭店打开业生意一直很好,最火的时候每天一万多。四年下来也赚了小三百万。 开饭店辛苦,但好处是认识的人多,三教九流的都有,加上他本就好交好为,所以交了不少朋友。后来认识了郭晓莹,俩人成了好友,在郭晓莹的带动下,开始投资做煤炭生意。 倒腾煤当然比开饭店赚钱,有时候倒腾一趟就相当于饭店三个月赚的。于是渐渐把精力放在倒腾煤上,对饭店开始疏于管理。 俗话说管理出效益,没管理就没效益,不赔钱算是捡着。 从饭店上发的家,对饭店有割舍不掉的情节。但人的精力有限,又没有分身之术,总不能抓小放大吧。 他的想法很简单,厨房找个负责任的厨师长,前台找个可靠的经理,把权力下放,让这两个人管饭店,自己每个月去检查两趟,应该没啥事。 因为最初就是这么做的。 他忽略的是最初自己天天在饭店守着,所有人都有个约束性。现在他不在饭店,约束性没了,雇的人虽然不敢胡作非为,但毕竟老板不在,难免会管理松懈。 久而久之,导致了生意下滑。 他这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没毛病,但用人之前得先识人,这点很重要。人识不好,用的人品行越差饭店黄的就越快。 显然是没用对人。 闫大虎一年前来到东北菜馆,当时生意在六千五上下,比现在要好。 闫大虎给人的第一印象憨厚实惠,话语不多,属于默不作声干工作的那种人,容易叫人产生信任。因为这点张宇聘用了他。 他刚来的时候表现不错,工作积极,并且聪明有方法,什么事都为老板考虑,加上菜做得好,受到客人好评,张宇对他很欣赏,进而产生信任,彻底把厨房交给他管。 人是有劣根性的。当权利得不到有效的监管和控制的时候,私欲就会膨胀,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道理。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了。 闫大虎聪明,并且攻于算计。 知道要想在厨房站稳脚,光有老板的信任是不够的,还要有自己人,并且人越多越好。自己的人多才有威慑力,老板想不用自己的时候得考虑考虑。 于是,他先辞退一个厨师,把弟弟二虎安排到灶台上炒菜。这样灶台上只有一个厨师不是他的人。 然后又把小舅子和表弟安排进来。 他一调整人员,给原来厨房员工传递的信号是新来的厨师长准备换自己人了,于是老员工纷纷打离职。通过招聘的方式又换了两个砧板和一个荷台。 在闫大虎调整热菜人员的时候,和原来的凉菜师傅发生矛盾,有把其换掉的想法。没等他换,凉菜师傅和剩下的那个厨师一起打了离职。这正合他意,便打电话叫朋友帮忙介绍厨师和凉菜。 在厨师这一行,如果人品不行,做事太狗很少有真正的朋友。闫大虎在呼市干了十年,混的确实不咋地,所以在他找人的时候没几个人帮忙,有的人一听说是他管的厨房也不爱来。 找了一个星期没找到人,凉菜和厨师又着急走,没办法用原始的方法——店门口贴招聘广告,把刘师傅和宝军招了过来。 宝军和刘师傅和闫大虎不认识,要是认识估计也不能来。 面点没换,在闫大虎看来面点微不足道,另外他也没面点朋友。 这样,厨房的老员工都换了,算是站稳了脚。 站稳脚之后觉着厨房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于是不再装了,拿出一人之下数人之上的做派,耍起威风来。 由于张宇长期不在饭店,又信任他,就给厨房员工造成一种他是老板哥们的假象,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都是在外打工的,为了养家糊口,没必要整的不和谐。干的顺心就多干几天,不顺心就离职不干,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紧张了不好。 这也助长了闫大虎的脾气,越发的嚣张跋扈。 看不顺眼的骂两句,服务员退菜张嘴就骂,整的前后厨关系非常紧张。同时这人爱小,以为没人看见,偷偷摸摸的往家拿调料。有时还私自做菜打包,拿回去给老婆吃。 厉害的是吃供货商的回扣,这是老谭无意间发现的。 第二天老谭七点四十到了饭店。 到店五分钟后,送青菜和送肉的来了。他们把菜和肉提到厨房,把单子压到砧板的菜墩上,然后下楼离开。 待二人走后老谭习惯性的拿起肉类单子,按着上面标的斤数开始一样样检斤。 单子上写着外脊十斤,一上称,八斤四两。老谭狐疑,心想就是差也不能差出一斤多去,这也太离谱了。 于是又把排骨拿出来称。 单子上写着排骨十一斤六两,实际十斤八两,差八两。 老谭觉着有问题,就把精肉、五花肉、梅肉、猪肝、猪肚、肥肠等全上称称了一遍,全都差八两到一斤半不等。 单子上的总金额是七百一十五,如果按实际份量计算,应该是六百零五,差一百一。 明显的缺斤少两,并且严重至极。 这里面有猫腻。 一百一块钱谁得了?是肉类供货商还是------ 当然,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易下结论。 要等厨房员工上班后看看是否检斤,检斤的话就能发现缺斤少两,会找卖肉的算账。如果不检斤的话说明两个问题,一个是员工懒,疏忽大意;一个是厨房跟卖肉的相互勾结,吃回扣。 老谭把实际斤数记好后给青菜检斤,青菜不缺斤少两,有的还多出一两二两的。 九点半,厨房员工都到了之后,砧板老大,也就是闫大虎的小舅子直接把单子收起,根本没检斤,把原料直接拿起来使用。 不用说,是厨房吃回扣,也就是闫大虎在吃回扣,别人没这么大胆子。 一连三天,天天如此。平均每天六百块钱的肉,按实际分量算是五百块钱。 这还只是猪肉,羊肉和牛肉也是如此。 老谭没有声张,把这个情况给张宇作了汇报,并阐明观点,厨师长必须换人,包括把他带的人也一并换掉。 张宇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 后来想想怨自己,太相信人,也太粗心大意。三个月前闫大虎说猪肉注水严重,要亲自上市场选一家好的。当时觉着闫大虎这是认真负责任,还夸了两句。 现在看来闫大虎是找能给自己回扣的供货商去了。 猪肉这样,牛羊肉也跑不了,都得有回扣。 这哪是厨师长,是个家贼。 张宇这个气呀,把鄂尔多斯那边的事快速办完,第三天晚上就回了饭店。 也没声张,把老谭叫到外面,俩人商量怎么处理这事。 老谭说:“这事好办,但首先你得决定是不是不用闫大虎了。” “那还用啥,必须换掉,连工资都不带给的。”张宇气愤的说。 “这跟工资两码事,工资该给得给,正常罚款就行了。”老谭说。 “妈的,信任这小子,没成想给我整这事。”张宇气愤极了。 “嗨,正常,爱小之人哪都有,都逃不掉个贪字。生这气没用,说正事吧。”老谭安慰张宇一下,然后道:“我给省城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帮着找两个厨师两个砧板,等他们过来就把闫大虎他们直接换掉。 另外还有,这两天我调查了一下,宝军说闫大虎有时候往家偷拿调料,刘师傅也说有这事。这样人咱们坚决不用,人品太次。” “他妈的,养个贼。”张宇骂道。 “咱家是不是一个月给供货商结一次账?”老谭问。 “一个月结一次。”张宇说。 “那就好办,明天早上咱俩一起检斤。”老谭说。 张宇说:“供货商交给我,我知道咋整。哼,咋吃进去的咋吐出来。”然后懊恼的捶下桌子,丧气的说:“妈的,丢人呀,钱没多少,主要是丢人,说出去脸都没地方搁,让自己家厨师长给糊弄了,还当好人用呢。” “没啥丢人的,主要是遇人不淑。”老谭安慰着。 张宇懊恼片刻书归正传,对老谭说:“咱们哥俩就这么定,你找人,找到人就叫他们过来,路费报销。明天早上我早点到店,你不用去,我处理这事。你张哥在呼市这些年没白混,还有点力度,能整明白。 你的任务是联系厨师,越早来越好,闫大虎是一天都不想用了,看着就难受。放心,供货商要想继续在市场卖货,就得把钱给我吐出来。还有那个兔崽子也一样。听你的,工资照给,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这点我还知道。” 无错小说网 第91章 开启托管模式 老谭在找人这方面还是有力度的。 杨志军和老谭从滨海回来之后一直在老四那干了,听说老谭要厨师马上说过来。他还联系了从滨海回来的于文学,俩人是老谭的老部下,愿意跟着老谭干。 华清准备了两个砧板,孙海成找了两个荷台。 两天后杨志军带队,一行六人从省城出发,向呼市驰援。 张宇轻松的解决了回扣问题。供货商赔了五千块钱,并供出一共给了闫大虎四千块钱回扣。 在杨志军他们到之前,没动闫大虎。 这两天老谭没怎么进厨房,大部分时间在研究菜谱,同时观察客人的就餐情况和对菜品的反馈。 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大部分是周边居民,机关单位的很少。 这里十年前是三合村和五家村,耕地较少,除了少数一些富裕户之外,大部分村民靠进城做零工为生。后来城市发展扩建,在这里建小区和商业网点,每家每户都得到一笔不菲的动迁款,最多的一户拿到四百多万,够厉害的。 人们手里有钱了,还有了房,自然要吃好穿好,所以对吃饭花钱不咋在乎,有消费能力。 这里人普遍能吃肉能喝酒,对海鲜不认。手把羊肉、小羊排、炖牛肉之类卖得快。并且口味重,喜欢吃东北菜,像锅包肉、溜肉段、小鸡炖蘑菇、杀猪菜都很受欢迎。 对川湘菜也喜欢,但不能太辣了。比如鱼香肉丝和宫保鸡丁,本来是咸鲜微辣小酸甜口,在这里得做成大酸甜口才行,并且还得是陈醋味道。 综合统计,这里的菜品由东北菜、本地菜、川湘菜三部分组成。东北菜为主,本地菜和川湘菜为辅,捎带着有两样鱼菜。 通过张宇和夏娟的介绍,老谭去吃了几家比较火的经营本地菜和东北菜的饭店。给他的感觉两大特点,一是咸,口重;二是油大,腻人。尤其本地烩菜,油非常大,看着不想吃,但吃起来是真香。 于是老谭重新设计了菜谱,把东北菜作为重点,上了三十道大家所熟悉的老菜,本地菜保留六道,川湘菜精选八道,凉菜和面点没变。 这只是初级菜谱,试用版,准备上一段时间看看啥样,然后再进行完善。 两天后杨志军一行六人到达,先在宾馆休息一天,然后直接上岗,闫大虎、闫二虎他们下岗了。 人间正道是沧桑,人到啥时候都得把良心放正了,不能昧着良心干活。 君子人爱财取之有道,有些钱该拿,有些钱不该拿,拿了不该拿的早晚是病。 闫大虎的所作所为从这里传出去之后,他的餐饮生涯在呼市就结束了。 餐饮人的生活是忙碌的,不知不觉间老谭到呼市一个月了。一个月内调整了菜品,规范了厨房和前台的工作流程,严抓了工作纪律,把厨房卫生清理出来,让厨房焕然一新。 最主要的是客人对菜品和服务的满意度提高,生意虽然没怎么上涨,但已经有了上涨的趋势。 出来一个月,圆满完成吴主任交代的任务,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他打算先到甘旗卡,一个月没在也很掂心。 图雅总跟他通电话,说一切都好。 好,一切都好就好。 他打算回到甘旗卡待几天,然后把那里的工作了解,直接回省城。 张宇舍不得老谭走,这是他打开饭店以来遇到的真正管理人才,不想就这样放过。从个人感情来讲,一个月的相处觉着老谭这人够意思,不但帮着清理了害群之马,还重新组建了厨房,这叫他很感激。 感激的同时也知道留不住老谭,但他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和老谭谈了一下。 “谭老弟,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看这样行吧。我是真没时间管饭店,但又舍不得扔下。再说管理饭店你专业,大师级的。我这人有啥说啥,也不藏着瞒着。 木兰是你带来的,小杨、小于,还有那几个小老弟都是奔着你来的,他们都挺好,我喜欢。你看吧,前台后厨都是你找的,你走了他们要是不干我不抓瞎了。” 张宇说的也是实情,干这些年饭店知道饭店人的规矩。 老谭笑了,说:“这点你放心,他们来的时候我就说了,必须在这长干,他们也都答应了。” “这点我相信,主要我是想把饭店交给你管,也算是帮我。”张宇诚恳的说:“你管就好办了,在不在都行,电话就可以指挥,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接长不短的来一趟,视察视察。你视察比我好使,能发现问题,并且能及时解决。” 老谭听明白了,张宇的意思是叫他托管饭店。他思考了一下,托管倒是可以,就是离省城太远了,有点不方便。 于是说:“就是离家太远,有些不方便。” 张宇笑道:“这都不是事,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坐飞机一天能打个来回,没啥不方便的。你管我放心,你带的这些人都个顶个的,干活立整,菜做的也好,没看咱家生意这两天有点回头吗。就这么定了。” 就这样,老谭答应下来。 这样也好,老谭负责管理木兰和杨志军他们也愿意干。 既然答应管理,就没急着走,又停留几天,给全体员工做了系统培训。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在员工中树立了威信,通过培训再次加深印象,员工对他更认可,并且十分尊敬。 单独和杨志军、木兰谈了话。他每月的管理费是四千块钱,走了后饭店交给这两个人管理,不能叫人家白辛苦,给每人加了一千块钱管理费。 这样木兰的工资达到五千,杨志军七千,俩人都很高兴,叫老谭放心,一定把饭店管理好,并且保证到年底生意上升到每天八千块钱。 之后又和刘师傅、宝军、夏娟三人进行交流,叫他们安心工作,有啥事就给他打电话,能解决的全部解决。 三人本来对他印象好,并且佩服,现在饭店归他管也都高兴,都没啥说的,积极工作呗。 一切都安排好后老谭回到甘旗卡。 园区酒店和客房一切正常,生意十分稳定,图雅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看来可以撤了。 袁姐和张宇一样,不想失去老谭这个得力助手,加上两次合作都很好,对老谭非常认可,俩人已经是姐弟相称了。 袁姐知道叫留不住老谭,并且来的时候老谭就说帮着打理好之后就撤,所以不能不叫老谭走。 可能老板的想法都一样,袁姐也采取了张宇的做法,叫老谭托管。 老谭想一家是管,两家也是管,何况这里已经稳定了,就答应下来。 在甘旗卡停留两天,把什么都安排好之后回了省城。 六月,天热起来。 太阳高高的挂着,天空瓦兰,没有一丝风。 垂柳像羞答答的姑娘,披着一头柔顺的秀发,遮挡着绝世容颜。偶尔被疾驶而过的车带起的风撩动几缕青丝,叫人遐想。 小书亭 树下坐着聊天的老人,惬意的享受着温热阳光的抚摸,懒洋洋的,在不间断的家长里短中打发着生活。 是呀,生活在这些老人手中已经成了享受和消磨,不经意的岁月流逝,曾几何时闲聊变成生活中的必不可少,而回忆和想当年成了孜孜不倦的话题。 街对面的超市门口支着一个遮阳伞,伞下是个石桌,石桌上刻着棋盘,两个老人在不言一语的对弈,深思的神情像极了摇着羽扇诸葛孔明。 观棋不语真君子。 观棋的几位老者都没出声,静静的看着,和下棋人一样思考着------ 超市旁的冰糕屋,两对小情侣一边吃着雪山,一边窃窃私语,说着绵绵情话----- 一首生日歌在马路上响起,人们不禁驻足,原来是一台洒水车,一边送着祝福一边把水洒向路面------ 走过来一个耳朵上塞着耳机的妙龄少女,一头橘色短发,白色T恤,黑色热裤,修长的两条大长腿白花花的叫人眼晕。 少女走过去了,掀起令人羡慕的青春气息。 夏天,多么美丽的季节。 老谭站在阿巧饺子馆不远处的街口,享受一般的欣赏着街上的风景,并陷入了对青春的回忆。 青春,多么美丽的字眼和美好的年华。仿佛就在昨天,又感觉已经很遥远了。 青春给他的记忆是搬砖、扛水泥,站在水泥大库里浑身大汗淋漓,因为过度劳累而不住打颤的双腿----- 汗水和水泥粉尘混合在一起,把头发变成了混凝土------ 就是从那起一直光头------ 出现另外一个画面:一个光头青年坐在案子前,一手拿着刻刀,一手拿着萝卜,不时的把两只冰凉的手放到嘴前,用哈气取暖。 外面是数九寒天。 手热了,拿起刻刀继续,不一会儿,一朵漂亮的月季花出现在眼前,青年满脸欣喜。 先是月季花,然后是玫瑰、菊花、大丽花------ 后来是小鸟,孔雀、凤凰,龙------ 整整一个冬天,老谭每天下班后留在厨房练习雕刻,手经常被刻刀扎的冒血,还要忍受低温的寒冷,最终把雕刻练成。 是呀,那是他的青春—— 一台金杯面包停在老谭身边,艳华惊喜的探出头,说:“你啥时候回来的?咋还在这站着,进店呀。” 老谭把思绪收回来,笑着说:“前天回来的,在这看看,正准备进去呢。” “上车。”艳华说。 “几步到了,不用费事。”老谭说。 “咋地?嫌乎车不好呀?”艳华俏皮的问。 老谭笑了,摆摆手转身向饺子馆走去。 第92章 重返关东人家 老谭的到来叫大家十分惊喜。 “老大,你咋跑呼市去了?”李爽好奇的问。 老谭把为啥去呼市简单的给大伙说了一遍。 “啥?杨志军去呼市了?这小子两年没见着了。”李爽说,然后问:“他还单着呢?没结婚?” “没呢。”老谭说。 在滨海的时候杨志军和李爽是一对冤家,除非不见面,见面就掐。但这俩人关系好,总偷着跑出去喝酒。 老谭问了一下店里的情况,李爽和华清作了汇报。 饺子馆已经走上正轨,出品稳定,客源稳定,口碑好,一切风调雨顺。 李爽和老公小高都在这上班,俩人现在像刚结婚的小夫妻似的,恩爱有加。 人只有在经历之后才会懂得什么是珍惜,什么是夫妻,什么是家,什么是生活。我们可以任意而为,也可以不顾一切,但在做之前一定要想想是不是值得。 人在未曾真正理解生活的含义和家庭的重要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只有在懂得之后才会更加珍惜,才会把自己活明白。 我们都是在一次次的经历中不断成长,懂得难能宝贵之后才把自己活的像个人。 王红和方建军俩人发展的挺好,已经单独出去租房子住了。见到老谭王红还和以前一样,方建军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着。 知道俩人的情况后老谭挺高兴,嘱咐王红别欺负方建军。 “欺负他?他还用欺负,我一瞪眼就得老实的。”王红瞅了一眼方建军,霸道的说。 方建军也老实,笑呵呵的不吱声,一脸幸福的表情。 爱情呀,真的不分国界和年龄,也不是年轻人的专属,人到中年一样拥有,并且来的实在。 人不能没有爱情,它能让人充满激情,能让死的变活,让活着的更加灿烂。 到什么时候它都是神秘而神圣的,并且带着鲜花的芳香和美酒的醉人,让人激动,让人新奇,让人充满对生活的热爱。 如果没有爱情,生活会黯淡无光,而存在的都不会找到价值。 老谭和大伙唠了一会儿,紧接着到了饭口,开始上客人了。 艳华招呼老谭到小包房,不一会儿燕子过来了。 燕子这两天身体有些不好,到医院检查说是妇科病,正在吃药。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浑身无力的样子。 赶得也巧,老冯和李万山以及村部的人去青岛旅游,十多天回来呢。这几天就燕子自己在家,身边也没个人侍候,吃饭都是服务员给送去的。 昨天艳华去看她,见她稍微好点,所以今天才打电话告诉她老谭来了,要不然都不会告诉。 仨人坐下没多大一会儿,传菜生上来两盘菜和两份饺子,外加两壶养生酒。 燕子由于身体不好,也坐不住,坐一会儿就难受,吃了几个饺子就回去了。 “看她这样挺严重的。”老谭说。 “也没啥事,就是炎症,打几天吊瓶就好了。主要是她肾不好,腰疼,一起犯病,谁也受不了。”艳华说。 “肾咋回事?”老谭问。 “肾炎底子,还结石,结石疼起来就要命,依仗她这不严重,要不然都起不来。”艳华说。 “那得治呀,就这样老冯还旅游去?”老谭有些来气。 艳华解释道:“老冯走的时候她还没犯病呢,和好人似的,老冯走的第二天开始犯病,也没告诉老冯。这两天好多了,老冯过两天也回来了。” “噢。”老谭点点头。 艳华端起酒杯说:“来吧,咱俩好长时间没喝酒了,今天好好喝点儿。” 艳华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一个标准的家庭主妇,每天在家洗衣做饭,收拾家务,伺候老公。那时候的她因为无聊,为了打发时间而要找工作,不为挣多少钱,只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开了一年多的饭店,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艳华在容貌上没什么变化,还是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可是细看又有所不同,脸上充满了自信,已经有了几分老板模样。 这也是正常现象。 老谭走了之后饭店大部分是她在打理。买货、拢账、和前后厨沟通,给员工发工资、交水电费、跟酒商沟通等等这些日常都是由她负责,不知不觉锻炼成了合格的老板。 燕子也管理饭店,相对来说要少一些。这不是说她不上心,只是性格使然,对一些细节上的事不怎么注意,或者说是个不细心的人。 艳华从不跟燕子计较什么你多我少,这也是她的性格使然。燕子比较张狂,她沉稳;燕子三分钟热血,她则是持之以恒。 每天第一个到店,一忙就是一天,这种忙碌的生活使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方向和目标,忙碌中还懂得了生命的价值。 是的,生命的价值。 这是她以前连想都不想的事,可是突然间就感受到了,并且十分强烈。 人的成长和所接受的教育有时没有太大关系。当一个人意识到不能白活一辈子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让自己厉害起来,并且对生活充满信心和希望。往往这就是人真正成熟起来的标志。 现在的艳华和老谭无拘无束的聊着,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这在以前是没有的,以前只是老谭说她听,偶尔认可赞同的点点头,然后笑笑。 现在的她虽然不高谈阔论,但语言绝不匮乏,说起饭店来头头是道,有自己的见解和思想,还能和老谭辩论两句,叫老谭感到诧异和惊喜。 俩人唠的很愉快,酒喝的也高兴,这是他俩最开心的一次交流。 老谭回来的第三天,关东人家的徐总约他在自己的办公室。 知道徐总为啥找自己,老谭是这样打算的。现在托管着饺子馆、袁姐饭店、张宇饭店三家,每个月有四千块钱收入,基本生活所需完全够用。 这三家店都是自己的人在干,不用太操心。唯一不方便的是三家店太分散,一个省城,一个甘旗卡,一个呼市,战线拉的太长。 同时清楚自己还没达到那些管理大师和厨界名宿的程度,靠名声就能吃饭。但是想多挣钱,只能走管理这条路。开始的时候会辛苦点,等管理出名堂之后就好办了,到时候找自己的人会很多。 像老四,现在是省城知名餐饮集团的出品总监,同时是老店的厨师长,每个月除了拿厨师长的工资外还有其他店面的管理费,收入不菲,一个月下来比开小饭店赚钱。 aiyueshuxiang.com 和老四比,老谭没有餐饮集团做支撑,只能靠自己发展。 辛苦,只因为喜欢和现实。 关东人家经过三年发展,如今在省城已经打开局面,是一家比较有名的农家院,前景广阔。任何一家饭店,只要能坚持住,生存三年以上几乎就是做住了,也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 关东人家就是这样。 如果不考虑第一次合作时的不愉快,在老谭眼里这是家比较好的企业,有合作价值。 当然,能够过来和徐总谈也是被徐总的真诚打动,还有张丽从中说和的功劳。 徐总首先开诚布公的说:“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判断失误,走了弯路,叫人笑话。真心希望你能回来,咱们再次合作。” 是呀,过去的事过去了,不说是一笑泯恩仇吧,都是江湖儿女,没必要计较太多。 “要是记着过去的事我就不来了。”老谭晒然一笑,转而认真的说:“合作之前有个情况提前说一下,我现在托管着三家饭店,到咱家来不能把那三家扔下不管。” 徐总不知道老谭托管三家饭店的事,听老谭这么说不禁思考起来。因为这意味着老谭不可能把全部时间放到对自己店的管理上,还要抽出时间管理其他三家店。 老谭没打扰徐总,这事放谁身上都要考虑考虑。 过了一会儿徐总问:“每个月你是不是得到那三家店去几天?” 老谭说:“差不多,有事过去,没事不用去。现在三家店运转的挺好,不是啥大事的话电话就能解决。” “那没事,这个我可以接受,也能理解。”徐总想了一下说。 老谭客气的说:“谢谢。” 徐总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客气啥,多挣点钱没毛病。” “我回来还是管厨房?”老谭问。 “嗯,主要管厨房,职务是行政总厨,王刚还是厨师长。但这回谭师傅你得把前台也带着管,张丽和你是老搭档了,你们俩配合没问题。”徐总说。 “行。”谭答应下来,然后问:“徐总,探讨一下,你准备咱家每个月卖多少钱最理想?” “当然越多越好了。”徐总说完笑了,“每个月二百万就行,一年两千四百万。” 老谭在心里计算一下,把散卖和包席做好了,每个月二百万没问题,但得三个月以后。于是说:“这样徐总,头三个月不算,我做下基础工作,从第四个月开始算,一年为期,我给你做到两千四百万。” 徐总有些震惊的看着老谭,老谭给他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说:“说吧,我的工资多少?” “八千,八千怎么样?”徐总赶紧道。 “那就八千吧,只要你觉着合适。咱俩把丑话说前面,先小人后君子。我接手后希望不要有人干涉我的管理,即使错了我自己承担后果,也不许有人说三道四。还有,咱俩商量好的政策就彻底执行,不要半途而废。 我要有给员工涨工资和增加福利的权利,在团队建设和员工待遇这块儿咱们该花的钱得花,不能小抠巴拉的。 管理层这块全都归我管,包括前台,每个月要有两千块钱学习经费,怎么学习我定。同时对管理人员进行考核,合格的用,不合格的换掉。也就是说我要有生杀大权,要不然管理不了。” 老谭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徐总听完之后笑了,对老谭说:“谭师傅,这要是咱俩第一次的时候我保证不同意,现在我也成长了,只有专心干工作的人才会提出这些要求,同意,全部同意。” 第93章 筹谋 二零一二年,省城东北菜厨师工资普遍是五千块钱,手艺高的六千。厨师长工资在六千到八千之间。 俗话说远来的和尚会念经,粤菜厨师工资普遍在一万左右,粤菜厨师长工资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滨海海鲜厨师的工资在六千至八千之间。 当然,一些大酒楼厨师长的工资有达到三万的,还有一些日式料理长的工资也不低,在一万以上。 小饭店厨师的工资相对低些,在四千至五千之间。 什么都是相对的,工资上涨,物价也上涨,房价更是涨得离谱,叫普通老百姓望尘莫及。 对于一个饭店打工者来说,如果已经成家立业,再有个孩子,一个月只是五、六千块钱的工资只能保障最基本的生活。媳妇上班挣钱还行,要是媳妇不上班,孩子再上学,那就得省吃俭用,并且是到月就空。 很多厨师过了三十以后,为了生存,大部分开了小饭店,咋说能多挣点。 很多人以为厨师开饭店保证赚钱,不用雇炒菜的,这就省不少钱。其实开饭店和当厨师是两回事,菜炒的好不一定饭店开的就好,要不然饭店都是厨师开的了。 据不完全统计,厨师开饭店成功率在百分之二十,远远低于不是厨师开饭店的成功率。其中的原因很简单,第一,厨师本钱少,辛辛苦苦攒点钱,认挣不认赔,没等开业呢先想怎么省钱,结果赔钱;第二,厨师对自己的菜品都有偏执性,往往认为自己做的就是客人爱吃的,结果是菜挺好,客人不喜欢。 还有就是厨师一旦开饭店赚钱了,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老婆,几乎成了通病。而往往把跟自己同甘共苦的老婆换掉之后,很快被打回原形,为啥?德行不够,承载不了那些财富。 当然,这只是个案,不能一斧子砍死一船人,很多人还是好的。 一些比较优秀的厨师,当了厨师长或者行政总厨,工资很高,成为高薪阶层,养家糊口没问题,并且买了房子、车子。他们很少开饭店,因为能做到这个位置都是佼佼者,不是技术超高就是管理奇才,受到老板重用。给老板打工不用担太大风险,并且工资有保证,不比辛苦开饭店挣得少。 拿老谭来说,现在走管理路子,三家店四千块钱,再接手关东人家,一个月就是一万多,也可以了。按家庭过日子算,他一万多,林燕四千,小一万五、六,这样的三口之家在省城也算是高收入家庭。 百盟书 当然,这不是他接手关东人家的主要理由。 从滨海回来快两年了,在省城一直没打开局面,这是他比较闹心的。要想在省城站稳脚,得到餐饮人的认可,为自己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就得找一个大点的饭店操作。 人要成功,平台很重要。 关东人家是个很好的平台,之前合作过,相对来说比较熟悉。还有一点是张丽的原因,她希望老谭回来,俩人强强联手把关东人家做起来。 做餐饮的都有虚荣心,希望自己做得优秀,得到同行的认可与尊重。 当然,做好了对自己有好处,工资上涨是肯定的,还提高了身价,被聘用的机会大增。 老谭回来后厨房的老员工都很高兴,尤其是李旭、李忠清、徐军,周宏友和王淑兰,之前处的就不错,对老谭十分尊敬,再次合作自然亲切。 袁华上半年不在这里干了,到别的店当了厨师长。 崔凯崔璇哥俩儿,牛宏泰、马顺仁、王亮、董志超这些王刚徒弟们对老谭的回归也都表示欢迎,虽然没有李忠清他们热烈,但是在内心还是认可老谭的。 灶台上换了两个厨师,砧板和荷台几乎换了一茬新人。 凉菜间除了周宏友之外过去的老人都走了,现在全是新面孔。 面点间还好,只走了一个,小胖丫王小琪在,并且成了副主管。见到老谭高兴的喊谭师傅回来了,然后吐了下舌头,调皮劲儿一点没变。 在厨房,最希望老谭回来的当属王刚。 周晓梅已经怀孕八个月,需要人照顾。王刚母亲是农村老太太,有心伺候儿媳妇,来了一周,由于不习惯城市生活,对煤气和微波炉以及现代家电根本不熟悉,照这些东西打怵害怕,整的周晓梅还得反过来照顾婆婆,于是就回去了。 周晓梅的母亲虽然比王刚母亲年轻些,能适应城市生活,但家里开着酒坊走不开,眼下来不了,答应在周晓梅预产期的时候过来伺候月子。 王刚只好一边上班一边照顾老婆,也很辛苦。老谭来了之后厨房不用他管,他只负责饭店的外部事情,这样时间充裕些,也随机,能有时间陪周晓梅。 这段时间王刚和胡静的关系倒没怎么发展,俩人默认了彼此间那种不可言状的维系,由于在一个饭店工作,不可能搞的透骨,只是在彼此需要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出去吃个饭,唠两句知心嗑儿。 最大限度是互相拥吻一下,别的,俩人还不敢。 这就是偷情吧。 两个成年人已经有了理智的思维,谁都不可能因为这个破坏自己和彼此的家庭。让我们来界定这种关系,就是人们常说的“铁子”。 人人都想当少帅,可是得有赵四小姐配着。当感情还没有升华到爱情的时候,彼此之间只能是情人。或者连情人都不算,只能称之为异性朋友。 但是不能有超越友谊的存在,那将涉及到家庭。 一个家庭的组建不是头脑一热,需要双方真诚的付出与信任。当真诚失去,信任不在,家庭就是破产。再次组建的家庭真诚和信任都会打折,虽然也是爱情,但已经不复当初。 老谭的回来还有一个人高兴,就是张丽。 老谭能够回来张丽做了不少努力,她需要一个像老谭这样的搭档。虽然清楚老谭第一次是怎么走的,但人都在成长。 现在的徐总已经不是两年前的徐总,无论在格局还是在管理上都有了很大进步。加上张丽在这工作将近三年,已经有了感情。咱们不是说吃谁像谁,但也差不多。 关东人家的荣辱兴衰和她息息相关,她想把它做起来,做到生意火爆,受人瞩目。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太弱了,做得再好也只是前台,厨房通不上手。 虽然王刚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但能力确实有限,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最好了。有没有比老谭厉害的?当然有。但是这回事,饭店找管理人员和找对象是一回事,彼此相中了才行,相不中也白费,强扭的瓜不甜。 徐总、张丽、王刚三人也坐在一起合计过,打算高薪聘一个厉害的人过来负责全面管理,把效益提升上去。但合计来合计去没还是觉着老谭是最合适人选,别的人不行。 一个已经成型的企业在选择高级管理人员的时候需要谨慎,这就和给人输血一样,血型不对会死人的。 老谭上任后先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通过微信建立了管理群,要求每个管理人员在当天工作结束后做工作汇报。工作汇报包括两方面内容,一个是当天的工作总结,一个是第二天工作计划。 从管理要效益,但是管理人员的素质和能力上不去,效益也出不来。 之所以建管理群,这得归功于当时微信的强大功能。当老谭把微信下载完开始玩上之后,发现它不但是聊天软件,用来辅助管理也很好。 他的手机里有三个管理群,甘旗卡、饺子馆、呼市各一个,每天都能收到三家店管理人员的工作汇报,通过汇报及时掌握店面的工作状况和营业数据,对管理来说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他在群里对工作进行点评指导,管理人员休息要在群里提前申请,得到批复后才能休息。 厨房和前台的管理人员文化水平都不高,要这些人闲着没事拿微信扯淡聊天行,一汇报工作就不知道说啥,憋半天也打不出几个字。 对这种情况老谭也不着急,每个星期一把所有管理人员集中到会议室进行培训。通过培训让所有人知道没有计划的工作等于盲目工作,有计划才能有检查,有检查才能有结果,有结果才能有成绩。 就这样把所有管理人员的能力一点点的提升上来。只有这些人厉害了,工作才好做,才能规矩和标准。 第二件事是建了厨房员工群和前台员工群。这两个群的功能主要是检查卫生。 员工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把自己工作面卫生清理干净,达到标准,然后拍照上传到群里。这样一来是好检查,二来是起到监督和促进作用。 大家每天都往群里传照片,想偷奸耍滑不传都不好意思。另外给划分好区域,规定好全方位上传,也杜绝了清理不到位留下卫生死角的现象。 饭店卫生历来是既简单又难抓的工作。简单是只要这个员工听话不懒,就能把卫生做到合格;难的是都想偷懒,不愿意清理,容易反弹。 有了这个规定卫生工作就容易多了,员工对传照片还觉着新奇好玩,做的自然主动积极。 当然,有部分员工使用的不是智能手机,比如洗碗的大姐、粗加工的老汉、杀鸡的大哥、保洁员、洗小件的阿姨等人,这些人的收市照片由厨师长、砧板老大、凉菜老大、楼层主管负责拍摄上传。 第三件事是和阿巧饺子馆一样,全面执行工分制管理。 这个工程有点大,但通过饺子馆的实际操作,证明是一个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利用好了能极大的调动员工积极性,使之由被动变成主动工作,真正实现多劳多得,挣多少钱自己说的算的理想程度。 当然,这个要想彻底执行好,需要老板认可,答应给员工各项福利才行。好在头三个月不需要这些,老谭打算三个月过后,确实收到成效,并且生意上涨到一百六十五万之后再和徐总详细谈这个管理方法,那样有说服力。 看来他要忙三个月了。 第94章 活着需要坚强 在做基础工作的同时老谭给邻居李哥、王明和飞机厂一些分厂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请他们过来吃了一顿,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以后继续过来捧场。 这些人都是大主道,有他们每个月增加五万块钱卖钱额不成问题。 饭店就是这样,管饭菜好吃不行,还得有忠实客户。忠实客户吃到最后不仅仅是饭菜,还有感情。做买卖和过日子一样,得有人情来往,以诚待人。到啥时候人不行啥都不行,虚头巴脑的没人搭理。 老谭和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相交,俗话说浇花浇根交人交心,只要把心交透了,就是实实在在的朋友,朋友到啥时候不嫌多,越多越好。 老谭没啥能耐,只能是叫这些人吃上可口的饭菜,来了热情招待,有什么能办到的事情尽量去办,接长不短的请吃顿饭,坐在一起喝两盅,联络联络感情。 这些人都愿意和老谭交往,愿意听老谭唠嗑,老谭的嗑儿实惠中带着幽默,幽默中带着做人的道理,这是大伙儿喜欢的原因。 能和一个总是有正事的人在一起唠嗑儿是件让人身心愉快的事。 转眼间到了八月份,通过两个月的调整,关东人家的卖钱额达到了一百七十万。 这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晚上,雨不大,但很缠绵。 雨丝在路灯的照射下斜斜长长,地上的雨水汇成细细的小水流,缓缓的流动着。没有多少行人,路面上行驶的车辆速度很慢,雨刮器不停的晃动着,刮去雨水,雨水再次落下,再次刮去------ 三环桥下面是一段将近百米长的低洼路段,此时的积水已有半米深,一些大型车辆勉强涉水而过,像轿车、出租车只能是望水兴叹。 2kxiaoshuo.com 有性急的司机觉着自己的车好,奔驰宝马之类的,勇往直前,涉险通过。觉着自己车不行的,都理智的绕路而行。 李万山开着捷达在桥下调头,准备绕道回三台子。 “妈的,这得四十分钟到家。”他懊恼的骂了一句。 坐在副驾驶上的老冯说:“绕吧,咱们也过不去。” “这雨,还不大下,粘粘乎乎的,估计得下一夜。” “差不多吧。” 就在李万山刚拐到高速辅路上的时候,从高速出口驶过来的一辆大货车突然刹车失灵,在满是雨水的路上向捷达横冲直撞过来。 由于下雨,还是晚上,视线有些模糊。 李万山只感觉一片明晃晃的光亮奔自己而来,隐约中看到是一台大货车。 在老冯的惊叫声中李万山本能的急打方向盘------ 车祸不可阻挡的发生。 大货车把捷达右侧撞扁,掀入路边道沟,自己余势未减冲出三十米远,也翻进了道沟------ 人的生命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 对于此时的车祸现场来说,生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坐在副驾驶上的老冯当场死亡,李万山左腿卡断,大货车司机死里逃生,但也是终生残疾------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却又无法预估的灾难。 ------- 老冯就这样走了。 燕子和老冯生活一年多,对老冯的离去十分悲伤。虽然不是原配夫妻,但毕竟是人,有感情的。 老冯走了一个星期后,燕子经历了人情冷暖——被老冯的女儿客气的请出家门,回到她原来三家一个厨房的小屋。 艳华这几天忙完饭店的事就去陪燕子,晚上住在那,用她的方式安慰自己的闺蜜。 人在这个时候需要陪伴。 真正的朋友永远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当面临痛苦与困难的时候回过头看看谁站在身后,那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半个月后,燕子重新来到饭店,开始正常生活。 我们不去说什么坚强,担人总归要生活的。谁也不希望身边的人离去,可是生命无常,走的人走了,活着的人需要面对现实。 同情和安慰出于感情和礼节,日子还需要自己去过。 只要活着,就需要充满阳光和希望。 在那个下雨的那个晚上,周晓梅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生命就是如此,有死亡就有出生。犹如老子讲的,出生入死。同时也是人类繁衍生息的正常现象。 我们伤痛于身边人的离去,更欣喜于新生命的诞生。 生与死本来就是正常现象,当我们从出生的那天起,就逃不出生老病死的天道循环。 都不希望死去,可是哪有人长生不死。从君王将相到商贵富甲,再到黎民百姓,到最后都是一杯黄土。人活着的真正意义是把自己活明白,不能延伸生命长度的时候把它拓宽,让自己活得有价值。 未必达到子孙以祭祀不辍,死而不亡者寿的境界,但至少让自己的存在有意义,没了的那天有人想着,接长不短的念叨几声好才行。 世上的英雄、伟人毕竟少数,还是老百姓居多。我们都是普通人,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能把这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没有遗憾就是赢。 不要奢望过多,欲望没有止境。我们堪不了生死,也破不了红尘,唯有明明白白的活人,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快乐就是最大的成功。 九月初,老谭从甘旗卡回来后直接到了饺子馆。 甘旗卡那边一切正常,酒店生意在五千左右,客房在两千上下。这是最好生意,集团领导没想到会达到这个效果,非常满意。 孟梦去的时候还不愿意在那干,现在叫她回来都不爱回来。那里多好,自在,一天没那些事,还能和亲爱的小龙在一起,这是最主要的。 老谭在饺子馆盯了整个的晚上饭口,上菜速度很快,质量好,服务也到位。李爽和华清已经形成套路,一切都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今天客人多,能卖一万块钱。 这样的生意叫人羡慕。 饭口忙完,艳华准备叫华清炒两个菜,和老谭喝点儿。老谭说店里也没地方,出去撸串。于是艳华、燕子、老谭三人来到了大市场一家烧烤店。 三人点了肉串和酒,一边撸串一边闲聊。 “你家孩子上学了吧?”艳华问老谭。 “上学了,泰山小学。”老谭回道。 “谁接送呢?”艳华问。 “不用接送,坐校车。”老谭说。 “你家孩子学习肯定好。” “现在看不出啥样,我也辅导不了,天天就早上能见着说句话,有时候连话都说不着,他走得早,我还睡觉呢。” 提到孩子,老谭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些愧疚,但心里是高兴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你早上不起来给他做饭呀?”燕子问。 “他和她妈一起起来,他妈上班他上学,娘俩几乎是牛奶面包,再不就是到楼下吃早点,不用给做。晚上他先放学,到家写作业,等他妈回来做饭,娘俩儿一起吃。”老谭说。 “也是,你也没时间。”燕子感慨道。 “干这行的不都这样,没时间管孩子。”老谭无奈的说。 三个人也没什么主要话题,随意唠着。 艳华有心思唠唠开分店的事,想老冯刚走一个月,燕子心情才好点,现在唠有点早,也就没提。 她心里觉着现在条件成熟了,可以开分店。知道燕子没钱。虽然每个月饭店挣六万,每人能分三万,但是从四月份开始分的,到现在五个月,每人手里有十多万。 开分店钱不是问题,燕子不够她可以拿,主要是不知道燕子现在还有没有开的心思。饺子馆是俩人合开的,开分店得俩人都同意才行。 她想等过几天燕子心情大好好再说,要是同意的话就签个协议,正规点儿。 三个人撸完串,这里离艳华家近,她直接回去了。燕子家离这走着十分钟,和老谭家一个方向,俩人相跟着往家走。 “老谭,你说现在饺子馆开分店行不?”燕子问。 “行呀,咋不行。”老谭说。 燕子在得到老谭的肯定后深思一下,说:“老冯走啥也没给我留下,我现在就是饭店挣得那点钱,有十万。我住的那片马上动迁,能给部分补偿款,有二十万,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动------” “我听说年前就动。”老谭说。 “年前动还行,手里能有点钱。哎,我是一直想开分店,之前差在老冯身上,现在------也不能叫艳华多拿钱,要是开的话该找地方了,手里没钱也不好意思提------加上老冯这事整的挺难受------”燕子说着。 老谭说:“也没啥,我觉着现在开正是时候。饺子馆稳定了,不用你和艳华咋管。你现在这个情况别人也就是安慰安慰,代替不了。这要是有个事干还挺好,一天忙叨叨的,时间过的还快,省的想那些没用的。” 燕子没吱声,慢慢的往前走,脑子里合计老谭说的。 是,想啥都没用,就是这名命。还省思着和老冯多过两年呢,谁成想还----- 自己还得过呀,不管咋说有个买卖,能养活自己。 得干点啥,不能总这样,干点啥还有点意思。 明天和艳华唠唠。 第95章 满月 今天晚上关东人家的四楼大厅很热闹,除了本店的部分员工外,还有很多省城餐饮界的人,都是来给王刚儿子过满月的。 王刚这两年在省城餐饮界混得不错,有关东人家这个平台做依托,并且徐总极力捧他,所以结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盆友。 另外王刚性格直率,重义气,好交好为,这也叫他在圈里的名声很好。并且拜了这两年风头正劲的烹饪大师明正亮为师,也叫他小有名气。 周晓梅把孩子也抱来了。此时的她在宴会厅的休息室,儿子躺在婴儿车里,旁边围着张丽、李爽、王红和一群姐妹,正一边唠嗑儿一边逗着小家伙儿。 小家伙儿也着实可爱,虎头虎脑的,眉眼酷像妈妈,嘴像爸爸。不时地把两条胖乎乎的小腿撅起来,两只小手来回抓着。 在这些人中我们没有发现胡静。 胡静在周晓梅抱着孩子来的时候就来过了,把红包放下之后,说了两句祝福的吉利话,然后以前台需要照顾的理由出去了。 当她看到周晓梅和她的大宝贝儿子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心说还是人家一家三口,自己咋说是个外人,或者是不光彩的第三者。以后不能再和王刚保持暧昧了,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家庭。 可是人毕竟是感情动物,总在一起难免日久生情。一天两天感觉不出咋地,时间长了能没感觉吗?王刚在她心里已经有了位置,并且不由自主的产生了爱恋。 她深知自己婚姻的不幸,就因为不幸才寻找安慰和幸福,可是寻找到的是让另外一个婚姻走向不幸,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她觉着自己从现在开始应该疏远王刚,不能让错误继续进行下去。 人最难处理的就是感情问题,理还乱剪不断------ 老谭把厨房的事安排完来到四楼,先进了休息室。 “让我看看我的大外孙子。”老谭高兴的说。 “你外孙子?”张丽有些纳闷。 周晓梅笑着解释道:“是,我叫他小叔,我家孩子不得叫他爷爷。” 张丽这才反应过来,不禁锤了老谭一下,说:“你还当爷爷了。” 老谭满脸笑容,径直来到婴儿车前,顺势把孩子抱起。他这一抱把张丽和王红吓一跳,都不由自主地说:“你会抱吗?别把孩子腰闪了。” 百盟书 这时孩子已经在老谭怀里了。他一手托着小家伙的头,一手托着腰,对张丽和王红说:“跟你们说,我抱孩子专业,我家孩子都是我接生的。” “你还有那两下子。”张丽显然不相信。 “呵呵,还真有。”老谭说着逗弄小家伙儿,“真俊儿,乖儿,笑一个。” 小家伙儿没笑,但也没哭,只是安静的躺在老谭怀里,很享受的样子。抱了一会儿老谭重新把孩子放进婴儿车,小家伙儿笑了一下,叫老谭很高兴。 “出生时几斤?”老谭问。 “七斤二两,剖腹产。”周晓梅回道。 “小家伙儿够沉的,胖小子,奶水够吃不?”老谭问。 “头几天不够,下不来奶,现在行了,吃不了的吃。”周晓梅说。 “那就好,吃母乳的孩子体格好,喝奶粉不行。你体格好,孩子体格也错不了。咋样,当妈幸福吧?” 一句话把周晓梅说的眼睛发咸,两坨热乎乎的东西不争气的流出来。这是幸福、满足、骄傲的泪水,任何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都会如此。 周晓梅比老谭还大一岁,这个年龄才有孩子能不幸福吗?此时此刻在她心中孩子是第一位的,任何人都比不了。 在这个世界上,母爱是最伟大的。 老谭从休息室出来,和一些脸熟的厨师界朋友互相寒暄,各自喝了杯酒。 当王刚把他介绍给师父明正良的时候,俩人很客气的握握手,明正良拿出大师的姿态问:“谭师傅师父是谁?” 老谭知道这是要排资论辈了,一般有点名望的厨师都喜欢这样,于是笑笑说:“我师父黄海。” “黄海?”很显然明正良不清楚黄海这个人,有些疑惑,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 “我师父没名,老师傅了,和你师父是一辈人。”老谭淡淡的说。 “你认识我师父?”明正良问。 “嗯------就算认识吧,你师父年轻,主要你师爷刘老厉害,省城厨师界名宿,老人家今年有八十了吧?”老谭问。 “有了,我还是去年见过一面。但,有点想不起你师父是谁------”明正良略显尴尬。 “跟你说件事估计你能想起来,你师爷当年闯关东到省城,七、八岁,是我师爷收留的,带在身边学手艺,我师爷从饮服口退下来之后把你师爷安排接的班------” “噢,我知道了,你是黄老徒弟。”明正良想了起来,打断老谭。 老谭说:“你说的黄老是我师爷,我师父是他儿子,论着咱俩是师兄弟。” 他俩确实是师兄弟,只不过不是一个师门。 老谭的师爷是省城解放后第一任饮服主任,老爷子在民国时期就是三春饭店头把掌柜的。三春饭店在东北有名,分别是鹿鸣春、鸣湖春、鄱阳春,少帅总去吃饭。 那时候把大师傅叫掌柜的,老谭师爷炒菜有名,是头把。明正良的师爷是从关里逃荒过来的小孩儿,老谭师爷看着喜欢,就带着学艺。 解放后老爷子当了主任,一干三十多年,省城厨师名宿。退休时把明正良师爷推荐接替自己,之后饮服口改为省城饭店协会,明正良师爷当了第一任主席。 正好赶上改革开放,餐饮业蓬勃发展,厨师非常吃香。明正良师爷广收门徒,他们这一派迅速厉害起来。 八二年全国举行第一届烹饪大赛,省城要派一名厨师参赛,当时老谭师父是青年厨师佼佼者,非他莫属。 可是他家老爷子已经退休,没了实权。餐饮协会主席是明正良师爷,人家自然要推荐自己徒弟,结果老谭师父没能参加。 因此俩家有了间隙隔阂。 当时这事在省城厨师界人人知道,都说老谭师爷带出个白眼狼小弟,喂饱了开始咬人。老爷子也很生气,但没办法,不在其位,县官不如现管,也只能如此。 等第二届大赛的时候老谭师父干脆不参加了,省城去的是老谭的师大爷,拿了全国烹饪冠军,算是给师门争了光。 这些陈年旧事早已过去,现在明正良师门一派在省城实力大,他师父是餐饮协会主席,有影响力。像明正良这样的徒弟五十多个,当然有混的好的,也有差的,参差不齐。 老谭师爷一辈子收了三个徒弟,确切说两个,其中一个是老谭师父,也就是师爷的亲儿子。老谭师父没有参加厨师大赛,但手艺在那摆着,不容小觑。 老谭师父一辈子收了四个徒弟,老谭是最小的。大师兄现在国外,二师兄已经退休,三师兄在朝阳开饭店。入师门的时候师父定下规矩,不到四十不许收徒,所以老谭现在不敢收徒弟。 师父现在快七十了,长期在海南居住,很少回省城,逢年过节的老谭打电话问候。 明正良知道老谭师门之后,知道是正经八本的名厨之后,拉着老谭坐下,俩人聊了起来。 “谭师傅管理的挺好,总听王刚叨咕你,一直没机会见面。”明正良说。 “好啥呀,咱俩都做管理的,啥情况别人不知道咱俩还不知道,都是兄弟们捧。”老谭说。 明正良笑笑,递给老谭一根烟,自己也叼上一根,俩人点着抽上。 “你那个发照片的方法挺好,有想法,现在好几家饭店都跟着学,估计以后都得这样。”明正良说。 “呵呵,也是突发奇想,还行,现在小孩儿爱鼓捣手机,让他们鼓捣去,卫生上来就行。”老谭说。 “你们现在实行的工分制也挺好,谭师傅是不是在北京巨思特学习过?他们就有工分制培训,挺多饭店都在那学的。”明正良问。 老谭说:“那倒没有,我这是自己鼓捣的。听说巨思特讲的挺好,实操性也强,但学费挺贵,学不起。还得上系统,一般饭店上不起。我这是笨方法,像那个意思,没人家厉害。” “那也不错,咱们省城饭店还没有呢。我看了一下,确实挺好,非常实用,接地气,适合咱们饭店。”明正良说完竖起个大拇指。 “鼓捣着玩呗,传统管理模式小孩不接受,现在小孩儿多难管,干顺心了行,不顺心抬腿就走,连在乎都不在乎。不像咱们那会儿怕下岗,下岗了没饭吃。呵呵,都是逼的,没法,咱们管饭店,总不能把人都管跑了。”老谭说。 明正良对饭店管理也很研究,俩人不少观点能产生共鸣,唠的就很投机。最后明正良邀请老谭到餐饮协会定期举办的餐饮人论坛去讲讲工分制管理。老谭婉言谢绝了,说参加一下可以,但是去讲管理有些班门弄斧。 明正良是餐饮协会理事,每次组织餐饮人论坛会都有些乏陈可新,加上现在饭店都以效益为主,厨师长、经理、老板没时间参加什么论坛。 发现老谭这个工分制管理挺实用,就想让他去讲讲,好不叫论坛会太冷清。要不然总是那几个资格老的餐饮人讲当下的餐饮形式,吹吹牛逼,剩下就是一顿吃喝,没啥实际意义。 第96章 分店的设想 燕子算了下自己的钱,卡里有十一万。这点钱连交房租的都不够,就别说给饭店装修了。但是她想再开一家饺子馆,钱不够可以去借。 可是跟谁借呢? 借钱是个现实事,好朋友不能提钱,提钱就散了,百分之百。 刚离婚那会儿,净身出户,连个住处都没有。还好父母有个老房子,要不然得露宿街头。 那时候找自己吃饭的人有,在饭桌上都是报以同情和安慰,想要实际性的帮助没有,当小心翼翼提出借钱的时候,都委婉的以各种理由说自己没钱,那情形看上去比自己都惨。 往往是一顿饭吃完再没了联系。 人们常说,要想知道有几个真正朋友,借钱试试,十个朋友有一个能答应就不错了。 这也不是人们现实,主要是钱借出去了,往回收十分困难。 借钱是信任,还钱是诚信,人们往往肆意破坏信任,给诚信不断打折,最终导致借钱这事成了朋友间的忌讳,有了流行的一句话“朋友别谈钱,谈钱伤感情。” 和朋友别谈钱,和亲人谈钱也成了忌讳,有时亲人还不如朋友大方。 燕子想起当初父母把这个老房子给自己时的情景,大哥家条件非常好,大房子住着,好车开着,就这样还跟她抢房子的继承权。最后是老爸一句话做了决定,想要房子可以,谁要房子谁养老。 大哥大嫂退去了,她才住进了老房子。 哎,亲姊姐妹咋样,面对钱财一样寸土必争。 如今老人都走了,剩下自己,倒是想跟大哥张嘴,一想到大嫂那样,还是算了吧。 想想这些年过的还真是失败,连个正经的朋友都没交下。 当然,艳华除外。 同时得感谢老冯,不管咋说没有老冯就不可能开饭店,不开饭店还是和以前一样,每个月拿着一千九的退休金,混迹在麻将馆之中------ 人到啥时候得自力,得能养活自己。就算找个有钱的男的能咋地,处不好照样白扯,他能找自己就能找别人。 现在老冯走了,又成了一个人。不能再和以前那样活了,那时候没买卖,没啥想法和希望,每天到麻将社就一个目的——混日子。 百盟书 怎么说呢,空虚。 对,就是空虚。 说混吃等死都差不多。 不管咋说现在有个饭店,有点事做。并且生意还好,是个买卖。说实话自打开上饭店,很多不联系的人开始主动联系了,为啥?不就是觉着自己行了吗,要是不行不带联系的。 不行的时候找他们办点事那个费劲劲儿,好像搭多大人情似的。等开上饭店之后,看生意好,自己行了,都开始燕子长燕子短的过来了,说啥好姐妹好哥们的,好像一个妈生的差不多。 嗨,人呀,就是这么现实。 能咋样?都以为自己靠老冯活着呢,老冯一走除了艳华谁他妈的也没见影,以为不行了呢------哼!等着,我燕子一样能行,瞅着吧。 其实,我们的燕子就是一老百姓。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生活哲学和生存之道,许多成功人士也都是从老百姓做起的。 我们需要在生活的经历中慢慢懂得什么是看开,什么是放下。 像云谷禅师说的,我们活在这个世上,不会苦一辈子,但一定会苦一阵子。许多人因为看不开为了逃避苦一阵子,而苦了一辈子。 人在心烦时记住三句话,算了吧,没关系,会过去的。 人生就是一吃了之,一睡了之,一笑了之,一骂了之,一走了之,一死了之,一埋了之。 当一个感到很知足,心不烦,身不疲,无所求,心能安的时候,快乐就在其中。 当一个人感到吃得下、玩得动,睡得好、没牵挂,很满足的时候,幸福就在其中。 快乐有三法,舍得、放下、忘记。 快乐有四要素,可以改变的去改变,不可改变的去改善。不能改善的去承担,不能承担的就放下。 不要羡慕别人表面的风光,其实每个人都有内心的苦。烦恼不过夜,健忘才幸福。生活累,一小半源于生存,一大半源于攀比。 懂我的人不必解释,不懂我的人何必解释。 不要让自己被三件事所控制,过去、别人和金钱。 一个人思虑太多就会被拘绊,困难就是困在家里万事难,出路就是走出去条条是路。人最大的魅力是有一颗阳光的心态,心里满是阳光才是永恒的美。 人简单就快乐了,一世故就会变老。人生就是昨天越来越多,明天越来越少。离我们最遥远的不是还没到来的明天,而是刚刚过去的昨天。智慧的人总是想法设法让明天更好,愚钝的人总是感慨没过好的昨天。 人生最宝贵的不是你拥有的物质,而是能陪伴在你身边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遇到的人越来越多,在我们的选择中会觉得留在身边的人越来越重要。 而我们往往会忽略陪在身边的人,等回头时才发现自己错过很多。 不懂时不乱说,懂得时不多说。心乱时慢慢说,没话时就别说。 语言的交流是人际的沟通,亦是情感的表达。当我们还不能让自己强大起来的时候,学会的是聆听,而不是喋喋不休。 做人,问心无愧是最心安的枕头,心存感激是最好的修行。 心态好,诸事皆宜,心态不好,万事不顺。 没有谁是上天注定的成功者,若是被世俗拌了手脚,再好的机缘也会溜身而过。 人呀,当感慨身心疲惫的时候,想想当初为了得到这份工作时的急切心情,还会累吗?当抱怨别人离开的时候,想想自己是否伤害了人家的心------ 有些东西放下,不是为了轻松,而是要更好地前行。 可能我们的燕子体会不到这些,但她知道怎么去做,这就是活明白的开始。 她找到艳华,说了想要开分店的事。 “我也打算跟你说这事呢,咱家现在行,应该开分店了,不能总守着这一个店。”艳华说。 “我现在就有十一万------”燕子直率的说。 “嗨,想啥呢,咱俩现在是绑在一起的,用不着分得这么细。”艳华笑了,拿手拍了一下燕子,说:“跟你说一下我咋想的。先不说开分店的事,现在咱俩不是把成本都收回来了吗,也就是说就算不开店,咱俩每个月都有三万块钱的收入,对不?” 燕子认同的点点头。 “说实话我压根儿没想到这辈子能一个月挣三万块钱,有时候想想都很意外。”艳华说。 “我也没想过。”燕子说。 “呵呵,不知道你还记着咱俩和老谭去武汉考察的时候见着的那个哈尔滨的女的不?也是做饺子馆的。”艳华问。 “记着,咋不记着呢。”燕子说。 “人家现在十四家店,我记着聊天的时候她好像说每个月也挣工资,十四家店挣的钱统一在一个账户里,不乱动,那钱是保证十四家店正常运营和开分店的,是不?”艳华问。 “好像是这么说的------我当时挺烦她那个瞧不起人的样,没咋细听,你就直接说啥意思吧。”燕子说。 “你呀------我意思咱俩也那样,每个月只拿工资,挣的钱在一起攒着,早晚是自己的钱,也跑不了。钱够了就开分店,扩大经营。说白了咱俩现在也不差钱,一个月有八千块钱够花了,是不?” 燕子听明白艳华说的,不禁眼前一亮,说:“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挣的钱别动,当运营资金,开店、装修、更换设备啥的都在那里出,那咱俩是不是得成立公司了?” 艳华笑了,说:“你呀,净想大的,还公司呢------但也没准,做好了就是公司,他们十四家连锁,咱们差啥,就是晚起步呗。” “这个我同意,这样也显得正规。但不能等钱攒够了再开店,现在就得开。”燕子有些心急。 “开店没事,一点不耽误。”艳华胸有成竹的说:“店现在不是正常营业吗,每天都进钱,开店的话就是找地方,找完地方交房租装修,这都容易。主要是咱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得合计好了再干,是不。” “还合计啥?”燕子有些不解的问。 “咱俩是合伙,文明词叫合伙人。这回咱俩也正规点儿,写个协议,把一些条条框框提前订好,然后签字画押,省得到时候闹心,是不?”艳华说出自己的意思。 燕子对艳华的这个提议没意见,在她的意识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像艳华这么完善,说不出来而已。既然艳华想到这点,那就省的自己费脑伤神了。 于是两个女人达成合作意向,只是对协议有些陌生,不知道咋写,准备找个专业人士来写。 同时定下开分店的事。按艳华的提议每人拿出十万块钱做启动资金,加在一起二十万,交房租保证够了。 装修费好解决,艳华垫付,算饭店欠的,在每个月的利润里扣。 俩人也有了明确分工,艳华负责后勤,燕子负责外围,和职能部门打交道。等统一管理这块儿还是老谭负责,人家专业。 一切都定好之后俩人决定开始找地方,目标定在松山路附近,离现在的饺子馆三公里左右。 第97章 做到全国出名 金秋十月,收获的季节。 微微的秋风吹过田野,金黄的稻穗波浪起伏。 三春不得一秋忙,这个时节是庄稼人最忙的时候,也是最喜悦的时候,所有的收成都在满眼的金黄之中,和着脸上满足的笑容,是最朴实的幸福。 每年这时家家饭店都会出现短时间的员工荒,很多员工请假回家收秋。关东人家前台后厨加在一起共有十五个员工请假,老谭都给了。他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知道这个时候农村忙成什么样,理解。 “老谭,你家还有地吗?”张丽问。 “有,十亩地,都包出去了。”老谭说。 “你种过地吗?”张丽问。 “种过,好庄稼把式呢,地里活全会。” 老谭眼前出现在家侍弄地时的情景,心里不禁一热。 “没看出来。”张丽笑道。 “我家那边地少,不出啥钱,十亩地不够我一个人侍弄的。还没钱做买卖,没办法才出来打工的------现在农村日子好过,政策好,比咱们在外面打工强。”老谭说。 张丽问:“现在叫你回家你干吗?” 老谭说:“竟说那没用的,家都安在这了还回去啥?这辈子就这样了,除非老的时候回去养老去。农村空气好,还肃静。园子里种点菜,养个鸡鸭鹅狗,喝喝茶聊聊天,来个小鸡炖蘑菇,二两烧酒,哎,享受呀。” 老谭描绘着老年时候的温馨画面。 “老的时候和你一起回农村。”张丽说。 “到时候是你伺候我还是我伺候你?” “我伺候你。” “估计够呛,到时候你都成老太太了,不一定谁伺候谁呢?再说,谁不找个年轻的,要你个老太太干啥。” 下书吧 “切,到时候你不是老头呀。”张丽回怼了老谭一句,然后说:“对了老谭,咱俩挺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晚上喝点呗。” “行,喝点呗,去哪?”老谭问。 “天冷了,涮火锅。” 俩人定好晚上涮火锅后,徐总叫老谭去办公室。 老谭径直来到四楼,看文员张娟正在楼口等他,问:“徐总找我啥事?” 张娟说:“不知道,看气色挺好,应该是好事。” “会计在不在?”老谭问。 “在。”张娟回了一句。 老谭没先去徐总办公室,而是进了财务室。 这次回来后他很少去财务室,主要是有上次的芥蒂。李会计也有些不好意思见他,毕竟帮着老板撒了谎,难免尴尬。每个月的营业报表都是她交给张娟,张娟转交给老谭的。 今天进财务室是因为从一号开始到现在正好半个月,每天卖的都挺好。尤其是一号到六号,国庆小长假,每天都是两份结婚包席,散卖也非常好,天天爆满,营业额没下来十万。老谭想问问到今天卖多少钱了,看看这个月能不能突破一百九十万。 李会计说到昨天为止卖了九十八万,照这个比例到月底卖一百九十万没问题。老谭没那么乐观,想想下半个月的宴会订餐情况,合计了一下,如果不出意外,一百八十万是保证的了,努努力一百九十万也不成问题。 从财务室出来后进了徐总办公室。 徐总坐在办公桌后面,见老谭进来笑容满面,热情的招呼坐下。找老谭来没别的事,东方美食给他来了一份邀请函,月底KTP考察团去成都考察,邀请他过去。 这段时间饭店生意上来了,老谭功不可没,他准备和老谭一起去成都,考察其次,主要是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这当然是好事,老谭自打去年去武汉之后一直没出去过,也想出去走走。 “你看还带谁去?”徐总问。 “成都的餐饮做的非常好,尤其在服务方面,全国有名,可以带一个前台的过去。”老谭说。 “叫张经理和咱俩一起去?”徐总探寻的说。 “这个你定,你是老板。”老谭说。 俩人合计了一下,最后没叫张丽去。因为老谭走了,王刚还不总在店里,留下胡静一个人怕整不过来,还不如叫胡静去呢,张丽在家。并且张丽已经出去考察过一次,胡静一次没出去过。 “这次带胡静去,十一月份应该不忙,把几个主要管理人员组织一下,去香港玩一圈。”徐总兴致勃勃的说。 “去香港?”老谭有些疑惑。 “嗯,去香港,大伙儿跟我干这长时间了,带着出去玩一圈。”徐总认真的说。 老谭冲徐总竖起大拇指,说:“敞亮!” 去香港确实好,这也是给管理层的一个福利。但老谭提出了不同意见,他建议暂时先不领管理层出去旅游,把这笔钱省下来用在员工福利上更合适。 首先改善一下员工住宿条件。 给住寝的管理人员单独租个寝室,这样也是照顾他们。管理人员不在寝室住了,员工就宽松些,每个寝室配上电视、网络、安上空调,重新刮大白,把门窗都换了。住寝条件好了,员工也爱住。 然后提到工分制,把工分制管理详细的向徐总讲解一番,之后说:“我的意见是管理层出去旅游什么时候都有时间,不着急,咱们先把员工基础打好。呵呵,把钱花在刀刃上,是吧。” 徐总对工分制管理了解一些,但不是太细,听了老谭的详细讲解之后觉着挺好,十分赞同。尤其是工资这块儿,按着工分制计执行的话是分数到了自然上涨,分数不到就涨不上去,十分公平,员工也没怨言。 这个好,不像以前一涨工资就头疼,给他涨不给他涨都有意见,整不好就鼓包。 “老谭,打荷、砧板他们和厨师涨的工资额度一样吗?”徐总问。 “不一样。”老谭说:“要不然这两天打算和你谈这事呢。这个得咱俩定,砧板、荷台、下杂、服务员、后勤、厨师、管理人员,工资涨幅得提前定出来,还有福利待遇也得定下来。就拿你刚才说的去香港旅游,不能全是管理层去,员工看着也来气。可以选出两个分数高的员工一起去,这样对其他员工也有个刺激作用。” “是这回事。”徐总点头道。 俩人在办公室把工分制好好研究一番,把各个岗位的工资涨幅额度定好,达到相应分数的福利也定下来,这样整个工分制管理就基本完善了。 为了立竿见影,徐总大方的决定从关东人家开业的时候开始给员工积分。这样就有十八个员工是工作满三年的,直接积三千分,工资为三级工资。 拿李旭和李忠清来说,俩人自动上涨三级工资三百块钱,同时享有三千分的相应福利——子女教育基金二百块钱。 也就是说每人就等于涨了五百块钱工资。 以此类推,工作满两年的员工二十五个,满一年的十七个,都按着相应的分数涨了工资。 把这些搞定之后老谭对徐总说:“徐总,你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佩服。” 徐总笑了,诚恳的说:“员工是最大财富,他们挣得越多,我挣得就越多。” “能看到这一点的老板不多,咱家保证越来越好。”老谭说。 “呵呵,这主要是你的功劳,说实话没生意谁也不赔钱涨工资,咱家现在挣钱------钱不是一个人挣的,我拿我那部分,剩下的是员工的,对不。” 现在的徐总叫老谭刮目相看,和两年前判若两人。 人呀,都在成长。 徐总最后感慨的说:“老谭,这两年我没少学习,尤其国学,总学。不学不行呀,格局打不开就干不成大事。现在饭店难干,竞争大,再和以前似的就是死路一条。今天亏你提醒,到啥时候得把员工放到第一位。另外老板和员工之间不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而是合作,这个观点得转变。 这两年也没少让王刚学,咋说呢,看我当老板行,管理不行。和你说的一样,好的投资人不一定是好的管理者,管理是专业人干的事,老板一参与就乱套,越整越乱。也放手让王刚和张丽管,他俩也尽心尽力,但还是差点,就和踢足球的似的,就差临门一脚。 我看出来了,但不知道咋整,真要是现场管理还不如他俩呢。呵呵,你行,管理奇才,把你请回来是对的。” “我也是赶着往前干,主要是喜欢管理,愿意干,好像喝酒似的,上瘾儿。”老谭谦虚的说。 “是,你老谭敬业,这点大伙都服。干工作就得这样,一头扎进去,不干出成绩不出来,得有这个劲儿。王刚要是和你似的比现在出息,也怨我,总叫他跑外,跑的心野了,管理上就差。他也行,我这饭店不黄就养着他,十多年哥们儿了。”徐总说。 “徐总,你人不错,看吧,咱家保证全市出名,努努力争取做到全国出名。” “看你老谭的了。” 第98章 爱的情殇 夜风习习,带着丝丝凉意。 如水的秋夜总是叫人惆怅,如果再落下些许秋雨,就有了凄伤的感觉。 秋在诗人的笔下美丽而温婉,叫人流连忘返;在庄稼人的眼里是喜悦的收获,实实在在。对餐饮人来说是火了一夏天的中餐和烧烤渐渐降温,火锅开始抬头了。 老谭和张丽晚上下班来到火锅店,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点了肥牛、羔羊、青菜、毛肚,外加一瓶白酒。 “这天要下雨。”张丽说。 “嗯,差不多。”老谭应着,向大厅看了一眼,说:“吃火锅的不少。” “天凉了,都想吃火锅,热乎。”张丽说,然后问:“今天徐总你俩谈啥了?” 老谭把和徐总谈的跟张丽简单的说了一下,张丽听了之后说:“行呀,徐总这是大出血。” “他是看明白了。”老谭说。 张丽笑了一下,说:“也该明白了,现在咱家生意多好。”说完把酒杯举起和老谭碰了一下,俩人各自喝了一口。 “听李爽说饺子馆要开分店?”张丽问,把一片肥牛夹到碗里,觉着辣度不够,又往碗里倒了些辣椒油。 思路客 “嗯,现在找店呢。”老谭说。 “分店也得你管吧?” 张丽把肥牛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往锅里下青菜。 “嗯。” “不够你忙的了。” “不忙咋整,多挣点钱呗。” “我看你挺累的。” “还行吧。” 老谭确实挺累。 四个月来天天长在厨房,神经绷得紧紧的,主要抓菜品质量。到现在为止,关东人家的菜品在三台子不敢说是第一也差不多。尤其农家菜,省城大小农家院都来学习。 这也出现一个现象,每天都有两、三桌是来学习的。有认识老谭的,有认识王刚的,也有认识张丽的,更多的是慕名而来。除了省城,吉林、哈尔滨、滨海、抚顺等地做农家院的也过来考察,一时间关东人家名声大震。 卖钱额逐月上升,一百六十万,一百七十万、一百八十万------ 现在每周一到周四卖五万块钱不费劲,周五到周日每天平均八万,要是有结婚包席就是十万以上。 生意火爆。 饭口时偌大的停车场满满的都是车,来晚的根本没位置,在大院外面沿着街道排出去一大排。 周围的居民和来回路过的老百姓都说:看人家这生意,这才叫饭店呢。 五十六个包房不够用,都得提前预定,像炕包得提前三天才能订到。 关于包房不够用的问题老谭和徐总商量把四楼办公室挪到库房去,这样能扩建八个包房。然后在车棚旁边建两个钢结构做库房。计划的是挺好,谁知道在自己家院内建钢结构也需要临建审批,没办法,只能等着了。 每周一老谭对管理层的培训是雷打不动的。 这些年的管理经验告诉他工作不是一个人做的,一个人再有能耐,浑身是铁碾不出几根钉,只有整个团队动起来才有效果和成绩。 要让所有的管理人员厉害起来,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都能当厨师长才好呢。做管理就这样,不要怕手底下的人厉害,怕他们超越自己。他们越厉害,越能证明自己有能力,是个领导。 领导是什么? 领袖和导师。不但要领着大伙儿干,还要像老师一样引导大伙儿共同进步。 管理人员通过培训和现场管理,能力都得到不同程度的提升,进步很大,每个人的工作都开始有章有法像模像样起来。 这就是进步,只有管理人员敢管,敢做事,能承担和独立解决问题,管理才能上去,生意才会起来。 关东人家的崛起自然要抢别人家的生意。现在赤山酒家每天至少下滑一万块钱,并且宴会也在减少,都潜移默化的跑到关东人家去了。 这没办法,同行是冤家,存在竞争。人家做得好,有特色,菜量大,价格公道,服务热情,客人自然上人家去。同样花钱,谁不找个好地方呢。 加上老谭确实把赤山酒家的一些主道给领走了,别的不说,像邻居李哥,王明,俩人在飞机场都有力度,说句话好事,这就拉过去不少客人。还有通过他俩认识的工段长、车间主任,和老谭处的和哥们似的,不管是自己宴请还是单位会餐都到关东人家去,这生意就不少。 到现在为止老谭完成了第一步——让关东人家在省城出名。 可以喘口气了。 头两天到饺子馆,艳华和燕子说准备开第二家店,并且开始选地方了。这叫他既高兴又犯难,高兴的是饺子馆终于开始扩张了,这是他希望的。犯难的是刚想喘口气,又得忙了。 艳华叫他起草一个合伙人协议书。当他听到协议书仨字的时候不禁好奇的看了艳华和燕子一眼,两个女人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叫他有那么一刹那的震惊,心里响起个声音——俩女人厉害了。 这两天他在做协议书,艳华、燕子在找店面。找到店面就得装修,一旦装修上老谭就得忙了,每天得到现场看一眼,指挥指挥。同时还得在老店招兵买马培训人员,筹备开业------ 老谭心里想着,张丽夹了片肥牛放进他碗里,顺便喊了声:“哎,想啥呢,走神了。” “哦,没想啥。”老谭冲张丽笑笑,然后问:“这几天你上王刚家看孩子了吗?” “没有,哪有时间呀------再说我见着孩子闹心,你不是不知道。”张丽很客气的白了老谭一眼。 老谭也觉着不该在张丽面前提孩子的事,讪讪一笑,转移话题道:“胡静现在进步挺大。” 提起胡静张丽好像想起什么,说:“胡静和王刚好像有点不一般,我看是处铁子呢。” 老谭一惊,忙问:“真的?你看着的还是听人说的?” “我看着啥?感觉。有服务员跟我说,看着他俩一起吃饭了。”张丽说。 “一起工作,在一块吃饭正常,咱俩还一起吃火锅呢。” 听说只是一起吃饭,老谭放下心来,和周晓梅是亲戚,自然要关心一些。 “吃完饭再搂在一起呢?”张丽问。 老谭的心又提溜起来,说:“不能吧,王刚不是那样人,再说胡静也不那样。” “你呀,一天天的就知道干活,除了干活啥都漠不关心。上段时间我发现他俩就有点不对劲,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的。” “呵呵,你倒挺会形容,还郎情妾意,我咋没发现。” “你能发现啥?你就能发现哪盘菜不合格端回重做,再不就喝酒,我看你是天天一醉,那些人也是,来了就找你,来了就找你,不陪不行呀。”张丽叨咕着,话语间的关心溢于言表。 老谭嘿嘿笑,心里热乎着。 张丽说:“胡静和老公不和,上半年闹离婚来着,找我唠过。哭的挺厉害,还不想离婚,舍不得孩子------我估计是晓梅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俩人处到一起的,但不把准儿,只是听服务员说,没亲眼看着。” 老谭想了一下,说:“但愿没这事,要是真的------” “真的咋地?你还要打人呀?就算真的也不能说,要是传到晓梅耳朵里还不得离婚?”张丽说。 确实这样,这种麻糊事当事人不承认别人也说不上话,再者说了,把这事整的双方家里人知道不好,轻的打架闹妖,重的就是离婚。 处铁子正常现象,根本没人当回事。 老谭之所以在意是因为关心,人往往关心则乱,一冲动做出不理智的事来,反而弄巧成拙。 “知道就得了,别往出说,来,喝酒。”老谭端起酒杯说。 “也就和你说说,来吧,喝酒。” 俩人慢慢喝着酒,聊着天。 张丽关切的说:“老谭,你呀,别那么使劲喝酒了,小心高血压。” “挺长时间没量了,估计挺高。”老谭说。 “你还胖,还能喝酒,保证高血压。听我的以后少喝,解解馋得呗,再有人找你就说高血压吃药呢。” “管说少喝,都知道我能喝,还有少的时候?”老谭看着张丽,开玩笑道:“再说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差一顿酒,不喝哪行。” “说说的就没正型,你也就痛快痛快嘴,真要有那两下子今天把我喝倒了,你想咋地咋地。”张丽狠狠的白了老谭一眼。 她是不怕,老谭真把她喝倒那是求之不得。 她喜欢这个男人,但这个男人不属于她。 人世间的缘份如此奇妙,有时阴错阳差,看着是美满的一对,却不能在一起,苦受煎熬。 有时命运总是开着天大的玩笑,在最美的人生中遇到心爱的人,然后小心翼翼,也是痛痛快快的去爱。将一份炙热的感情放到现实之中,很辛苦,也很幸福。 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在世俗中偷偷摸摸,依然用真情付出和生命守护,珍贵的犹如生命,可又总是被现实击碎,宛如生命出现裂痕。 我们生命中的爱情可以凄伤悲壮,任凭黑暗的痛苦撕扯灵魂,双手捧起,犹如宝贝,却又在眼中慢慢地变成虚无。 用生命和岁月博弈,当爱情逝去时是一场心酸的花飞飘絮。 我们留恋生命中的那一抹嫣红,眷恋着自己的爱人,更多的不愿提起,和看着眼前人慢慢变老。 人呀,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醉了千年也梦了千年。 一把瑶琴诉不尽千年凄苦,伏案泣血写不完今生情殇。 许多事古人亦难全,也只能任时间流水,不留痕迹------ 第99章 成都 成都,简称“蓉”,又称“蓉城”“锦城”,四川省省会。地处中国西南地区,四川盆地西部,成都平原腹地。境内地势平坦,河网纵横,物产丰富。 成都是全国十大古都和首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古蜀文明发祥地。蜀汉、前蜀、后蜀等政权先后在此建都。拥有都江堰、武侯祠、杜甫草堂等名胜古迹,是中国最佳的旅游城市。 四川是川菜发祥地,川菜菜式多样,口味鲜香浓郁并重,以麻辣著称。并以其独特的烹饪方法和浓郁的地方风味,是中国八大菜系之一。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成都为“世界美食之都”的称号,成都出产的“郫县豆瓣酱”被誉为川菜之魂,是川菜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成都有很多著名小吃:双流老妈兔头、夫妻肺片、担担面、龙抄手、三大炮、赖汤圆、甜水面、军屯锅盔等等,都是老百姓非常喜爱的。 下书吧 成都有名的代表菜有麻婆豆腐、回锅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口水鸡、香水鱼、樟茶鸭、箭筒羊肉汤、冒菜等。 既然被称为“世界美食之都”,餐厅饭店必不可少,有名的饭店有皇城老妈、陈麻婆豆腐、川西坝子火锅、夫妻肺片店、小谭豆花、蜀九香火锅、成都吃客、海底捞、大蓉和等。 成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生活节奏慢,人们的幸福指数很高。 由于生态环境好,有很多知名的旅游景点。九寨沟、黄龙、都江堰、乐山大佛、峨眉山、剑门关、蜀南竹海等。市内有宽窄巷子、锦里、太古里等。 老谭没有和徐总、胡静一起坐飞机去,相比较来说他喜欢坐火车。既然是出去散心,坐火车虽然慢,但能欣赏一路的大好风光。 他先走一天,坐了四十来个小时的火车,好好体验了一回车厢社会,等到成都的时候徐总和胡静早在宾馆了。 来到宾馆,东方美食的接待处摆在大厅,全国各地来考察的人在办手续。老谭在人群中看到两个熟悉的面孔,吴老师和张老师。仨人是老熟人,相互打过招呼。老谭和俩人了解一下这次考察的行程,知道在第三天有考察原材料市场的环节,很高兴,省的自己单独去了。 拿了卡牌和房间卡,跟俩人告辞,上楼进了房间。 房间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是省城川号子火锅店的厨师长。这次成都考察,省城有四家饭店十二人过来,除了关东人家和川号子外还有花园火锅和三民饭店。 川号子火锅店厨师长姓王,三十多岁,微胖,湖南人。见老谭进来热情的打招呼:“谭师傅吧,在飞机上听徐总说了,你坐火车来的,刚到?” “嗯,刚到,你们早到了。”老谭微笑着问。 “比你早三个小时。他们出去溜达了,我没爱去,嫌乎累。”王厨说完笑了,由于胖,两个眼睛迷缝起来。 老谭把包放下,坐在藤椅上问:“和你们老板一起来的?” “是,还有经理。”王厨回道。 “你家生意挺好,现在三家了吧?” “嗯,三家,准备过年再开一家,老板现在选地方呢。这回来主要是考察一下火锅市场,顺便看看有什么好食材。”王厨说,脸上的表情很自豪,并且把过年再开一家店说的很重,有炫耀的意思。 老谭只是笑笑,说:“第三天下午咱们去考察原材料市场,五块石,那里货全。” “谭师傅来过成都?”王厨不禁好奇的问。 “没有,看考察流程表了。”老谭回道。 “成都这地方好,旅游城市,这两天好好玩玩。” “呵呵,好,好好玩玩,好好吃吃。” 胡静和徐总,以及其他三个店的老板经理在锦里逛了一下午。 锦里,成都民俗一条街。老街、宅邸、府第、民居、客栈、商铺、万年台坐落其中,青瓦错落有致,青石板路蜿蜒前行,让人恍若时空倒流。走在其中,川茶、川菜、川酒、川戏和蜀锦等古蜀文化如清风扑面而来。 老街全长三百五十米,采用清末民初的四川古镇建筑风格,游人在短短的三百五十米距离内,享尽原汁原味的四川滋味,叫人留恋忘返。 胡静挽着花园火锅的苏经理,一边走一边说:“这地方真好,好像到民国了。” “嗯,锦里、宽窄巷子是来成都必到的地方,和杭州的西湖不一样,两个感觉。”苏经理说。 “苏姐,你去过西湖?”胡静问。 “去年去的,挺好。但我感觉还是咱们北陵好,肃静。”苏经理说完笑了。 苏经理在省城是和张丽一样的存在,都是比较有名的前台经理,在管理上有一套。当然,这指的是社会酒楼,和那些大型宾馆不能一起比较,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川坝子火锅经理曹涛,和胡静与苏经理相差十来岁,很显然三人唠不到一起去,她和三民饭店的小老板黄宇航走在一起。 黄航宇,二十四岁,刚大学毕业,现在自家饭店学管理。他妈妈是董事长,和徐总要好,这次带他出来考察主要是让他见见世面,看看餐饮界的发展现状。 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能唠到一起去。 剩下的是徐总他们老板一级的,走在队伍最前面,有说有笑的。 四个老板中花园火锅的宋总年纪最大,做的也最好,身价过亿,属于大哥。其次是川坝子的张总,目前经营着三家店,年营业额在六千万以上,不容小觑。然后是三民饭店李总,虽是女士,但每年五千万的营业额在那摆着,一般人比不了。 岁数最小,规模最小的是徐总,四人中他是小弟。 “晚上就在这吃吧,连带看看变脸表演。”老大哥宋总提议。 川坝子张总说:“行呀,就在这呗。” 李总和徐总都表示同意。 因为晚上有欢迎会,全国各地来考察的饭店都得派一个代表参加,四个老板就把相跟着的厨师长、经理打发回去,包括李总儿子黄宇航这个小老板。 晚上的欢迎会在所住的宾馆举行。 老谭睡醒一觉后被胡静的电话叫醒,洗把脸,便和胡静、同屋的王厨一起来到宴会大厅。 大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都是参加这次考察的全国各地知名饭店的老板、经理、厨师长,还有东方美食的组织人员,以及成都餐饮协会的知名人士。 就目前来说,在全国餐饮界东方美食的号召力和影响力是最大的。组织的KTP考察团被全国餐饮人接受,每到一个城市都受到当地餐饮人的热烈欢迎,很多餐饮界的知名人士都会亲临现场。 可以这么说,每次KTP考察都是餐饮界的一次盛会。 全国各地的餐饮人聚在一起,实地考察互相交流,学习先进的管理模式和当下流行的菜品,打破了菜系之间的隔阂,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每次考察结束,参加的人都能学到不少东西,交到朋友,整合了资源,拓展了人脉,真正是祖国处处有亲人。 出席此次欢迎会的有川菜大师陈松如的徒弟。陈松如大师和老谭的师爷一辈人,同属国宝级人物。并且亲帅弟子到新加坡进行川菜表演,受到国际友人的好评与认可。郭沫若曾说陈老的菜出神入化,是真正地道的川辣子。 陈老一生都在为川菜奋斗,著有《经典川菜160例》一书,里面全方位的介绍了川菜的发源、发展,以及闻名于世的经典。 老人家带出不少好徒弟,徒弟现在也到了花甲之年,提起一个来都是赫赫有名的川菜大师,叫人肃然起敬。 陈松如大师徒弟李老讲完话后大家给与热烈掌声。 三民饭店小老板黄宇航挨着老谭坐着,不由的问:“这个李老是不是川菜的总瓢把子?” 老谭说:“差不多吧。” “谭师傅认识?”黄宇航问。 “人家是大师,我哪有机会认识。”老谭哂笑一下,然后说:“李老是川菜大师陈松如的徒弟,陈松如是国宝级人物,和咱们省城的黄老黄明轩、淮扬菜的陈老陈松龄并称三宝。都是从民国时期过来的,老手艺人,厨艺精湛,厨德高尚,真正的大师。” “黄老?咱们省城的?”黄宇航当然不知道老一辈的事,待着探寻的神色问。 “嗯,老一辈人了,现在知道的很少。”老谭说。 “谭师傅见过?” “嗯,见过,十多年前去世了------” 黄宇航对餐饮界老一辈人的事很感兴趣,只是一直没人给他讲过,见老谭好像知道很多,便谦虚地说:“谭师傅,有时间给我讲讲老一辈的事呗。” 老谭笑道:“都没人爱听了,再说现在也没人讲究这些事。” “我愿意听,我现在就是个小学生,想多了解了解老辈人的事。” 于是在考察的这三天,老谭有了个小跟班。 第100章 跟班 “坝上鱼头食府”是此次考察的第一家店。 考察团的人到了之后,在组织人员的引导下,有序的进入店面和厨房。 老谭感觉店面装修不错,照了几张相片,然后便进了厨房。 再宽敞的厨房此时也是拥挤的,不说是人挤人也差不多。领着参观的人员一直喊“后进来的从右边走,参观完的从左边出,别挤,慢慢来,有的是时间,咱们中午在这里吃饭。” 川菜厨房和东北菜厨房在味道上就不一样,川菜厨房是麻辣带香,东北菜厨房是咸鲜带香。平分秋色,各有特点。 人家厨房最大特点是所有男员工都不戴厨师帽,和老谭一样一水的光头,这叫参观的人感觉新鲜心生好奇,纷纷问为啥都剃光头。 “凉快,不掉头发,师傅们都光头,我们也就光头。”一个砧板小弟笑呵呵的说。 “是规定吗?”有人问。 “不是,可以不剃的,不剃就戴帽子,帽子一出汗就湿了,箍的难受。”砧板说。 听了砧板的解释,黄宇航对老谭说:“回去我也叫我家厨房的把头剃了,省的菜里总出头发。” “你可别剃,人家这里暖和剃行,不冻脑袋。咱们东北多冷,光脑袋能把耳朵冻掉了。再说现在小孩儿都护头发,有几个愿意剃的?”老谭看着黄宇航的满头黑发问:“叫你剃你愿意呀?” 黄宇航摸了下头发,说:“是呀------但人家都剃了,我看挺好的。” “看人家,人家那是规矩,多少年的传统,不信你问问灶台上的师傅。”老谭说。 黄宇航好奇,上去问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师傅,师傅说他们五年前剃的光头,从厨师长开始的。厨房百分之八十是厨师长的徒子徒孙,都听话,全剃了。 黄宇航问有没有不愿意剃的?师傅说也有,但大伙儿都光头,谁也不笑话谁,也就随了大溜儿。并且说现在整个成都都知道他家,光头是他们的标志。 谁能想到光头能成为一个饭店的文化。 什么是文化? 当一种行为长期存在,并且形成习惯,人们自然而然的遵守,久而久之就成了文化。 比如说有的饭店早会上要求员工读《弟子规》。最开始只是一个规定,有的员工愿意读,有的员工就不愿意读。可是坚持下去,两年以后,老员工是自动读,新员工虽然不知道为啥读,但是看老员工读也跟着读,于是形成习惯,进而成为文化。 拿关东人家的厨房来说,现在就有一种习惯——掉在地上的菜叶也好,蒜瓣也罢,只要是在地上,谁看见了都马上捡起来,不带耽搁的。 为啥?规矩是这么定的:在视线范围内,发现掉在地上的青菜没及时捡起,所有人都要扣二分,默哀三分钟。 扣二分倒无所谓,但谁也不愿意傻呵呵的给一个菜叶或者一个蒜瓣默哀三分钟。于是只要发现地上有菜叶都立马捡起来,自己来不及的话会喊离得近的人捡起来。 有时新来的员工不知道咋回事,认为不就是掉个菜叶吗,没必要大惊小怪的。老员工会马上吼着捡起来,新员工问为啥,老员工也不解释,说叫你捡起来就捡起来,问那些干啥。 于是养成习惯,只要菜叶掉地上,谁看见都主动猫腰捡起来,不问原因。即使捡起来一看不能用了,可以扔垃圾桶,就是不能在地面上。 slkslk.com 抱着和黄宇航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都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给这些光头员工拍照,好拿回去给自己家员工看,叫自己家员工也剃光头。 这些都是想法,能实现的希望微乎其微。老谭光头这些年了,跟着他干的小弟也不少,没一个剃光头。 老谭领着黄宇航慢慢转悠,来到煲仔档口。 一排煲仔炉上炖着十五个砂锅鱼头。 鱼头是食府的招牌菜,以鱼肉鲜美汤汁奶白浓郁闻名,完全脱离麻辣口味,以煲炖功夫见长。这也是店家的精明之处——全都是麻辣口味的菜,突然出现一道咸鲜口的,顾客肯定喜欢,何况还做到了极致。 砂锅鱼头的做法和老谭在饺子馆研发的铁锅鱼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反其道而行之。老谭是在东北人咸鲜口的基础上加入了川湘菜元素,他家是抛弃了川菜的麻辣口味,采用北菜的烹饪技法,可见创作这道菜的人思维不一般。 老谭和负责砂锅的师傅唠了一会儿,说起来还是老乡。东北黑龙江人,以前在哈尔滨的张氏鱼庄主做砂锅鱼头了,被这里的老板挖过来的。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虽不落泪,但也亲近。砂锅师傅说他家的鱼头一共三种做法,现在看到的是最被客人认可的一种——骨仔豆腐煲鱼头。还有“腊味泉水鱼头”和“生焗蒜仔红汤鱼头”,卖的都不错。 三种鱼头产品加在一起每天销售一百份以上,近一万块钱。 参观厨房的人大部分都出去了,老谭和黄宇航转悠到了厨房后门。 推门出来,是一个空院,用彩钢瓦搭着棚子,棚子里是四组大鱼缸。里面养着花鲢、鲤鱼、草鱼、鲫鱼。以花鲢居多,一百多条。 鱼缸前面的空地上摆着一排小板凳,估计是给厨房员工休息用的。养鱼的是两个老汉,一个在扫地上的积水,一个在收拾鱼头。 两个老汉发现有人进来,看老谭和黄宇航脖子上挂着胸牌,知道是来参观考察的,都露出笑容,礼貌的点头。 老谭笑着冲两个老汉点头,走上前问:“咱家就你们俩杀鱼吗?” “三个,今天有一个休息。”扫地老汉笑呵呵的说。 “一个月多少钱?”老谭问。 “一千八。” “哦,不算多呀,够花吗?” “够,我家老板给我们上保险,医保、养老保险都有。”老汉一脸笑容,看得出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还给上保险呢?”黄宇航不相信的问。 “嗯,在这只要干满一年,都给上保险。”老汉说。 “您老在这干多长时间了?”黄宇航问。 老汉把手伸出,然后握成拳头骄傲地说:“十年,十年了,小饭店的时候就在这干。” 老谭倒不惊奇于饭店给老汉上保险这事,他感触的是两个老汉的工作态度和洋溢在脸上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从笑容中可以看出老汉在这里工作的挺开心,并且安逸。 一个饭店能做到这一步不容易,现在有多少饭店员工是拿着老板的工资而骂老板的,这几乎成了正常现象。 说实话,在一家饭店,员工说老板好的没几个。 这需要现代餐饮人好好思考。 老谭和黄宇航从后面回来,往前厅走。 “谭师傅,你家给员工上保险吗?”黄宇航问。 “没有,上的是集体意外险。”老谭回道,接着说:“给员工上保险是对的,也是趋势,给员工一个保障,让员工没后顾之忧,能安心工作。” “我倒是有给员工上保险的想法,和员工一说,员工都说不用,有那钱还不如直接涨工资呢,实惠。”黄宇航说。 “意识没上去------但上保险绝对是对的。以后十年,谁家有稳定的员工队伍谁家就赢。放心,以后不再是产品的竞争,而是人的竞争。保证会出现店面装修完了,因为人招不上来而不能开业的局面。”老谭说。 考餐一天,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老谭有些累,想洗个澡睡觉。黄宇航、曹涛、胡静和王厨依然兴致勃勃,懆懆着出去转转,顺便喝点酒。为了不扫大伙的兴,老谭也相跟着出来。 在宾馆附近找了一家酸菜鱼小店,五个人进去喝了些酒。 曹涛和黄宇航有共同语言,相互吸引,从小店出来跑到酒吧玩去了。 王厨约老谭找个按摩店放松放松,老谭不好此道,准备回宾馆,王厨只好一个人去了。 胡静和老谭往回走,走到宾馆前的小花坛时胡静说坐一会儿,聊聊天。 深秋的成都还带着夏天的气息,夜晚温热而凉爽,叫人惬意。街上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一片灯红酒绿。夜里的行人曼调斯理,让这个繁华的都市显得安逸、温馨。 胡静的脸红红的,眼睛有些凄迷。 她想和老谭说一下自己的事。俩人虽然在一起工作,但没真正的单独交谈过。 老谭给她的印象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一天除了工作几乎没什么别的事,顶多是陪客人喝酒。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依里拐外的,非常正直,叫人尊敬佩服。 当然,她也为自己在老谭第一次到关东人家工作时打的小报告后悔和羞愧,以为老谭这次回来会给自己穿小鞋,跟她过不去,并且为此担心了好几天。 后来发现老谭根本没在意这事,也就放心了,并且狠狠的嘲笑了自己的担心。尤其是这次出来考察,徐总跟她说是老谭提议带她出来的,这叫她很感激,老谭在她心里的形象又高大几分。 其实老谭在她心中一直是一个大哥的形象,宽厚、豁达、可靠,并且充满智慧。有时候她想自己要真是有这么个哥哥多好,老公绝对不敢在外面找女人,怕的溜溜的。 通过这个想到和王刚的关系,王刚也向她暗示过,如果老谭知道他俩的关系不会轻饶了自己,毕竟周晓梅是老谭的侄女,何况王刚对老谭还有点惧怕。 不是王刚惧怕老谭,饭店所有人对老谭都有一点惧怕。 在正常工作中,胡静见了老谭都是客客气气的,老谭不主动问她她不敢说。 今天,也是出来考察换了环境心情放松的原因,加上感激老谭,所以才有勇气说坐一会儿聊会天。 第101章 爱情 婚姻 如果没听张丽说胡静和王刚有暧昧关系,老谭对胡静的印象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跟徐总说带她出来了。可是知道这事后心里有些别扭。 要是别人还行,当做没看见,装聋作哑不知道。可周晓梅不行,一直跟自己干了,并且还是亲戚,过不了心里那关。 当然,胡静的情况他清楚,抛开她和王刚的麻糊事不说,单独说他还是很同情这个女人的。 很多时候一男一女在一起唠嗑儿都是从天气开始。 “成都比咱们省城热,这里人还穿半袖呢。”胡静说。 “嗯,比省城热,差十多度。”老谭说。 “来的时候张姐叫我带半袖,我还不信,依仗带了两个半袖。” 老谭笑了一下,点上根烟。 “谭师傅孩子才上学?”胡静问。 “嗯。”老谭点头。 “你是结婚晚吧。” “三十结的婚,晚。” “你家嫂子做物流的?” “嗯,冷链物流。” “那也挺忙的。” “可不忙咋地,和我差不多。” “那孩子谁管?” “大部分你嫂子管,我这------干咱们这行的管不了孩子,没办法。” 说到这俩人一时间都没了话儿,不由自主的看向马路对面。 过了一会儿胡静说:“我挺佩服你的谭师傅。” 老谭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有啥佩服的,都一样。” “真佩服你,你一天天的全是正事。”胡静由衷的说。 老谭笑了,说:“你看谁没正事了,都有正事,你不也挺有------正事吗。” 老谭的停顿是不由然的想到胡静和王刚的关系,而胡静也想到了, “我照你比差远了。”胡静笑了一下,然后收起笑容问:“谭师傅是不是听说我和王刚的事了?” “有点。”老谭不否认。 “------没那回事了------”胡静平静的说。 老谭说:“那最好,人这辈子都会做几件荒唐事,尤其是感情方面,在所难免。但婚外情是把双刃剑,伤的不但是自己,还有对方,以及双方的家庭。 如果婚姻不能维持,可以离婚,但婚外情还是少碰为好。一辈子可以有几个红粉蓝颜,这很正常,人哪能没有朋友呢?但别碰感情,别越雷池,一旦碰了丢的不但是人格,还有尊严。” “你放心谭师傅,不会再和王刚有关系了,那种关系。”胡静说。 “当朋友、同事处挺好,不尴尬,还自然。” “是这回事。” “对工作敬业的人一般都经营不好家庭,这是缺陷。家庭是责任和担当,需要理解和包容。家是温馨之地,不是论谁付出多少的地方,也不是讲理的地方。 老爷们在外面打拼,回家就想受到温柔体贴的照顾。男人就是个孩子,在外面呼风唤雨,回家就老实,老婆温柔劲儿一上来啥都忘,天底下只有老婆是最好的,别的女人都不行。 拿自己老公不当回事,那老公跑的比谁都快。跟你说,百分之九十的男人是因为在家被压迫到了极点才出轨的。得不到温柔和重视,只能到外面寻找。不信你看看,很多男人找的铁子都不如自己老婆漂亮,也没老婆有能耐,为啥还找?因为他在那能找回男人的尊严,得到家的温暖。” 胡静听着,觉着老谭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想到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公,心里依然满是恨意。 下书吧 “我恨他。”胡静说。 “恨就对了,心中有才恨,心中无恨谁去?人活在世上是场修行,婚姻家庭占的最多,躲不开甩不掉,必须面对。恨多了自己受罪,折磨的也是自己。人往往因为有恨而想不到改变,越走越远越陷越深,最后痛苦。 人的不快乐不是因为对方做错了什么,是自己把快乐给隔绝了。不是说看开的人大度,是大度让人看开。都这样,自己的优点被对方喜欢和接受,又往往因为要求的太多和自以为是,把自己从对方的世界里走丢。 你想要的也是对方想要的,你不给他得不到,他不给你得不到。人都犯这毛病,总想着自己而忽略对方。当醒悟的时候对方已经在别的地方得到了自己所需,婚姻也就失去了。任何东西都是自己弄丢的,世上没有那多感情强盗------” 老谭说着说着不说了,想到了自己的婚姻,不禁叹了口气。 夜渐深,马路上半天驶过一台车,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并不浮夸,浮夸的是人心。我们所遵守的婚姻道德在这个世界依然存在,只是变得容易失去。 快节奏的生活给人们带来了压力,愁烦琐事又叫人心烦意乱,于是人心浮躁,对诱惑的抵抗力降低,或者希望被诱惑,才有了这么多的婚外情和离婚现象,出现了许多的单亲家庭。 人们都是奔着美好去的,任何美好的保质期都是在彼此共同的维护下得以延长至永远,有一个人偷奸耍滑都会过早的失效。 爱情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婚姻是爱情的堡垒。 我们追求爱情的怦然心动,却在堡垒中想法设法的逃离。 人呀,如果不能看清自己和现实,就永远是个失败者。 第二天考察的都是火锅店,老谭对火锅没兴趣,下午和黄宇航跑到宽窄巷子溜达一圈。游玩的时候给儿子买了一个木偶,给林燕买了一条蜀锦,同时也给张丽和王刚买了纪念品。 第三天上午去的是成都郊区的郫县,参观了郫县豆瓣厂,回来在成都印象吃的饭,下午到了五块石原材料市场。 这两天黄宇航一直跟着老谭,老谭也挺喜欢这个小伙子。小伙子不懂的就问,老谭也愿意解答。人都是这样,有好为人师的特点,当别人问自己的时候会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人家,并且怕自己讲的不清晰,人家听不懂,还会反复的讲。 一个没被教过的人永远教不了别人,自己懂了才有资格教别人。 “谭师傅,你家川菜卖得好吗?”黄宇航问。 “还行,我家川菜不多,就几道,主要以农家菜为主。”老谭说。 “一直没到你家去过,回去上你家吃一顿。”黄宇航说。 “热烈欢迎。” “去的时候叫上我,咱俩一起去。”一直跟着的曹涛插嘴道。 下午的原材料考察很多老板和经理都没参加,来的都是厨师长。曹涛能跟着目的很明显,想和黄宇航在一起。 老谭看着俩人露出微笑,心里感慨年轻就是好,这刚出来三、四天就走到一起了,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长远。 带队的吴老师笑呵呵的来到老谭他们三人跟前儿,先是闲聊了两句,然后说正事,叫老谭在晚上的欢送会上作为代表进行分享。 “找别人吧,我会分享啥?”老谭推辞道。 “给大伙儿分享一下你家的工分制管理。”吴老师说。 “不行,那是班门弄斧,不够丢人的。”老谭说。 “行,就你了。” 吴老师和老谭是老熟人,行不行也就恁地了。 老谭忽然有了想法,问:“你们没有到省城考察的计划?” “也有,主要是你们省城餐饮协会不咋支持,联系过,说没啥特色饭店,并且饭店也不愿意接待。”吴老师无奈的说。 “可以到省城考察一下农家院,在东北来说省城的农家院出名,有特色,是个亮点,我估计南方人愿意学习。再说咱们这考察也不能全在南方,也照顾照顾北方。”老谭说。 “还真有这打算,等过年开春,山野菜出来的时候到北方考察一次。”吴老师说。 “跟你说最好是到省城,也跟你们领导建议建议,我们关东人家就是最大亮点,保证叫考察的人满载而归。”老谭说。 “行。”吴老师点头,准备要走,走之前嘱咐老谭别忘了晚上的分享会。 吴老师走了之后老谭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觉着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省城的餐饮做下宣传,让全国餐饮人对东北饭店有个初步了解,为东方美食组织到省城考察做个铺垫。 第102章 铺垫 “缺员工,招不到员工,招到了留不住,员工流动性大,打离职就和过家家一样简单轻松,说不干就不干。这些是我们所面临的的现状,个人觉得全国上下家家饭店都一样。” 老谭在晚上的分享会上开始演讲。 “员工为什么离职?是我们给的工资不到位,还是我们对员工不好?其实我们给的工资到位,各项福利待遇也都跟上了,但员工依然离职,有时候整的我们都懵,根本找不到原因。 给大家讲一个真实案例。我家厨房有个小孩儿干得非常好,十分优秀。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准备培养培养锻炼锻炼,然后提拔一下,再涨点工资。我是这么想的,先没跟他说。 也就是一个星期时间,有两天他突然没来上班,我问和他一起干活的人他咋没来,跟他干活的说不知道,就是没来。我省思准是家里有啥事了,要不然不能不来,于是就打电话问问。 电话通了之后我问他咋没来上班。跟大家说我当时的语气非常平和,因为喜欢这个孩子嘛。可是万万没想到,人家非常横,跟我说没上班咋啦,不愿上就不上呗,犯法啦? 当时给我顶的哏喽一声,我说你这孩子咋说话呢,我是关心你才打电话问问。这孩子语气好了点,但也挺生硬,说不愿意干了,不去了,别再打电话了。说完就挂了。 跟大家说当时挺生气,心想现在孩子咋这样,拿工作根本不当回事,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完全按着自己心情来,根本不管你什么规章制度,也不管你饭店闲忙,只要他高兴就行。 lingdiankanshu.com 还有就是像这样说不来就不来的员工你给不给开工资?呵呵,你说不给,好,你可以不给,我是不敢。就是干一天也得开工资,这必须的。 也就是说员工离职没有任何成本,成本为零。他从你这走没有任何牵挂,抬腿就走,浑身自由。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给员工一个成本呢?也就是说当员工离职的时候发现如果不干了,将会损失很多,到别的地方一切都得从头再来,还没这些待遇,得不偿失。 当员工有了这种想法的时候是不是得考虑一下还离不离职? 就这样,我们开始执行工分制管理,在员工入职的第一天起,就给他积分,并且这个分数可以累积,只要在这干永远不清零------” 老谭做了四十分钟的分享。很精彩,并且具有针对性和实操性,听的人都很受教,不时给与热烈掌声。 在分享的最后老谭恰到好处的给省城餐饮业做了宣传,精炼的介绍了关东人家的特色,诚挚的邀请全国同行去考察交流。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次分享和介绍,真的把关东人家推向了全国。 艳华和燕子在赤山路上选中一个地方。这地方现在是平价超市,面积三百平,整体一层楼。老板往外兑的理由是准备出国,低价转让。 赤山路没有前面的松山路繁华,艳华和燕子首选的是松山路,但松山路没位置,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在地理位置上,赤山路和松山路相隔一百米。 一百米不远,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开饭店来讲却有很大差异。 松山路和赤山路是横穿黄河大街、长江街、怒江街和西江街的两条东西走向的街道。松山路从黄河大街到怒江街这段距离全部发展起来,街道两旁的饭店不管大小,生意都好。等赤山路就不行了,从黄河大街到长江街还可以,过了长江街生意好的没几家。 赤山路上最好的位置是从东边黄河大街到西边长江街这段街道上。东边把头的赤山酒家就不必说了,三台子饭店的龙头老大。往里是牛庄馅饼店、铁岭农家饭庄、小四川水煮鱼、家常春饼店、八戒杀猪菜、黄泥烤鸽子,这六家店生意都非常好。 再往里新开的几家店也行,相比较来说没有前面的六家好。 平价超市在赤山路和长江街的交叉口,位置还行。北面是国奥小区,南面是老谭住的松山小区,西面是小公园,东面是两家超市和一家发廊。离前面的六家店有一百米的距离,稍微偏点儿。 艳华和燕子看好了这地方,但心里不把准,准备叫老谭过来看看。 老谭刚从成都回来,中午休息的时候到这看了一下。其实他不来也知道这地方,每天到关东人家上班都走这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用他的眼光看这地方两年之内没啥大起色,两年后能发展起来,是个好地方。 如果在这里开店,按阿巧饺子馆的名气来说生意不成问题。前后是居民区,并且都是飞机厂职工,有消费能力,加上饺子馆接地气,老百姓喜欢,完全可以。 得到老谭的认可后艳华和燕子开始和超市老板谈转让事宜,一切进行的都挺顺利。超市老板继续经营一个月,把剩下的货底子卖一卖,一月一号正式交钥匙。 这期间中国发生了一件对餐饮业影响深远的事。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四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 八项规定的出台受到老百姓的称赞,这是一件利好事情,对我们党的廉洁办公立了规矩,定下标准,从此没了大吃二喝之风。 当然,八项规定对餐饮业的冲击是巨大的,可以说是喜忧参半。 以商务宴请公款吃喝为主的高档酒楼一改往日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开始愁云惨雾生意萧条。这不是一家两家的事,全国都这样,普遍现象。很多酒楼因为生意惨淡经营不下去而关门大吉。 有衰就有盛,有特色的中小型餐饮迎来春天,开始蓬勃的发展起来。 中国餐饮业迎来一次巨大的转型与变革。 这种转型是必然的。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任何变革都是发展的需要,这也是人类社会向前进步的必然。 作为职业餐饮人都能正确理解八项规定,并且正确对待。 关东人家由于是农家院,一直走老百姓路线,受到的冲击并不大。规定一出台老谭和徐总商量,马上调整了菜价和宴会标准,打出做“老百姓的食堂”这个口号,很快稳定住生意,并且比以前略有提升。 赤山酒家受到的冲击很大,生意从每天的十万下滑到七万,并且还在下滑,落到了关东人家后面。 做生意就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想一直辉煌下去,还是得有群众基础,总走高档路线是行不通的。 转眼到了二零一三年。 艳华和燕子的新店开始装修,老谭也开始忙了。每天把关东人家的工作安排好,中午休息的时候来现场看看,一是监工,二是指挥。 北方的冬天气温在零度以下,对装修来说有很多不便。春节之前能把土建活干完,厨房装出来,等店面的装修就得等年后了。 好在两个老板心态好,不着急,甚至不怎么过问,啥都交给老谭负责。老谭算了一下,预计得过完年四月份开业。 这天打早上起就阴天,过了中午越阴越重,到了下午四点天空飘起了雪花。起初雪花不大,零零星星的。随着天暗下后开始大起来,洋洋洒洒的犹如鹅毛,不一会儿地上就是一层。 雪中的关东人家灯火通明,虽然不如平时火爆,但停车场也停满了车。一楼和二楼大厅座无虚席,三楼包房全满,只有四楼后装的八个包房没人。 张丽和胡静在一楼迎宾台站着,身后是热热闹闹吃饭的客人,噪杂声一片。长期在饭店工作的人对这种噪杂已经习以为常,感觉不到什么。如果总在安静环境里工作的人到这里来干肯定受不了,脑袋得嗡嗡的。 胡静刚才被包房的客人叫过去喝了杯酒,脸红红的,煞是好看。 从成都回来后她和王刚没了关系。不是老谭的话起了作用,主要是自己认识到了。毕竟不是正常的男女关系,对她和王刚都不好,加上俩人也没发展到那一步,也就断了。 所谓的断了就是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见面正常微笑点头打招呼,不再往一起凑,也不再出去单独吃饭。 和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两个人一旦没了暧昧关系,都有一种轻松和解脱,甚至是在心里长长的喘了口气。 偷情确实是感情和心情的愉悦,并且像吸毒一样上瘾,但也叫人提心吊胆。都知道在一起只是找感觉,没有爱,并且和做贼似的怕被人发现,有些活受罪。 这是给胡静的真实感受。 从另一个角度看,都是有家庭的人,过不下去可以离婚,离婚后可以再找,但不能放纵自己,一旦放纵就没了回头路。不但人格会贬低,更会叫人瞧不起。 说到离婚,胡静真走上了离婚这条路。这倒不是因为王刚,而是因为看开了。 老公在外面有女人,自己为啥守着? 是,因为自己对老公的关心不够,没能做到一个妻子应该有的体贴与温柔,但这不是作为老公出轨的理由。 之前还傻呵呵的想愿意啥样啥样,只要不离婚就行,看着是个家,孩子有亲爹亲妈,不至于单亲。现在想来是傻,没必要。 她已经提出离婚,不再守着这个无望的婚姻了。 第103章 雪 鬼打墙 胡静打决定离婚之后,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并且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脸上有了笑容。当然,这不是为离婚而高兴,而是真的感觉轻松才这样的。 实际上人的快乐有三种。 第一种是为战胜了别人而快乐。 这个现象很普遍,也是最低层次的快乐。比如说我的房子比你的大,我快乐;我的车子比你的好,我快乐;我挣的钱比你多,我快乐。等等。这种看似战胜了别人的快乐其实并不长久,因为别人会很快战胜自己,就不快乐了。 第二种快乐是战胜自己。 总是把以前的自己打败,让自己过得比以前好,这样就快乐了。 可是下半辈子呢? 人生命的曲线型预示着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自然走下坡路。当我们开始进入人生的后半程时,身体不如以前了,精力也没年轻时充沛,事业也没以前辉煌,这时还要战胜自己吗? 不可能战胜。 那么是不是说前半生快乐,后半生痛苦呢? 人真正的快乐是第三种——看开后的放下。 不要总想着战胜别人,没用。 物质的充沛确实能给人带来满足,可满足和快乐是两回事。 满足往往跟欲望联系在一起,而快乐是内心深处的一种情感。 欲望没有止境,容易使人痛苦。快乐叫人健康,远离痛苦。 也不要总想着战胜自己,世上多少事人力能及? 到啥时候都跟自己说“现在的我就是最好的”,那么快乐就永远围绕身边。 当我们能正确理解生活的时候,就会知道快乐很简单。事情是因为我们把它想的复杂才变得复杂,而“想的复杂”往往是因为我们的思想复杂了。 baimengshu.com 可以让年龄不断增长,是我们走向成熟,走向中年,老年。经历了世事之后应该让自己再变成孩子,用什么都明白后的傻瓜心态活着快乐和幸福就会很多,要不然很累。 “张姐,下雪了,下班能早。”胡静对张丽说。 “嗯,今天能早下班。”张丽说。 “涮火锅去?”胡静问。 张丽纳闷的看了胡静一眼,因为胡静很少主动找她出去吃饭,三年来只有一次——和老公闹离婚那回。 吃火锅去?是不是又有啥事? 张丽心里想着,问:“有啥事?” 胡静笑了,粉红的脸颊泛着光泽。说:“没啥事,想吃火锅了,还非得有啥事呀?看你。” 看胡静真没啥事,张丽说:“吃呗,火锅我家现成的,肉片青菜都有,下班上我家。” “我再买两份饺子,你家有酒吗?” “有,管够。”张丽说:“咱俩吃没意思,把老谭喊上。” “行,我去告诉他。” 胡静说完往厨房走,老谭正好从厨房出来。胡静跟老谭说下班去张丽家吃火锅,老谭欣然答应,但是他得先到饺子馆去一趟,叫张丽和胡静先在家准备。 老谭从店里出来的时候雪还在下,飞飞扬扬。满天的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像撕碎的纸片被人从天上洒落。 地上的雪已经没过了脚面,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悦耳的声音。 雪一不冷雪二冷。 下雪的时候是暖和的,尤其是晚上,没有风,天地笼罩在飞舞的雪花中,暖融融的。 老谭喜欢雪,确切地说喜欢下雪时那种天地安静的感觉。 大片的雪花自由的、慢慢的飘落,把天地染成飞舞的洁白。 这一刻世界是安静的,可以听到生命跳动的声音。 老谭走在雪中,羽绒服的拉链没拉,敞开着。雪花不时落在光秃秃的脑袋上,温热的凉。 他停下脚步,弯下腰,两只手在雪地上抓起一团雪,使劲的攥了攥,一个雪球就诞生了。 他没有把雪球扔出去,用手拿着,透过手心的温度雪球慢慢变得硬实起来------ 眼前出现二十年前一个下雪的夜晚。 那时候他正在读高中,上完晚自习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就像今天的雪,很大,洋洋洒洒。 从学校到他家十里地,得走一个小时,其中要经过一道很大的山梁,过了山梁就是家了。 平常日子走惯了,没觉着怎么远,一边走一边哼歌,脑子里想着课本上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到家了——一个小时对他来说好像没怎么过就过去了。 可这是落雪的夜晚,山村没有路灯,平时都是借着月光和公路两边村子里家家户户的灯光赶路。 雪太大了,但很安静,也很温暖。 走在路上依稀看到飞舞的雪和雪中微弱的灯光,那灯光叫人想家。 其实这样的天气他可以住在学校的寝室,并且下自习时住寝的同学还叫他不要回去,在寝室住。可是他喜欢下雪,喜欢走在雪里的那种感觉。 走过邻近的村落,来到山梁下。 已经走出了一身汗,浑身热乎乎的。 只要上了山梁再下去就到家了,此时的母亲应该正在炕上等他,外屋地的锅里是热乎乎的饭菜。 他抬头看了眼雪夜中高高的黑乎乎的山梁,其实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一片夹杂着雪花的漆黑。 他开始往梁上走。 往常八分钟就能走到梁顶,到梁顶就能看到梁下的村子和北山的矿山以及矿山上通明的灯火。每当看到矿山那片灯火的时候都会在心里说——终于到家了。 可不知为什么,从他迈步往山梁上走的时候就感觉山梁比往日长,没了尽头,怎么走也走不到梁顶。 这个过程一点没感觉累,也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只是觉着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等他意识到怎么这长时间还没到的时候,颓然间一股凉意从后背猛然升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走到哪了? 怎么感觉前面就是路,为啥走不到头? 脑袋里猛地出现三个字——鬼打墙。 这是他最先想到的,也是农村常说的鬼怪现象。 雪仍在下着,白蒙蒙一片。 他此时就站在山梁上,只需再往前走二十米就可以看到梁下的灯火,可是却走不出去,只是在原地打转------ 邪门! 他浑身紧绷,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是遇到鬼了。 他心里想,想到鬼的时候不禁哆嗦了一下,紧接着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感觉自己不会动了------ 就这样木然的、像个死人似的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前方除了飞舞的雪花,就是无边的黑暗------ 恐惧、不安。 汗毛倒立。 艰难的像两边看,全是黑暗。 寂静无声------ 突然,一道亮光像闪电一样撕开黑暗。 一个骑摩托的人从山梁下边上来,摩托车的大灯把雪夜照出一道光亮。 老谭像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一棵救命的稻草,身子猛地震颤一下,仿佛从无形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能动了。 骑摩托的人也看到了他,似乎一愣,放慢了速度,在他身边驶过。 摩托车过去后,马上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但不那么害怕了——刚才借着摩托车的光亮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梁顶,只需再往前走二十米就可以看到梁下的灯火。 让自己镇静下来,并且使劲的咳漱一声,在心理上给自己壮胆,然后往前迈腿。 第一步迈出去的时候差点摔倒,腿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而这时第二道光亮传来,并且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他放心了,知道这是矿山晚班工人正好下班,开始骑摩托车回家。 第104章 要给分红 有人说不怕鬼,鬼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信不信。 信,心中有鬼,自然怕;不信,心中无,自然不怕。 但是人们对未知的永远是好奇和恐惧,原因就是未知。 尤其是在农村,鬼鬼神神、妖妖怪怪的事很多,由不得你不信。 这是老谭第一次碰到“鬼打墙”的事,还是在下雪的夜晚,所以记忆深刻。走在雪里,触景生情,也就不自然的想了起来。 那么,在我们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呢? 老谭是不信的。 虽然碰到了被鬼挡道的事,十分恐惧,但是第二天他依旧上学,下晚自习后依旧走夜路,勇往直前的走到梁顶那个地方。 在月光下点上一根烟,站在那抽着,并且四下里寻觅,看看到底有没有鬼出现。虽然心提留着,但是他知道如果真的害怕了,以后就永远不敢走夜路了。只有把自己放在让自己害怕、恐惧的环境中亲身感受一下,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是自己吓唬自己而已,以后才不会怕。 人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心理。 那为什么走了一个小时呢? 后来他找到了一个比较科学的解释——人的思维有时会出现一种障碍,在特定的环境里出现幻觉,以为是前进,其实是在原地转圈。 当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但是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没鬼,如果有自己该看见了。 由于下雪,饺子馆的客人不是很多。 燕子有事提前走了,艳华在,老邓也在。 老谭先是和他俩说了新店装修的情况,然后说到正事。 饺子馆是老谭一手建起来的,可以说没有老谭就没有饺子馆,这点艳华和燕子心里都明镜似的。现在新店开始装修,以后还得要老谭管理。艳华和燕子想把老谭拉进来,不叫他出钱,属于技术管理股,每年给百分之十的分红。 baimengshu.com 目前看饺子馆年利润至少六十万,百分之十就是六万。这还只是一家店,两家店就是十二万,那三家呢?四家呢? 这绝对是一个吸引人的诱惑。 每个月艳华给老谭管理费,现在还要给分红,老谭觉着无功受禄,有些说不过去。 “不用,给管理费就行。”老谭说。 “说实话早就想给你分红了,之前老冯在,他对你有意见,也就没提。上两天我和燕子合计了,没你也没这饺子馆,给你是应该的。另外咱们还得长期合作呢。”艳华诚恳的说。 老邓也说:“一开始她俩就想开个小饭店,整个工资钱就行。这是有你,啥都是你张罗的,才开的饺子馆,要不然哪有今天。艳华跟我一说我就同意了,这是必须的。” 老谭说:“这样吧,现在咱家是挺好,但是第二家店啥样还不知道呢,等第二家店开业之后看看啥样再说。要是和老店似的火,挣钱,收回成本之后给我就拿着。现在看不出啥样,先这地儿,你们给了我也不好意思拿,压力还挺大的。”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应该得的。”艳华说。 “呵呵。”老谭笑了,说:“我要是天天在这上班还行,不在这上班,说白了就是个帮忙,还拿分红,受之有愧。” “不会叫你受之有愧的,第二家店开业后,要是和老店生意一样,我打算做连锁,多做几家。到时候你专门负责管理运营,把关东人家的工资辞了。”艳华微笑着说。 “必须的,最开始我计划把小饺子馆做到全国去,咱家这个模式保证行,长江一线不敢说,但是黄河一线绝对好使,老百姓喜欢。”老谭蛮有信心的说。 “主要是咱家接地气,门槛低,老百姓进来二十块钱吃饱,领导进来也能吃好,还不丢人。饺子馆本来就招人。”艳华兴致勃勃的说。 说到饺子馆以后的发展,老谭和艳华来了兴致,谈了起来。俩人越说越来劲儿,直到张丽打电话来老谭才想起吃火锅的事,于是停止了谈论,准备去张丽家。 正好艳华和老邓也要回家,便开车把老谭送到张丽家楼下。 张丽和胡静已经把火锅准备好了,饺子也煮熟摆在桌上,就等着老谭来开吃。 老谭进门忙说对不起,张丽一边给他找拖鞋一边埋怨:“大雪天的,谈啥呀,不行好天头儿再谈?还以为你不吃了呢。” 老谭陪着笑说:“能不吃吗,下雪天就得涮火锅,何况还是铁子准备的。” “切!还铁子,有能耐今天别走,在我这住。”张丽白了他一眼。 “这大雪天还走啥,必须住下。”老谭豪气干云的说着,在桌子前坐下。 胡静把调好的调料递给老谭。 今天她面前破天荒的摆着一杯白酒,看样是想好好喝喝。 老谭说:“没看过你喝白酒呢。” 胡静笑了笑说:“也能喝点儿,但不多,今天陪你和张姐喝点儿。” 张丽挨着老谭坐下,说:“两个美女陪你喝酒,美不?” “美,皇帝待遇。”老谭说。 “咋地?你还想一王俩二呀?”张丽挑逗性的问。 “不敢,坚决不敢。”老谭讪讪一笑。 外面下着雪,屋内温暖如春。 这个时候很多人已经进入梦乡,可是对餐饮人来说正是下班后的黄金时间,娱乐活动才刚刚开始。 说餐饮人把时间过颠倒了一点不为过。正常人早上六点起床,八点上班,这个时间餐饮人正睡觉呢。 中午十二点是正常吃饭时间,餐饮人则是给人家做饭,吃饭时间是两、三点钟。 下午四、五点钟正常人开始下班,餐饮人则开始上班,等人家吃完饭七、八点钟坐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候,餐饮人还奋战在岗位上,挥汗如雨呢。 十点钟,正常人睡觉了,餐饮人才开始下班,如果是值班人员得等到半夜去。 人们睡着了,下了班的餐饮人正精神百倍,开始属于自己的夜生活。 说实话,餐饮人的生物钟照比正常人差三个小时,导致五脏六腑的工作要晚一个时辰,该当令的不能当令,迷走神经总是短路,身体也就长时间处于亚健康状态。 餐饮人没一个睡眠好的,也没一个消化系统好的,这几乎成了职业病。 三个人一边涮锅一边喝酒,一边没有主题的聊着天儿,气氛温馨融洽。 三个人第一次这么亲近的在一起,有酒为媒,都显得很轻松。 “张姐,以后我也和你一样,一个人了。”胡静感慨的说,喝过酒的脸红红的。 “你能和我一样?咋说你还有孩子呢。”张丽说。 胡静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哎——孩子的爷爷奶奶舍不得,要孩子,我也要------现在就差在孩子身上,孩子也不跟我,从小就是她爷爷奶奶带着------” 说到孩子,胡静的眼里不禁有了湿乎乎的东西。 “上小学了吧?”张丽问。 “嗯,二年级,在老家小学。”胡静回道。 “不愿意跟你,还不如叫她跟着爷爷奶奶呢,咋说你是她亲妈,也差不了。”张丽说。 “------那倒是,就是一省思以后不在跟前儿,心里难受。”胡静说,揩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看你,还掉上眼泪了,再不别离了。”张丽说。 “离是必须离的,就是------我想要孩子,不给他们。” 看胡静的难受样,老谭说:“孩子跟你没亲爹,跟她爸没亲妈。对你俩来说想要孩子,对孩子来说想要亲爹亲妈。哎,离婚不是过不下去,是不想过了。 孩子跟你,她爸想了你得让见;跟她爸,你想了也可以见。对你俩来说有点别扭,对孩子来说更别扭,明明一家人,却不在一起。这就看你俩咋处了,都说明白了,跟谁都行,别叫孩子委屈着。” “咋说?”张丽问。 “我又没离过婚你问我呢?”老谭说。 张丽愣了一下,然后说:“看你说的挺明白,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是不知道,但能想到。啥都得等时间治愈,刚开始不好受,以后慢慢就好了------但能不离婚最好。”老谭说。 “已经没法过了------我就省思着孩子长大不恨我就行。”胡静说。 “不会恨的,孩子到啥时候是自己,越长大越明白事,就算跟着她爸,也是跟你亲。”老谭安慰道。 “那保证的。”张丽说。 胡静默默的点头。 第105章 新问题 很快,时间到了二零一三年春节。 关东人家年夜饭定的情况比每年都好,从三十到正月十二,大小包房全部预订出去,同时散台也定出去不少。 这是一个忙年。 老谭和张丽都采取了年前年后分批休息的办法,所以春节期间员工出勤情况良好,虽然忙,但人员充足,很好的完成了所有接待任务。 并且出现了两个冒高营业额,正月初六卖了十六万,初八卖了二十万。 春节期间家家饭店忙,生意是平时的两倍,有的甚至是三倍。 由于忙,员工不能回家过年,老板在三十这天都给大家发红包。红包有大有小,一般来说普通员工都是一百,管理层会多些,有五百的,一千两千的,多的还有上万的。像老谭在滨海的时候都是五千。 关东人家也不例外,三十这天徐总手里拿着一沓红包挨个的给员工发。 最后发到老谭这,老谭笑呵呵的接过红包,连说谢谢。 等徐总走后李忠清笑着问老谭:“谭师傅,你的红包最大了,多钱?” 老谭也不谦虚,直接把红包打开。 厨房好多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过来,在他们的意识里徐总至少得给老谭包一个几千元的红包。 可是,红包里只有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 大家都难以置信,但确实是一百块钱。 老谭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也没想到会是一百块钱,虽然接红包的时候感觉很薄,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百块钱。 这有点骂人了。 就算是普通员工也得给一百块钱,何况还是总厨? 大家也都不相信,但红包在那摆着,不由得你不信。 老谭脸色难看,李忠清尴尬了。 大家尴尬了… “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不嫌少,来,小弟,拿去买烟。”老谭缓和一下后把钱递给身后的打荷小弟,叫他去买烟抽。 小弟很明白事,拿起钱就出去了。 大家也都收回目光,该干啥干啥去。 红包事件对老谭来说确实生气,但很快就过去了。还是那句话,给是情分,不给是本分,挑不出什么理来。干的是工作挣的是钱,一个红包活不了一辈子。 当然,也确实造成点影响。有说徐总抠的,有说徐总准备不用老谭的,也有说徐总做的过分的… 至于徐总为什么只给老谭一百块钱,这个没啥好解释的,因为王刚、张丽、胡静也都是一百块钱。 在某方面讲,这也是一视同仁。 在这里不得不说徐总做事很怪,该是收买人心的时候不收买,非得叫大家心里不痛快。 另外现在关东人家的生意确实起来了,每个月达到了二百万,春节这个月破天荒的卖到了三百二十万,成为历史性记录。 春节前,甘旗卡的袁姐给老谭打了电话,由于八项规定的影响,园区酒店生意很不好,客房入住率也不行,集团决定暂时关闭一段时间。 这样正好,把那里的孙海成、小龙、孟梦调回来,过完年饺子馆新店开业直接去上班。 图雅琪琪格也准备过来,这样前台经理也有了。 呼和浩特张宇的饭店生意不错,春节前已经上升到了九千块钱。 乌兰和杨志军俩人配合的挺好,听说现在已经处上了。 爱情呀,真的是无处不在。 老谭一直没去呼市,也没去甘旗卡,他实在是太忙了。 很快,过了正月十五,饭店不那么忙了,开始进入春节之后的淡季。 这期间老谭领着儿子回了一趟老家北票,看望一下母亲。也没在家待几天,饺子馆新店还在装修,儿子马上开学,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后抓紧装修饺子馆,同时在老店招兵买马,培训人员。 这次培训老谭没有亲力亲为,厨房这边交给了华清负责,前台李爽负责,俩人只需把老店的模式复制出来就行。 现在是华清、孙海成、小高三个厨师,老谭通过老四有招了一个,新店开业之后小高带着新招的厨师过去,他任厨师长。 凉菜这边方建军是师傅,又给他配了一个小弟,这样新店开业之后小龙过去主理凉菜,手工制品在老店制作,然后往新店配送。这样既保证了菜品质量,又节省了人力。 王红现在是总饺子师,负责调馅与和面,新店开业后饺子馅和饺子面全部从老店进行配送。王红在老店,孟梦去新店。现在师徒俩的任务是培训饺子工。 图雅琪琪格过完年就来了,跟着李爽学习前台管理,新店开业后过去做经理。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有条不紊。 老谭每天把关东人家的工作安排好,然后到新店去看一下,中午饭口的时候会回到关东人家。下午休息的时候再到装修现场视察指挥,晚上回到关东人家,下班后来到饺子馆,看看这边的培训情况。 时间安排满满的,每天到家都十一、二点。 回到家,儿子和林燕早睡了。他先是洗个澡,然后坐在书桌前抽根烟,把一天的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过一遍,然后把第二天的事考虑计划好。 这是他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也是最费脑伤神的时候。 关东人家的生意是起来了,但需要稳定住。俗话说大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用了近十个月时间,硬生生的提高五十万效益,其中不稳定的环节很多,需要彻底固化下来才放心。 生意好,工作量自然要大,有些岗位需要增加人手。灶台上得增加一个厨师,相应的就得增加一个砧板和一个荷台。凉菜也得增加一个人,面点也是。 过完年他和王刚先商量了一下,然后俩人一起找了徐总,徐总倒是答应了,但看样不怎么乐意。 谈完后老谭没在意徐总的不乐意,很快把人补齐。用他的话说没人咋干活?中餐还没达到肯德基麦当劳的程度,流水线似的作业。 人是招来了,但马上又面临一个新问题——生意好,忙累在所难免,几乎是别人家的两倍劳动量。举个简单例子,关东人家的厨师平均一天炒一百二十个菜,别人家的厨师顶多八十个。要是赶上周末有结婚包席,早上七点就得上班,一天下来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好几个砧板、荷台都累跑了。 这么累,员工自然要求涨工资。 而涨工资又是最难整的问题。 像李旭、李忠清这样的老员工不要求涨,有工分制呢,分数到了自然往上涨。可厨房大部分是新员工,他们等不到那时候,于是就要求涨工资,不给涨就不干了。 说实话关东人家确实累,如今在省城餐饮圈里流行一句话,“在关东人家,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驴用。”一听说是关东人家招人,都摇头说不去,那不是人去的地方。 老谭虽然把人补齐了,但工资上不去很多员工不爱干,打离职的很多。不但厨房这样,前台也如此。 张丽一下子招来六个服务员,六个服务员当天就累的脚起了水泡,第二天全走了。不但这六个走了,还拐带跑两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关东人家到现在已经是四个年头,属于老店了。 四年的老店有自己的底蕴。 前后加起来一共一百五十个员工,工作两年以上的老员工占一半,这些员工在这里干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多累,有了归属感。 加上工分制对他们有利,觉着只要在这里好好干,不犯错误,工资就能自动上涨,要比去别的地方挣的多,还稳定,也就拿这里当单位了。 小书亭 毕竟这里效益好,能保证开资,养家糊口没问题。 在外打工不就是想找个能按时开资的稳定地方吗。 但是,只有一半稳定员工是不行的,还得有另一半。 只有把工作环境变得轻松,工资待遇比同行高一些,才能招到人和留住人。这是一个现实问题。 于是就有了老谭和徐总的一次长谈。 第106章 长谈 很多管理人员都不愿意和老板谈给员工涨工资的事,毕竟是私人企业,涨工资就意味着从纯利润里往外拿钱,那可是真金白银,谁也不愿意往外拿。 不像是公家单位,话说回来,如果是公家单位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从负责任的角度出发,作为一名管理人员,该跟老板谈的还得谈。只是担心谈了会引老板不高兴,或者有下岗的危险而不去谈,那么工作也不好做,也不会得到员工的认可与拥护。 管理人员是老板与员工之间联系的桥梁与纽带。 一味地向着老板而不管员工的想法和情绪,工作不好开展;一味地向着员工而不考虑利润,下岗就真的不远了。 管理人员要保证饭店的正常运转,保证盈利,保证员工的利益。要和老板有良好的沟通,同时和员工打成一片。 能够很好地把老板制定的战略政策转达给员工,并有效的执行下去,同时把员工的需求转达给老板,并得到妥善解决。 “老谭,咱家现在的工资低吗?”徐总首先问,他觉得现在各岗位员工的工资不低。 老谭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说:“咱家工资不低,但也不高,属于中等水平,中规中矩。” “中等水平?不能吧,我觉着挺高了。”很显然徐总不认可老谭下的定义。 老谭没正面回答,而是说了现在外面各岗位员工的行情。 “现在员工工资都不低,拿花园火锅来说,摘菜的两千五,付肉的三千。服务员两千五,但人家提成多,每个月服务员拿到手都得四千多,咱家达不到。 还有现在厨师基本价是五千,砧板两千五,荷台一千八,凉菜师傅两千五到四千不等,一个饺子工工资就是两千二。 这是年前的价位,过完年又涨了不少,有的饭店找砧板直接给到两千八了。现在饭店不好招人,不像头两年,农村家家孩子多,都出来打工,给钱就干。现在家家就一个孩子,都不愿意让出来,出来的也不愿意上饭店干活,嫌乎累,还脏。 这两年还能招到人,再过两年人都难招。企业要想长远发展,现在就得着手解决人员问题,做长远打算。” 徐总听老谭说完没吱声,沉默的思考着。作为饭店老板,老谭说的这些不可能不知道,应该说在肚子里装着呢。 可是一百五十个员工,要涨都得涨,落下一个也不行。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涨上去就再也降不下来了,他不得不合计一番。 当然,按目前的生意来说这点钱不算啥,就算一个人涨一百块钱,一个月才一万五,很轻松支付。他想的是管理层呢?难道也和普通员工一样涨一百?显然是不行的。 就拿老谭来说,涨一百块钱和骂人一样,不如不涨。涨就得涨一千,看着还像那回事。给老谭涨了,王刚呢?张丽呢?胡静呢?那些主管呢------ 这得好好合计一下。 过年的时候给管理人员的红包就很寒酸,叫人笑话,涨工资的话还是和普通员工一样,估计走的就不是员工了。 怎么说呢,徐总这人看着精明,给人很大方的感觉,但绝不是大方的人。当涉及到根本利益的时候,内心深入那个小心眼儿的劲马上会跳出来捣乱,本来应该很体面的做完后显得抠抠索索。 但有时候一些事做的还挺大方,叫人不解。 他考虑了半天,问道:“你的意思是把工资普调?” 老谭说:“是这个意思。” “普调多少?” “二百。” “二百?” 徐总一惊,有些发愣的看着老谭。开玩笑,二百?真是拿别人的钱不心疼。二百,每个月就是三万,一年下来三十六万没了,那可是三十六万,不是三万六。 老谭没在意徐总吃惊的表情,倒是笑了一下,平静的说:“徐总,跟你算笔账。咱家现在每个月二百万不成问题,二百万的话纯利润应该是三十万,一年的话是三百六十万。咱俩就是闲唠嗑儿,我问一下,当初你做的时候期望每年赚多少钱?” 徐总回想了一下说:“当初想每年赚二百万就行。” “现在每年赚三百万不成问题,都超过一百万了。并且看咱家这势头,只能越来越好,不带下滑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当初你的决策是绝对正确的,咱家就是省城最大的农家院,还是最好的,现在整个东北咱家也是最大最好。”老谭说。 徐总骄傲的点点头。 老谭又说:“徐总,你现在是咱们省城餐饮业的成功人士,说实话我挺佩服你。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着每年赚二百万,这二百万是钱还是财富?” 徐总想了一下说:“是钱,也是财富。” “可能我挣得没你多,也没那大能力。但我对钱和财富的理解是钱是钱,财富是财富。远的不说,就说咱家。看着是四千多平的饭店,每个月二百万的效益,挺好,挺赚钱。给我的感觉饭店和效益不是真正的财富,真正的财富是员工。 怎么说呢,我说话比较直,别生气。你是老板,我觉得你拥有的财富应该是这一百五十名员工,每年赚的钱是这些员工创造的,没有他们咱们啥也赚不到。 把员工当成财富,钱自来。这道理都懂,但真正做到的没几个。说一下我的感受,这些年做管理,最大的感触就是一旦把员工放到第一位,满足他们的需求,让他们有了归属感,把店当成家,那时候生意是最好的,也是最好管理的。” “你说的这些我承认,我也一直想让咱家的员工得到最好的待遇------之前不怎么挣钱,做的有些不到位------”徐总说。 “员工很容易满足。”老谭说:“我们经常说把员工当成家人,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说实话大部分都是嘴上说说,根本做不到位。不但做不到位,还总要求员工把饭店当成家,对饭店忠诚。 咋说呢,我做管理这些年,不说是厉害,但也差不多,但我从来不讲员工对企业忠诚。为啥?我们真拿员工当家人了吗?我们是否对员工做到了忠诚?当我们做不到忠诚的时候,就不能要求员工对企业必须忠诚。 哪家饭店都希望生意好,但前提是有稳定的员工队伍,没有稳定的员工队伍白扯。所以我到哪都是先把员工稳定下来,然后再开展工作。 稳定员工无外乎两点——理想的薪酬和丰厚的福利待遇。 这也是员工的基本诉求,这个达不到,员工离饭店而去也是正常现象。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咱们想多赚钱,员工也想。只有他们赚得多咱们才赚得多,是成正比的。所以说给员工身上多花钱绝对正确,因为他们是创造财富的人。 您是老板,拥有财富,但不创造。确切的说您的财富是一百五十个员工,而不是二百万。给这一百五十人涨工资没毛病,这是睿智。” “听你这么说这工资非涨不可了?”徐总笑道。 “主意你自己拿,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老谭笑笑,接着说:“咱家现在行了,省城优秀餐饮企业,你还是区饮食协会副会长,应该做出标杆典范。 再说了,个人观点,我自己的看法。钱是好东西,能解决很多问题,满足物质所需。没说错的话您现在在物质上不缺啥了,提前进入小康社会。在您眼里钱只不过是个数字,别的没啥意义。 钱是好,但毕竟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怎么说呢,我是没那些钱,不了解有钱人的生活,但觉着不管钱多钱少都是一日三餐,无外乎是山珍海味和粗茶淡饭之别。人不能把钱带进坟墓,但钱绝对能把人带进坟墓。 精明的老板算计钱,智慧的老板分钱。人的不成功往往是忘记初心,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钱再多只能是个有钱人,和财富沾半拉儿边。 真正拥有财富的人一定是大智慧大功德之人,用智慧赚钱,用功德积攒福报,而福报反过来真正的赚钱。像悟道人讲的,用出世的智慧做入世的事,方为成功。” 这次谈话之后,徐总答应给员工普调二百块钱。 他俩也谈到了管理人员的工资问题,老谭给出的建议是管理人员的工资在省城来说不低,都能够接受,可以和员工一样普调二百。 baimengshu.com 至于想要多给,那是老板的个人行为,不作意见。 同时老谭给徐总透露个消息,东方美食准备到省城来考察,并且专门考察农家院,现在正和餐饮协会协商呢。 徐总也知道这事,只是没有确切消息。 如果真来省城考察农家院,关东人家是首选。 第107章 叶梦长 老谭接到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号码一直在电话本里存着,六年来从没打过。 不是不想打,而是不能打,打了不知道说啥。 是雅茹的电话。 雅茹,老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恋人。 看过第一部的人应该知道,那时老谭在泰山路的玫瑰饭店工作,和雅茹相识,俩人产生爱情。那是一个年轻人的真正恋爱,有甜蜜有幸福,也有惴惴不安。 雅茹的父母不叫她在外面处对象,于是就把她叫回阜新老家。年轻的老谭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心爱的姑娘,半年后亲自到雅茹家去了一趟,结果是雅茹订婚了,男方是铁路局上的人。 老谭失魂落魄的回到省城,碰到了林燕,于是俩人走在了一起。 雅茹的婆家在阜新火车站前开着一家小旅店和一个小饭店,结婚后雅茹接替了婆婆经营。 雅茹的婚姻是不幸的,丈夫在外面赌博找女人,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 老谭在阜新工作的时候雅茹嫂子在饭店包饺子,以前在省城和雅茹嫂子见过一面,但也忘记长啥样了。是雅茹嫂子把他认出来,这才知道了雅茹的情况。 这时间已经和雅茹八年没有见面了。 老谭是在离开阜新时和雅茹见的面。 雅茹有个可爱的儿子,她领着儿子过,丈夫的工作地点在锦州,半个月回家一趟。丈夫不着家,在外面狗扯羊皮,在名存实亡的婚姻中像很多女人一样,已经忘记了丈夫的存在,只要有儿子陪伴就行。 现在丈夫要和另外的女人结婚,于是俩人就心平气和的离了婚。雅茹想要孩子,但爷爷奶奶舍不得,加上孩子懂事,不给妈妈添负担,选择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另外火车站前修建广场,当初那些小旅店小饭店全扒了,雅茹没了营生。离婚了,得养活自己,想起了老谭。给老谭打电话的意思是叫老谭在省城给找个工作。 老谭当场答应下来。 放下电话,老谭眼前出现了雅茹的面孔。这面孔是六年前的,大大的眼睛,深陷的眼窝,微微卷起的头发,高挑的鼻梁,丰满的身材------ 雅茹长得有点像新疆人,当初大伙开玩笑说她是混血儿。 但她是地地道道的北方女人。 女人,是呀,算算雅茹今年三十六,不能再称呼为姑娘,应该是女人。 老谭想自己三十九,马上四十,有些显老了。本来长的就有些老相,头发是长期剃光,要是不剃的话两个鬓角都是白发,看上去像四十五、六的。 不知道雅茹啥样,是不是也老了? 不能,雅茹单纯,单纯的人很少显老,加上刚三十六,应该很年轻。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最成熟的,也是最有韵味的。 这应该是女人最美的年龄。 在老谭的心里掠过一丝涟漪,这涟漪有一种久违的、遥远的甜蜜,还有一股惆怅。 人的一生中都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她和雅茹的爱情无疑就是,不但刻骨铭心,而且还痛断肝肠,甚至有些凄美的悲壮。 当然,这一切都过去了,泛起的那丝涟漪只是轻轻的打了个水花,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很想见到雅茹,但也只是想见到而已,并且因为要见到而很激动。甚至能想象见到时的情景:俩人互相看对方一眼,然后问问彼此的情况,再然后就是安排她的工作、住处,最后是请吃顿饭,拉拉话。 一切都是成年人的正常交往程序,虽然雅茹已经离婚,但自己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不能有啥想法,也没啥想法。 两个人在青春时代有了年轻人该有的冲动与爱情,留下了美好回忆,这就足够了。 雅茹的面孔闪过之后,又不由然的出现了林燕的面孔。 林燕,这个被称之为妻子的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照顾孩子。两个人一天说不上两句话,有时甚至是连续几天不说一句话。 也不是谁不理谁,主要是老谭回到家林燕睡了,第二天林燕起来上班老谭睡的正香,也就没了交谈。 这段时间老谭忙,连休息都没休。要是休息一家三口还能坐在一起吃个饭,现在连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也不知道忙些啥。 是呀,人有时候真不知自己在忙些啥,但天天都在忙着,为了生活忙碌。 老谭准备休息一天,或者是半天,在家给老婆孩子做顿饭,一家人聚聚。 说起来叫人笑话,三口人天天一个屋住着,连吃顿饭还得等休息的时候才行。 哎,餐饮人的无奈。 有什么办法呢?对一个打工人来说没有劳保,没有稳定单位,没有自己的买卖,只能趁年轻多挣点钱,给自己攒点儿,等老了动弹不动的时候好有钱养老。 活着干,死了算,不死不活就得干。 这是老谭常说的一句话。 以前他还因为林燕对自己的不冷不热抱怨,现在连抱怨都没了。没必要,既然是夫妻,生活在一起的两口子,为了孩子和家一起努力着,这就行。虽然作为丈夫来讲得不到妻子的抚爱,心里少了份柔情,妻子不也是没得到丈夫的抚爱吗? 他不知道林燕咋想的,自己的心里却很平静。 每天忙着工作,这无疑是一种解脱,或者是变相的发泄。但话说回来也是生活所需,不劳动就没人给钱,没钱吃啥花啥?怎么供孩子上学?怎么把孩子抚养成人? 想想自己这么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吗?还为了什么呢? 还没上升到伟人的高度,为了社会和人们的幸福生活而努力奋斗,说出去自己都不信,太假。当然,也不全是为了钱,归根结底是一种喜欢,一种对餐饮的热爱。 喜欢餐饮。只要一进厨房啥事都忘,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状态之可嘉完全是劳模加先进工作者形象。 在他的心里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把东北菜做到全国,把东北饺子做到全国。 我们暂且把这个想法称之为梦想吧,它还没成为老谭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原因很简单,到现在为止他觉着自己对餐饮只是一个单纯的热爱,把东北菜和东北饺子做到全国去也只是想法,要说这辈子的目标------ 恐怕不是。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梦想——走进大学校门,过一下大学生活。这个梦想曾经是他整个青春期的人生目标,当走上打工这条路之后就知道要想实现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这个梦想一直存在,也许会伴随他整个人生。 在我们的一生中,不同时期有不同的奋斗目标。可能我们自己都不在意,但是它确实存在着。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每天被生活琐事拘绊着,往往忽略了生活中的目标,但每一天都在为目标向前赶着,日复一日。 老谭最初的目标是考上大学来改变自己的人生,但现实很残酷,家境的贫寒让他不得不中途辍学,走上打工这条路。 接着,像很多年轻人一样,要说个媳妇成个家,这成了他那个时候的一个目标。 他的爱情之路很坎坷,就像他的打工之路一样。在贫困的艰辛中含泪送走第一个心爱的姑娘,然后放弃对爱情的追求,收获了婚姻。 这也是人生中的一种无奈。 好像完成任务一样完成成家立业,为的是家里人的放心,也是为了传宗接代,更是为了生活。当然,是有感情基础的,这基础很现实——成个家,走完一生。 有了家之后又有了下一个目标。 喜欢上了餐饮,跟自己说一定要做到厨师的顶峰位置——厨务总监。 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做到了。 滨海的三年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辉煌,受到了全国餐饮人的瞩目。 现在,他要创造另一个辉煌,把关东人家打造成全国知名的农家院。 如今已经完成了第一步,在省城,乃至整个东北地区,关东人家是最好的。剩下要做的是通过东方美食这个媒介,把关东人家推向全国。 要是在十年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那时候虽然也是雄心勃勃激情万丈,立志把餐饮业做好,但也仅限于当好厨师炒好菜,做个合格的厨师长而已。剩下的就是多挣钱,养家糊口。或者说是先多挣钱养家糊口,然后再考虑事业。 通过操作临江轩、老根山庄、青花阁这样大型的餐饮企业,经验的积累和叫人害怕的敬业精神,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出色的餐饮经理人。尤其是对青花阁的管理,让他眼界拓宽,格局大展,思路清晰,如今操作关东人家显得游刃有余轻松自如。 隐约中有种感觉,将要离开关东人家了。这感觉很奇怪,和第一次离开有些类似,但又有不同。 一年来的管理使关东人家走上正轨,什么都固化下来,即使走了也不会出现第一次时的反弹现象。何况通过一年来对管理层的培训、训练,现在所有管理人员都能独当一面,他在与不在都一样,都能主动工作,并且做得很好。 这是叫他最放心的。 一年来王刚进步很大,如果说过去他还是一个只会指挥着干活的厨师长,如今已经是一个有自己套路的总厨了,管理一个厨房完全没问题。 除了王刚,厨房里的李旭、李忠清都有明显进步,还有面点老大王淑兰,凉菜老大周宏友,进步都很大。拿出来一个都能出去做厨师长,并且做得有板有眼。 为了提高他们的管理能力,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老谭叫他们轮流做厨师长,每人一个月。现在已经论到了第二轮,王淑兰是临时厨师长。 fantuantanshu.com 别看是个女同志,每天的例会开的像模像样,处理起问题来颇有老谭的作风——雷厉风行。 如今关东人家是最为兵强马壮的时候,他离开也无所谓。 第108章 血 饺子馆新店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小高和图雅琪琪格带领着员工开始进入店面进行前期的卫生打扫工作。 雅茹是在五天前来到省城的,老谭给安排到老店工作,在面点跟着学包饺子。 时隔六年再次见到雅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到以前曾经的恋人站在自己面前,并且由一个单纯的姑娘变成了成熟的妇人,感慨岁月流逝的同时也为人生中的缘份感到奇妙——谁能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面,并且再次一起工作呢。 雅茹的心情是激动和复杂的,但表情平静,笑吟吟的看着老谭,然后把给他带的散白酒拿出来,又拿出他爱吃的阜新特色——狗肉。 “少喝,一顿三两就行,你都快四十了。”雅茹轻声说。 “嗯,少喝。”老谭笑着点头。 “在你这有个栖身的地方就行,我妈我爸岁数大了,不想回娘家,省的给他们添堵。”雅茹说。 “都安排好了,先跟着包饺子,然后学着调馅。”老谭说。 “呵呵,包饺子就行,我笨,学不来调馅。你家孩子也上学了吧?” “上学了,马上二年。” “真快,一晃儿孩子都这大了------咱们都老了。”雅茹笑了。 “可不快咋地------你没咋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也老了------鱼尾纹都出来了。我没心没肺的,不显老,呵呵,你还是那样,就是胖了,以后少吃肉,酒也少喝,血压高吧?少熬夜。” “嗯------” 俩人坐在饺子馆旁边的小饭店里,老谭吃着狗肉喝着酒。雅茹吃的很少,更多的是聊天。 “在家跟前儿也能有活干,不愿意儿干------离婚了,心里不得劲儿,想离家远点儿,省的闹心------也不认识啥人,想起你了,我来不能给你添麻烦吧?”雅茹善解人意的问。 “这有啥麻烦?没麻烦。现在正好缺人,你来正好。”老谭说。 “我看这饺子馆生意挺好的,老板你朋友?”雅茹问。 “嗯,我朋友。” “两个女老板------对了,黄姨现在还开饭店吗?”雅茹问泰山路玫瑰饭店老板黄萍的情况。 “不开了,她和二哥离婚了,大丫头在日本打排球。你应该记着,婷婷个高,从小就喜欢排球,大学没毕业就去日本了,发展的挺好,现在二嫂也在日本。”老谭说。 “哦------婷婷是大个子,就是不爱学习------老肥呢?” 雅茹想起当初在玫瑰饭店工作时的情景,想起黄萍儿子老肥——那个从小就是她带的胖小子。 “念大学了,听说在北京。”老谭说:“挺长时间没联系了,有时候到泰山路去,偶尔想起来-----” 俩人漫无目的的聊着,都是一些以前的事。 只有这些以前俩人共同经历并且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才能勾起回忆,重逢的俩个人在重温往事的时候有着感慨和唏嘘。 我们都希望把过去重新来过,在再次经历中弥补曾经留下的缺憾,但那些缺憾又是人生中最美的眷恋------ 当能够正确对待这些缺憾的时候,就是我们成熟起来的标志。 人在二十岁时候是身体上的成熟,随着岁月的流逝和年龄的增长,能够正确对待人生和生活的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成熟。 成熟不是对生活的看淡,而是更加的热爱和承受。 吃完饭,安排好雅茹的住处跟工作之后老谭回到关东人家。 张丽看老谭回来,笑呵呵的走到跟前儿,揶揄的说:“听说陪美女吃饭去了,还是初恋情人。” 话语中带着一股酸味。 老谭也没否认,直接说:“正确。” “把初恋情人整到跟前儿干活,一看就目的不纯。”张丽说。 “我们俩再旧情复发,死灰复燃,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努努力,再诞生个爱情的小结晶。”老谭刺激张丽。 “滚——” 张丽狠狠的说了一句,觉着不解气,补充道:“最好别叫我看见,看见了------哼!” 老谭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厨房。 四月十八日,饺子馆新店开业。 开业当天生意火爆,出现长长的等位现象,营业额达到一万三千块钱。 客人对饺子非常认可,对菜品赞不绝口,养生酒和店酒也受到追捧,开业是成功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营业额都在一万以上。客人络绎不绝,几乎全天都有人吃饭。 出现这种现象原因有两个,一是饺子好吃,菜合口;二是消费不高,三个人两盘饺子,两个菜,三壶老酒,一百块钱解决问题,谁都消费得起,并且吃饱吃好。 由于准备工作充分,客人等菜的时间短,几乎是坐下没五分钟菜就上来了,十分钟之后饺子上来。客人一边喝酒一边吃饺子,名副其实的饺子酒,深受老百姓喜欢。 新店开业之后王红和方建军的工作量加大,不但要负责老店出品的制作,还要给新店配送,就有点忙不过来。老谭给他俩一人配了一个小弟。 给王红配的是雅茹,有些照顾的意思。 同时考虑到以后还要开分店,饺子馅、饺子面以及凉菜的手工制品需要配送,有了单独建一个小型中央厨房的打算。 就目前来说只供应两家店,在老店厨房还能操作过来,如果三家以上就有些施展不开了。老谭把这个打算和艳华、燕子说了一下,两个老板也同意,答应在开第三家店的时候建一个小型中央厨房,能够支撑八家到十家店面。 这只是一个规划,前提是把现有的两家店运营好。 第二家店运营情况良好,这也使老谭对小饺子馆的模式越来越有信心,对以后的前景有了展望。 他计划两年内把饺子馆开到八家店。八家店以三台子为基点,向市内辐射,每家店相隔三公里,面积不超过三百平。总投资三十万,十个月收回成本。 每个店面日营业额在八千到一万之间,每月二十四万至三十万,利润在四万到六万之间。这样每个月八家店面的营业额在二百万以上,纯利润在二十四万到三十六万之间,相当于一个小型企业,不输于关东人家,并且潜力巨大。 省城市内六大区,如果把这六大区都布满,每个区至少十五家店面,这样就是一百家店面。 一百家店面,好家伙,不小的数字,不小的规模。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下的展望,如果发展的好,一切都按着计划来,五年时间达到五十家店面还是有可能的。 新店开业的一个月老谭很忙,每天都要抽时间到现场指挥,唯恐出现差错。好在小高和图雅十分负责,员工也积极配合,没出现什么事。 一个月后,新店走上正轨,老谭轻松不少,不怎么去了。 正当他准备喘口气的时候,接到东方美食到省城考察的通知,第一家店就是关东人家。于是他又投入到迎接考察团的紧张准备之中。 首先用三天时间把厨房和前台的卫生进行彻底清理。每天下班后所有员工一起干到晚上十二点,把边边角角都都清理出来,包括后面的凉菜小厨房、库房、青菜间和员工餐厅、寝室。 为了奖励大家,给每个员工都加了十分,并且饮料、雪糕、面包准备充足,不能叫大伙儿渴着饿着。 收拾完卫生之后又做了整体培训,包括接待程序、微笑应答、热情服务等等。 第一天接待晚宴将在这里举行,又制定了接待菜谱和宴会上的团队风采展示,以及晚宴后的交流会等一系列事宜。 有过在滨海的接待经验,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在滨海时宴会主持人是周晓梅,老谭把在家带孩子的周晓梅叫来,还叫她主持。 一切准备就绪后,东方美食考察团来到了省城。 在人们的印象中,东北餐饮是粗犷豪放的,这是好听的说法,其实是说东北饭店属于粗犷型,不够精细。 但是考察团的人进入到关东人家之后,马上颠覆了脑子里的固有思维。没想到看似粗犷的东北人,能够把餐饮做到如此精细,甚至经典。 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具有朴实的农村气息的小毛驴拉磨,水塘活鱼、小笨鸡现宰现杀、现场制作的小豆腐和豆腐脑,这些都给第一次来东北考察的餐饮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纷纷拿出照相机、手机拍照。 进到厨房,看到每个员工都洋溢着热情的笑脸和亲切的问候,以及干净整洁的环境,规范有序的流程标准,一点不亚于南方那些以五常管理闻名的高级酒楼的厨房,这也是所有考察的人没想到的。 晚上的宴会,大家品尝到了地地道道的东北农家饭菜,都为独特的口味和精细的做工感到震惊,并且赞不绝口。 当然,晚宴上最大的亮点还是周晓梅,美丽的容颜加上大方得体的主持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动听的歌声深深的打动了每个人。 接待非常成功,关东人家给全国餐饮人留下深刻印象,并且带起一场东北农家院风潮。 老谭在最后时刻做了精彩分享,立体式全方位的把关东人家介绍给所有人,获得阵阵热烈掌声。 可是,在老谭讲完走下舞台,准备和全国同行一起喝两杯的时候,他感觉嗓子眼发热发咸,身子一阵虚晃。 bidige.com 他强挺着面带微笑向大家摆手,打着礼仪性的招呼,然后快速从宴会厅出来,紧往洗手间走。 推开洗手间的门,嗓子眼热的再也忍不住,猛地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啊——小叔——” 刚刚换了衣服的周晓梅看到这一幕,惊呼起来—— 第109章 养病 经过医生确诊,老谭是积劳成疾,长时间休息不好,加上喝酒抽烟,得了支气管扩张。如果再不注意,就会成为癌症。 这是走了三家医院之后的确诊。 第一家说是肺结核,第二家没确诊,说需要做切片处理,可能是癌症。 第三家是医科大,给了准确说明——重症支气管扩张,需要休息治疗。 是呀,老谭太累了,是得休息休息了。 自打过完年就一直没休息,先是忙新店装修、培训、开业,然后是接待考察团,说不着急上火那是糊弄人,谁上火谁自己知道。 结果,病了,还挺严重。 知道自己的病情后他先是把厨房的工作交代给王刚,然后开了管理层会议,把所有工作交代安排好,接下来开始休息养病。 到啥时候身体是革命本钱,没有好身体哪行。 他这病倒不用住院治疗,在家跟前儿的诊所打吊瓶就行。只是看着吓人,整口的往外吐鲜血,不知道的还以为病入膏肓了呢。 老谭开始养病后徐总没说什么,也没表示出怎么关心,他有自己的想法。 老谭病了,这病养起来少说俩月。现在饭店已经走上正轨,可以说是四平八稳。在老谭养病的这段时间看看王刚管理的咋样,要是管理的好,生不会下滑,那么老谭就------ 怎么说呢,他确实有了不用老谭的心思。 老谭也考虑到了这点,自己病了,需要静养,把工作扔下两个月不管哪个老板也不乐意。所以在他离开的时候跟徐总说了,要是有合适的再找一个总厨,再不让王刚管也行,不用自己也没关系,能理解。 该咋是咋,老谭这事做的没毛病。 相对于徐总的不冷不热,艳华和燕子的表现截然相反。 在老谭准备打吊瓶开始,俩人就提前找好了诊所,并且一下子交了五千块钱押金,跟大夫说必须用好药,一直好了完事,钱不够吱声,需要多少她们拿。 第一周老谭每天得打四个小时的吊瓶,陪他的是刘哥。刘哥听说老谭病了后心里着急,也不去麻将社了,每天过来陪老谭。 艳华和燕子天天到诊所来看老谭,说一些宽心话。 老谭病的比较重,第一周一直吐血,尤其是头几天,打着吊瓶还在吐,挺吓人的。当然不是总吐,每次一口两口而已,要是总吐该完了,哪有那些血? 第三天下午,张丽下班后到水果店买了水果,来到诊所。 这时整个诊所打吊瓶的就老谭一人。 老谭躺在床上,刘哥坐在旁边的椅子里,和值班护士唠着嗑儿。 张丽走进来。 当她看到躺在床上打着吊瓶的老谭时,一种说不出滋味涌上心头。有关心、惦记、心疼,还有牵挂。 刘哥先看到张丽,笑着说:“经理来了。” 张丽笑了笑点下头,来到床边。 老谭听到刘哥说话,假寐的眼睛睁开,看到站在床前的张丽,想要坐起来。 “不用,躺着吧。”张丽赶紧说:“下班了,过来看看你。” 然后看看刘哥,奇怪的问:“刘哥陪你打吊瓶,你媳妇呢?” 老谭说:“没跟她说我病的事,省的着急,上班了。” “病这样不跟你媳妇说,你可真行,我都怀疑你们俩是不是两口子。”张丽埋怨说。 老谭略显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他确实没告诉林燕自己病的事,但今天早上林燕上班之前看到他吐血了,儿子也看到了。 儿子很担心的问爸爸怎么了,老谭撒谎说喝酒把胃喝坏了,是咯出来的血,没事。因为以前有过喝酒喝多第二天早上咯血的情况,儿子也就没再问,和林燕一起出门上学去了。 林燕在开门的时候用怀疑的目光看了老谭一眼,说了句以后少喝点酒之后关门走了。 他不想叫林燕和儿子知道自己病了,并且还挺严重。那样他们会担心,跟着上火,犯不上。就这样每天来打吊瓶,慢慢养着,有两个月也好了。 好了之后继续上班,还得养家糊口呢。 自己是一家之主,不能倒下。生活的这架马车还得靠他站在驾辕的位置上,绷紧全身力气,吆喝着、呐喊着往前赶。 老谭冲张丽笑笑,没说啥。 张丽抬头看看挂在吊钩上的吊瓶,问:“一天打几瓶?” “四瓶。”老谭回道。 “都是消炎药?” “嗯,头孢氨曲南。” “还往外吐血不?” “吐,但不那么多了。” “你呀,吓死我了------这两天都没睡好觉,净想你的病了,吓人,往外吐血-----你呀,那拼命干啥。”张丽说着,脸上是担心和温暖的责怪。 “我觉着自己能行,没啥事------” “还没啥事,你这是透支身体,玩命呢。”张丽说。 “呵呵,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再不不干,干就干到位。再说真没觉着咋累,谁成想这严重-----到医院还以为自己不行了呢。”老谭说。 “你以后得注意了,吐血不是啥好事,危险信号,你这是发现的早,晚了就得转移到肺子上去,形成肿瘤就------这回好好治,一定要彻底去根儿。” “嗯,听你的。” “你可不听我的,听我的早好了。”张丽白了老谭一眼,接着说:“得病如墙倒,祛病如抽丝,慢慢养着吧。你这病怕生气,怕着急上火,安心养着,饭店的事别行思,知道不。” “嗯,知道。” “别抽烟了,不行就戒了。” “嗯,戒了。” “病好把酒戒了,别喝了,再喝没命了。” “嗯,戒了。” 张丽看老谭表现的乖巧,笑了,说:“啥时候这么听话了,早听话不就好了。” 老谭也笑了。 张丽扒了桔子,掰下一瓣递给老谭。她本来想直接递老谭嘴里的,递到一半想起刘哥还在旁边呢,不禁红了脸,改变了方向,由往嘴里递变成往手里递。 老谭也注意到了,看张丽脸红,一边接过桔子一边说:“直接递嘴里多好,费事。” “瞅把你美的,喂喂你得了。” 老谭禁不住笑了,这回笑的幅度有点大,咳漱一声,嗓子眼一热,赶紧拿纸捂嘴,一团殷红便出现在纸上。 张丽慌了,忙道:“哎呀,咋又出血了?护士!护士!” 一旁的护士过来,看老谭只是出了一口血,说:“没事,只要不激动就行。”说完看了张丽一眼,道:“把水给患者,漱漱口。” 张丽赶忙把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拿在手里,拧开瓶盖,递给老谭。 老谭漱了口,脸色又苍白几分。 张丽关切的问:“没事吧?” “没事。”老谭说。 “这都打三天了,咋还吐血?”张丽问。 已经转过身的护士说:“他的病比较严重,血压又高,压迫毛细血管总破裂。现在给他打的是止血药和消炎药,还得口服降压药。血压下不来,血就不好止。” “噢。”张丽如有所思的点点头,对老谭说:“你这太严重了,不行住院吧。” “不用,住院也是这个治疗方法,再说住院太贵,一天管床费就得二百,医大现在还没床位。”老谭说。 张丽陪老谭打完一瓶吊瓶,快四点的时候走了。 她走了之后艳华过来接刘哥的班,等全部吊瓶打完,艳华开车送老谭回家。 在扶着老谭往楼上走的时候艳华说明天雅茹过来看他,李爽、华清他们也要过来,都很惦记老谭。老谭说别叫他们来,那样有压力,感觉自己真得了大病似的。 “你呀,现在不是病了吗。”艳华说。 “小病,没啥事。要是有人来看,说的保证是好好养病,别有心理负担,慢慢养,没啥事,别着急,别上火------他们不说还没啥事,一说倒上火,整的心焦麻乱的,根本养不好病。”老谭说。 156n.net “人家不是惦记你吗?出于好心,再说也是心意。”艳华笑道。 “跟他们说等我好了再来,现在必须肃静的静养。”老谭认真的说。 “行,不叫他们过来。”艳华答应道,然后说:“进屋先躺一会儿,一会儿给你把饭送来,我出来的时候想叫他们做了,不知道你啥时候打完,怕凉了。” “不用送饭,我自己做一口就行。”老谭说。 “自己做啥?有现成的。” 艳华把老谭扶进屋里,然后回去拿饭。 第110章 谋算 俗话说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这话一点不假。 如果在生病期间再丢了工作,那就更郁闷了。 老谭现在就是这样。 在他吊瓶打到第二十天的时候,张丽来告诉他,徐总决定叫王刚管厨房,叫他安心养病,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这就是说他从关东人家下岗了。 这既是他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 意料之中是指按徐总的做事风格来说,老谭生病下岗是很有可能的;意料之外是指这事真的发生了。 好在这养病的二十天时间,老谭心境上有了很大变化,以前一些看不开悟不透的事似乎看开悟透了。 当张丽气愤的说完之后他倒是没生气,反过来劝了张丽一会儿,跟她说这很正常,朋友是朋友,买卖是买卖,不能因为朋友耽误买卖。 “你们俩啥时候成朋友了,就是老板和员工。”张丽反驳说。 “呵呵,这不就得了,朋友都不能耽误买卖,何况员工?我下岗正常,徐总不用我也在情理之中,想开就好了。但------”老谭思索了一下。 “咋地?”张丽问。 “徐总还是有些欠考虑。现在关东人家火,省城有名,全国也都知道东北有个最大的农家院叫关东人家,可能不知道老板是谁,但一定知道总厨是谁。 尤其在咱们省城,干饭店的都知道我老谭是关东人家总厨,这要是传出去趁我病把我辞退了,对徐总的名声不太好,以后很难招人。”老谭实事求是的说。 “还以后呢,现在就有打离职的。李忠清不干了,周宏友也不干了,还有四个砧板。知道他们咋说不?说谭师傅这么卖命干,累的吐血,到最后还辞退了,干着没啥劲儿,自己以后不一定啥样呢,趁着现在行赶紧辞职,省的到时候卸磨杀驴,让人家给辞退了。”张丽说,既有着气氛又有着幸灾乐祸。 饭团探书 这要是以前老谭也会和张丽一样幸灾乐祸,甚至是解恨。可是现在心态平和,心情平静,仿佛境界也上去了。 听张丽说这些情况,不禁有些叹息。 “关东人家也就止步于此了------再发展,难。有时候老板的格局决定了企业的发展,目光看不远必有近忧,谁也帮不了。这也是中国餐饮业老板的通病,也是为啥很多饭店本来发展的挺好,干着干着就干没了的原因。”老谭说。 “你不常说厚德载物吗,没那大的德行,就干不了那大的事,有数的。”张丽说:“我也不打算干了,没劲儿。就冲徐总对你的这件事,我算看透了,咋卖命都不行,等晓梅上班我就辞职,跟你混去,不在这干了。” “你干你的,你和我不一样。”老谭说。 “啥不一样?都一样。本来打算在这长干,等到了五十离职的,一看这样------还是等人家没辞退之前撤吧,你这样人家说不用就不用,我算啥?再说四年了,也累了,休息休息。” 老谭没说什么,在脑子里想了一会儿关东人家的事,觉着这回彻底和关东人家说再见了,想也没意义,也就不想了。和张丽挑轻松一点的话题唠了一会儿,快四点的时候张丽回去上班。 刘哥见张丽走了从外面走进来,笑呵呵的说:“兄弟,咱俩今天别吃饺子了,吃点烤串,我喝酒,你喝饮料。” 老谭笑了说:“行,吃烤串。” 这段时间一直是刘哥陪着老谭。 老谭上午吃降压药,血压降下来后下午到诊所打吊瓶。开始的几天身子虚,打完吊瓶艳华给送回家,然后送饭上楼。 最近十天不吐血了,身子也硬实起来,每天打完吊瓶和刘哥俩人溜达着到饺子馆新店,看看营业情况,顺便吃口饭,然后再溜达着回家。 一连吃了十来天饺子,也有点腻了,今天换换口味。 诊所旁边就是家烧烤店,老谭打完吊瓶,和刘哥拐了进来。要了些肉串,刘哥点了啤酒,老谭喝农夫山泉。 刘哥喝了杯啤酒,说:“你这回回来我就不赞成你去关东人家,生意起来了,你累的吐血,咋样?还不下岗了,这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显然刘哥很生气,为老谭打抱不平。 老谭说:“这也正常,谁也不愿意雇个有病的总厨。” “别说那话,艳华和燕子还是老板呢,人家咋不那样?给你交医药费,还送饭。就那样人,咋卖命也交不透。”刘哥说,狠狠的干了一杯。 老谭笑,说:“不在那干挺好,这回省心了,专心做饺子馆。” “对,你就专心做饺子。我看这饺子馆行,不大不小正好,老百姓还喜欢,好吃不贵,饭菜整的合口。你看现在那些大饭店,有几家好的?八项规定没出来还行,这一出来,不让大吃二喝,公款吃喝没了,都自己掏腰包,谁吃得起? 大酒店就是个名,瞅着有档次,进去吃饭有面儿,纯是装相的地方。吃起来还不如饺子馆呢。以后你也别奔大酒店去了,现在大点的酒店效益都不好,黄的多少?跟艳华她们做饺子馆吧。”刘哥说。 刘哥不说老谭也是这么打算的。 这二十天他一直合计饺子馆的事,并重新规划了一下,准备病好之后把现在的两家店捋顺了,给产品升下级,规范流程标准,形成系统,然后开始做第三家店。 赤山路店已经开业两个月,每天营业额没掉下一万来,对三百平小店来说这生意火的有点吓人,叫人羡慕嫉妒恨。 已经有人来谈合作的事了,艳华、燕子、老谭都不打算合作,准备头八家店全都直营。 做完八家直营店,在省城建立起品牌效应之后再谈合作的事。至于加盟还没想,也不打算放加盟。放加盟有利有弊,利处是收加盟费,赚钱快;弊处是加盟店做做的容易做偏,整不好把牌子做砸了。 他这回要做的是一个事业。 对,是事业。 对一个马上四十岁的男人来说,虽然钱没少挣,但没有自己的事业也说不过去。 如果按打工者来说,老谭无疑是佼佼者。到现在为止他的工资在东北厨子里是最高的,并且做到了全国餐饮人的认可,是个成功的厨子。 可是,却没有自己的事业。 这事是他养病这段时间仔细思考的,说实话当想到事业的时候给他吓一跳,甚至在心里问自己十八年的打工生涯都干了些啥?觉着很成功,可到头来没一个是自己的,全都为他人做了诸葛亮。 难道四十以后还这样?给人家打工,挣着看似很高的工资,当着不知道啥时候就下岗的管理者,还人五人六的吹牛逼? 当然,这样不是不行,养家糊口没问题,并且还会过得挺好。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自己真要这样过一辈子? 四十年不知不觉过去了,少年、青年、中年,好像没怎么过,没怎么经历,还没好好体味就从生命的长河中流逝了------ 还能再活四十年吗?或者说,就算再活四十年,还这样度过? 我们的老谭对人生进入到深度的思考之中。 他想了很多,也很复杂。这种对人生哲人般的思考叫人痛苦和熬煎,仿佛在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的行走,没有方向也没有光亮,世界回到了最初的混沌状态。 这种混沌状态般的意识好像经历了很长时间,又好像只是一瞬。 然后是一种殷红出现,再接着就是一道光划开了混沌。 怎么说呢,这种意识并不玄妙,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一瞬间的顿悟,所有复杂的东西没了复杂,简单起来。 老谭就是老谭,很简单的一个人,活了四十年没死,还要再活四十年,甚至更远。 在他的人生中除了奋斗还是奋斗,一直不住脚的往前赶。以前之所以那么累是想的太多,太复杂,有时甚至忘记了自己,才有了漫无目的,或者说一事无成。 人呀,应该把自己活明白了。 什么叫活明白? 世事本不复杂,心杂则乱。 不是牵挂的太多,而是对得失想的太多才有了思虑和谋算。 人可以在迷茫的时候思考人生,但不能谋算人生。很多时候都做反了,看似谋算别人,其实谋算的都是自己。 心无大爱,难得江山。 不是做不到敬天爱人,无我利他。是心想不到,触摸不到那个境界,才有了得失间的痛苦。 人应该快乐。 简单就快乐。 复杂的事简单了,往往能走向成功。 为啥?心无旁贷。 所以,现在的老谭很简单,也就有了清晰的目标和以后活人的活法。或者说他要完成自己当初当厨师时的心愿,把东北菜发扬光大,把饺子做到全国去,尽自己所能让在饭店打工的人有尊严的活着。 要证实和实现一句话——用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 第111章 好消息 六月份的天气适宜而温馨,既不过于热,也不冷,尤其是夜晚,叫人舒爽。 烧烤店弥漫着孜然辣椒面的香气,撸串的人酒喝的高兴,不时喊着老板拿酒,加串。 刘哥已经是第三瓶了,老谭的农夫山泉也喝空了两瓶。 老板笑呵呵的端过来一盘毛豆,大方的说:“加盘毛豆,嘎达牙。” 老谭打趣道:“又得多喝两瓶啤酒,还得加二十个串。” 老板笑笑,忙去了。 “头两天来看你的那个女的,是你最开始认识的?”刘哥问。 刘哥说的是雅茹,三天前来看老谭,走之后老谭跟刘哥简单说了和雅茹的事。 “嗯,初恋情人。”老谭说。 “你认识的这些女的里,我觉着就她不错,一看就是过日子人,性格还好,长得也行。”刘哥说。 老谭笑了,说:“可惜,那时候她家不叫她在外面找对象------就是让估计也不行,我家穷,她家也不可能同意。” 刘哥说:“谁和谁一辈子是缘分,老天爷注定的,强求不来。你和林燕不也挺好,看你那个大儿子,多好,懂事,自立,省心。好好把儿子培养成人,你就算完成任务。” “那可不,现在就给他挣钱呢。”老谭说。 刘哥喝了口酒,然后问:“和林燕还那样?” “嗯,还那样。” “她现在知道你病了吧?” “知道了,天天在家不上班,看也看出来了。”老谭说。 “她咋说的?”刘哥关心的问。 “嗨,没说啥,叫我好好养病。看样挺高兴,不抽烟不喝酒了,还给她们娘俩儿做饭,搁谁谁都乐。”老谭说。 “林燕是女强人,现在话说叫女汉子,人家天天上班,也不少挣,还管孩子,也挺累。跟你说兄弟,你摊上个过日子媳妇,别的不说,就说对孩子吧,儿子跟着你不一定啥样呢”刘哥说。 饭团探书 老谭承认的点点头。 “林燕就是太犟,哎,也是年轻,过两年就好了,知道疼热了。”刘哥安慰着老谭。 “嗯,习惯了。家家过日子都这样,我这突出点儿。”老谭自嘲的笑笑,然后说:“这样挺好,谁也不管谁。” “主要是沟通,你俩总不沟通不行,没事沟通沟通。” “嗯,我努力。” “你在外面总接触女的,还总跟女的喝酒,动不动就半夜回家,搁谁都合计,林燕不跟你闹就算不错了。这要是她在外面跟男的喝酒半夜回家,你早翻了。”刘哥说。 “是,我得注意点儿。”老谭点头说。 “你这病怕喝酒,别喝了,下班就回家,多陪陪媳妇孩子,慢慢就缓和了。” “嗯------” 老谭不愿意提林燕。 可那是自己媳妇,不提也不行。 有时候自己累了,到家特别想得到女人温柔的抚爱,可是一看林燕冷冰冰的脸什么想法都没了。 刘哥说的很对,他在外面接触的大部分是女人,而饭店里的女人给人的印象又不太好,很随意。他还和这些女人在一起工作、交流,有时喝酒,开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容易让人联想到其他事。 而这些其他事又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在饭店工作能够做到洁身自好很不容易,诱惑太多。 老谭长得不出众,年轻时有些匪气,到了中年显老,除了光头引人注目之外就是身上的那股汉性了,挺有爷们样的。不怎么吸引小姑娘,中年妇女倒是很喜欢他。 喜欢归喜欢,能够表达爱意的也就是张丽,其他人不会。主要是老谭给人的印象比较正派,一天除了工作没别的事,也不多说话,加上是管理者,大小是个领导,员工除了工作上的事之外也没啥可交流的,也就没那些闲言碎语。 知道他的人都清楚他的两大爱好——工作、喝酒。 在这两件事上他不分男女。工作中有了成绩,一律表扬;犯了错误,男女一样批评处罚,不留情面。绝不会因为是女的而从轻发落。 喝酒也是这样,只要对脾气能喝就照喝不误,不管男女。所以他要是和哪个女的喝酒了几乎没人讲究啥,都知道他啥人,没那些依里拐外的。 但是,和他喝酒的除了那些客人之外,同事之间还是女的多。不是说他不和男的喝,而是没几个男的愿意和他喝。 王刚、李旭、李忠清、周宏友他们酒量小,还不喝白酒。一起喝过两回之后都不张罗着和他喝了,一是陪不好,二是总喝多。 等张丽、李爽、王红这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能和他喝个差不多,还都是白的,所以就总跟她们喝。 当然也不是总喝,一个月能有那么一次,其余的都是陪客人。 公平公正的讲,老谭这次病倒确实是积劳成疾,但也有长期喝酒的因素在内。俗话说不借因不长病,就是这个理。 抽烟、喝酒,人类健康的两大杀手。 艳华在新店一边忙着,一边在心里合计老谭今天咋没来吃饭呢?该不会有啥事吧?不会有啥事,要是有的话早打电话了。 这个点早打完吊瓶了,难道回家了? 她想到诊所看看,但现在是饭口,客人多,她省思等忙完了过去看看。 过了七点,不那么忙了,艳华和图雅交代一下,然后来到诊所。诊所护士指了指旁边的烧烤店,艳华明白,知道老谭和刘哥在里面撸串呢。 见艳华进来,老谭和刘哥俩人笑了。 刘哥先说:“今天换换口味,吃点烤串。没叫他喝酒,我自己喝的,他喝的矿泉水。” 艳华看老谭喝的真是矿泉水,就笑着问:“不喝酒馋不?” “有点儿,打头孢呢,不敢呀。”老谭无奈的说。 “戒了吧,趁这机会干脆戒了,不喝挺好,血压也不会高。”艳华说。 “好,听你的,戒了。”老谭答应着。 喝酒人不那么好戒酒,除非大夫说,喝吧,不喝活三年,喝,六个月!那时候不管有多大酒瘾,嘎登一下就戒了。 有时候大夫说话比谁都好使。 老谭的病见好,三个人都挺高兴,艳华晚上也不开车了,陪刘哥喝了瓶啤酒。 三个人先是唠了会儿饭店的事,然后转移到老谭的病上。 肺部仍有很重的湿罗音,得继续打消炎药,估计还得半个月。艳华说等老谭病好了出去旅旅游,放松放松。老谭说不出去旅游了,先把饭店归拢一下。 艳华当然没让,说病刚好,不能马上工作,需要养一段时间,万一再累犯了就不好治了。 刘哥也同意艳华的说法。 老谭说:“那也不出去旅游,病好了回家一趟,看看我妈,在农村待一段时间。” “那也行,农村空气好,适合养病。现在农闲,回家陪陪老太太也行。”艳华说,然后问:“你家大娘今年多大了?” “七十九,马上八十了。”老谭说。 “那得回家看看,在家多待两天。”艳华善解人意的道。 “燕子呢?在老店呢?”老谭问。 “嗯,在老店呢。今天老店也忙,能卖一万。”艳华说。 “多卖点好,挣钱。”老谭说。 艳华想起什么事,说:“老谭,你说咱家是不是先建个小型中央厨房,把王红和方建军提出来,这样他俩干活也方便,要不然都在老店厨房有些太挤了,有点乱。” 老谭想了一下说:“现在建有点早,刚两家店。” “早晚得建,今年第三家店保证开,到时候也得整。”艳华说。 “是这回事,单独建一个中央厨房审批挺严,食药局那块儿就挺费劲儿,不容易批下来。要是有店面的话不用审批,就说是店面厨房,没毛病。 咱们这样,这两天我想了,第三家店得往南靠,最好是在黄山路市场那,接近泰山路,以后几家店就在那一左一右,能接上气。 第三家店选个地方大点儿的,六百平以上,拿出三百平做店面,剩下的做中央厨房,要是设计的好还能把办公室挤出来。以后咱们保证得有个办公的地方,正好一块儿建了。”老谭说。 艳华说:“你说的也对,中央厨房审批严,不好下来。但我不想把中央厨房建到市里,办公室也不想,咱们从三台子起的家,这是大本营,建就建在三台子。” 老谭笑了,说:“三台子有两家店,够用了。” “呵呵,知道我为啥跟你说这事不?”艳华略带兴奋的问。 “为啥?” “挨着咱家的乡土人情再有两个月房租到期,生意不好,老板不想干了,我想到时候租下来。”艳华说。 老谭睁大了眼睛。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乡土人情六百平,和老店紧挨着,这要是租下来就成一家了,加一起九百平,干啥都够了。 当然,这得等租下来之后再说。 第112章 山村-家 七月份的农村是美丽的。 满山的绿色。 玉米挺着高挑的身材,长长的叶子随风摆动,传来哗哗的声响,犹如唱歌。腰间抽出了喜人的玉米棒,穗头上粉红的玉米须子羞答答的。 谷子半人高,秀出绿油油的谷穗,半垂着,不时起伏着波浪。 绿中带黄的黄豆地最为显眼,里面传来蝈蝈欢快的叫声,吸引着孩童驻足。安静的站在豆子地里,寻着声音悄悄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根马尾草,慢慢的伸向大肚子将军,轻微的、小心翼翼的挑逗着------ 大将军禁不住马尾草的诱惑,跳到上面,接着就是孩童欢快中带着兴奋的笑声。 园子中小白菜已经成了二白菜,黄瓜挂满了瓜架,辣椒秧上满是红的、青的、半红半黄的辣椒,瞅着喜人。 西红柿一嘟噜一嘟噜的,上面还挂着清晨的露珠----- 小葱、韭菜、茄子、豆角、角瓜、香菜、生菜------ 满满一园子,想吃什么进园子就摘,纯绿色无公害,自家小院。 老谭沏了一壶茶,坐在五姐家院子台阶前,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儿子和五姐家孩子家续玩篮球。 五姐家家续已经十七,在读高中。小伙子长得高,一米九,爱玩篮球,五姐和五姐夫把小学撤换下来的篮球架拉回家,支在院墙边上,他一有空就玩一会儿。 YY小说 此时小哥俩儿正玩的不亦乐乎。 老谭儿子家恒有点小胖,刚九岁,有时候投篮还碰不到篮筐,那也兴高采烈的玩,累的满头大汗。 老谭母亲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个棉布垫,到台阶前把布垫铺好,坐在上面笑呵呵的看两个孙子玩篮球。看了一会儿说:“行了,别玩了,天热,玩一会儿就行了,歇歇。” 家恒说:“奶奶,再玩一会儿,不累。” “还不累,一脑袋汗。”老太太心疼大孙子。 家续把篮球接住,没再投篮,对家恒说:“不玩了,歇一会儿,再玩姥姥该生气了。” 两个孩子暂时休战,跑到大门外枣树下凉快去了。 五姐从园子里薅了一抱二白菜放到台阶上,说:“晌午咱们吃小白菜馅饺子,鲜亮儿。” 老谭说:“嗯,我愿意吃。” 这时母亲问:“放肉不?” 五姐说:“放,不放肉不香,你吃不?不吃就给你单独包素馅的。” 母亲说:“不用,单独给我多煮一会儿就行,咬动了。” 五姐笑,对老谭说:“妈现在吃啥都得烂乎的,没牙了,咬不动。烀排骨的时候挑顺溜的给她多烀一会儿,她爱吃排骨,没牙,拿手撕着吃。” “咱们老了也得那样,我现在的牙就不好。”老谭说。 “我牙也不好,随咱妈。”五姐说:“但咱妈心里没病,一点也不糊涂,体格比咱们都好。咱们老了都不如咱妈。” 坐在大门外的家续说:“人家我姥姥那是百岁老人!” 老谭和五姐笑了。 老太太没听清,就问:“啥老人?” 家续大声说:“百岁老人,你能活一百岁!” “活一百岁?那不成妖怪了,不用活一百岁,九十就行,活九十就知足了------”老太太笑着叨咕,然后眯起眼睛,享受的晒着太阳。 七十九岁的老人,除了眼睛有点毛病外啥都挺好,开朗乐观,心里不存事,不容易。 老太太吃了一辈子苦,年轻时靠要饭把六个孩子养活了。六十岁之前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说起老太太附近三里五屯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一个女人寡妇失业的领着六个孩子过,日子破烂的像筛子底,吃上顿没下顿,还欠着一屁股帐债。 所有人都说那日子没法过,家里连个男劳动力都没有,一群女娃,是有个传宗接代的,还是小崽儿,不顶事。 但就是这样一个家,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太太,硬是像老母鸡一样把六个子女护在温暖的羽翼之下,一个个的养大成人,并且都成家立业。 并且还供出一个大学生。 五姐,现在是村小学校长,市优秀教师,省优秀教师。 其中所付出的艰辛常人难以想象,所以受到了村里人的尊敬。 快到晌午的时候,五姐公公赶着羊回来,手里还领着个编织袋。 家恒跑过去帮着把羊撵进羊圈,问:“二爷爷,你又捡蘑菇了?” 五姐公公笑呵呵的说:“捡了,今天不多。” 家恒高兴的接过二爷爷手里的编织袋,把蘑菇倒在台阶上。 都是松树蘑,红红的一小片。 听到羊叫声,五姐婆婆从西院过来,手里拿着把刚从园子里薅的小葱。对老伴儿说:“洗洗手,今天吃饺子,小白菜馅。” 五姐公公说:“你就薅把小葱,再摘几个辣椒去。” 五姐婆婆就又折返身到园子去摘辣椒。 老谭递给五姐公公一根烟,拿火机点上。 “二叔,中午喝点儿?”老谭问。 “喝点儿,喝完了睡一觉,下午晚撒会儿羊,太热,到山上这羊也不正经吃。”五姐公公说。 “您老就是闲不住。”老谭说。 “嗨,人老了不能吃闲饭,我这体格好,能动弹就动弹动弹,要是不动弹那就完了。放羊是营生,还锻炼身体,别看你比我年轻,讲体格你不如我。”二叔说。 “嗯,我没你体格好。” “你五姐和你五姐夫早就不叫我养羊了,说在市里买楼,叫我和你二婶享福去。我说那不行,老庄稼人只要能动弹就得干点啥,去城里住楼不叫享福,是不干活了,待两年体格也完了。 你看没,我这群羊是不多,五十来只,瞅着不起眼,不给五万块钱还拿不走。再说了,每年还捞十来个羔呢,那不都是钱。想吃羊肉不用买,现杀都赶趟。 五一的时候你没回来,家续说想吃羊杂,当天我就杀了一只。吃,我大孙子想吃就杀,吃个全的。放羊是累点,但看着大孙子高兴,也不知道累了。我这大孙子好呀,和她妈一样,懂事,学习好,回回考试第一。 准备考大学呢,跟我说考北京的。呵呵,我跟他说只要考上爷爷就供,老宋家老少辈还没出过大学生呢,他要是考上了是第一个,到时候要啥给啥。” 二叔说完开心的笑了。 这时五姐喊俩人进屋吃饺子,俩人便相跟着进了屋。 吃过午饭,老谭没午睡的习惯,一个人坐在大门外枣树下乘凉。 回到家半个月了,这半个月过得相当安逸。除了头两天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她们来热闹一次之后,剩下就是老谭和儿子在五姐家安静的待着。 这是他自打出去打工之后十八年来在家待的最安逸、最舒心的一次。 每天都陪母亲拉话唠嗑儿。 他记得在家时母亲一叨咕家里事就觉着烦,不爱听,还动不动的叫母亲少说两句。可是现在却百听不厌,有时候一件事母亲昨天已经说了,人老易忘,今天又说,他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在听的时候对以前烦母亲磨叽而后悔不已,心里责备自己。 人呀,多远有个家,多大有个妈。 妈在家就在。 妈在叫回家,妈不在了叫回故乡。 五姐的公公婆婆都很好,三个老人在一起非常和睦。在年龄上讲老谭母亲比亲家大出十多岁,是他们的老姐姐。 三个老人都没啥毛病,能和平相处就是儿女的福。 母亲很好老谭也放心不少。要说在这个世上能叫他牵挂的就是母亲,长期不在跟前儿,作为儿子不能在老人身边尽孝,心里很是愧疚。 以前,母亲是为了不拖累他和林燕,所以不到他跟前去,叫他们小两口利手利脚的在外面打拼。随着老人岁数渐大,越来越离不开农村,加上五个闺女家家条件都挺好,养活个老人不成问题,也就不去城里了。 老谭一直为不能养活母亲耿耿于怀。这次回来,由于有病之后心境上的变化,看到母亲在五姐家平静的安享晚年,心里也释然了。 孝顺不一定就是把老人接到跟前儿养老,什么都顺着老人,按着老人的心思来比啥都好。 顺者为孝。 有人问孔子何为孝,孔子说出两字“色难”。 确实这回事。别的不说,就算手里有钱,能满足父母的一切要求,天天锦衣玉食山珍海味,可是总给老人脸色看,叫老人心不顺,那不叫孝,叫大不道。 何为孝? 犬马皆可有养,不敬又有别乎? 不敬不孝,孝敬孝敬呀—— 看到母亲生活很好,身体很好,心里宽敞不少,感觉着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选择出去旅游而选择回家的原因,回到家里,守在母亲身边,心里安静。 母亲,永远是儿女温暖的襁褓,深情的眷恋,坚强的支柱。 远离城市的嘈杂喧闹,待在充满泥土气息的安宁的小山村,心是静的,也是净的。心灵在晨露中被洗涤的纯粹,剔除了尘世中的赘形杂质,灵魂都被净化,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彻底远离了------ 人这一辈子就是场修行。 苦与乐,爱与愁,成功失败,拥有失去,鲜花掌声和黯然失色,一切的一切,无外乎是活人的经历。看重了,必将负重前行;看开了,一个新的开始。 第113章 欢喜忧愁 省城的七月骄阳似火,温度已经达到三十五度。 火热的太阳把人们晒得无精打采,期待着傍晚快些到来,好能凉快一会儿。或者是下场雨,把这闷热的空气浇个湿透,闻一闻雨后泥土清新的芳香。 王红和方建军从医院出来,王红的脸色不太好看,闷着头在前面走着,方建军相跟着小心翼翼的走在身后,想要说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敢说。 王红最近总觉着小肚子疼,月事来的也不正常,方建军心疼她,就张罗着来医院检查检查。 王红体格好,觉着没啥事,过两个月能好,不打算来。可是架不住方建军一直叨咕,今天中午下班俩人就来了。 没啥大毛病,就是寒气过大,导致小腹脘痛,吃两盒乌鸡白凤丸就可以。 但是到了医院大夫不管你那些个,先是一通检查,验尿验血做CT,内科妇科消化科,检查完了药没花几个钱,检查费五百多,叫王红这个郁闷,把方建军数落了一通。 方建军脾气好,一声不吭的笑脸相迎。 俩人虽然没正式结婚,但情投意合,彼此接受对方,已经住到了一起。他俩现在也是搭伙过日子,但是他俩和当初的燕子跟老冯不同。至少俩人彼此了解,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王红的儿子支持妈妈寻找自己的幸福,毕竟年龄大一些,懂事不少。方建军女儿还有些不接受爸爸又找了个女人,希望爸爸能和妈妈复婚,或者不找,她不想有个后妈。 思路客 这也是岁数小的原因,再大点儿,等成了年,经历一些事之后也就理解了。 半路夫妻老来伴,再好的儿女不如半路夫妻,这也是人之常情。 王红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了面点,并且做到老大的位置上。在这方面来说她打心底感谢老谭,如果没有老谭,不会有今天的她。 是的,在滨海时她曾想要和老谭发生点什么,因为喜欢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有家有业,但是她不在乎,给这个男人当地下情人也心甘情愿。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只是因为喜欢。 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因为老谭有家,有媳妇,有孩子。 就是因为什么没发生,她更觉着老谭这人可靠,是个爷们儿,打定主意跟着他干。 在感情上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把喜欢渐渐变成了姐弟之间的关心和照顾,一点点的向亲情上转移。 方建军,这个厚道、木讷的男人可能不是她喜欢的对象,但绝对是居家好男人,当老公的最佳选择。 和方建军走到一起,对王红来说不是接受现实和命运,而是把自己很好的定位后,认真的审视了自己的现状和条件,以及方建军的为人和对自己的感情,做出的慎重决定。 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能一辈子对自己好,和他一起生活不会受委屈。他绝不会像前夫那样花心,也绝不会像老谭那样可望而不可及。 这辈子,就和这个男人过了。 现在虽然生气,但不是生方建军的,是为了那白花的五百块钱检查费。 “这回舒服了吧,白花五百块钱。”王红回过头气冲冲的对方建军说。 方建军笑笑,说:“也不白花,检查检查心里放心。” “你——”王红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转而道:“五百块钱干啥不好,吃好几顿火锅。” “晚上吃火锅。”方建军赶紧道。 “吃,吃,你自己吃吧。还有心吃火锅呢,心可真大。” “呵呵------” 方建军憨笑着,紧走了两步,和王红并肩。 “过两天八一,我儿子来看我,到时候你精神点儿。”王红突然对方建军说。 “啥?你儿子来?”方建军听到这个消息有点紧张。 “咋,不能来呀?”王红有点生气。 方建军忙道:“咋不能来呢-----” “那你那个表情。” “我------有点紧张。”方建军把心里话说出来。 “紧张啥?看我又不是看你。”王红说完笑了,揶揄的对方建军说:“你是得紧张,我儿子要是看你不顺眼,保证不叫我跟你过,我得听我儿子的。” 方建军倒不怕王红说的,知道她是开玩笑。但想到要见王红儿子——一个在名义上是自己继子的人,还是有些紧张。 没想到自己是继父了,可事实上确实是,谁叫和人家亲妈一起过呢。 “来了请他吃饭。”方建军憋了半天,说出句没营养的话。 王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这还用说呀,他来了保证得到咱俩住的地方看看,这两天把家收拾收拾。” “嗯------我省思咱俩在省城买个房子。”方建军说。 “买啥房子?有钱没处花了?我那现成的房子,不够咱俩住的?”王红像放炮一样怼了几句,接着说:“省城房子多贵,再说也没用,租房子住挺好,等干不动的时候回老家,现成房子,不挺好?” 王红说完看了方建军一眼,马上又想到什么,瞪着大眼睛问:“你是不是想让我上你家过去?告诉你,没门!” “没那意思,我就是想买个房子,想法------你不是有儿子吗,到时候房子不得给儿子?”方建军考虑的挺周到,他想王红儿子一旦结婚成家就得要房子,王红正好有个楼。 王红笑了,说:“人家成家立业不用我管,有他大爷,还有他爹呢。到时候我给点钱就得了,多少是那个意思,当妈的心意。” “也不能给少了。” “不有你吗,我没钱你给呗,谁叫你跟他妈过了。”王红说完开心的笑了。 俩人回到饭店,也到了晚上上班时间,员工都来了。 雅茹先问了王红到医院的检查情况,一提检查王红余怒未消,把医院骂了一通。 “没事就好,检查一下也放心。”雅茹说。 “依着我都不去,我知道啥样,根本没事,就是老方非得叫去,这回好,五百块钱花出去舒服了。”王红道。 雅茹笑笑没说啥,开始干活。 李爽站在明档外问王红去医院的事,王红告诉她没啥事,吃两盒乌鸡白凤丸就好了。 李爽打趣说:“嘻嘻,我还以为王姐你开怀了呢。” “去,多大岁数了还开怀。”王红脸红了一下。 “那可没准,五十岁生娃的有得是,你刚多大。” “我早就带环了。” 说到带环李爽把脑袋往前凑凑,小声问:“王姐,带环疼不?” “咋,你还没带呢?” “你小点声------” 两个女人开始讨论私事。 雅茹来三个月了,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些年她也一直没离开饭店。没离婚之前,夫家的小饭店和旅社一直是她打理,对厨房工作不陌生,有时厨师不在,她还能炒几个菜。当然不会有厨师那样手艺,只是家常菜,家里味道。 这些年没出来打工,刚来的几天不咋适应,动不动的想孩子,有些难受。这些年儿子是她的依靠,从来没长时间离开过。当妈的都这样,孩子是娘的心头肉,难免想念,有时会掉眼泪。 想了,打个电话,和儿子唠上两句,嘱咐儿子好好学习,听爷爷奶奶的话,按时吃饭睡觉,别出去惹祸。当然,也会问问那个后妈对儿子好不好,儿子说没跟着后妈过,在爷爷奶奶身边呢,这叫她放心不少。 离婚后她在娘家待了一个月,心情不好,也没地方可去,只能回娘家。 在娘家待的也不安生,总有去串门子的。知道她离婚了,难免要说上几句看似安慰的话,她还要笑脸相迎,整的心里很不好受。 加上父母也跟着难受。爸爸不说什么,喝闷酒抽闷烟,阴沉着脸,长吁短叹。妈妈动不动的掉眼泪,再不就骂两声,为女儿抱委屈。 虽然现在离婚是正常现象,不是啥丢人事,但在农村还是被人讲究。 用农村的话说——正经人家人哪有离婚的。 雅茹深知在娘家待着给父母带来的压力,所以就动了出来打工的念头。 十五年的婚姻对她来说几乎是场梦,直到离婚那天她才感觉到自己是个有丈夫的女人。 十五年,十三年都是自己和孩子一起生活。当知道男人在外面耍钱找女人的那天起,就给男人判了死刑,同时也给自己判了死刑。 本打算就这样守着儿子过完一辈子的,可是世事不如意,那个叫老公的男人要结婚,这叫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和十五年来的生活。 婚姻名存实亡,生活似乎只是在为了儿子和不叫家里人担心而麻木的过着。 是该结束了。 在离婚书上签字的时候无波无澜,内心平静,好像在机械的履行一个义务,再或者是给自己的死刑改判无罪释放。 释放了,也没喜悦,只是觉着有些轻松,还有对儿子的愧疚。 儿子到啥时候都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改变不了。 只是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可面没人阻挡,也阻挡不了。 第114章 生活本身就是财富 雅茹来到饺子馆,她和老谭的关系只有艳华一个人知道。 当艳华知道雅茹离婚后,同情雅茹,也为雅茹的婚姻深深叹息。 同是女人,她也有过男人背叛自己的经历,那滋味不好受。只是自己没有离婚,不像雅茹那样有孩子,为了孩子甘愿承受婚姻的不幸。 两个人身上有许多共同点,性格也很相像,加上艳华没啥老板架子,善良随和,很快俩人就成了好姐妹。 雅茹干活实惠,聪明,性子好,和谁都合得来,也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喜欢。尤其王红,她急性子,性格开朗,脾气火爆,和性格温和的雅茹在一起形成互补,简直绝配。 一开始王红只知道雅茹是老谭朋友,离婚了,出来找活干,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她跟雅茹说离婚没啥大不了的,很正常,自己也是离婚的,照样过得挺好。 好男人有的是,这个不行选下个,总有一个适合的。说到这还以身说明,冲方建军喊是不老方。方建军只是笑着点头,也不知道她说啥。 雅茹跟着她干活,天天在一起,接触的时间一长,不可能总唠工作上的事,有时候你问我答,渐渐对雅茹有所了解,知道为啥离婚之后,开始为之打抱不平。 “这样男的就不能惯着,早就该离婚,你呀,太老实。要是我,哼!给他结婚腾地方?不把他整拉稀算他活的结实。”王红气愤的说。 思路客 雅茹不吱声。 “男的就不能惯着,越惯越上样,蹬鼻子上脸。离婚就对了,就是你这婚离得有点窝囊,早不认识我,早认识我都不用你出头,我就能把他整的服服帖帖的。” “嗨,一点感情没有,不离婚和离婚没啥两样,也不在一起过------现在清净了,啥也不想------就是想孩子。”雅茹迎合的说,主要是不想叫王红在她离婚的事上再说下去。 “你就是老实,跟你说老实不行,老实人受欺负。你这年轻,刚三十七,碰着合适的再找一个。”王红说。 雅茹笑笑,没吱声。 “和老谭咋认识的?”王红问。 “在饭店认识的。”雅茹回答。 “没听他叨咕过呢。” “我俩不咋联系。” “哦------性子软容易被欺负,不行,跟姐学,谁敢欺负就整死他,整不死也叫他半身不遂。” 王红说完自己先笑了。 老谭回家养病,大家都很惦记,这惦记是发自内心的。 在工作上,老谭虽然要求很严,但也确实为大家着想,很所有人很照顾。 别的不说,就说工资吧,现在饺子馆所有员工的工资都很高。还是执行工分制,每个人都知道多干活、干好活就能拿到工分,工分累积到了就能自动涨工资,都乐意干。 现在华清和小高是六千块钱,这在东北菜厨师里工资算高的了,关东人家厨师长李旭的工资才五千。李爽和图雅的工资五千,和张丽一样,全部是经理级别。 王红和方建军五千,这在凉菜和面点里已经是被人羡慕的高工资了。 厨师工资五千,砧板两千八,小弟两千二,饺子工两千二,服务员两千三,保洁、洗碗工都是两千二。这样的工资在同行业之中属于高的,员工没理由不好好干。 另外,每个月还有三百块钱的满勤奖,工作半年以上有一百块钱的工龄奖,这四百块钱属于额外收入,数目也不小。 还有,当月分数最高的是当之无愧的优秀员工,有二百块钱奖金,加十分,这也大大刺激了所有员工。 在这个时代,劳模、先进工作者也许不被人们看重,或者说会用讥讽的态度来对待。但是人们心中对“优秀”“先进”还是在意的,希望自己的辛勤付出得到认可和承认,并收到回报。 至于生活方面,那就不用说了,能解决的问题全部解决,解决不了的也会想办法。 别看饺子馆小,两个店员工加在一起六十人。但员工寝室条件一般大酒店比不了,福利待遇好,员工的幸福指数高,都安心在这里工作。 当然,这不全是老谭的功劳,主要还是两个老板开通,能够接受老谭的建议,支持老谭的工作。 老板有个好管理者,员工有个好领导,这样的人病了,不能工作,自然有人惦记。 华清忙完后来到面点间,先是冲雅茹笑笑,然后问王红:“王姐,给师父打电话了吗?” “没有呀,他养病呢,打啥电话?”王红回道。 “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华清说。 “咋地,想啦?” “有点儿,一个月没见着,想。”华清叨咕。 “想就去看看,一张火车票没多钱,当天打个来回。”王红笑道。 “不是走不了吗,能走的话你以为我不去。”华清没好气的说。 王红瞥了他一眼,然后道:“还是没那个心思,还有走不了的事?就说你懒得了。去去,别从这碍事,没看屋窄吧,哪宽敞哪去。” 华清从面点间出来,出了厨房,正好李爽端着盘菜过来,他以为菜出毛病了,忙问:“咋地啦?” 李爽说:“凉了,客人叫热热。” 华清把菜接过,喊砧板过来拿走加热。 “听燕姐说乡土人情往外出兑,咱家要兑下来。”李爽向华清传递好消息。 “咱家兑下来?”华清一愣,紧接着满脸喜色的说:“那可好,那咱家在这条街上仅次于关东人家了。” “差不多。” “兑下来是不是得装修?” “必须的。” “装修咱们是不是放假?” “嗯,差不多。” “放假好,正好看看师父去,这段时间太累了,一天没休,也歇歇。” “就你累呀,不都没休?瞅你那点儿出息,是不是天天回家搂着媳妇淘气了?”李爽考不客气的埋汰华清。 “好像你不淘气似的。”华清反唇相击。 “我没像你没出息,天天喊累。” “你是不累,姐夫啥样就不一定了。”华清挖苦道。 “滚——” 华清头一次赢了嘴架,立马笑嘻嘻的撤了。 李爽和华清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饺子馆能有今天他俩功不可没。别看他俩一天天的拌嘴吵架,但是工作起来没毛病,尽心尽力兢兢业业。尤其老谭托管的这大半年,他俩成长很快,都能够独当一面。 华清有个贤惠的媳妇和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老大是丫头,已经上小学了,老二小子三岁,上幼儿园。媳妇在家照顾孩子,他在外面挣钱,四口之家虽然紧巴点儿,但充满温馨。 日子就是这样,不管钱多钱少,两口子和和气气,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比啥都好。 老谭和艳华、燕子都知道他家情况,想叫他媳妇到饭店来包饺子,时间不用像正常员工那样按时按点,早上把孩子送去学校和幼儿园就来上班,下午四点下班,正好回去接孩子,不耽误事。但华清觉着这样不好,人家都正常上班,尤其晚上最忙,他媳妇晚上还不在,有些说不过去,也就没叫他媳妇来。 老谭和两个老板商量,不来也行,等第三家开业之后,保证得找个管后勤的,到时候叫他媳妇管后勤,也挺好。 李爽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合格的职业经理人。 我们的爽姐是个开朗乐观敢说敢干的女人,这一点和王红有些相像。但也有不同,她能把快乐传递给身边的人,要是碰上不顺心的事,从来不表露,除非是非常要好信任的人,才会诉说一下。 她现在的状况很好,小高的回归使家完整,孩子也五岁了,正在上幼儿园,有姥姥姥爷照顾。他们两口子就是上班挣钱,没什么后顾之忧。 当初的房子为了给小高还赌债低价卖了,现在一家三口住在李爽父母家里。两口子打算买个房子,大点儿的,好能把小高母亲接来。 在李爽的心里,只要小高不再赌博走下道,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叫她干啥都乐意。 女人的要求很简单,有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孩子乖巧懂事,父母健康平安,再有一个稳定的工作,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就是幸福。 要不要求大富大贵? 能大富大贵当然好,至少在物质上有充足的保证,但达不到也不要强求,不缺吃不少穿,还能有零花钱就很好了。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是理想的生活状态。 人要攀比没完没了,也没尽头。 人呀,知足常乐。 在平凡的世界里,我们就是个普通人,而社会就是由许许多多的普通人组成的。那些非凡的、有能力的大人物毕竟少数。 成不了大人物,就当好自己的平头老百姓,安稳的过日子比啥都好。 这不是说就没了上进心,相反,平凡的普通人每天面对的都是真正具体的生活,为了油盐酱醋孩子大人不停的奔奔波波,度着平淡而又充实的光阴。 人们都愿意关心那些蹩脚明星的八八挂挂,却不注意平凡人的生活。 我们都是平凡人,生活在现实的真实之中,热爱生活才是意义所在。 生活本身就是财富,是美好。 第115章 妻虽糟糠 但却结发 艳华、燕子俩人打定主意要把旁边的乡土人情兑下来,现在到了谈判的最后阶段。 乡土人情和房东签的是五年合同,经营了三年,还有两年。每年房租二十六万,老板在装修时投入五十万,准备三十万往外兑。 里面的桌椅板凳和厨房设备虽然八成新,但绝对不值三十万,所以艳华和燕子不打算给那些钱。但老板咬得很紧,也是看出艳华她俩确实想兑的心思,准备赚一把。 于是谈判陷入了僵局。 到七月底就要交下一年的房租,如果交不上房东就要把房子收回,所以说乡土人情的老板也是骑虎难下。 继续经营不赚钱,低价出兑又心不甘。 有上两次兑店的经验,这时候艳华和燕子倒不着急起来。 当然,也有想做饭店的老板过去和乡土人情的老板谈,但是都对三十万的转让费和二十六万的房租打怵,同时也对挨着的阿巧饺子馆犯合计——挨着这家生意火爆的饭店咋做呢?做什么呢? 这条街中餐有,火锅有,烤肉有,川湘菜馆有,饺子就别省思了,谁能干过阿巧? 要是不做餐饮干别的,没必要租这么大的店面。 不好往外兑。 到了八月份,房东开始催促交房租,乡土人情的老板有些架不住劲儿了。 这时候老谭从家回来,身体恢复的他神采熠熠,以饱满的状态投入到谈判之中,最终以十二万的价格把店拿下。 店面兑下来之后,又和房东进行谈判,把租赁期延长至十五年,五年后房租以百分之二十的涨幅上涨,到第十个年头再按实际情况重新议定。 和房东谈妥后在周边租了个库房,把店里的桌椅板凳和厨房设备全部搬进去,整个店面成了空房子,开始找原先的装修公司重新设计。 乡土人情和饺子馆本就连在一起,中间是道间壁墙。现在两家成了一家,总面积九百平,一个很大的店面。 这回设计要有四百平的营业店面,一个小型的中央厨房,还要有办公区域,库房。 这些对老谭来说有难度,但对专业的装修设计人员来说不是问题,人家经过实际考察、测量之后,回去用了一个星期时间就把效果图拿出来了。 效果图让老谭、艳华、燕子很满意。 在外观上保留了阿巧饺子馆的原来风格,看上去是扩大的饺子馆,没有过度的高端大气,还是和以前一样接地气,平易近人。 整个一楼前半部分是散台,后半部分是明档厨房、小型中央厨房和库房。二楼的前半部分是包房,后半部分是办公区和会议室、培训室。 整个设计简洁明朗,布局合理,结构紧凑,又不显得拥挤。 这样的一家饭店装修完之后,将会是北三台子仅次于关东人家的存在。 确定好效果图之后,八月十五号,饺子馆老店停业,开始装修。 这回的装修期短,六十天,赶在十月下旬就得开业。老店员工暂时放假,有不愿意回家的可以到新店上班,由李爽、华清、图雅和小高四人安排,可以和新店员工一替一天的上班,也叫新店员工休息休息。 在这里我们回顾一下阿巧饺子馆从开始到今天的历史。 一一年四月份开业,到现在两年多时间,已经由一家店变成了两家。 每家店月营业额三十万,这个营业额对三百平的小店来说是个奇迹,一般人不敢想,但是阿巧做到了。 一天一万块钱,很多餐饮人觉着不可思议,认为有水分。要是按着这个比例计算,关东人家五千平,是饺子馆十六倍,每天应该卖十六万才对。 关东人家最好的时候每天十万,平常八万,已经很好了。 两家店总投资六十五万。到目前为止纯利润是一百五十万,去掉总投资六十五万,纯赚七十五万,还拥有两个店面。 爱好中文网 这次装修加房租投进去六十万,等于只赚了十五万,两个老板一人七万五。 不得不说两个女人很有魄力。 女人一旦干起事业来比男人还猛。 老谭开玩笑的对她俩说:“到现在你俩等于没挣啥钱,说出去都没人信。另外这么大的投资舍得呀?” 燕子直接说:“有啥舍不得?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想挣钱就得投资,再说了,本来就没啥钱,赔了也不心疼,大不了回到解放前。” 艳华说:“是没看着钱,但看着店了,现在哪个店不值六十万?” 她说的很对,店也是钱,如果她俩现在出手,两个店一百二十万很轻松就能转让出去,并且还得争着抢着。 老谭点头说:“你俩现在是富婆了。” “这啥富婆?到手一分钱没有。”艳华笑道:“啥时候有一千万才算,现在不是。” “咱们现在是创业时期,没钱正常,十年后的,不用十年后,五年就行,就凭咱们仨保证腰缠万贯。”燕子无限憧憬的说。 三个人对饺子馆的未来都充满信心。 因为充满信心,于是坐下来仔细合计了一下。 既然要发展,首先得成立公司。 公司名字叫“阿巧餐饮有限管理公司”。 董事长是艳华、燕子,老谭为执行总裁,也就是总经理。 目前来说公司就他们三人,以后随着规模扩大再增加人员。出品总监、服务总监、市场开发、营销、人事、行政等职务部门随着需要一点点增加。 三个人确定了头三年的发展规划。在省城做八家直营店,不合作不加盟,用八家店打开局面,打造品牌。 至于以后的发展也准备直营。 公司的战略规划与发展由三个人共同制定,以后也是三个人说的算,不再增加新人。 三个人做了分工。运营全部由老谭负责,艳华主要负责行政和内部事宜,燕子负责外围。 开始装修后老谭先设计好中央厨房,然后要华清负责现场监工,他准备去一趟呼市。 自打接管张宇的饭店后还一直没去看看,有些说不过去。虽然那边的生意很好,卖钱额达到了一万,张宇不说啥,但也不能太拿人家抹不开。 这期间燕子已经把公司注册好,一切外围事务也都打理完了。不得不说燕子的社交和办事能力,要是叫她在店里死趴的管店,她可能三天都待不了,但这些外围事是她强项,办的干脆利落。 燕子想和老谭一起去呼市,用她的话说去见见大蒙古。艳华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老谭和燕子就去了呼市。 俩人的到来受到张宇、杨志军、木兰的热烈欢迎。 我们第一次见到张宇的时候还是在一年半之前,那时候的他正和一个叫郭晓莹的女人在一起做煤炭生意。其实鄂尔多斯的煤炭大开发他只赶上个尾巴,倒也赚了一年好钱。 又开饭店又做煤炭生意,得说张宇确实是个精明的生意人。在跟郭晓莹的合作中俩人产生感情,并且双宿双飞,在前年和老婆离了婚。 他想的挺好,以为自己离婚了郭晓莹会和他结婚,没想到郭晓莹不但没和他结婚,在今年发现煤炭生意开始赔钱后,把他的钱卷走大半,从此不见了踪影。 用赔了夫人又折兵来形容此刻的张宇恰如其份,他也实在是倒霉透顶。 好在饭店没黄,生意蒸蒸日上,才不至于一无所有。 所以说人呀,应该讲良心,别在发达后换老婆。 原配老婆可能是黄脸婆,没有别的女子漂亮温柔,但就是这黄脸婆在当初做出了义无反顾的选择,跟着经历风风雨雨。 如今发达了,开始嫌弃。 岂不知糟糠之妻不下堂,结发之恩。 和共患难的老婆离婚没什么好结果,赚到的钱会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为啥?德行不够。 当然,也有确实过不下去而离婚的,这个不能抨击人家,不能一斧子砍死一船人。 但坚决加肯定的说:不要抛弃结发之妻,那是恩情。把自己的恩人抛弃了,老天都不答应。 现在的张宇回到了四年前,一个人,一个店,一个小老板。 老婆已经和别的男人过上了,孩子念大学,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切还得从头开始。 第116章 呼市一行 老谭和燕子的到来叫木兰、杨志军、张宇非常高兴。 木兰像见到娘家人一样用蒙族人的热情给了老谭一个热烈的拥抱,由于激动,眼里沁出了泪水。 是呀,这个蒙族女人是感激老谭的,并且在心中一直尊敬着。 她把老谭当成了师傅、亲人。是老谭把她领到呼市,给了这份工作,并帮她打好基础,叫她做的顺风顺水。 这一年多虽然老谭没在身边,但每天的工作汇报老谭总指导她,叫她进步很大,如今自己都感觉是个合格的经理人了。 在以前,她觉着自己能挣四千块钱,管个小店不错了。虽然在甘旗卡做得很好,但那毕竟是小地方,来的客人都熟悉,人有人情在,不用怎么管就可以。 自打来到呼市,接手这个饭店之后,发现自己在管理上有很多欠缺。就拿每天的工作汇报来说,一开始不知道汇报什么,觉着一天挺忙,挺累,可是总结的时候发现自己又什么都没做,只是机械的重复上一天的工作而已。 怎么说呢,就是抓不住重点。什么都抓,什么也没抓住。 于是老谭引导她一天只抓一件事,把要抓的事做出标准,什么时候达到标准,养成习惯了再去抓下一件事。 老谭反复的跟她强调标准很重要,检查很重要,安排工作说标准,检查工作凭标准。一定要做到有法可依有板有眼。 人只要有上进心,聪明、肯学任干,不管岁数大小都能进步。 一年多的时间,木兰的工作很出色,进步很大,越做越有自信,有了自己的套路。 并且还收获了爱情。 她和杨志军走到了一起,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叫人惊喜。 杨志军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脸真诚的笑容,叫了声“三哥”之后没了下文,写在脸上的高兴与激动溢于言表。 张宇没了当初那种大老板派头,经历了大起大落,开始真正的成熟与稳重起来。 老谭把燕子向他们做了介绍,彼此寒暄过后聊了一会儿,老谭领着燕子参观了前厅、包房、厨房。 参观厨房的时候,当初从省城调过来的于文学和几个小弟看到老谭都十分高兴,热情的上来打招呼。 “三哥,厨房干净立整不?”杨志军有些炫耀的问。 厨房确实被他打理的干净立整,规规矩矩,这一点不可否认。他跟着老谭干的时间长,是老谭亲手带出来的,在厨房的管理上有老谭的影子。 “嗯,挺立整。”老谭满意的点头。 “天天收拾,每天发的照片你也看着了,必须到位。”杨志军说。 “厨房就得干净立整。” 老谭说完来到砧板的冰柜前,打开冰柜门,里面的保鲜盒立立正正的摆放着,盒上的标签十分醒目。 老谭把锅包肉的盒子打开,切好的锅包肉片一份份的装在保鲜袋里,十分规矩。 “我每天都检查,不合格的直接处理,现在这三个砧板都养成习惯了。”杨志军说。 “一定要保证原材料新鲜,必须做到当日进货、当日加工、当日销售。”老谭说。 “那必须的。” “现在一天一万块钱,忙开了吧?” “忙开了,准备工作做得好,饭口的时候一点不乱,菜上的也快。对了三哥,正好你来了,我打算这几天调两道新菜,到时候你尝尝,给点意见。”杨志军说。 爱好中文网 “行,尝尝你的手艺,看长进没。”老谭笑道。 “必须长进。”杨志军自信满满的说。 当天晚上,张宇请老谭和燕子吃烤羊排、烤羊腿,木兰和杨志军作陪。 在饭桌上唠起了饭店的事,老谭说:“张总,咱家饭店现在生意确实挺好,各方面都行,就是装修有点落伍了。” 张宇说:“是,准备装修一下呢。” “准备啥时候装?”老谭问。 张宇思考了一下,说:“我现在不倒腾煤了,就这一个饭店------装修的话得出去考察一下,装的差不多点,另外也好好选个项目。嗨,别的不做了,就老老实实的做饭店。” 燕子说:“我看呼市消费水平挺高的,比省城都高。你家的菜谱我看了,菜价都挺高,尖椒干豆腐二十六,吓人,我家才十六。” 老谭说:“你不知道,这地方没有酒水,客人全都自带酒水,就连啤酒有时候都不喝饭店的,宁肯去超市买。利润全从菜品上出,不高不行。” “哦——”燕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木兰说:“你看没燕姐,咱们喝的这蒙古王就是自己带的,这地方让带酒水。我们家一天一万块钱,菜能卖九千多,酒水也就几百块钱,这要是在省城酒水咋说也得三千。” 燕子点头表示认可,说:“差不多吧,我说这地方菜价咋这么贵呢。” “一个地方一个饮食习惯,在咱们省城上饭店吃饭自带酒水觉着丢人,一般的都不带。这地方不一样,带酒水正常,没人笑话。另外这地方人不爱喝啤酒,都是白的,五、六个男的喝四五瓶白的正常,喝完了顶多要两瓶啤酒溜溜缝。 省城人爱喝啤酒,很少喝白的。五、六个男的得喝二十多瓶,踩箱套子喝,女的更厉害,比男的还能喝,没几个像我这样喝白酒的。所以说在呼市想挣点酒水钱相当困难,只能在菜上下功夫。”老谭对燕子说。 燕子问坐在身边的木兰:“你也能和白酒吧?” 木兰说:“还行,一瓶没事。” 燕子吓了一跳,说:“真有酒量,我是不行,三两就倒。” 大伙笑了。 喝了会儿酒,彼此唠着一些客套话,等结束的时候张宇说第二天领老谭和燕子到黄河边玩玩,然后再去大青山转转,并计划第三天去成吉思汗陵。 老谭和燕子只玩了两天,没去成吉思汗陵。家里正在装修,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加上这里的情况一切都好,没必要多待,第四天就打算回去了。 张宇经过生意上的和感情上的双重失败后,痛定思痛,开始沉下心来做饭店。这两天通过和老谭与燕子的交流,知道阿巧饺子馆发展的挺好,并且前景广阔,有心思去考察一番。 在呼市,东北饺子馆有几家,都是小饭店,不成规模。但老百姓非常喜欢,别看是小饭店,生意都很好。 “谭师傅,你看我在呼市做一家饺子馆咋样?”张宇问老谭。 “行呀。”老谭说。 “呼市人爱吃饺子,加上这里的东北人多,饺子肯定行。”张宇道。 “咋地,你也想做饺子馆呀?”燕子问。 “有这个想法。”张宇说。 “饺子馆行,反正你这饭店准备装修,先考察一下,跟我们走,到我家看看,你要是觉着行的话就按饺子馆装,不挺好。”燕子热心的说。 “你们家加盟不?”张宇问。 “不加盟,再说刚两家店,不够规模,先做直营。”燕子说。 “噢,我跟你们回去,到你家考察考察。” “去吧,热烈欢迎,热情款待。这两天你太热情了,领我们又去这又去那的,够意思。”燕子说。 “客气了,我觉着有些招待不周,你们不见外就行。”张宇客气的说。 这两天张宇招待的非常好,全程陪同。 去黄河边游玩的时候,燕子看到公路两边有很多养鱼池,并且有钓鱼的,说钓钓鱼挺好,张宇就马上开车去买了钓鱼用的所有用具,陪着钓了半天鱼,叫燕子十分感动。 钓完鱼直接在附近的农家乐就餐,吃了地道的黄河鲤鱼,那味道,绝了。 去跑马场玩的时候,老谭和燕子都不会骑马,但燕子仿佛回到了青春年代,非得要骑。好在张宇会,陪她玩了个过瘾儿。 上次老谭来呼市没倒出时间去观音寺拜访在甘旗卡结缘的大德,这回去了,不巧的是大德出去行脚,没在寺内,不禁有些遗憾。 燕子在观音寺上了香许了愿,张宇陪着俩人游玩一上午。逛了古街,吃了当地的特色小吃——焖面,味道也是十分的好。 这两天还吃了地道的蒙餐。 呼市蒙餐有两家做的非常好,一家是巴彦德乐海,一家是格日勒阿玛。巴彦德乐海比较高档,格日勒阿玛亲民一些,但相对于中餐来说还是贵出很多。 还吃了一顿蒙式早餐——德顺源烧麦。 真贵呀,三个人花了六百多,结账的时候把老谭和燕子吓一跳,燕子一个劲儿的嘟囔“也没吃啥呀。” 等张宇提出要带燕子和老谭去成吉思汗陵的时候,俩人赶紧说不去了。 几天来张宇的盛情款待和陪同游玩叫老谭跟燕子感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加上这里消费实在太高,哪能再叫张宇破费。 成吉思汗陵,有机会再去吧。 第117章 代理 张宇见到阿巧饺子馆之后马上就被吸引了。 咋说他也开了六年饭店,有经验,一眼就看出饺子馆是个赚钱模式,能够引爆市场。于是打定主意做饺子,并且就做阿巧饺子馆。 老谭跟他说阿巧饺子馆现在不加盟不合作,要做饺子馆可以,他可以派过去一个面点师傅,但是做成阿巧这样就不行了,虽然老谭是创始人,但也不能破了规矩。 张宇问能不能代理呢?他可以在呼市代理阿巧。这个老谭也没答应,毕竟不是老板做不了主,再说现在也没有向外埠发展的打算。 省城还没玩明白呢,就想着去外地,有点飘。 看老谭态度坚决,张宇也就没再往下说。 接下来几天由燕子全程陪同,带着张宇在省城游玩两天。按理说老谭应该陪着的,但老店那边正装修,他得在现场看着,同时还要完善公司的各项制度以及运营流程,抽不出时间来。 由燕子陪着也行,在呼市的时候和张宇已经熟悉,成了朋友。加上燕子对接待这事做的比老谭和艳华好,还是女同志,更给面子。 但每天晚上都要在一起吃饭,艳华也陪着。 北陵公园。 燕子和张宇在陵前的甬道慢慢走着,左右两边的护陵神兽忠诚的俯卧着,警惕的注视着每一个往正陵走去的游客。 燕子今天穿了一件白底蓝碎花的连衣裙,显得非常年轻,一点看不出四十多岁的样子,说三十六、七都有人信。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如远黛,眼含秋水,秀气的鼻子高挺,丰满的身材在连衣裙的衬托下叫人浮想翩翩。 燕子是漂亮的,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息,比青涩的姑娘更吸引人。 如果细看,此时燕子的身上少了当初的风尘,多了几分令人尊敬的自信;少了勾人的魅惑,多了端庄的大方,有着职场丽人的魅力。 这样的女人叫人心动。 张宇和她相跟着走着,不时拿眼睛看一眼,眼神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说实话,他被燕子吸引了。 张宇并不滥情,他和郭晓莹在一起时确实是喜欢,用了真情。错误的是不该离婚。 这样说有点矛盾,但很多时候人就是在矛盾中犯错误。 不由自主,鬼迷心窍,猪油蒙心,等到什么都失去之后才追悔莫及。 现在他被燕子吸引,但也只是吸引,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而已。没有年轻人的怦然心动,经历过感情的事之后也沉稳下来,有了抵抗魅惑的能力。 只是在心里感叹,这女人真美,还利索,早认识就好了。 “咱们到正陵里头看看不?”眼看到正陵门口,燕子问。 “不进去了,就是个坟。在外面走走,听说后陵挺大的,有许多古树。”张宇说。 “嗯,咱俩往后陵转转。” 后陵很大,有许多小道儿相通。俩人就近拐上一条,走出去五十多米进了古树区。遮天蔽日的树木把火热的阳光挡住,身上霎时间凉爽不少。 北陵公园的后陵古树参天,像原始森林,是天然氧吧,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不少人进来锻炼,非常热闹。尤其是一些老头老太太,进来后一待就是一天,啥时候饿了啥时候回家。 七几年的时候,后陵这里有狼出没,一般情况下一个人不敢进来。到了八十年代,公园管理起来,后陵修了水泥路,安了路灯,游人渐渐多起来,也安全了许多。 但每年也都会发生几起命案,人们提起后陵就打怵。有一部电影叫“陵后凶影”讲述的就是发生在后陵的一起命案,挺吓人的。 再后来随着城市的发展,公园周围建起了高楼大厦,居民多起来,也热闹起来。公园的开发管理也跟上了,后陵才真正安全起来,有了络绎不绝的游人,并且成了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最佳场所。 西红柿小说 俩人走了一会儿,都有些累了,在小路边的长条椅子上坐下来。 “我是真想和你们合作,就你家这个模式到呼市保证好使,肯定赚钱。”张宇脑子里还在想饺子馆的事,禁不住对燕子说。 “我们现在不想合作,刚两家店,还没扑腾开呢。”燕子委婉的笑了一下。 “你们真应该考虑考虑外地市场------不行我入股,咱们做合伙人,你们说的算,我啥也不参与。”张宇说。 “呵呵,你倒是挺大方,不怕到时候把你踢出去呀。”燕子说。 “你们不是那样人,看出来了,你和艳华都是做事人,这点我相信。”张宇认真的说。 “我们确实是做事人,不坑不骗。” “你们考虑考虑,可以到呼市发展,呼市餐饮市场比省城好,发展还快。” “嗯,呼市消费水平高,并且人们认吃,敢在吃饭上花钱,这一点比省城强。省城饭店已经饱和了,市场非常成熟,人们消费理智,利润越来越低,钱不好赚。”燕子实事求是的说。 “所以说到呼市发展嘛。” 燕子笑了,看着张宇说:“你呀,见缝插针。” 张宇有点讪讪的笑了。 他这一笑,让燕子感到很厚道。 从去呼市到回来,这些天俩人几乎都在一起,虽然没唠什么个人私事,也没深入了解,但从说话办事上张宇给燕子的印象很好,稳重、实在,是个有想法的人。 换句话说,张宇给燕子的印象是个做事的男人,并且可靠。 燕子对他有好感,但不是喜欢。如果是三年前,还是在麻将社混日子的时候,碰上这样的男人她会有想法,并且想方设法的去接近。 现在有些不可能了。 所以说不管男人女人,都要自立,有了自立才有自信,而自信往往让人有容颜之外的魅力和尊严。 尊严,永远都是自己给的,也是活人的骄傲。 俩人没啥事,没什么主题的随意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个人的私生活上,是燕子先问的。 张宇实在,也没藏着掖着,把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燕子讲述一番,最后说:“哎,人不能飘,我就是飘了,赚两个钱不知道咋嘚瑟好了------也活该,自己作的,这个我认。好在饭店还在,没折腾光,给自己留点家底。 现在想呀就是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老婆,不能叫老婆了,前妻。” “复婚呗。”燕子说。 张宇苦笑一下,说:“复不了了,人家找人了,过得挺好,比我强。” “噢——” “孩子还有两年大学毕业,这两年给他攒点儿钱,等毕业了找个好工作,然后再给买个房子------”张宇说。 “男孩女孩?”燕子问。 “男孩。” “还得给他娶媳妇呢。”燕子说完笑了。 “媳妇自己找去,我认掏钱。”张宇说。 “那你也不能自己过呀,还得找一个。” “现在是没那心思,老实了,不敢嘚瑟------就省思把饭店做好,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现在对女的打怵,想都不敢想。”张宇诚实的说。 “怕再被骗。” “那倒不是,现在没啥钱,没人骗,主要是心理作用,有阴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咋说还有个饭店呢,天天进钱,还是有钱人。碰着合适的再找一个,不能一个人过。看我没?去年搭伙的死了,现在还想再找一个呢。”燕子说。 张宇看了燕子一眼,然后说:“咱俩不一样,你是掉头了,找一个正常。我这是啥?让人家骗了,还和原配离了,干的不是人事,活该报应------” 这也许就是一个男人的忏悔。 燕子拿异样的目光看了张宇一眼,刚才张宇给了她一个厚道的感觉,现在给的是这个男人很实在,并且坦诚,敢于面对自己,一点不虚伪。 虽然不该因为个女人跟老婆离婚,但好在认识到自己错了。不像那些不负责任的男人在女人面前装相,满嘴的自己有理,把离婚说成是老婆的错,自己啥事没有似的。 这倒让她对张宇有了同情,还有一丝欣赏。 “看到你们的饺子馆我心活了,做饭店就得这样,一心朴正的。你家的模式好,有特色,尤其是饺子酒文化做得到位,老百姓喜欢。 跟你说我是相中了,这个模式拿到呼市保证好使,开业就能引起轰动。我在呼市待的时间长,对呼市了解,就和你说的一样,呼市人认吃,敢消费,相对来说对穿戴还差点。就咱家这饺子馆到呼市,三年就能发展十来家店,一家店一年不用多赚,六十万不成问题,十家店就是六百万,还干啥去?” 说实话张宇的话叫燕子有些心动。 第118章 艳华的成长 当天晚上在赤山酒家招待的张宇。 图雅和木兰是表姐妹,木兰在张宇的饭店做经理,有这层关系,燕子把图雅也叫上了。 这段时间老店停业装修,很多老店的客人都到新店来吃饺子,新店的生意火起来,每天营业额都在一万三以上,非常忙。这样李爽也到新店上班,老店员工大部分也来了,人多干活快,也忙开了。 有李爽在店里照看,图雅才有时间出来吃饭。 饭桌上有张宇、燕子、艳华、图雅,老谭还没到。装修工期紧,晚上也加班干,今天正好安装厨房隔油池,老谭得在现场,所以晚一会儿过来。 四个人边吃边聊。 张宇说:“省城还行,知道忙闲,装修的晚上还加班呢。呼市不行,那里人牛的很,到点儿就下班,根本没加班这一说。” “加班也给加钱呀。”燕子说。 张宇摇摇头,说:“加钱也不干,那地方人就那样,他们认为一天的钱挣到手够花了,加班等于是把明天的活干了,把明天的活干了明天干啥?看我那个店没,装修的挺简单,不费啥事,那还干四个月呢。这要是在省城两个月完事了。” 燕子问:“你说的是装修的,饭店干活的啥样?也那样?不加班?要是正赶上下班点来客人了咋整?不接待?” fqxsw.org “差不多吧。”张宇说:“我家店现在好多了,谭师傅调的都是咱们东北人,一点点把这臭毛病改了。刚开业那会儿就和你说的一样,晚上八点半下班,这时候进客人还没等领班张嘴,服务员就直接说下班不接待了,然后赶紧换衣服走人。” “都那样吗?这几年不能了吧?”艳华问。 张宇说:“这两年好点了,主要是竞争激烈,外地人多了。拿咱们东北人来说,几乎都敬业,多干点少干点没毛病,也不斤斤计较。一家饭店有几个东北人,再有两个四川人或者湖南人,带着也就带过来了。只要不叫本地人占多数就行,这是我总结的经验。” “还是不差钱。”燕子说。 “你说这个也对。呼市现在是开发期,城市扩建,加上国家大力扶持,不缺资金。周边的老百姓都非常有钱,不是自己家的地里发现煤了,就是赶上动迁。有的今天还穷的叮当的呢,明天就成百万富翁了,这都是不把准的事。” 张宇继续说:“呼市生活慢节奏,都说成都的节奏慢,没到呼市去呢,到了就知道啥才是真正的慢节奏了。老百姓节奏慢,当官的节奏更慢,几乎就是上午办公,下午啥事都办不了,一问全喝酒呢。现在好点了,有八项规定。 公款吃喝是不敢了,但酒还是一样,照喝不误,有给买单的。在呼市办事分三步,第一步电话预约,第二步是饭桌喝酒,第三步是酒后紧跟,跟慢了还得从第一步来。” “那可够呛——”燕子说。 “要不然咋说在呼市开饭店挣钱呢,喝酒的人多,只要是饭店,做的不难吃就有客人,服务好坏还在其次,有吃的就行。要是做的好点儿那生意肯定火,像咱家这饺子馆要是过去,得天天爆满,还得排队。”张宇说。 燕子笑了,花枝招展,并给了张宇一个原来如是的表情,说:“你呀,盯上饺子馆了。” 张宇嘿嘿笑,说:“不是盯上了,是真想做。” 接着张宇把呼市目前的餐饮情况说了一下。 “呼市的餐饮市场前景广阔,燕子去了,情况应该很清楚。现在大体上是三分天下,第一是本地餐饮,包括蒙餐和涮肉,还有本地菜。小肥羊和西贝都知道吧,是本地餐饮的代表。尤其是西贝,发展的非常好,现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 涮肉是呼市的特色,羊肉好,全国第一。除了小肥羊之外最有名的是三千浦,三千浦虽然是本地有名的火锅,但老板是咱们东北的,说起来还是你们本省人,做得非常好,现在已经四十多家店了。” 张宇说的三千浦火锅是呼市明星餐饮,老板姓李,鞍山人。去呼市二十年,如今是和西贝老板贾国龙一样的大哥级人物。 张宇接着说:“除了本地餐饮是川湘菜,做的也很好,但没本地餐饮厉害。第三就是咱们东北菜,东北菜在呼市非常火,最有名的是大东北和小东北,现在又开了一家新东北。生意都非常好,一到周六周日排队吃饭。 我看了,做咱们东北饺子的还真没几家。有一家哈尔滨饺子做得挺好,但绝对没咱家做得好,咱家要是过去保证第一。就咱家这个模式,还有饺子,那没说的。另外咱家的养生酒绝对好,呼市人爱喝酒,尤其白的。咱家这酒要是拿到呼市去保证卖爆了。” 张宇说的是实情,没有夸大其词。只是艳华也好,老谭也好,还没有把饺子馆向外埠发展的打算。艳华只是客气的笑笑。 燕子说:“呼市是挺好------老谭不是答应你可以做饺子馆吗,给你派过去一个饺子师傅。” “我想做你家这样的,光有饺子师傅不行,还得卖酒,得和酒配上才行。加上还有你家的运营模式,既保留了传统的饺子馆特色,又有新的理念,这才是最重要的。”张宇说。 “你在这里多学几天,回去按着做呗。”燕子说,倒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张宇说:“有些东西学了回去能做,有些东西学了也不会,做不来。你们是成型的模式,挺多内在的东西只有你们才能运转,外人只是看热闹。要是看看就能学会了不都是老谭了。” 几个人笑了。 于是,张宇再次表达了合作的意愿,燕子没吱声,拿眼睛看艳华。艳华微笑不语,端起酒杯和张宇喝酒。 燕子看艳华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告诉张宇这个她说的不算,艳华说的算。虽然对张宇的印象不错,有帮助的意思,但也得艳华同意才行。 另外一个意思是有点不好意思,在呼市的几天张宇招待得非常好,热情、真诚,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现在朋友想要和自己家饭店合作,而她又不能直接答应,有些不好意思。 不但不好意思,似乎还有些为难。 没多大一会儿老谭来了,几个人就没再提饭店的事,喝了会儿酒,唠了些别的话题,相跟着就结束了酒局。 老谭把张宇送回宾馆,然后转身想要回家,这时电话响了,艳华打来的。 艳华还没回家,打电话的意思是聊会儿天,燕子也在。 于是老谭就折返身,向艳华和燕子已经到了的烤串地方走去。 到了之后艳华和燕子已经点了烤串,刚才喝的白酒,于是每人来了一瓶啤的,解解渴。 “老谭,我看张总人不错,说的也挺实在,燕子说呼市饭店好干,你觉着呢?”艳华问老谭。 “咋地?想往呼市发展?”老谭问。 “那倒没有,只是觉着张总人不错。”艳华说。 “呼市确实行。”老谭喝了口酒说:“以我的眼光看五年之内没问题,开饭店的黄金时期,就和五年前的省城一样。” “我看十年都没问题。”燕子说。 “燕子,你有点替张总说话了。”艳华半开玩笑的说。 “去,啥替他说话,说正经事呢。”燕子的脸有点红。 老谭难得轻松,也开玩笑道:“燕姐是春心萌动,偶遇知心郎儿。” 知道俩人是开玩笑,燕子索性大方的说:“是咋地,你们俩天天回家有人嘘寒问暖的恩恩爱爱,我就得一个人呀?我也得找一个,晚上好有人搂着睡觉。” 三个人笑了。 艳华说:“咱家没发展起来呢,要是发展起来可以考虑去外地------现在刚两家店,说白了就是个小饭店。” 老谭说:“现在刚发展,战线不能拉的太长,整不好容易把自己拖死。” “老谭,你看我是这样想的。”艳华认真的说:“咱家这个模式确实好,赚钱。不知道我分析的对不对,拿咱们省城来说饭店太多,市场饱和,尤其是饺子馆,一条街十家饭店八家卖饺子,早就饱和了。 咱们是能在省城打开局面,但利润保证越来越低,不像以前那么赚钱。往外埠扩张是早晚的事,但必须得保证质量和出品标准,要不然就把自己做砸了。 咱们不合作不加盟是对的,但这样发展保证慢,还容易被模仿,是不?” 老谭认真的点下头,示意艳华继续往下说。 “咱们以后去外地发展是肯定的。既然肯定去外地,赶早不赶晚,要是有机会就可以考虑。”艳华说。 “你的意思是答应和张宇合作?”老谭问。 “那倒不是------咋说呢,我的意思是现在可以考虑外地开店的事,就和开第一家店一样,咱们能在省城开,就能在别的地方开,占领市场呗。” 艳华的话给老谭的触动很大,并且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艳华想的这远。在他的印象中艳华是个家庭妇女,机缘巧合下开饭店当了老板。当了老板后确实有很多变化,但饭店的很多决定都是自己做的,艳华默默支持,从来不发表自己意见。 今天艳华说的是老谭想到的但现在还不准备去做的。他以一个管理者的角度考虑问题,觉得饺子馆现在还不能向外埠发展,刚两家店,是打基础的时候。 什么时候基础打好了什么时候再向外扩张。 艳华以老板的角度看问题,按老板的眼光看在省城是发展,在外地也是发展,同样是发展,还分啥地方? 在某种程度讲艳华的格局要比老谭大。 这是老谭震惊的原因。 其实这也容易理解。艳华打一开始就是以老板的身份出现,自己是投资人,想的自然是老板应该想的问题,就算没把自己当老板,想的也是如此。 而老谭一直是管理者,运营人。想的是如何把饭店管好,运营好。在管理运营之中很少想到老板应该想的事,也就进入不到老板的境界。 老板是以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管理者是以经营的眼光处理问题。 位置不同,想法不一样,格局自有高低。 老谭没有马上回应艳华说的,而是欣赏的看着这个女人,由衷的说:“艳华,你不但进步了,而且还成熟了,是个合格的老板。” 艳华不好意思的笑了,打趣道:“能得到你老谭的夸奖不容易呀,来,咱俩喝一个。” 第119章 穿吧,换着穿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尘世中,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 我们无法让时间停止,只能在岁月的长河里义无反顾的向前,并且拼命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不管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还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是日出一天,日落一夜。在日与夜的交替中向前赶着,经历着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还有人生中的成功失败起落回旋。 人,是这个尘世中拥有最高智慧的生灵,由于有了情感和智慧,让现实世界在不断地发展中日新月异,让情感世界在成长的过程中丰满而充满激情。 就因为有了情感,生活在阳光中才有了滋味,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和勇气。 我们还无法关心到大人物的生活和喜怒哀乐,平凡人有平凡人的世界,老百姓平淡的岁月更像一首歌,耐人寻味。 wucuoxs.com 在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中,有这样一个群体,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做着被人瞧不起的工作,服务着张嘴吃饭的人们。 他们中大部分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也有很多下岗的城里人。他们组成了餐饮大军,忙碌的奔波于辛苦之中,是一道靓丽的又充满心酸的风景线。 厨子,服务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充斥了我们城市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天披星星戴月亮的辛苦工作,用汗水和一道道美食竭力证明着自己的存在,用双手创造着未来。 他们,是生活在暗夜中的劳动者。 他们,是值得尊重的一群人。 老谭拖着疲惫的身体,迈着灌了铅的腿一步步攀爬到五楼的家门前,从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眼,轻轻的打开家门。 奇怪,每天的这个时候儿子和林燕早睡了,打开门是一片黑暗,只有他按开开关后才会有光亮照明这个家。 可今天灯亮着,儿子穿着一身崭新的运动背心裤衩,站在客厅里玩着手上的篮球。 林燕一边看电视一边欣赏着宝贝儿子,脸上满是笑容。 娘俩儿都没睡,看样还兴致勃勃。 “还没睡?”老谭问了一句,受儿子和老婆兴致的感染,笑了一下,身上的疲惫少儿几分。 “今天星期六,明天不上学。爸,今天我妈给我报了篮球班。”儿子家恒兴奋的说。 “篮球班?想打篮球了?打打也行,你现在都成小胖子了。”老谭笑着说。 “我妈就是想叫我减肥,给报的篮球班。”儿子说,把手里的篮球往上颠了颠。 老谭走到跟前儿,从儿子手里接过篮球。 这是一个新球,一看就是今天刚买的。 “愿意玩篮球吗?”老谭问。 “愿意。” “打篮球可累呀,还容易受伤。” “我不怕。” “那就好,但不能耽误学习。” “我知道。” “你现在多高?” “一米四。” 老谭笑呵呵的摸着儿子的头,说:“十岁,一米四,也算高个了。” 儿子似乎对爸爸说自己十岁有些不满意,纠正说:“九周岁。” 老谭欣慰的笑了,对儿子说:“老爸爱玩篮球,参加过市里的篮球赛,第二名。” “爸,你那时候是初中还是高中?”儿子问。 “高中。”老谭回道。 回答完儿子的问话后老谭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高中打篮球时的情景。 哎,那时------- 青葱岁月,值得回忆却又最不愿回忆的青春。 很多人都留恋自己的高中生活,那是从初中时的懵懂走向青春的一个过渡,是人开始走向成人的一个阶段,有着最为美好的回忆。 可是对老谭来说,是最不愿提起的一段时光,很灰色,也很晦涩。 他愣了愣神,然后对儿子说:“想打球可以,但必须出色。” 坐在沙发上的林燕说:“出什么色?就是叫他锻炼锻炼,别这么胖,还是以学习为主。”然后对儿子说:“跟你说呀,玩球可以,但不能耽误学习,要是耽误学习就不叫你玩了。” 儿子眨巴眨巴眼睛,说:“知道了。” 老谭把手里的篮球递给儿子,开玩笑的说:“有时间爸爸带你到体育场玩玩,爸爸打球还行。” “好呀。”儿子高兴的说。 林燕对儿子说:“行了,差不多了,都十一点了,赶紧睡觉。” 儿子显然还意犹未尽,但妈妈发话了,只好把篮球放到地上,不情愿的往卧室走。 老谭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冲澡。等他洗完澡出来,客厅已经关了灯,一片黑暗。儿子和林燕的房间也都关了灯,显然是睡了。 他立在客厅里出了会儿神,不由然的叹了口气,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往常进了房间后都会坐到书桌前点上一根烟,整理一天的思绪,把当天的工作像电影一样在眼前过一遍,把没完成的工作留下,叮嘱自己第二天完成。然后想第二天要做的工作,把一二三排好,直到想周全了才上床睡觉。 可是今天他没有想当天的工作,也没计划第二天的,只是坐在书桌前点上一根烟发呆。 儿子十岁了,个头到了自己的肩膀头。这小子以后是个大个儿,和自己差不多,估计能超过自己。 生命多么奇妙,有个儿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是自己生命的延续。 延续,生命的延续。 就因为有了这个生命,生活才充满了阳光和奋斗的理由,并且变得美好。 哎,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这话不假。 当家就不必说了,十三岁开始当家,支门过日子,遭受了太多的白眼与嘲弄,最终怎么样?不还是把日子过好了,成了家立了业,还有了这么大个儿子。 过去的日子不用提,苦也好累了罢都过去了,说也没啥用。没经历过的不知道其中的艰辛,经历过的都不想说,不堪回首。 日子呀,就是这样,只要活着就得过,除非死了。 可是活得好好的人有几个愿意死呢? 人就得过,就得活,只有活着才能证明存在的价值,还得活好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是呀,今天看到儿子,已经到自己肩膀头的儿子,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母亲。自己又何尝不是经历了儿子的年龄,母亲又何尝不是看着自己儿满心欢喜? 母亲,母亲,辛苦一辈子的母亲------ 两团热乎乎的东西溢满了老谭的眼窝。 依稀中看到了瘦小的、满脸皱眉的母亲------ 那是漫天的风雪,呼呼的北风凛冽,天上飘着雪花,母亲挎着筐,穿着一身单衣,头上扎着灰色头巾,顶着风,冒着雪,走在寒冷中,挨家挨户的为六个儿女讨要度命的吃食------ 泪水不由然的溢满了双眼,顺着脸颊流下。 视线模糊。 可是记忆中的一切却那么清晰。 那是夏天,他光着脚丫在家门口不远的村头小河玩水。晌午了,一起玩的小伙伴都被妈妈吆喝回家吃饭,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小河边等从生产队收工回来的母亲。 母亲从路口出现,他高兴的隔着老远喊:“妈——妈——” 母亲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跟前儿,他高兴的拉着母亲的手,仿佛拉住了整个世界。 “妈,我等你呢。”他说,脸上是孩童的笑。 母亲慈爱的摸摸他的头,满脸的疲惫。 “妈,背我过河。”他撒着娇。 母亲太累了,温和的说:“趟过去吧,妈累了,看,妈还趟河呢。” 母亲说完就把脚伸进河里,在母亲抬脚进河的刹那,他看到母亲脚上的布鞋已经破了,露出一个脚指头------ 母亲把露着脚指头的鞋踩进河里,河水无情的漫过母亲的脚背,紧接着是第二只------ 他呆呆的站在河边,晌午火辣辣的阳光刺眼的照射在河面上。 母亲的脚------ 趟水走在河中的母亲------ 他看到了母亲头上的白发和狙楼的身体------ 那一刻,年幼的他眼里含满了泪水------ 打那以后,他再也没到村头的小河玩过。 他痛恨那条河,虽然曾给他的童年带来无限的欢乐,那也痛恨。 母亲那双露着脚指头的布鞋比刺眼的阳光还扎眼,扎了他一辈子,至今犹是------ 于是,只要他回家都会给母亲买一双鞋,没有原因,没有为什么。 现在,母亲的鞋穿不过来,棉的、单的、皮的、布的、绸子面的、软皮面的------各式各样。 母亲说不要买了,穿不过来。 他说,穿吧,换着穿------ 第120章 骚动 张宇在省城待了三天,这三天去了北陵公园,故宫,怪坡,逛了中街,太原街,全部由燕子陪同。 中午饭他俩在外面解决,晚饭都是和老谭、艳华一起吃的。 他想做饺子馆,第二天和第三天老谭安排在洪记和临江轩吃的,这两家都是省城有名的饺子馆,叫他考察一下。 三天时间张宇收获颇多,同时也和燕子建立了友谊。 这友谊倒不是深厚的那种,看上去男女之间的成分多些。 怎么说呢,不是燕子多情,也不是张宇风流,更多的是俩人都单身,都经历了婚姻的挫折,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然,不会发展的那么快,两个人只是互相有了好感,彼此欣赏。都有那么点意思,但又都没表达。 成年人的爱情不会像年轻人那么热烈痴狂,理智往往占据上风,更深沉一些。 张宇是个比较稳重的人,很精明,要是不精明就不会又做饭店又做煤炭生意了。唯一的不精明就是和老婆离了婚,这是小有成功的男人常犯的错误,我们不做过多地批判。 现在的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啥样。头两年的辉煌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深切的感受到路得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人得实实在在的做才行。 说一千道一万,人到啥时候得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他目前的现状是有一家饭店,生意不错,每个月能赚四万块钱。 四万块钱不少了,但是他看了阿巧饺子馆之后,以生意人的精明头脑敏锐的发现这是一个赚钱模式,并且前景远大,所以想和老谭他们合作,一起开发这个项目。 只可惜阿巧饺子馆现在不合作不加盟,只做直营,并且还不打算往外埠发展。 说起来他是喜欢餐饮的,最开始做饭店的时候就想把餐饮做出个名堂来,只是后来认识了郭晓莹,发现倒腾煤赚钱快,才半道改了行。 现在他属于回归餐饮,并且彻底打算做了,不再干别的。所以对饺子馆特别上心。 老谭是答应给他找个做饺子的师傅,但是他知道只是一个饺子师傅进到饭店,然后上饺子对生意起不到多大作用,只不过增加一个主食而已。 他要的是阿巧饺子馆。 在参观完故宫之后,燕子和他在当街的马家烧麦吃饭,他又提出了合作的事。 燕子说:“我家现在才两家店,看着挺好,也就是在三台子有名,连皇姑区知道的都很少,不敢省思去外地。” 张宇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投资你,咱俩算一股。在呼市开饺子馆,投的钱我出,你不用出钱,赚了钱咱俩平分。” 燕子没想到张宇会这么说,不由得愣了愣,呆看了张宇一会儿,发现张宇是认真的表情,于是问:“那你图意啥?有钱没处花了?” 张宇笑了,说:“我看好咱家这个模式,以后保证有发展。” “那你不也是亏了?” “不亏。”张宇肯定的说,转而一笑,带着玩笑问:“不想让我投资你呀?” 燕子有些脸红。虽然是玩笑,但带着几丝令人心跳的暧昧,哪个女人听了都会心动。 “你真想投资?”燕子问。 “想。” “投资我还是饭店?”燕子问,带着挑衅。 张宇看着燕子,想把这个俩人都不挑明,又有着暧昧的话题继续下去,进而说:“你值得投资,不恭维的说,我欣赏你。” 这是燕子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说欣赏自己,就是在年轻恋爱的时候也没听过,不仅脸红,心跳也加快了。 有时候一句我欣赏你不仅是最动听的情话,还会唤起一个人的尊严,比说你美丽漂亮更能打动人心。 当然,这得是真诚的,不能虚假。 显然张宇是真诚的。 燕子脸颊上的那坨粉红热热的,有些发烫。 她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说的是真心话,但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内心涌动出来的激动很快被自己平息下去,模糊的又带着几分肯定的说出句一语双关的话:“我回去考虑考虑,和艳华跟老谭说说。” “你考虑考虑,我打算过完春节装修。”张宇也说出句一语双关的话。 到现在我们可以看出,张宇已经给燕子留下很深的印象,这个印象很好,以至于在张宇离开省城后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男人,那张菱角分明的脸总在眼前浮现。 燕子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一个混在麻将社里的女子,妩媚漂亮,带着社会上的风尘。那个时候也许人们会说她不是什么好女人,甚至是用瞧不起的目光来看待。尤其是居家女人会叮嘱自己的男人不要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可人是会变的,既能变好也能变坏,就看怎么变了。 燕子先是认识了老冯,然后俩人在一起生活。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改变什么,只能说是收敛了许多。这种收敛表现在不去打麻将了,也不再和社会人一起混,而是成了居家小女人,开始过安静的日子。 如果不开饭店,老冯也没发生意外,我们相信她和老冯的生活会很好,并且幸福。 机缘巧合下和艳华开了饭店,并且很成功,而且还出去学习考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这给她的触动很大。 xiaoshuting.org 真正的改变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开饭店让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生活有了方向和奔头。她真切的感受到一个女人要想活的好,活得有尊严,不能啥都靠别人,要和男人一样要有事做,能够养活自己才行。 是呀,人得能够养活自己,不能像寄生虫一样生活。就算生活在一起的夫妻也是如此,如果没丧失劳动能力,就得劳动,就得挣钱,为生活奔波奋斗。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当一个人找了到自己位置,并且开始为自己的生活而奋斗的时候,就是找到了方向和自尊,应该受到尊重。 饺子馆给她赚了钱,改变了生活。 这种改变在表面上看没什么,她还是住在原来的老楼里,还是一个人。但现在的一个人和以前的一个人已经大不一样。 以前是每个月拿着一千九的退休金在麻将社混日子的女人,现在是有着两家店面每月收入在三万以上的老板,今非昔比。 这是一个成功。 可毕竟是一个单身女人,每天回到家后的孤独寂寞叫人难以承受,有很大的空虚感。 她刚四十多,需要男人的依靠和抚慰,希望能钻进男人的怀里,像个小女人一样撒娇。 所以,当张宇说出要投资她的时候她的内心一阵火热,泛起一阵涟漪。以至于这个男人走后心里很想,眼前是张宇的影子,像个恋爱的小女生一样羞涩的想着自己的恋人。 他真不错,也是离婚的,看上去实在,精明,重感情,要是能的话处处也行。她在心里想着,就是呼和浩特离省城太远了,也不能跑那老远生活呀----- 他现在开饭店,生意还不错,也是老谭在管。看样他和媳妇离婚有点后悔,但复婚是不可能了,媳妇已经和别人过上了。 和他一起过日子保证不用愁,呵呵,不是和他,和谁在一起也不用愁,咋说自己也是两个饭店的老板,愁啥? 看样他是真想开饺子馆,要是和他处对象,成了一家人,那就不用合作了------ 他说那话是不是想通过我开饺子馆呢? 有可能,就算是喜欢,这刚几天呀,前后加一起没超过半个月,就产生感情了? 打死我都不带信的。 但看他不个骗子,说的应该是真心话------再说他就是想骗也不敢,老谭还管理着他的店呢。要是论起远近来老谭指定向着我。 看样他是真的。 现在老店装修,中央厨房也开始做了,装修完开业,马上就得开第三家店。艳华和老谭的意思第三家店在黄山路开,得选店面了。 上两天以前的一个朋友说黄山路有个饭店要往外出兑,面积正好三百平,应该和艳华过去看看。 想到饭店事,燕子把思绪转移到饭店上。她想给艳华打个电话,拿起电话才发现现在是半夜,艳华早搂着老邓睡了。 不禁在被窝里笑了笑,却也可怜起自己来。心说艳华和老谭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每天回家一个搂老婆,一个搂老公,恩恩爱爱的,就自己一个人干靠,天理何在。 初秋的夜晚是温热的,从窗户吹进来的丝丝凉意没有把身上的燥热消退,反而有了几分舒爽。 把被子踢开,有些烦乱的揉了揉脸,让丰满的身子完全的沉浸在温热中带着凉意的夜里,想要放下思考,尽快的睡一觉。 可是,没有睡着,失眠了。 “滴滴!” 手机响了,微信。 这么晚谁发微信,闲的。燕子在心里嘀咕,有心不看手机,但还是拿了起来。 “估计你也没睡,我睡不着,一直在想你。” 张宇发来的,火辣辣的语言。 燕子脸热热的,一时间不知说啥,不知道是该回微信,还是不回。 “睡吧,夜半了,晚安。” 张宇又发来一条。 “嗯,睡吧,刚才我也在想你。” 燕子回了过去。 第121章 张丽的傻 张丽休息,上午去了妹妹家看了小外甥,中午在那吃的饭,从妹妹家出来后没直接回家,而是转悠到饺子馆老店。 老店的装修再有二十天完工,此时正是忙碌的时候。 老谭站在厨房中央,华清领着几个安装工人在安设备,孙海成在试火。 整个厨房分两部分,前面以明档出现的是营业厨房,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依次是凉菜、热菜、饺子间。后面是凉菜和饺子的中央厨房,面积和营业厨房一样大,能同时供给八家店面的货源。 王红正领着雅茹在中央厨房饺子间收拾卫生。里面的设备全是新的,有加热灶台,和面机、压面机、搅拌机,两组操作台,四个恒温饺子馅储备冰箱。 老谭进了台真空塑封机,给配送饺子馅准备的。以后饺子馅全部真空塑封配送,凉菜的手工制品也是如此。 凉菜加工间里方建军带着新招的小徒弟在干活,他这里的设备设施和饺子间一样齐全,并且有热加工灶台,干活非常方便。 在厨房设计这块,老谭是专业的,已经成了大师。 二楼的办公区已经装完了,现在主要装的是包房和大厅,全是木工活,木工完事上油工,油工完事上电工,最后上软包和装饰。 老谭领着张丽楼上楼下参观一圈,然后来到外面,站在不远处看着店面。 老谭的心是激动地,还有几分自豪。虽然不是老板,但这毕竟是自己打造的,很有成就感。 “你家这是准备大干呀。”张丽带着羡慕由衷的说。 “有那个意思。”老谭说。 “听李爽说今年还准备开三部?”张丽问。 “嗯,开。”老谭肯定的点点头,说:“今天艳华和燕子去黄山路看店了,装修完这里就开始装三部。” “速度够快的。” “还行,三年三家店。” “我看赤山路店挺火,吃饺子的都排队。” “必须的,我不是老谭嘛——” 在张丽跟前儿老谭敢无拘无束的吹吹牛,俩人太熟悉了,彼此都不在意。 张丽瞟了老谭一眼,说:“切,还喘上了。但你家做的确实好,不服不行,关东人家放你走是一大损失。” “现在生意咋样?”老谭问。 “还行,你打的底好,一天六、七万,一个月二百万。”张丽说。 “卖二百万就行,不错了。” “下个月能多点儿,十一定了八份婚礼。”张丽说。 “噢,周晓梅上班了吗?”老谭问。 “过了十一上班,她妈来了,给带孩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年,王刚和周晓梅的孩子都一岁了。老谭自打离开关东人家,就没打听周晓梅和王刚过的啥样,一直忙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现在王刚他俩咋样?”老谭问。 “挺好,恩恩爱爱,王刚下了班就往家跑,上班张嘴就说他儿子,称职好爸爸。”张丽说。 “那就好------胡静现在咋样?”老谭又问。 “人家现在行,处对象了,总上店里吃饭的,飞机厂工人,听说是个班长,个挺高,长得挺帅的。结过婚,但没孩子。”张丽说。 “挺好。”老谭看着张丽笑了,说:“你咋没找个?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着急。” 张丽白了老谭一眼,挑衅的问:“我找你乐意呀?不怕给你戴绿帽子?” 老谭无语。 俩人商量着吃烧烤去。老谭招呼华清和王红他们,他们都说不去。尤其华清,满脸委屈的说他真想去,但晚上还得跟着装送风系统,走不开。 张丽说:“华清咱俩去,叫老谭跟着装送风。” “张姐,你看我是欺师灭祖的人吗?”华清说。 “那你就在家装送风吧。” 雅茹在一旁打量着张丽,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和老谭的关系不一般,心里不由然的有些不自在,有些酸楚。 到现在,雅茹心情早已平复,已经正常的对待自己的生活。人们一旦正常的对待生活,证明已经接受所面对的现实,开始适应起来。 在工作中由于她善良温柔,得到大家的认可。岁数小的叫她刘姐,岁数大的叫她妹妹,不管岁数大岁数小的,有点啥事都喜欢和她叨咕,再不就是找她帮忙。 雅茹性子好,和人说话总是温言细语的,还热心肠,谁找她帮忙都帮,自然获得了大家的好感。 她一直避讳着和老谭单独相处,因为只要看着老谭,心里就会升起一股失落和愧疚,还有对过去往事不由自主的回忆。 没离婚在家的时候,每天有儿子相伴,虽然有时也会想起老谭,想起和他在一起时的青春岁月,还有那苦涩儿甜蜜的爱情,但毕竟没见到人,不那么强烈,只是想一想而已。并且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这个男人见面,不会有任何交集。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离婚了。虽然这个婚早就该离,在没孩子的时候就该离,可那时父母不让,说有了孩子,男人当了爸爸,心就自然地收回来,开始过日子了。 再说那时离婚名声不好,父母在村里当了一辈子正经人,自己离婚他们也跟着抬不起头。 aiyueshuxiang.com 于是就没离,等有了孩子男人是收了心,但只收了半年,之后原形毕露,又开始耍钱找女人。 哎,这就是命运,吃八升够不上斗。 就当没这个老爷们儿,自己守着孩子过也挺好。虽然看着和守活寡似的,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那种熬煎叫人消受不了,但看到亲爱的儿子啥想法也没了,只要把儿子抚养成人,再苦也能承受。 女人呀,善良的软弱在失败的婚姻中换不回回心转意和幡然醒悟,那得有多大的修行才能做到。只有让自己坚强起来,勇敢的走出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掌握自己的命运,才会活的精彩。 她目送着老谭和张丽相跟着离去,心里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又去擦拭已经很亮的操作台。 也许是第六感的存在,和老谭走出不远后张丽问:“那个女的是谁?” “雅茹,没和你说过吗?”老谭知道张丽问的是雅茹,直接回答。 “没有,和你啥关系?”张丽问。 “朋友。” “朋友?”张丽显然不相信。 “嗯,朋友。” 老谭现在和雅茹确实是朋友,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但说出是朋友之后心里有些不得劲,于是习惯性的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支。 “老谭你知道不,每回你不自然的时候都会抽烟,是不是心里有鬼?”张丽笑问道。 “我有啥鬼?”老谭不承认。 “凭直觉你和她不一般------从没见过她,也没听你说过,但------你俩肯定有事。” “你说有事就有事吧------” 张丽不再往前走,拽住了老谭。 “警告你老谭,不许和别的女的瞎扯,要是扯也得是我。”张丽说的十分坚决。 老谭看着一脸认真的张丽,张了张嘴,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下,抽了口烟,等烟雾散去之后笑了一下,说:“走呀,不烤串了。” 张丽狠狠地瞪了老谭一眼,向前继续走。 这是女人的直觉,她感受到雅茹看老谭的目光和自己看老谭时是相同的,并且在眼神中可以看出俩个人早就相识,并且是非常熟悉的那种,这叫她很不好受。 同时发现雅茹看自己时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微微带着敌意。那感觉就好像老谭是她老公,而她作为妻子警惕的打量着自己以为靠近老公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和意外的敌情撕打一样。 而老谭说是朋友。 朋友? 哼,鬼才信呢。 但张丽太了解老谭了,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刨根问底,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没表现出来,很快就像什么事没有似的笑逐颜开,并且亲昵的拉着老谭的胳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恩爱夫妻呢。 张丽不问,但老谭得自己说。 吃上烤串喝上酒,看着浑身上下撒发着成熟女人魅力的张丽,在她如花的脸上读懂了你说是不说的表情后,老谭点上一根烟,慢慢的讲述了和雅茹的故事。 他讲的很慢,很详细。 由于慢和详细,故事把他再次带入到那凄美的爱情之中,到最后眼里不禁噙满了泪水。 “我从阜新回来,茫然的心如刀绞,真正感觉到什么是肝肠寸断,满嘴的苦,苦的没法------于是就贪上了喝酒,每天喝的迷迷糊糊的,啥事不想------ 哪能啥事不想?喝完酒更清醒,满脑子都是雅茹,心更疼,像被人在心口扎了一刀一样,疼得要命。” 此时的张丽已经被老谭的爱情深深打动,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轻声说:“我能体会------” “一辈子爱过一回值了。”老谭揩去脸上的泪水。 “是值了------但也不值。” “不敢爱第二次。” “已经爱了,但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希望成为我的痛断肝肠------” “你呀,真傻。”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才知道。” 第122章 女孩和光头叔叔 艳华和燕子当天就把黄山路的店面谈了下来。 这时饺子馆面临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资金有些不足,缺口二十万。 之前确实赚了钱,但又都投进去了。 这次老店扩大面积,并且装了中央厨房,超出了当初的预算。一开始老谭觉着乡土人情原先厨房设备都能用上,这样能节省一笔开支。可是装着装着发现很多设备都用不上,有的就是用上也是将就,过一年还得更新,于是和两个老板一商量,全都买了新的。 还有就是第三家店面出奇顺利的谈成,这是没想到的。按老谭的计划咋说也得一个月以后才能下来,那样老店就装完开始营业了,能喘口气。只要营业上就好说,天天进钱,二十万不成问题,也就是一个月的营业额,还有富余。 lingdiankanshu.com 何况有些钱不用一次性给,完全够用。 可是现在有些短缺。 艳华的意思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先垫上,老谭说不用,这个他来解决。 老谭把所有供货商召集到办公室,跟大家说明了现在资金短缺的情况。 “现在资金缺口二十万,和大家合作快三年了,我们的信誉大家知道,每个月全部按时结账,没差过一天,也没差过一分钱。现在我们有些难处,准备压大家一个月的原料款,先解决一下目前问题。 欠大家的钱分三个月依次补上,请大家放心,我们店在这里,跑不了也赖不掉。如果大家不放心,可以在我们这里先办一张储值卡,金额自己定,到哪都是吃饭,我给大家打八折,最大程度优惠。” 所有供货商对阿巧饺子馆的信誉度十分认可,都愿意与之合作。 现在能够到月结账的饭店不多,大部分都压款,有的压好几个月的,总说生意不好没钱结账。还有把饭店偷着转出去之后找不到人影的,要账都不知道找谁要去。 阿巧饺子馆在扩大装修,并且还马上开三部,都对饺子馆有信心,这样的饭店必须成为主道,长期供货才是正事。于是纷纷答应,都说没问题。别说压一个月的,就是压两三个月都没事。 猪肉供货商老王是最大客户,首先大方的办了一张两万块钱的储值卡,老谭给充值两万四。用他的话说就爱吃阿巧饺子,到这请客吃饭有面子,不丢份。有他带头,其他供货商也都办了金额不等的储值卡,当场就有八万块钱进账。 这是一笔额外收入。 有了这个启发,老谭突发奇想,马上润色一下词语,做了一个广告张贴在老店门外。上面的意思是阿巧饺子馆即将开业,为答谢新老顾客,店里拿出五百张面值一千元的储值卡,全单八点二折优惠,售完为止。 由于饺子馆名声好,有不少回头客,有的看到了毫不犹豫的买了一张,有的虽然犹豫,但细想想总来吃饭,正常花钱,一千块钱也就是六、七顿饭的事,有时要是人多三、四顿就吃一千块钱。既然现在八百二十块钱能办张一千块钱的卡,咋合计都合适,也就办了。 这样一来老店还没开业,十天时间就办出去一百一十三张卡,十万块钱提前到手了。 缺口的资金到位,啥事没耽误。 艳华不禁佩服的对老谭说:“老谭,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没有办不成的事。” 燕子说:“老谭,你是我心中偶像。” “主要是***教导的好,凡是想一想,办法总比困难多。”老谭笑道,然后带着兴奋的表情说:“看来以后咱们开店不用自己掏钱了,光预售储值卡就够用,这就是品牌效应。” “品牌加口碑,主要还是得诚信,诚信赢天下嘛。”艳华说。 老谭和燕子点头。 当装修公司老板向总听说老店完工马上要装修黄山路三部的时候,高兴的合不拢嘴,大方的说装修款可以垫付,只要以后能长期合作就行。 当然要长期合作,阿巧饺子馆的设计装修都是他们一手完成的,已经合作了三个店,老谭和艳华他们都很满意,以后开店肯定还得找他们,他们成了阿巧饺子馆的御用装修公司。 老店在十月十八号正式开业。 由于扩大了营业面积,加上提前售出将近二百张储值卡,当天营业额达到两万块钱,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老谭只是预计会忙,能够突破一万五大关。因为营业面积在那摆着,四百二十平,使劲卖也就那样。但是当天中午就出现了等位现象,整个下午哩哩啦啦的就没断客人,到了晚上高峰期排号等位排到了五十多号,一直忙到十一点才结束。 好在黄山路店开始装修,老谭在老店这边提前预备了些人,忙是忙,但不乱,四平八稳的接待了所有客人,出品质量稳定,饺子获得好评,客人是期待而来满意而归。 这期间华清的哥哥忠清从关东人家下来,加入到了饺子馆。忠清在关东人家干了四年,一直是头锅位置,技术过硬没的说,他的加入让老谭轻松不少,厨房这块省了不少心。 紧接着开始筹备黄山路店。 黄山路店准备在元旦前开业,时间紧任务重,一切都在加紧进行。 好在如今有了中央厨房和办公地方,还有新员工培训室,在老谭的指挥下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黄山路店的厨师长由华清担任,老店交给忠清负责。忠清这几年锻炼的不错,隐约间有大将风度,老谭有意把他培养成主管厨房的出品总监。 前台这块缺个经理。 有时候把事做对了,啥都顺风顺水,饿了会有人请吃饭,困了会有人送枕头。 周晓梅上班后张丽很快就下来了。 张丽是主动下来的。说实话老谭离开关东人家之后她就没心思干了,一方面是看不惯徐总的趁人病要人命的做法,另一方面是已经做了四年,有些累了,并且工资也没怎么上涨,做的有些松劲儿,没啥奔头。 她下来后没打算马上找工作,先是回老家看看爸爸和弟弟,在家待了一段时间,给自己减减压。回到省城后又约了几个好友到海边玩了两天,然后四处走了走。 直到老谭知道她下来后邀请她加入阿巧饺子馆,她才过来。 张丽的加入让老谭如虎添翼,把前台做了调整。 李爽和华清同时调入黄山路店,张丽和忠清留守老店,张丽被任命为服务总监,兼职营销。 两个老板的工作也清晰几分,燕子负责外围和市场开发,就是找店面谈店面,艳华还是负责后勤和行政。现在三家店了,账目上得找个专职会计,艳华说她想学学,但不是要干,主要是懂。老谭赞同她的想法,于是艳华报名参加了会计培训班,并且找了一名专职会计。 华清媳妇接替了艳华的工作,负责采买和库房。工作倒是不累,但是得细心,时间也很自由,不耽误照顾孩子,这叫华清两口子很是感激。 说话间进了十二月份,黄山路店的装修已近尾声。 这天老谭正在老店厨房和忠清研究一道五花肉的蒸制菜品,张丽过来问还要不要饺子工,外面有一对母女应聘的。 老谭说要,随后和张丽一起来到前厅。 这对母女一看就是南方人。妈妈四十多岁,很瘦小,短发,脸色稍稍有些营养不良的蜡黄。女儿十七、八岁,发育的挺好,比妈妈高些,很清秀,一双大眼睛分外吸引人,清澈得如一汪湖水。 看着女儿老谭想用,但是看妈妈有些不想用。太瘦小了,并且还有病态,饺子工也不是个轻快活,他怕这个妈妈干不了。 “我就是瘦,体格行,啥活都能干,没事。”妈妈说。 “那你的身体------”老谭犹豫着问。 “我妈没病,就是体格小看着像有病似的,真没病。”女儿说。 听女儿这么说老谭动了恻隐之心。因为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女儿为了照顾妈妈,要在一起干活。如果不用妈妈,她也就不干了。 于是老谭答应先试用这对母女一个星期,行就留下,不行的话也没办法,试用期照常有工资。 母女俩很高兴,连说谢谢。 老谭把母女俩领进饺子间,先叫她俩儿看看工作环境,熟悉一下,第二天好来上班。 等母女俩看完饺子间出来,准备回家的时候女儿突然问老谭:“叔叔,你是不是在滨海干过?” 老谭一愣,点了下头说:“干过。” “你------”女儿有些犹豫,又像是在回忆,嗫嚅的问:“你是不是去过一个广场,给过一个要饭的小孩钱------” 老谭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有这么回事。他刚到滨海没多久,在一个休息日去了离寝室不远的三八广场,在那碰到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广场上的跟人要钱。 中年妇女一脸的疲惫茫然,接近麻木的一只手牵着孩子,一只手向人们伸出,嘴里说着:“好心人,孩子好几天没吃饭了,给点吧------” 小女孩蓬头垢面,软绵绵的跟在妈妈身后,睁着一双清水般的大眼睛,看了叫人不由然的心疼。 老谭是去广场买吃的,准备回寝室喝酒。 碰到了要饭的母女,看到了小女孩那双大眼睛。 他有些心酸,把买完吃食后身上剩下的所有钱和手里的大饼子一起给了这对母女。清晰的记得小女孩从他手里接过大饼子之后向他行了个礼,然后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再然后,他回了寝室,把这事就忘了。 一晃十多年了。 他忘了,可那个小女孩没忘,一直记着一个光头叔叔,给了妈妈一把钱,还给自己一个大饼子。就是那把钱让她和妈妈不用在桥洞里过夜,还买了车票,来到省城寻找亲戚。 她永远都记着那个光头叔叔。 老谭看着眼前的女孩,说:“给过,在三八广场。” “真的是你呀,叔叔——”女孩瞬间眼里有两坨热乎乎的东西流出,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第123章 无性婚姻 也许是一种巧合,但是世上的事还真有这样的,信佛的说这是因果。 小女孩姓赵,叫小慧,十八岁,湖南邵阳人。 小时候爸爸去世,家里穷,妈妈带着她出来讨生活。妈妈也是被逼无奈,带着个孩子,丈夫死了后夫家人根本不照顾,几亩薄田养活不了娘俩儿。娘家也穷,没办法才出来的。 实际情况很惨,就不做太多赘叙,听了叫人落泪,善良的人们能够想象。 母女二人最先到的滨海,是投奔一个亲戚去的。哪知到了滨海一打听亲戚不在滨海干了,去了省城。娘俩儿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小慧妈想找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和孩子。 lingdiankanshu.com 四处找工作四处碰壁,原因是带着个孩子,哪个地方都不爱要。 最后钱花光了,工作也没找到,只能是流落街头。 在街上看到有妇女带着孩子讨吃要饭,为了活人,也就有样学样,要起饭来。人家是专业要饭挣钱的,以此为生,懂得咋要。她们娘俩儿是真要饭,不知道怎么博得人们同情,倒被当成骗钱的。 哎,世事就是如此,有时候被逼无奈,为了活着,只能放下尊严。 小慧妈想要到一笔钱,带着小慧去省城找亲戚。好在遇到老谭,给的钱够买火车票的,于是母女二人就到了省城。 老天有眼,她们找到了亲戚。 亲戚夫妻二人在省城打工,男的做木匠,女的刮大白,在北三台子租房子住,生活还算可以。 母女在亲戚家暂住下来,小慧妈先是跟着亲戚学刮大白,但是干活时得带着小慧,难免干得慢,挣钱少,还要拖累人家 亲戚很好,看母女二人实在凄苦,就给小慧妈找了个人家。是工地上的一个工匠,单身一人,因为一只眼是玻璃花,三十大几还没寻到媳妇。 玻璃花人比较实在,四川人,对小慧母女倒是很好。 于是母女二人算是在省城安顿下来,安安静静的过了十年光景。日子虽然不富足,但也说得过去。小慧还上了学,念完初中就不念了,开始在家帮着妈妈干活。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玻璃花在前年一次下班途中被车撞了,司机撞完人逃逸,至今也没找到。 玻璃花撞的挺严重,在医院抢救八天,没抢救过来,走了。 抢救八天把家里的积蓄全部花光,人还走了,肇事司机还没找到,不幸的命运再次降临到这对苦命的母女身上。 娘俩儿得生活,还得交房租,只能出来打工。 小慧妈在玻璃花死后病倒了,十六岁的小慧一边打工一边养家,一边伺候妈妈。今年妈妈病好了,但身子还虚,想要出来找活干,小慧没让,就这样又在家待了大半年。 上个月小慧下岗,看到饺子馆招饺子工,她在饭店干过,想来上班。妈妈也想来,说身体已经好了,包饺子还干不了?要是行的话和小慧一起上班,也有个照应。 小慧熬不住妈妈叨咕,心想也行,和妈妈在一起干活可以照顾一下,自己也放心。 于是就有了应聘这一幕。 在看到老谭的时候小慧倒没想起什么,老谭的富态相看上去是个大老板,根本联想不到其他别的。在老谭领着母女俩进饺子间熟悉的时候,听里面的员工叫谭师傅,小慧不禁多看了老谭两眼。 虽然十多年过去了,在她的记忆中那个光头叔叔穿着白上衣,是个厨师,也是胖胖的,和老谭很像。 会不会是那个叔叔呢? 这个念头在心里一产生,就又仔细看了看老谭,觉着更像了。 没成想真是。 小慧和妈妈见到了当年帮助过她们的恩人,自然高兴激动,感谢一番。没啥说的,老谭留下了这对苦命的母女。 当小慧母女走后,张丽禁不住好奇的打量着老谭,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善人。” “那你省思啥呢?给你说要是细算,我拿出去白给人的钱得上万,挺多都想不起来了。”老谭说。 “我还头一次看着下跪感谢的,挺感人,都掉眼泪了。”张丽说,眼圈红红的。 老谭笑了笑,有着感慨,说:“给我下跪的好几个,你没看着感人的呢,整个厨房人都掉眼泪------” 他的眼前出现了李成,那个在滨海给自己下跪表示感谢的汉子,鼻子不禁有些发酸。 “我听爽姐和王姐说过,今天是亲眼所见。老谭,你是这个,佩服!”张丽冲老谭竖起大拇指。 黄山路店在元旦那天开业,开业爆满,生意火爆。 阿巧饺子馆算是开起来了。 黄山路店开业的时候,张宇邮来一只白条羊以示祝贺,并邀请老谭、艳华、燕子去呼市游玩。对张宇的邀请老谭和艳华没咋在意,大冬天的去草原玩啥,只不过是个客套而已。 燕子倒动心了,这动心来自于她和张宇的恋情。 两个人恋爱了。 成年人的爱情之火一旦燃烧起来,也和年轻人一样如火如荼。俩人虽然不能见面,但现在的通信发达,微信满天飞,可以随时随地鸿雁传书,倾吐相思爱恋之情。 于是,燕子准备去一趟呼市,见见亲爱的爱人。 艳华对燕子和张宇的爱情持乐观态度,支持她去。加上现在没有继续开店的打算,老谭准备拿半年时间来稳定三家店面,这段时间没燕子啥事,可以去加深自己的爱情。 燕子便坐上了去呼市的飞机。 “但愿她这次修成正果。”艳华说。 “应该能行,燕子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燕子了。”老谭说。 “还是有些感情用事------”艳华说。 “人就是感情动物。对了,好几天没看着老邓呢。”老谭说。 “出差了,这回走得远,宁夏,过年能回来。”艳华说。 “宁夏?银川?” “嗯,检修任务,排故障。” “这几天没去学会计呢?” “三个月完事了,你这一天忙啥呢,头几天跟你说了。” 老谭挠挠脑袋,说:“忙忘了,黄山路开业整的,弦一直绷着,比上灶台炒菜都累。” “呵呵,是累,今天咱俩也放放假,去赤山路店看看,小喝几杯。”艳华提议。 “好,去二部。” 俩人出了办公室来到前厅,大厅已经爆满,一片噪杂,人声鼎沸。 经过明档的时候老谭看到小慧正在包饺子,她妈在擀皮。小丫头冲老谭甜甜的笑了,老谭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和艳华相跟着出了店门。 外面阴着天,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已是冬天了。 艳华打开面包车车门,俩人坐了上去。 “该换台车了,这车和你不配。”老谭说。 “啥配不配的,有台车开着就行呗。”艳华说着发动车子。 “这车应该给采购部,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天天配送。”老谭说。 “习惯了,不干还觉着没意思------是得找个司机,管采购和配送。”艳华说。 “找个吧,你一天事多,也换台车。” 俩人很快到了赤山路店。 没想到爆满,大厅包房都没位置。 俩人相对着笑了。在自己家饭店吃饭都没位置,是值得高兴还是该生气呢? 当然是高兴。 艳华建议买点肥牛去她家涮火锅。 这是老谭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来艳华家。上次还是三年前,艳华和老邓生气离家出走的那回,老谭把她送到楼下,没有上楼。 屋里很干净,一进来给人一种清新温暖的感觉,说明女主人是个贤惠的媳妇。 客厅里一套转角沙发,沙发前是个实木茶几,上面干干净净,摆着一套茶具。一组鱼缸立在沙发边上,里面安静的游着两条罗汉鱼,突出的大脑门显得憨态可掬。 另一边是开放式厨房,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地中间摆着饭桌,饭桌两边摆着两把实木靠背椅。 两间卧室,老谭没进去看,但是想也是干净整洁的。 艳华进卧室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后成了个家庭主妇。手脚麻利的把火锅支上,洗了青菜,十分钟之后俩人坐下来开涮。 坐下来的一瞬间老谭有些恍惚,感觉这个场景曾经出现过,就在眼前。稍微想了想,想起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外面下着雪,在张丽家里,俩人涮着火锅,很温馨,还有着令人冲动的暧昧。 想到这嘴角不禁挤出笑来,看了艳华一眼,艳华也正看他。 俩人相视一笑,用眼睛彼此交流一下,然后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互相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老谭,你总挺晚回家,媳妇不来气呀?”艳华问。 “来啥气,这些年都会这么过的,习惯了。”老谭说。 艳华想了一下说:“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了,也没倒出时间来,还怕问了你来气------” “啥事?” “上回你病的时候送你回家,看你自己一个屋,没和媳妇一起住,咋回事?” 老谭略微迟疑一下,避开艳华的目光,点上支烟,然后说:“我家三口人三个屋,一人一个。” “不和林燕一起?”艳华问。 “我要说我俩已经十年没在一起了你肯定不信,但这是真的。”老谭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一开始我一直在外地,一年也不回家两趟,那时候孩子小,就是回来了孩子也离不开她妈,我这么说你能懂吧?” 艳华点点头。 “后来不在外地干了,回来后林燕我俩倒陌生了,五、六年不在一起,重新一起睡不习惯,也就这样了。” “不想吗?两口子总不在一起哪行?” “习惯就好了------开始是林燕不不乐意,烦。现在我也习惯了,真要是睡一个床上倒不习惯,也不得劲儿------咋说呢,我俩是中年夫妻的纯友谊,法律上是夫妻,实际上是住在一个屋里的朋友。彼此都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没啥外心,但就是反感睡在一起。 已经时间长了,改不过来------你看到了就不瞒你,别人不知道。” 老谭说着喝了口酒,又狠狠地抽了口烟。 “你是不是做啥对不起林燕的事了?”艳华问。 “你看像吗?”老谭瞅着艳华反问。 “你和张丽没啥吧?” “有啥的话敢把她叫过来当经理?再说要是有啥你早知道了,啥事都能瞒住,这事瞒不住人。” “我看也是,但她可对你上心,大家都知道。” “呵呵,是都知道,算起来十多年了,没和林燕结婚的时候就有这事,那时候她就想把我拿下,拿了十多年也没成,现在都没人在意我俩了,就算有事说出去也没人信。”老谭笑道。 “但------没想到你和林燕是这个情况。”艳华不由自主的说。 第124章 二零一四 进军呼市 “来,喝酒,别谈我的事,今天就是放松,喝酒。”老谭说着端起酒杯,和艳华碰了一下。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都有不想对人诉说的故事。 老谭也是如此。 他不愿意和别人提起自己和林燕的情况,尽量的让人在表面上看自己的婚姻很好,家庭很好,一切都很好。 lingdiankanshu.com 他也在尽量的改变和林燕之间这种冷淡的状态,但心里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有些事情此时无解,不要着急,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处理吧。 时间能证明一切,也能解决一些难题,包括夫妻关系。 和艳华涮完火锅,一个人踉踉跄跄的在雪中回家了。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过后,二零一三年过去了。人们在感叹岁月无情的同时,迎来了二零一四,甲午马年。 牛马年好庄田,意思是牛马年收成好,是个丰收年。 对饭店来说什么年都一样,做好了挣钱,做不好赔钱,跟牛马没关系。 我们在这里总结汇报一下。 二零一三年阿巧饺子馆总投资为一百一十四万,其中老店五十二万,赤山路店三十万,黄山路店三十二万。 总营业额五百四十万,老店三百万,赤山路店二百四十万,(黄山路店元旦开业,不计算在内。)纯利润为一百八十二万。 去掉投进去的一百一十四万,纯收入六十八万。 老谭百分之二十分红十三万六,加上他每个月八千块钱工资,一年下来也是二十万收入,不少了。 两个老板每人二十七万二,这是纯利,不算她俩的工资。 目前来说老谭、艳华、燕子三人已经是高收入阶层,准备提前迈入小康社会。 年尾时三个人在一起聊天,对自己的收入都很满意。虽然看着不多,但有三家店呢,三家店每天都在盈利,要是不再投资的话三个人的收入能翻番,是好吃好喝的好日子。 如果现在决定不做饭店,三家店往外转让的话少说也值二百万,那可是纯利润。当然,他们仨不可能不干,不但要干,还要大干。 春节期间订年夜饭的很多。 去年还没有定的,可能是觉着饺子馆店小,没瞧到眼上。今年大不同,进腊月就有定的,到腊月十五左右全订满了,三家店都是如此。 原计划春节期间放假,这回不能了。春节期间的工资按着国家规定走,全部双薪,三十、初一、初二三天给三倍工资。员工全部高兴的接受,承诺过年不回家,留下来坚守岗位。 在这一点上艳华和燕子做的比徐总强,当老谭在管理层会上提出春节期间员工工资事的时候俩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艳华说:“咱们按着国家规定的走,春节期间七天法定假日全部双薪。谁不想回家过个团圆年,人家不回家在这上班,咱们就是不挣钱也得给,何况还挣钱。” 燕子说:“我大力支持,必须的,并且三十晚上还得聚餐,发红包。” “谢谢两位老板!”忠清高兴的说。 “摊上你们两个老板是员工的福。”张丽笑着说。 “有这样的员工才是咱们的福呢,是不老谭。”艳华说。 老谭笑笑以示赞同。 “咱家现在是三家店,目前看生意很好,有发展前景。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一家饭店发展的好不好,能不能长久的发展下去,看的不是有多少家店,而是家家店能不能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咱们一三年开了两家店,还装修了老店,一年没干别的,净装修店了。 所以说一四年上半年咱们休养生息,修炼内功。厨房抓菜品,前台抓服务,完善流程标准,规范规章制度,把组织架构建起来,同时建立企业文化,为下一步发展打基础。 一四年,我们计划再开两家店,达到五家。在开店上我们不要着急,稳扎稳打,开一家成功一家,不打无把握之仗。战线不要拉的太长,得保障供给,还得把管理跟上。管理跟不上啥都白扯。” 老谭做了简单的总结规划后,会议就结束了。 参加会议的人陆续走了,整个会议室剩下老谭、艳华、燕子三人。三个人计划了一下过年时候的事,主要是怎么给员工吃好喝好玩好,怎么论功行赏。 高管每人五千块钱红包,中层管理人员每人两千,员工每人二百。 奖金按工分发放,分数高的自然多,分数低的自然少,谁也不会说啥,并有激励效果。 分数低的肯定是入职时间晚和工作不努力的,看别人拿奖金保证眼热,有心人会在心里说一定好好干,争取也拿奖金,等没心的也就那回事,自然淘汰。 得说工分制是个好的管理方法,从主观上激发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有效提高了工作效率,并且公平公正,实实在在的多劳多得,没啥虚假。 还有就是到年终没有选优秀员工的麻烦,在论功行赏的时候看分数就行,没有任何人提反对意见,心服口服。 工分制在饺子馆最初发挥效力并起到显著效果的时候是在一三年三月份,赤山路店筹备开业之际。老店不少工作两年的员工分数达到了两千分,工资自动上涨了二百块钱,每个月还拿到了一百块钱的孝慈资金,这叫员工高兴不已。 当时正在筹备赤山路店开业,招来的新员工全在老店培训。新员工一看老员工自动涨工资,并且还额外给孝慈资金,都很震动,认为这个饭店很好,有了在这里干下去的决心。加上老员工现身说法,说只要干得好,分数到了就涨工资,工作满半年还有工龄奖,每个月还有三百块钱的满勤奖等等,说的实心实意,胜过宣传,听的心潮澎湃,打定主意。 紧接着分数满两千分的员工开始分批公费出去省内游两天,这就更刺激了没达到分数的老员工和新员工,没达到分数的抓紧撵,新员工决心在这里长干。 所以阿巧饺子馆招工非常轻松,大部分都是本店员工介绍,都不用贴什么招聘。 定好给员工红包的事后,燕子说了另外一件事。 张宇对做饺子馆心不死,决心合作。 合作是这样的,燕子和他已经确立恋爱关系,事实上俩人是一家人。他的饭店在年后开春开始停业装修,然后交给燕子管理。 也就是说燕子开始是饭店老板,张宇和过去的老冯一样,不参与管理,只是在背后默默支持。这样一来做阿巧饺子馆就名正言顺了。 “我觉得呼市的餐饮市场比省城好,在那待了一个月,仔细的考察了,咱们饺子馆在那开保证好使。还有就是咱们早晚得往外地发展,我的意思是现在有现成的饭店,可以试试,先开一家,要是好的话再往下研究,就算不好使也不会赔钱。”燕子说。 老谭和艳华没马上开口,相视着笑了。 “你俩笑啥,我说的不对吗?”燕子看俩人笑有点发毛。 “对,只不过有点胳膊肘往外拐,女生外向。”老谭开玩笑道。 “去。”燕子有些脸红。 “你去呼市的时候我和老谭谈过这事,先不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决定和张总一起过了?这个你得想好。”艳华微笑着问。 “------”燕子思索了一下说:“我感觉他这个人挺好,对我还行,咋说呢,就算决定了。” 说完她的脸颊升起了两朵粉红,这是不多见的。 老谭收起玩笑,认真的说:“你要是决定和张宇在一起,那咱们就往呼市发展,不为别的,只要燕姐幸福。” 艳华相跟着点头。 燕子感动了,眼睛瞬间有些潮湿。 “你俩同意了?” “同意,有啥不同意的,就和老谭说的,只要燕姐幸福。”艳华说。 “啥时候结婚办事情?我和艳华陪送你个饭店。”老谭笑道。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人与人之间最难得的是相互信任。任何人都做不到完全的敞开心扉,无条件的相信他人。但我们必须拿出自己的真诚和人相处,在相处的过程中真心对待,没有虚假,才能获得信任。 信任是相互的,这个相互不是必须得到对方的信任,而是在一定的基础上相信自己,进而信任对方。任何信任都是建立在对自己的强大自信上,没有自信,很难获得信任。 所以说很多时候要返观内照,时常告诫自己,不是没人信任我们,而是我们给人不自信的印象,谁敢来信任。 老谭、艳华、燕子三人是互相信任的,就是这种信任的存在才让阿巧饺子馆发展的这么好,同时三人收获了彼此间坚实而珍贵的友谊。 到呼市开店不是不可以,只是一开始三人订好了不合作不加盟,只做直营。所以张宇提出合作的时候被拒绝了。 现在不一样,张宇和燕子是一家人,完全可以。 并且重新装修是阿巧饺子馆投资,张宇不必出资,赚了钱有他一份,谁叫他和燕子是一家呢。至于他和燕子怎么分那就是他俩的事了,别人管不了。 阿巧饺子馆要走向全国的,这是老谭的一个目标,用他的话说做了一辈子餐饮,必须做出点啥来,叫餐饮业给自己一个说法。 二零一四,进军呼市! 第125章 再见大德 春节过后,老谭按着惯例回了一趟老家看望母亲,回来后开始进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现在我们应该称饺子馆为公司了,虽然只有三家店,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个职能部门也都建立起来,当然不可能每个部门都有负责人,大部分都是兼职。 采购部两个人,一个是华清媳妇,另外一个是司机。 华清媳妇负责每天把三个店面报上来的申购单发给各个供货商,供货商第二天早上把原料送到每家店里。除了这之外她还负责库房,里面有各种调料和米面粮油,以及前台用的各种物品。 司机负责给店面配送饺子馅和凉菜的手工制品,以及和华清媳妇一起采购饭店常用的低值易耗品,包括洗涤剂、拖布、抹布、工装、餐具等等。 财务部只有一个会计,有时候艳华过去帮忙,也能忙过来。会计主要负责每天的营业报表,采购单审核,给供货商进行结算,员工的工资发放等。 现在是三家店,一个会计能忙过来,要是再增加店面就有点忙不过来,需要增加人手。 办公室招了一个文员,负责行政上的一些事,同时负责招聘,打印文件,做会议记录等。 人力资源这块暂时由张丽兼着,前台人员的培训工作也是她负责。 忠清是老店厨师长,兼着出品总监,出品部暂时就他一个人,统领着两个厨师长。 市场部燕子负责,上半年没有在省城做店的计划。她现在主要工作是考察市场,给下半年的两家店选位置,同时和张宇沟通,准备做呼市第一家阿巧饺子馆。 这样看也是个公司了,只不过还没发展起来而已。 老谭的工作安排是张宇饭店装修之前带装修公司的向总过去,定下装修方案,然后开始装修。同时把木兰和杨志军他们安排到省城培训学习。 集中精力把省城三家店整顿一个月后,时间就到了四月份。安排好公司的事后,老谭、燕子、向总一行三人开始出发呼市。 老谭原打算在呼市找装修公司的。向总的公司在省城,去呼市有点远,不方便。但一直和向总合作了,并且很愉快,所以就问了向总一嘴。 向总直接说没问题,他的工地不单单在省城,外地的也有,哪的活都接,为了赚钱嘛。并且说一旦在呼市打开局面也是好事,又多了一个地方。 到呼市后老谭和张宇见了面,什么事燕子已经都提前和他订好了,也就没啥啰嗦事,很顺利的进行了交接。 张宇也愿意当甩手掌柜的,就把一切都交给老谭打理。当然在呼市他是老人,各方面都熟悉,一些外围事由他负责。 张宇这么做是明智的,收获爱情的同时还不耽误买卖。 他看的是以后,相信阿巧饺子馆在呼市一定能打开市场,并且引爆。 这也是一个商人的精明与眼光。 当然,他对燕子是真心的,不是想通过燕子来达到做阿巧饺子馆的目的,这方面的可能没有,还没那么龌龊。 老谭到了之后的第五天饭店停业,把杨志军、木兰,还有他俩选中的员工安排到省城老店去学习,然后开始装修。 这期间老谭考察了呼市的原材料市场、餐具市场和炊具市场。原材料市场的原料比较单一,饺子馆需要的部分原料没有,需要在省城发货。 餐具和炊具都不便宜,比在省城发货还要贵出很多,老谭决定在省城发货。 考察完市场,张宇安排了两个饭局。一个是他在呼市的朋友的,另一个请的是呼市武装部部长。说起来这个武装部部长和老谭是一个省的人,老乡。 部长姓贺,六十了,马上离休。看上去鹤发童颜精神抖擞,一点不像六十岁人的样子。酒量出奇大,白酒两斤不成问题,和老谭棋逢对手,加上还是老乡,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俩人喝的很高兴。 部长许诺,只要老谭在呼市开饭店,有啥事就找他,全力解决。 老谭知道酒桌上的话不算话,一个开饭店的还轻易麻烦不到部长这个级别的人物,虽然如此,但能和部长喝的开心,成为朋友,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老谭抽空去了一趟观音寺,这回大德没出去行脚,有幸相见,俩人在他的禅室里攀谈起来。 “每个人都是修行,只不过出世入世而已。世人与佛有缘,佛又何尝不是世人。”大德说。 “以出世的智慧做入世的事,觉者所为。佛说离苦得乐,修行人只不过途径不同罢了。我这辈子可能安静不了,没出世机缘,只能在尘世里抹趴滚打了。”老谭笑道。 “谭师傅大智慧,真修行,多开几家饭店,多招些员工,亦是福报。” “我这不行,小打小闹。要说修行还得是那些养活上万名员工的企业家。不但给国家纳税,还给国家解决了就业问题,大功德。个人观点,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都是爱国者,有民族责任感,到最后都是真正的慈善家。 就说汶川地震吧,捐款最多的不是报导的那些明星。都是企业家无私奉献,成千万上亿的拿钱,人家才是大修行,大功德。” “谭师傅把世事看得很透。”大德赞许的说。 “夸奖了。修行自在人心,心正方是修行。没想那么多,做人而已。”老谭道。 “对了。出世修佛,修佛又何不是做人做事?殊途同归。盼着谭师傅的饭店早日开业,到时候一定去品尝。” “开业第一个通知你。你也得整个电话,要不然总联系不上。”老谭半开玩笑道。 “呵呵,电话有,只是不带,清修碍事。”大德笑道。 “师傅,算算我干的饺子馆能火不?”老谭准一话题问,倒有几分调侃的味道,只是为了轻松一些。 大德微笑,说:“你知道算卦咋回事,自己算吧。”说完之后看着老谭,慢声道:“但我看你却不咋好,家事不顺。” “是,家事不顺。”老谭由衷的叹了口气。 “凡事不是放下了事,而是如何放,放在何处。不负责任的放下属于逃避,也是罪孽。如禹治水,可疏可导,切莫心急,切莫放弃。夫妻之间平常日子看不出什么,都是柴米油盐,但最后陪伴之人必是结发之妻。 你常有红颜相伴,也是麻烦,有时不防出出格,自己亦需疏导。”大德说。 老谭沉默半天,转而笑道:“师傅不愧看破红尘,尘世事一眼看透,一针见血,受教了。” 雅文库 “你不是也说世人障目嘛。” 俩人相视而笑。 “年轻时也曾想过一弃了之,想来想去,加上年龄增加,不是看透世事,心里琢磨,再美丽的女子,三五十年也是鸡皮鹤发白骨一推。人活一世,情之所堪,到什么年纪想什么事,到老来还是老伴儿,别人比不了。”老谭说。 “这就和我怎么行脚一样,世事繁华,唯有佛灯相伴心才安宁。身上有一事挂一事,心中有一人念一人。反过来还是最初,也是修行中的小轮回。”大德感触道。 “轮回六道,全是世间人伦,夫妻亦在其中。你刚才劝我自行疏导,已是违反六道,却也看破人伦,私欲反冲。人活着莫要累,但又有几人逍遥?说好听的叫瞻前顾后,说不好听的叫自衰自败。你难,世人看不破;我难,世人皆所知。不外如是。”老谭说。 “倒也无妨。字出格了人性所为,良心在,字还是字;人出格了心已乱,良心丧,人不是人。谁说和尚不喝酒吃肉,清规戒律是你见,我见,世人见,都是外相。内相在心,心见为见。”大德说。 “受教了。” 人有时累了,烦躁了,倒不妨进禅院歇歇。禅院是清修之地,能让人的心静下来,回归无极,返观内照。 这也不是啥迷信,就看怎么看了。就如你若明了花必盛开一样,全是自在人心。 出了大德的禅院,来到寺外,一缕阳光从初春的槐树枝叶间投射过来,洒下一地的斑驳。 老谭点上根烟,来到现实的尘世中。 和大德的谈话还在耳边,但是思绪已经回到现实。 不可能和大德一样以出世的心态来活着,还没达到那个程度,或者说是境界。 大德已是快七十岁高龄,用世人话说人家吃的盐都比自己吃的饭多,走的路都比自己过得桥多,活人的经验自然比自己多。 他是出世修行,用大智慧教导众生,不为功德福报,只为修行。释迦摩尼弟子,一生宣扬佛法,叫世人离苦得乐,向善积德。 也许,以后成佛。 老谭自己不是佛。 活在这个世上,可能成为不了造福一方的大人物,也不能像大的那样普度众生,也许一辈子默默无闻,但也要尽所能活得精彩,不留遗憾。 修行就是修心。 好在心没坏。 坚持住,固守灵台清明。不妄为不乱为,把饺子馆做好,做大,做强。 哎,没时间感慨,挺多事等着呢。 以后心烦了就过来找大德聊聊天,清净清净,扫扫脑子里的灰尘,确也挺好。 和大智慧人聊天,开悟呀。 第126章 赌是丧家之本 张丽提前给李爽打了电话,通知她叫华清在晚上做工作餐的时候单独做四个菜,因为这个月黄山路店有三个员工过生日,她要赶过去给过一过。 在年初的会议上规定,凡是当月过生日的员工公司给买生日蛋糕,同时给半天休息,并且单独做几个菜,煮碗长寿面庆祝一下。 为了不让这件事流于形式,规定给员工过生日时必须有两个高管在场。目前高管只有老谭、张丽、忠清三人,两个老板不算,人家是老板。 老谭不在省城,只有张丽和忠清负责了。 快九点的时候,俩人安排好店里的事,便打车到了黄山路店。 这边李爽和华清全都准备好了。 来到包房,三个过生日的员工脸上带着笑容,有些拘谨,显得不好意思,但看得出内心是喜悦和激动的。 在对员工福利这一块老谭和两个老板做得很好,很到位。目前来说整个省城不敢说是最好的,但也差不多。 对员工好,待遇高,合格得老板心甘情愿才行。我们放下老谭不说,他打工出身,最大的理想就是给在饭店打工的兄弟们一个好的工作环境和生活环境。 艳华,农民出身,家境的贫寒和成长经历以及内心的善良让她十分理解员工的心理,毕竟自己也是从打工过来的,所以给员工花钱十分舍得,不心疼。 燕子,省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也是从苦日子过来的,对打工人十分理解同情。现在做了老板,也没啥老板架子,并且对提高员工福利没任何意见——她的理解是自己就是个打工的,没开饭店的时候还不如打工的呢。 所以,阿巧饺子馆员工福利很好,一直叫别的饭店羡慕。 拿寝室来说,员工已经全部是下铺,统一发放行礼,包括洗漱用品。每个寝室都安上网络,配上洗衣机,热水器是必须的,员工下班后能洗个热水澡。 对寝室的管理上虽然没达到海底捞的程度,但正在往那方面发展。 每个月除了给员工过生日,月底还要会餐。会餐和总结会放在一块进行,先是给优秀班组和优秀员工发奖,激励一下大家,然后开始吃喝。 每次会餐都很热闹。大部分是年轻人,不可能消停。唱歌好的唱唱歌,能说的讲笑话故事,能跳的跳个舞。总之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玩个尽兴。 阿巧饺子馆的员工幸福指数都很高,这是其他饭店比不了的。 员工的幸福指数高有三点好处。 首先是员工流动性小,有稳定的员工队伍;其次是员工对饭店认同和认可,能够主动工作;最后是有前两点做基础,工作质量高,效益自然好。 员工幸福指数高的前提是老板大方,敢拿出利润给员工,而不是用嘴皮子忽悠人。这一点看似简单容易,能做到的没几个。 还是拿寝室来说。一个店十个员工住寝,很多饭店老板的做法是租一个寝室,男女住在一起,虽然不方便,但省钱呀,多租一个寝室多花不少钱呢。 寝室里有床,有上下水就行了,很少有给员工配洗衣机和安网络的。等热水器就得看租的房子房东安没安了,安了算捡着,没安也就恁地了。 同样雇员工,相同工资待遇的情况下阿巧饺子馆比别的饭店每个员工每个月要多花三百二十块钱,这个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收到效果绝对不一样。 别的饭店总是人不够用,天天招聘。阿巧不然,几乎没缺人那一说。 员工先是自己在这干,看不差工资,待遇高,工作环境还好,就把亲戚朋友介绍过来,甚至是一家三口都在这里工作。 今天过生日的其中两个就是母子,儿子在厨房做砧板,妈妈在前台当保洁。 给员工过完生日,张丽和忠清没着急走,和华清跟李爽四个人闲谈着。 “杨志军在老店学习呢?”李爽问张丽。 “嗯,和木兰一起,还有五个人,两个前台三个后厨的。”张丽回道。 “有时间回老店看看杨志军去,好几年没见着了,挺想的。”李爽说。 “杨志军行,炒菜霸道,这几天我看了,在咱家他炒菜应该是这个。”忠清竖起大拇指说。 李爽说:“他炒菜好,在滨海举行厨艺大赛回回第一,不是普通大赛,是整个滨海有名的饭店在一起比,全都现场操作,真才实学。” “嗯。”忠清肯定的点头,说道:“这点我信,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炒菜有谭师傅风格,稳定、严谨、不拘一格,火候掌握的相当好,并且少油少盐少糖,小菜做的干净利索,挑不出毛病。” “他主要是跟谭师傅干的时间长------”华清说,显然是年轻气盛有点不服。 忠清不客气的对弟弟说:“你也没少跟谭师傅干,忙的时候照样乱。不行就是不行,说你就听着得了。” 华清打小就怕哥哥,见哥哥这么说也就不再张嘴,但心里还是不服,想找时间见识见识杨志军炒菜。 这时张丽提了一嘴,“老谭今年四十了。” “对呀,老大四十了,可以收徒弟了。”李爽兴奋的大声说,同时看向华清。 华清说:“我知道,这不过完年一直忙了,没倒出时间来,我省思等他回来提这事呢,他也早答应了。” 张丽说:“要拜师抓紧,正是机会,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李爽和华清早就想拜老谭为师,只是老谭说不到四十不收徒,所以这事就一直拖着。 今年老谭四十,可以收徒了,李爽和华清的心就活起来。 关于李爽和华清拜老谭为师这事张丽和忠清大力支持。 忠清是岁数大了,加上和老谭处的和哥们儿似的,想拜师说不出口,再说老谭不可能收。 老谭的一贯原则是肩膀头齐为弟兄,不愿意搞师徒那一套。不拜师该教的也教,从不藏私,这一点他做的很到位。 拜他为师主要是奔着他人品去的,人做的正到哪都受尊敬。 俗话说三分厨艺七分厨德,当厨师光菜炒的好不行,德行也得好,为人得正。 一菜好不如满身德,百菜香难比福报长。说的就是这个理。 不少厨子菜做的叫人竖大拇指,一看人品都禁不住摇头。这样的厨子到哪都是头几个月行,老板认可,甚至当宝似的养着。时间一长就完了,原形毕露,无德毁店,老板像送瘟神似的将其送走,并拍手称快。 厨子做到这个程度也就到头了,厨师圈很难混下去。 比如原先张宇饭店的大虎,现在已经不在呼市了,听说去了外地。 “谭师傅要是收你,就老实的跟着干,不但学菜,主要跟人家学学咋做人。”忠清对华清说。 “那保证的,来饺子馆三年,我一把扑克都没摸,还不行?”华清说。 “瞅你那点出息。没谭师傅你能当厨师长?你现在的工资比李旭都高,得感谢人家谭师傅,是人家把你带出来的。”忠清严肃的说。 “我这不是要拜他为师吗?”华清小声叨咕。 “拜师不是嘴上说的,小伙子,师徒如父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知道不?知道谭师傅为啥说四十以后才收徒弟不?人家不是不收,是看你像不像样,值不值?收徒弟担责任,你以为谭师傅像那些人似的,靠收徒弟赚钱呢。”忠清敲打弟弟。 “我知道。” “知道就好,谭师傅真收了你,你得像对咱爹一样对人家,别给谭师傅丢脸。” 雅文库 忠清的嘱咐是对的,这也是一个厨子的操守。他愿意弟弟成为老谭的徒弟,在他心里一直拿老谭当师父对待,十分尊敬,老谭当师父合格。 四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小高下班过来接李爽回家,话局也就相跟着散了。 初春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小风吹在脸上依稀有着冬天的记忆。街灯安静的照着马路,车和人都很少,劳累一天的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 小高骑着电动车,李爽坐在后面,两只手紧紧地搂着老公的腰,把脸贴在背上。 “老大从呼市回来我就和华清拜师。”李爽说。 “谭师傅收你俩吗?”小高问。 “收,咋不收?他答应的,到四十就收我俩为徒。”李爽说。 “------能收我吗?”小高也有心思。 “你——够呛!有前科不知道。”李爽说:“当初你是跑了,要是没跑老大都能捶你,知道不。”李爽说。 小高没吱声,心里愧疚着。 是呀,人应该知足。当初自己欠下赌债跑了,高利贷跑到家里要账,李爽把房子卖了才把窟窿堵上。 自己真不是老爷们,惹了事怕得要命,拍拍屁股跑路,让女人承担------想起来后悔,对不起李爽。 在跑路的日子里他以为李爽会带着孩子离他而去。当时也想了,就是李爽离开也不怨人家,是自己完蛋,把家给毁了。 可李爽没带着孩子离开,虽然心里恨这个男人。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生活,等他回来。 小高在俄罗斯的这两年多时间,老谭对李爽的帮助很大。带着她和周晓梅在滨海打拼,在精神上鼓励她,在工作中很好的照顾,像带徒弟一样带着,使其不断成长。 主要是挣的钱越来越多,能够养活自己和孩子。 严格意义上讲,老谭把李爽当成了妹妹,在李爽面前一直是老大哥的形象。 小高从俄罗斯回来后没有工作,老谭把他安排到饺子馆当厨师,如今把他提拔成厨师长,说白了是想要他们两口子好。 当然,小高菜做的好,人品不错,在管理上也行。但老谭打心里耍钱的,在饭店发现耍钱的立马开除,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规矩。 所以在饺子馆没人敢耍钱。 第127章 雅茹的生活 俗话说喝酒喝厚了,耍钱耍薄了。 俩人在一起喝酒,就算是酒肉朋友,感情也会越喝越好。 其实不妨想想,很多朋友都是从酒肉开始的。一般的情况是俩人先认识,然后在一起喝酒。酒桌上若是投机,以后免不了多喝几回,进而成了朋友。 朋友的范围很大,嘴边说和谁认识,是朋友,其实也就是在一起喝过酒,交谈过,并没有很深的交情。这是普通意义上的朋友,有时根本不算数。 喝过几次酒,彼此印象不错,还办过事,这就是朋友了。这样的朋友很多,我们也生活在这样的朋友圈中。当然,不是说不喝酒就交不到朋友,只不过喝酒确实能更好的交到而已。 真正的朋友不需要喝酒,即使喝酒也不会高谈阔论,而是很安静的坐在一起,当你举杯时他也举杯,陪着你慢斟细饮。 当遇到困难时不需要多说话,回头一看就在身后,妥了,这就是真正的朋友,一辈子。 喝酒能够加深朋友间的感情,耍钱就不一样了。 在赌局上,往往因为一分钱要好的朋友能够掰脸,要不然咋说赌场无父子呢。连父子都这样,朋友算啥? 好朋友不在一起耍钱。 多少人因为耍钱家而破人亡妻离子散。 赌是丧家之本。 尤其是在外打工的人,一场牌就有可能把整个月的工资输掉。单身还行,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大不了一个月不抽烟不喝酒,老老实实干活装人。 要是有老婆孩儿呢?孩子老婆吃啥喝啥?花啥?喝西北风呀? 人呀,不能到赌场上碰运气,运气也不是那么来的。要是赌场上有运气就没人开赌场了,上哪赚钱去?开福利院好不好?还捞个好名声呢。 人到啥时候得知道自己姓啥叫啥,吃几碗干饭。钱是汗珠子掉地摔八瓣辛苦赚来的,不是赌来的。 到啥时候都要脚踏实地的走路,不能飘了,更不能想捷径捞偏门,不务正业。 “我和老大说说,但你得保证以后不耍钱。”李爽说。 “打死我也不敢了。”小高说。 “老大最烦耍钱的了。” “知道,我不是改了吗。” “嗯,一年多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嘿嘿,那回家是不是------” “哼,小样,累死你!” 夫妻俩儿有说有笑的恩爱回家。 我们生活在平凡的世界,过着日复一日平淡的日子,今天是昨天的继续,明天是今天的重复。时间久了,觉得平淡,觉得没什么。在岁月的长河里除了增加年纪之外没什么精彩,就希望看到,或者是憧憬着轰轰烈烈和震撼心灵的可歌可泣。 可是,我们就是平凡的普通人,每天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柴米油盐是生活的交响曲,穿衣吃饭是日子的正常所需。 看着电视剧里的情节起伏为主人公伤心落泪或者喜极而泣,有时一部后宫剧都能纠结到大结局,并感慨一番。 但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日子,生活中的那些磕磕绊绊成败得失,日子中的那些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几乎没有时间去细细品味。 而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更能体现生活的全部。 正因为有了这些,我们才乐此不彼活着,努力着,在辛苦奋斗的同时感到满足。 生活本身就是财富。 不要说日子如何糟,再糟叫你结束也不愿意,因为日子中有着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的价值。 当生活让人有了憧憬和热爱的时候,会欣喜地发现,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是值得的。收获远远超出了期望,这才是活人的奔头。 雅茹过完年回了一趟家,看了父母和儿子。主要是看儿子,还从没和儿子分开这长时间,心里除了想念之外还有挂牵。 当妈的都这样,尤其是离婚女人,内心里有着对孩子的愧疚。 儿子是她的骨肉,也是爷爷奶奶的命根子。 离婚时她就想过,自己舍不得儿子,公公婆婆更舍不得孙子。两个老人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已经放弃,甚至是不管不问。但对这唯一的孙子却不能割舍,孙子要是跟着妈妈走了,无疑要了老两口的命。 婆婆留着眼泪说把孩子留下吧,他们老两口身体还行,能养活孙子,至少能照顾到大学毕业。等大学毕业孙子也成人了,到时候是去找他妈还是咋着都行,但是现在别带走。 公公没说话,眼圈红红的,舍不得大孙子呀。 他们舍不得,当妈的就舍得? 孩子打小跟着自己,一天都没离开过,现在离开,等于拿刀子剜身上的肉呀。 儿子舍不得妈妈,也舍不得爷爷奶奶。 十五岁的孩子不得不在少年时代做出人生中的选择,这选择有些残酷,但不得不做。 懂事的孩子选择了爷爷奶奶。 知道妈妈离婚后带着自己生活会很艰难,不想给亲爱的妈妈增加负担。 跟着爷爷奶奶,还可以和妈妈见面。 到啥时候母子连心,妈就是妈,一辈子改不了。 ------ 儿子很优秀,一切都好。 并且长高了,看上去像个大人。 仿佛父母的离婚让孩子突然间成熟起来,雅茹站在儿子跟前有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这是之前所没有的。 儿子的学习成绩很好,在班里名列前茅。转年就该读高中了,儿子说上了高中好好学习,一定考上大学。等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就把她接过去,不叫她再打工,挣钱养活妈妈。 看着儿子心里高兴,听儿子的话感到欣慰,眼里热热的,充满了欣慰和激动的泪水。 懂事的孩子。 回家的时候母亲说要是碰着合适的再找一个,总不能一个人过。父亲没说什么,但看得出和母亲是一个意思。 她理解父母的心情。不管多大,在父母面前还都是孩子,他们和自己一样疼爱、牵挂、掂心着孩子。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天下父母没有不为儿女操心的,人之常情,亦是亲情。 如果说有一天在外面不行了,能守候在身边的指定是自己的父母。他们就是用平板车也会把自己拉回家中,妈妈说别怕孩子,有妈呢;爸爸说别怕孩子,有爸呢------ 再找一个,雅茹不是没想过,只是这念头刚一产生就被掐死了。 不是说不想,而是现在还不想想。 十五年守活寡般的婚姻让她对家庭生活失去了信心,甚至没任何概念。这十五年一直和儿子过,丈夫只是一个代名词,在外人看来是一家人而已。 如今离婚了,实际上只是不再和心爱的儿子一起生活,其他的没啥改变。 十五年没有感情的婚姻生活,让她对婚姻和家庭没了渴望,平静的生活是她现阶段所需要的。 这个善良的女人现在想的是先这样过着,让自己平静一下,甚至有一种解脱后的轻松。 看过第一部的应该知道,雅茹是一个善良、聪明、贤惠的姑娘。那时她岁数小,对爱情的认知是朦胧的,还不敢为自己的感情做出决定,是十足听话的乖乖女。 bidige.com 在她的人生中对爱情的记忆似乎只停留在和老谭的恋爱上。 回过头来追溯以往的过去,我们不禁为她和老谭的爱情惋惜。对两个人来说那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往往第一次都是最真最纯最美的,也是记忆最深的。 我们只能说她那时年轻,没有主见。心中爱着老谭,对家里给安排的婚姻又不敢反抗。从小到大一切都是爸妈安排的,婚姻也就顺从了。 是的,她和那个后来叫丈夫的男人几乎没有恋爱。和当时很多被父母安排相亲的农村姑娘一样,看了男的一眼,觉着还行,然后经过简单的脸红心跳的交谈,再告诉媒人自己没啥意见,亲事就在两家人的皆大欢喜中定下。 剩下的事情是程序化的。 相处一段时间,逢年过节的时候男方到女方家里礼节性的拜访问候,然后女方随着去男方家里问候。 高兴的是双方家里的父母,当事人心里有着甜蜜,但没过多接触,彼此了解不深。在这种怀着对爱情的渴望和未来的憧憬中,于某个黄辰吉日一对新人在亲人们的祝福中走进婚姻殿堂,似乎还没来得及准备就成了人家媳妇。 恋爱,只是在彼此去对方家中短暂的交谈和男的送女的回家的路上的温馨,虽然那个时候已经很开放,但对家教严格的雅茹来说不敢做出格的事,结婚之前和对象最大程度的亲密只是拉拉手,还没有拥抱。 所以,对那个男人的了解不深,除了长相和家境之外,连性格爱好都不十分清楚。 九十年代中后期,农村的许多婚姻都是这样,所谓的恋爱就是定亲,爱情是结婚以后的事。当然也有大胆开放者追求自己的爱情,但还是少数。 雅茹按部就班的结了婚,也有新婚的甜蜜,但只持续了半年。半年后丈夫开始出去耍钱,因为这雅茹闹过,丈夫只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旧病复发依然如故。 雅茹怀着身孕提出离婚,先是两家老人出面干预,说离婚是丢人事,因为这点小事犯不上离婚,并且还长吁短叹的掉上两滴眼泪。接着是亲戚朋友过来好言相劝轮番轰炸,好像离婚不是雅茹的事,是所有人的事一样,要三思而后行。 没等离呢,先身疲力竭,没了信心。 孩子出生,成了真正的三口之家。有了孩子的缘故,丈夫安稳了大半年,做了称职的爸爸和老公。后来调到外地工作,半个月回家一趟,于是有了不被约束的空间,又开始耍上钱了。 不但耍钱,还有了女人。 第128章 生活永远都在继续 雅茹结婚后老谭和她见过两次面。 确切的说老谭去看过她三次,见面两次。 第一次是她和丈夫闹离婚的时候。老谭回家看望母亲,回省城时心血来潮,在阜新站下了车,到了站前雅茹婆家开的小饭店。 那时小饭店的名字已经改成了“雅茹饭店”,看到店名时老谭的心很疼,酸楚的感到那个美丽善良的姑娘已经成了别人媳妇,留给自己的是这辈子无法忘记的回忆。 他想见到雅茹,哪管是悄悄的看上一眼也行。想知道她过的啥样,好不好。 心情的驱使让他在忐忑与期待中进了饭店。 没有见到雅茹。 在假装吃饭时从雅茹婆婆口中知道雅茹和丈夫干了架,正在闹离婚。并且知道干架的原因——雅茹丈夫耍钱,不务正业。 还见到了雅茹的丈夫,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看上去像当时很红的一个电影明星。侧面知道雅茹的婆家家境很好,公公是铁路局的小领导,婆婆经营着站前饭店,丈夫也在铁路上工作。 这样的家庭是老谭没法比的,那时他刚刚脱贫,还没致富。 当时的他只能看着,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希望雅茹好,并且幸福。 真正的见面是五年后,那时林燕已经怀孕。也是回家看望母亲,在回来的列车马上要路过阜新站的时候,老谭临时决定下车看看雅茹。 俩人见了面,感慨万千。 曾经的恋人,如今的老友,久别后的重逢别有一番滋味。 雅茹有了一个五岁的儿子,小家伙聪明可爱,叫人喜欢。 两个人互相询问这些年的经历和发生的事,在彼此的倾诉中了解对方的情况。 那时雅茹开始自己带着孩子过,孩子爹是名义上的丈夫,可有可无。在雅茹轻描淡写的诉说中老谭知道她过的并不好,但他无能为力。 缺钱他可以给钱,缺人力他也可以帮着出力,可这些雅茹都不缺,她缺的他给不了。 只能带着感伤的心痛和默默的祝福离开小店,一别又是三年。 三年后,老谭到阜新工作,饭店后招的饺子工是雅茹嫂子,通过雅茹嫂子和雅茹又有了联系。 在阜新一年多的工作中没和雅茹见面。雅茹知道他在阜新,每次嫂子回家都会给老谭带一桶散白酒,过冬的时候买双棉鞋。 阜新的工作结束时老谭去见了雅茹。 雅茹已是妇人,岁月在她脸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依然美丽。 不再是姑娘般的清纯,而是动人的成熟。 生活,让人热爱,让人成长,让人坚强。它就像一块磨刀石,把人打磨的锋利无比;又像个炼铁的熔炉,叫人褪去杂质。 原本善良柔弱的女子,在生活的磨砺中褪去了青春的稚嫩,变得成熟与自信。 老谭相信,以后无论什么风雨雅茹都能坚强面对,她已经开始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命运,是呀,命运。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屈服于命运。 强者和弱者的区别不是成功失败那么简单,还有面对残酷命运时的不屈,以及对生活的态度,更深层的意义是让自己永远坚强而乐观的活着。 活着是证明,也是美好。 那次见面俩人唠了很多,都是高兴的事。老谭当天没走,在雅茹开的小旅店住了一晚,第二天雅茹把他送上回省城的列车。 转眼七年过去,冥冥之中命运再次把俩人安排到了一起。 都已经人到中年。 往事历历在目,一切又都是遥远的回忆。 过完年老谭找雅茹谈了一次。准备在呼市开店,自然需要饺子师傅,想把她调过去。雅茹跟王红学了很长时间,已经能够独立操作了。 雅茹答应下来。 自己一个人,在省城和在呼市干一样,只不过换个地方而已。现在已经不像刚出来时那么想儿子了,儿子大了,很独立,也很懂事,放心不少。加上也愿意到远地方工作,清净。 中央厨房面点间三个人,雅茹准备调走,老谭把小慧调过来给王红打下手,也是培养下一个饺子师傅。 到现在王红已经培养了孟梦、孟梦同学、雅茹三个饺子师傅,孟梦和她同学是王红徒弟。按理说雅茹也是,但王红知道雅茹和老谭的关系,不叫她喊自己师父,一直姐妹相称。 中央厨房的工作时间和营业厨房不一样。中央厨房需要配送,早上五点就得上班,赶在八点之前把需要配送的饺子馅和饺子面准备好,好叫司机按时送到赤山路和黄山路门店去。上班时间早,下班自然也早,五点就下班了。 下班后王红喊雅茹到家里吃饭,中午休息的时候方建军到市场买了牛肉和墨斗,准备晚上吃煎锅。 王红和方建军租的房子在老店后身,离着不远,五分钟到了。 方建军已经把啥都准备好了,还拌了两个凉菜,小桌子上堆着满满的吃食,很丰盛。 王红招呼雅茹坐下,把酒倒上。方建军开始往煎锅上放肉片。 王红说:“雅茹,今天喝点儿。” 雅茹笑着说:“行,喝点儿。” “你有酒量,就是不喝,我也陪不了你,老方更不行,还没我量大呢。”王红说。 方建军憨笑着,把煎好的肉推到煎锅边上,招呼俩人趁热吃。 王红端起酒杯和雅茹碰了一下,各自喝了口酒,然后开始吃肉。 “估计再有一个月你就得去呼市,要是没老方我也想去。”王红看了一眼方建军,接着说:“早就想去内蒙看看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草原呢。” 雅茹说:“等你休年假的时候去。” “去不了,下半年还得开店,到时候又得忙了,我和老方都走不了。”王红说。 “我听老板说呼市店开业之后准备组织员工去草原旅游。”方建军说。 “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呼市多远?一来回三天,再玩两天,还营业不?”王红白了方建军一眼。 零点看书网 方建军继续憨笑。 “小慧还挺聪明,学啥像啥,比孟梦学得快。”王红说。 “嗯,学的快,比我强,我挺喜欢这丫头的。”雅茹说。 “就是身子单薄点,没长开似的。”王红说。 “刚十八,还得长呢。”雅茹笑道,然后问:“孟梦和你儿子处没?” 王红喜欢孟梦,有心思叫孟梦当儿媳妇。她儿子去年来看她的时候也见了孟梦,跟她说还行,然后回了部队。到底处没处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俩人互相留了电话,微信也有。 “不知道呀,现在孩子啥事也不跟我说,不像小时候听话。”王红抱怨着。 “你也不问问。” “问啥,一问就说你别管,也懒得问。爱处不处,找啥样的也不在我跟前儿过,愿意啥样啥样。”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想孟梦是自己的儿媳妇。 吃喝一会儿,方建军酒量小,一瓶啤酒就打付住了,脸红脖子粗的,先下了饭桌,到外面溜达去了。 剩下两个女人边吃边聊。 话题除了饭店事就是饭店人的事,范围跑不出这些,不像年轻人还能捞点明星八卦。 “雅茹,听说忠清媳妇身体不好,像是贫血,一直在家吃药,也没上班。”王红说。 “嗯,听说,但没听他说过。”雅茹说。 “我倒是听他弟弟华清说过,说他嫂子体格不好,干不了活------忠清也够累的,一个人挣钱,还有个女儿。”王红说。 “那也没办法,两口子------有病慢慢治,早晚能好。” 雅茹想有病也比没有感情强,至少是一家人,有疼有热的。话说回来也不能有啥大病,或者是不治之症,那样就成了负担,日子不好过。 过日子都图意儿个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社会很现实,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对打工人来说要是家庭中某个成员得了大病,无疑会花光家里所有积蓄,有的甚至举债。 如今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看不起病已经是一个现实的社会问题,整个中国都是如此。在发展的道路上这个关乎民生的问题需要长时间的一步步解决,毕竟我们的国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人口众多,要想让老百姓都能够看得起病住得起院,国家要拿出很大一笔钱来解决。 “老谭的病好了,最近没听说再吐血。”王红说。 “嗯,没听说。他那病不好去根儿,就得靠慢慢养着了。别累着,别着急上火,主要是把烟酒戒了。”雅茹说。 “他能把烟酒戒了?他要是戒烟戒酒我都戒饭,打认识那天就没看他戒,吐血都喝。”王红说。 雅茹笑了,轻声说:“他年轻的时候就那样,能喝酒,一天不喝都不行。” “我就纳闷,当初你咋没跟他呢?你俩要是结婚多好。”王红说。 “------缘分,啥都是缘分,我俩没缘------现在他挺好的就行。”雅茹说。 “说实话,现在心里有他没?”王红认真的问。 雅茹拿着酒杯,眼睛盯着杯子里面的酒,像是回答王红的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有啥有没有的,他挺好,我也挺好,就行呗。现在没啥想法,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等孩子考上大学,念完了参加工作,结婚、生孩子,就算完成任务,到时候也老了------” “呵呵,你心里还是有他。” 雅茹的脸有点红,一半是酒精作用,一半是眼前出现了老谭。 现在和老谭都是成年人,虽然在年轻的时候有过美好的爱情,但毕竟过去了。两个人都经历了婚姻和家庭的洗礼,不会再被感情冲击,已经能够成熟的面对生活和生活中的一切。 爱情,在经历过的人心中,是一辈子的回忆。 第129章 老谭受伤 关东人家发生了工作事故,面点间一个员工在使用压面机的时候不慎将手指带入,好在王淑兰在听到员工喊叫的时及时切断电源,机器停了下来,只是将手指压破。这要是把整个手掌卷进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引以为戒,忠清知道这事后马上召开饺子馆安全会议,强调面点工在使用压面机、和面机时必须按照规定操作,坚决不许用手直接捅面,以免造成伤害。以此延伸,厨房人员在使用绞馅机、锯骨机、粉碎机、高压锅时要按照规定操作,安全生产。 到什么时候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在这里我们简单介绍一下忠清。 李忠清,三十四岁,老家河北,二十岁来省城打工,先是在工地上搬砖,后到饭店学徒。学成厨师后先后干过三家饭店,最后到了关东人家,和老谭相识。 媳妇是父母在老家给说下的,俩人感情很好。二十五岁结婚,第二年有了女儿。女儿四岁时和媳妇一起来了省城,一家三口租房子住,日子虽然清苦,但温馨幸福。 媳妇贤惠,持家是把好手。由于体格偏弱,忠清没叫她出去工作,只是在家带孩子。现在女儿上小学二年级,他一个月工资七千,养家不成问题。 媳妇的病去医院查过,大夫说是贫血,伴有先天性心脏病。以前没有显现,近两年才有了征兆。但不严重,只是不能劳累,好好养着没啥大事。 忠清爱老婆,跟老婆说他多挣点钱,等钱攒够了到大医院根治一下。老婆体贴丈夫,自己不能劳动挣钱,全都靠男人养家,心里过意不去,只能把家操持好,给男人最大的抚爱与温柔。 可以说忠清有一个美满温馨的家,叫人羡慕。 安全会议开完后忠清把弟弟华清引到厨房,安排杨志军做了一盘小炒黄牛肉和一盘尖椒干豆腐,菜炒完叫华清品尝。 华清尝完之后不禁对杨志军竖起大拇指——做的确实比他好,相比较下人家是师傅级的,他还只是个厨子。 忠清指着两盘菜说:“看着没,知道啥是差距了吧?人家是用心做菜,已经把菜吃透了,才能这样。知道不,菜是有性格的,你啥时候能把菜做出性格来就是师傅了。” 华清认可的点头。 杨志军说:“我这菜都是三哥教的,他那时候管得严,做不地道不让出品,没少挨骂。我记着三哥说悟性到哪菜就做到哪,手艺分高低,菜不分大小,做菜和做人一样,要想把菜做好了,先做人,没错。” 是呀,做人,做个好人。 什么是好人?没有时间做坏事的人就是好人。 维系着心中的善良,让良知指导着做人做事,问心无愧,足矣。 都说厨子没出息,下九流,但干厨师的都讲究,在做人上不比谁低贱。他们有自己的手艺和人品为我们只做美味佳肴,亦是光荣的劳动者,应该受到尊敬。 夜色中,张丽骑着电动车,初夏的晚风轻柔的吹起她的秀发,带着几丝飘逸。 她在往家里赶。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虽然出了店门,已经骑在车上,但思绪还没离开工作,脑子里想着一天下来店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这是长期做前台管理工作养成的习惯。在回家的路上,把一天的工作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一遍,看看有什么疏漏,还有啥没做的。然后再想想明天的工作,在脑子里计划一番。 现在她已经来到黄河大街,过了黄河大街再往前骑八分钟就到家了,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老谭骑电动车驮她的情景,并且还心跳了起来。 人的思维是奇妙的,有时候会突然间毫无征兆的想起什么,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提醒自己,不由然的想了起来。 老谭去呼市一个月了,走的时候说一个月之后回来,可能是要回来了吧。 张丽这样想着,似乎是给自己一个解释,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丝红晕,热热的。她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带着脸上的红晕和一丝激动慢慢的往家骑去。 其实,老谭出事了。 原计划把呼市店厨房装完老谭就回省城的。厨房的装修已近尾声,今天晚上安排风的过来把排风罩吊上去,老谭明天回省城到炊具市场定设备。 知道老谭要走,张宇和燕子摆了一桌,向总也参加了。几个人吃喝完毕,老谭惦记安排风罩的事,便和向总回了饭店。 凉菜间和面点间的排风罩已经安完,工人们正在安热菜厨房的。热菜厨房比较大,长度十二米。十二米长的不锈钢排风罩是个大家伙,分量不轻。 四个工人勉强立起,其中一头的两个工人找了一个装修用小木头方子把罩子支住,由一个人扶着,另一人蹬着梯子往头顶上的楼板打膨胀螺丝。 老谭和向总进了厨房,也就在这时,支排风罩的小木头方子在中间断了,整个排风罩向下砸落,扶着的那个工人还没反应过来。 老谭和向总同时喊:“小心——” 老谭冲了过去,把那个一脸懵逼的工人一把拉了过来。这时整个排风罩也砸了下来------ 排风罩尖角贴着老谭的左腿落下。 老谭本能的使劲往后闪,躲过了大腿,小腿没躲过,尖角划过小腿肚子,重重的砸在脚面上------ 随着老谭的一声惨叫,血就从左小腿肚子流了出来------ 此时的老谭龇牙咧嘴的躺在病床上,左小腿包括脚掌缠着纱布。腿肚子一共缝了二十六针,好在没伤着骨头,脚面子没缝针,但也是血肉模糊。 好在排风罩落下的时候有个空隙,要不然脚掌骨肯定砸碎。 不幸中的万幸,只伤了皮肉,没伤着骨头。 当然,如果老谭没去拉那个工人,现在躺在这里的应该是他,伤的也不是腿,而是脑袋和脸。 零点看书网 在老谭的劝说下张宇和燕子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他。向总没走,留下来陪护。 “我还担心伤着骨头了,吓完了。”向总心有余悸的说。 “命大,我一向命大。”老谭勉强的笑了一下说。 “麻药劲儿应该过去了,疼吧?”向总问。 “还行,能挺住。” “燕子给艳华打电话了,你看通不通知你媳妇?”向总问。 “不用,没啥大事,她知道了还担心,也来不了------过半个月就好了,啥事没有。”老谭说。 “你这是救人一命。” “呵,这帮工人也是,干活没长眼睛,十二米排风罩四个人安,扯淡呢。本地人干活差劲儿!”老谭说。 排风罩是向总外包给本地的一个做不锈钢活的私人干的,按理说八天前就该安上,不锈钢老板说没做出来,得等几天。后来是张宇过去催才做完的,要不然今天还安不上。 老板为了省钱,只安排四个工人过来,要是来六个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事了。听老板说这四个人还有两个是临时找的,本地人一般晚上不加班,给多少钱都不干。 这个活要是在省城半个月之前就干完了,现在正是安装设备的时候。没办法,本地人效率低,干着急。 拿进材料来说,到市场谈好了,并且钱都付了,说好的当天送到,等着吧,明天上午能送到算快的,整不好就得下午到,耽误时间人工。 要是想货到付款,那就且得等着了。 好在装修工人大部分是从省城过来的,干的快些,没咋窝工。 已经半夜了,老谭在不间断的疼痛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艳华知道老谭受伤心里一惊,赶忙问严重不严重。燕子说没伤着骨头,只是腿肚子缝了二十多针,得一个月能好。 没伤着骨头就好,艳华的心安定下来,但也出了一身冷汗。 老谭受伤,没十天半月不能下床走道,身边得有个人照顾。艳华首先想到的是林燕,但转念一想不行,老谭和林燕啥情况她清楚,还是先不通知为好。 她想过去看看啥样,但走不了,燕子和老谭都在呼市,她再走了,家里没个人哪行。本来头两天老谭说等厨房完事和燕子一起回来的,现在看来是回不来了。 想了想给燕子把电话打过去,叫她明天回来,自己带个护理的人过去。她惦记老谭,想亲眼看看到底伤成啥样才放心,要不然心不着地。 放下电话,合计着带谁去呢? 带个男的?不行,男的心不细,照顾不到好上。带个女的?也不方便呀,再说谁能去呢? 她眼前出现一个人。 雅茹,对,雅茹,她最合适。 要不然呼市店开业她也要调过去的,现在过去正好。她和老谭还有另一层关系,照顾起来不尴尬,也能尽心尽力。 当然,最合适的人应该是林燕。 艳华又考虑了一下,为了稳妥起见,准备明天给老谭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再说。 第二天早上七点,艳华给老谭打了电话,先是询问一下伤势,得到确定的答复后问要不要通知林燕,老谭说不用,等好了回家也不用说,省的担心。 艳华说去呼市看他,他叫艳华不要来,没啥大事,半个月就好了。 艳华说要不然也要到呼市去一趟看看店面,自己开的店啥样还不知道呢哪行。 当天燕子从呼市回到省城,转天艳华带着雅茹飞往呼市。 第130章 雅茹护理老谭 艳华和雅茹的到来叫老谭既高兴又吃惊。有人来看望当然高兴,在心理上会得到安慰。吃惊的是雅茹怎么来了。 艳华和雅茹看了老谭的伤势,知道没啥大事后放下心来,说了些安慰话。 “你这是因为装修第二次受伤了吧?也不知道注意点。”雅茹略带埋怨的说。 老谭笑了笑。 艳华惊讶的问:“还啥时候受伤了?” 老谭说:“在泰山路玫瑰饭店,也是装修,上大玻璃的时候手指肚压破了。” “没听你说过呢?”艳华问。 “小伤,没理会儿------” 俩人坐了一会儿,然后艳华跟同来的张宇去了饭店,雅茹留了下来。 “饭店最近咋样?”老谭问。 雅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都挺好,没啥事。” “艳华叫你来的?”老谭问。 “嗯,他她说你受伤了,给我吓一跳,叫我过来照顾你。现在疼吧?”雅茹关切的问。 饭团看书 “不那么疼了,没啥事,我肉皮子和,好得快。” “你呀——”雅茹无奈的看了老谭一眼,问:“吃饭了吗?” “吃了。” “晚上想吃啥?这也没做饭的地儿,这两天都是出去买的吧?” “嗯。不想吃啥,一碗面条就行。” 雅茹往床底下看了看,她在找尿壶,但没看到,问:“你咋上厕所?” 老谭笑了,说:“不还有条腿嘛,那——”老谭指着放在门后的拐杖说:“拄拐。” “哦——”雅茹把目光从拐杖上收回,说:“没伤着骨头就好,等拆了线就能出院了。” “是------” 雅茹站起来从包里拿出毛巾,问了洗手间在哪,然后出去到洗手间把毛巾投湿,回来叫老谭擦了脸。 “我来就不走了,等你伤好了直接去饭店,熟悉厨房。”雅茹说。 “正好,先招几个饺子工,你培训着。”老谭说。 “这里的人都是蒙族吧?”雅茹问。 “也有汉族,蒙族人不多。” “他们说话能听懂吗?” “还行,慢点说能听懂。” “刚才在大街上我看了,这里空气好,瞅着透亮,就是有点干。大街宽敞,敞亮。我看北面还有山呢,挺高。”雅茹说。 “嗯,大青山,属于阴山山脉。”老谭说。 “饭店离这远吗?” “不远,两公里。” 艳华和张宇到了饭店,对饭店的位置和装修很满意。 向总在现场,三个人唠了一会儿。 看着正在装修的饭店艳华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当了老板,并且还把买卖做到了外埠。这是她压根儿没想到的,但这一切无疑现实存在着。 她甚至没想过这事。 三年多的时间,饺子馆像梦幻般从一家做到了三家,并且家家生意红火。自己也从一个家庭妇女成了饭店老板,好像没咋当就成了。 一切都很自然,顺风顺水。 三年多时间眼就过去了,如今已经身价百万,有点不真实。 这一刻她的内心被一股激动的涌流冲击着,一时间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是呀,谁能想到一个柔弱的家庭妇女竟然是拥有四家门店的老板呢?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体会到此时的心情。 成功、喜悦、激动、不可思议,却又真实的存在。 她不知道,因为抑制不住的激动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两只手使劲的攥着,指甲几乎陷入了肉里。 命运呀,竟然这么不可思议。 当初自己被哥哥嫂子用白眼赶出家门的时候,是那么孤苦无依,举目无亲。一个人在外面打工,凄楚、无助,感觉自己是这个世上最苦命的人。 十九岁,跟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天真的以为那就是爱情,并且还怀了孩子。当被男人的老婆撕打着赶到大街上的时候感到整个世界是灰暗的,并想到了死------ 那时候真的觉着没盼头了,活着不如死了好。 可是死,也难呀。 没有死,一个人把孩子打掉。孤独、痛苦、无助的在小旅社里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十天,那是一生中痛苦而不愿提起的记忆,有时甚至希望那不是真的,根本没经历过。 好在都过去了------ 内心在经历了是做个好女人还是坏女人的挣扎后,一个人茫然的来到省城。没成想遇到了老谭,一个和自己一样苦命但却不屈服于命运的男人。 是的,老谭无疑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他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照进自己灰暗的生活,让已经死了的失去希望和勇气的心重新找到了方向,并且温暖起来,对生活有了信心。 那是一段难忘的日子,充实而愉悦。也就是那段日子悄悄改变了自己,成了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 再之后,好运开始伴随自己。 当保姆,遇到了善良的老太太,待自己像亲闺女一样,给找了好男人老邓,有了温暖的家。 没有想到的是命运让自己再次和老谭重逢,并且还开了饭店当了老板------ 短暂的回忆让艳华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思绪像汹涌的波涛一样上下翻滚,整个人处于激动之中,眼里噙满了泪水------ 慢慢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因激动而泛起的潮红悄悄退去,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风淡云轻无波无澜。 “现在电已经增容完了,食药局那边也打了招呼,过两天来检查一下,走走形式。消防那边也打了招呼,审批很快下来。”张宇说。 “张总辛苦了。呼市这边你熟悉,你就多操操心。”艳华微笑着说。 “辛苦啥,自己家买卖,应该的。其实还真没咋操心,都是谭师傅忙活,我就是跑跑腿。和电业局、消防局、食药局谈都是燕子打头,我就是介绍介绍,起个中间人作用。”张宇说。 “张总谦虚,你在呼市人脉广,都是看你面子给咱们办的,这我知道。呼市不比省城,我和燕子人生地不熟,都得靠你。对了,和燕子你俩啥时候办事,等着吃你俩喜糖呢。”艳华说。 张宇不好意思的笑了,说:“缓缓,等店开起来再说。” “我家燕子对你可是死心塌地的,不能欺负她,告诉你,我们娘家可是有人。”艳华半开玩笑。 “不能,再说敢欺负吗,她不欺负我就好事了。” 俩人笑了。 艳华转了话题,问:“附近有公寓吧?” “有。” “租一个给老谭,以后他总往这边跑,得有个住处。另外以前的员工寝室还在吗?”艳华问。 “员工寝室退了,得重新租。”张宇回道。 “租吧,正好店里装修,也把寝室装装,整的立整点。提前把热水器、网络安上,洗衣机买了,走公司账。”说完看了张宇一眼,带着叫人不能拒绝的微笑轻声道:“老谭住院,这些事就别叫他操心了,还得麻烦张总,这两天领着我把房子租了。” “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此时艳华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息。安排事情有板有眼,话语拿捏的非常得体,叫人升不起反抗,很乐意去做她交代下来的事。 怎么说呢,艳华并没有刻意的全排谁去做什么事,只是觉着这件事应该这么去做,并且只有所安排的人才能做到最好,于是就很自然的安排了。而往往这种没有刻意的安排更令人接受,再加上艳华身上所特有的恬静淡然,就有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当天晚上张宇请艳华吃了呼市的烤羊排烤羊腿,叫雅茹也去,雅茹推说自己不喜欢吃羊肉,就没去。艳华和张宇吃完后给老谭和雅茹打包了饭菜带到医院。 病房暂时没有陪护床,艳华和雅茹回宾馆住了。 第二天早上雅茹买了早点来到医院。 吃罢早点,老谭和省城卖炊具的老板进行联系,把厨房需要的设备报了过去。回不了省城,厨房设备不能耽误,好在一直在这家买设备,成了主道,电话里也能说明白。 餐具就得等腿好之后回省城亲自采购了。 把设备订完,老谭撂下电话想了想,给林燕打了电话,告诉她这边事多,还得半个月回去。林燕说随便,啥时候回去都行,她和儿子俩人过得很好,不用惦记。 还想问问儿子最近学习咋样,林燕那边说忙,把电话挂了。 老谭拿着电话出神半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就是告诉林燕自己受伤了估计也不会有啥大反应,顶多是问问咋受的伤,严不严重,不会说过来护理的。 但是想知道儿子最近啥样,可是人家挂了。看来只能等儿子放学后直接给儿子打了。 雅茹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洗好的苹果,递给老谭一个。 老谭不想吃,想抽根烟,便把床边的拐杖拿过来。 “上厕所?我扶你。”雅茹赶紧过来。 “不上厕所,出去抽根烟,透透气。”老谭说。 雅茹无奈的瞅着老谭,有心不叫他抽,看他难受样又于心不忍,只好上前扶着。 老谭拄着拐杖,在雅茹的搀扶下出了病房,慢慢挪蹭进电梯。 从电梯出来,挪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在临近的一个长条凳子上坐下来。 已是五月份,初夏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惬意。花坛里绿葱葱一片,在绿色中开着粉的、红的、紫色的小花。不远处一排垂柳,长长的枝条柔顺的垂着,有风吹过,轻轻摇摆。 同病房的大哥伤的是胳膊,此时在妻子的陪同下在柳树前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说话,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妻子一阵娇笑。 性急而美丽的年轻护士穿起了裙子,两条明晃晃的长腿在白大褂的掩映下叫人遐想联翩,流连忘返。 天空瓦蓝,几朵悠闲的白云坠着,像蓝宝石的幕布上涂了白色的雪。 老谭享受般的抽了口烟,烟雾在眼前升腾起来,被风慢慢吹散,烟草味道在空气中飘荡。 身边的雅茹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个苹果,轻轻的咬了一口,甜甜的吃着。 第131章 燃情瞬间的落泪 “你就是爱吃苹果。”老谭说。 雅茹吃苹果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年轻时那个心爱的姑娘,总是拿着一个苹果跑进他的小屋,和他聊着永远都聊不完的话题。 直到一个苹果吃尽,姑娘像投篮一样准确的把苹果核投进垃圾桶,然后伸个懒腰,站起来柔柔的说:“回去睡觉了。” 然后便在他的不舍中推开了门。 他会叫住她,她就笑,走到跟前儿在他的脸上轻轻的亲一下,然后说:“乖,睡觉。” 她走了,他脸上留着姑娘的温热和苹果的香甜。 ------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老谭艰难的把目光从雅茹身上移开,短短的片刻让他重温了年轻时恋爱的温柔,有些痴,有些美,有些心酸------ “苹果好吃------吃苹果的时候能想起很多东西------”雅茹说。 yqxsw.org “------” “有的苹果甜,好吃。有的苹果看着又大又圆,省思着好吃,但吃着吃着就苦了------甜苹果也能吃出苦味来------我是爱吃------”雅茹喃喃的说着,不知怎地,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慢慢的蒙上了一层水汽。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老谭的心禁不住疼了一下。 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他想伸出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可那只手怎么也伸不出,只在心里疼着,痛着,比排风罩的尖角划开小腿肚子时还要疼------ 雅茹任凭泪水滑落,视线模糊------ 终于,老谭的手伸了出去,在快要触及雅茹脸颊的时候停住了。 雅茹似乎感应到老谭伸出的手,转过头------ 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出现在老谭面前。 而此时,老谭的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一个苹果,触动了两个人伤心的往事。 两个眼里噙满泪水的人相视着,默默无语,叫人感动。 苹果的甜,叫雅茹想到了远去的爱情;苹果的苦,那是自己十五年的悲惨婚姻。在曾经的恋人面前,触景生情,落了眼泪。 她以为自己的泪水早就流干了,不会再有。可是老谭的一句话叫她想起很多,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柔软的心酸痛不已,眼泪就不自然的流了出来。 泪水,是人类情感的一种表达,当悲伤和喜悦,伤心和快乐达到极点的时候,会自然迸发。 曾经苦苦相恋的两个人揩去彼此脸上的泪水,安静的坐着,让起伏的心情渐渐平息。 两天内,艳华和张宇租好了公寓和寝室。公寓不用装修,里面啥都有,拎包可以入住。寝室要收拾一下,有一个还是清水房。 装修的事交给向总负责,艳华又交代一些注意事宜,然后到医院叮嘱老谭安心养伤,啥都别想,也不要着急上火,什么时候腿好了什么时候上班。 嘱咐雅茹一定照顾好老谭,等拆了线就搬到公寓去住。 都交代完事后艳华回了省城。 几天后老谭的腿拆线了。 二十六针,永久性的留下了一道醒目的伤疤,蜿蜒着贯穿整个小腿肚子,像一条深红色的蜈蚣,触目惊心。 脚背没有缝针,但也落下了一大片深红,和正常皮肤两个颜色。 是拆线了,但还没好利索,走路需要拐杖,一颠一颠的,整条腿不敢吃劲儿,需要静养慢慢恢复。 出院当天老谭先到店里看看。 装修的速度很快,再有一个月能够完工。 在省城定的设备还有五天到,老谭调整了计划,先不忙着回省城,再说现在这个状况也走不了,于是开始做开业前的筹备工作。 先给张丽打了电话,叫她通知杨志军和木兰,五天后带着呼市过去学习的员工回来,同时这边也开始进行招聘。 他要把员工培训完再回省城,开业前再回来。 目前老谭受伤的事只有艳华、燕子、雅茹三人知道,没告诉其他人。张丽在电话里问老谭为啥一直没回去,老谭说这里忙走不开。 张丽敏感的问:“雅茹过去干啥?还没开业呢。咋就她一个人过去?你俩是不是------” 老谭笑了,说:“想啥呢?这里装修的工人大部分是咱们省城的,吃不惯本地饭菜,她过来给做点家乡菜,顺便熟悉一下。” “糊弄鬼呢?你是不是出啥事了?头两天我眼皮总跳,感觉要出啥事,是不是又吐血了?”张丽显然不相信老谭的谎话,马上联想到他的病。 “没有,你能不能省思点我好?”老谭打马虎眼。 “哼,不用你不说,我早晚知道。”张丽的不相信得到确认,然后说:“照顾好自己,嗨,我是多余,身边有人照顾呢,还是初恋情人。” 隔着手机屏都能闻到浓重的酸味儿。 老谭笑了,被人关心的感觉挺美。 这几乎成了他和张丽谈话的一种方式,或者说是默契。当然,他知道张丽的心思,只是在彼此的克制中不让某些事情发生。 给不了人家的,就不要招惹。 世上有一种债,看不见摸不着,若是欠下了永远偿还不清。 能不欠最好。 从饭店出来,张宇把老谭和雅茹送到公寓。 老谭坐到床上,床上是艳华新买的被褥,还带着馨香。他舒服的躺下,说了声好呀。 雅茹笑着走进厨房,里面做饭的东西齐全,只是没有米面粮油。雅茹省思一会儿到市场买点儿,然后开火做饭。 出院了,既然能做饭,就不出去买着吃,还不合口。 从厨房出来进卫生间看看,挺好,有热水器和洗衣机。 卧室很宽敞,中间是一张大床,靠近窗户的地方摆放着沙发茶几,一张电脑桌。另一侧是大衣柜,旁边是个小厅。 整个公寓足够一个人住的,整洁明亮。 “一会儿我下楼买点米,再买点菜。”雅茹说。 “行,辛苦你了。”老谭说。 “跟我客气,我的任务就是照顾你,知道不。”雅茹微笑着说。 “这几天给你累坏了。”老谭感激地说。 “说啥呢?”雅茹温柔的看着老谭,说:“你躺一会儿,我下楼逛逛,估计市场离这不远。” “不行买点现成的,你今天也没闲着。”老谭说。 “不累,这不比上班轻快多了。躺着吧,今天没少走道儿,别把腿抻着。” 雅茹下楼了。 老谭躺在床上,左腿木木的,隐隐作痛。虽然拄着拐杖,但在饭店的时候一直站着了,当时合计饭店的事,注意力没在腿上,也就没感觉出啥。现在浑身放松下来,有了感觉,估计拆线的地方可能渗血了。 看来真得静养一段时间,虽然没伤着骨头,但伤口深,不那么容易好。大夫说恢复到正常状态得两个月,这期间不能走太多路,也不能总站着。 行呀,养着吧,没残废就是好事。 十天没喝酒,有点馋。大夫说先不能喝,呵呵,吓唬人呢。酒能舒筋活血,喝点对红伤有好处,但不能喝多。 等明天叫雅茹买瓶酒,今天不行,刚出院,说了也不带给买的。 腿开始一跳一跳的疼。 老谭坐起来拿起一个枕头垫在脚裸处,把腿垫高,这样好受点。然后慢慢的挽起裤管,露出缠着纱布的腿。 小腿肚子中间部位伤口最深,拆线的时候有血丝渗出,当时只是一点。现在那个地方有了出血点,在白色的纱布上非常显眼。 哎,养着吧,老谭自言自语。心里合计明天别肿了,肿了还得打吊瓶,费事。 没再躺下,半倚在床头,点上一根烟,又开始合计饭店的事。 呼市餐饮市场比省城好,处于刚开发状态,前景广阔。他自信阿巧饺子馆开业就能火,并且做到引领。 就目前来说,整个呼市还没有阿巧这个模式。饺子馆倒是有几家做得挺好,但是和阿巧比还存在差距。 这是阿巧的优势,一定要发挥好。 菜方面没问题,二十道成型热菜,八道凉拌菜,六个手工制品。推出去就能受到欢迎,这是他反复考察预估,经过几次论证后得出的结论。 有之前一年多的经验,这回更有把握。 他现在想的是要不要上几道本地菜呢? 应该上,大部分是本地客人,全是东北菜肯定不行。上的话不能多了,六道就够。 这回去省城学习的有原来的东北菜师傅刘志辉,他在呼市工作时间长,本地菜做的挺好,由他负责本地菜。 还缺一个厨师,忠清说老店培养了一个,可以派到呼市来。为了进一步确认,老谭拿起电话给忠清打了过去。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看来老店得持续不断的培养厨师了,不但培养厨师,饺子师傅、凉菜师傅、管理人员都得培养,不能光顾着开店不培养人,到时候拿啥开业? 人力资源这块需要建起来,回去就着手解决这件事,马上下半年,还要再开一家店,没人不行呀。 听说燕子已经在泰山路看好一个地方,正在谈,要是谈妥了马上就得装修。现在装修不是事,都已经定型了,交代给向总就行。 光装修不行呀,还得有人干。还没达到肯德基麦当劳的程度,什么都是标准化作业。中餐来说人为的因素依然占据主导,需要有充足的人力资源,并且培训到位,训练到位才行。 开店的速度一旦过快,后继力量跟不上,给养不足,容易把自己作死。 很多前车之鉴在那摆着,头几家店开的挺好,成了品牌,然后盲目的扩张干连锁,最后管理和技术跟不上,做着做着把品牌做臭,死掉了。 一切都要稳扎稳打,急不得,一口吃不了个胖子。 第132章 温馨 吃过晚饭,雅茹到厨房洗碗。 老谭抽着烟,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女寝室已经收拾出来,雅茹前天搬了进去,这两天她都是在那住的。刚才吃饭的时候她说不行就住在这,省的来回跑麻烦。 住在这? 咋住?就一张床。 老谭脑袋里出现俩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情景,说实话倒是有些期待。俩人恋爱的时候真在一个床上躺过,拥抱过,但也仅限于次,别的事情没有发生。 当初自己胆大点儿,生米煮成熟饭,会什么样呢?想到这老谭不禁老脸一红,心说想啥呢,哪有那好事。 可能雅茹只是说说,不一定在这住。 护理病人不是轻快活,挺累。尤其有病的人心情还不好,动不动发脾气,护理的还得忍着。 老谭虽然没发脾气,但每天换药、打吊瓶也挺闹心。去年这个时候在诊所躺了一个月,今年拄拐一个月,心情能好吗。 对一个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成天闲不住的人来说,躺在床上养病无疑是一种折磨。 老谭看着沙发心说那可以住人,叫雅茹住沙发? 有些过意不去。 虽然和雅茹曾经是恋人,可现在不是了,俩人在一个屋住难免尴尬。 坏事肯定是干不了,腿上缠着绷带还要干坏事?不要命了。 希望雅茹留下,不是说要重温过去,只是单纯的想有个人陪。 再坚强的人在生病的时候都心娇,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身体的疼痛,好的快些。 尤其是温柔的女人,男人往往会变成刚懂事的孩子,撒娇般的说着愚蠢的大人话,享受温情照顾。 要不然咋说三分病七分养呢。 雅茹洗完碗,把厨房收拾干净立整后直接进了卫生间,投了湿毛巾出来。 “又抽烟,满屋子都是烟味。”雅茹责怪的叨咕,走到床边,说:“把衣服脱了,给你擦擦。” “不用了,也没出汗。”老谭说。 “害臊呀,又不是没见过你光膀子,听话,擦擦干爽,睡觉也舒服。”雅茹笑吟吟的说。 xiaoshutingapp.com 老谭只好把上衣脱了,伸手去接毛巾,雅茹没给,说:“不一直想当皇上吗,让你当一回。” 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 雅茹先给他擦了后背,等擦前面的时候脸禁不住红了。虽然和这个男人不陌生,但擦身子这事还是有些尴尬。如果俩人还处在热恋中也许自然些,并且心生喜悦。可现在是同事,是朋友,这种界定的关系有时像一堵无形墙,虽然看不见,但存在着。 “你得减肥,太胖了。”雅茹说,掩饰着脸红心跳。 “是有点胖------”老谭说,眼睛看着别处。 “但你白,比我都白,胖人都白。”雅茹说。 雅茹确实没老谭白,是健康的小麦色。从另一个角度欣赏是一种性感,尤其她的身子还超出常人的丰满,充满了成熟女人的诱惑。 很快把老谭的身子擦完,雅茹走进卫生间投毛巾,一边投一边看镜子中的自己。 脸红了,很热,火烤了一样,有着少女般的羞涩。 心也砰砰跳------ 这感觉许多年没有了,今天又体味了一回。 她把毛巾贴在脸上,一股凉意渗透进来,热热的脸很舒服。 她闭上眼睛默默的站立一会儿,让心跳慢下来,渐渐恢复正常。然后睁开眼睛,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 “他,一直在心里------哎。” 轻轻的叹了口气,跟自己说了声别胡思乱想,然后洗了脸出来。 “给你收拾箱子的时候看你带睡衣了,好几天没换内裤了吧,今天换换。”雅茹从衣柜里找出老谭的睡衣和一条内裤,放到床上。 “自己换吧,我正好冲个澡。” 说完雅茹又进了卫生间。 老谭看着摆在床上的睡衣和内裤,一股暖流瞬间在心头流过。十年了,都是自己换洗衣服,林燕从来没管过他。每次出门去外地行李箱都是自己收拾,林燕向来不管不问。 他几乎忘了妻子的温柔是啥样,更没有被体贴入微照顾的感觉。 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家庭生活。 可是习惯不等于接受,作为丈夫来讲更希望得到妻子的关心与体贴,以及温柔的抚慰。 哎—— 老谭叹了口气,开始换内裤和睡衣。 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此时的老谭没受伤,光身子在床上换衣裤,而雅茹在洗澡,这场景定然让人联想到什么,俩人就算跳黄河也洗不清。 现在虽然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但在情理之中,能够理解。 很快雅茹从卫生间出来,显然没怎么洗,只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进去简单的冲了一下。 她像个小媳妇似的很自然的拿起老谭换下来的衣服和内裤,走进卫生间放进洗衣机。 “我自己洗就行——”老谭喊着。 “行了,还不好意思,有能耐别受伤呀——” 老谭瘪瘪嘴。 雅茹出来后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从茶几的果盘上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 “还是在家方便,待着也舒服,我最烦医院那股味了,熏人。”雅茹说。 “谁好人去医院,没办法。”老谭说。 “你累就躺着,我看拆线的地方渗血了,别抻着,发炎就不好了。” “没啥事。” 接着陷入短时间的沉默。 雅茹吃着苹果,把脚收进沙发,整个人蜷在里面。老谭的烟抽完了,还想抽第二支,想了想没抽。 从敞开的窗户吹进凉风,屋里不凉不热的很舒适。 此时两个人像一对夫妻,正安静的享受晚饭后睡觉前的温馨时光。 雅茹的一个苹果吃完,把苹果核准确的投进垃圾桶。然后扬起笑脸说:“这两天他们没回来,我在这陪你,等他们回来我回去住,省的叫人说闲话。” 雅茹大方并且自然的说着。 老谭说:“那也行,只是——” “我睡沙发,现在也不冷,不盖被子都行。呵呵,睡床上你愿意呀?我睡觉不老实,别到早上你再去医院抢救去。” 雅茹破天荒的幽默了一把。 老谭被逗笑了,想了想说:“咱俩好像真在一起睡过。” “去,那是睡觉,不是睡过。”雅茹显然也想了起来。 “你没变,和以前一样。”老谭说。 “还没变,三十大几,老了。”雅茹感慨的说:“真快,觉着没咋过十多年过去了,有些事省思起来就像昨天似的------” “那可不,有时候都不敢想,没咋过四十了,还觉着年轻呢。”老谭也感慨道。 “一直想问你了,你和两个老板是合伙呀,还是她们雇你?”雅茹问。 “算是合伙吧。我每个月工资八千,年底有百分之二十的分红。说是技术、管理入股也对,整个公司的管理归我管,技术也是。”老谭说。 “你这一年下来也行,比自己开饭店强。”雅茹说。 “嗯。”老谭点点头,说:“咱们要是在呼市开好了,保证不是一家店,至少八家。到时候你是面点老大,和王红一样。” “呵呵,面点老大?你封的?能在这干长远就行,别总下岗。有你在也下不了岗。” “下岗是不可能的,除非饭店不开了。我打算在呼市开八家饺子馆,建一个中央厨房正好供应过来。然后再往南面发展。” “南面?指的哪?”雅茹问。 “黄河以南,河南河北,湖南湖北那一带。再往南就不去了,饺子不好使,人们不认。”老谭说。 “湖南?小慧不就是湖南的吗。”雅茹说。 “嗯,湖南的。对了,她干的咋样?”老谭问。 “挺好,能干,还聪明,我挺喜欢的。”雅茹说。 “那孩子就是命苦------” “命苦遇着好人了,对了,你在阜新做的熏味小酒馆现在也行,四家了,听我嫂子说锦州也开分店了。” 雅茹的话让老谭想起在阜新时帮着姜姐做的小酒馆来,虽然和姜姐还有联系,但不那么勤,都忙,也顾不上通电话。 想到姜姐就想到老乡叶玉荣,觉着叶玉荣和小慧有些相似,但叶玉荣比小慧命好,至少没要过饭。 “你嫂子还在那干呢?”老谭问。 “嗯,包饺子。” “你嫂子挺能干的。” “不干咋整?她家俩孩子,还都是小子。” “俩小子?那得干,给小子挣命吧------你爸你妈行,能帮着点儿。” “我爸这两年也不行了,浑身是病,就在家种点地,不出去干瓦匠活了。哎,六十多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雅茹说。 夜在俩人的家常中渐渐深了,雅茹从床上取了枕头和毛毯,准备在沙发上睡。 老谭此时也放松了,开玩笑说:“再不睡床上吧。” 雅茹笑着问:“想呀?等你好了再,看到时候谁不敢?” 老谭笑了。 雅茹把老谭的腿又垫了垫,倒水叫老谭把药吃了,然后关了灯。 黑暗中两个人谁也没马上入睡,被同处一室既兴奋又难为情的局促不安和骚动刺激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往性的方面去想,这除了有老谭有伤在身的原因之外,还有彼此都不想破坏十多年的思念与挂牵,以及对曾经美好而苦涩的爱情的回忆。 第133章 对婚姻的回顾 我们同情于老谭的婚姻,甚至希望他能够和另外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而不是林燕。 当我们考虑到婚姻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家庭,一个家庭的组成除了两个大人之外还有孩子。大人是成年人,经历了感情和生活的洗礼,有了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生活经验,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无可厚非。 可是孩子呢? 离婚,再婚,只是一个经历而已,结束一段已经失去热情的感情,重新开始另外一段。 可家怎么办? 孩子怎么办? 对另外一个女人是喜欢与热爱,把所有的激情都投入进去,两个人两情相悦,恩恩爱爱甜甜美美。可是生活是现实的,并不是有了感情就相安无事白头到老,要是这样就没离婚那一说了——谁的第一次婚姻不是和相爱的人结的? 问题是孩子面对不是亲妈的女人是否也喜欢?反过来说女人是否也像喜欢自己那样喜欢前妻的孩子? 婚姻问题永远是争论和道德的焦点,在这里不做赘叙,就个人观点而言,需要理智面对。 当然,两个人实在过不到一起,感情破裂,离婚也很正常,是正确选择。在这里不是反对离婚,而是希望夫妻之间能够理智的面对家庭生活,不能感觉不如意就离婚。 抛开孩子不说,难道重新选择的就是最好的吗? 一个男人之所以背叛妻子,不是外面的诱惑太多,而是在家里得不到尊重和体贴,长期生活在嘲讽和冷淡之下,才有了外心。 曾经碰到一个男的,没结婚之前和对象处的非常好,俩人也般配,在周围人眼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结婚后也是恩爱甜蜜,但仅维持半年。 半年后女的神经质的说:“他在外面有事,现在开始不愿意回家了,指定有人。” 问:“为什么不愿意回家?” 女的说:“不知道。” 告诉她说:“男人不愿意回家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外面快乐,回家等于痛苦。” 偶然间碰到男的,他说:“没结婚的时候觉着挺好,人不错,长得漂亮,还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结婚后发现娶的根本不是媳妇,而是纪检委主任。不知道咋变成这样了?” xiaoshutingapp.com 男的每天下班就心惊肉跳。得先检查一下手机,把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信息删掉,包括微信。其实都是一些正常交往,可是说了女的也不信,总会无中生有的闹上一番。 从进家门开始媳妇首先是预审科科长,然后是检查室主任,通过预审和检查之后最后来个宣判,整的他精神颓废身疲力竭。以前眼中美丽温柔的媳妇现在美丽仍在,温柔却没了踪影。 看着媳妇有陌生感,在心里产生抗拒和厌烦。 结果俩人结婚半年开始冷战,一年后分居,一年半离婚了。 离婚后女的后悔了,跟人说压根儿没想离婚,看得紧是因为爱,如果不爱就不会疑神疑鬼了。 这爱,却有点畸形。 老谭和林燕的婚姻虽然只剩下一个名义,但他们的家庭依然存在。 林燕可以没有老谭,但不能没有儿子。 老谭也是如此。 两个人虽然谁也不管谁,但对这个家、对儿子都是热爱的,毫无保留的付出。 在老谭心里林燕的位置依然很重。虽然没了往日的温柔,但曾经的曾经是这个女人不嫌乎自己穷,毅然决然的跟了自己,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不容易。 知道自己的不容易就能想到她的不容易。两个人为了家、为了孩子都在不住脚的往前赶,打拼着。虽然没了激情,少了恩爱,但还是一个家呀。 如果把婚姻和家庭区分开对待,婚姻可以名存实亡,但家不能不在,因为还有孩子。 俩人有一个聪明、懂事、自力的、心爱的大儿子。 对老谭来讲,离婚,不但自己这关过不去,家里五个姐姐那关也过不去,还有母亲呢。老母亲要是知道他离婚,估计得急出一场病来。要是因为这个老太太出点儿啥事,除了追悔莫及外酒就是罪大恶极。 现在和林燕的关系已经缓和不少,看上去是一对正常夫妻了。只是林燕一直反感两人在一起过夫妻生活,已经成了病。 对于生理上一切正常的老谭来说没有夫妻生活显然是熬煎的,他是一个正常男人,有需求,长时间得不到爱的抚慰也不行。 可是十多年这样过来了,怎么说呢,习惯了。 说习惯有些残忍,但又能怎么办? 找小姐?处铁子?养情人? 找小姐自己都不接受。 处铁子可以,往往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和国足一样疲软,先逃了。 养情人压根儿就没想,要是那样还不如处铁子呢。 老谭身边不缺女人,有对他倾心爱慕的。 倾心爱慕是一回事,与之相处是一回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这一点老谭深深知道。 咱们拿张丽来说,严格意义上讲俩人是铁子。到现在俩人没发生关系,是红粉知己,到老了也是朋友。 可是如果有了那种关系,性质会马上不一样。 不但有了尴尬,还会动感情。 人是感情动物,就因为有了感情才和动物有了区别,生存在食物链的最顶端。可感情又是最折磨人的,叫人斩不断理还乱,痛不欲生。 往往再次组建的家庭会伴随着第一次家庭破裂的阵痛,以及对孩子的抚养等一系列问题,处理圆满的没有几个。 婚姻和家庭又通常伴随着两性关系,经常是夫妻间的性生活不和谐导致感情出轨,进而人身出轨。在原始欲望的驱使下渴望得到在家庭中得不到温柔,让心灵和身体得到满足。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婚外情。 婚外情也是爱情。两个人彼此相爱,却一辈子不能在一起,在各自的生活中关心在意着对方,成为一生的苦恋。 人生活在两个世界。 在感情世界里可以唯美,可以自私,可以天马行空。但现实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感情世界里的一些东西无法在现实世界里生存,因为人活着不能只考虑自己,两个肩膀上还担着为人子女、为人妻为人夫、为人父母的责任------ 我们不希望有个后妈继父,尤其是亲爹亲妈还存在的情况下,子女也一样。 从另外一个角度讲,家庭美满是事业的基石,这是肯定的。 当家庭生活亮起红灯的时候,一定是出了问题,出问题就得解决,而不是逃避。 而问题永远是相互的,尤其是家庭生活,没有什么对错,除非是原则性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分出对错,找对方的毛病,而是检讨自己。 自己不改变问题永远解决不了,只能加深。 我们回过头来审视老谭和林燕的婚姻,出现这个状况两个人都有责任。 俩人都是苦瓜蛋子出身,从小没有父亲,是母亲拉扯着长大成人。单亲家庭和贫穷的生活经历让他俩过早的懂事,担负起生活的重担。 这就造成俩人人格的独立和骨子里的坚强,都有着敏感的自卑心理和强烈的自尊心。 促成现在这个状况的主要原因是有了孩子之后长时间的两地生活。 老谭觉着只要自己挣钱,把钱交给林燕,不叫她和孩子饿着,有吃有喝就行。至于自己苦点累点没啥,谁叫是老爷们呢。 林燕和儿子在一起,潜意识里觉着只要有儿子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打小没父亲的经历又告诉自己,不能让儿子和自己一样没父亲。 看似矛盾,又很统一。 有时她觉着老谭在不在都一样,一个人能养活儿子,并且养的很好。这时候她会拿母亲做榜样,母亲不就是一个人把自己和两个弟弟拉扯大的。 从儿子出生到现在,几乎都是她一个人管。老谭没在家待几天,即使在家也和没在家差不多,他的工作决定了他对家、对孩子的照顾程度。 于是林燕的潜意识里认为老谭这个人有没有一样,只要按月把钱交给她就行,她来打理一切。 加上长时间没有夫妻生活,全部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心理上的改变导致生理上失衡,在行为上就表现出厌烦来。 还有就是她现在在冷链物流这方面做得挺好,从员工升到部门经理,每个月挣得不比老谭少。 工作顺利,挣得钱多,又强势,还一直掌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就有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架势。当然,这不是说欺负人,而是加强了她的独立性。 老谭也是如此,这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人。只是老谭比她大五岁,加上一直做管理,总做培训,在处理问题上看的全面想的周到一些。 林燕正在经历的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也就知道怎么处理。 不去争锋,也不多说什么。 夫妻嘛,没什么对错。 自己对家庭和孩子做的没林燕多,也就少发言。 每当想起林燕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六年,并且现在依然如此,心里就愧疚,觉着对不起人家,人家这样对自己也很正常。 虽然四年前一气之下签了离婚协议,过上了这种谁也不管谁的生活,但还是一家人。再者说那协议签完之后两个人谁也没再提起,好像没那回事一样。说白了就是夫妻之间闹了一次矛盾而已,过去也就过去了。 现在俩人在经济上没问题,月收入过万。家也像个家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好日子。 儿子乖巧懂事,学习名列前茅,自打玩上篮球之后长个了,已经到了一米六多,看样能长到一米八。 哎,人呀,得知足。 生活永远在微笑中继续,越来越好。 第134章 张丽的想法 省城餐饮协会成立了“全省名厨委员会”,王刚师父明正良担任会长。 委员会二百多名会员,都是省城各大饭店及其他城市比较有名气的饭店厨师长。 东方美食在去年九月份报道了在省城考察的内容,着重报道了关东人家和工分制管理,引起很多餐饮人注意。 尤其是东北地区,很多有钱的老板在看了报道后都想效仿开一家这样的农家院,于是纷纷到关东人家进行实地考察学习,交流取经,这也变相的给关东人家做了宣传,扩大了影响力。 所有考察的人除了对关东人家的装修、经营模式、菜品和服务赞不绝口外,都对工分制管理产生了兴趣。只不过老谭不在,工分制的执行情况不尽如人意,有些要取消的意味。 名厨委员会对工分制管理很上心,有人提出应该学习学****良和老谭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工分制是老谭搞的。作为会长,他想请老谭给大家讲讲,也为省城的餐饮事业做点贡献。 他给徒弟王刚打了电话,把要找老谭讲课的意思说了一下,叫王刚向老谭转达。 王刚现在做得挺好,应该说是他们两口子做得挺好。张丽走后,周晓梅接替她的位置做了总经理,和王刚共同管理关东人家。 夫妻俩配合的挺默契,把关东人家搞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已经成了省城乃至整个东北地区农家院的领头羊,全国闻名。 俩人常和老谭联系,主要是周晓梅联系的多,毕竟是亲戚,近一层。 周晓梅是老谭一手带出来的,在管理上有老谭的影子,套路上也十分相似,有时碰到难题就找老谭给出主意,现在关东人家的整体营销方案都是老谭做的。 接到师父的电话后王刚给老谭打了电话,老谭没马上答应,跟他说了现在的情况,就是讲课也得两个月之后。 得知老谭受伤后王刚在电话里说了些安慰话,之后给师父回了过去,把老谭的情况作了汇报。明正良倒是不急,说等老谭腿好了再说。 “谭师傅腿受伤了,在呼市。”王刚把消息告诉了周晓梅。 “啥时候的事?”周晓梅忙问。 “就这段时间,已经出院了。”王刚说。 “严重不?” “挺严重的,说缝了二十六针。” “啊——缝二十六针?多大口子?”周晓梅有些吃惊,紧接着说:“在呼市,咱们也过不去,这要是在省城得去看看,他没说啥时候回来?” xiaoshutingapp.com “没细说,咋说也得等腿好了------那边装修呢,估计得开业之后。”王刚猜测道。 “晚上打个电话问问。咋整的,咋还把腿伤了。”周晓梅自语道。 “刚才我师父打电话,想叫谭师傅讲工分制,要不然也不知道这事。” “讲工分制?”周晓梅疑惑了一下。 “嗯,名厨委员会整的,说挺多饭店想学,让谭师傅给讲讲。” “还讲呢------咱家这都执行不下去了------”周晓梅发牢骚道。 “没办法,老板舍不得往外拿钱。” 老谭走后王刚和张丽把工分制继续执行了一段时间,效果挺好,虽然没达到阿巧饺子馆的程度,但相对来说比别的饭店要好很多。 但随着第二批达到分数的员工自动往上涨工资之后,徐总就有了取消工分制的意思,虽然没明确表态,但大伙都看出来了。 张丽离职后,相当于前台后厨都换了管理人,徐总跟王刚和周晓梅说了准备取消工分制的想法,叫他俩间接的向员工传递这个意思。 王刚和周晓梅虽然在心里反对,但也得执行,谁叫人家是老板呢,嘴大。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关东人家现在做起来了,生意火爆,远近闻名。客人吃的是菜品,看的是服务,谁管你是工分制还是私分制,只要满意就行。 既然这样,徐总就想取消工分制,可以省去一部分开支。 他是这样想的,要是老谭在一定持反对意见,并想方设法说服他,而他也会在老谭的说服下继续执行。 王刚和周晓梅不是老谭,他俩在管理上很出色,但不敢在老板面前直接提出反对意见,主观上认为老板怎么说就怎么执行,毕竟饭店是人家开的,人家想咋干就咋干,别乱说话。 老板也有一叶障目的时候,需要听到反对意见,来综合的考虑问题。如果听不到,就会认为自己的决策是对的,底下人按着执行就行了。 这也是很多饭店总是出现生意反复的主要原因。 我们不提工分制的事,说说王刚和周晓梅。 王刚自从和胡静的暧昧结束之后,彻底回归到家庭之中,成了养家好男人。 男人嘛,总有犯错的时候,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怕的是知错不改一味的痴迷下去,那后果就严重了。 现在夫妻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和和美美恩恩爱爱,羡煞很多人。 王刚把父母都接了过来,在住的小区租了房子,老两口在那住。父亲身体好,闲不着,找了个打更的活,不累,就是晚上去门房睡一觉。母亲在家带孙子,再有半年该上幼儿园了。 王刚和周晓梅下班先到父母那看看,孩子要是睡了就直接上楼,没睡的话和孩子玩会儿,有时会把孩子带上楼,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再送过来。 夫妻俩打算再买个大点的房子,把现在的房子给父母住,只是一直没选好位置。 对于在外打工的人来说,像他俩这样算是成功的了,有房有车,有固定工作,收入不菲,是幸福生活。 当天晚上周晓梅给老谭打了电话,详细了解了老谭的伤势和近况,最后要老谭回来一定告诉她,她好过来看看。 忙碌的一天结束了,忠清检查完厨房来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 张丽在吧台向收银员交代事情,旁边站着新招来的实习经理,正跟着学习。 实习经理姓秦,叫秦丽丽,二十八岁。身材高挑,形象气质皆佳,一看就是职业经理人。见忠清过来,微笑着点头示意。 张丽回身看到忠清,于是结束了对收银员的工作安排,对忠清说:“爽姐来电话说吃烧烤去,图雅、小高、华清也去,叫咱俩一起走。” 忠清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又不能喝酒。” “看你,大伙都去——”张丽说。 “那------我给媳妇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 “好男人,知道跟媳妇请假。”张丽揶揄笑道。 忠清媳妇身体不好,忠清总是惦记着,所以下了班就回家,很少参加什么活动。有时候脱不开身,就给媳妇打个电话,叫她不用等自己,先睡。 打了电话后媳妇叫他少喝酒,早点回去。他答应着,嘱咐媳妇吃药,把窗户关好,别受风着凉。然后和张丽一起出了店门,往大市场的烧烤店走去。 “今天又是一个两万。”张丽带着兴奋的神色说。 “嗯,今天挺忙,菜挺多。”忠清实在的说。 “现在咱家周一到周四卖两万不成问题,周五、周六、周日两万五、六,还得等位。”张丽说。 “咱家就是面积小,面积大能卖三万,超三万就费劲了,厨房忙不过来。” “去年立冬四万五呢。”张丽说。 “立冬特殊,一年就一回。” 饺子馆一年之中三个日子生意最好,立秋、立冬、小年。都是吃饺子的日子,到了那天不管大小饺子馆都生意爆满,顾客盈门,营业额是平时的两倍多。 去年立冬,老店卖了四万五,赤山路店两万四,黄山路店两万六。 三家店都是从十点开门就开始进客人,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把原料卖空才结束。还有客人进店吃饺子,老谭通知就营业到十一点,过了十一点不接待——员工也都累坏了,浑身无力无精打采,需要休息。 钱不是一天挣的,做生意和过日子一样,要精打细算细水长流。 “你觉着秦经理怎么样?”张丽问忠清。 “我在厨房也看不着她工作啥样,形象还行,挺有气质的。”忠清说。 “以前在赤山酒家当楼层部长了,有管理能力,到咱家得适应一段时间,先看看。”张丽说:“燕姐说泰山路的那个店能谈下来,现在就差在房租上,一年三十万,三百五十平。” “泰山路属于繁华地段,房租肯定高,没看挺多连锁店都在那开分店吗,主要是抢占位置。”忠清说。 “泰山路肯定越来越好,咱家应该在那有个店。哎,还得培养人。” “我厨房也培养呢,就是厨师长还没想好------” 张丽突然笑了,说:“咱俩这一年净搞培训了,以后专职培训吧。” “咱家得成立人力资源了,岗前培训由人力资源负责,咱俩只负责技术方面,这样能快点。” 忠清和老谭想到一块去了。 俩人边走边说,到大市场的时候李爽、小高、华清、图雅已经点好了烤串。 图雅首先给大家传达了一个消息——老谭在呼市受伤了,并且很严重。消息是回到呼市的她表姐木兰告诉她的。 大家听说后都很掂心,不禁向图雅打听老谭的伤势。 当知道缝了二十六针,开始拄拐后张丽问:“那现在出院没?” “出院了,雅茹姐照顾呢。”图雅说。 “现在走道还拄拐呢?”张丽又问,心里着急,脸上是紧张神色。 “嗯,我姐说拄呢,但没啥事了,估计再有半个月能好。”图雅说。 张丽心里很不好受,除了对老谭的担心外,还有对雅茹在护理有些吃味。说实话她希望在老谭身边护理的是自己,因为那是自己一直爱着的男人。 雅茹在护理,一定是老板安排的。 老板这样安排很对,安排自己也不能去,走了谁来管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雅茹? 是不是老谭要求的? 很有可能,要是这样,哼! 老谭,等你回来的,一定好好检查检查,你要是敢和初恋旧情复燃,我就敢------ 这个王八蛋,出这么大事也不告诉我,是不是拿我当外人了?二十六针,那得啥样?不能一直拄拐吧------ 真想到呼市去看看。 第135章 租下第五家店面 艳华和燕子俩人开车来到泰山路要租的店面。 这里以前是一家日本料理店,开了两年没挣钱,不干了。 老板就是房主,一直以三十万往外出租,并且还要收二十万的转让费,想把当初装修的钱赚回来一些,好少亏点。 如果这样,把店面租下来就是五十万,等于一个黄山路店连房租带装修的费用,有些不划算。 艳华和燕子是第三次来谈了,她俩给出的条件是三十五万拿下,签五年合同。五年后有优先承租权,房租涨至三十五万。 这个条件老板当然不干,但也松了口,转让费由二十万降到十五万。 “曹老板,房租三十万我接受,毕竟地点在这摆着,都是这个价。但我开的是饺子馆,中餐,你这以前是日式料理,所有的装修和厨房设备都用不上,全得换,重新装修。所以转让费有点高。我还是原来说的,房租三十万,转让费五万。”艳华不卑不亢的说。 曹老板说:“我这店管装修就花了四十万,刚两年,都是实木的,真材实料。你们做饺子馆,我这风格也适合,前厅几乎不咋动就行,就是装装厨房。” 艳华笑了,说:“都得动,一点不留,你家风格和我家不符。” “这样,转让费十二万。”曹老板又降了三万。 “我只能给五万。”艳华微笑着说。 曹老板把目光看向燕子,看样是想知道燕子啥意思。燕子没笑,漂亮的脸上写着连五万都不给的神情。 看着眼前这两个美丽漂亮的女人,曹老板有些无奈,心里渐渐升起一丝气愤,心说话三十五万就想租,等着吧。 于是沉下脸说:“那不行,不能租给你们。” 艳华依然微笑,礼貌的说:“那好,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没有半点惋惜和停留的意思。 “咱俩去谈下一家。”燕子说完相跟着走了。 曹老板站在那怔愣了一下,有想叫住艳华她俩的心思,但最终没出声。话已经说死了,咋好意思叫住人家。 艳华和燕子出来后直接奔泰山路和长江街的交叉口而去,那里有家饭店往外出兑,只是位置有点偏,不像这里这么繁华,有点像赤山路店那样。 这家店面积三百六十平,房租二十万,转让费五万,房租还有两个月到期。 那里没有曹老板店面的位置好,对开饭店来讲宁肯多花钱租曹老板的店面也不租那里。 做买卖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对阿巧饺子馆来说此时天时正好,老百姓喜欢吃饺子,并且阿巧的模式适合当下的消费理念。还有就是养生酒被人们接受,常去的客人已经喝上瘾,而且不贵,还有滋补作用,谁不喜欢。 xiaoshutingapp.com 人和就不用说了,两个老板和老谭仨人关系密切,不分彼此,没有隔阂。高管和中层管理人员十分团结,都拿饭店当自己家似的,十分难得。员工也团结,愿意在这干。 这些主要归功于老板的大度和格局。 很多人是看不明白,总把钱当好的。钱确实是好东西,都知道越多越好。但这个多得有个“多”法,不是说减少开支就能多的,也不是省出来的。 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财富的积累还是要深得民心。 当我们做一件事的时候,首先要考虑清楚三点。 这件事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很多人用了一辈子时间做着自己并不喜欢的事,到老了蹉跎人生。 这件事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利的。这不是唱高调,而是实际问题。只有对老百姓有利,才会有消费,才能赚钱。开饭店方便老百姓就餐,好吃不贵,感觉比自己在家做着吃还实惠呢,那饭店没有不赚钱的。 这件事能不能坚持十年以上。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有道理。用十年时间做一件自己喜欢并且对老百姓有利的事,十年后,所收获的福报就是财富,就是成功。 简单的道理人人懂,做到的没几个。应了那就老话“三岁的娃娃都知道,八十岁的老人做不到”,为啥?就是知道的太多太多,做到的太少太少。 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去做,做了还坚持不住,只能失败。 成功没有啥秘诀,无外乎是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加上持之以恒的坚持,苦了累了咬咬牙,挺一挺,过去了就是鲜花和掌声。 阿巧饺子馆有着天时、人和,至于地利,有赤山路店的例子在那摆着,艳华认为只要经营好了哪都能挣钱,就看咋干了。 买卖在人做,有的地方看着是个死地点,谁做都不行,可能到自己手里就做起来呢。这不是说自己咋厉害,她相信位置只要不是太偏,有一定的客流量,诚信经营,拥有特色,量大实惠,好吃不贵,再加上热情周到的服务,就一定能做起来。 艳华把车停到这家店对面马路上,从车上下来,站在那打量着店面和周围的环境。 这里她比较熟悉,刚来省城的时候就是在泰山路打工,也就是在这认识的老谭。那时候泰山路没这么繁华,工作的玫瑰饭店是这条街比较大的饭店了。 曹老板的饭店在泰山路中心,属于黄金地点,地理位置自不必说。这个店在泰山路紧西边把角的位置,后身是社会科学研究院和省计生委,再后边是三十三中学,再往后是居民区。 南面是泰山小区,北面是沙河子小区,两个小区都很大,居民在三万以上。 左右两边都是商铺,有超市、饭店、美容院、药房,生意也都可以。 “这地方行,能干起来,看没,停车场够用。现在吃饭的都开车,就怕饭店没停车场。”燕子说。 “嗯,是行。咱家是饺子馆,离居民区近点好,全靠这小区居民吃饭呢。曹老板的店是好,挨着省府大厦,还靠着北陵公园,客流保证不愁,肯定挣钱。但咱家更适合这里,发展好了不次于他那里。”艳华说。 “进去谈谈?”燕子问。 “你上回谈的时候老板咋说的?”艳华问。 “老板的意思给五万块钱转让费,还有两个月房租,他想干完了。人家现在挣钱,就是干的年头长了,两口子觉着累,歇歇。”燕子说。 “哦。”艳华点下头,想了想说:“他还得干俩月,不着急,你见着房主了吗?” “没有,当时没打算租这里,也没细问,就是说房租二十万。”燕子说。 “和房主见下面,谈谈,整准成了再和老板谈,要是行的话给六万转让费,让他那两个月别干了。”艳华很有气魄的说。 “我也这么省思的。”燕子笑道,“这事交给我,过了联系房主。” “呼市店七月份开业,那边工程一结束就装修这边,七月、八月,争取十月一开业。”艳华说。 “这个店开业今年两家店任务完成,是不是出去放松放松?”燕子笑着问。 “放松?去哪?”艳华问。 “十月份,还行,去海边呗。” “到时候再说吧,上回老谭说北京有个总裁班挺好的,我省思咱俩去学学。”艳华说。 燕子憋憋嘴,转而笑了,说:“北京也行,还是小时候去的呢,这回好好玩玩。” “花自己钱呀,告诉你咱家账上现在只有一百七十八万,没旅游费。”艳华打击道。 “你就抠吧------” 三天后,燕子顺利的把这家店谈下来,老板没要多加的一万块钱转让费,而是把经营期缩短一个月,六月底交房子。 店面谈完燕子就没啥事了,正好忠清这边培养了三个饺子工和一个砧板,准备送到呼市。于是她就带着四名员工和艳华对老谭的惦记去了呼市。 呼市这边厨房已经全部完事,前台还有二十天完工。 这些天老谭也没闲着,腿脚不方便就坐着指挥,同时给新员工做培训,指导着杨志军调配养生酒。 养生酒是饺子馆的亮点,不依仗它赚钱,主要是吸引顾客。内蒙人爱喝白酒,估计养生酒卖的要比省城好。 自打杨志军和木兰带着学习人员从省城回来,雅茹就回寝室去住了。虽然俩人啥事没有,但同居一室影响不好,都是好说不好听的事,尽量避免蜚短流长。 老谭有伤,不能总在现场,到下午三、四点雅茹就扶着他回去。现在不用拄拐,能小步磨蹭,走一段休息一会儿。 老谭来呼市的时候四月份,天还带着寒意,现在是六月,很热。雅茹给他买了条大裤头,穿着凉快还方便。就是看到腿上的伤疤时有些叫人害怕,蜿蜒着像条爬动的蜈蚣,再加上他土匪长相和光秃秃的脑袋,咋看都不像个老总,说黑社会还有人信。 “打我认识你你就和个土匪似的,不像啥好人。”雅茹说,把煮好的饺子放到饭桌上,转身回厨房拿碗。 “呵呵,半辈子了------”老谭道,去拿酒瓶子。 雅茹拿着碗出来,看老谭往杯子里倒酒,使劲的白了一眼说:“啥时候都忘不了你那点儿酒!” “吃饺子不喝酒,不如喂狗。饺子酒饺子酒,越喝越有。”老谭嬉笑道。 “还不如喂狗呢。大夫没告诉你血压高呀?不叫你喝酒。”雅茹来气道。 “那你还给我买?” “你不是馋吗?” “还是心疼我。” “去去,管不了你,喝吧,喝出毛病就好了,到时候看你咋整,没人管你。” 雅茹说这话的时候像极了和丈夫拌嘴的小媳妇,倒是让老谭愣怔了一下。看着雅茹,有些恍惚,仿佛看到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今天你也喝点儿,陪我。”老谭很快回过神来,给雅茹倒上一杯。 雅茹往老谭碗里夹了个饺子,把花生米往前推推,说:“喝酒人呀,没脸,疼的时候起誓发愿的说再不喝了,等好了啥都忘,照喝不误,你就是那伙儿的,没改。” “哎,这都是你惯的。”老谭开玩笑。 “我惯你还行了呢------陪你喝点儿。” 雅茹说着笑吟吟的端起酒杯,和老谭碰了一下。 第136章 母亲 儿子 人越大越想家。 这也是人之常情。 年轻的时候朝气蓬勃,怀揣着对事业的梦想和青春的激情,奋斗拼搏在自以为是的道路上。那时候也想家,但不强烈,觉着没干出人样来回家磕碜,总想着有朝一日风风光光的衣锦还乡。 衣锦还乡,荣耀的象征,是多少打工人的梦想。 真正做到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在陌生的城市里苦苦的劳动着,为了一口养家糊口的吃食没白天没黑天的干,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流着掺杂了心酸的汗水。 只有等到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穿上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衣锦还乡的样子回家。 我们这个社会,有功高无比的大人物,有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有人们喜欢八卦的明星,有各行各业的杰出人物。 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劳动者。 普普通通劳动者中有一支队伍,是成千上万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者,他们撇家舍业背井离乡,默默无闻的为我们这个社会做着巨大的贡献。 离家在外的人呀,他们想家,想妈妈,想孩子,想亲姊姐妹一奶同胞。 回不了家,冲家的方向遥望,眼前是亲人的面孔,眼里是旋转的泪花------ 老谭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外面下着雨,淅沥沥的雨声在夜里分外清晰,从窗户飘进来,飘进耳朵。 他此时的眼里含满了泪水。 人到四十,半生已过。 曾经的年少是贫穷苦难的日子,依稀中看到母亲走在刺骨的寒风中,挎着筐,挨家挨户的讨要吃食,给家里一群孩子喂饱肚子------ 还有村边的那条小河,母亲把露着脚指头的鞋踩进水里,带着满身疲惫慈爱的说:“趟河过去吧,看,妈也趟河------” 泪水无声的滑落,心酸的疼着。 他想回家看看母亲。 人在难处别想家,越想家越想,越难受。虽然四十的人了,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刻最想见到的还是母亲,想像个孩子似的偎进母亲怀里,和小时候一样,肆意的撒娇。 母亲的怀抱永远是孩子坚强的襁褓,不管多大。 可是,不能这样瘸着腿回家,回家也得等腿好了,像个健康人一样。 二十一岁那年,简单的收拾了行囊,准备出来打工,给贫困的家找条出路,给自己找条出路。母亲没说什么,只是在临出家门时叮嘱:“出门在外不容易,挣不挣钱没啥,要踏踏实实走路,实实在在做人。” 踏踏实实走路,实实在在做人。 是呀,这些年母亲的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响着,不敢忘。 十九年过去了,成了一个城里人,可是内心深处还是和城市格格不入,扎在骨子里的农民情节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农民,有一天要回到农村,回到家。 现在不算功成名就,回家的话也不是衣锦还乡。如今农村比城里好,五个姐姐各个比自己过得好,都新建了房子,买了轿车,年收入说出来叫自己自惭形秽。 和姐姐们比起来自己属于刚摆脱贫困,但看到姐姐家过得好心里高兴。 尤其看到母亲,如今颐养天年衣食无忧,身康体健无病无灾,这就是最大的福。 ahzww.org 还求什么呢? 人得知足常乐。 就是和老婆林燕的关系有些不好,这不是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活的前行,都会改变的。人只要往好处想,往好处做,没有不成的事。 老谭揩去脸上的泪水,点上支烟。 当第一口烟雾吐出来的时候,他的思绪开始跳入到眼前的现实之中。 还有十天时间饭店就装修完,然后开始筹备开业。厨房人员已经固定,前台还缺两个服务员,马上也能招到。 整体培训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杨志军和木兰负责。他俩通过在省城这段时间的学习进步很大,完全可以撑起这家店。 老谭现在最高兴的事就是看到管理人员的成长,只有他们成长了,能够独自撑起店面,公司才能很好地良性发展,做大做强。 他明天回省城。出来两个月了,十分惦记家里。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各个店的工作汇报,知道每天的营业情况和发生的事,但还是惦记,毕竟自己没亲临现场,放心不下。 他知道这种不放心不可取,要克服掉这个毛病。不撒手叫中层管理人员去管,他们永远也成长不起来。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一回事,需要过程。 回省城首先做三件事。 第一,把呼市店的餐具买了;第二,落实人力资源;第三,看看泰山路店,做到心中有数。 这三件事完事后马上返回呼市,做开业工作。 看来是时间紧任务重呀。 第二天下午一点,老谭和燕子从机场出来,坐上艳华来接他俩的车。燕子跟着回来主要是不放心老谭,毕竟行动不便。 “腿没事了吧?”艳华问。 “好了,没事了。”老谭说。 “那也少走道,别累着。” “没事,没那么严重。” “先到家还是先到店?”艳华问。 “到家吧,先歇歇,明天去店里。”老谭说。 “想孩子了吧。” “嗯,想。他还没放学呢。” 很快唠到店里的事,艳华详细的像老谭说了泰山路店的情况。 “我记着那个位置以前是杜大胡子抻面了。”老谭回忆着说。 “是那个位置,明天我拉你去看看。”艳华说。 “现在六月份,七月份就得装修,我跟向总说了,他说争取两个半月完事。”老谭说。 “我也是这么计划的,赶在十月一开业,还吉利。”艳华笑着说,说完又想到什么,说:“明天先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拍个片,我有点不放心内蒙医院。” “不用,人家医院和咱们这一样,再说要是没好我也不能活蹦乱跳的。”老谭说。 艳华被逗笑了。 艳华把老谭送到楼下回去了,老谭慢慢爬到五楼,拿出钥匙开了门,一进屋愣住了,儿子正站在门口。 “你没上学?”老谭问。 “不高考吗,用教室,我们放三天假。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儿子问。 老谭想起今天是八号,高考日子。但儿子问林燕给自己打电话啥意思?于是说:“你妈没给我打电话,咋地啦?” “我以为我妈给你打电话了,那你咋回来了?知道我妈这几天出差?”儿子问。 “你妈出差了?啥时候走的?”老谭一愣,问道。 “昨天走的,去哈尔滨了,三天呢。”儿子说。 “噢,昨天就你自己在家?”老谭问。 “是呀,就我自己。”儿子无所谓的说。 老谭看着儿子,虽然个子比同龄孩子高出一截,但毕竟刚十岁,一个人在家难免担心,心里责怪林燕的胆大——咋说也找个人过来陪儿子呀。 “自己在家不害怕吗?”老谭抚摸着儿子的头问。 “有啥害怕的,我先是写作业,写完作业看电视,然后煮了一袋饺子,吃完饺子洗澡,洗完澡就睡觉了。”儿子汇报着。 “早上吃饭了吗?” “吃了,下楼吃的包子,还有豆腐脑。” “中午呢?” “我想煮方便面了,一省思不饿,晚上饿了再吃。” 老谭有些心酸,觉着对不起儿子。同时又对儿子的自力和懂事感到高兴,十岁的孩子敢一个人在家住,并且能照顾自己,实属不易。 “跟你说老爸,上回我妈去上海学习,我就自己在家待了两天,那时候没放假,上学。我妈给我准备的面包、牛奶,还有蛋卷,早上我吃一个面包,喝一袋牛奶,然后下楼坐校车。放学了我先不上楼,在楼下那家坛肉馆吃完了再上来。 到家就写作业,写完作业看电视,九点洗澡,洗完澡睡觉。我觉着一个人挺好的,也不害怕------我就怕下雨,怕打雷。” 儿子诉说着,看来上个月就有了独自在家的经历。 “爸爸也怕打雷。”老谭说。 “我妈说了,我和你一样,都怕打雷。”儿子说。 “你妈还说啥了?” “我妈说一打雷你就和小孩似的,和我差不多-----我还以为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呢,爸,我饿了。” “饿了好解决,爸爸也饿了,说,想吃啥?”老谭笑了。 “啥都行,咱家冰箱有饺子,还有菜花,我不想吃饺子了。”儿子说,看样是速冻饺子不好吃,再不就是总吃有些腻了,满脸难以下咽的表情。 老谭有些心疼,虽然自己是厨师,好像没给儿子做过几回饭,有些愧疚。 把儿子搂过来。儿子已经到他耳台了,估计明年能有他高。 “说,想吃啥?爸爸满足你。” “爸爸,咱俩吃烤肉去吧,我想吃烤肉。”儿子说完满脸期待的看着老谭。 “行呀,等爸爸换下衣服,然后下楼。” 老谭答应着,心里被一种喜悦的激动冲击着,甚至忘记了伤腿的隐隐作痛。 吃烤肉的时候,老谭一边慈爱的看着儿子一边给儿子烤肉,眼睛湿润。 第137章 泰山路的过往 第二天,艳华和燕子到老谭家楼下,老谭领着儿子家恒一起下了楼。 “艳华阿姨好!燕子阿姨好!”家恒礼貌的打招呼。 看到家恒艳华和燕子很开心,她俩都喜欢这孩子,倒不是因为老谭儿子的关系,主要是家恒懂事,招人喜欢。 “家恒,你咋没上学?”艳华笑着问。 “高考,我们学校是考场,放假了。”家恒答道。 燕子走到家恒跟前儿,有意的和他比比个头。比完了笑着说:“都快撵上我了,你拿着篮球干啥?打球去呀?” “是呀,我去训练。”家恒说。 “去哪?”燕子问。 “不远,在前面亚博训练馆。”家恒说。 原计划先到十三纬路把呼市店的餐具定了,然后到泰山路看店面。对这些事燕子不咋热衷,见到家恒马上改了主意,对老谭和艳华说:“你们俩去吧,我陪家恒练球去。” “见着帅哥就走不动道儿。”艳华开玩笑。 “那咋地,走,小帅哥,阿姨今天陪你,高兴不?”燕子问。 家恒说:“高兴,阿姨你会打篮球吗?” “会,咋不会呢。”燕子开始吹嘘。 家恒显然不信,对艳华说:“艳华阿姨,燕子阿姨又撒谎。” 艳华笑,对燕子说:“你别总糊弄孩子,再糊弄孩子该不跟你了。” 燕子也不在意,拉着家恒往前走,边走边说:“你俩走吧,我和家恒打车走。” 在车上,老谭和艳华说了自己的两个想法。其中一个是人力资源的事,另一个是昨天晚上想到的,准备把各个店面的餐具打上阿巧标识,显得像一家连锁店。 他的这个想法马上得到艳华的认可,并补充说把店里用的毛巾板、抽纸盒、打包袋也都打上标识,这样就更像个连锁店了。 “早就该想到这点,也不知道忙啥了,脑子有点不够用。”老谭自嘲的说。 “我也没想到,再说你也忙,没想到很正常。”艳华善解人意的安慰老谭。 “这些看着不咋在意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宣传,客人能注意到。”老谭说。 “餐具打标给人一个正规印象------咱们可以在打包袋上做做文章,叫客人拿回去省不得扔,还能继续用。”艳华说。 “那就把塑料袋取消,换成硬纸袋。这样一来成本就增加了,还不能向客人收费。”老谭说。 “现在泡沫餐盒不让用了,都得用环保餐盒,成本也不低。别的家饭店一个餐盒收一块钱,咱家还没收呢------”艳华说。 “别收了,一块钱不发家不致富的,还整得客人不高兴,犯不上。”老谭说。 “我也是这想的------咱家三个店每月餐盒费用八千,要是再加上打包袋,得两万多。”艳华说。 “平均一个店额外支出七千------”老谭在心里计算一下,确实不少,相当于一个厨师长的工资。但拿七千块钱买个客人满意,这买卖划得来。 于是说:“也行,相当于每个月拿七千块钱打广告了,就是这打法有点遭人骂,别的饭店肯定来气。” xiaoshutingapp.com 艳华笑了,说:“骂呗,不嫌乎累就叫骂去,只要客人不骂就行。” 老谭也笑了。 俩人到了十三纬路,把餐具打标的事和餐具老板定下,同时定了五家店面的数量,叫餐具老板高兴了好半天——一下子可是七万块钱的买卖,谁不高兴。 女人喜欢逛商场,天性使然。厨子喜欢逛炊具市场,也是天性。定完餐具后老谭不知不觉的又逛了两个小时,买了些厨房能用的东西,还有一些最近新出的使用工具。比如芸豆拉丝器,黄瓜螺旋器,打南瓜皮的大号打皮刀等等。 艳华先是饶有兴趣的陪着老谭逛了一会儿,后来陪不起了,跑到一楼的休息室等他。眼看快下午一点了,看老谭还是兴致勃勃,只好叫住他。 “你腿不疼呀?”艳华有些责备道。 老谭嘿嘿笑,说:“逛这个上瘾,就和你们女人逛商场一样,觉不出累。” “主要是你腿不刚好吗,别累着。” “还行,也确实走多了,估计明天能肿。” “那还不加小心,走吧,咱回。” 俩人上车往回走,到了泰山路店。 之前都是燕子谈的,老板不认识艳华,更不认识老谭,以为是吃饭的客人,热情招待。 由于过了饭口时间,店里没几桌客人,俩人倒是吃的清净。到月底这店就是自己的了,感觉好像在自己家店吃一样,很美气。 吃过饭从饭店出来,老谭没急着走。很长时间没来泰山路了,这里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有感情。 这里是他学厨师的第二个地方,也是在这里认识的雅茹、林燕、艳华。 那时在玫瑰饭店工作,一干就是四年,一直干到饭店动迁。现在曹老板饭店的位置就是以前的玫瑰饭店。 触景生情,难免感怀。 他和艳华都是这条街走出去的打工仔,谁能想到十多年后俩人重回这里,并且要开饭店当老板呢? “走走吧。”老谭说。 “走走吧。”艳华应承着。 午后的阳光没了正午时的火热,北面的天空飘来片片云朵,吹着微微的风,带来丝丝凉爽。大街上行人不多,车也很少,显得安静空旷。 俩人走到阳春烧烤店,老谭往里望了望,没客人,值班服务员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家可是老店了,有三十年。”老谭说。 “记得你还在他家炒过菜呢?”艳华说。 “嗯,那是我第一次出来炒菜,头一回当厨师。” 老谭想起当年在这里炒菜的情景,有些人的面孔不由然的浮现。马姐、金姐、老太太、老爷子------马姐、金姐已经不在这里干了,老太太老爷子依然是老板。 “他家生意一直很好,有名。”艳华说。 “嗯,老太太是省民族餐饮协会会长,我的韩式料理就是跟她学的。老太太厉害,从推着小车卖鲜族拌菜开始,一点点做起来的。人家在西塔有两个酒店,面积都在一千平以上,房子都是自己的,加上这也是自己房子,总资产不下一个亿。”老谭说。 “厉害。”艳华羡慕的说。 “泰山路老太太应该是首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是真有钱,并且没一分钱贷款。一辈子低调,身上穿的加一起不超过三百块钱。资助五个大学生,跟交通岗老李一样,活**。”老谭说。 “老李不退休了吗。” “嗯,退休了。也行,老李这辈子值了,泰山岗现在不叫泰山岗,叫李双良岗,以他名字命名的------老李也确实行,全国十佳模范交警,记得我租房子住的时候,我家的沙发就是他给的。”老谭眼前浮现出老李憨厚的面孔。 “我就记着他羊蹄子烀的好,总往吊炉饼拿。”艳华眼前也浮现出老李来。 “嗯,是,好警察,一辈子没开过一张罚单,退休那天不少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到交通岗看他,场面感人,新闻报道了------现在这样的警察少了------他到关东人家吃过饭,家就在附近住,离你家应该不远。”老谭说。 “是吗,一直没见到过,哪天见到了得请他吃饺子。” 俩人慢慢的溜达到交通岗,过了交通岗是北陵公园。俩人都没有过岗的意思,不约而同的往北拐,向护城河的小公园走去。 这里有他俩当年的回忆。 河水清清,碧波荡漾,河两边的垂柳摇摆着婀娜的秀发,随风飘摇。岸边的草地上开着红的、粉的、粉红的、五颜六色的小花,堤岸边柳树下的长条椅子上坐着休憩的老人、恋爱的青年男女。 前面,一个安静的地方,四周是枝繁叶茂的杨树,中间一张石桌,四个石凳。 俩人不禁相视一笑,这里是当初常来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艳华勇敢的向老谭表达了爱意。 那时老谭正和林燕处对象,并确立了恋爱关系,不能接受艳华的感情。 艳华知道自己的爱没有结果,仔细考虑之后,带着伤痛的心和对那个土匪一样的男人的深深眷恋,离开了泰山路。 一别十年,都以为此生不会再见,谁知道命运如此奇妙,俩人不但见面了,还合作到了一起。 人生,如果我们真诚微笑着面对,永远保持着一颗赤诚善良的心,没有什么不可能,也没有什么缘分不能继续。 “这是咱俩第几次来这里了?”艳华微笑着问,此时的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又变成了那个美丽多情的姑娘。 老谭想了想回答:“第四次。” “你记性还挺好的------”艳华依然微笑着,但心里叹息一声。 其实这是第五次,她知道老谭为啥少说一次,不是忘了,而是不想往事重提。 可是有些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不但忘不了,随着时间过得越久,还越发的深刻。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前面静静的河水。 两个人的内心此时并不平静,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正在彼此的心幕上上演着一个又一个场景------ 青春,青春。 第138章 眷恋的往事 当年老谭和艳华都在玫瑰饭店工作,最开始林燕也在了,后来和大堂经理发生了矛盾,辞职去了别的饭店。 老谭当时做砧板,和他一起做砧板的还有一个小伙儿,叫展泽,老谭找来的。 展泽喜欢艳华,前台的一个传菜生也喜欢艳华,结果传菜生找了一帮朋友过来,准备在下班的时候揍展泽一顿。 这事被老谭碰上了,也就制止了一场打架斗殴甚至是流血事件。那时的老谭在饭店深得老板信任,在泰山路是打架出名的打工仔,算是小有名气。 倒不是欺负人的那种,老谭比较正义。 他和艳华不熟悉,普通同事关系,知道艳华是前面服务员,但叫什么不知道。通过制止展泽和传菜生的打架事件,才和艳华熟悉起来,并知道了艳华的一些情况。 他很同情艳华的遭遇,在心里产生了要帮助这个女孩的念头,可能别的忙帮不上,但只要她在饭店工作,至少不叫人欺负还是能做到的。 玫瑰饭店老板在泰山路上还开着一家吊炉饼店,艳华不喜欢在饭店干,也是烦展泽和传菜生的纠缠,老谭就把她调到吊炉饼当服务员,清净一些。 艳华是漂亮的,是那种叫人不由自主就喜欢上的妩媚娇柔,和林燕比起来胜过林燕。 老谭经历了和雅茹凄美而痛断肝肠的爱情之后,年轻的心很受伤,对爱情充满了绝望,也不再抱什么幻想。 当和他同样命运的林燕出现之后,俩人很自然的走到了一起。 经历了爱情波折,早熟的他想的已不再是唯美和浪漫,只想找到一个不嫌自己穷,能够和自己一起过日子的就行,至于容貌,用看破红尘的想法说,那不过是一个外相,一具皮囊而已。 也难为他了,年纪轻轻就看破了红尘。 如果我们往深层次想,他有这个想法也是正常。从小在贫困中长大,十三岁开始支门过日子,由于家穷二十了都说不上媳妇。在外面打工,挣钱养家养活老母亲,凭心而论现实的残酷不允许他像那些家境好的同龄人那样,有青春的幻想和对爱情的浪漫,实际一些更好。 人都说无欲则刚,确实这回事。 有了林燕,对别的女孩子也就没啥想法,心里干净,相处起来也自然大方。 帮助艳华,总跟她说一些朴实中带着激励的话,并且自己就是那么做的,这叫艳华对他从最开始的佩服变成欣赏,慢慢的也很他一样活起来,阴郁灰暗的生活中照射进一缕明亮而温暖的阳光。 他叫艳华学做吊炉饼,跟她说假如有一天不在这做了,出去后也是技术人,可以靠手艺吃饭,不用再做服务员受人欺负。 艳华听了他的话,学会了做吊炉饼。 整个夏天过去了,秋天也过去了,老谭带着喜悦与荣耀领着林燕回了家,林燕得到了母亲和五个姐姐的一致认可,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一半。另一半还得等老谭去林燕家,获得林燕母亲的认可。 那个冬天很冷,快过年的时候老谭和林燕去了林燕家,结果林燕母亲坚决不同意俩人在一起,原因是闲两家离得太远,一个北票,一个辽中。 老谭知道,主要原因不在这,还是自己穷。 失魂落魄的从林燕家回来,准备过寒冷冬天里最为凄惨的一个年。 经历了和雅茹的爱情之后,老谭的抗打击能力已经增强,心想不同意就不同意,再重新找,难道这辈子还说不上媳妇了? 天是冷的,人心是暖的。 那个春节艳华没有回家,陪老谭一起过的。 陪他喝酒,陪他吃饺子,陪他聊天,给他说宽心话,并答应如果可以,愿意陪他一起回家。老谭再傻也知道艳华的心意。 beqege.cc 在被充满爱意的温情感动的时候,大年初三,林燕回来了。 林燕冲破了母亲的重重阻力,毅然决然的回到老谭身边,这让老谭深深感动,在心里对自己说,这辈子就这个女孩了,别再无他。 林燕的回来让艳华燃烧起来的爱情火焰渐渐熄灭。虽然伤心,但还是为老谭祝福。 她喜欢老谭,也爱着,但老谭对她一直是兄妹般的感情,拿她当姐姐对待。 在那个春天将过夏天来临的时候,艳华离开了泰山路。离开前的晚上,他俩来到石桌石凳这,艳华勇敢的挤进老谭宽阔而温暖的胸膛,让充满感情的并且委屈的泪水肆意奔流,湿了男人的衣裳,湿了难受的心------ 老谭清楚的感受到,艳华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 河水平静,绿柳婆娑,不时传来一声鸟儿的啁啾,涟漪了微风抚动的河岸。 “那支笔还在么------”艳华轻声问。 艳华在离开前送了老谭一支钢笔。 “在------”老谭回道。 “现在也不看你写字了。” “有电脑,打字方便------但那支笔一直保存着,你给的嘛,爱情的见证,对不。”老谭开玩笑。 艳华脸颊升起红云,有些热,掩饰性的拿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让心情平复一下,装作轻松的说:“爱情见证,给你爱情你敢要呀。” 老谭讪笑一下,说:“纪念嘛,年轻回忆。” “有时候挺想那时候的,做梦还能梦着。” “我就记着你使劲哭,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我回家先到卫生间把衣服脱了才敢进屋,怕林燕看出啥来。” “呵呵,撒谎吧------你说那时也不知道咋地了,就是想哭,控制都控制不住,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情到深处泪两行,你那是伤心,把我这个好男人弄丢了,没处找去——” “臭美。”艳华妩媚的白了老谭一眼,说:“我家老邓不比你好?虽然是犯过错误的人,但改邪归正了。” “对了,老邓是不是又出差了?”老谭问。 “出差了,海城,快回来了,还有一个星期。”艳华说。 “老邓现在对你是真好。” “还行吧,老夫老妻了------和林燕你俩咋样?还是谁也不管谁?”艳华问。 “嗯,还那样。”老谭叹了口气,掏出烟点上。 “你看我能做点啥?”艳华关心的问。 老谭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艳华,说:“你都帮我做了,雅茹是不是你安排去的?” 艳华微笑着用眼睛说是呀。 “和林燕我俩不会离婚,还有孩子呢------和雅茹也不会发生啥,我你还不知道,有贼心没贼胆,再说四十了,有些事不敢考虑,总觉着时间不够用,想干点啥,心也不在那上。”老谭说。 “这我都理解。”艳华说:“叫雅茹去有让你俩单独相处的意思,主要还是照顾你,她心里有你,比别人心细,我也放心。 跟你说老谭,咱家支把成现在这样全靠你呢,你可别有啥事,你要是有啥事我和燕子就完,撒手无招,你是我俩的主心骨。” “没那么严重,你俩现在也行了。”老谭说。 “行啥呀,没看燕子,还和小孩似的,就知道玩,不知道愁不知道忧。我也那样,感觉着是比以前强了,主要是有你在,一省思干错了也没事,你能收拾。”艳华说。 “跟你说呀,知道南京有个‘巧厨娘’吧?人家老板就是个女的,做的老好了,成了集团。看报道说人家那连毕业的大学生都去应聘,是个好单位。咱家到现在连个中专生都没有,高中算最高的了。” “我也看了,她家是挺好,南京市明星餐企,有机会去学习学习。”艳华说。 “咱们也挺长时间没出去学习了,闭门造车不行,得跟上形势。把呼市店和泰山路店开业了,出去走走,充充电。”老谭说。 “我也有这个意思。头两天还和燕子说呢,去北京的总裁班学习学习。”艳华点头道。 老谭冲艳华竖起大拇指,说:“知道不,聪明人投资脖子以上的,蠢人投资脖子以下的。给你点赞。” “这不是你带的好吗。”艳华笑道。 “人这辈子花三样钱不能心疼,眼睛都不要眨。给父母花钱,给亲姊姐妹兄弟朋友花钱,给脑袋花钱。” “总结的挺好。” 老谭说:“不是我总结的,但赞同。想挣钱就得知道咋花钱,花出去的钱是自己的,没花出去的钱不一定是谁的。会花钱的人是给自己增长赚钱的本事,不会花钱的人是给别人积攒资金。 这回在呼市,和在甘旗卡认识的大德聊了一会儿,受益匪浅。他是大德,修佛,给人讲佛理事,是修行。咱们开饺子馆也是修行,只不过一个出世一个入世罢了。” “你啥时候又和修佛的扯到一起了?”艳华好奇地问。 “缘分吧,和佛有缘。没事修修佛也挺好,清心静气,耳聪目明。以前吧,想自己要是有能耐了,能帮助人就帮一把,也算是积德。和大德聊完之后觉着咱们这就是做善事,开一家店,就得雇三十多员工,反过来说就有三十多人对咱们店充满希望,三十多个家庭对咱们充满希望。 咱俩都是苦瓜蛋子,知道打工咋回事。到月底最盼的就是发工资,好养家糊口。咱们只要保证每个月按时给员工发工资,给最好的福利,让大家在这里干活觉着舒服,拿这当能干到老的单位去干,就是福报。” 老谭说到这停了下来,又点上一根烟。 艳华满含热情的看着他,用眼神叫他继续往下说。 “人这辈子得干点啥事。说一个人有能力,能赚钱,把家过的咋好咋好的。是,这是应该的,过日子谁不奔好去?我也这样。但细想想,人这辈子赚多少钱,有多少财富,看的不是多聪明多有能力,看的是用自己的能力和财富关爱了多少人。 什么都讲个因果,这倒不是迷信。只有关爱更多的人,才会被更多的人反关爱,到时候财富自来。这也是人们常说的‘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老谭平静的说。 “你这是得道成仙了。”艳华揶揄笑道。 “呵呵。”老谭嘿笑。 “知道我和燕子咋想的吗?”艳华问。 “咋想的?” “我俩想的没你这么远,也想不到那些,但感觉差不多。我俩没事也总在一起叨咕,要是没开饺子馆,一天也闲不着,我上班,她打麻将。我使劲挣一个月三四千块钱,她兴许还不挣钱。但一天挺累是保证的,可能是不操心,但没啥意思。 开饭店一天也是一天,但这一天比上班挣钱的一天有意思多了,特充实,觉着有事干,吃饭都香。说不喜欢钱是假的,那是扯儿。但眼睛还真没盯在钱上,觉着有多多花,有少少花,够花就行。只要一天有点事干,并且还是自己的事,心就敞亮。 和你想的差不多,一心把火的把生意好,到月给员工发工资。看员工拿到工资的时候觉着自己特有成就感,非常自豪,有时激动地都想哭------没想到我艳华也有给别人发工资的时候------呵呵。” 此时艳华的眼里已经漫上了一层水汽。 第139章 秦丽丽 老谭回来后的第三天,艳华、燕子、张丽、忠清、会计徐姐他们六个在一起开了个会,讨论人力资源的事。 老谭的意思是找个专职人员,文凭高些,这样能提高一下员工素质。 “咱们做餐饮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这几年强点儿了,我刚开始干的时候厨房人都没啥文化,和土匪似的。前台服务员也一样,都是小学文化,有的连小学都没毕业,要是有个初中生都当大学生用。” 老谭说到这大伙儿都笑了。 “老谭,你不是高中吗?”张丽问。 “我那高中等于白念,就上到高二------说正事,拿咱家来说,头三家店没觉着咋费劲儿,找人根本不是事,自己人都够。都是自己人嘛,爽姐、小高、华清、图雅、王红、老方,孙海成、还有呼市的杨志军和木兰,都跟着我干好几年了,熟路子,不用说都知道咋干。 可咱家不是开这三家店就完事了,呼市店马上开业,开完业泰山路店紧接着装修,十月一也开业。跟大伙说现在我老谭不怕装店,那玩意儿没啥,只要钱到位就行。 我现在怕的是店装完了没人干活。按咱家现在的情况来说招人不成问题,可是招来的人不培训敢让他上岗吗?以前培训咱们这几个人就能搞定,现在店多了,有培训的时间没干活的时间,忙不过来。 另外人还有个毛病,忙的时候顾头不顾腚,啥都干不到好上。说实话,在座的各位都是领兵打仗的,岗位在一线,没时间做后面的补给工作。别说你们了,就连我都这样。 我做培训是拿手,这回在呼市做了三天,说实话不咋地,紧慢进入不了状态,心里总合计别的事,那还有培训好?” 老谭话音刚落,忠清说:“是,我也有这感觉,这边给厨师讲菜呢,那边来事了,还得忙别的事。一直想升级几道菜,就是倒不出时间来。” “嗯。”老谭点点头,说:“我和两位老板碰了,准备成立人力资源部。找一个专职的、有文化的人管理,负责招聘和培训,往前线输送合格员工。” “服务技能这块也由人力资源负责吗?”张丽问。 “嗯——由他们负责。按理说做餐饮方面的人力资源应该能培训服务技能,等炒菜这块培训不了,还是由厨房负责。”老谭说。 “那是,只要能把纪律、规章制度、咱家的习惯和作风培训下去就行,我要求不高,这就帮不少忙。”忠清说。 大伙儿被他的话逗笑了。 这时燕子说:“我说两句。”说完看着大伙儿,那意思行不行。 大伙点头,都把目光瞄向她。 “你们看我能不能干?”她说的很含蓄,脸上还配合着出现点羞涩。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眼前都出现一副员工被培训得鸡飞狗跳的画面------ 都用同样的带着肯定的表情回答了她——你不行。 “啥意思?意思我不行呗,跟你们说我真行,不就是负责招聘,招聘完了给讲讲规矩,训练一下站姿,咋给客人服务吗?这活我能干。”燕子不服气的说。 “娜娜。”艳华喊文员小姑娘,“你去给燕姐倒杯水,顺便把她的药拿来。” “哄——” 大伙忍不住笑起来。 燕子也不生气,等大伙儿笑完了说:“不用拉到,累死你们!” 到此燕子第一次主动提出承担工作的事就以大伙不约而同的不信任而告终。 这时张丽开口:“我倒是有个人选。” “谁呀?”艳华和老谭同时问。 “秦丽丽。” “她不应聘的经理吗?”艳华问。 “是,但她是干人力资源的。去赤山酒家就是奔着人力资源去的,但没用她,给安排个楼层部长的职务。她是旅服口科班出身,大专文凭。现在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别说大专了。加上她学的是酒店服务专业,主修人资,更不好找。”张丽说。 “你说的这个秦丽丽我咋不知道?”老谭问。 “才来半个月,跟着我实习呢。”张丽看也没看老谭,很冷的说。 老谭愣怔一下,转即笑了,知道张丽是在为自己受伤的事没告诉她生气呢。 “把她叫上来。”艳华说。 很快,秦丽丽走了进来。 看到屋里坐的除了老板就是高管,不知道叫她来啥事,有些拘谨。 艳华微笑着对她说:“坐,别站着。” “没事华姐,我站着就行。”秦丽丽礼貌的说。 “都没啥外人,坐,给你介绍一下,那是谭总,刚从呼市回来。”艳华指着老谭给秦丽丽介绍。 “您好,谭总。”秦丽丽微微点头。 老谭笑了一下,说:“咱家没啥老总,叫我谭师傅就行,坐,” 秦丽丽这才挨着张丽坐下。 老谭问:“听张经理说你以前是做人资的?” 秦丽丽先是微笑,然后说:“嗯,我学的是酒店管理专业,主修人力资源。” “哦,能不能结合咱家,简单的说说人力资源这块儿?”老谭问。 显然秦丽丽没想到老谭会问她这个,愣了一下,紧接着在脑子里整理一下思维,说:“人力资源,顾名思义是指人力储备和培训,主要负责制定公司人力资源规划和计划。这个比较笼统,拿咱家来说,我们需要对员工有个前瞻性的规划,以及分解性的计划使用与储备。 人力资源部相当于人事局,辅助行政管理做人事安排调动,所以要有严格的规章制度。” 哎,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干啥还得是专业人士,人家一说就十分具体,头头是道。 燕子有些傻眼------ 老谭和艳华碰了一下眼神,都赞许的点点头,示意秦丽丽继续往下说。 “人力资源负责开展工作分析,建立、完善部门和岗位职责说明书。按咱家来说,前厅和后厨的各部门已经完善,需要做的是完善岗位职责说明书,也就是岗位职责和作业指导说明。 同时负责招聘管理,组织绩效考核管理。咱家实行的是工分制,这个管理方法比绩效考核好,容易让员工接受,同时对团队建设有事半功倍的作用。现在是前台经理和厨师长负责,这很占用他们的工作时间,交给人力资源负责更好一些,也更专业。 人力资源还负责薪酬和福利管理。咱家这方面不用单独拿出来,工分制已经涵盖进去了,很科学,并且方便。 人力资源看着管理面挺宽,主要还是为企业做基本的后勤工作,为企业储备和输送人才,保证企业各项规章制度落实执行,调整员工的劳动关系,协调各部门工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想睡觉有人送枕头呀。 秦丽丽顺理成章的成为人资经理,办公室文员娜娜是她手下第一名员工。 受给餐具打标的启示,艳华觉着在广告宣传和策划上需要加强,树立企业形象。于是秦丽丽的第一个任务是组建企划部。 目前三家店,呼市店马上开业,泰山路店三个月后也开业,到时候是五家店。会计徐姐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决定再招一个成本会计和一个出纳,这样财务部也组建了。 现在公司有点公司样了。艳华和燕子是董事长,老谭是执行总裁,张丽是运营总监,忠清是厨务出品总监,秦丽丽是人力经理,徐姐是财务总监,马上成立企划部,上面还有两个老总。 组织架构基本上搭建完毕,相信过一段时间,这台初具规模的运营机器理顺之后将高速运转,为阿巧饺子馆的未来打下坚实基础。 会议结束后艳华还是坚持要带老谭到医大做下检查,这倒不是不相信内蒙医院的医术,而是想看看老谭到底恢复啥样,心里好有个数,也能放心。 众人也劝说老谭去医大检查一下。 “咋地,坏哪个零件了?怕我们知道呀?”张丽挖苦道。 “你——”老谭气得不知说啥好。 “我咋地?还要吃人呀?自己现在啥样不知道,哼!刚扔拐棍,怕你呀。叫你检查检查得了,没啥事最好,万一有啥事也好马上治,省的耽误。”张丽抢白。 “呵呵,也就张丽敢说你,走吧。”燕子笑吟吟的说。 “检查一下谭师傅,省的大伙儿担心,你不知道,我们都惦记,就怕你有啥事。”忠清说。 xiaoshuting.info 听人劝吃饱饭。 老谭和艳华、燕子来到医大。 要说这医院能不去就不去,去了保准能检查出点毛病来。 经过拍片、磁共振、物理刺激三项检查,伤口恢复的挺好,没啥毛病,慢慢康复就行。 毛病还是出在腿上——深度静脉血栓。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长期站立工作的人都有这症状,血压正常的话没啥事,血压高的话容易出现下肢麻木,严重时会出现无意识摔倒情况。 老谭就是高血压,需要注意。 检查出这个毛病艳华有些担心,又和大夫说了老谭去年得支扩事,叫大夫给好好检查检查。 大夫安排做了胸CT。检查结果是支扩没事,恢复的挺好,嘱咐以后少抽烟少喝酒,最好戒了。 大夫拿听诊器要老谭把上衣撩起来,准备听听肺部还有没有湿罗音,发现老谭心脏的位置上,皮肤表面有个凸起,于是用手按了按,问老谭疼不疼,老谭说不疼。 那是个不显眼的如黄豆粒大小的凸起,像蚊子咬过后的包,不痛不痒。 “不疼的话应该是个脂肪瘤,现在还小,等大了感觉到疼就割掉。也有感觉不到疼的。但你这个长在心脏这,大了对心脏有影响,割了好。”大夫说。 听大夫说没啥事,老谭哼哈答应。 他对脂肪瘤有些了解,皮里肉外的,长的慢。像这黄豆粒大小估计三、四年才这样,以前根本没注意到。心想等啥时候疼了再说吧,现在没时间做手术,何况腿还没好利索,实在不想挨刀。 第140章 老谭要收徒 林燕出差回来后到家,首先看到了老谭的腿,询问了受伤情况。 “你呀,那危险也往前上,没打电话告诉我呢。”林燕有些责怪的道。 “没有,省的你担心。”老谭说。 “现在还疼不?走道行不?”林燕问。 “好了,没啥事了。”老谭说。 “以后干活注意点。” “嗯,过几天我还得去呼市,那边装修完了,开业。”老谭说。 “去吧,家里没事。”林燕说。 “你这------总出差呀?儿子自己在家,再出差找个人给儿子作伴儿。”老谭说。 “不用,我儿子可勇敢了,一个人在家没事。是不儿子?”林燕问正在看电视的家恒。 家恒眼睛盯着电视,说:“嗯,没事,我敢在家。” “儿子的事不用你管,这些年你也没管过啥,管好你自己得了。”林燕对老谭说完走回卧室。 老谭有些来气,说:“我儿子我不管谁管。” 林燕转过身,板着脸说:“小时候你咋不管呢,生病的时候你在哪?现在长大省事了知道管了,你咋那图便宜呢。净想美事!” “儿子小时候我不在外面挣钱吗,你是不是不讲理。”老谭来气道。 “咱俩有个不讲理。告诉你不想和你吵,儿子,九点了,别看了,洗澡睡觉!” 家恒关了电视,站起来往卫生间走,路过老谭身边的时候小声说:“我妈犯病了。” 儿子的话叫老谭很受安慰,没了吵架的心思,回屋去了。 夫妻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人家说的也对,孩子最不好带的时候没在跟前儿,现在好带了开始关心,凭啥? 老谭没太纠结,也没啥纠结的,俩人只要对孩子好就行,这是共同心愿。 他倒是有件事想和林燕说,看林燕这样就没说。张丽和他说了华清、李爽、以及小高要拜他为师的事,准备邀请上几个人摆两桌,正规齐事的举行一下。 老谭合计确实答应过等自己到四十收李爽和华清当徒弟的。答应是答应了,但真要收徒不免有些紧张。 他是个随意的人,一直觉着肩膀头齐为弟兄,和厨房兄弟们相处和哥们儿似的挺好,没必要师父徒弟的叫着,整的好像咋回事似的。 真有一天有人叫自己师父,拿自己当长辈尊敬倒有些不自在。 一直觉着自己没啥,还当不了师父。 他的这种想法跟他的个人经历有关。 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没啥能耐,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和对生活的热爱。一直不住脚的往前赶,努力地打拼,慢慢走到今天。 没觉着有多大能耐,也不觉着炒菜多好。收徒弟、当师父还不够格,或者说压根没想给人家当师父。 这也不是谦虚,如果有过和他相同经历的人都会有这种想法,觉着自己没啥了不起,一切都很自然。 俗话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自己觉着没啥,可是在别人眼里已经是成功的餐饮人了。 我们回顾一下他的经历。 九五年步入厨房,开始学徒生涯。 九六年到泰山路,当了三年砧板。 第一次出去炒菜当厨师是在阳春烧烤城,之后是青瓦台。然后到了省城最大的世贸高尔夫球俱乐部,系统的学习中餐烹饪,并拜了德高望重的黄老为师。 当厨师长是在松花江街的鹤雨轩饺子馆,两年时间小有名气。然后和师父进入临江轩饺子馆做行政总厨,把临江轩做成国际性餐饮,在日本和韩国都开了分店。 紧接着接手全国有名的老根山庄,担任第一任厨师长。 再之后远走阜新,打造了东北第一家熏味小酒馆。 然后到了滨海,接手青花阁饺子馆。用四年时间把青花阁做到全国闻名,成为东北饺子标杆,并登上了东方美食。 从滨海回到省城,接手关东人家,两进两出,最终把其打造成东北最大农家院,全国闻名。 现在,着手打造的阿巧饺子馆,已初具影规模,受到很多餐饮人的关注。 用了整整十九个年头,从学徒走到今天,成为成功的餐饮人,已经受到了同行们的尊敬。 不是大师,但很多人已经把他当成大师,只是他自己没感觉到罢了。 至于为人,我们不多赘词,在餐饮业摸爬滚打这些年,他的德行被人竖大拇指认可。 在钱财方面,深知出门在外不容易,都有个落难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十九年,借出去和给出去的钱至少几万,很多人已经不知去处。 他带出了很多人。这些人有叫他师傅的也有叫大哥的,现在都出人头地,独掌一面。 饭店是个容易滋生爱情、婚外情的地方。老谭这些年独善其身,没和女人有什么瓜葛,实属不易,这也是他有如此高威信的原因。 征服一个人,靠的不是比别人优越的条件和强壮的身体,而是做人的正直和真诚,以及人格魅力。 “拜师的时候得给师父师娘敬茶,到时候把你媳妇叫来。”张丽说。 “哪来的那些说道,没那么麻烦,我承认就行。另外叫他们别扯没用的,出去简单的吃顿饭就行,别浪费。”老谭说。 “他们愿意咋整咋整,管了呀?到时候把你媳妇领着。” 老谭哼哈答应。 第二天早上,林燕上班前老谭和她说了收徒弟的事,林燕愣怔了一下。她觉着能当师父的都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师父,老谭刚四十,收啥徒弟,别误人子弟。 旋即想老谭干这些年了,收徒弟也正常。但她不愿意参加这场合,于是拿出钱包了几个红包叫老谭到时候给几个徒弟,这叫老谭很感动。 “别收人家东西,都是人情。人家拜你为师是因为你现在说的算,等你说的不算了认不认识都不一定,知道不。”林燕很现实的说。 “知道,我没收礼的习惯。”老谭说。 “那不一定,人家要是给你买条烟买瓶酒,你还会不收?乐不得的收。” “那没办法——”老谭笑道,看老婆如此开通,打蛇随棍上,笑问:“今天咱俩一屋睡?” 林燕立时把脸拉下来,说:“不可能,不习惯,不跟你说了吗,憋得难受找小姐,处铁子,我不管,愿意干啥干啥,别叫我看着就行。” 老谭一时气恼,心说这过的啥日子。 有名气的厨师收徒仪式都很隆重,场面不亚于结婚现场。有嘉宾,有主持,排排场场的摆上十来桌,风风光光的。 现场上徒弟双膝跪地,三拜九叩,敬茶奉酒。师父高坐亭台,笑容满面。接拜师帖,喝拜师茶,收拜师礼。 徒弟是收了,能不能教手艺和做人很难说。老话讲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 老谭不讲究这些,甚至反感。 华清是他喜欢的小伙子,就是不拜师也大力培养。至于李爽在他看来纯属凑热闹,带了她八年,早就成了兄妹,把她和周晓梅一样看待。 但李爽不这样想,严格意义上讲老谭是她的启蒙老师,并且对她关心照顾,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帮着她走出难关。 2kxs.la 在心里她是感激老谭的,一直把老谭当老大,当师父对待,所以死了心要拜他为师。 等小高老谭没想收,他烦耍钱的。虽然小高已经改过自新,他也喜欢,但没有收徒的意思。可是有李爽呢,收也就收了。 他想这辈子收三个徒弟得了,师父才收了四个,自己不能多,再说也没时间带,别真的误人子弟。 收徒的事由张丽张罗,老谭只一个原则,不许闹大,越简单越好。 张丽知道他啥脾气,自然知道咋搞。 晚上,老店大厅,摆着四桌酒席。 第一桌是艳华、燕子、老邓、李万山、刘哥、小凤、老谭的老邻居李哥他们。老谭没想到张丽把刘哥、李哥、小凤、李万山他们请来,很是感动。 “谭老弟,收徒也不告我一声,挑你理了。”李万山扯着大嗓门喊。 老谭笑。 小凤使劲的拍了老谭一下,说:“以后我是不是就是师姑了?” “必须的。”老谭说。 第二桌是忠清、王刚、周晓梅、川坝子火锅经理曹涛、三民饭店小老板黄宇航。还有几个相熟的饭店厨师长及经理。 在这里说一下三民饭店小老板黄宇航。自从成都考察之后,他就和老谭就结下不解之缘。老谭在关东人家工作那会儿他就总去取经,到了阿巧后也总来,成了忘年交。 老谭总指导他的管理,给做营销策划,现在三民饭店生意非常火。 很显然黄宇航和川坝子经理曹涛是一对亲密爱人,听说年底结婚。 第三桌是王红、方建军、孙海成、孟梦、小龙、小慧他们,属于厨房代表。 第四桌是秦丽丽、图雅、徐姐等人,属于前台代表。 人已到齐,张丽便宣布收徒仪式正式开始。 第141章 收徒 老谭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华清、李爽,小高站在面前。 在三个人跪下磕头的瞬间,老谭的眼睛湿润了。 从此,他将成为别人的师父,开始传道、授业、解惑。 此时的他是高兴而激动的,从扶三个徒弟起来时那颤巍巍的手可以看出内心的激潮彭拜。 他笑着,也不去揩脸上的泪水,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一个给徒弟发下去。 “师父,还有红包呢。”李爽高兴的说。 “有,你师娘给的,她忙,来不了。” “谢谢师娘。” 发完红包,张丽递给老谭一张纸巾,老谭揩去脸上的泪水。 在他揩眼泪的时候,三个徒弟也都哭了,尤其李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塌塌的往下掉,引得张丽眼睛也湿润起来。 此时,艳华、燕子、周晓梅、王红的眼睛也都潮湿了------ 无意抨击那些仗着名气和威望,用大肆收徒的方式来敛财的厨子。有一点不可否认,放眼整个省城,拜师仪式能如此感人的也就是今天。 真心实意的拜师、收徒,不掺杂任何个人利益。 很纯粹。 “不跟徒弟们说两句呀?”张丽问老谭。 “说,说,必须说------”老谭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缓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三个徒弟,开口道。 “进了师门,师父跟你们说三件事。第一,勤学苦练,不骄不躁,低调做人,高调做事。技之所长是做人,艺之所短是压人,牢记。 为人之道,首重孝道。在家孝敬父母,在外团结同事。做好人,好好做人,德行第一。 不到四十不可收徒,切勿误人子弟。” 三个徒弟低首受教。 拜师完毕,华清、李爽、小高退下,老谭刚从椅子上起来,就见周晓梅和王刚来到跟前儿。 俩人在老谭面前站好,周晓梅开口说:“小叔,我是你带出来的,没你也没我今天。知道拜你为师你也不收,但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师父待成。今天借你收徒的机会,表示一下心意。” “谭师傅,咱俩虽然是哥们,但你是我老师,我们两口子没别的意思,从晓梅这论你是长辈,我们两口子给你磕一个。” 王刚说完和周晓梅一起跪下,在老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老谭忙不迭的把俩人扶起,无语的眼里噙满泪水。 “小叔,不哭,我高兴着呢。”周晓梅给老谭揩去泪水,激动地说。 “不哭,小叔这是高兴的。”老谭说。 “恭喜你收三个好徒弟。” “嗯,嗯------” 说实话,描写的可能不到位,但场面确实感人,没有什么比人世间的感恩和真情流露更叫人感动,打动人心。 人世间真情最美。 “看你们爷俩儿,整的我都掉眼泪了-------行了,赶紧下去,一会儿人家徒弟该敬酒了。”张丽说。 周晓梅和王刚笑着下去了。 “该我们两口子了。”王红站起来大声说,和她一起站起来的还有方建军。 yawenku.com “你们两口子消停点儿。”张丽笑道。 王红没管张丽说的,和方建军径直来到老谭面前。 “老谭,你收徒我高兴,说心里话我和老方这手艺都是你教的,早就把你当师父了。你也不收,今天借这个机会表示一下。” 王红说完冲坐在下面的孟梦和小龙他们喊:“你们上来,给师爷磕头。” 小龙、孟梦、小慧、黄山店的凉菜和饺子师傅,以及现在跟着王红和方建军干的小小子和小姑娘,一共七个人走到台前,一字排开站好。 “我和你们师父都是谭师傅教出来的,是他徒弟,你们是我俩徒弟,他就是你们师爷,赶紧的,磕头!”王红对七个人说。 七个人齐刷的跪下,磕头声整个大厅的人都听的真切。 老谭有些懵,措手不及,明明是收徒弟,这倒好,连徒孙都有了。 赶紧的掏红包给见面礼,整的挺激动。 大厅适时想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路在人走事在人为。 人呀,到啥时候得走正路做正事,别愧对良心。堂堂正正做人啥时候腰杆都是直的,受人尊敬。 我们可以是生活中的普通人,但在做人的标准上和大人物、成功者一样,需要高尚,因为我们本来就不低贱。 现在这个社会说高尚就和说学**一样被人嘲弄,认为是傻,缺心眼儿。 什么是不缺心眼儿呢? 狡猾?坑蒙拐骗?自私自利? 这些被人们所不耻,深埋在人们心中的那份善良和热情是存在的,只是被遮人眼的物质私欲挡住了。很多人心中想着高尚,却不愿去做,希望别人做,却又说着风凉。 当这种普遍存在的阴暗心理有一天被明媚的阳光一扫而光的时候,我们生存的这个社会将是和谐的,友善的,美好的。 收了徒弟,又拿出两天时间把省城的事安排好,老谭和燕子就准备出发呼市了。 走的前一天,张丽和老谭单独吃了顿饭。 老谭受伤没及时告诉,张丽确实很生气,但这几天也把气消的差不多了。 不可否认,张丽深爱着老谭,这个爱在青瓦台工作的时候产生的,一直到现在。 在青瓦台是爱的萌芽期。老谭用叫人可怕的敬业精神和吃苦耐劳的工作态度引起了张丽的注意,进而成了欣赏,随着接触的不断加深被他的人格吸引,渐渐产生了爱慕之情。 不凑巧的是老谭已经有了林燕,对别的女人敬而远之。 经历了临江轩和老根山庄的合作,加深了张丽对老谭的爱恋,但这个爱没有结果。 老谭和林燕结婚,让她痛不欲生,指着心口对老谭说:“老谭,知道吗,我这疼,疼------” 看着深爱自己的女人痛苦,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是对一个男人的惩罚。那惩罚来自灵魂深处,是一种炼狱般的良心折磨。 老谭远走阜新,张丽认为是在躲避自己。这倒不是,老谭得挣钱养家,因为他有了可爱的儿子。 从阜新到滨海,整整六年时间。在这六年时间里张丽寻到了自己的爱情,结了婚。可她的婚姻是不幸的,仅仅维持了两年。 老谭从滨海回到省城,命运让俩人再次走到一起——合作关东人家。 经历了婚姻和生活的洗礼,漫长而短促的岁月雕琢,两个人都成熟了。一个不再是莽撞青年,一个不再是激情女郎。 对感情学会了保护和掩藏,脸上写着风淡云轻。 张丽依然爱着老谭,深沉而浓厚。 这爱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在男女间的情爱中有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情,和多年老友沉淀下来的已经超出友谊的家人感。 俩人在一起没了不自然,没了人们想象中的那种想法。老谭看她像是林燕,还像是姐姐。她看老谭觉着是自己的男人,又是弟弟。 以前面对老谭的时候需要用理智来控制,现在不需控制,很自然,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和他睡到一起都是正常的。 当然,不可能睡到一起,要睡早睡了,还用等十多年。 “这回去啥时候回来?”张丽问。 “咋说也得开完业。”老谭说。 “开完业还得理顺一段时间。” “嗯。” “你多美,到呼市有人照顾,还是初恋情人。”张丽醋意十足的说。 “别瞎说,我俩啥事没有。”老谭说。 “谁信呀?一个大美女在身边还带啥事没有的?糊弄鬼呢?” “不信没办法。” 老谭喝了口酒。 “你不带老实的,呼市离家这远,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张丽说。 “呵呵,你说我敢吗?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看着能咋地,谁还敢不让呀。” “你呀——” 老谭无语。 张丽笑了。 “跟你说个事。”张丽突然神秘的小声说。 “啥事?” “我到医院检查了,大夫说我能生,没啥事,比我大的还能生呢。” 老谭一听是这事禁不住笑了,说:“还用到医院检查,你身体本来就好。生是能生,你跟谁生呀,连个男人都没有。” “和你生,你不是男人呀!”张丽气呼呼的道。 老谭笑,说:“你真得找一个,咋说也不能自己过,现在没事,老了呢?身边得有个伴儿。” “哎——”张丽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不想找呀?不好找,高不成低不就的,岁数大的看不上,岁数小的不要我------”说完看着老谭,接着道:“还没个孩子,有个孩子也行------” “我劝你找一个,别要求太高,飞机厂职工就行。”老谭说:“你条件不差,有房子,漂亮,还能挣钱。” “哎,老了,也就你说我漂亮,和小姑娘一比是阿姨,白头发都有了。” 老谭仔细打量张丽,上下看着,在胸前的波涛汹涌上多逗留了一会儿,然后说:“不老,正好,成熟诱人。” “滚——” 第142章 呼市店开业 二零一四年七月一日,农历六月初五。 建党节,香港回归日。 呼市阿巧饺子馆正式开业。 还是以前的打法,开业这天不请客,也不大张旗鼓的营造气氛,就是在店门前摆几个花篮,告诉人们开业了。 但还是引爆了。 顾客盈门,爆满加等位。 所有进店的客人都说饺子好吃菜好吃,上菜快,服务周到。尤其是白酒和养生酒,客人喝着顺口,大加称赞。 养生酒一开始还没人喝,后来大厅来了三个女士,在木兰的推荐下每人点了一壶玫瑰花酒,抱着品品的心理各自喝了一口,紧接着就张大嘴巴,直夸这酒好喝,一壶很快就下去了。 接着是第二壶,第三壶。 当桌子上摆了十二壶的时候,旁边的客人开始点了------ 酒好喝,菜好吃,但有瑕疵,在最专业的饺子上出现了问题。 一桌客人点了五份饺子,其中有一份是羊肉大葱馅的。客人吃过之后对其他四份饺子赞不绝口,唯独对羊肉大葱馅表示不咋地。 这个情况马上反馈到厨房,雅茹尝了尝觉着没啥毛病,就找了老谭。老谭尝了也觉着没啥不对,挺好吃的。 可客人为啥说不咋地呢? 老谭带着疑惑来到前台,留意了羊肉大葱馅饺子的客人。 这么说吧,十桌点羊肉馅饺子的有八桌表示不咋地。一盘饺子剩半盘,而别的馅饺子则一个不剩。 老谭有点纳闷,想问个究竟,便来到一桌点了羊肉馅饺子的客人跟前。 这桌五位客人,三男两女。 老谭提了两壶酒,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家经理,小店今天开业,多谢各位捧场,敬大家一杯。” 老谭说的客气,笑容可掬,光秃秃的脑袋带着几分憨态,给人的感觉实在,客人先有了几分好感。 其中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的站起来说:“客气了,谢谢!谢谢!” 老谭拿起酒壶给五个人倒酒,边倒边说:“这是我家的店酒,自己家酒坊烧的,纯粮小烧,各位尝尝。” 听他这一说五个人都不禁端起酒杯凑到鼻子前闻闻,刚才说话的男的说:“嗯,是小烧,度数不低。” 老谭端着酒杯说:“四十五度,纯粮的,喝了不上头。来,我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干了下去。 看老谭干了,五个人也先后干了。 老谭赶紧再次把酒倒上。 “好事成双,喝酒成对。感谢五位好朋友,这第二杯祝各位身康体健、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酒到啥时候都是很好媒介。 两杯酒下肚,仿佛撤去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友好而熟络起来。客人要老谭坐下来喝两杯,老谭也是这目的,便坐了下来,顺便叫木兰再加俩菜。 又客套而热情的喝了两杯,就唠到了饺子上。 一个操着本地口音的女的说:“你家饺子好吃,就是这羊肉馅吃着不习惯,味道确实好,但------” 156n.net “我们本地人吃羊肉喜欢大块的,就是包饺子也是把肉切丁,不剁碎了。你家这羊肉馅太细了,我们吃着没味儿------也不是没味儿,就是不赶劲儿,没口感。”另一个女的说。 噢,原来是这回事。 老谭心中一阵懊悔的自责。 开业前他几乎吃遍了呼市的饺子,但由于不爱吃羊肉馅也就没咋注意。吃是吃过一回,人家确实是把羊肉切成丁的。他感觉馅子很散,味道一般,还在心里嘲笑了饺子师傅一番,觉着这么好的羊肉切丁调馅调瞎了,哪有东北人调的好,把肉剁的细细的,吃好味,一咬一个小肉团,香的流油,那才叫饺子呢。 没成想被一闷棍打回原形,客人根本不喜欢把肉剁碎了包的饺子,而喜欢切丁的。 他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还有不迎合当地老百姓饮食习惯的漏洞。说白了就是自以为是,有些托大。 还是后开口的女的说:“谭经理,你家把这肉切成丁就好了,味道不要变,非常好,比别人家都好。” 老谭感激的直说谢谢。 于是给这桌客人免了单,马上通知羊肉馅饺子停售,然后来到厨房,开始重新调整。 知道问题出在哪就好办。 下午,老谭亲自到市场选了合适的羔羊肉,拿回来切丁,反复试制好几遍,达到满意口味后,到晚上羊肉馅饺子重新销售,客人大悦。 虽然是个插曲,但也给老谭敲了一记警钟。 经验主义和自以为是不可取呀。 总的来说开业还是很成功的,当天卖了一万五千块钱,虽然不是很高,但比过去强多了。 营业额在一万五到一万七之间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周五,开始爆发,一下子卖到了两万一,紧接着周六、周日都是两万以上。 这样的营业额对一个四百平的店面来说想当不错了,叫人羡慕眼红的火爆。 挨着饺子馆是一家烟酒店,烟酒店旁边是一家铜锅涮火锅。店面不大,一百五十平,生意很好,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领着闺女、女婿一起做,没雇别的人。 老谭、燕子、张宇三个人正坐在这里涮羊肉。 “火锅我爱吃,但不爱涮羊肉,省城的羊肉卷大部分都掺假,不掺假的也不好吃,特别膻。打来了呼市吃上这太阳卷之后,还上瘾了。”老谭说。 张宇说:“呼市的羊肉好,嫩,还不膻,越吃越香。呼市的火锅大部分都是铜锅涮,没啥鸳鸯锅、麻辣锅,都是清水煮,原汁原味。” “这好的羊肉涮麻辣锅瞎了,吃不出原味来。”老谭说。 “一开始我也不愿意吃羊肉,嫌乎膻,他说这地方的羊肉一点不膻我还不信呢。一吃上还真不膻,咋涮都嫩,还不腻人,尤其是蘸着野韭菜花吃,特别香。我现在都上瘾了,三天不吃就想。”燕子说。 “这地方羊肉是好。”老谭由衷的说。 “咱们吃的羊肉大部分是集宁的,就是乌兰察布,那地方羊杂有名,有时间带你俩去尝尝。”张宇说。 “好。”老谭应声道。 “内蒙最好的羊肉是苏尼特羊肉,东苏的,那地方草场好,沙葱多,水源充足。没听人家说,苏尼特羊肉是草原鲍鱼,那地方羊吃的都是中草药,喝的都是矿泉水,拉出来的都是六味地黄丸。” 张宇的话把老谭和燕子逗笑了,但说实在的,他形容的很恰当。 内蒙羊肉确实好,不膻。内蒙人爱吃羊肉,像汉族人爱吃猪肉一样,需求量很大。一些牧区的羊肉几乎出不了内蒙,就被本地人消化了,所以外地人有时很难吃到真正的内蒙羊肉。 有卖羊肉的说是内蒙草原羊,其实是从山西、和南一带拉来的育肥羊,在草场上放养一段时间,也就成草原羊了。 三个人边吃边聊着。 饺子馆开业成功,三个人心情愉悦,吃的也开心,脸上都是笑容。 张宇和老谭干了一杯,然后满上。 “呼市有你们省城商会,你们省的人成立的,搞的挺好,在呼市除了温州商会就是你们省城商会了。”张宇说。 “呵呵,我们还有娘家人呢。”老谭笑道。 “会长姓孙,叫孙于聪,阜新人,以前倒煤了,资产有两个亿。煤不行之后带着钱来的呼市,在古街那买了几个商铺开古玩城。他做的早,挣不少钱。头两年把你们省在呼市做买卖的召集在一起,成立了省城商会。”张宇说。 “有魄力!”老谭说。 “我和他认识,但不熟,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你们省有挺多在呼市做餐饮的,都是商会会员,像三千浦就是,老板李总是商会副会长。” “三千浦现在五家店了吧?”老谭问。 “嗯,呼市五家,外地也有分店,都在内蒙地区。内蒙除了西贝就是他家了,实力雄厚。” “咱家以后也会和他家一样。”燕子很有信心的说。 老谭笑了,实事求是的说:“咱家要想达到他家那样有可能,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达到的。三千浦在呼市已经发展了十八年,底蕴深厚。咱们这才刚开始,小打小闹,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啥。 咱们在发展,人家也在发展。在这方面不能跟人家比,把自己做好是正事。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都是老乡,报团取暖。” “孙会长和武装部赵部长是朋友,有机会叫他引荐一下。”张宇说。 张宇提起赵部长,老谭眼前出现能喝酒的那个老头,不禁笑了,说:“咱们店开业一个星期了,应该请一下人家,我还通知了观音寺大德,他说过几天来。不行就一顺吧。” 张宇说:“行呀,明天我就联系赵部长,把东城区公安局局长也叫来,他和我老乡,才从包头调过来。” “好,就这么定,你联系吧。”老谭说。 燕子说:“我联系一下食药局的托娅,我俩现在处的挺好,姐妹儿。” “我看没和你处的不好的,都是姐妹儿。”老谭开玩笑。 “还行,一般般吧。” 燕子满是谦虚的道,但神色却一点不谦虚,而且很神气的张扬。 第143章 酒到底是啥 呼市店开业半月后,星期一到星期四平均一万六,星期五到星期日能达到两万,生意稳定在了一万七到一万八之间, 这样火爆的生意叫人羡慕。 开业后的第三个周六,张宇邀请了武装部赵部长和东城区的公安局孙局长,燕子邀请了食药局局长托娅达娃,老谭邀请了大德,七个人在二楼包房小聚。 siluke.com 赵部长和张宇是老朋友,上次和老谭相谈甚欢,酒量相当,彼此留下很好的印象。俩人见面都很高兴,加上老乡的关系,十分亲热。 孙局长,张宇老乡。四十多岁,身材魁梧,双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当兵的时候和张宇一个连队,张宇是兵,他是指导员。转业后到地方当了派出所所长,由于工作突出,提升为分局副局长。这次调到呼市当正局长,属于升官。 托娅达娃,四十岁上下,个儿比较高,典型的蒙古族女人。身材丰满,容貌中上,引人注意的是眼睛很大,非常漂亮。人很随和,能说能笑,属于开朗乐观的那种。 内部消息,她是红色背景,别看是食药局局长,但市里区里领导都给面子。 整个桌上比较特殊的当属大德了。这位呼市人敬仰的存在,老百姓几乎很少见到庐山真面目,就连市里、区里的领导想要见上一面都很难。除非是每年烧头柱香的时候进到寺里问佛,探讨一年的民生之策,才会有缘相见。 大德修佛,并非不问世事。恰恰相反,他比谁都关心,一直不余余力的为老百姓做事。这么说可能不被人理解,觉着一个出家人除了吃斋念佛诵经禅坐外能做什么? 俗话说佛渡有缘人,慈悲为怀,叫人离苦得乐。进庙烧香拜佛的不只是老百姓,那些达官显贵、成功人士也去,甚至比老百姓更虔诚。 修行到大德这个层次,世事几乎看透,深知百姓疾苦。自是用智慧影响那些有影响的人物,间接的为老百姓造福。 人呀,不是不求功,不求利,不求名。 世事看开了,像大德那样,导人开悟,打开格局,引人求得百年利、千秋功、万代名岂不更好。 赵部长、孙局长和托娅达娃对能和大德在一起吃饭都感到很荣幸,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动的。荣幸的同时也很纳闷,用探寻目光看着老谭、燕子、张宇,那意思你们谁这大能耐把大德请来了。 大德看出三人的疑惑,先是笑了笑,说:“我和谭师傅有缘,几年前就认识了。” 噢——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老谭,有些羡慕。 老谭倒无所谓,热情的招呼大家喝酒吃菜。 有大德在场,其他人都很拘谨,放不开酒量,吃的很是斯文。 俗话说主不喝客不饮,老谭先满脸带笑的举杯对赵部长说:“赵老,挺长时间没见了,咱爷俩儿干一杯。” 赵部长用分酒器把杯子倒满。 在呼市的酒桌上人们习惯用分酒器,分酒器相当于二两的小酒壶,每人面前一个。杯子很小,相当于过去的酒盅,三杯一两。 给人倒酒时不直接倒进杯里,而是倒进分酒器。喝的时候拿分酒器把酒倒进小杯,一杯一杯的来。敬酒的话一般都是连喝三杯,也就是一两酒。然后对方回敬,也是三杯。 这边老谭和赵部长喝酒,那边燕子和孙局长、张宇和托娅达娃相跟着进行。 每人连着六小杯二两酒下肚,脸热起来,热情随之高涨,来了情绪,有了气氛。 老谭对大德说:“大德,我们喝酒你吃菜喝茶,那盘是纯素馅饺子,特意给你包的。” 大德笑着说:“不用客气,我随意。” “酒是五谷所酿,你吃五谷,也是喝酒了。”老谭开玩笑。 “我倒是不戒酒,只是年岁大了,喝了心脏受不了。”大德说。 赵部长举杯敬大德,“师傅,我喝酒,你喝茶就行,敬您一杯。” 大德微笑,先没喝茶,对赵部长说:“咱俩虽没见过,但听说过你,行伍出身,省城人,为人耿直。从红峰调过来的,若是肯低头,应该是自治区公安厅厅长,呵呵,没办法,到了武装部。” 赵部长脸黑了一下,说:“吃亏在脾气上,没办法,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过年就退了,告老还乡。” 大德端起茶杯和赵部长碰了一下,喝了口茶,赵部长把酒干了。 赵部长是经历过战争的人,从自卫反击战前线下来的。去的时候是连长,回来是团长,转业到地方任红峰市公安局副局长,后调自治区任武装部部长。至于没能当上公安厅厅长如大德所说,耿直所致。 赵部长敬完大德,其他人也都相跟着敬,大德以茶代酒和众人喝了。 燕子性直,问大德:“师傅,你们喇嘛是不是让喝酒吃肉?” “有喝酒吃肉的,个人修行。”大德笑着回答。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赵部长笑道。 众人也都笑了。 大德说:“酒能乱性,佛家戒之;酒能助兴,仙家饮之。酒是酒,人不同。” “是这回事。”老谭说:“我喝了近半辈子酒,感觉酒是好东西也不是好东西。咋说呢------”他把酒杯举到眼前,盯着杯子里的酒,说:“看没,酒,无色透明,水一样的外形火一样的性格,喝好了舒筋活血,排忧解难,喜事喝两杯还能助兴。 另外交朋好友、人情来往都少不了,没酒办不成事。酒是润滑剂,起到辅助沟通的作用。别的不说,就拿男女间的事讲,不是人家不跟你,主要是酒没喝到位,喝到位就是你媳妇。” 大伙笑。 张宇道:“没听人家说,啥也不差,就差一顿酒。” 大伙又笑。 酒能激起人的热情,在某种程度上是爱情催化剂,让一些腼腆的人壮起胆子把爱向心上人表达。但也促成了一些意外,使意志不坚强的丢掉阵地,动机不纯的奸计得逞。 “大德说得对,酒是酒,人不同。人在高兴的时候喝酒助兴对身体有好处,能舒筋活血。但在来气的时候不能喝,伤身。有的人郁闷了,心不顺,跑到没人的地方喝闷酒,不伤身才怪呢。 大夫说喝酒伤肝伤胃,确实这样。我的理解是人体自成宇宙,自成天地,金木水火土,心肝脾肺肾,都是相辅相成的。人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七情带着六欲,六欲引着七情。 俗话说病从口入,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长灾的?有时刮风下雨天气变化还叫人感冒发烧呢。但口入之病皆可治,除非剧毒厉疫,人力所不能为。 人的病更多来于七情。喜极伤心,怒急伤肝,忧思伤脾,惊伤胆,恐伤肾,悲伤肺。生气了,郁闷了,一个人喝闷酒喝气酒,自然伤肝坏胃。” “谭师傅说得对,和你喝一个。”托娅达娃说着端起酒杯。 “好,和姐姐喝一杯。”老谭笑道。 蒙族人能喝酒,尤其女人,除非不喝,喝起来都是大酒量,并且热情,往往叫人招架不住。比如木兰,比如图雅,还有现在的这位托娅达娃。 另外赵部长、孙局长和托娅达娃都是官场上的人,应酬多,酒量自然不小。半斤属于垫底,一斤刚刚开喝,一斤半气氛上来,二斤才算圆满。 燕子喝了三两白酒后换了啤酒,张宇酒量能陪一会儿。 只有老谭酒量大,和三个官场上的打个平手,一直满面红光的张罗着。他是东道主,必须尽到地主之谊。 酒局从中午持续到下午,大家边吃边聊,很投机,也很热闹。 大德在这种场合坐不太习惯,两点左右先回了。他走后酒桌上的气氛显得轻松许多,众人又喝了不少,直到五点晚上的客人上来了才散。 赵部长答应有时间给老谭引荐一下省城商会会长孙于聪,老谭也有要结识的意思,先表示感谢。 孙局长喝的挺好,和老谭投脾气,往外走的时候手搭在老谭肩膀上拉话,说饭店要是有地痞流氓闹事就给他打电话。 老谭应承着,相约有时间再聚,好好喝喝。 燕子亲昵的和托娅达娃拉着手,俨然一对亲密无间的闺蜜。 女人,有时候友谊建立的相当快,可以不喝酒,逛一次商场或者美次容就成。说着互相赞美的话但很难像男人一样推心置腹,要想推心置腹,需要酒喝到位。 送走三位当官的,张宇和燕子有些醉意,先回家了。老谭到厨房检查一圈,和杨志军唠了一会儿菜的事,然后进了面点间。 雅茹看他脸通红,满身酒气,问:“喝多了吧?” “还行,不多。”老谭笑着说。 “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夫不叫你少喝酒吗?”雅茹有些责怪的道。 “没办法,都是朋友,还是当官的,得陪呀。”老谭无奈地说。 “天天陪,没一天不喝的,我看你那血压咋整。” “吃药呢。” “吃药喝酒有啥用?和没吃一样。” 老谭傻笑。 雅茹白了他一眼,心里关心着,嘴上说:“回去躺一会儿吧,店里也没啥事,醒醒酒。” 老谭点点头,说:“嗯,今天喝的有点多,都是能喝的,哎——” 说完转身,到前台和木兰交代一下,便出了店门往公寓走去。 第144章 人的问题 老谭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高中念书。 梦境很真实,一切都和上学时一样。教室、操场、老师、同学------ 睡梦中,他的嘴角露出微笑,眼角沁出泪水。 他这是梦见什么了?是哭?还是笑------ 坐在床边的雅茹怔愣着想。 雅茹下班后没急着回寝室,有点掂心老谭,熬了粥煮了几个鸡蛋,到凉菜间取了咸菜,打好包就奔公寓来了。 siluke.com 打开门见老谭正睡着,把带回来的吃食放到桌子上,先是用把屋地拖一遍,然后把老谭的脏衣服扔洗衣机里洗了,又收拾了一下衣柜。 她想把老谭喊起来,看他睡得香,又笑又流泪的,知道做了梦,只是不知梦到了什么会这样,折磨人。 看看表,快十点半了,心想不叫老谭了,先回去。 就在这时老谭醒了,确切地说是被尿憋醒了。 “你啥时候来的?”老谭惊讶的问。 “下班时来的。”雅茹笑着说,暂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我去趟卫生间。”老谭赶紧去撒尿。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饭桌上摆着的吃食,笑了。对雅茹说:“正有点饿了,还行思出去吃点呢。” “估计你喝酒的时候没咋吃啥。”雅茹笑道,然后说:“你再不醒我就回去了。” 老谭在饭桌前坐下,喝了口粥,问:“晚上忙吧?” “忙,周六能不忙吗?”雅茹说。 “没啥事吧?” “啥事没有。” “你也吃点儿。” 雅茹喝了口粥,夹了咸菜扔进嘴里。 “以后你这酒少喝,去年吐血打吊瓶忘了?就是喝酒喝的。再说你现在血压高,根本不能喝酒。”雅茹说。 “那你说咋整,咱们请客,总不能叫人家自己喝吧。”老谭无奈地说。 “少喝,别喝这多,我就不信你说有高血压人家还叫你喝?把嘴灌呀?” 老谭笑了,把一个鸡蛋吃完,说:“都知道我能喝酒,不好意思不喝。” “还是自己想喝------看我爸没,成天介儿胃疼,药不离身,都是喝酒喝的,说不听,一不疼了就把酒壶捡起来,还喝。”雅茹说。 “好酒的不进茶坊。” “哼!不用你喝,喝出毛病就老实了。” 俩人吃过饭,雅茹把碗筷收拾下去。 老谭习惯性的点上根烟,雅茹在厨房收拾一会儿出来,看老谭抽烟皱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进卫生间洗了把手,照照镜子,把头发简单的拢了拢,出来对老谭说:“我回去了。” “坐一会儿,忙啥?”老谭说。 “都几点了,明天还得上班。”雅茹说。 “睡一觉精神了,唠十块钱的,一会儿我送你。” 雅茹笑,心想回去那些小服务员也不睡觉,吵吵闹闹的,坐一会儿也行。 俩人坐进沙发,一头一个。老谭想起冰箱里还有苹果,起身拿了一个洗了,出来递给雅茹。雅茹接过咬了一口。 “羊肉卷切丁挺费劲儿,看来得每台切丁机了。”老谭说。 “还行,煮饺子大哥有时帮我切,能忙过来。”雅茹说。 说到工作雅茹有点闹心。 饺子间八个人,她是老大,一个小弟,五个饺子工和一个煮饺子大哥。 饺子面得提前和,所以每天得有人上早班。从省城来的三个女工没事,都能接受,轮到自己上早班的时候都能按时到岗,把饺子面和好,然后下剂子做准备工作。 早上班自然早下班,早班人员晚上七点半下班。这时候是饺子间最忙的时候,省城来的三个女工基本上不着急走,帮着忙到八点才下班。 本地的两名女工不这样,一开始不接受上早班,说早上要给孩子做饭,来不了。厨师长杨志军也没惯脾气,直接说上不了早班就下岗,找能上的。 两个女工看厨师长这么说了,合计这里的工资比别的地方高,待遇比别的地方好,也勉强接受了。但气人的是到下班时间一分钟都不等,不管忙成啥样,抬腿就走,毫不客气。 还有,饺子馆在下午两点到五点这段时间需要留值班的,防备客人加菜、加饺子,或者是给蔡加热,有时也会有客人进店吃饭,方便接待。 关于值班这事两个本地女工也不愿意,为此雅茹说过俩人,这俩人说在别的饭店都是到点下班,没有加班的,加班得给加班费。并且很不客气的说整个呼市都没有下午两点到五点营业的饭店,这里倒好,还营业,还得值班,要不是看钱的面子早就不干了。 给雅茹噎的够呛,心想饺子工不好招,先凑合用吧。 老谭对饺子的要求很严。拿饺子面来说,一斤面加多少水,放几克盐,加多少蛋黄素和大油都有严格要求,马虎不得。 和好的饺子面上压面机溜多长时间,醒多长时间,一个剂子多少克,包的时候打多少克饺子馅,都有标准,要求饺子工严格遵守。 饺子工用的是两头尖的擀面杖,双手擀,擀出的皮肚厚边薄,打完馅子厚肚撑薄,薄边捏在一起的厚度和饺子肚一样,煮出来的饺子成熟度一致,口感好。 另外俩手擀皮速度也快,成手饺子工一次性最少擀六个皮,能供四个人包。 开业之前一共招来六个饺子工,雅茹带着练习和面擀皮。 当天就跑了两个,主要是不习惯用两头尖擀面杖双手擀皮,干不了。 三天后又走了三个,也都是用不惯两头尖擀面杖,并对和面下剂子的标准适应不了,以前都是按着自己的习惯干,没人约束,现在有了约束觉着不自在。 后来又招上三人,走了俩留下一个。 两个本地女工没走的主要原因是工资问题。这里每个月两千五,比别的饭店高三百。每个月三天带薪休息,三百块钱满勤奖,还有工分跟着,很吸引人。 但俩人干活确实不咋地,态度不好不说效率还低,别人擀皮都是一次性四个,有时六个。她俩一直是不紧不慢的两个,并说是最大能力了。 这些情况老谭都知道,想把饺子工都从省城调,但显然不现实。现在学面点的女孩子少,省城也缺饺子工,来的三个女工是忠清和王红做了很大工作,要不然不来。 在本地招确实费劲儿。 费劲儿也得招呀,不能没人包饺子。以后开分店需要的饺子工更多,这问题得提前解决。 “本地的两个饺子工也不是懒,可能这地方人都这样。杨志军说配菜的两个砧板也是到点就走,一轮到值班就不愿意,有时候还骂骂咧咧的。”雅茹说。 “嗯------”老谭深思着,过了一会儿说:“等开资的时候估计能有改变,咱家的工资不低,把满勤奖算上超别的饭店有五百块钱,等拿到钱了,看钱的面子也得好好干。” “主要是没压力,觉着不用她们咱们不好找人,拿一把。另外咱家生意好,活多,比别人家累,一看这生意都不爱来。”雅茹说。 老谭咂了下嘴,说:“是这情况,咱家上班就没闲着时候,抽根烟的功夫都没有。在别人家能抽根烟扯扯蛋------” “咱家是累,但挣的多,也学东西呀。就说那两个饺子工吧,不在咱家干的话出去找活,别的老板肯定爱用。她俩来的时候啥样?现在啥样?出去都能当小组长。”雅茹说。 “嗯,咱家是锻炼人,学手艺的地方------但这人员问题得解决------”老谭有些犯愁。 “不行从老家那边找,老家人干活实在,还认干。”雅茹说。 雅茹提醒了老谭,不禁眼前一亮,使劲儿的在大腿上拍了一下。 “对呀,从老家找!” “咱家那边小姑娘小小子不好找,现在也没几个出来打工的,家庭条件都好。像咱们这么大的,还有比咱们岁数大的,大部分在家闲着。我老叔和我老婶,给他家我小弟结完婚就分家另过了,地大部分给了儿子媳妇,就那样儿媳妇还不乐意呢。 过年的时候我回家,跟我说要是有啥合适活给联系联系,想出来挣点儿,要不然连个零花钱都没有。跟儿子要倒是给,还有儿媳妇呢,儿媳妇不愿意呀。”雅茹说。 “都那样,现在有几个好儿媳妇?两个老的能养五个小的,五个小的养不了两个老的------”老谭说:“我家那边农业户还行,日子好过,家家都不错。等工业户不行,矿山黄了,不出煤,大部分人下岗。 我家后山就是煤矿,我在家的时候矿山还行,效益不错,还建了热电厂。现在地底下煤没了,电厂也黄了。听我五姐说挺多矿上工人到农忙的时候都四处给人家种地打工,一天八十块钱,中午管一炖饭,也够恓惶的。” “哎,我家那边也这样,九河门煤窑黄不少,下岗人有的是,有能耐的做买卖,没能耐的打工。现在那乱,没听那顺口溜吗:一进九河门,如进乱营群,男的偷盗,女的卖淫。”雅茹说。 俩人同时陷入沉默之中。 人呀,无论走多远,有多大能耐,对家乡的感情不会变。 当外面的人回头看家乡现实存在的困难时,心都不好受。虽然不能为家乡做出什么改变和贡献,但想要出份力的念头还会有的,虽然这份力微不足道。 第145章 我要把你打造成神 第二天,老谭给五姐打了电话,说了准备在家那边招一部分饺子工的事。五姐说家里边有些人想出去干活,她给问问,有合适的话就介绍过去。 老谭这里长期招聘,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都能安排工作。把这里的工资待遇和五姐做了详细说明,工作地点在省城和呼市两个地方,任选其一。 siluke.com 十天后,从老家来了三个女的和一个小伙子。其中一个女的我们在前面介绍过,是老谭的初中同学王艳丽,那个在公路边开小卖部的女人。 老谭把四个人安顿好,三个女的到饺子间学包饺子,小伙子没干过饭店,但挺精神,是二姐她们村的,和其中一个女的是姑侄俩,给安排到前面当传菜生。 饺子间一下来了三个学包饺子的,并且还是总经理老家的人,两个本地女人心里犯合计,在工作上变了样,积极肯干起来,若是上早班的话,也不一到七点半就走人了。 这期间赵部长给老谭引荐了省城商会会长孙于聪。 孙于聪五十多岁,身材中等,微胖,精明智慧,给人感觉深不可测,有结交之意却又不敢深交,是那种看上去怎么交都交不透的人。 见面的地方在商会办公室,孙于聪古玩店的三楼。 办公区不大,三个文员。 孙于聪的个人办公室很大,很气派,有单独的会客室、茶间和休息室。 给老谭印象深的不是孙于聪笨人和他气派的办公室,而是负责招待的一个叫古毅的男人。这人四十多岁,面相忠厚,一双眼睛透着聪明机智。非常健谈,说话干脆利落,给人的感觉是个性情中人。 和孙于聪没交谈几句,都是些客套话。他下午一点飞苏州,老谭也没过多打扰。由于有赵部长在,孙于聪叫古毅负责招待,他在快十二点的时候去了机场。 孙于聪走后古毅领着赵部长和老谭参观了古玩店。古玩店上下两层楼,面积两千平,装修的古色古香十分考究。 “孙会长买这栋楼花了两千万,装修八百万,都是真材实料。从台湾聘的经理,鉴定师是国家级的,在呼市数得着。”古毅介绍说。 “老孙在这上舍得花钱,听说他现在搞股票呢。”赵部长说。 “嗯,但不太好,折进去三百多万。”古毅道。 “三百万对他来说九牛一毛。”赵部长说。 古毅笑笑,领着二人继续往前走。 经过紫砂区的时候,穿旗袍的服务台小姐微笑着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紫檀盒,对赵部长说:“赵老,孙总交代,这把紫砂壶给你。” 赵部长微笑着点点头,对古毅说:“替我谢谢老孙。” 古毅点头,叫服务小姐把紫砂壶送到店外的司机手里,然后接着领老谭和赵部长参观。 参观完各个展区时间已到中午,老谭邀请赵部长和古毅到饺子馆吃饭。都是家乡人,愿意吃饺子,三个人就到了饺子馆。 一进门古毅就被座无虚席的火爆场面镇住了,他没想到一个小饺子馆能这火,大厅满满的都是人,门厅休息区还有不少等位的。 服务员、传菜生都一路小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看到他都亲切的喊“您好大哥,欢迎光临阿巧饺子馆。” 他站了一会儿,由衷的对老谭和赵部长说:“这是我见到的最火的饺子馆,和三千浦不相上下。” 赵部长说:“你没尝他家的饺子呢,呼市第一。” 老谭谦虚的笑笑,引着二人来到二楼包房,燕子和张宇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把古毅向燕子、张宇做了介绍,五个人相互落座,开始上菜。 这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古毅性情中人,乐观开朗,说话幽默风趣,不时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赵部长古道热肠,没有架子,为人随和,虽不苟言笑,但心情好,官场一生,已看透世事,活脱脱一个活明白的老者,叫人倍感亲切。 五个人从中午一直喝到晚上六点,似乎还意犹未尽。 老谭知道古毅在商会负责外部招待,走的时候给他拿了张五千元储值卡,叫他有时间常来。 古毅高兴的收起,对老谭说:“谭老弟,你这个兄弟我认定了,大哥没别的能耐,在商会管点小事,来呼市十年,和孙老大一起打天下。兄弟,给你交个底,在呼市,不管黑道白道,有事你吱声,大哥还稍微有点力度。” “以后少麻烦不了。”老谭说。 送走赵部长和古毅,老谭和张宇、燕子唠了一会儿。 这两天这俩人没闲着,出去四处转悠找合适的地方,准备开第二家店。这事老谭和艳华碰过,他俩的意思是先稳一稳,就是开也得等明年。 泰山路店已经装修一个月了,老谭一直没回去,艳华在管着,他有点惦记。和张宇、燕子说准备回省城一段时间,这边的事交给他俩。并说开店不急,位置先选着,选好了过了年就装修,六月份开业。 就这样老谭在第二天回了省城。 时间已是八月中旬,立秋刚过,天空飘起了蒙蒙秋雨,空气中少了炎热,多了一丝凉爽。 大街上升起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蘑菇,蘑菇下是行走在雨里的人。 老谭在泰山路店前面下了车,首先看到的是用绿色护网围起来的装修工地。门脸已初具规模,透过细雨,二楼的廊檐已经完成,墨绿色的文瓦经过雨水的洗涮格外明亮。 外面没有人干活。 进到里面,瓦匠正在铺地砖,艳华和向总站在厨房门口正谈着什么。 俩人同时看到老谭,一同笑着走过来。 “回来也不说一声。”艳华笑着说。 “省电话费。”老谭笑。 “燕子刚给我打的电话,她不说都不知道你回来。”艳华有些责备老谭。 “心里着急,那边都都捋顺了。”老谭说。 “听华姐说那边非常火,一天一万七、八。”向总满脸笑容的问。 老谭点点头,说:“嗯,挺火,主要是装修的有特点,吸引人。” 向总自信的笑笑,说:“上两天木兰经理给我打电话,说有人问饭店谁装修的,嘿嘿,今天早上问的人给我打电话了,说要装修饭店,找我,我打算过两天去呼市和你见个面呢。” 这事老谭到不清楚,木兰没跟他说过。听了也很高兴,就说:“行呀向总,你这是冲出省城,走向呼市了。” 厨房的装修已经完工,忠清正指挥着工人安装设备,见到老谭亲热的上来打招呼。 看着忠清老谭很欣慰,觉着没选错人,自己不在家也能独自战斗了。 “厨房人怎么样?找齐了吗?”老谭问,这是他比较惦记的。 “厨师和砧板齐了,凉菜那边一直培训着,有现成的,饺子这边小慧过来,还缺三个饺子工和三个荷台,一个粗加工,一个洗碗的。”忠清说。 “过两天从老家能过来几个,差不多够了。”老谭说。 “那挺好,现在人太难招了,尤其是小孩和包饺子的。” “没事,我来解决,你负责培训好就行。” “有人就不怕,保证培训到位,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决不找借口!”忠清把每天例会上喊的口号喊出来,挺像那回事,把老谭和艳华逗笑了。 从泰山路店出来,在车上老谭问起店里的情况,艳华简单说了一下。跟他说立秋那天三个店的营业额都创了新高,老店卖了四万五,赤山路店三万,黄山路店三万一,一共十万六。 “那天老忙了,从上午十点开始到晚上十一点一直没闲着,所有饺子卖空,员工们累的连晚上饭都不愿意吃,收拾完卫生就回去睡觉了。”艳华兴高采烈的说。 “呼市那天不算太忙,但比平时好,卖了三万。”老谭说。 “嗯,我看营业报表了,刚开业,卖那多不错了。”艳华说。 “就是这三万刺激的,张宇和燕子开始找地方了。”老谭笑道。 “开店不急,咋说也得等明年的。” “是,跟他俩说了。”老谭停顿一下,接着说:“泰山路店开完业开始整顿,休养生息,拿出三个月修炼内功。” “我看行。”艳华道。 “你不是计划和燕子去北京学习吗,把张宇也带上,都充充电。我集中力量训练管理层,带他们出去考察学习,开开眼界。”老谭说。 “行,我没意见,大力支持。” “新来的会计和出纳咋样?”老谭问。 “挺好,有徐姐负责放心,啥都整的立整的,没扔没落。”艳华说。 “新来的企划咋样?是个小伙儿?”老谭问。 “挺好,秦丽丽同学,干事挺利落,热情,来咱家没几天就适应了,文案做的也适合咱家,看设计的小样了吗?图片给你发过去了。”艳华说。 “看了,挺好,广告词直指主题——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还得是专业人士,比咱们强。”老谭说。 “咱们呀,就是吃没文化的亏,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念书------哎,那时候多念点儿书多好——”艳华感慨道。 “没文化就雇有文化的,你现在是老板,要站在老板的位置考虑问题,提升境界打开格局,指正方向。我要把你打造成神,让员工跟着你有希望。”老谭认真的说。 第146章 开饭店和做人一样 活人要个名声,做饭店要个口碑。 好的口碑坏的口碑都是自己打造的,主要看老板啥样。 很多饭店都是从内部开始死掉的,员工不说饭店好,整天的骂老板和消极怠工,不死掉才怪。 什么样的饭店是好饭店? 在客人眼里,饭菜好吃,服务热情,就餐体验高,吃完饭一结账价格合理,有占便宜的感觉就是好饭店,多来几回。 siluke.com 看着挺简单,没啥,但做起来很难。 饭菜好吃,有人说找个做菜好的厨子就行。做菜好只是能把菜做好,能不能做到标准,适合老百姓口味不一定。呼市店开业时候羊肉馅饺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阿巧饺子馆的饭菜好吃,二十道热菜,八道拌菜,六道手工制品,六种馅饺子。这些产品是经过反复试制,精雕细琢出来的。每道菜都倾注了老谭的汗水和精力,是他近二十年的从厨经历总结出的东北家常菜精华。 有好的、适合饭店经营的产品,还得有好人操作。不是炒菜好就是好厨子,还得人品好。 人品好的厨子把饭店炒火,人品差的厨子把饭店炒砸。 俗话说武有武道,厨有厨德,就是这个道理。 一菜好做,一厨难求。 再说服务热情。微笑服务是好服务,这不可否认。可是人的笑容分两种,一种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是表面上装出来的。 客人不是傻子,都看出来了。发自内心的微笑让人感觉温暖舒服,临走的时候会说声谢谢。若是表面上装出来的,不但冷冰冰,还叫人反感。 叫服务人员脸上带着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首先得满足他们的需求。也就是说得先把他们服务好了,他们才会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服务好客人。 没有谁会在别扭的、不舒服的、不满足的情况下微笑。 员工认可饭店,认可老板,乐意工作,把笑容挂在脸上,作为老板和管理者需要付出很多。尤其是老板,得舍得给员工满意的工资和丰厚的福利待遇,同时让员工在饭店里学到东西,有发展和上升的空间。 拿一个二十岁的服务员来说,干一年是服务员,再干一年还是服务员,虽然工资稳定并且上涨,但不能升职心里也不高兴,也就有了辞职跳槽的打算。 作为老板,在考虑饭店发展的同时要考虑员工的发展,这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员工,饭店也发展不起来。 老板需要把格局放大,眼光放远,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 说白了,得舍得花钱,敢往员工身上投资。 我们再说说客人的就餐体验,让客人在吃饱喝足结账的时候有价格公道,占便宜的感觉,就更需舍得。 莫求蝇头小利,只求客人满意。 在这方面阿巧饺子馆做的很到位。 现在客人用的都是智能手机,电池总需充电,为了方便客人,餐厅里只要是靠墙的餐桌都加了电源插座,并且在吧台准备了万能充。 还有上次艳华和老谭提到的打包盒问题,坚决不收费。另外打包袋也换成了硬纸袋,上面印着店名店标,造型和商场里的一样,拎在手里不丢人,并且可以重复使用,很结实。 如今三台子的大街上,走出不远就能看到一些人手里拎着印有阿巧饺子馆的手提袋,几乎成了一道风景。 当然,这是不收费的。 光打包袋一项,每个月就比别的饭店高出一万元的额外支出。 为了提高客人满意度,最近还推出了免费给社区老百姓调饺子馅活动。有些客人想自己在家包饺子,但限于调的饺子馅不好吃,这好办,把肉馅拿到饺子馆,免费给调。 这是一项便民活动,受到老百姓喜欢。细算一下饭店没损失啥,就搭点调料人工,但无疑获得了好口碑。 好口碑来之不易,这里面包含了做人的道理。 我们不是哲人,有些词藻说不出来,用老百姓话说就是大度,舍得花钱。 在员工的工资、福利、业余生活、发展、以及提高客人满意度上,阿巧饺子馆每家店每个月比同等饭店多支出三万块钱。现在正常运营的是四家店,加在一起十二万,一年下来一百四十四万。 一百四十四万,不小的数目,心眼儿小的老板舍不出来。 我们从另外的角度算一笔账。 如果不舍得这一百四十四万,那么再好的管理也只能是有个好生意,达不到火爆局面,每家店面的纯收入每个月最少降低五万元,四家店就二十万,一年下来是二百四十万。 不但如此,员工队伍还不会稳定,一直处于招人走人的流动状态,别说继续开店,能维持住现有局面就不错了。 取舍之间的舍得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大的格局才有大舍大得。 老谭和艳华回到老店。 一个多月没回来,进店后倍感亲切。 员工见到老谭喊谭师傅,一些岁数小的孩子喊谭叔,只有张丽喊老谭,并且毫不客气。 和大家打过招呼来到二楼,路过培训室的时候见秦丽丽正在给新员工上课,不禁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丽丽做培训行,挺敬业。”艳华夸赞道。 “嗯。”老谭点点头,说:“得把投影仪换了,换电子屏,清晰,白天也能看清楚。” “想一块儿去了,正准备装呢。”艳华说。 “现在账面上有多少钱?”老谭问。 “八十多万吧。” 老谭苦笑一下,说:“说出去都没人信,四家店才八十多万,净搞建设了。” 艳华也笑了,说:“还有四家店呢,不是钱呀。” “第五家也马上开业了------面包会有的,钱也大大会有的。” 进了办公室,文员娜娜端了茶进来,放下后准备出去,艳华叫她把企划经理张向东叫来,老谭还没见过呢。 过了一会儿,张向东精精神神的走进来。 小伙儿挺帅,有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先和老谭握了手,然后坐下。 “对咱家还适应吧?”老谭问。 “嗯,适应,咱家挺好。”小伙子礼貌的点头。 “今年多大?”老谭问。 “二十八。” “二十八,属兔的,聪明浪漫,实干,有前途。” 张向东不好意思的笑了。 艳华说:“向东行,没城里孩子的娇气,家庭条件非常好,老爸也有能耐,但不靠家里,自己闯荡。” “那就好。”老谭点头,然后说:“干餐饮苦呀,服务人行业,没人爱干,你这大学生能接受?” “能,我喜欢餐饮,从小就喜欢,念书的时候想要是考不上大学就学厨师,然后开饭店。”张向东说。 “呵呵,喜欢就好,知道不,人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拿时间干自己不喜欢的事,不但耽误时间,还浪费生命,得不尝失。”老谭说。 张向东诧异的点点头,他没想到这个光着头土匪一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有几分钦佩。 老谭点上根烟,说:“我看了你的设计,挺好。现在打包袋是你设计来的,已经有了广告效应。过两天我领你去一趟呼市店,实际考察一下,结合当地的风土人情和餐饮现状,给那边的店也设计一下。” “好。”张向东点头。 艳华说:“老谭,把丽丽也带上,让她也熟悉熟悉。” 老谭点头答应下来,接着对张向东说:“你提出的给社区老百姓免费调饺子馅的建议很好,很得民心,老百姓喜欢,也给咱们店做了宣传。我有个想法,说出来你参考一下。” “您说谭总。” “别叫谭总,听着别扭,叫谭师傅吧。”老谭笑笑,继续说:“你看能不能这样,咱家都是社区店,全靠老百姓养活,光靠当官的和有钱人吃饭能饿死。 我的意思是把免费调饺子馅的活动扩大一下,把咱家店做成老百姓的邻家食堂。咱家的宗旨是做老百姓最爱吃的那口饺子。可以延伸下去,不能光顾着挣钱,得为老百姓做点实事。 我说的邻家食堂有这么几点: 免费调饺子馅; 逢年过节有的人家想吃个肘子,烀个猪蹄,炖个小鸡,在家整不方便,咱们是不是可以免费加工; 还有,现在社会号召关爱空巢老人。空巢老人不但农村有,城市也有,并且很多。我知道的咱们店后面小区里就有不少,有的老两口八十多岁,自己在家,儿子媳妇都在外地,一年回来一次不错了。 这些老人别说在家吃顿饺子了,做个饭都费劲。你看看,咱们能不能推出一个给空巢老人免费吃饺子活动? 中国人讲究孝道,我们把孝道文化灌输下去,这也是咱家的企业的文化。” 老谭说完,张向东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老谭,心里的钦佩又增加几分。 “那咱们的主题是邻家厨房?”张向东问。 老谭说:“主题你想你定,我就是个建议。策划这方面你专业,我是外行,策划好了把文案给我和华姐看看就行。” 艳华微笑着点头,补充道:“老谭这个建议挺好,向东,好好想想,在年龄上、来店里吃饺子的时间上有个标准。” “好,我回去好好想想。”张向东点头说。 “记着,这些事是自动自发的,不要特意宣传。先跟社区取得联系,叫居民委员会从中搭桥,我们不要出头露面。名声给居民委员会,咱们把饺子准备好就行。”老谭说。 “好,我知道了。” “另外马上中秋、国庆了,跟邻近的派出所、敬老院联系联系,看看给人家送点啥。还有给员工准备好过节的礼品。”老谭说。 “好,知道了,我马上办。”张向东点头道。 第147章 真情在,大爱无疆 小慧跟着王红学调馅已经很长时间了,小丫头认学,聪明,一点就会,会来事,深得王红喜欢。 她妈一开始也在饺子间了,由于身子弱,左手在刮大白的时候受过伤,擀不了皮,后来被调到前台做了保洁。 小慧妈是个苦命女人,叫人同情,饺子馆能给与的是在这里稳当的工作,有一份收入。她最大的心愿是小慧找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像她这样颠沛流离。 我们同情那些命运凄苦的人,想给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在没有强大起来的时候,能做到的只是微不足道,甚至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与生俱来的善良,想要帮助别人,但有时确实能力不够。就和红顶商人胡雪岩所说的,为官莫要贪,为商莫要奸,为人多行善,行善先有钱。 活在这个美丽尘世的老百姓,对命运没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没有任何遗憾的走完一生。 但有时命运确实不公,总是把厄运降临到苦命人身上,叫人落泪。 也许小慧妈在当年沿街乞讨时已经身心俱碎,万念俱灰,只是为了小慧而坚强的活着。如果没有小慧,她可能会选择一死了之。 到省城有了着落之后,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并且过上了安稳的子。 可无情的命运叫她第二次失去丈夫,这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并带着毁灭性。 但,人得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对得起只有一次的生命,不管是富有还是贫穷。 玻璃花去世之后,小慧妈病倒了。除了身体上的病痛之外,还有精神上的。 她蹉叹自己的命运,又有着不甘。在心里咒骂着那个肇事逃逸的司机,如果他不逃逸,及时的把玻璃花送进医院,玻璃花就死不了,她们娘俩儿也不会如此凄惨。 病倒了,小慧要拉着她去医院,她死活不依。因为她知道家里没钱了,所有钱都拿去给玻璃花交了住院费,最后也没把人留住。 她跟小慧说自己没啥大事,就是身子虚,养养就好了。 慢慢恢复了一些,脸上有了活色,身上也有了一丝力气,就和小慧一起出去找工作,碰到了老谭,娘俩在阿巧饺子馆上了班。 今年春节之后,她感到身体有些异样,为了不叫小慧担心就没吱声。她认为只是普通的炎症,吃点消炎药就好了。 吃了药确实管事,好了段时间,也就没咋在意。 但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虽然不咋疼了,可是渐渐虚弱下来,总是有气无力的。小慧也发现了妈妈的不对,一直张罗着去医院看看,但她不同意,说没事,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并打起精神来掩饰。 可病就是病,怎么掩饰也有爆发的时候。 从上个月下体开始断断续续的往出流血,她以为是月事没净,虽然有些惊慌,但没告诉小慧。 今天,终于撑不住了,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倒在了地上。 张丽最先发现的,把她扶起坐在凳子上,然后赶紧叫人。正好艳华在,开上车就送到了医院。 医生很不幸的告诉大家,宫颈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做不了手术,由于身子弱化疗也很危险,顶多还能活三个月。 苦命的女人。 老谭知道后马上赶到医院,小慧趴在他怀里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慰着说:“没事,有叔呢,不哭。” 张丽把小慧扶到一边,艳华和老谭找到医生,再次详细了解了小慧妈的情况后心情都很沉重。 “住院吧,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老谭说。 艳华点点头。 “小慧先别上班了,在这护理。” 只能这样安排了。 还能做些什么呢?如果世上有治疗癌症的仙丹妙药,艳华和老谭一定会买,只是没有呀。 在这个美丽的尘世上,可恶的病魔无情,但人间自有真情存在,大爱无疆! 这是真实发生在省城里的故事,到现在还被知道的餐饮人谈论着。 当阿巧饺子馆的员工知道小慧妈的情况后,都善良的、自发的组织起来,默默地给这苦命的女人捐款。 五十、一百、二百、五百、一千------ 短短两个小时,省城三家店的所有员工,包括管理人员,共一百二十六个人,捐款两万三千块钱。 一个小时后,徐姐又收到呼市店三十五名员工五千一百块钱的捐款。 当这笔钱拿到艳华和老谭面前的时候,两个人流泪了,他俩给全体员工深深的鞠躬—— 他俩每人拿出五千和这些钱放在一起,叫秦丽丽和张向东去医院交给小慧。 他俩,实在见不得小慧的眼泪了------ 善良的人们呀,我们应该为饺子馆的这些朴实、厚道、善良的员工鼓掌------ 让我们永远记住,二零一四年的八月份,在省城的一家饺子馆里,真实上演了感动所有餐饮人的一幕,它虽然不被世人所知,但知道的人一辈子忘不了------ ddxs.com 夜往深处走去,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凉意,吹在身上,把所有的汗毛孔关闭,有了萧瑟。 但不是冷,空气中带着温热,炎热的夏把尾巴留着,叫人留恋。 “小慧今天带她妈去哪了?”老谭问。 “去北陵公园了,她妈精神挺好,看不出有病。”艳华说。 “哎,人活着就是个心态------”张丽叹了口气说。 他们三个坐在烧烤摊喝酒,明天老谭带着张向东和秦丽丽去呼市,临走前三个人在一起唠唠,原本喊忠清的,他家里有事先走了。 “医生说小慧妈出院没事,在家养着心情能好点。”艳华说。 “那也行,离医院也近,有啥事直接去,也不耽误啥。”老谭说。 “后天我去办出院手续,她妈也不愿在医院待了,早就想出院。” “有病人都这样,这就不错了,知道自己啥病,心还那敞亮,我都佩服。”老谭说。 三个人说了会儿小慧妈病的事,然后转移话题,唠到饭店上来。 “邻家厨房、关爱老人这事先从老店试点,等形成规律了别的店再推行。”老谭说。 那天和张向东谈完这事,第儿天小伙子就拿出了方案。 就关爱空巢老人的方案简述一下: 为关爱小区空巢老人,解决吃饺子难问题,阿巧饺子馆和社区合作,将常年为老人提供免费饺子。 规定:每周一,凡年满七十二岁以上老人,持本人身份证和社区发的爱心饺子卡,可到阿巧饺子馆领取饺子一份。 店内服务人员热情接待,做好记录。 每人只限一份,且饺子卡只限当周使用,过期作废。 为不影响饭口时间正常营业,饺子以打包形式发放,老人尽量不在店内就餐,希望理解。 “行,等向东从呼市回来的,他负责这事。”艳华说。 老谭点点头。 “算没,这样一星期咱们得送出不少饺子。”张丽有点心疼的说。 “也没多少,七十二岁以上的老人不多,有的可能不来。”老谭说。 “不多,哼,你看着吧,就是没到七十二的也得来。”张丽说。 “不能,社区人负责发卡,不到七十二的不能发。再说来了得带身份证,看身份证不就完了。”老谭说。 “人家就说身份证忘带了,你还叫人家回去取呀?”张丽问。 这倒给老谭问住了。 艳华也有点愣怔。 张丽接着说:“社区发卡,要是一人发两张呢?先来领回去一份,过半个小时拿着卡再来领,给是不给?” “咱们不是登记吗,有记录。”老谭说。 “记录?哼!”张丽冷哼一声,说:“不是说老年人不讲理,但确实有素质低的。咱们是献爱心做好事,一片好意。他们才不这想,觉着咱们有钱显摆,多一份少一份不算啥,知道不。” “不能吧?”艳华说:“咱们可是白给免费的。” “越是免费越这样,收钱该好办了。”张丽说。 老谭沉默一会儿,然后笑着看张丽,问:“你有啥好办法?” “我也没啥好办法。”张丽说:“这确实是件好事,先不说献爱心,也别说高尚,咱们还没到那一步。现在一般的老人都是在家带孩子,老人来饭店领饺子,十有八九带着孙子来,拿回去给孙子吃。孙子吃好了,等家里人聚会的时候孙子说吃饺子,也是变相给咱家拉客人做广告。 另外老头老太太闲着没事不是去小公园遛弯就是在小区里组建闲话中心,除了说家长里短就是白话国家大事,再不就是花边新闻。咱们给免费吃饺子,通过他们的嘴比挨家挨户贴广告都管用,估计不出一个月半拉儿省城都知道咱家,那才叫真正的家喻户晓。” 艳华和老谭一愣,这是他俩没想到的,细想想还真是这回事,于是期待着张丽往下说。 “要我的意思咱们也别发饺子卡,就是按身份证说话,这样既简单又方便。主要是先和社区联系一下,看看一共有多少七十二岁以上的老人,好心里有个数。咱们给免费吃饺子,也是给社区做好人好事,他们能主动给咱们数据。 有数据就好办了,等于掌握基本情况。我估计一个小区一千户,有一百个不错了,常驻的也就五、六十。”张丽分析道。 “不能这少吧?”艳华说。 “差不多。有些老人在农村,有的住养老院,还有的常年下不了楼,还有不爱来的呢。”张丽说。 “也是——”老谭和艳华点头。 “咱们规定每周一上午十点半到十一点,下午两点到四点来领饺子,这样不耽误饭口。来的首先到吧台拿身份证登记,然后下单煮饺子。估计有领完饺子再点个菜在这吃的,那就在这吃,还卖个菜钱。”张丽说完笑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主要是要口碑,扩大影响力,做好了也是功德,回馈社会。”老谭说。 “对咱们店来说能够把社区客户锁定,进而培养成忠诚客户。”张丽说。 “不愧是运营经理,啥事都往营销上想。”艳华道。 张丽说:“干啥吆喝啥,对不老谭。” “对,你叫我刮目相看。” “切!告诉你,艳华也在这呢,到呼市老实点儿,别管不住自己把初恋整屋去,再喝二两烧酒犯错误,啥啥的都上,听着没?” 张丽警告着。 第148章 我要当着阿姨的面向你求婚 我们是否还记得方建军的徒弟小龙? 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在甘旗卡的时候和王红的徒弟孟梦恋爱来着。但俩人的爱情没维持太长时间,小龙沉稳,孟梦浪漫,俩人在性格上不合,处了一段时间不处了。 接着赤山路店开业,小龙和孟梦一起调过去,分别主理凉菜和饺子,都成了师傅。 这期间王红有意让孟梦当自己的儿媳妇,也没成。主要是孟梦在省城,王红儿子在吉林,俩人沟通起来不方便。再说王红儿子还不打算找女朋友,这事也就撂下了。 回过头来说小龙。 小慧跟王红学调馅之后,小龙认识了她。俩人不在一个店里工作,开始时不咋熟悉,只是见了面互相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俩人是在春节聚会的时候熟起来的。 小慧乖巧懂事,聪明好学,孝顺。虽然长的不特别漂亮,没孟梦好看,还有些纤瘦,但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柔和骨子里的坚强吸引了小龙,并渐渐喜欢上了。 谁也不知道俩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恋爱的。 小慧妈住院后,我们发现小慧身边多了一个略显腼腆的小伙子,和她一起细心地伺候妈妈。 小慧妈出院后,小慧在家照顾,小龙每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把饭菜做好,打包送到小慧家,陪着母女俩吃饭。 吃完饭到市场把菜买回来,把劈柴劈好,院子收拾干净。然后陪小慧妈唠嗑聊天,或者和小慧一起收拾屋子,俨然成了家里的一员。 小慧妈打心眼里高兴,这个苦命的女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直担心自己走了小慧一个人可咋办。现在放心了,小龙不错,不嫌弃自己家穷,对小慧又真心实意,能安心的走了。 当妈的哪有不惦记自己闺女的? 都希望闺女找个好对象,有个好归宿。 什么最残忍? 知道自己将要死去,还要每天笑着度日,一步步走向死亡。 人健康活着的时候,觉着死是很遥远的事,和自己没啥关系,总是若无其事甚至是吹嘘的说:“死怕啥?到时候俩眼一闭,爱咋咋地。” 没到时候呢,到时候都不想死,有一分之耐都想活着。 知道自己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要这个世界的亲人告别,是残忍的,也是痛苦的。 可是这一切对身边的亲人来说更残忍和痛苦。 谁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病魔的折磨下一步步的走向死亡? 相信普天之下没有一个做儿女的希望自己的妈妈离去,即使知道无药可治,也在心里盼望着奇迹发生,在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妈妈的病好了------ 我们的小慧已经够坚强了。 她今年十九岁,大姑娘了。在妈妈面前是平日里的笑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做着应该做的事。 她不想妈妈离开,想叫妈妈多活几年,安安心心的过几天好日子。 妈妈的命太苦了。 打她记事的时候起妈妈就一个人带着她过日子,依稀的记忆中有着爸爸的影子,但不清晰,只知道爸爸去世了,埋在一个叫“坟”的土包里。 她和妈妈的日子恓惶的要命,小时候没穿过一件新衣服,而妈妈的脚上一直是那双洗得发白又断了鞋带的黄胶鞋。 没有玩具,没有好的吃食,当村里的小伙伴吃着家里大人买的零食时,她只能远远的看着。 永远记着,吃的最香的一顿饭是过生日时妈妈煮的一碗方便面,那诱人的香味至今在嘴边回味着------ 我们应该知道,在她小时候的那个年代,方便面已经不算啥好东西了,很多人家里都成箱买。 再深一点的记忆,是妈妈拖着疲倦的身子,在炎炎烈日下,为了活着,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伸着,向路人乞讨吃食和钱------ 她记得,妈妈几乎没了表情,茫然的、木然的向人乞讨,嘴里说着重复的话。当有人给过来一个硬币的时候,妈妈深深的鞠躬,说着谢谢。 那时候她小,不知道要饭是咋回事,只知道肚子饿,饿的浑身没有力气。牵着妈妈的手,脏兮兮的小脸没有光泽,眼馋的看着街边卖吃食的摊铺。有时身边走过一个手里拿着零食吃的小朋友,肚子都要咕咕叫,小舌头舔着嘴唇,眼睛追着人家走出好远------ 可是,妈妈呢? 妈妈更饿呀—— 每次要到够买吃食的钱,妈妈首先到小摊前买一张饼,或者是一碗面条,看着她狼吞虎咽。妈妈会把面条碗里剩下的汤喝了,或者喝口凉水,掏出已经很硬的干粮啃两口。 “妈你饿吗?”她问。 “妈不饿,没干啥活,喝口水就行。”妈妈说。 可怜的、伟大的妈妈呀。 一天下午和妈妈走到一个小广场,她累了,妈妈把她抱到长条椅子上歇息,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妈妈不见了,给她吓得刚要裂开嘴哭,这时看到不远处的垃圾箱旁边站着一个女人,正把从垃圾箱里扒拉出来的一个苹果往嘴里吃------ 笔趣阁 那个女人是妈妈------ 她哭了,无声的哭了。 她感到了委屈和对妈妈的------难受。 难受。 是呀,难受。 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感受到了难受,似乎一下子知道妈妈为啥说不饿。妈妈饿,只是不说,在她睡着的时候翻垃圾箱,找能填饱肚子的东西------ 妈妈呀,妈—— 她和妈妈遇到一个光着头、长相很凶的叔叔,叔叔给了妈妈几个硬币,转过身要走,马上又把身转过来,看着她,然后开始掏身上的口袋,把所有的钱给了妈妈,才又折转身离去。 那是她见到给妈妈钱最多的一个人,印象深刻。就是有了光头叔叔给的钱,妈妈才买了车票,带着她来到省城,找到了亲戚。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记着那个光头叔叔。 到省城后妈妈和婶子一起干活,往墙上刮叫“大白”的东西,她就跟在妈妈身边,经常把小脸弄得花花的,衣服上也是。 后来,她和妈妈从亲戚家搬走,到了一个眼睛有玻璃花的大大家里。开始的时候她害怕那个大大,主要是怕那个花花的眼睛,吓得直往妈妈怀里躲。 但是,眼睛花花的大大对妈妈和她好。 后来上学了,学了知识懂了事,渐渐懂得了妈妈的艰辛和不易,以及对自己浓浓的爱。她更爱妈妈,在心里说等长大了,一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妈妈这辈子太苦了。 命运有时候是公平的,有时候又不公。 对她和妈妈好的眼睛花花的大大出车祸死了,连肇事的司机都没找到。 她和妈妈回到从前相依为命的日子。 她开始打工挣钱,挣的钱虽然不多,每个月除了交房租,剩下的够和妈妈生活的。她对生活没有过高的需求,只希望妈妈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后来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 她和妈妈到了阿巧饺子馆,学会了调馅,成了师傅。 春节之后,还收获了爱情。 小龙是潜移默化的走进她的生活的。 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早就知道了男女之事,对爱情有着梦一般的憧憬。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喜欢的男孩骑着白马,风度翩翩的来到跟前儿,把自己扶到马上,做他的新娘。 我们的小慧也有这样的梦。 上天眷顾,把小龙送到她面前,牵了她无助的小手。 她在心里感激小龙,也深深爱着。是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陪伴在身边,让孤苦的心有了温暖,让孱弱的身体有了依靠,品尝到了爱情的甘甜。 是呀,这个时候还有比心爱的人在身边更叫人温暖的吗? 小龙哥是那么善解人意,处处为自己着想,很多事自己都没想到,而他却做完了。 她已经离不开小龙。 妈妈的病折磨着她,自己看着像个好人似的,其实总恍惚。有时眼泪会不由自主的流出来,又不敢叫妈妈看见,只能偷偷擦掉。而这个时候就会忘了想要干什么,愣怔上老半天。 还好有心爱的小龙哥,啥事都替她想着,才不至于乱成一团糟。 “慧,我想把我爸我妈叫来。”小龙对小慧说。 “嗯?”小慧疑惑的问:“为啥?” “咱俩把婚定了。”小龙认真的说。 小慧睁大了眼睛,吃惊和惊喜同时写在脸上,猛然间心里流过一道幸福的暖流,以至于脸颊升起两朵陀红。 她用眼睛再问,心爱的小龙哥,是真的吗? “我想叫阿姨看到咱俩订婚,我要当着阿姨的面想你求婚,一辈子对你好。”小龙激动的说。 泪水,瞬间从小慧的眼眶流出------ 第149章 伤心的孟梦 小龙要叫小慧妈看到小慧他俩订婚,了却心愿。和小慧说完后就开始张罗起来。 先和师父师娘说了这事。 方建军和王红听了都很赞同,心里还有些感动。 王红说:“小龙你这事做的对,和你爸你妈说了吗?” “还没,他们能同意。”小龙肯定的说。 “准备啥时候和他们说?”王红问。 “就这两天,我打算回家一趟,电话里说不好,回去当面说。”小龙说。 “对,回去当面说。你家条件好,你爸妈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好好说,别耍脾气,知道不。”王红嘱咐道。 “嗯,不会。”小龙说:“我爸我妈心好,好说话,我要是把小慧的情况一说他们准同意。” “那就好。”王红点点头,想了一下说:“泰山路店快开业了,这段时间忙,小慧妈看着和好人似的,都是说不准的事,你得抓紧,最好赶在开业前办。” “我也这想的,准备明天回家。”小龙说。 “行,回去吧,明天叫小王过去替你。”方建军说。 小王是给泰山路店准备的凉菜,现在老店实习。 小龙家吉林磐石郊区的,爸爸是瓦匠,常年在市区揽工,妈妈在家侍弄菜地。日子比较殷实,在农村来说属于中上等人家。 家里就小龙一个孩子,就算不出来打工也养活的起。小龙打小懂事,有心计,由于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没念高中,在家跟妈妈种菜。 男孩子种菜没耐心烦,干了半年,跟爸爸说想和他一起出去干活,当小工。当小工期间每天中午和爸爸一起到小饭店吃饭,对吃的产生了兴趣,跟爸爸说要学厨师,爸爸答应了。 于是出来到饭店打工。 也是缘份,出来后认识了方建军,也就到了阿巧饺子馆。 缘份是件很奇妙的事,很多时候我们会把它和命运联系在一起,觉着一切都是注定的,冥冥之中有着上天,早就安排好了。 其实这是对好命的感慨和对厄运的默认,当无法解释和抗衡的时候,都归咎于老天,让心灵得到一种解脱式的安慰。 犹如佛家说的因果和轮回,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时这因还是上辈子种下的。 但无论咋说,我们都期待缘份的到来,看到希望和好的结果。 到什么时候,人们对美好都是憧憬和期望的。 小龙和小慧订婚的消息从小龙请假回家走的时候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都很高兴,对他的这个决定给了很高的评价,有些人还竖起了大拇指。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来说订婚是件很正常的事,相熟的人会送上祝福。但小龙决定在这个时候和小慧订婚,意义已经超出了一般订婚的范畴,是一种责任、担当,还有爱心与孝顺。 这也许就是一个普通人对爱情的真正诠释。 艳华来到面点间,王红正在调馅。 “红姐,你说小龙订婚老谭是不是得回来?”艳华问。 “嗯,他在场最好,咋说也是小慧的娘家人。”王红说。 “小慧娘家人多,咱们都是。”艳华笑道。 “嗯,主要还是老谭,关系不一样,小慧拿他当长辈。”王红说。 “我给老谭打个电话。”艳华说。 “等小龙回来再吧,万一他爸妈不同意呢?这事都两说着------听他那意思他爸妈没啥------”王红说。 艳华想了一下,觉着王红说的对,现在都是她们这边一头的想法,毕竟小龙爸妈没见过小慧,啥样还不知道。找儿媳妇是大事,虽然小龙没问题,但当父母的咋说也得见见人家姑娘,然后才能定下来。 “也是,估计没啥大事,小慧谁见了都喜欢,再说小龙愿意。”艳华说。 “事是没啥大事,等小龙回来再吧,知道准信儿再给老谭打电话------”王红突然笑了,泼辣的说:“小龙他爸妈要是敢不同意,我找他们去,我还就不信了!” “呵呵,你就消停点吧,人家见了你同意也不同意了。”艳华笑道。 在我们为小龙和小慧祝福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心里很难受,就是孟梦。 孟梦是个聪慧漂亮的姑娘,我们知道她的时候是四年前老店开业,她应聘饺子工。因为形象好张丽想叫她当服务员,她不干,为此张丽惋惜了一阵子。 她喜欢小龙,要不然也不会和小龙处对象。但俩人确实性格不合,她觉着很累,便提出了分手。 这也有岁数小的原因,那时小龙十九,她十八,都是对爱情充满新奇渴望的年龄,又不完全懂。只是觉着在一起挺好,寻找叫人耳红心跳的感觉。 当激情过去之后,从热恋转入正常,理智开始占据上峰的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的不是小龙那样的男孩儿,就有些痛苦和熬煎。 分手后她倒没再恋爱,虽然师父想要她成为儿媳妇,但月老有意,红线难牵,也就作罢了。 每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青春的骚动和不安,正是在这种不成熟的经历中渐渐成熟和成长起来。 三年时间,和小龙在一个店里工作,虽然分手了,不做恋人做朋友,关系处的很融洽,常有说有笑的。在小龙和小慧走到一起的时候还祝福过小龙。 知道小慧妈得了绝症之后,她为小慧妈惋惜和同情,并捐出了三百块钱。和小龙说要他多陪陪小慧,这时候小慧需要陪伴和安慰。 但是当小龙和小慧要订婚的消息传到她耳朵的时候,不知怎地心痛了一下,还有些震惊。她接受小龙和小慧处对象的事实,但小龙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不得不叫她重新审视曾经喜欢的男孩——原来他有颗金子般金贵的心。 这就和把一个蒙着土的金疙瘩毫不在意的丢弃后,当别人捡起来,把上面的土去掉,发现原来是个金疙瘩时一样——后悔、懊恼、自责。 尤其当身边的人夸赞小龙做的好,有情有义,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时,心里的那个难受劲儿就别提了,酸楚着疼。 bidige.com 她为小慧找到一个好男人高兴,也为自己弄丢了爱情后悔。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而又痛苦的心理,折磨着她,叫她无精打采,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笑容,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她想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中的苦恼,可是找谁呢?想了想,找同学丽娟?不行,丽娟正在热恋,约她出来她一定会带着那个男的,看人家亲亲热热心更难受。 找图雅姐?不行,图雅姐一开始就反对她和小龙分手,现在找等于打自己的脸,还挨训------ 那找谁呢? 她苦闷的想着。 对,找师父,师父最疼自己了,拿自己当闺女待成,和她唠唠能好受些。 想到找师父后,下了班饭也没吃,直接去了师父家。 王红和方建军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孟梦来了赶忙招呼坐下。孟梦没坐,对师父说:“师父,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呗。” 王红看孟梦的脸色不大好,情绪有些低落,不像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心合计这丫头保证碰着啥难肠事了,便起身换了衣服,和她下了楼。 初秋的夜晚十分凉爽,舒适的夜风习习,撩起耳边的长发,带着几许惆怅。 孟梦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烦乱着,只是低头往前走。 “有啥事吧,丫头。”王红问。 “嗯------闹心。”孟梦说。 “咋地啦?”王红问。 “师父,咱俩喝点酒。”孟梦说。 王红有些惊讶的看着徒弟,心说这丫头咋啦,受多大刺激想喝酒?看委屈的。于是指着前面的一家小饭店说:“行,去那家,那家还营业。” 师徒俩进了饭店,象征性的点了俩菜,要了啤酒。 喝了一杯后孟梦说:“师父,呼市再开店的时候把我调过去,我想离开省城。” 小丫头刚说完,王红就知道她为啥闹心了。 “因为小龙?” “嗯------也不全是,就是想离开------” 王红笑了,说:“你那点心思全在脸上写着呢。” 被师父看穿心思,孟梦说:“就是心里不得劲儿------” “傻丫头,谁和谁在一起是缘份,强求不得。你和小龙都是好孩子,虽然没在一起,但毕竟处过,没啥放不下的。”王红接着说:“知道你为啥难受,看小龙准备在小慧她妈离世之前和小慧订婚,事做的到位,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孟梦没说话,点了点头。 “师父也不给你吃后悔药,再说也没有。别人劝没用,啥事都得自己想开了。小龙稳重,不急不躁,对人好,知疼知热的。没选择他不是你没眼光,感情上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也没省思能和老方走到一起,当初掐半拉眼珠子没见上他,后来咋样?这事没处说去,我还没想到离婚呢,不也离了。 你刚二十一,一朵花才开,保证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小龙是好,但你俩合不来,现在是朋友不挺好吗?跟你说丫头,处对象这事凭感觉,没啥后悔的。不怕你笑话,师父当初还喜欢老谭呢,就省思和他在一起,他不离婚都愿意。 但后来一想不是那回事,人家两口子过得挺好的,咱算个啥?再说事也不能那么做。现在和老方不也挺好的,对我好就行呗。” “道理我懂,就是不得劲儿------闹心。”孟梦说。 “有啥闹心的,小龙要是不决定订婚是不是就不这么想了?有一个这样重情重义的朋友应该高兴,就和师父似的,有一个老谭这样的朋友一辈子知足了。 有的人能成为爱人,有的人只能成为朋友。人得知足,不能想太多,想多了累。有时候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犯不上,整不好到最后连朋友都处不成,哪多哪少?”王红说。 “嗯------有机会还是叫我去呼市吧,我挺喜欢内蒙的------”孟梦喃喃的说。 王红心疼的看着徒弟,叹了口气,说:“行,到时候给你争取。” 第150章 老谭讲话 张向东和秦丽丽在呼市店考察了三天,然后完回了省城。回去后秦丽丽着重负责招聘和培训员工,向东做呼市店的广告策划。 呼市店走向正轨之后,张宇和燕子就闲了下来。张宇的意思是趁热打铁,马上开第二家店,燕子也是这想法。 老谭和他俩说了自己跟艳华的意见,年前不再有大动作,都歇一歇,给自己充充电,年后再继续开店。他俩倒没啥意见,相跟着同意了。 老谭问他俩啥时候办事,张宇说都是过来人,孩子都那大了,还办啥事,怪丢人的,只要俩人好就行。燕子也这想法,不办事了,这样过挺好,都没啥压力,心情好就行。 半路夫妻也就如此,婚礼是个形式,过日子才是正事。只要俩人情投意合,都没啥说道,办不办事一样,能走到最后白头偕老才是幸福。 老谭每天都在店里抓菜品质量。刚开业的饭店重点在菜品上,必须抓住。 第一个月开工资之后,员工们把钱拿到手,心也就稳定下来。 没开工资之前所有人都在观望,尤其本地员工,对工作量如此之大,标准如此之严都有些不适应,觉着不如在别的饭店干轻松自在,有离职的打算。 等开了工资之后,看比在别的饭店挣得多,老板也兑现承诺,心也就安定下来,打算在这里长干了。 “大家出来打工不容易,都为了多挣点钱,我活到现在还没发现一个嫌乎钱扎手的,都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老谭的话把大家逗笑了。 “但话说回来,想多挣钱就得多付出,这世上还没有不劳而获的。俗话说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钱难挣屎难吃,话粗理不粗。咱家是累,但不累哪有好生意?没好生意拿啥给大伙儿开资?等开不出工资的时候谁都不干,得指着老谭的鼻子骂娘。 yawenku.com 跟大伙儿说,老谭和大伙儿一样,也是打工的,也养家糊口。你们经历的我都经历过,说实话,咱们饭店打工人不容易,伺候人的活不好干,得天天看客人脸色,唯恐那块不到位让人家挑理,找一堆毛病。 我炒菜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客人投诉,一看着菜从传菜口端回来心里就慌,脑子里不想别的,就合计是不是做错了?咸了?出杂物了?完了,还得签单。一天挣不了几个钱签单不少,回家都没法儿和老婆交代?整不好还以为我出去找小姐了呢。” “轰——”大伙儿一阵笑。 “等我当上厨师长开始管理之后,心里就想,一定要打造一个像样的、管理到位的厨房,尽量不罚款,让厨房兄弟们不签单,每个月都拿到满薪,高高兴兴的给老婆上交,合家欢乐。 还有,说实在话,很多人瞧不起咱们干饭店,尤其是厨房,说咱们脏,油腻,一说话都一股葱花味儿,往哪一坐都带着锅包肉的酸甜口。当时我就想了,一定要改变这个局面,咱们干饭店的也是人,不比谁低贱,应该受到同样的尊重。 但话说回来,要想人尊重,首先得自尊。别人瞧不起是别人的事,要是自己瞧不起自己那就完了,活该一辈子没人尊重。 咱们别说人们物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要想受人尊重就得活的体面,没人尊重活的邋遢混吃等死的。我们想要尊重,想要体面,说的现实点,体面需要钱呀。 钱从哪来?天上不下大风不刮,啥都有卖的就没卖印钞机的。都说抬头见喜低头捡钱,这些年我也没捡到一分,也没看着谁是靠上大街捡钱发家致富的。 说一千道一万还得靠双手,眼睛懒蛋手好汉,眼睛看希望,手能把希望变成现实。人只有劳动才能创造财富,所以说劳动最光荣。 想挣钱,还想挣更多的钱。在一没资金二没能力的时候,找一个生意好的饭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最现实的选择。 直白点儿说,饭店生意好,天天爆满,指定赚钱。赚钱了老板就能按时开资,这也是我们希望的。能按时开资,还有很好的福利待遇,有发展空间,有晋升的机会,这就是一家好饭店,也是老谭所要极力打造的。 实话跟大伙说,阿巧饺子馆在我们呼市绝不是只开这一家店,也不是开几年赚了钱就不开了。我们计划至少开八家店。 八家店,给大伙儿算个账,看呀,八家店需要八个店长,八个厨师长,八个凉菜老大和面点老大,八个领班,八个部长,八个收银员八个------ 再往下就不说了,大伙都知道。而这些人老板决定都不外招,全内部培养。也就是说大家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店长厨师长,或者是档口老大。” 说到这老谭停顿一下,用鼓励的目光环视一番,继续道。 “我调查一下,咱们店开业头一个月前台和后厨分数最高的是谁?” 有两个员工不好意思的举起手。 木兰笑着说:“前台是李静。” “厨房是李勇。”杨志军说。 老谭问两个分数高的,“你俩是头一个月的优秀员工,奖金拿到了了吗?” “拿了。” “拿了。” “现场采访一下,拿奖金高兴不?” “高兴。”俩人同事说。 “你俩分数多少?” “一百一。”李勇回答。 “一百一十五。”李静回答。 “你俩知道到三百分啥奖励吗?”老谭问。 李静回答:“休息半天,给一百块钱餐券,可以大吃一顿,还打七折。” “是不是所有到三百分的都有这待遇?”老谭继续问。 “不是,只有工作满三个月到三百分的,要是四个月满三百分的就没了,如果是五个月满三百分的辞退。”李静说。 “回答的完全正确。” 老谭带头鼓掌,大家相跟着鼓了起来。 掌声结束,老谭说:“大家可能对这个分数不咋在意,认为多少没关系,到月开资就行。问大家一下,不用回答,在心里回答就行。 李勇和李静是分数最高的,优秀员工,我们不妨回想一下,他俩是不是出勤最好的?干活最好的?做的最标准的?有没有帮着你干过活?并且脾气好,从来没骂过人?” 老谭看着大家,每个人都在回想李勇、李静平日的工作情形,还别说,真和老谭说的差不多。 在大家的表情上老谭已经知道了答案。 “如果现在开第二家店,公平公正的讲,他俩是店长和厨师长的培养对象,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异议。也就是说同样的机会摆在面前,我们会给平日里表现优秀的人。 都知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什么是准备?这就是准备。平时不好好干活,拈轻怕重、偷奸耍滑,等机会来了削尖脑袋往上钻,想想可能吗?就是你把老谭贿赂了,可分数在那摆着呢,我也不敢徇私舞弊走后门,大伙说对不对。” 大伙有的点头有的说对。 “所以说要想多挣钱就好好工作,我不要求你多敬业,但必须爱岗,把自己的工作做到位,做到标准。如果你有能力,我们不埋没人才,一定给展示和发展的空间。 企业要做大做强离不开人才,也是最需要的。老谭反对空降兵,不是说空降兵花拳绣腿没真才实学,而是一个企业引进人才就像给人输血一样,血型不对输错了会死人的。所以相比较来说更喜欢内部培养,土生土长的有感情,对路子,成长的更快。 我们阿巧饺子馆是一家有前景,有发展潜力的企业,省城正在运营的有三家店,一家店正在装修,我们呼市店是第四家。明年我们在呼市最少开一家,省城两家。并且全是直营,没有加盟。 老谭也不在这给大家画大饼,画饼不能充饥,捞干的唠。要想开饭店就离不开人,在我眼里各位都是宝,是拓荒人。要是按股票来说大家都是原始股,原始股最赚钱呀。” 大伙笑。 “谭总,咱家不加盟,让不让入股?”一个三十多岁的服务员问。 “目前还不能,咱家刚起步,以后会的。”老谭回答。 “以后什么时候?”服务员继续问。 “一年。”老谭肯定道。 “要是合作呢?”服务员又问。 “呵呵。”老谭笑了,“看来你是个生意人呀。” “倒不是生意人,只是觉着咱家好,想投资。”服务员说。 “没猜错的话你家是动迁户,补偿款肯定不少。”老谭笑道。 “嗯,还行吧------”服务员很自豪的笑了。 小插曲过去,老谭也要结束讲话,最后对大伙说:“我们是个团结友爱的团队,在任何时候老谭都强调团结,把它放到第一位。团结就是力量这大伙都懂,一个团结、和谐、有爱的团队有强大的凝聚力,有凝聚力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同时老谭为大家的无私爱心感动,你们给小慧妈的捐款总店已经收到,并转交给了小慧。来的时候小慧和她妈妈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家。董事长华姐也叫我替她谢谢大家。 在这里老谭代表小慧、小慧妈、华姐、以及我自己给大家鞠躬,谢谢了!” 深深的一躬。 掌声响起。 第151章 和古毅喝酒聊天 上次老谭和商会的古毅喝完酒之后,给古毅留下很深的印象,觉着老谭是个可以相交的朋友。 人就是这样,如果你实惠,没啥坏心眼儿,实打实的来,很多人愿意和你交往。其实我们不妨想想,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上难道真有那些虚虚假假的吗? 把自己活的简单点儿,心里没那些想法,和谁都是诚恳的交往,说实话办实事,相信一定朋友遍天下。 知道老谭从省城回来后,古毅便开车来到饺子馆。俩人见面客套一番,老谭叫木兰安排几个菜,打了两壶养生酒,坐下来边喝边聊。 “大哥,你在商会主要负责接待?”老谭问。 “嗯,接待,跟政府部门沟通,给商户维权,平事------啥都管,别人不爱干的活都是我的,包括办公室那些人的吃喝拉撒。”古毅说。 “咱们省城在呼市做买卖的有多少?”老谭问。 “那可多了。在商会登记的有一百多户,没登记的更多,像一些开小饭店的、理发店、卖建材五金的,根本不登记。”古毅说。 “也就是说得够格的呗,资金在几百万以上才能加入商会?” “也不一定,都是自愿加入。” “进商会得交会费吧?”老谭问。 “得交,一万起,没上限。有钱多交点儿,没钱少交点儿,但不能少于一万。”古毅接着说:“商会得正常办公,办公室养活好几个人呢,还有律师,再加上和政府打交道,都得花钱,没钱咋维持。” “也是。”老谭说。 “咋地?想进会?”古毅问。 老谭笑笑,说:“暂时没那打算,我家小门小户的,进啥会。” “谭老弟,咱俩投脾气,认你这个弟弟,愿意和你交我才说这话,千万别进会,没啥意思。”古毅说着点上根烟,说起了商会的事。 “商会头两年还行,该咋是咋地,风光一时。孙老大有钱,在呼市混的风生水起,总和政府打交道。你也知道,做生意要是没几个省市一级的大哥撑着也做不起来,撑死算小打小闹。 也是为了在政府那边能说上话,才成立了商会。刚成立的时候确实行,不少在呼市做买卖有钱的都进来了,还成立了董事会。那时候有钱,也不在乎,说干啥干啥。以商会的名义开了一家酒店,一个洗浴中心,两家修车行。 baimengshu.com 那时呼市就俩商会,温州商会和咱们,温州商会没咱们厉害。咱们整的好,孙老大有力度,要政策好要,政府也向着咱们,赚了不少钱。哎,咱们东北人啥样你知道,不合群,个人英雄主义。一看赚钱都想各立山头,谁也不服谁------结果是酒店黄了,洗浴废了,修车行内讧,承包个人了。” 古毅说到这有些痛心疾首,狠狠地喝了口酒。 “老话讲的好,东北虎独来独往,能占山为王,但不合群。西北狼单打独斗干不过东北虎,但人家合群,有团队精神,东北虎干不过西北狼。”老谭说。 “那可不,从古至今东北虎都干不过西北狼。”古毅说。 “现在商会还有啥买卖?”老谭问。 “没啥了,孙老大也不上心,他不抻头没人管,都做自己买卖。上回听说要和政府合作个产业园,也是有一搭无一撞的,马歇尔计划。”古毅显得有些无奈。 “那你们现在靠啥开资?”老谭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养活办公室那几个人还不成问题。我是商会人,但不在商会开资,归孙老大管,在古玩那边开。”古毅说。 通过交谈老谭对商会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倒不是想入会,纯粹是个人兴趣,想知道商会咋运作的。 古毅觉着养生酒挺顺口,说:“这酒挺好,喝着绵软,还有点甜味,比红酒强。” “自己调的,爱喝走的时候拿一壶。”老谭说。 “不拿,馋了上你这喝。”古毅说,“你回省城之后苏州来了几个客人,在你家招待的。他们对你家饺子赞不绝口,说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菜做的也好,地道儿。那天可给我长脸了,我说这是我兄弟饭店,以后开到他们苏州去。” 老谭笑,说:“苏州人不爱吃饺子,爱吃面条混沌,饮食习惯有点接近上海。” “也行,苏州东北人不少,也有饺子馆,家家生意都挺好。这么说吧,吃完你家的那些家饺子都没法吃,你家要是在苏州开店生意保证火,客人都推不开门。”古毅说。 老谭笑,张罗着喝酒。 “谭老弟,我非常看好你家饺子馆,我不是会长,要是会长的话保证投资你家。这小饺子馆多好,一家有一百万下来了,拿一千万做十家,把市场铺上。知道不,做生意讲究个快字,看着啥挣钱马上占领市场,等别人发现的时候市场已经占完了,钱都是自己的。”古毅说。 “你说的有道理,但餐饮不一样,属于实体,得把基础打好了才行,一口吞不了个胖子。再说饺子市场大,竞争力强,不是谁能占领的,能分一杯羹有一席之地就不错了。”老谭说。 “我对餐饮不是太懂,商会开酒店的时候我正跑外,不咋管。你家这生意我敢说整个呼市没几家,就是有点小,再大点儿就好了。”古毅说。 “这大正好,八项规定一出台大店生意都不好做,黄的不在少数。现在最好做的就是三百到五百平的中小店,专业化,有特色。尤其是饺子馆,接地气,老百姓进来三十块钱能吃饱,请当官的进来也不掉价,最挣钱。”老谭说。 古毅竖起大拇指,说:“谭老弟把饭店研究的透呀。” “呵呵,干啥吆喝啥,我研究的不行,没人家大师厉害。来,喝酒。” 俩人一边喝酒,一边没有主题的聊着。 慢慢聊到饺子馆的发展上,老谭说准备在呼市开八家店。古毅想到商会酒店黄了之后房子一直闲着,面积一千二百平,一直也没租出去。于是跟老谭说要是开店的话可以在那开,有他出面租金能少不少。 老谭问租金多少,他说一年四十万。老谭一听便宜呀,一千二百平,四十万,和白捡的房子差不多,这要是在省城少说六十万。现在这个店四百平还三十万呢。 太便宜了,其中一定有说道。 “大哥,咋这便宜?”老谭问。 “你不知道,当初成立商会的时候没房子,孙老大跟政府要的。那房子没产权,说不准啥时候动迁,没人敢租。”古毅道。 原来这回事,那谁敢租呀。租完了,装修完了,开业没俩月动迁了,不都赔上了? 但一千二百平确实诱惑人。 饺子馆在呼市发展,也得和省城一样建个中央厨房。建中央厨房这就需要大点的地方,要不然不够用。 俗话说未雨绸缪,老谭得提前做打算。 “那地方位置咋样?”老谭问,有些不死心。 “以前开酒店了,你说能偏吗?有时间我领你去看看。”古毅说。 “以你的眼光看那地方能动迁吗?”老谭问。 “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另外还有个情况跟着呢。酒店不是黄了吗,闲着快两年了,政府说商会要是不用就收回去,孙老大不想交房,所以赶紧的往外租。”古毅说。 “哦——”老谭思思虑虑着。 “再跟你交个底,现在孙老大三十万都往外租,到时候就说是商会自己的买卖,房子不就留下了吗?只要房子留下就好办,孙老大早晚能弄成自己的。”古毅说出实情。 “商会自己干多好,闲着也是闲着。”老谭说。 “谁管呀?再说干不得投资吗?孙老大不想投资,有古玩城就够了。他现在迷上了股票,上回我不是说折进去三百多万吗,这几天折的更大,快一千万了。 我跟他说咱们不懂股票,别玩了,人家不听,飞香港了,还要玩。没人管,不投资,还舍不得房子,只能往外租,对不?”古毅说。 老谭点了点头。 “那位置不错,挺繁华的,在东影南街。现在面临两个情况,一个是怕动迁,毕竟没产权,还存在占地争议,谁也不敢打包票。另一个是政府收回。 你要是租的话先考虑好,但有一点可以保证,不动迁的情况下可以无限期使用。” 老谭说:“我考虑考虑,有时间去看看。” 俩人把房子的事撂下开始喝酒,这时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神色慌张的传菜生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老谭说:“谭师傅,有客人吃饭不给钱,在大厅闹,把桌子砸了,你快下去看看。” 老谭一惊,赶紧起身往外走,古毅也跟着一起。 俩人从楼上下来。 大厅客人都停下用餐站起来往吧台那看。 吧台旁边的一张桌子被掀翻,杯子、盘子、筷子、酒瓶子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一个三十多岁大哥模样的男的在吧台前骂着木兰,两个二十多岁的小弟一左一右站在旁边,拿手指着不远处的服务员满嘴脏话,气焰嚣张。 客人都紧张的看着,有些胆小的直往后躲。 老谭用冲的方式来到吧台,把木兰挡在身后,脸阴沉着问大哥模样的男的:“咋回事兄弟,有啥不高兴的砸桌子?” “操你妈的,你是老板呀?”大哥模样的男的直接骂道。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不是老谭打的,是跟过来的古毅狠狠的给了大哥模样的男的一记耳光。 “百顺,活腻歪了,刚出来几天就嘚瑟,是不是想回回炉?”古毅历声喊。 李百顺捂着腮帮子一脸懵逼,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能碰上古毅,这可是真正的大哥,不是他这个小混混能惹的起的。 第152章 只为活个明白 在饭店闹事的是这一片的小混混李百顺,刚从看守所出来没几天,手头紧,想通过闹事在饺子馆要俩钱花。 他是小混混,古毅是真正大哥,弄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百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老百姓面前敢耀武扬威的耍耍,在大哥面前得毕恭毕敬的装孙子,整不好胳膊腿卸了都没处找去。 这就是道上大哥和小弟的区别。 挨了一记耳光和一顿臭骂之后,李百顺领着两个小弟灰溜溜的跑了,估计以后都得绕着阿巧饺子馆走。 经这一闹挺儿也没了喝酒的心思,古毅要拉着老谭去歌厅潇洒,被老谭婉拒。见老谭不去,古毅一个人回商会,临走的时候说过两天武川有个招商会,邀请商会参加,叫老谭一起去,就当旅游了。 这个老谭没拒绝,答应下来。 老谭也早想到武川看看,因为饭店有道菜叫“后山一绝”,是用油饼、土豆丝和鸡蛋一起做的。开始的时候老谭没咋在意这道菜,觉着挺普通,说白了就是家常炒土豆丝,上面盖着鸡蛋饼,再配上几块烙好的油饼而已。 就这样一道菜被称为“后山一绝”,有些夸大其词,他甚至想砍掉。可是点击率挺高,不说桌桌必点吧也差不多,这倒叫他好奇起来。 他吃过这道菜,觉着没啥。也在前台观察过这道菜,有的客人吃光了,有的客人没咋吃,好坏不一。 他问制作这道菜的刘师傅为啥叫“后山一绝”?刘师傅说“后山”指的是呼市北面的武川,这道菜是从那里流传出来的,所以叫“后山一绝”。至于“绝”在什么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当初这么学的,也就这么做了。 “本地有四道菜,不管大店小店,家家都有。后山一绝、山西过油肉、过油土豆片、烩酸菜。”刘师傅说。 听刘师傅这么说,老谭就把这四道菜上了,只是一直没看好,但这四道菜的点击率确实很高。 baimengshu.com 在饭店还没改成饺子馆的时候,老谭研究过这四道菜,还去西贝总店品尝了一次。但没尝到“后山一绝”和“过油土豆片”,吃了“山西过油肉”和“烩酸菜”。 “山西过油肉”有点像东北菜里的“滑溜肉片”,差别是肉片厚些,滋味较重,陈醋味浓郁。刚开始吃还有点不习惯,细细品香味突出。由于烹调时加入了陈醋,没油腻感。 烩酸菜不必说了,西贝当家菜,浓香、滋味足,吃一口想两口,第三口吃完有些腻人,但还想吃。里面加入了土豆,土豆成泥起沙,另有一番香气。 是东北人的关系,也存在着地方差异,老谭觉着“山西过油肉”和“烩酸菜”没“滑溜肉片”和东北的“炖酸菜”好吃,也就没仔细研究。 他觉着饺子馆做的是东北菜,把东北菜做好做地道了就行,至于本地菜不能没有,捎带着做做,客人要不然伤客。 他是在开业当天出现羊肉馅问题后开始重视这四道菜的。 羊肉馅问题给他敲响了警钟,在地域性差异比较大的地方开店,一定要尊重当地人的饮食习惯和地方口味,要不然很难生存下去。 拿粤菜来说,是好,是高档。在省城开始流行的时候人们为了追求档次,不管好吃不好吃,习不习惯,都去吃上一回,在那个年代吃粤菜是身份的象征。 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对饮食消费越来越理智。从小吃茄子辣椒土豆长大的东北人开始对粤菜不感冒,也不盲目的跟风撵潮流,又吃回了地地道道的东北菜。 粤菜在省城开始走了下坡路。 以经营粤菜为主的酒楼得生存,要生存咋办?只有放下架子,结合东北人的饮食习惯和口味特点进行改革,打破传统粤菜的烹饪做法,融合东北菜口味,制作适合东北人吃的粤菜。 阿巧饺子馆是东北菜进军西北,如果一味的要求传统地道,不和本地的饮食习惯结合起来,也会和粤菜一样,慢慢走向衰败。 这道理老谭懂,所以在菜品的制作中融入了本地元素,要不然不会被老百姓认可,也不可能生意火爆。 既然本地菜不可或缺,那就做精它。 老谭开始一道菜一道菜的研究。 最先研究的是“烩酸菜”。 先后到西贝和巴盟人家吃过不下八回,结合本地做法,把东北炖酸菜的做法也融合进去,最后做出了改进版的“阿巧烩酸菜”。 “阿巧烩酸菜”保留了烩酸菜的原始风格,主辅料搭配上没做任何改动,依然是酸菜、排骨、五花肉、土豆四样。在制作上融入了炖酸菜的技法,使用了东北调料,吃起来香味不变,但更爽口了,没了想吃第三口又怕油糊嘴的现象,吃到最后也干香回味,受到了客人好评。 接着又研究其他三道菜。 在研究“后山一绝”的时候,他碰到了一位本地厨师,这位师傅像他讲述了“后山一绝”来历。 武川位于呼市北,县辖三镇六乡,经济不算发达。 过去贫困年代,老百姓日子苦,家里来了客人没啥好吃的招待,炒个土豆丝,炒盘鸡蛋,再烙两张油饼,算是好待客菜了。久而久之这三样就流传下来,成了顺口溜,“家里来客怎么办,土豆烙饼炒鸡蛋。” 后来经过厨师改良,成了“后山一绝”。 绝在哪? 确切的说除了对过去苦日子的记忆之外,还有儿时对妈妈味道的留恋。 任何一道流传下来的普通美食,都承载了老百姓的记忆和情感。虽然只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对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来说却是一生的回味与眷恋。 知道了“后山一绝”的前世今生后,老谭投名师访益友,吃了十多家本地菜馆,总结出一个做法。 他的做法是复原,返璞归真。 这本来是主副食搭配的俩菜一主食,厨师为了追求造型美观有卖相,把三菜合一变成了一道菜。 把烙好的油饼切成大小均匀的三角块,呈放射状码在盘子边,炒好的土豆丝放在盘子中央,压盖油饼一部分,让油饼尖尖的一角露出来。然后把鸡蛋摊成鸡蛋饼盖在土豆丝上面。看上去很美观,赏心悦目。 有些菜造型有了,观赏度上去了,却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油饼放在盘子底,上面盖上土豆丝,被盖住的部分回软,吃起来软踏踏的,口感没了。鸡蛋摊成饼看着好看,但吃起来不方便。如果摊的好还行,要是摊的不好,为了追求颜色形状难免浸油,到时候啥口感都没了。 “后山一绝”应该是这么吃的。 烙好的油饼一层层的揭开,吃的时候上面铺上土豆丝,再夹几块炒鸡蛋卷起来吃,这样才有感觉,才有味道。 做好这道菜有三个关键点。 第一,土豆丝要炒到火候,像家里炒的一样,不能焯水,直接生炒,最好用豆油,大点儿葱花,炒出来的土豆丝软中带脆,香气浓郁,表面上滋滋油泡儿,这样才行。 第二个关键点是烙油饼。烙油饼在东北叫“打饼”,我们经常听女人说:“今天饭菜省事,炒个菜,打两张饼,再放个汤,够他们爷几个吃的。”打两张饼就是烙两张油饼。 饼面冷水和,不能太软。和好的面擀成大张,上面抹好豆油,然后卷起,揪成剂子,压扁,擀成饼。烙的时候锅里不能有油,两面烙,等鼓大包的时候熟了拿出。然后锅中下油烧热,把烙熟的饼入锅烙成两面金黄拿出,这就成了。 烙好的油饼表皮酥脆,里面层层叠叠,犹如春饼,筋道嫩香,不吃菜都能吃一张。要是撕开一层层的,加上炒好的土豆丝或者豆芽,再不是酸菜粉条,那味道就别提了,美味的很。 第三个关键点是炒鸡蛋。家常炒法,打好的鸡蛋里多加葱花,放少许盐带点咸淡,进锅里炒,别怕炒散,一定要小火炒干香了,闻着就想吃才行。 这三个关键点掌握住了,这道菜就成功了。上桌的时候一盘炒土豆丝,一小盘炒鸡蛋,几张金黄酥脆的油饼。把油饼撕开,夹上土豆丝和干香的炒鸡蛋,吃去吧,越吃越想吃,香着嘞。 当然,做这道菜很麻烦,首先需要面点配合。油饼现烙的好吃,提前烙好的吃不出脆嫩劲儿来。 客人点这道菜的时候,面点要拿出一个人烙饼,难免耽误包饺子。 为了烙好饼,还不耽误包饺子,老谭买了一台饼铛。 很多来饺子馆的本地客人都说“后山一绝”做的地道,吃出了感觉,原汁原味。 说白了,到现在“后山一绝”赚的利润还不够买饼铛的钱,但这个投资值,它所产生的无形利润与价值远远超出了它的本身。 老谭热爱美食,因为热爱才有今天。 他对菜品的研究精益求精,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如果不这样,饺子馆的菜和饺子也不会受到好评,开一家火一家。 人这一辈子需要敬业。不敬业就不能专业,不专业就成不了专家。只有专家才能专心,做到第一。要不然咋说行行出状元呢。 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浅显的道理我们都懂,但做到的没几个,不是做不到,是不能坚持。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神农尝百草,茶在草木中。 以古为鉴,始知人需磨砺;以今及古,始知沧海桑田。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与其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不如干干脆脆奋而前行。 不为别的,只为活个明白。 第153章 武川之行 武川举行的这次招商会,由县招商办牵头,呼市招商局协助,联合本县小微企业共同举办的。主要是为了吸引外地人到本县投资,给小微企业牵线搭桥,找出路。 tsxsw.la 武川三镇六乡,大部分以农业为主,又地处盆地,出川只有一条路,至今没通火车,相对来说经济还是比较落后的。 九六年以前武川先后归集宁和平地泉管辖,后属乌兰察布盟,九六年以后归呼市直接管辖。 除了农牧业之外,二零一二年以来形成了建材业和清洁能源产业,但第三产业增长缓慢。 二零一二年以来,旅游业实现了观光型向复合型的转变。 武川县旅游资源丰富,境内有哈达门森林公园,大青山避暑山庄,李齐沟自然保护区,大青山抗日根据地遗址等。 呼市招商局高局长联系了省城商会和温州商会,这两个商会有很多做得很好的企业,准备把这些企业的负责人拉倒武川,进行实地考察,和本地小微企业沟通洽谈,争取促成合作项目,进而引进资金,带动经济发展。 省城商会会长孙于聪没有向县城投资的意向,但高局长邀请了,得给面子,安排古毅联系几个商户老板去走走过场。 古毅安排这事熟络。先后找了两个做建材生意的老板和一个做粮油的,外加老谭。当然,也以商会的名义向所有商户发了通知,意思是谁爱去谁去,自便,反正到地方就是参观,然后吃饭,吃完饭打道回府。至于能不能发现好项目进行投资,那就是个人事了。 招商会这天早上,古毅早早地开车来到饺子馆。老谭上车后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看上去四十二、三,但实际年龄绝对不止这些,只是因为打扮的太精致而显的年轻。 古毅介绍女人是新型农业产业园的王董,北京人。也受到了邀请,准备去考察土豆项目。和古毅相熟,是老朋友,便一同前往。 古毅开车,老谭坐在副驾驶上,开始向武川出发。 去武川走呼武公路,翻越大青山,全是盘山道,非常危险。 古毅开的很慢,一边开一边介绍路两边的风景和武川的风土人情。 “这条路才通车一年多,没修之前都走老路,得爬山顶,老危险了。但山顶风景好,站在山顶呼市一览无余,武川也看的清楚的。山上树多,密密麻麻的,凉快儿。”古毅饶有兴趣的说。 “这两边的风景就挺好,山清水秀的。”王董说。 两边的风景确实不错,山高,一片绿色,公路建在半山腰,一侧是直拔而起的青山,一侧是深达三十多米的沟壑,美景与危险并存,既惊险又刺激。 好在公路是单行线,沟壑这边通往武川,另一边是武川通往呼市的,两条路隔着近百米的沟壑遥相呼应,少了会车的危险。 沟壑下是条河,清水潺潺。 “王姐,山顶你没去呢,去了保证喜欢。今天开的车不行,要是越野车就好了,回来的时候走老路,带你俩到山顶逛逛。”古毅说。 “以后有时间的吧。”王董说。 “这刚进山,得在山里走一个小时。再走二十分钟前面有个平洼,那有家农家院,整的挺好,呼市挺多人到周末都开车来,吃点农家饭菜,喝点散白酒,也都不走,有地方住,小火炕,老舒服了。”古毅说。 “还有这地方?”老谭好奇的问。 “有,一会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好地方,青山绿水,山里人家,纯原生态。” 古毅这么一说勾起了老谭和王董的兴趣,禁不住期待起来。 拐过两个山弯,又往前开了约摸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一个比较宽阔的平洼,大老远看着一个带围墙的院落,门前竖起的杆子上挂着一串显眼的红灯笼。 古毅慢慢的把车停在门外,三个人从车上下来。 这里是大山里的世外桃源。 以前应该是个小山包,公路从这里穿过,把山包削去一半,另一半被农家院主人削平,修整成平地,建了院落,成了农家院。 院墙不高,一米五左右,站在外面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院子里一排十间正房,窗户是民国时期的格子窗,刷着红油漆,镶着小块玻璃,给人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东西两边各五间厢房,也是老式的,很有年代感。 院中央一口水井,井口上架着辘辘把,辘辘把上缠着井绳,直垂井里。井旁放着两个水桶和一条扁担,还有一个用石头凿的水槽子。 一个扎着围裙的女人从东厢房出来,往大门外站着的老谭三人看了一眼,然后折转身进了正房。 “这地方好呀,修身养性的地方,青山绿水,空气新鲜,没人打扰,多肃静。”王董感慨地说。 “那还说啥了,看着没,正房都是包间,有地桌有火炕,和农村一样。吃完了可以在炕上直接睡。东厢房是厨房,员工休息的地方。西厢房是客房,里面有床,也有火炕。 他家没菜谱,来之前得提前预定,八个人以下一千二,八个人到十二个人一千六,管吃管住。头天晚上是大餐,有鱼有肉,小笨鸡啥的,都是农家饭菜,保证够吃。第二天早上就简单了,粥、咸菜、馒头。”古毅介绍着。 “这地方早上保证好,得雾气昭昭的。”王董说。 “嗯,我在这住过一次,头天喝大了,早上没起来,起来早的上山转一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他家的小笨鸡是真好吃,纯散养的,笨鸡蛋也好,炒出来焦黄,咱们买的不行,都是养鸡场的。”古毅说。 三个人看了一会儿,古毅和老谭每人抽根烟,过过烟瘾,然后上车继续往武川赶。 到了武川之后先是在展览馆会议厅开了短会,参加会议的有五十多人,除了招商局的外都是呼市来的生意人、小企业主,像老谭这样搞餐饮的就他自己。 当然,他也不是来招商的,主要是奔着“后山一绝”来的。 会议结束后大家来到展厅。展厅里很多本地的生意人和小企业主都摆好了展位,向参观的人热情的介绍自己的产品,并不时地发着名片。在他们看来这些呼市来的人都是财神爷,万一有相中自己产品和项目的那就妥了,稍微投点资就行。 他们缺的是资金。 也许他们会失望,这些来人中真正抱着投资目的的没几个,大部分都是过来看看,走走过场。 古毅和王董是代表商会来的,此时正和主抓这次招商会的副县长以及招商局的领导热情而亲切的交谈着,说着空洞儿但听上去非常场面的话,不时的传出模式化的笑声。 老谭一个展位一个展位漫无目的的溜达,慢慢走到农副产品的展区,一个展位吸引了他。 这是一个卖鸡蛋的,展位上方打着“白山虫草鸡养殖基地”字样的横幅。 虫草鸡? 挺新奇。 老谭首先想的是还有拿虫草养鸡的?那鸡得值多少钱?虫草可是上万元一斤呀。转而笑了,心想不可能用虫草养鸡,应该是散养的溜达鸡,在山坡草地上吃虫子的那种。 走到近前,看清楚展牌介绍,确实是散养的小笨鸡。展位上摆着的鸡蛋一看就是笨鸡蛋,掺不了假。 于是就和展位摊主聊了起来。 摊主四十多岁,姓白,很魁梧的汉子。当过兵,复员后在家务农。前两年承包了一处荒山,养殖新品种草原小笨鸡。要说他承包的荒山老谭在来的路上经过过,就在那家农家院前面。 “我家的虫草鸡纯散养的,两千多只,在大山里头,一点饲料不喂,吃的都是山上的草籽、小虫,喝的是山泉水,一只鸡最大的也就三斤,平均二斤半。下的蛋是纯笨鸡蛋,好吃得很,市场上根本买不着。”白老板向老谭介绍。 “鸡蛋多少钱?”老谭问。 “六元一斤。”白老板说。 “够贵的,市场上鸡蛋三元。”老谭笑道。 “那是啥鸡蛋,跟我这没法比,你吃一回就知道了,我这是纯笨鸡蛋。”白老板马上说。 “鸡呢?多钱一只?”老谭问。 “五十八。” 老谭在心里合计一下,一只鸡按二斤半算,五十八一只,合二十三一斤。市场上小笨鸡十八一斤,贵出五块。 “你这鸡可够贵的。”老谭说。 “你不知道谭总,我这是新品种草原鸡,长不大,长得还慢,一年才二斤半。你也知道,虽然在山里散养,看着是不用喂啥,夏秋行了,冬天呢,春天呢,山上啥也没有,得喂粮食呀。另外山上啥都有,我这两千只鸡是三千只剩下的,其余的都叫狐狸、黄鼠狼、还有狼吃了。另外还有偷鸡的,看不过来。”白老板一脸沮丧的说。 干啥都不易呀。 老谭倒是有试试这虫草鸡的意思。 现在饺子馆用的鸡是下架鸡,吃着也行,但没散养的小笨鸡好吃。他也试过在市场上买的装在笼子里的小笨鸡,试完之后和下架鸡一样,没啥区别。 小笨鸡是小笨鸡,但养法不一样了。都按养鸡场的方法养,喂饲料激素,外观上分不出来,但肉不行,一口就能吃出来。 细想想也是这样,现在农村富了,养鸡的少。就是养也是养几只自己吃,谁还拿出来卖?所以说市场上卖的那些都不是正经八本的小笨鸡。 市场上没有,饭店卖的能是真的吗? 当初在甘旗卡的时候选中了一款草原鸡,两年后断货了,养鸡的说不挣钱,不养了。 老谭一直想找一个能长期供货的小笨鸡。做的是饺子馆,卖的是东北菜,小鸡炖蘑菇必不可少。要想把它做好了,没有小笨鸡哪行。 但白老板这鸡属实有点贵,并且能不能长期供货还是回事。最主要的一点是不知道他这鸡咋样,要是按他说的还真行,可以一试。 老谭问:“你这有杀好的鸡吗?” 白老板摇摇头,说:“没有,今天我就带来几箱鸡蛋。” “哦,这样呀------把你的名片给我,还有你养鸡场的位置,有时间我去看看。”老谭说。 第154章 人穷不敢说大话 老谭刚和白老板谈完,古毅走了过来,俩人便相跟着出了展厅。 挨着展览馆是莜麦博物馆,从展览馆出来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进去。老谭问古毅进去看看不,古毅说以前进去过,不进了。 tsxsw.la 老谭便自己走了进去。 莜麦,燕麦科属,高寒作物,子实饱满,耐饥饿,秸秆可做饲料。在我国最早种植于北魏时期,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 莜麦含人体所需的八种氨基酸,蛋白质含量是小麦的四倍,营养价值位于谷类作物之首。 武川是北方最早种植莜麦的地方,以产量高、质量好闻名。 北方严寒,古时候很多作物都不适合种植,唯独莜麦能生长,是当时老百姓的主要口粮。 莜麦磨出的面粉叫莜面,莜面抗饿,所以在晚上吃的话尽量吃七分饱,要不然涨肚。 莜麦对糖尿病有辅助治疗作痛,它可以吸收人体所需糖分的多余部分。同时含有膳食纤维,能够有效地降低胆固醇。 在粗粮中,莜麦的营养价值颇高,经常吃对身体有好处。比如莜面鱼鱼、莜面窝窝、莜面墩墩等。自己不会做可以到莜面馆去吃。做莜面最有名的当属西贝,人家把莜面做到了联合国,为国人争光。 老谭在博物馆里逛了一圈,了解了莜麦的历史,见到许多种植莜麦的农具,长不少见识。 出来的时候看到展览馆门口停着两台大客车,古毅说一会儿上车去参观大青山抗日革命根据地遗址,参观完了在根据地的农家院吃饭。 站在古毅身边的王董显得很高兴,看样和县领导谈的挺好,脸上带着成熟女人迷人的微笑。 老谭这时才仔细打量一下王董。 个头不算太高,在女人中算中等。剪裁得体的旗袍穿在身上很端庄,头发一丝不苟,配上精致的妆容给人一种成功女士的感觉。 皮肤很白,显得人很漂亮。说话慢声细语,有一种叫人愿意顺从的感觉。和艳华很像,但又有不同。区别在气质上,艳华端庄中透着坚定,她是端庄中透着若隐若现的风情。 对,是风情,那种长期行走于交际场合的风情,带着诱惑和危险。 老谭想这种女人离得越远越好,最好之后再不见面。却又在心里笑了,心说和她也没什么交集,这次顶多算是同行,以后也没见面的可能,有点自以为是了。 这时工作人员招呼大家上车,所有人便先后上了大客。 大客先是在县城环绕一圈,车上的解说员向大家做着讲解,详细的介绍武川的基本情况和风土人情。 整个县城不大,二十分钟就转完了。两台大客在城南交通局前上了公路,向东出发,走出十多公里,下公路上山路,这时已经能看着半山腰上飘着红旗的革命根据地了。 大青山抗日革命根据地是中国唯一的游击根据地,曾经给日本侵略者以沉重打击。 整个遗址占据半个山腰,复原了当初根据地的原貌,里面陈列着许多当年游击队的老物件,用真人比例的雕塑复原了许多过去的场景,充满了历史的厚重,走在其中,有身临其境之感。 处于和平年代的我们远离了战争,我们父辈、祖辈曾经遭受的屈辱与压迫我们无法体会。但是走进布满历史痕迹的遗址时,眼前会自然浮现出在电视上、电影中经常出现的画面。浮现的画面和近在眼前的场景重复叠合,心情不由的沉重起来,身上的血液似乎在慢慢沸腾------ 一个民族要想不受压迫,不被侵略,只有强大起来才行。 经历了五千年风雨的中华民族,有过百朝来贺的繁荣盛唐,有过铁蹄铮铮的一代天骄。当然,也有丧权辱国的条约和外敌入侵。 但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用生命和热血捍卫了民族的尊严。中国,正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史无前例的发展壮大,成为世界崭新的东方。 为我们的祖国骄傲! 从根据地遗址中出来,此次招商会就剩下最后一个环节——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山下的“红色农家院”。由于离得近,所有人都没上车,向山下溜达着走,顺便看看风景。 古毅和老谭为了照顾穿高跟鞋的王董,走的很慢。等他们仨进农家院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饭桌前坐好了。 招商局高局长和主管这次活动的副县长热情的招呼三人到最里面的桌子坐下,这桌有温州商会副会长,武川县招商局领导,县宣传部的人。 老谭不想在这桌,觉着不自在,但到别的桌去也都不认识,思虑一下便打消了换桌的念头,心想光吃饭少说话,尽量不说话,以免尴尬。 服务员开始上菜。 高局长首先发言。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到武川参加这次招商会,相信一上午的考察参观大家都有所收获。武川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我们招商局和县政府推出许多利于投资的好政策,希望大家来武川投资,我们热烈欢迎!” 大家鼓掌。 高局长讲完话之后便开始开席,大厅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我们不必批驳招商会的形式主义,其实很多招商会都是如此。其中的作用不是没有,也促成了许多项目的达成。在目前社会的形势下,这样的招商会在必不可少中渐渐完善,这也是一种必然和进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谭细心的品尝着“后山一绝”,觉着人家做的地道,尤其土豆丝,炒的好,炒出了家里的味道。鸡蛋炒的也好,纯笨鸡蛋炒的,吃出了小时候妈妈炒鸡蛋的味道。 老谭想一定要进白老板的笨鸡蛋,不为别的,就为这“后山一绝”。至于小笨鸡也得考虑考虑,尽快到养鸡场看看,要是行的话就定下来,不但呼市店用,省城店也用。 这种场合适合古毅,和领导谈笑风生,频频举杯,并且风趣幽默,在他的带动下气氛很热烈。 “古会长,感谢捧场,省城商会对我们的工作一直大力支持,来,喝一杯。”高局长端着酒杯满面春风的对古毅说。 古毅笑,端起酒杯谦虚的说:“高局见外了,商会有今天都是咱们招商局大力扶持,应该感谢你才对。” 俩人碰下杯,各自干了。 王董在俩人喝完之后站起来,端着酒杯对副县长和高局说:“县长、高局,感谢两位的大力支持,祝我们合作愉快。” 王董和县农业办谈成了土豆方面的合作项目,准备投资土豆深加工产业。县农业办也大方,直接批了三百亩的种植基地。 “王董是女强人,和你合作我们放心,还希望以后大力投资。”副县长说。 “王董在呼市做的就风生水起,这回到武川投资,眼光独到,来,喝一个。”高局说。 三人高兴的把杯中酒干了。 老谭在桌上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场合对他来说倒像个蹭吃蹭喝的。但形象在那摆着,光头,一脸严肃的富态相,带着令人生畏的悍性,不叫人注意都不行。 古毅在开始的时候把他进行了的简单介绍,说的虽不详细,但众人也都知道他是做餐饮的。 人有时候很奇怪,在场合中越是不说话装深沉,人们越不知道深浅,觉着是个人物,倒重视起来。 副县长和别的人都一一喝了酒,轮到老谭了。 “谭总做餐饮的,对饭菜明白,觉着今天的菜咋样?”副县长笑着问。 “挺好,非常不错。”老谭说。 “我们武川是小地方,菜做的没有大城市好,都是些家常菜,但绝对真材实料。”副县长说。 “嗯。”老谭点头,端起酒杯和副县长碰一下,说:“原汁原味,非常地道。县长,敬你。”说完先干为敬。 副县长随着干了,放下酒杯说:“谭总对旅游业肯定熟悉,是专业人士,给我们武川的旅游业提点建议。” 老谭一愣,没想到副县长提这个话题,禁不住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古毅。 古毅哈哈一笑,说:“县长是问对人了,谭总是餐饮行业精英,全国连锁的阿巧饺子馆掌舵人,管理有一套,对旅游业也非常熟悉,咱们县旅游资源丰富,应该大力发展。” “准备发展来着,谭总给点建议。”副县长笑着说,看着老谭。 老谭礼节性的微笑一下,说:“县长客气了,建议谈不上,只能说是参观完的感受。古大哥说得对,咱们县旅游资源丰富,需要大力发展,从观光型向复合型转变。 我是做餐饮的,用开饭店的话说,观光型是过路客,留不住,复合型是忠诚客户,赶不走。很多地方吸引外部投资都是从旅游业开始的,成功的城市很多,比如成都,它的名片就是旅游城市,不但吸引了国内游客,连外国人都吸引。 什么地方都这样,人来了钱就来了,发展的就快。我们武川莜面出名,西贝用我们产的莜面发家致富,做到了联合国。说实话是个启发,守着金山挖矿石,挣的是辛苦钱。辛苦钱不但少,还有数,为他人做嫁衣。这也是观光型旅游的弱点。 如果把矿石提炼成金子往外卖,或者再深加工一下,变成成品,那钱就不好估计了。来的时候穿越大青山,说实话挺震撼,路两边的风景特美,像世外桃源一样。 给我的感觉咱们武川是呼市的后花园,风景优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旅游景点原生态,民风淳朴,热情好客。旅游业的前景非常广阔,完全可以用第三产业带动经济发展,并且投资小见效快,老百姓直接受益。” 老谭话音刚落副县长马上说:“谭总说到了点子上,哎,主要是缺资金,要是有钱的话------就拿这根据地遗址说吧,能整的更好,吸引更多人来参观,再把配套的上去,这地方就不是荒山了------谭总有没有投资的意向?” “呵呵。”老谭尴尬的笑了,实事求是的说:“县长,我家小门小户,还不敢投资的。” “免两年费用,水电随便用,你只要建设就行。”副县长大方的说。 这时王董插言道:“县长这么大力支持,谭总真应该投资。” “主要我穷呀——” 第155章 山里农家院 老谭、古毅、王董从武川出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三个人都喝了酒,依老谭的意思当天住下,第二天再走。古毅说这点酒没啥,不耽误事,并说从武川到呼市还没人敢查他酒驾。话虽然有点大,估计就是查了也没啥大事,能摆平。 tsxsw.la 出了武川驶入大青山,就进入到一片绿色之中。山峦叠嶂,绿树葱葱,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从车窗吹进来叫人十分舒爽。 在快到那家农家院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古毅,也不着急,回去也没啥事,到那家农家院住一晚,享受享受。”王董因为谈妥了和县政府合作开发土豆项目的事,心情大好,对古毅说。 古毅用询问的眼神看看老谭,开口道:“我没问题,谭老弟,着急回去吗?” 老谭倒不着急,还担心着古毅酒后开车,就说:“住一晚呗,明天回去。” 于是在那家农家院停了车。 说来也巧,碰上了回呼市的高局,他和同来的两个局里人也在这停下,准备住一晚再走。两伙人凑到一起六个,符合八百八的标准,就一同了。 安排好住处后还没到开饭时间,古毅说累了躺一会儿,老谭一个人溜达出院子,站在沟壑边欣赏山里的风景。 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沟壑不深,也就十来米。下面的河水被拦截起一部分,成了小型养鱼塘,老板在里面养了不少鱼。 老谭沿着小路从鱼塘边穿过,往前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一个从山里伸展出来的沟岔,沟口有条进山的土路,并且还立了个牌子,上面写着“白山虫草鸡养殖基地”。 这不是上午谈的那个白老板的养鸡场吗? 老谭心头一喜,紧走几步来到沟岔前,顺着沟口往里看。 已是暮色时分,远处的景象有些影影绰绰,目光所及是一条黄土路,蜿蜒着向沟岔里延伸,在一里开外的地方拐了弯。 再远处是墨绿色的大山,黑黝黝的,没有人影,也没有光亮。 老谭想养鸡场应该在深处的大山里,离这里还挺远。既然来了,明天上午去看看,顺便带两只溜达鸡回去。 天色黯淡下来,大山笼罩在一片韵黄之中,空气里飘着树木与大地的黄昏味道,小河边不时传来蛙鸣,和不知名的虫声混合在一起,有了幽幽南山下的田园气息。 舒爽、松散、惬意------ 这一刻,远离城市的喧嚣,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感受轻柔的风拂过生命,不由然的升起几分淡然和久违的恬静。 只有接近大自然,整个身心沉浸其中,闭上俗世的眼睛,感受心跳、呼吸,听生命的脉动,仿佛洗涤了灵魂。 自然,道法自然。 天地万物,自然而然,各守其规,各行其道,而后殊途同归,归于自然。 天地万物,皆为生灵。同处一域,域中四大,天大、道大、地大、人亦大。 以此,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何为道? 天地沧桑,终回轮始。道若人心,心若风,随四季变换,寒冷自知;道若人身,身宇宙,随天地变换,包容万物。 法的是自然,无为是为有为。身化天地,所为不为自己为,如自然,自是清净。 清静无为,淡然为己,热情为他,心比天地,包容中无所不为。迎合了天地莫之与之争,天地无争,何有争? 若是道,其修也。 自然而然,行善事吉凶莫论,走正路天地沧桑。不能出尘世外,自然用出世智慧做入世事,莫争缥缈名利,善待生命,莫叫岁月蹉跎便是了。 老谭感慨一番,却也是有所领悟,心境不由然的明了几分,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淡然,仿佛从身上打扫掉一些垃圾,轻快干净起来。 往回走的时候渐渐天黑,老远看见农家院亮起了灯,门前的红灯笼格外显眼。 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桌子,古毅、王董、高局他们坐在桌前拉话儿,见老谭回来,招呼着赶紧坐下。 “咋样?在这吃好吧,院子里凉快,小风一吹浑身舒服,还没蚊子。”古毅对老谭说。 “确实挺好,农村老家就在院子里吃饭。”老谭说。 “还是山里凉快,这比带空调的包房强多了,自然凉。”王董带着几分兴奋说。 “这是天然氧吧,城里人享受不到,老了要是能在这地方待着就享福了。”高局长无限感慨的说。 世外桃源是好,但人得生存,为生活四处打拼,难免陷入尘世中忙忙碌碌争名夺利。其实也是想不开,一叶障目,心若大,有天地,哪里都是桃园。 服务大嫂端着一盆炖好的小笨鸡过来,放到桌子上刚要走,老谭问:“这小笨鸡是前面白山养殖场的吗?” 大嫂说:“是,就他家的,纯溜达鸡,好吃得很,比个人家养的都好吃。” “这得尝尝。” 小笨鸡满满一盆,两只自多不少,里面放了土豆,瞅着挺烂烀,飘着诱人的香气。 “这鸡好吃,上回我尝了,和家里的不一样,肉实诚,香。看那鸡爪子没?小,还黑的,只有溜达鸡才这样,家养的鸡爪子都大,肉乎乎的。人家这鸡是山上放养的,总在山上跑,长不大。”古毅煞有介事的介绍。 紧接着端上条鱼,很大,有四斤多,也是用盆装着,瞅着实惠,像农村吃饭一样,有气氛。 菜陆续往上端,古毅张罗着倒酒。高局长那边也有个女同志,和王董不喝白的,要了啤酒。啤酒在水井旁的石槽子里用井水拔着,比冰镇的好。 大家喝了第一杯开场酒,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老谭夹了块鸡肉,一吃真挺好。有山鸡的筋道劲儿,还有家鸡的香味儿,有嚼头,咬的动,并且诱人。把一块鸡肉吃掉,然后夹了块土豆放进嘴里。土豆软孺,鸡汤的味道全吃进去了,吃起来比鸡肉都香。 当然,这得说武川的土豆好,要是黑龙江的黄麻子土豆炖不出这个味道。 又尝了口鸡汤,好,有味道,咸淡适中香气扑鼻,喝一口想两口,这要是配上大米饭能吃三碗。 老谭打定主意要用这溜达鸡了。 看来此次武川之行收获不错,找到一个好货源,不禁心情大好。 心情好自然多喝几杯。 没啥事,大长的夜,环境还好, 农家小院,把酒言欢。 听山鸣水笑,虫鸟声声,夜风温凉;品农羹鱼肉,粗茶淡饭,舒爽怡然。 吃喝闭了,高局长有点多,王董扶着送去休息。 老谭和古毅在院子里抽了根烟,然后回房间躺在炕上。 “谭老弟,看那个王姐没,厉害,知道为啥要在这住下不?”古毅问。 从刚才酒桌上王董对高局长的热情度上老谭能感受一些,说:“俩人提前约好了。” “对了。”古毅笑道:“一个从北京来的女的,单打独斗,不认识几个大哥混不下去。和孙老大也有一腿,孙老大没少帮她。看着岁数大了,对付男人有一套。” 老谭笑笑没说什么。 “其实就是个骗子,但人家高明。啥新农业产业园,产业园在哪呢?我认识她五、六年了也没见着过。知道人家咋挣钱不?和领导关系好,能套着政策,靠政策挣钱。这回和武川合作土豆,她一分钱都不带出的。三百亩地,就是往外租也不少钱,白来的谁不干。” “厉害!”老谭说。 “女人只要长的漂亮,再会来事,挣钱容易。嗨,男人有钱才学坏,女人学坏才有钱,这话一点不假。我跟孙老大说少搭理这样女的,没啥好处。但人家不信,有钱,愿意呀。这么说吧,王姐在呼市起来,都是孙老大捧的。 跟你说,挺多人都是看孙老大面子跟她合作,没孙老大她啥也不是------这两年觉着自己行了,开始和孙老大拉开点距离。说白了孙老大也是不想再和她有啥关系,孩子都快结婚了,也不扯了------” 古毅透露了王董和孙于聪的关系,老谭对这事不感兴趣,掰开话题说明天去白山养鸡场看看,然后再回呼市。 第二天,老谭一行三人参观了白老板的虫草鸡养殖基地。 这是真正的散养溜达鸡。 两千多只鸡在山上的树林里四处溜达,不进树林几乎看不到。小鸡悠闲的吃草籽、叨小虫,喝山泉水, 蛋下在草坷儿里,得挎着筐四处扒拉着才能找见。 鸡在山里也练会了十八般武艺,展翅能高飞,弹腿能蹦高,遇敌情集结成团,群起而攻之。可以说只只都是运动健将,浑身肌肉,还有不好吃的。 老谭以每只四十八元的价格和白老板谈好长期合作的事,并当场定下一百只发往省城,二十只送呼市。 第156章 生活在微笑中继续 小龙和父母从老家回来的第二天,老谭回到了省城。 小慧订婚他一定要参加的,并且泰山路店也等他回来开业。 老谭参加过好几个订婚仪式,但小慧和小龙的订婚仪式是最感人的,成为省城餐饮业的一段佳话,很多人为他们的爱情感动到落泪。 tsxsw.la 这是一个没有钻戒没有彩礼的求婚,有的只是一颗爱人的心,在家人和朋友的见证下两个年轻人紧紧相拥,从此,两颗火热的心跳动到一起,将要相扶着走完一生。 虽然只是订婚,但和结婚差不多少。小龙牵着小慧的手,跪在小慧妈面前,亲切的叫:“妈妈——” 小慧妈泪流满面,感人的场面叫人几度哽咽------ 不身临其境无法体会当时的那种感动,心灵震颤着,血液的流动加速,有个声音在耳边回响“妈妈——” 人世间还有什么爱是真的呢? 小龙、小慧,两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孩子,爱和孝道让他俩此刻展现了人性善良的光辉。 这是打工人真实的爱情,演绎了平凡中不平凡的伟大与高尚。 如果不是真实故事,也许会用笔墨虚构感人的场景与话语,可就是因为真实,却没了笔墨,只记着那份感动与震颤,久久的激励心灵。 人们宁肯花时间去关心那些不入流的N线明星的八卦新闻,却不愿意关心身边普通人生活的闪光点。而我们的社会是由众多的普通人组成的,真正的感动来自于我们身边的人和事。 普通人也许不够伟大,但真实! 人间情多,真爱难说。永远怀着一颗善良而正直的心活着,生命将少留遗憾。 青春是美丽而激情的,都希望自己的青春永生难忘,那就好好做人吧。 小龙妈是个朴实的农民,通情达理心地善良,对小慧十分满意,对儿子的决定感到骄傲。知道亲家母时日无多,想帮着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做点力所能及的,于是订完婚后没走,留下来照顾小慧妈,叫两个孩子去上班。 小慧妈有亲家母照顾挺好,老姐俩还能唠唠嗑儿,说说家长里短、儿女大事,却也慰藉。 九月底泰山路店开业,原定小慧调到这里主理饺子,孟梦提出她过去,小慧到赤山路店接替她,和小龙在一起工作,也好有个照应。 泰山路店开业,古毅从呼市赶来祝贺,叫老谭很惊喜,看来是真想交老谭这个朋友。 古毅除了祝贺外,跟老谭说商会酒店的房子每年交二十万租金就行,十年内不能动迁,可以放心使用。这对老谭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当场拍板定了下来。 古毅老家辽阳,一年没回去了,饺子馆开业的第二天和老谭告辞,回去看看父母,走的时候叫老谭尽快到呼市,把租房合同签了。 开业半个月后,生意趋于稳定,每天一万五以上,十分火爆。 艳华和燕子、张宇三人按计划去北京学习,给自己充电。老谭开始对四家店进行整顿,着重培养训练管理人员。 阿巧饺子馆进入到休养生息修炼内功时期。 这期间王刚给老谭打了电话,说他师父邀请老谭给省城的饭店管理人员讲讲工分制。这事早就定了,只是老谭一直没倒出时间来,再加上七、八、九三个月是饭店的黄金季节,家家饭店都忙,就是讲人家也没时间听。 老谭于拿出两天时间在省城宾馆给同行们分享了工分制管理,大家反映强烈,都打算实行。纷纷到四家饺子馆参观学习,倒增加不少生意。 也就是在这时起,人们对老谭变了称呼,从“谭师傅”改成了“谭老师”。 谭老师,老谭觉着挺美的,和五姐一样成老师了。只不过五姐是真的,他是假的。 转眼进入了十一月份,天渐渐冷了。 月初五号,小慧妈走了。 走的很平静,很欣慰,很安心。 她不舍的目光从老谭、艳华、燕子、张丽、忠清的脸上一一看过,最后停留在女儿、女婿身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省城四家店所有员工踏着初冬清晨的一层薄雪,把这个苦命的女人、伟大的妈妈静静送走,到一个只有温暖与天使的地方,舒心的生活。 虽然没有给女儿留下任何财产,但那宽阔而伟大的母爱是小慧一生最宝贵的财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个弱小而苦命的女人。 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愿她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学习使人进步。 世上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人强大,从里往外让人改变。这东西一旦拿到手,贼人偷不去,一辈子丢不了。 就是知识。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对,因为它能够改变命运。 使用知识更是力量,因为任何学习都是为了应用,只有把学到的东西用上,拿到想要的结果才是成就。 不是学习没有用,而是你没有,所以没有用。 通过近两个月的休养生息,学习锻炼,所有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进步。用燕子的话说:“现在给我一个店都能管了。” 当然不会给她一个店,她适合外部事宜,那是她强项。 为社区空巢老人送饺子的活动在老店进行了两个月,初期确实出现了不和谐,张丽说的情况也发生过。经过一步步调整已经完善,并且收到成效,很多人都知道阿巧饺子馆关爱老人送饺子,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说好的多于反面的,口碑慢慢传了出去。 事在人为。 说实话,现在好人难当好事难做,有时候献爱心被说成是嘚瑟、作秀。但做好事也是做事,需要坚持,只要持之以恒的一如既往,那些反对的、负面的声音会自然而然的销声匿迹。 世上还是好人多。 如果觉着做的事对,对老百姓有利,就不要在乎别人说什么。从古至今只要做事,好坏都有人说,能问心无愧就行了。 原计划形成规律之后其他三家店也相跟着实行的,老谭和艳华商量一下,决定只在老店实行,其他三家店暂缓。 倒不是舍不得钱送不起,而是在送饺子的过程中确实出现影响正常营业的情况。老谭思谋着能不能做速冻饺子,拿到社区叫居民委员会发放,这样方便些。 做速冻饺子需要速冻冰柜,或者是建个冷库。想到冷库就想到能不能建个饺子加工厂呢,专做速冻饺子,往各大超市送,也能赚不少钱。 这想法一产生老谭的心就活了,想到别人家的饺子厂去参观一下,学习学习,心里好有个数。 除了这事外还有件事需要马上办——去呼市签房子合同。这事得抓紧,一千二百平,租金二十万,和白捡的一样,说啥也不能错过。 古毅已经打过两次电话催他了。 “我明天去呼市,把房子合同签了。”老谭对艳华说。 “嗯,这是正事。你去吧,家里交给我。”艳华道。 “陵东街那咋样?”老谭问。 上两天燕子看好陵东街一家往外出兑的饭店,和艳华去了一趟。 “还行,一二楼,三百五十平,在体育学院东边,挨着海王府。但那地方不繁华,陵东街一直没起来,有点不可心。”艳华说。 老谭笑了,说:“头一次听你叨咕不可心的。还有俩月过年,过年咱们开四家店,省城两家呼市两家,得选位置了。”老谭说。 艳华点点头,说:“赶明个儿我再去看看,另外北面大学城那也挺好,离老店两公里,能接上气,并且发展的好,咱们得占个地方。” “大学城那必须做一家,整急眼儿了我都想做到他们食堂去。”老谭说。 “呵呵,食堂不好进------还是做实体店吧。”艳华说完转了话题,问:“和林燕你俩现在咋样?” “还行,挺好。” 提到林燕老谭情绪开始降落。 “和她多沟通沟通。”艳华说。 “哎——”老谭叹了口气,说:“哪有时间呀,她忙我也忙,两头不见人影,我回去她睡了,我醒她走了,连个面都见不上,上哪说话去------我家三口是各过各的,家恒也不用咋管,一切自理。” “家恒懂事,过年十岁了吧,我看他玩上篮球之后长个儿了,快有你高了。” 说到儿子老谭来了兴致。 “一米七三,他们班顶数他高。玩篮球耽误学习,成绩有点下滑。” “嗨,家恒聪明,上初中学就赶趟。人家要是玩球玩出成绩呢,我看比你有出息。” “篮球是巨人游戏,没那个基因------还是得靠学习。”老谭有些担忧的说。 “我看家恒是大个儿,现在就一米七三,过几年得长到一米九往上。”艳华说。 “呵呵,一米八就行了------这小子体格是好,比我能吃,和我没啥话,和他妈话多,小话痨一个。”老谭笑呵呵的说。 “随你,当爹的能说,儿子口才也错不了。”艳华说。 俩人轻松的拉了会儿家常,老谭第二天去呼市,一走又是一个月,就早点回家给孩子老婆做顿饭。 第157章 爱情 学习 张丽这两天有点闹心。 朋友给她介绍了个男人,飞机场的检验员,四十八岁,离异,有个女儿已经结婚。男方家条件不错,有车有房。 tsxsw.la 要说这个检验员张丽也认识,总去老店吃饭,很认真的一个人。身高一米七五,不胖不瘦,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年轻时肯定是个帅小伙。 男人姓任,叫任青云,不咋爱说话,老成稳重,居家好男人。 张丽闹心的是割舍不掉老谭,总拿别的男人和老谭比较,一比较问题就来了,觉着没有老谭好,提不起劲儿。 她知道这辈子和老谭成不了夫妻,但心中的那份爱太深,已经把这个男人刻在了骨子里。 人世间有这样一种爱情,两个人一辈子不能在一起,但彼此相爱,望眼欲穿,所有的感情都化作了牵挂与思念,两相望,穿过时间的河用眼睛说话,煎熬着甜蜜。 年轻时错过了缘分,带着遗憾和爱恋走入中年,随岁月雕琢,时间磨砺,青春靓丽的容颜不再,但这个爱却愈发倪坚。 哎,爱一个人没有理由,如果真要找个理由,那就是喜欢和放不下。 除了放不下老谭,张丽对婚姻还有着阴影与恐惧。那短暂的只维持了两年的婚姻如场噩梦,现在有时还会在梦中惊醒。 但话说回来,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抛去感情不说,有着身体与生理的需求。 孤枕难眠的滋味不好受,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身子热的发烫,愤恨的踢掉被子,牙齿咬着嘴唇------也想钻进男人的怀抱,变成撒娇的小女人,被亲热的呵护疼爱。 虽然现在人们对两性关系看的很淡,谁和谁好,和谁睡觉已经不是什么话题。婚外情时有发生,一夜情几乎成了时尚。但张丽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对这些事不反对,但也不会让自己随便经历。 要是和老谭发生点啥倒是愿意的。 这也许就是爱吧。 她和任青云虽然认识,但也仅限于经理和客人之间的关系。在没有被提起相处之前都很客气,任青云来吃饭热情接待,彼此印象不错,也不尴尬。 被人介绍之后倒有了不好意思,破坏掉了以前的和谐,多了份尴尬。 “有啥尴尬的,我看挺好,跟你合适。你俩都是离婚的,你没孩子,他孩子结婚了,俩人就差三岁,也不大,正好。”张丽妹妹说。 “我再考虑考虑。”张丽有些二意丝丝。 “考虑啥呀,又不是头一次,都是过来人,觉着不错就往一块凑凑,不合适拉倒,谁也不缺啥少啥。再说了,现在不都这样,找个搭伙的,也不登记,处好了白头到老,处不好一拍两散,谁也不耽误谁。”张丽妹妹说。 “要这样还用人介绍,男的不有的是,别觉着你姐没人要,一个电话能来个加强连。” “行了,别从那吹了,你啥样我还不知道,大光头孩子都挺大了,也没看你把他拿下。这个姓任的不错,老实厚道,不像那些男的花花,你俩处处,万一合得来呢。” 张丽没说啥,眼前浮现了老谭的面孔,紧接着又浮现了任青云的脸,只是没老谭清晰。 张丽妹妹又说:“他总到饺子馆吃饭,你也认识,你俩先加个微信,沟通沟通。现在不都是先微信后吃饭,然后宾馆转一转嘛。” 就这样,张丽和任青云加了微信,先处着。 我们作为局外人看的清楚,张丽已经四十五了,虽然在容颜上像三十八、九的,但心理年龄在那摆着,已经不再年轻。 和老谭是不能的,顶多能成为情人。 也不可能一个人孤老终生,早晚得找个伴。 女人上四十五再不抓紧就不好找了,一旦过了五十就被划入老年人行列,更糟糕。话虽然片面,但实际情况就这样。不是说过五十就找不到伴侣,而是找可心的很难,在心里也抗拒着再找,有了一个人过的打算。 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四十和五十相交之际,是人这辈子的一个分水岭。 五十岁之前还可以随心所欲,过了五十就有了顾忌和不愿,走过的人生在这里有了小结,心理彻底成熟,所思考的和以前大不同,仿佛活明白了。 人的更年期也是在这时候。不管男人女人,这时候都有了对人生的焦虑和对生活的重新定义。往往这时候人开始发生改变,有的人变得比以前好,有的人却变得对一切充满不满,斤斤计较不可爱起来。 其实朝阳和夕阳一样美丽,只不过参照物不同罢了。 当真正理解态度决定一切的时候,五十岁往往是人的第二次青春,将变得比以前更可爱,更有激情,甚至会出现孩童般的天真。 人只有通过经历理解生命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与热爱。 我们祝福张丽,愿她和任青云有好结果。 呼市的餐饮大体是三分天下。一个是一蒙餐为主的民族餐饮,一个是以本地菜为主的本地餐饮,一个是以东北菜为主的东北餐饮。 东北菜馆很多,做的比较好的有“大东北”“小东北”“东北人家”“哈尔滨饺子”“东北味道”。这五家都开了连锁,最少三家。 “大东北”做的年头长,十二年,六家店面。“小东北”是“大东北”老板的小舅子开的,也是六家。“东北人家”开业到现在八年,五家店面。“哈尔滨饺子”和“东北味道”都是五年,一个四家一个三家。 阿巧饺子馆没开之前哈尔滨饺子首屈一指,东北菜做的地道的当属大东北。现在饺子和菜属阿巧饺子馆厉害,虽然店小,但隐隐成了东北菜的领头羊。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开业没到半年就压住了五家老牌饭店,难免招人恨。五家店的厨师长自是不服,轮番过来品尝考察,想知道比自己好在哪。 手艺人都有不服输的特点,觉着自己做的好,地道,别人不行。可生意在那摆着呢,老板看的是效益,说自己做得好不行呀,得拿效益说话。 说白了还是手艺不行。 这话厨师不爱听,没人承认自己手艺不行。 品尝完阿巧的饺子和菜之后都说没啥出奇冒泡的,主要是酒好,吸引人,人们都是奔着养生酒去的。 当然,养生酒是阿巧的一大特色,但真正吸引人的还是饭菜。 任何一家餐厅的灵魂都是产品,饭菜好吃是硬道理,不争的事实。 老谭和商会签了租房合同,交了租金,然后给向总打电话,开始准备装修。 向总已经成了饺子馆的御用设计师,装修对他来说轻车熟路。看了房子后回去设计,三天后效果图和整体预算全部出来,工期四个月,明年四月初交工。 为了感谢古毅给租了这么便宜的房子,老谭准备请他吃顿饭。 “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赶紧过来,给你介绍两个餐饮朋友。”古毅在电话里说。 老谭问:“在哪?” “莜面村,离你那不远,打车过来,赵部长也在。”古毅说。 老谭放下电话交代向总几句,便打车去了莜面村。 呼市做莜面最好的当属西贝,然后是半亩地和莜面村。 半亩地是老牌莜面大王,开的比西贝早,目前五家店,规模没西贝大。莜面村是后起之秀,和西贝有些渊源,目前三家店,风头正盛。 老谭吃过西贝和半亩地,莜面村是头一次来。 整个店面两千平,西北风格装修,酷似西贝,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西贝呢。明档设计和西贝一模一样,菜品百分之七十雷同。由于没有西贝档次高,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本地家常菜。 老谭在明档参观,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就餐点菜,老谭说了包房的名字,服务员便将他引到包房。 包房里六个人,四男二女,老谭只认识古毅和赵部长。 古毅热情的向他介绍其他四个人。 年纪大的老者是呼市餐饮协会的郎会长,长相英俊的中年男人是莜面村的王老板,挨着王老板的气质美女是电视台美食栏目组的编辑康敏,剩下的漂亮女孩是商会秘书乌兰高娃。 “这是我小老弟,姓谭,阿巧饺子馆总经理。”古毅向四人介绍老谭。 老谭双手合十微笑着点头。 等老谭坐下后古毅说:“谭老弟,刚才我们正说你家呢,郎老去吃过饺子,评价挺高,说是呼市最好的饺子馆,菜做的也好。王总和康大编辑也说你家饺子好吃。听他们说我和赵部长都乐了。这不,知道我俩和你熟,还老乡,就让把你喊来认识认识。” “抬爱了。”老谭欠身礼貌笑道。 “你家做的好,形式新颖,方便快捷,服务周到热情。进了你家就不想走,第二回还来。饭店能做到这程度不容易,有学问,没少下功夫。”郎会长夸奖道。 “郎老夸奖。”老谭谦虚地说。 “不是夸奖,实事求是。能做到第一次就锁客的没几家,菜不但要做的好,服务还得到位,整个流程要顺畅,前后衔接到位,营销有中心有主题才行。”说到这郎老看了一眼王总,对他说:“小王,得跟人家学习,你家做不到这点。” 王老板点头说:“是,得学习,这不把谭总请来了吗。” 第158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赵部长和朗会长是老哥们儿,多少年的交情。 赵部长马上就退下来了,现在也没啥具体工作,整天就是四处溜达打发时间。 tsxsw.la 王总以前是西贝经理,和老总是老乡。在西贝工作十年,后来在老总的帮助下自己创业,发展的挺快。年轻有为,头脑精明,坚持住前途不可限量。 上个月国庆节的时候,王总的莜面村举办了美食节,得到了郎会长的大力支持,电视台的美食栏目也进行了报道,比较成功。 为了表示感谢,今天宴请郎会长和康敏。 郎会长接到邀请后给老哥们儿赵部长打了电话,赵部长正在商会和古毅聊天,顺便把古毅带来了。秘书乌兰高娃和康敏是大学同学,好闺蜜,她是康敏带来的。 吃饭之前六个人在一起闲聊,说起了饭店的事。 康敏是美食栏目组编辑,职业的关系对吃十分上心,哪地方新开了什么饭店都十分清楚。她说:“海东路新开了一家饺子馆,生意非常好,周六周日吃饭都得排队,上星期我去的时候爆满,等半个小时才吃上。” “是不是仁和小区那家?”郎会长问。 “就是那家,阿巧饺子馆。”康敏说。 听说是阿巧饺子馆古毅和赵部长不禁相视一笑,但俩人没马上吱声,想听听他们怎么说。 “我也去过,他家饺子好吃,菜做的地道。菜谱我看了,设计的非常好。六种饺子,八道凉菜,八个手工制品,二十道热菜。看着不多,但各个都是精品,特色突出,主次鲜明。一看就是行家,老餐饮人做的,不次于西贝。”郎会长赞叹道,给出的评价挺高。 “嗯,设计的是挺好。”王总英俊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慢声道:“我感觉他家最吸引人的是饺子酒,菜谱开篇就是饺子酒越喝越有,对饺子的历史和酒文化介绍的很好,抓人眼球。养生酒调的也到位,口感好,有几样挺适合女士喝的。” 王总显然对饺子馆的菜品不咋认可,对养生酒表示欣赏,觉着挺好。另外阿巧是个四百平米的小店,和他两千平的大店不在一个段位上,话里话外有瞧不起的意思。 “他家忙而不乱,非常有规矩,上菜速度快,五个人点六个菜,三盘饺子,半小时保证上齐,这速度没几家能达到。窥一斑可见全貌,人家管理到位,员工训练有素,有流程有标准,值得学习。”郎会长站在专业的角度上进行评说。 赵部长爽声笑道:“知道谁开的吗?我老乡!” “你老乡?没听你说过呢。”郎会长有些不相信。 “呵呵,他家店小,也入不得你法眼呀。” 赵部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里包含了对王总瞧不起饺子馆的不满情绪。毕竟和老谭老乡,关系不错,加上乡土观念的根深蒂固,不愿意听到瞧不起老乡的话。 “嗨,菜不分高低,店不分大小,做的好就是做的好,不服不行。老赵,把你老乡叫来,认识认识。”朗会长说。 赵部长对老友的态度比较满意,回过头对古毅说:“给老谭打电话,看他有时间没。” 古毅拿起电话要打,老谭的电话就进来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一直没离开饭店。 康敏说:“呼市东北菜馆挺多,大东北和小东北是领军人物,家喻户晓。但我吃他们的菜咸,尤其是大东北,齁咸。以前吃着没觉着这么咸呀。” “以前是以前,那时候都能吃咸,要是不咸该没滋味了。老话讲咸中有味淡中鲜,就是这个理。现在人们讲究营养,不咋吃咸了。现在的菜讲究少油、少盐、少糖,以前是明油亮欠,越有食欲越好,现在是少油薄芡,瞅着清淡才行。 话说回来还是社会好,生活质量提高了,这要是以前吃不上饭的时候,别说咸了,咸菜疙瘩都是好东西,得抢着吃。”郎会长说。 “那可不,我记着小时候没啥吃的,到冬天就是咸菜条子,再不就是炖冻白菜,腌一小缸酸菜得等家里来人的时候才能吃。夏天吃啥?葱叶子蘸咸盐水,再不就是晒干的咸菜疙瘩,刚硬刚硬的,但别说,那玩意儿咬着硬吃着香,越吃越爱吃。”赵部长回忆说。 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对咸菜疙瘩都印象深刻,现在生活好了,咸菜疙瘩成了记忆,但回味无穷。 “厨师最难炒的是咸淡,最难做的是人品。饭店能不能做长远,表面上看是饭菜好不好吃,服务热不热情。从内在看是做人,好人做好事,没德行的干不长远------”朗会长实事求是的说。 “这话我认可。”古毅说:“不是捧着唠,我和饺子馆谭老弟老乡,关系不错。但该咋是咋,他家确实行,别的我不知道,就拿员工工资说吧,呼市最高的,待遇还好,每个月三天休息,还给加班费。住寝室的员工全是下铺,寝室和住家没啥区别,该有的都有,员工下班能洗热水澡,有WLAN,有洗衣机,除了不能做饭之外啥都行。” “吃的也好,伙食不错。”赵部长补充说。 这俩人对老乡开的饭店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但说的也没夸大,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郎会长说:“看出来了,老板会做人,老板不行员工也不会那样。别的不说,人家服务员脸上的笑容都是真的,装不出来。这个糊弄不了人,员工的幸福指数都写在脸上,藏不了假。” 在自己的饭店请客,听客人对别的饭店进行夸奖,王总的心里有些不得劲儿,英俊脸上的和煦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削与不相信。 他是一个比较自负的人,和关东人家的徐总很像。 三十七岁,事业有成。五年三家店,每家都在两千平以上,家家生意红火,平均日营业额四万。三家店每月三百多万,每年四千万,在呼市也是数得着的。 认为自己的饭店很好,做的很到位,虽然没达到像古毅说的那样给员工最高的工资和最好的福利待遇,但也不认为老谭的饺子馆能达到,里面有古毅替老乡吹嘘的成分。 阿巧再怎么厉害也是小店,每天一万块钱撑死了,再说也不在一个档次上。 想到饺子馆和自己的莜面村不在一个档次上之后,不禁有些释然,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在这里对王总做一下介绍。 姓王名鹏飞,巴蒙人。长相英俊,头脑灵活。高中毕业后到西贝打工,由于工作出色被老总赏识,被提拔为楼层部长。 在西贝工作十年,从部长做到经理、店长、区域经理、营销总监,为企业做出很大贡献,是老板的左膀右臂。 六年前从西贝离职,自主创业。经过五年的辛苦打拼创立了莜面村餐饮品牌,在呼市餐饮业占据一席之地。 肯定地说是一个成功的餐饮人,用了十八年时间从一个打工者做到拥有千万资产的老板,是很多在饭店打工人羡慕的对象。 所以说有骄傲的资本,也有瞧不起阿巧饺子馆的底气。 老谭坐下后开始上菜。 王总首先表达了对郎会长和康敏的谢意,又为认识赵部长、古毅、老谭和乌兰高娃客套一番,喝了开场酒。 老谭本打算是请古毅喝酒的,没想到来了这场合,但心里也挺高兴。倒不是为省了酒钱,而是为能认识餐饮协会会长和电视台主持人儿高兴。以后免不了和这俩人打交道,能提前认识当然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的兴致上来,气氛也随之热烈起来。 “谭总,我们栏目组准备推出舌尖上的内蒙古,你家饺子好吃,到时候希望能协助一下。”康敏对老谭说。 老谭笑了笑说:“必须的,协助你们等于给我家做宣传,大力支持。只不过我家初来乍到,没啥根基,更没底蕴,别耽误你们事。” “你家不连锁吗,古大哥说总部在省城,四家店,呼市第二家店也开始装修了。”康敏说。 “嗯,但也是刚起步,和王总比差远了,小巫见大巫。”老谭顺便夸了一下王总。 王总用成功者的口气说:“你家做的挺好,别急,慢慢来,一点点就做大了。” 老谭说:“得多向王总取经,你家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很多,以后多交流交流。” “互相学习。”王总客气的说。 郎会长说:“对,你俩都是做饭店的,应该多交流,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我们准备做一期东北菜,之前和东北味道联系过,他家好像不咋热情。谭总,你家能不能协助一下?”康敏问。 人们普遍认为被电视台报道是好事,等于免费宣传,没有哪家饭店不乐意,甚至是举双手赞成。 真正的情况并不如此。 被电视台报道是好事,好事是好事,但现在看电视的人有多少? 能欣赏美食节目的大部分是家庭主妇,还是以学习做菜为主。让她们到饭店吃饭不容易,都属于精打细算会过日子那伙的。总上饭店吃饭的女的也不看美食节目,有那时间还不如购物呢。 所以很多饭店都不愿意拍节目,不但耽误时间还浪费原料,广告效应还不大,属于劳民伤财。 当然,如果只是为要个名的除外。 王总举办的美食节主要是为了扩大莜面村的影响力,希望引起政府重视,进而成为名优民营企业,好在发票的税收上降低几个点。 “行呀,只要你们觉着我家适合拍摄尽管去,大力支持。”老谭爽快的答应下来,接着说:“我家店小,环境一般,厨房更小,就拍耽误你们拍摄。” “没事,不耽误。”康敏说。 “那就行。” “谭总,你家东北菜做的地道,我们拍摄的时候你们能不能搞个活动啥的,这样能突出些。”见老谭答应,康敏便打蛇随棍上。 “活动?啥活动?”老谭疑惑的问。 “比如搞个厨师烹饪比赛。”康敏提示道。 老谭思考着,这个他倒没想过。 这时郎会长说:“谭总,你家生意火,挺多做东北菜的都不服,想和你家比划比划,这正好是个机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手底下见真章。” 这老头,还有年轻人的火爆脾气。 第159章 准备举行厨艺比赛 举办烹饪比赛对老谭来说不是问题,在省城的临江轩和滨海的青花阁工作时就举办过,有经验。 tsxsw.la 但老谭没马上答应。 虽然朗会长支持,并且说他出面邀请其他几家东北菜饭店参加。 老谭想的是饺子馆面积小,厨房也小,举办烹饪比赛的条件不够。不像临江轩和青花阁,几千平的大店,怎么折腾都行。 “我家有点小,小打小闹的还行,人多了怕地方不够用。”老谭说。 “够用。”郎会长说:“也不是正规比赛,就几家店参加,一家出一个厨师,两道菜就行,主要是看手艺,人多了没用。” 老谭笑笑,说:“那也得整的像样点儿。” 这时赵部长说:“这事挺好,我正好闲着,到时当评委去。别看我不会做,吃行。”然后把目光看向老友郎会长,接着说:“好像咱们呼市好几年没啥厨师比赛了,你这会长当的可不合格。” “没办法,没钱。”郎会长叹了口气,用带着抨击的语气说:“没钱啥也干不了,以前有政府部门出面还像那么回事,能搞个烹饪大赛啥的。现在政府忙着抓经济,根本顾不上饮服口。我年年都想搞烹饪大赛,把咱们内蒙餐饮推出去,但没钱白扯,现在啥都靠钱说话。” “拉赞助呗。”赵部长揶揄的说。 “哼!”郎会长冷笑一声。由于心中有气,布满皱眉的脸微微发红,不客气的说道:“赞助?你武装部给呀?站着说话不腰疼。餐饮协会就是个名,说话不好使,哪拉赞助去?” “呼市这些家饭店,组织烹饪大赛哪家不给点?像王总这样的大老板拿个五、七、八万的小菜一碟,不用多,有二十家够了。”赵部长说。 他话音刚落,王总的脸色就不自然起来。说实话叫他花一万块钱请大家吃饭行,不心疼,要是拿五万块钱去赞助烹饪比赛保证不干,觉着不值当。虽然是做饭店的,但对厨艺比赛不会太上心,因为就算拿了冠军对饭店生意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另外现在的烹饪大赛已经不像头些年了,比的是真手艺。现在什么都商业化,烹饪大赛也以营利为目的,里面有水分,有黑幕。哪家饭店给的赞助多,哪家饭店就是冠军。没有赞助的只能有参赛资格,获奖就渺茫了。 久而久之,厨师对参加烹饪大赛失去兴趣,厨师都没兴趣了,谁还搞。 社会性的比赛虽然少了,也没多少人参加,但饭店内部的比赛却盛行起来。 为了提高厨师的烹饪水平,不断对菜品升级改进和推陈出新,很多饭店不定期的举行厨艺比拼,比赛成绩和工资、奖金挂钩,直接刺激厨师。 这样做的好处是保证菜品质量稳步提升,激发厨师对菜品的创新热情,使饭店总有新菜卖。 当然,其中存在着优胜劣汰,总拿不到好成绩的厨师自然淘汰。 老谭管理青花阁的时候是四家店,热菜厨师五十六个,凉菜师傅三十二个,面点师傅二十八个,小弟加起来将近二百。 每隔三个月组织一次厨艺大比拼。 先是各个店内部选拔,然后四个店在一起决胜负。每次比赛都像过节一样,热闹非凡,同时也紧张万分。场面不亚于在电视上看到的厨艺大赛,火爆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的是真才实学,发挥不好有下岗的可能,能不认真紧张吗? 每次比赛都提前一个月准备,厨师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菜品上,这一个月菜品质量会明显加强。比赛之后会产生几个优秀菜品,同时在四家店推广,很受客人欢迎。同时赛后一个月厨师的注意力仍然停留在菜品上,出品质量自然好。 所以每次比赛对菜品质量都有很大幅度提升,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郎会长发完几句牢骚后没过多纠结,话题又转移到厨艺比赛上来。对老谭说:“你家够用,比赛的人也不多,只要不耽误正常营业就行。” 见郎会长这么说了老谭也不好意思说啥,这事就定了下来。 回到饺子馆把这事跟杨志军说了一下,杨志军是比赛型选手,在滨海的时候拿过两次冠军。他兴奋的说:“好事呀,比吧,打从滨海回来还一直没比过呢。” “这次六家店,都是东北菜馆,一家出一个厨师,两道菜,一道规定菜品,一道自由发挥。”老谭说。 “没问题,啥时候举行?”杨志军问。 “元旦,时间赶趟。”老谭说:“中央厨房店开始装修了,过了年得备人,还得培训,现在有合适的就备着。到时候你调那边去,雅茹和凉菜也过去。” “那这边谁管?”杨志军问。 “问我呢?你现在和忠清的位置一样,他负责省城那边,你负责这边,厨房事都是你的,别总省思着吃等食,也叫我轻快轻快。”老谭说。 “你不我三哥嘛。”杨志军嬉笑一下,接着说:“放心,能整好,有你在我啥也不怕。” “记着,品行不好的坚决不用,尤其师傅。你现在就开始培养接班人,把自己从灶台上撤下来。” “嗯。”杨志军点下头,想了一下说:“三哥,我觉着刘师傅不错,当厨师长合适,厨房交给他我也放心。” “刘师傅菜做的不错,人品也行。”老谭接着说:“你俩合作两年了吧?先不用跟他说,叫他管着,看看能力啥样。” 现在中央厨房店开始装修,功能和省城的老店一样,即是营业店面又是中央厨房,同时有办公区和库房。 既然决定在呼市发展,一切基础设施都要一应俱全,整的像那么回事才行。 艳华和燕子从北京学习回来后,老谭他们仨坐在一起研究过。 现在是五家店,四家在省城,一家在呼市。 省城是总部,总舵设在三台子。 准备到二零一六年省城直营店达到八家,八家店离三台子不超过四公里,这样中央厨房能供应过来。 再继续开店也是这模式,一个中央厨房带八家店。 现在是两个地方发展,三个人做了具体分工。艳华负责省城,燕子负责呼市,老谭两头跑。 目前来说省城的四家店已经完善,老谭开始着重打造呼市这边。他准备把厨房这块交给杨志军负责,前台这块还没定,最合适的人选是木兰琪琪格,只是她还没达到张丽的水平,交给她之前还需要培养一番。 老谭从厨房出来来到前台。 举办厨艺比赛不单单是厨房的事,还需要前台配合。(读过第一部的朋友应该知道,厨艺比拼也是件很麻烦的事。)老谭要和木兰谈谈比赛的事。 “元旦的时候咱家举行烹饪比赛,外部有五家店参加,到时候好好准备准备。”老谭说。 木兰有点懵住,问:“烹饪比赛?在咱家?” “嗯,大东北、小东北、哈尔滨饺子、东北味道、东北人家这五家一家出一个厨师,到咱家比赛,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老谭说。 “哦。”木兰点点头,她没经历过这事,问:“都准备啥?” 老谭反问:“你觉着应该准备啥?” 木兰想了想说:“我们前台就是招待呗,服务好就行。” 老谭笑了,问:“电视上的厨艺大赛看过吧?” “看过。”木兰点头。 “咱们没那么正规,但也差不多。从三个方面给你点启示:是不是得准备场地?得有个流程?还得有个主持人?”老谭问。 木兰以为场地就是厨房,听老谭的意思不是指厨房,于是道:“你说的场地是------” “对,做完的菜得拿到前边来,放到展台上叫评委品尝,然后打分。也就是说场地得够大,提前把评委席、展台、记分台布置好,还有有个横幅。”老谭说。 木兰有些清晰,说:“就是说提前布置个会场呗。” “对。”老谭微笑着点头。 “到时候不营业了?”木兰问。 “耽误不啥,总共六个厨师比赛,十二个菜,一下午完事了。”老谭说。 “哦——多少评委?” “十一个,评委好解决,餐饮协会的郎会长负责,咱们招待好就行。还有一个月时间,想想怎么整好,做个流程表出来,然后碰一下。不会做的话给张经理打电话,她主持过厨艺大赛,有经验。”老谭说。 “好,今晚上我就给她打电话。”木兰说。 “这次比赛你主持。” “啥?我主持?我行吗?”木兰惊讶的问。 “行,我看你行。”老谭笑着说。 第160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个没被人教过的人永远教不了别人,一个没被管过的人永远管不了别人。 人是在不断的经历中逐渐成熟,慢慢长大。 成长和成功失败无关,主要是心智的成熟和阅历的丰富。 木兰是个合格的经理,但没主持过任何活动,这方面是欠缺的。老谭要她当主持人,她知道这是锻炼自己,便在下班后给张丽打了电话。 张丽毫不保留的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她,最后说:“开始的时候厨师在厨房做菜,这时间前面会出现冷场,你会唱歌,可以唱两首调节调节气氛。另外开场的时候整的隆重点儿,叫员工跳跳舞,做一下风采展示。” “对,风采展示,我咋没想到呢。”木兰惊喜的说。 “打分牌、计分板、端菜、报菜名、统计分数这些都提前准备好了,不行就预演一下。还有,提前把证书、奖品准备好,怎么颁奖也提前安排好,别到时候出乱。”张丽说。 “嗯,我再和老大碰一下。” “这些谭老大都清楚,比我明白,我就是他教的。有事问他------有他你怕啥。” 一天忙碌的工作结束了,厨房收拾完卫生,关好煤水电,员工开始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老谭坐在靠门口的桌子前,抽着烟,正在和张宇聊天。张宇现在负责中央厨房店的装修,他刚从现场回来。 “厨房设备从省城发货了,一个星期能到。”张宇说。 “好,餐具定了吧?”老谭问。 “定了。” “你估计那地方不能动迁?”虽然古毅说十年内不能动迁,但老谭还是不放心,问张宇。 张宇说:“赵部长帮着问过了,不能动迁,没事。” “那就好。”老谭放心的点点头。 雅茹和王艳丽从厨房出来,来到老谭跟前儿。 “今天没喝酒?”雅茹笑着问老谭。 “没喝。”老谭回道。 “请你喝酒去?”雅茹说。 老谭一愣,问:“真的?” “一说喝酒就来精神。”雅茹笑,然后说:“艳丽奔着你来四个月了,也没说请人家吃顿饭,还老同学呢,好意思呀。” 老谭看了一眼王艳丽,倒真有些不好意思。 雅茹说的是事实,自打王艳丽来到呼市,他还真没好好和人家坐一块儿唠过,也没说请人家吃顿饭,有失礼节。好像自己多大能耐似的,当官了瞧不起家乡人一样。 “实在不好意思。”老谭有些脸红,真诚而又尴尬的说:“这样,出去喝点儿。” 雅茹笑了,说:“艳丽说请你吃饭,我俩连工作餐都没吃。” 老谭准备和两位女士出去吃饭,喊张宇一起,张宇说不了,得回家照顾燕子,并幸福的告诉老谭燕子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听到这消息老谭挺高兴,就没拉张宇一起。想到燕子是大龄孕妇,叫张宇一定要细心照顾,勤上医院检查。 从饭店出来,雅茹说:“他俩挺厉害,有孩子了。” “四十多岁,正常。”老谭说。 “你没打算要个二胎?”雅茹问。 “一个养着还费劲儿呢。”老谭自嘲的说。 “你家孩子十几?”王艳丽问。 “十岁。”老谭说。 “你孩子够小的,我儿子二十,大学没考上,闲呆着呢。”王艳丽说。 “没再复习?”老谭问。 “没,矿山照顾,给在电厂安排个工作,你也知道,电厂效益不好,开不出工资,大部分都下岗了。他那班也不正经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说不听------”说到这王艳丽叹了口气,接着道:“他爸死了之后一直跟着他爷爷奶奶了,管不了。”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王艳丽,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虽然矿山照顾帮着开个小卖部,但矿山要黄了,职工手里没钱,小卖部生意也不好。大部分都是赊欠,见不着现钱,还得往里搭成本,一来二去的也就开不下去,只好出来打工。 老谭请俩人吃的涮羊肉。 喝酒的时候老谭问王艳丽矿山下岗在家待着的人多不,王艳丽说不少,有门路的做买卖维持生计,没门路的出去打工,也有舍不得家的,在家门口找营生干。 她说:“咱家那现在农村得过,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工业户牛逼,月月开钱,瞧不起农业户。现在倒过来了,工业户啥也不是,农业户家家都行,尤其是烤烟户,发的乌央乌央的。一到栽烟和打烟叶的时候工业户都到烤烟人家打工,男的一天一百二,女的一百,中午管顿饭。” “你不是有地吗?”老谭问。 “有啥呀?结婚的时候赶上农转非,觉着吃国库粮牛逼,就转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要是有几亩地咋说也不用买着吃,就是不种包出去也是钱呀。”王艳丽后悔的说。 “在家待着的没有想出来干活的?”老谭问。 “有,咋没有呢。”王艳丽说:“像我这大岁数的大部分在家待着,都想出来打工挣点儿,但家里脱离不开。我这就别说了,一个人,到哪都行。人家都是有家有业的,孩子二十来岁,上有老下有小的,咋走? 咱们那老爷们你还不知道,以前上班上惯了,大爷似的。现在没班上还不愿意搭辛苦,大钱挣不来小钱不爱挣,老娘们看不惯也没法,整天打架升天的------老娘们出去挣钱老爷们还小心眼儿------” 王艳丽说完苦笑一下,老谭想起回老家给父亲上坟时在她的小卖部见到的那几个老爷们,应该就是她说的那种——在家守着,靠低保活命,还整天衣着光鲜的人五人六,用老百姓话说就是倒驴不倒架。 “你没看呢,兜里连五十块钱都没有,整天的吹牛逼------咱家那边也有麻将社了,这些闲人更有地方了,一天天的就往麻将社跑,输个十块八块的急头白脸,不够丢人的。另外那麻将社不是啥好地方,过日子人谁去? 不少闲着在家的老娘们也往哪跑,把自己捯饬的像十八的,是打麻将吗?正月十七,不就出事了,说出来你也认识,咱们初中同学,李秀玲和安广军,都有家有业的,在麻将社扯上了,李秀玲老头一来气领着人把安广军打了,差点没出人命。” 李秀玲和安广军是老谭的初中同学,不一个班的,但老谭还有印象。王艳丽说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这两个人的面孔,虽不清晰,但见了面一定能认出来。 “咱班同学你还有联系吗?”老谭问。 “有,但不多,都是和尚沟那几个,我和他们也不咋在一起,有时候他们去小卖部买东西,说两句话。”王艳丽说。 “都过得咋样?”老谭问。 “还行,都过得去。徐娜离婚了,他老头养车的,离婚给了不少钱,现在到市里和她姐一起开饭店呢。”王艳丽说。 “徐娜——”老谭听名字熟悉,但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来。 “西沟的,她家姐俩,一个哥哥,她哥比咱们高一届,她姐长得好看,还疯。她也好看,比较文静,上学的时候一天也不说句话,梳个大辫,下巴挺尖。”王艳丽说。 老谭想了起来,说:“我记着上学的时候她家养车了,万元户。” “啥万元户?他爸靠投机倒把挣的钱,后来赔了,和个四川女的跑了。”王艳丽说。 “噢——”老谭点下头,“咱家那边要是有想出来干活的你就联系,咱家招人。” “也是包饺子呗?”王艳丽问。 “嗯,女的包饺子,男的煮饺子,也可以干零活。” “行,我联系联系,咱家工资保准,待遇还好,能有不少人干。”王艳丽说着看了老谭一眼,笑道:“咱们同学现在顶数你混得好,念书的时候你家最穷,挺多人瞧不起----人呀,没处说去,谁能知道你出息成这样?” YY小说 雅茹打趣道:“知道他出息成这样是不是就嫁给他了?” “呵呵,差不多。”王艳丽大方的笑了,说:“那时候小,不知道搞对象。但他挺厉害,一个人打我爸和我哥他们三个,愣没趴下。因为这事我还偷家里的鸡蛋给他送去呢。” “咋没趴下,腿都差点折了。”老谭想起当年打架的事,笑了。 第161章 复发 夜凉如水。 没风,十一月份的气温已经达到了零度以下,呼出的哈气在面前化成一团白雾。 这个时间街道上没有多少人,显得有些冷清。 老谭和雅茹、王艳丽从火锅店出来,准备送她俩回寝室。走出去没有二十米,感到嗓子眼发热,还有点咸,直觉加经验告诉他有血涌了上来,要吐。 他使劲的往下咽了一下,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的拉了一下雅茹。 雅茹停下脚步看着他,从他的表情里看出很难受的样子,同时也从眼神里看出不想叫王艳丽知道的意思。心里一惊,张口问:“咋啦?” 老谭摇摇头。 王艳丽也停下脚步,向老谭看来。 老谭闭着嘴,冲王艳丽笑笑,那意思没啥事。 雅茹看出了老谭的不对劲,于是对王艳丽说:“艳丽,你先回去,我陪他走走。” 王艳丽看看俩人,似乎明白了啥事,带有深意的笑了,说:“不打扰你俩,我回了。” 看着王艳丽从前面的拐角处消失不见,老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地面。 “啊——”雅茹惊叫起来。 把血吐出去之后感觉好受许多,但血是热的,往外吐的时候刺激了嗓子眼,紧接着又吐了两口。 见老谭一连吐了三口血,雅茹吓坏了,紧张的直问:“咋地啦?咋地啦?” 老谭有些艰难的往下咽了咽,拿手擦了下嘴,说:“没啥事,支扩犯了,老毛病。” 雅茹当然不相信没事,这可是吐血呀,谁没事好好地吐血? “还没事?都吐血了。”雅茹有些慌乱的说:“上医院吧。” “不用,打两天吊瓶就行,没啥事,不用担心,支扩,支气管扩张,毛细血管破了,往外渗的血。”老谭说。 “那还渗这多?走,赶紧上医院。”雅茹不相信,她觉着老谭这情况严重,甚至想到了会不会死------ 老谭裂开嘴笑了一下,把雅茹吓一跳,刚吐完血的嘴全是红的,血淋淋的瘆人。 “不用上医院,啥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打几天吊瓶就好了。帮我买瓶水,嘴里腥的乎的。”老谭说。 雅茹是关心则乱,再说女人都见不得血,何况还是张嘴往外吐,就慌起神来。听老谭这么说便想到之前他在诊所打吊瓶的事,想起老谭确实有支扩这病,心才稍微放下些。 转头四下撒摸小超市,前面就有一个,紧走进步进去买了瓶水。 老谭把嘴涮净,没了血腥味,这才清爽一些。 他这个情况雅茹当然不放心,这个时间附近的诊所也都关门了,想打吊瓶只能等到明天。好在药房开门,买了消炎和止血药,送老谭回到公寓。 老谭支扩复发,跟这段时间忙累有直接关系,再加上还有点着急上火,就爆发了。他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不能累着,不能着急上火,还有就是不能抽烟喝酒。 说白了把烟酒戒了能好一半,但不好戒,这两样都快成他的命了。 伺候老谭吃完药,雅茹说:“老谭,都这样了就把烟和酒戒了吧。” “好,听你的,戒了。”老谭应付道。 “啥都是答应的挺好的,到时候该喝喝该抽抽,一样也戒不了。”雅茹知道老谭在应付,接着说:“你刚四十,孩子才十岁,家里啥都靠你呢,你说你身体这样,动不动吐血,多吓人------不考虑别的,咋说也得为儿子想想,就是不行也得等他成家立业之后的------” 雅茹说着眼圈有些泛红。 “没事呀,我这身体杠杠的。”老谭笑着说。 “还没事!看看你,支扩,动不动就吐血,还高血压、高血脂,估计血糖也低不了,三高人群。你这个年龄是最危险的时候,说不定啥时候就------干脆把酒戒了,烟也别抽了!”雅茹说。 “嗯,听你的。”老谭又来了一句。 雅茹狠狠的瞪了一眼,说:“你呀,心里啥都知道,就是不那么做。也怨我,不找你喝酒就好了------” “跟你没关系,不跟你也得跟别人喝,我还有不喝酒的?”老谭安慰雅茹。 “少喝点儿不行呀?我看你现在比年轻的时候好喝,那时候你是喝酒,但不天天的,现在是天天的,中午喝完晚上的,长在酒桌上了。”雅茹关心的责怪道。 “你说咋整?你也看着了,来的客人大部分熟悉,喊你喝两杯,总不能不喝吧?都知道我能喝酒,还是经理,场面上的事没办法。”老谭无奈的说。 “你就说身体不好,吃药呢。” 老谭笑了,说:“一回两回吃药,还总吃?喊喝酒都是好不错的,人家来捧场,不能不陪着喝两杯。干饭店就这样,挺多客户都是喝出来的------饭菜再好吃也会可来可不来,成了朋友就不一样了,不来会想,来了热闹,得叫惦记着。” “那也得要命呀。”雅茹说。 “命是得要,只要心情好就行。”老谭说。 “我看你一天天挺累的,媳妇又不在跟前儿,有时候心疼------”雅茹说完感觉说的有些那个,马上补充道:“一天见不着你闲着,忙完前边忙后边,省城呼市两头跑,啥都你一个人,不光我说,大伙都这么说,杨志军张嘴就是我三哥瞅着都累。” 老谭感到心里热乎乎的,能被人理解和关心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幸福。 “你们觉着我累,我自己到没觉着,只是有时候觉着时间不够用------咋说呢,四十了,干了二十年餐饮才有点名堂。记着跟你说过,出来打工的时候没想当厨师干饭店这一行,纯属于阴错阳差。干上了,还干到现在,想转行也不行了,就得干好它。 刚干的时候想法简单,只想挣钱,把穷家舍业过好了,娶个媳妇,生个孩子,把老妈接到城里享福。我家啥样你知道,那时候穷,根本娶不上媳妇,看上一个还------” 老谭看了雅茹一眼,雅茹看着他。 两个人用眼神说了句话------ “呵呵,过去了,不提。”老谭装作轻松的继续说:“后来当了厨师长,领着弟兄们干,说实话老谭一直没输过,生意不好的饭店到我手也能起死回生。不是说咋能耐,啥都在干,只要用心就能做好,这是我总结的。” “你是挺能干,大伙都佩服。”雅茹说。 “那时候就想,我行了,叫兄弟们也得行。家趁万贯没有出来打工的,都是家穷,没啥出路,为了挣俩钱才出来的。我从那时候过过,知道啥样。 别说是理想,没那么高尚,也没那大能耐,就是想有多大能力使多大能力,让跟着干的弟兄有个稳定的工作,挣到养家糊口的钱,把日子过好了就行。 这么说吧雅茹,我是这么想的,开一家店就能安排三、四十个员工,这三、四十个员工就对饺子馆抱着希望,啥希望?希望能干长远,别总换地方,每个月到时候开资,解决养家糊口问题。 我是因为穷念不起书,不得不出来打工。自己这样就不希望看到别人这样,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咱家现在二百来个员工,每个人啥样我都清楚,家庭困难的不少,有的人家甚至是就等着每月开资过日子呢------ 以前没这些想法,有也不强烈,因为自己不行呀,四处打食吃呢,没能力,只能是同情,或者是给点力所能及的,也是小来小去。 知道我现在脑子成天想啥吗?说出来有点夸大,但真这么想。就想把饺子馆做好,多开几家店,多挣钱,多招员工,让他们安心在这工作,不像我那时候成天的四处找活干,朝不保夕。要是能做成像国企那样就更好了,给员工交劳保,退休了有退休金-------呵呵,我成天就想这些事,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乐,也不知道累,干的起劲儿。” “你现在做的就够好了,能保证开资,福利还好,知道员工都说啥吗?”雅茹问。 “说啥?” “饺子馆干一辈子他们就干一辈子,不动地方。” “这就是我想要的。”老谭感慨的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现在整天精神绷得紧紧的,就怕哪地方没做到位,出点啥事,把生意搞砸了,二百来口人等着吃饭呢------” “那也别太累了,该放松就放松放松。”雅茹关心的说。 “嗯,我现在不担心生意,咱家这个模式保证赚钱,饺子馆接地气,老百姓喜欢,十年二十年不带倒牌子的。担心的是管理,没有好管理不行,再好的牌子也完蛋。说实话缺人,干活的管理的都缺,尤其是管理的。”老谭沉重的说。 小书亭 “不是在培养杨志军和木兰吗?”雅茹问。 “有他俩也不行呀,他俩是第一梯队,第二梯队呢?你和凉菜小周都得厉害起来,中央厨房店一完事,你俩就得调过去,开始负责配送。现在你俩就得培养接班人,以后得连上趟,咱们至少开八家店,兴许十家。十家店,十个调馅师傅和十个凉菜老大,不但手艺好还得人品过关,不容易培养。” 第162章 有病治病 在能力不断提升的情况下,人的社会责任感会自然产生。 老谭现在的思想还上升不到社会责任感上,但很接近了。 他愿意看的是佛学、道家、国学方面的书,对人生的理解是一场修行。 以前没能力帮助别人,现在有能力了就尽可能的帮。多开几家店,多招些人,给大家一份稳定的工作。 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念过两年高中,所接受的教育有限。从另一个角度讲,饺子馆是艳华和燕子的,虽然没把他当外人,跟所有人说饺子馆是他们仨开的,也是老板。但他从来没把自己当老板,只定位在管理者的位置上。 倒不是说他只用管理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其实他比艳华和燕子更老板,把饺子馆当做事业来做。所思所想都是饭店,已经不能用敬业来形容,整个身心的投入,往往感到时间不够用,甚至着急。 他要把饺子馆做大做强,做成百年企业,基业长青。 老谭不知不觉说了十多分钟。雅茹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看他,眼里充满了温柔。 “净听我说了,太晚了,送你回去。”老谭说。 雅茹笑了,说:“你这样我能回去吗,今天在这住。” “在这住——”老谭老脸一红,转而问:“你敢呀?” “有啥不敢的,情况特殊,回去也惦记,还不如在这呢,明天起来就去打吊瓶。”今天给雅茹吓够呛,担心着,决定留下来照顾老谭。 “这------也行。”老谭说。 “是不是怕影响?怕别人说啥?”雅茹问。她知道在这住下明天肯定有人说闲话,就是不当面说也会背后议论。自己倒没啥,一个人。主要怕影响老谭,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好说不好听的事。 可是叫她回寝室又放心不下,惦记着。 她用眼神征求老谭的意见,传递着决定不走的信息。 她不知道此时身上流露出来的温柔叫老谭不由然的想起了过去,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善良、温柔、单纯的姑娘。 怎么忍心拒绝呢。 这暖人的温柔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很多年没感受到了。 “那倒没事,能说啥?其实也不想你走------人有病心就娇,想有个人陪着。”老谭说。 “都那样。主要你太吓人了,吐血-----我还是睡沙发,挺舒服的,软乎儿。”雅茹说完像是证明沙发的软乎程度,拿手按了按。 “你睡床吧。”老谭说。 “你睡,你不有病吗,我凑合一晚就行。要是哪疼就喊我,我睡觉死。” “呵呵,你睡觉还真死,后悔当初没趁你睡觉的时候拿下。”老谭想起过去,开了句玩笑。 雅茹笑了,把被子和枕头放到沙发上,坐下来说:“后悔了吧------现在人老珠黄,瞅着也没心思了------” “你可不老。”老谭说:“现在比年轻的时候更美,并且成熟,诱人。” “咯咯,诱人?也能诱惑几个老头。你没咋变,就是比以前胖了,在阜新见你的时候还没这胖。”雅茹说。 “嗯,那时候没这胖。” “男的胖点好,有样,但也别太胖了,对身体不好。” “你没胖,就是比以前更------”老谭扫了雅茹的胸前一眼,说:“波涛汹涌。” 雅茹没害臊,自己也欣赏了一下,叹气说:“没法,老妈给的,累赘。别人是想大大不了,我是想小小不成。” 这话要是那些自艾自怜的女人听了得疯。 老谭被逗笑了,笑的幅度有点大,引动气管,感觉嗓子眼再次发咸。 赶紧止住笑,但血还是涌了上来,吐出一小口。 雅茹赶忙起身拿水,埋怨道:“还笑——”禁不住担心起来,说:“再不去医院吧,看你吐血心提溜着,慌得不行。” “没事,这病就这样,刚开始几天总吐,过几天就好了------一个星期吧。”老谭说。 “你媳妇知道吧?”雅茹问。 “没告诉她。告诉她跟着担心,犯不上------我俩啥样估计你也知道。” 雅茹接过老谭递过来的水杯,顺手放在茶几上,然后从纸抽里抽出两张纸递过去。老谭擦擦嘴,留在嘴角的血印在雪白的纸上,鲜红的触目惊心。 雅茹心抽了一下,有些难受。 没马上回沙发,轻轻地在老谭身边坐下,两只脚耷拉着。 老谭闻到了雅茹身上的香气,感到挨着的半拉儿身子很热,心跳的有些快。 雅茹把手放在老谭的额头上摸了摸,感觉体温正常,关切的问:“是不是疼?” “不疼,这病就这样好,一点不疼。就是没啥劲儿,虚脱似的。”老谭说。 “吐血能不虚脱吗,人身上总共才有多少血?”雅茹说。 “大夫也说了,这病得上不容易去根,富贵病,保养好了没啥事,不容易犯。我就是这段时间事多,一直忙了,再加上喝大酒,抽烟。看来以后真得把烟酒戒了------”老谭心知肚明的说。 “你呀,也就说说。身体是自己的,别人劝没用,劝皮劝不了瓤。老谭,你这是透支身体,别使劲拼命了,顺其自然就好。你给别人讲啥都明白,到自己身上就不好使。 啥都有人代替,就长病代替不了。你说你刚四十,浑身是病,高血压、高血脂、支扩、腿还有伤,快赶上七十岁人了。七十岁人体格都比你好。 以后那酒少喝,慢慢把烟戒了,养养身体。全靠你呢,你要是倒下饭店咋整?大伙儿还等着吃饭呢。有啥不如有个好体格,体格不好啥都白扯,挣的钱不是医院的就是别人的。” 雅茹的话有道理。 “说你都是好话,别不当回事。看看你现在,连点精神头都没有,瞅着揪心。”雅茹说完开了句玩笑:“还省思在这住能发生点啥呢,就你这状况,哎,算了,命苦呀。” 老谭笑了,雅茹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第二天一起来,俩人没吃饭就到了诊所,给大夫说明情况后得到个不好的消息——诊所没有治疗支扩所需要的“头孢氨曲南”。 雅茹心急,拉着老谭去了医院,结果医院告知也没有这个药。 老谭有点着急,他是过敏体质,青霉素之类的消炎药用不了,只能打“头孢氨曲南”。猛然间想起了古毅,合计他认识人多,应该能整到这药,便给古毅打了电话。 古毅确实有门路,半小时后来电话说药搞到了,马上送过来。 老谭和雅茹又回到诊所,他俩头脚进门古毅后脚就到了,大夫赶紧给老谭把吊瓶挂上。 经过这一折腾,加上没吃饭,老谭感到身子发虚嗓子发咸,躺在床上后连吐了三口鲜血。雅茹已经经历过了没咋害怕,古毅没经过,紧张的直问大夫有没有事,并执意要拉着老谭去医院。 老谭说没事,大夫也说是正常现象,这才作罢。 “谭老弟,你可得注意,吐血是大事,马虎不得。你在这打吊瓶,我先走,到包头去一趟,有点事。办完事我就回来,顺便给你整点补血的。”古毅说。 “那你赶紧走,别耽误事。”老谭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道。 古毅走后,雅茹出去买了包子和小米粥,这时已快十点,老谭也不用人陪着,就叫雅茹上班去了。 雅茹来到厨房,王艳丽面带有内容的笑容走到跟前儿,小声说:“都敢夜不归寝了,嘻嘻。” “真是你想的那样就好了。老谭支扩犯了,往外吐血,刚打上吊瓶。他是怕你看着吐血害怕,才叫你先走。”雅茹说。 “啥?吐血?严不严重?”王艳丽惊呼起来。 “小点声,一惊一乍的。”雅茹拿手怼了她一下,说:“不太严重,得打半个月吊瓶。” “那还不严重?你刚才说啥扩?”王艳丽刚才没听清,问道。 “支扩,支气管扩张,气管一扩张毛细血管就破裂,血往外渗,不就往上返吗。”雅茹解释说。 “没啥事吧?是不是昨天喝酒引起的?”王艳丽盯着雅茹,有些自责的问。 fantuankanshu.com “关系不大,主要是太累了,积劳成疾。”雅茹说。 “跟喝酒还是有关系------在社区诊所吗?” “嗯。” “中午下班我去看看。” 没到中午张宇、燕子、杨志军、木兰他们就知道老谭犯病的事,分别到诊所进行了看望。向总也来了,还带了不少水果。 都安慰老谭安心养病,别操心店里的事。老谭打着精神陪他们说话,最后大夫出面说患者身子虚,需要静养,大家才一一离去。 俗话说三分病七分养。 亲人朋友得病了去探望,表达关心与惦记是人之常情,但别过度打扰。 探望的人过多,说的安慰话太热情会造成病人的心理压力,明明是小病倒胡思乱想——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要不然咋这多人来看呢? 第163章 风雨欲来 阿巧饺子馆准备邀请东北菜馆共同举办厨艺比拼的事很快在呼市餐饮圈传开了。 那天赵部长说的是实际情况,确实有几年没举行厨艺大赛了。虽然没举行,但这次由一个小饺子馆举行的也没被人看好,说啥的都有。 有的说:“瞅把他家张狂的,不就是生意好点,还举办厨艺比拼?哼!”明显表露出瞧不起和质疑。 有的说:“他家菜做的确实好,饺子也好,但举办厨艺比拼有点过,我看是为了打广告,扩大影响力,咱们咋没想到这法儿呢。” 真正知道内情的没几个,也没人去解释说明。 大东北、小东北、东北味道等五家店接到由郎会长代表餐饮协会发的比赛邀请函之后,都表示愿意参加。手艺人嘛,都有不服输的心理,有人摆下擂台那就迎战,手底下见真章。 比赛只做两道菜。 一道必做菜一道自选菜,必做菜是“熘肉段”。 熘肉段是一道具有代表性的传统东北菜,厨师在考证的时候就做这道菜。特点是外酥里嫩,咸香适口,肉香浓郁,色泽金黄。 溜肉段已经流传上百年了,东北老百姓非常喜欢,在东北不管大酒店还是小吃部,都有这道菜,并且是婚宴上必不可少的一道主菜。 溜肉段看着简单,做好的没几个。 猪身上的肉分很多部位,做溜肉段的话后丘是首选,底板那块最好。 刀工讲究三厘米长的滚刀块,不规则状。挂水粉糊,在四成油温中炸制定型成熟,然后捞出,油温升至五成热时下入锅中闯炸至外皮酥脆。 随后渥汁,调好口味后下入炸好的肉段,快速翻炒均匀,淋香油、蒜蓉、调料油出勺。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主要讲究个火候,不是语言能达到的。 东北菜厨子没有不会做溜肉段的,几乎成了是否能出师的标准。溜肉段做的好坏,往往代表着一个厨子炒菜水平的高低。 自选菜的标准必须是东北菜,可以做传统的,也可以创新。材料的选择可以去东北化,南方食材也可以,但烹饪技法必须是东北的。 其他五家店都选出了参赛厨师,清一色的厨师长亲自出马,看来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大家对溜肉段都不太在意,认为没啥,天天做,每天最少十盘,闭着眼睛都能做好,也就忽略了。把精力都放在自选菜上,准备出人意料众人叫好,借此机会一鸣惊人。 别的东北菜饭店也想参加,毕竟比的是东北菜,都想露一手。听说还有电视台录像,就更想了。 怎奈饺子馆地方有限,一下子召不开太多人,都被郎会长婉言拒绝了。 参加不了比赛参观可以,不能亲手比划就观战,看看这六家店的厨师长手艺啥样,是不是真挺厉害。 和大东北、小东北这五家店比起来阿巧饺子馆属于新店,或者说是外来户。员工大部分是从省城过来的,本地人不多,和外界接触很少。其他五家店是地头蛇。 要是形容的话应该是过江龙,其他五家店是地头蛇。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 这次厨艺比拼多少有些五家老店斗一家新店的意思。 杨志军来呼市两年,虽然很少出去,但对呼市的餐饮现状十分了解,对其他五家饭店的菜品也都品尝过,在他看来只要自己发挥正常,拿冠军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他已经从灶台上下来,刘师傅接替了他的位置。虽然没明说,刘师傅自己以及厨房人都知道他要调到中央厨房店任总厨,看他的眼神带着羡慕与期待,羡慕的是高升,期待的是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一天。 “杨厨,老大好点了吧?”刘师傅向杨志军打听老谭的情况。 “嗯,不吐血了,得养段时间。”杨志军说。 刘师傅说:“他太累,该歇歇了。”然后问:“对了,还缺厨师不?” “缺,你有呀?”杨志军问。 “我有个同学是厨师,一直在哈尔滨干了,上两天打电话说过完年想出来。”刘师傅说。 “哦,来呗,试段时间,要是行的话就留下。咱家啥样你也知道,跟人家说清楚,行的话报销路费,要是不行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杨志军说。 “肯定行,比我炒菜时间长,人贼正,没啥坏心眼子。” “这点我信,不行你也不能介绍。” 刘师傅笑了笑,话题转移到菜品上。“这批虫草鸡有点大,我尝了,味道还行,但是得多炖八分钟,要不然不进味。” “嗯,是有点大,来的时候还以为不是虫草鸡呢,要是都这么大也行,瞅着菜量丰满。”杨志军说。 “嗯。”刘师傅点点头,想了一下说:“杨厨,咱家小笨鸡炖蘑菇确实好吃,主要是鸡好,蘑菇差点儿。我老家的蘑菇比这好,都是自己上山采的,吃着比肉都香。我省思发点儿过来,试试。” “行呀,发点呗,要是好的话咱们就换了,现在用的蘑菇不太好。”杨志军说,紧接着嘱咐道:“发之前问好了,能不能长期供货,别半道断溜了。咱家这蘑菇是差点,但能供上溜,要不然不选它。” 自打上次老谭上武川寻了虫草鸡这个货源后,小笨鸡炖蘑菇就卖火了,几乎桌桌必点。 菜能卖火没啥诀窍,说白了就是好吃。好吃有三个元素:第一食材好;第二去繁求简返璞归真,做到原始家常;第三忘记自己是个厨子,忘记那些高档调料,注重火候,功夫用到原汁原味上就成了。 为了做好小笨鸡炖蘑菇,老谭特意买了黑色的小铸铁锅,并做了木头锅盖,看着和家里土灶上的大铁锅没啥两样,就是小了点。 饭店没有家里那条件,砌个灶台安口锅,底下烧木头炖菜,饭店只能在煲仔炉上炖。 整个小笨鸡的制作过程和制作工艺和家里妈妈炖的鸡一模一样,就是把柴火变成了煤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唯一的美中不足。 饭口时间,煲仔炉上炖着十锅小笨鸡,满屋飘香。几乎不用服务员介绍,客人闻着味就想点,等掀开木头锅盖看到满满一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鸡肉时,单也就下了。 小笨鸡好吃,卖得好,别的饭店自然来品尝学习。品尝完觉着没啥,也能做,于是就有样学样的开始制作。结果可想而知,炖不出这个味来。 一打听原来是鸡不对,也准备进虫草鸡,一问价格又打消了热乎念头。小笨鸡炖蘑菇卖八十八,一只虫草鸡就五十八,再加上蘑菇、土豆、调料、人工、火工,挣不啥钱,和白做差不多。 阿巧的小笨鸡挣钱吗?说实话不挣啥钱,虽然鸡的进价要便宜,四十八,但全算下来也就挣二十块钱,百分之二十三的利润,低的不能再低。 老谭的目的不是拿它赚钱,只要好吃拉住客就行。 客人来了总不能只点一个小笨鸡炖蘑菇吧。 杨志军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令自己都发笑的想法——自选菜不用费劲,炖个小笨鸡上去就行,都得说好,肯定第一。 当然,这只是个想法,不可能拿小笨鸡炖蘑菇参赛。 他的自选菜早就想好了,这两天正在完善。 社区诊所,老谭躺在床上打吊瓶,旁边坐着古毅。 “老弟呀,还得打几天?”古毅有些着急的问,显然是想老谭早点好,好陪着他喝酒。 “还得五天。”老谭说。 “那正好,到时候陪我去集宁,办点事。”古毅说。 “啥事?”老谭问。 “头几年集宁不是建个皮草城吗,政府投资,规模挺大,整的比咱们省的佟二堡都好,要打造中国西部最大的皮草批发零售基地。嗨,说白了就是搞政绩。集宁你没去过吧?”古毅问。 “没有,坐火车路过,好像不大。”老谭说,同时想起头几年在电视上看的广告,好像就有皮草城的。 “是不大,但比武川大。当时建皮草城的时候领导找了孙老大,叫他从佟二堡拉点商户过来,答应头两年不收费用,水电白用,但得自己装修,第三年开始收费。 当时我就跟孙老大说别管这事,那地方根本不行,干不起来。要是在呼市还行,咋说也是首府,有钱人多,客流量也大。再说皮草那玩意多贵,拿出一件就得上万,集宁就那点儿地方,有钱人有数,卖谁去? 地点还偏,外地人能去吗?孙老大不听我的,给拉来不少商户。政府是满意了,但商户来了不挣钱咋整?都是老乡,明摆着坑老乡呢。 爱阅书香 人也怪,都爱占便宜。那些商户来了参观一下,被招待的五饱六饱,答应许多优惠政策。说白了都是空头支票,只要来就行,先把市场整起来,以后啥样谁也不敢保证。” 老谭问:“那生意咋样?” “咋说呢,刚开业的时候还行,呼市的、鄂尔多斯的、包头的、赤峰的都到那买皮草,尤其过年,买的人多,挺赚钱。那时候只要一提集宁皮草城没有不知道的,有名。”古毅说。 “之后呢?”老谭接着问。 “也就火半年,然后就啥也不是了。尤其现在,有的人家一个月连一件货都卖不出去。是没费用,但人工不算呀?还有成本呢?皮草那玩意不像别的,时间长卖不出去还得保养------给那些商户赔坏了,这么说吧,一个商户最少的投资是百十来万,多的五、六百万,现在是血本无归。” 第164章 养病 事情得追溯到五年前,当时内蒙处在开发的黄金时期,最引人瞩目的是鄂尔多斯,煤炭大规模开发,经济高速发展,许多人过去淘金,一夜之间成为家喻户晓的百强县, 鄂尔多斯的崛起刺激了其他地方,也都大搞经济建设,不甘落后。 集宁比较偏僻,经济发展缓慢,但看着别的地方都起来了,不甘人后,在经济大发展的背景下,做了闻名全国的皮草城,也曾轰动一时。 经济不正常的崛起必然带着泡沫,是泡沫就有破碎的时候。好景不长,先是从鄂尔多斯开始破碎,紧接着像多米若骨牌一样,周边县市的经济也随之萧条起来。 当初皮草城招商的时候不但是佟二堡的皮草商来了,温州的也不少,其他地区的也有。在各种优惠政策的刺激下这些商户一窝蜂的涌向集宁,纷纷投资装修店铺,有的装一个不行装俩,为的是提前占地方,好为以后打基础。 皮草是高档货,配套的装修自然不能低了,一百平的店面少说五十万。 还得进货呢。 当然,做皮草生意的都有钱,百八十万的不算啥,整好了一年就赚回来,有的甚至半年就能赚上百万。 皮草城只是开业头三个月生意红火,紧接着就萧条下来。商户们在开始数钱的快乐中走出来,不得不面对一个月买不出一件货的尴尬局面。 偌大的皮草城除了商户外没几个客人,偶尔看到一个还是内部人员,不是保安就是保洁。 这些来的时候准备大干一番的生意人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撤,已经投进去上百万,舍不得;不撤,是真没客人,干坐着赔钱。 两年优惠期很快过去,皮草城开始收租子了。 商户们本来就赔钱,哪会交租子?不交租子可以,搬家走人,这么大的皮草城不可能叫你白用。 商户们有心想走,但赔进去的钱太多,心不甘。想叫优惠期延长一年,多少卖出去点,将损失降低点儿。但皮草城已经承包给个人了,人家是个人买卖,不可能优惠,不交钱就搬家,不搬家就封门。 一个不交钱还不想走,一个收不上钱就封门,两相对立,矛盾自然升级。 上个月一家商户老板外出几天,回来后看店门真给封了,当场急眼,和内部保安发生争吵,进而产生肢体冲突,最后老板腿被打断,一名保安划破面颊,双双住院。 这样的事情隔几天就会发生一起,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初招商时孙于聪号召佟二堡过来的商户加入了商会,毕竟是本省人,商会算娘家,老乡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入商会就得交会费,很多商户都是单打独斗过来的,没报团取暖的意识,参加的很少,也就十来个,还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并且只交了一年的钱,之后再没续费。 这回碰着事了想起还有个商会呢,便给孙于聪打电话求助。孙老大多少知道点他们的情况,但这情况他解决不了。 可是商户总给他打,没办法,为了应付一下,就叫古毅去一趟集宁。 “你去也不解决问题。”老谭说。 “是不解决问题,按理说商会完全可以不管这事,但出于面子得去一趟,了解下情况,然后以商会的名义和集宁政府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给补点损失。”古毅说。 “够呛,那多商户呢,又不是一家两家,再说也不可能补。”老谭说。 “试试呗——”古毅拉了个长声,显得很无奈。 老谭陪着笑笑。 古毅走后不久虫草鸡白老板来了。 他给饭店送鸡,听说老谭病了,问了诊所的位置后就买了水果过来。 这叫老谭很不好意思,心想得赶紧好起来,要不然还会有人来,麻烦不说还都是人情。 人情债最难还。 白老板坐了一会儿,和老谭说了件事。 他有个叔伯姐姐,丈夫头两年死了,家里剩下姐姐和外甥,日子过的恓惶。姐姐一直在饭店刷碗,孩子刚从初中毕业,学习不好没考上高中,准备出来打工,想安排到饺子馆上班。 老谭二话没说答应下来,白老板很感激,说过两天就把孩子送来。 “白老板,你家鸡还有多少?能供上吗?”老谭有点担心的问。 “放心谭总,保证能供上。”白老板拍着胸脯说:“你去的养鸡场只看到一半,山那边我弟弟也在养,我们弟兄俩供你还供不上?” 老谭笑了,说:“能供上。” “过年我扩大养殖,你省城的店用量大,得多养点。”白老板高兴的说。 “多养吧,过年呼市第二家店开业,用量也不小。我打算在呼市开八到十家,鸡全在你这买,你现在的量保证不够用。”老谭说。 “放心谭总,看那山没,全是我包的,过完年我多雇两个人,一茬一万只,足够你用。再说还有我弟弟呢,他养的比我多。” “那就好。” “我得感谢谭总,要不是你我今年得赔钱,过完年都不想养了。”白老板诚恳的说。 “咱俩是缘分,合作共赢,再说钱不是一个人赚的,一只鸡你赚十块,也叫我赚十块,咱俩都好。放心,我家是连锁店,这刚起步,赚钱的日子在后头呢。咱俩的合作是长期的。”老谭笑着说。 “对,对,长期的,长期的。”白老板点头道。 白老板走后张宇和燕子来了。 燕子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显然对肚子里的小生命感到自豪。是呀,四十多岁的人怀孕能不高兴吗,女人只有在母性的光辉出现的时候才是最完整和最美的,生命将没有缺憾。 俩人陪老谭唠会嗑儿,张宇把这两天的装修进度向老谭做了汇报,然后俩人就幸福的离开了。 这三波人走后,老谭感觉有点累,便躺了下来。 老谭血压高,血液在压力作用下很容易渗出毛细血管,所以高血压病人得了支扩不爱好,吐血现象严重。别人三天停止吐血,老谭得一周。 已经打了五天吊瓶,咳漱时仍有血。大夫要他好了之后到医院的心脑科做一下细致检查,因为高血压分很多种,看看到底是哪种类型,好对症吃药。如果中医能调理的话最好吃中药,能彻底降下来。 老谭接受了大夫的建议,他自己也产生了好好调理一下身体的打算。 把最后一瓶药换上,时间已到了下午一点。 中午饭口忙完了,雅茹交代小弟把卫生收拾好,然后拿着煮好的饺子准备往外走。 “雅茹,等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王艳丽叫住雅茹,把保鲜盒装进冰箱。 雅茹停下脚步。 这时木兰走进来,看雅茹手里拿着打包盒,知道是去看老谭,便问:“姐,老大还得打几天?” “快了,大夫说五天。”雅茹回道。 “赶紧好吧,他不在没着没落的,心里没底。”木兰说。 “他这是在呼市,要是没在呢?我看你整得也挺好。”雅茹笑道。 “两回事,病和没病不一样,俩感觉。” “是不是怕他好不了,不管饭店了?” “有那感觉------” “放心吧,没事,过几天照样活蹦乱跳的。” 雅茹和王艳丽到诊所的时候老谭的吊瓶也快打完了,正坐在床上跟大夫聊天。 他现在是脸色红润,精神饱满,一点不像有病的样。若是细心观察会发现,说话的时候有些气短,胸腔内的湿罗音顺着气管传出,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很快,吊瓶打完了,三个人从诊所出来,王艳丽回了寝室,雅茹和老谭回到公寓。 这几天雅茹住在这里,早上起来做好早餐,伺候着老谭吃饭。然后一起下楼,把老谭送到诊所,看着打上吊瓶后去饭店上班。 中午到诊所把老谭接回来,一起坐下来吃饭,吃完饭伺候着老谭把药吃了,然后躺在沙发上小眯一会儿,五点去饭店上班。 晚上早回来一会儿,饭菜和中午一样从饭店带的,俩人吃过饭,老谭坐在床上看电视,她如妻子一样收拾桌子、洗刷碗筷、收拾屋子、洗衣服,伺候老谭吃药。 tsxsw.la 啥都完事后挨着老谭坐一会儿,拉拉话。把饭店发生的事挑主要的、开心的给老谭说说,老谭也会问一些,她一一给他回答。 按老谭的意思每天打完吊瓶到饭店看看,然后再到装修现场转转,雅茹没让,跟他说养病就是养病,啥也别干啥也别想才能好的快些。要是一根肠子八下挂,不但事干不好,病还不愿好,再着点急上点火整大发了不如不。 老谭想想也是,便劝自己安心养病。 第165章 我相中的男人谁敢动 雅茹这天休息,老谭也是最后一天打吊瓶。 由于去的早,没到十二点就打完了。 俩人到市场买了羊肉卷和青菜,准备回去涮火锅。回来的路上雅茹说:“老谭,你病也好了,我就不在你那住了,回寝室。” 老谭不由地发了一会儿愣怔。 他舍不得雅茹走,这些天多亏她照顾,要不然好不了这快。但雅茹又不能总在那住,有病的时候行,照顾病号,别人不能说啥。病好了还在那就说不过去了,流言蜚语会马上出来。 雅茹是个好女人,可惜天意弄人,今生无缘。虽然老天把俩人又安排在一起,但已经时过境迁,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发生啥事。 啥事没发生,心里会保存着那份珍贵的情感,若是发生了,不敢想象,不知道会啥样。 此时的老谭心里有个声音说:老谭,怕啥,今天别叫雅茹走了,在一起睡。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声音说:不能睡,那成啥了,到时候不用别人说自己都抬不起头,雅茹以后咋做人? 他还做不到时下流行的潇洒,传统的道德观念占据着主导地位,叫他不敢越雷池。 “听我说话没?”见他半天不吭声,雅茹有些生气。 “听了,不是舍不得你走吗。”老谭把心里话说出来。 这话说的雅茹高兴,开玩笑道:“舍不得就不走了,在那过日子,你要是敢的话咱俩再生个丫头,正好都是一儿一女,儿女双全。” “生呗,看谁不敢。” “看谁不敢!” 俩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脸上带笑的盯着对方。 很快,一起笑了。 雅茹敢开这样的玩笑,除了已是妇人没了当姑娘时的害羞这个原因,更多的是内心深处有着老谭。在她曾经朦胧的青春岁月里,老谭给了她爱情的甜蜜与幸福,留下深深的记忆。 初恋,是爱情的最初,纯洁、真挚、火热而执着。 初恋是美丽的,也是醉人的。 可是初恋的成功率不高,往往因为各种原因而夭折,留下美丽的遗憾,有时甚至凄美------ 人生呀,多少真挚而美丽的爱情会经历另外一个历程,从初会、发生、相恋、深爱,最后痛断肝肠的分手------ xiaoshuting.info 曾经苦苦相恋的两个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和生活的沉淀后再次重逢,此时只能是两眼含泪,默默对视着让视线模糊,心酸的无语。 ------ 俩人回到公寓,一起动手,火锅很快就支把上了。 “这要是有酒就好了。”老谭说。 “行了你,还要命吧?打的是头孢——”雅茹白了老谭一眼。 “就说说,十多天没喝也不想了,戒了。”老谭说。 “最好戒了。看现在多好,血压也下来了。” “那是。”老谭嬉笑着,应付的成分居多。 老谭大病初愈,雅茹瞅着高兴,直给他碗里夹肉,叫他多吃点。 没有酒,雅茹泡了茶,以茶代酒也很温馨。 老谭不知怎地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触景生情,仿佛回到了俩人相爱的日子,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禁不住两只眼睛有些湿润。 为了不叫雅茹看出来,假借拿纸擦嘴拭拭眼角。 他能触景生情的想起过去,雅茹也是,毕竟那是曾经共同经历的日子。 女人是感性的,雅茹不像老谭那样把感情压在心底,装作啥事没有一样。只他们两个人,想的还是俩人的事,便不控制自己。 “老谭,你说那天我不跟我爸上集多好,咱俩就能见着。”雅茹回味着说。 老谭说:“见着你能嫁给我呀?那时候你都订婚了。” “说不定------”雅茹喃喃道。 是呀,就算那天没上集,和老谭见了面,能咋样呢?难道会退婚和老谭走?不能,那时的自己做不到这点------ 见面的结果和今天一样,什么都不会改变,也许会更痛苦。 “那时候一点主见没有,爸妈说啥是啥------”雅茹自言自语。 “爸妈说的对。”老谭说:“咱俩现在也是父母了,对孩子说的不都是为他们好吗?咱们爹妈对咱们说的也都是为咱们好,这一点不可否认。” “是那回事。”雅茹点点头,苦笑了一下,揉了揉脸,把自己从过去拽出来,说:“不提了,现在挺好,一起工作,天天见面------看着你就挺好。你现在病好了,我高兴,比自己病好了都高兴。” 雅茹说的有些动情,以至于脸颊都红了。 “这些天多亏你照顾了,谢谢!”老谭诚恳的说。 “说啥呢,咱俩谁跟谁?病好了就行。别说,还挺爱照顾你的,拿你没当外人,可能是以前的关系,觉着照顾你是应该应分的。说句话你别多想,也别瞧不起我,这几天照顾你的时候觉着你就是我老公,我就是你媳妇,份内应该的。” 雅茹接着说:“来咱家一年多了,说实话应该感谢你。都是你照顾我才能学调馅,当师傅,没你我是啥?也就是刷刷碗,打扫打扫卫生,再不就包个饺子。 在厨房大伙都照顾我,没啥说的,也没人找毛病,说白了都是看你面子。咱俩的关系是没说,但大伙都知道咋回事,对我都很尊敬。 你是领导,忙,事多,都指着你呢。我帮不上啥忙,只能是把自己的活干好,不给你惹麻烦,不叫人说出啥来。 挺在意和你接触的,怕给你带不好影响。你管着这些人呢,要是传出去和女员工有啥事,影响不好,没啥形象,再有威信也不行,说话没人听。 人就这样,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这是病了,我在这伺候别人不敢说啥,你要是没病试试,别说在这住了,就是往你这来的勤点儿都有人说三道四,啥话都有。 你位置在那摆着呢,不能不管不顾。要是普通员工没人在意,咱俩住一起就住一起,有孩子都没人说啥,还得说厉害呢。” 说到这雅茹咯咯的笑了,老谭也相跟着笑了。 “你和你媳妇啥样我也知道点,虽然你不叨咕。跟你说老谭,能过就好好过,千万别离婚。实在过不了了没办法。 是,现在离婚不是啥磕碜事,有的人还觉着离婚好呢,一个人自在,想干啥干啥,想和谁好就和谁好,谁也管不着。 但能不离最好别离,不是啥好事。 拿我说吧,早就该离,拖拖拉拉十多年,舍不得孩子。现在好点了,刚离婚那会儿受不了,成天想孩子,难受劲儿就别提了------总觉着对不起孩子,没给个完整家。” “你孩子大,懂事,能理解。”老谭安慰道。 “嗯,孩子挺理解我的,也向着我说话------现在好了,过那个劲儿了,一天天上班干活,啥也不想,感觉挺充实,还挺有意思。”雅茹说完笑了。 “那就好,人得往前看,往好处想。”老谭说。 “是呢。我你不用担心,这些年开饭店都锻炼出来了,心大,啥事也不往心里搁,说说就过去了。主要是你。”雅茹说。 “我?”老谭疑惑了一下,马上明白雅茹话里的意思,笑道:“我没事,啥都能处理好。” “是能处理好,但也有当局者迷的时候。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年轻,没媳妇,不是领导,咋样都没人说啥。现在不行,你是领导,管着这些人呢,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尤其在女人身上,千万别犯错误。”雅茹认真的说。 “还没那胆儿。”老谭自嘲的笑笑。 “哼哼,没那胆儿?谁信?你现在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长得有爷们儿样,说话有水平,大伙爱听,加上还是领导,挺多人喜欢呢。”雅茹半开玩笑的道。 “还能不能处了?”老谭笑道。 “呵呵,一点没徕玄,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再说整个集团的人都知道张丽喜欢你,你俩儿十多年了,别人不好意思下手。”雅茹稍微带着点醋味的说。 “越说越玄乎,没法处了。” “呵呵,说到你心里去了,别不承认。” “------”老谭无语,往嘴里夹肉。 “说这些没别的意思,主要叫你别犯错误。跟你说老谭,男的和女的在一起就那点事,除了那点事还有啥?你现在这些人瞅着呢,有家有业有孩子,把家经营好了大伙都有样学样,拿你当榜样;你要是有男女关系下边也乱套,到时候想教训人都张不开嘴。”雅茹说。 “是,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不会那样的。”老谭认真起来。 “呵呵,跟你说这些把我自己都堵死了,知道我为啥说吗?” “为我好呗。” “错!是为我好,叫你不注意别的女的,我好有机会下手。”雅茹的表情很严肃,继续道:“我十八年前相中的男人谁敢动,谁动跟谁拼命!” 老谭一时没憋住,差点把嘴里的肉片喷出来。 第166章 日常工作 再有半个月元旦,厨艺比拼将要举行。 老谭病好后来店里检查准备工作。木兰向他详细汇报了各项事宜和当天的活动流程,并把打印好的流程表给他看。 老谭对木兰的工作很满意,夸她做的好。 “和电视台的康敏联系了吗”老谭问。 “联系了,她前天来的,我俩碰了一下,把拍摄场地定了。”木兰回答说。 “郎会长老人家来过吗?”老谭又问。 “来了,把评委的名单给我了,展牌明天做好。” “证书和奖品呢?” “都买完了。除了冠亚军的,每个参赛选手都有纪念奖,给评委买的是保温杯,好的,一个一百多呢。”木兰有些心疼的说。 老谭笑了,说:“该花的钱得花,别拿比拼当比赛,当给咱家一次展示的机会。记着,作为一个店长,任何展示机会都是最好的营销,只有把自己展示出来才会得到认可。” “一开始没想到这点,还觉着浪费呢。后来才想到,也是张经理提醒我的。”木兰说。 “和志军配合好,把这次活动搞好。要的不是输赢,是叫来的人记住咱们阿巧饺子馆,给他们一个震撼!”老谭说。 “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每天例会上喊的口号快长在每个人嘴上了。 空洞的口号天天喊也记不住,实用的口号不但愿意喊,还能养成习惯。 保证完成任务的后一句是决不找借口,刚开始喊的时候员工觉着没用,纯粹是为例会营造气氛,面子活。但喊着喊着一琢磨是这回事,有道理。 保证完成任务,决不找借口。 做事不就得这样吗? 在单位工作这样,在家也得这样。这是工作作风,也是生活习惯。养成个好习惯到哪干都被人认可,叫人佩服。 说在家吧,父母、爱人叫干点活就马上干,别拖拉,干的立立正正的,谁都满意,家庭也和谐。反过来说大人这样做孩子也跟着学,不知不觉养成做事的好习惯,好习惯会跟着他一辈子。 老谭儿子现在就这样,当爸爸妈妈叫他干点啥事的时候,他会学爸爸语调说:“保证完成任务!”然后把事做的好好地,包括写作业,从不用父母操心。 xiaoshuting.info 老谭来到厨房,杨志军正在腌肉,冲他笑笑,打招呼道:“三哥来了。” 老谭点下头来到近前,看他腌的是牛柳,问:“现在牛柳卖的咋样?” “挺好,一天十来份吧。”杨志军回道。 “谁做呢?” “刘师傅,以前我做了。” “刘师傅管的咋样?” “挺好,一切正常。” “中央店年前得把厨房装完,等比完赛你就过那边去,指挥着安装设备。”老谭说。 “好。”杨志军点头答应。 “准备做什么菜参赛?”老谭问。 “红烧肉扒白菜。”杨志军说。 “这菜不好做,老厨子都做不好,讲究火候、勺功。得把大白菜处理好,要不然不好进味。白菜得比肉香才行,还得有本来味道,有点冒险。”老谭有些担心的说。 “没事,能做好,我有把握。”杨志军蛮有信心的说。 “那就好,这两天勤练练。”老谭说。 “嗯。” 刘师傅从灶台上下来,走了过来,对老谭说:“老大好!” “好,你也好。”老谭笑道。 “老大,小笨鸡炖蘑菇换蘑菇了,我从老家发的,你尝尝咋样。”刘师傅说。 “是吗?我尝尝。” 三个人来到煲仔炉前,上面炖着六锅小鸡炖蘑菇,呲呲的冒着热气。刘师傅掀开一锅,热气马上散开,香味飘了出来。 老谭拿筷子夹了一个蘑菇放进嘴里,刘师傅热切的看着——这是他当厨师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渴望得到认可与表扬。 “嗯,不错,纯大兴安岭的红蘑,吃着肉头儿的,价格应该不便宜,得一百八到二百。”老谭说。 得到肯定后刘师傅很兴奋,回答说:“一百八一斤。” “算成本了吗?”老谭问。 杨志军回答:“算了,一斤红蘑涨发完二斤半,合七十二一斤,一个小鸡炖蘑菇投二两,十四快四。榛蘑一斤九十,涨发完二斤,合四十五一斤,一份投三两是十三块五。榛蘑损耗大,味道不如红蘑,红蘑是贵点儿,但好吃,我觉着比用榛蘑强。” 老谭满意的点头。 他问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俩人有没有计算成本,同时看他们的工作做的细不细,能不能用数据说话。 要求管理人员每天做的工作汇报就是这样,一切用数据说话,说结果,不许用形容词。必须认真、严谨,当日工作当日做完,不许拖到第二天。 大学里讲做新人,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用到企业管理上是日事日毕,日清日高。 “蘑菇换了,客人反映咋样?”老谭又问。 “都说好。”杨志军笑着回答。 “你是听你媳妇汇报的还是听服务员说的?”老谭办开玩笑的问。 “呵呵,三哥,都不是,我是学你,穿便装到前面亲自问的客人。我问:蘑菇吃着咋样?客人说:好,比以前的好吃,就得这样,越做越好人才爱来呢。”杨志军学着客人的话说。 “好。”老谭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对刘师傅说:“把供货商电话给李忠清,叫他把省城的蘑菇也换了。” 从热菜厨房出来,老谭进了凉菜间。 凉菜间三个人,师傅是从省城调过来的小周,叫周宏伟,二十六岁,很帅气的小伙子。见老谭进来停下手里的活热情的打招呼。 老谭和他唠了一会儿,嘱咐说尽快把小弟带出来,过了元旦和杨志军一起到中央店去安装厨房,并且在那边做手工制品,好熟悉配送流程。 小伙子听了挺高兴,以后开始负责中央厨房的凉菜了,心里的自豪感不可抑制的写在了脸上。 看着小伙子脸上的自豪老谭不禁有些唏嘘。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知不觉的已经培养了五个凉菜师傅、五个饺子师傅、五个厨师长、五个店长。 第六个也马上产生,有点小骄傲。 从凉菜间出来进了饺子间。 王艳丽先看着了,大声喊:“老大来了。” 几个饺子工一起扭头看过来,老谭笑着冲她们点头。在他点头的时候突然想起雅茹说他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很多人喜欢他。 也许是心理作用,感觉有点不自然——饺子工都是中年妇女,瞅人的眼神是毫无保留的火辣辣。 雅茹正在调芹菜馅,没吱声,笑了笑。 王艳丽问老谭:“老大,总店的饺子师傅啥时候过来?” “过完年。”老谭说。 中央店装修的时候孟梦就跟王红说要调过来,王红跟老谭说了这事,老谭答应了。原计划把孟梦调到中央店的,孟梦说自己年轻,怕干不了。老谭就把雅茹调到中央店,孟梦过来接替雅茹。 “哦,过两天来两个女的,西沟家属院的。”王艳丽说。 “行呀,一下找来俩。”老谭说。 “估计你能认识,老王家的,姐俩儿,论着我得叫姑姑。咱们上届同学,他爸是井口会计。”王艳丽说。 老谭想了想,没啥印象,说:“我能记着咱班的,上届的记不住,来了见着人兴许能想起来。” “我们俩家不咋走动,姐俩儿都离婚的,听说都不生养。”王艳丽说。 “噢,都是下岗的吧?” “嗯,都下岗的,家里没啥活,也不挣钱。上两天我给家打电话,说咱们这招人,她俩儿不知道听谁说的,跟我爸要了我电话号码,给我打的电话,说要过来。我跟她们姐倆儿不熟,干活啥样不知道,来了你看,要是不行就打发了。”王艳丽说。 老谭说:“不行也不能打发,这老远奔咱们来了------只要肯干,咋说也能安排,就怕不干。” 王艳丽说:“估计能干,不能干也不能打电话,这老远,来回路费就将近一千。” 雅茹插话道:“咱家那边人都任干,来了就不能走,还是姐俩儿,互相有个照应,更不能走了。” 老谭没想这些,只是好奇地问:“再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她们不在家过年呀?” 王艳丽说:“姐俩儿也没地方待,老爹老妈没了之后哥哥嫂子不行,姐俩儿长期在北票饭店打工,租房子住。北票啥样你知道,满大街都是下岗的,饭店活不好干,听说好几个月都不开工资。” “哦——”老谭咂了下嘴,说:“叫她们来吧。” 第167章 去集宁要打架 集宁,最初建制为县级市,后划为乌兰察布管辖,称集宁区。老百姓叫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习惯性的称之为集宁市。 集宁总面积五百二十平方公里,人口三十八万,辖十二个乡镇街道办事处。全区北高南低,西北多山,东南多平原。矿产资源丰富,萤石矿储量为亚洲之首。 在吃的方面出名的是羊杂,醇香厚重,滋味悠长。很多呼市人开车往返三百里地,就为了吃一口地道的西街羊杂。 在老谭病好以后的第二天,古毅就开车拉他去了集宁。 古毅一边开车一边说:“老谭,咱们先到皮草城,和那些商户唠一会儿,然后去吃羊杂,吃完羊杂往回赶,天黑正好到家,咋样?” “行,你安排,反正出来了。”老谭说。 “没办法,这趟必须得去。”古毅无奈地说:“有些事明知道办不了,但必须得去,还得正规齐事的。没看我把周副会长都带来了。” 周玉军,商会副会长,电子商务公司总经理。滨海人,四十多岁,来呼市四年,先是跟着孙于聪做古董生意,积攒下不少人脉,后做电子商务,渐渐崭露头角。 和新农业产业园王总交好,都是孙于聪带起来的,所以孙于聪吩咐做点啥事立马答应。 他此时正开着车跟在后面。 “他的电子商务咋样?”老谭问。 “我还真不清楚,听说还行,现在不都是电商吗。”古毅说。 “电商我倒明白点儿。”老谭点着两支烟,递给古毅一支,说:“他既然开公司,做的应该是平台。” “是吧------”古毅不确定的说。 “他公司规模咋样?”老谭问。 古毅笑了,有些瞧不起的说:“屁规模,就是在金桥租个办公室,整三个大学生,挂个牌。和王总一样,靠嘴忽悠人。 刚来呼市的时候啥也不是,小崽子一个。但人家会说呀,孙老大就喜欢那样的,成天带在身边,走哪带哪。一来二去的认识不少人,觉着行了,开个公司。” 老谭和古毅熟了,开玩笑道:“看着眼热你也开呀。” “哼,没那闲心,再说也没钱,有钱我宁肯投资你家饺子馆。知道不,我非常看好你家饺子馆,投资小、见效快、接地气、老百姓喜欢。看着好像不挣钱似的,没干开呢,干开了那就是路边提款机。”古毅饶有兴致的说。 “路边提款机?呵呵,这个说法好,还真是那样。”老谭不置可否。 “孙老大净瞎整,有点儿钱嘚瑟。”古毅接着说:“古玩玩的挺好,非得玩股票,这下老实了,折进去三千万。” “那多?”老谭吃惊的问。 “那可不,三千万。不听我的,玩的时候就跟他说,咱们没那脑瓜,股票不是咱们玩的。不听,说我唱反调,给他唱衰。知为这个我俩闹个半红脸,犯不上。”古毅说。 “哥们儿嘛,该说的得说。”老谭说。 “这些年那钱叫他祸害老了,他要是听我的不瞎整,现在能有不少。人家不听,总觉着自己聪明,脑瓜好使,干啥都行,保证赚钱。跟他近的人说啥都不对,等那些狗七马八的说啥都对,净听人家的。” 古毅发着牢骚。 “刚开始做古玩的时候挣点儿钱,那时候我就说趁着有钱赶紧做实体,再不就压房产,这是正道,保证赚钱。人家不听,非得投资足球。中国足球啥样谁不知道?满大街臭! 他就是被人忽悠了,鬼迷心窍,结果赔个啥也不是。足球完事消停一会儿,赔钱了,脑袋耷拉了。但手里还有部分钱,我强说着,那是听了,在苏州买栋楼,算是留点儿家底。”古毅说到这哼了一声,接着道:“谁成想又玩上股票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儿。 “在苏州买的门市呀?”老谭问。 “嗯,门市,两层楼,四千平,花了六千万,现在往外租着呢。”古毅回道。 “还是有钱。” “也差不多空了,要是听我的不瞎折腾,现在至少五个亿。” 五个亿! 老谭一阵悸动。 人家资产用亿计算,没法比。饺子馆发展四年,五家店,年营业额满打满算两千万,纯利三百万。这还得从今年开始算,以前没这些。 要想过亿得加紧努力。 但很快就就释然了。饺子馆刚开始发展,前景广阔,过亿不是梦,早早晚晚能达到。刚四十,干十年,五十岁的时候就应该差不多。 到集宁后先去了皮草城。 皮草城在南边开发区,面积很大,规模不下于省城的兴隆大家庭,有现代化都市的味道。可惜生意冷清,若大的停车场没几台车,广场上也没啥人,四个入口只开着一个。 笔趣阁 进到里面,一楼的商户几乎都关门闭店,星星点点的开着几家还不是卖皮草的,而是卖儿童服装。 来到二楼精品区,这里是省城佟二堡过来的商户集中区,大部分开门营业,只是没有客人。 古毅领着老谭和周玉军来到一家叫“圣豪”的店铺,里面坐着八个男人,看样知道古毅来,提前在这等着了。 见古毅三人进来八个男的起身相迎,热情的打过招呼后各自坐下。 带头的叫“六哥”,五十来岁,一脸富态相,有着生意人的精明和东北人的厚道。他先向古毅介绍了现在的情况和商户们的诉求。 “古老弟,你通过商会和这边政府说说,再优惠半年,马上过年了,正是卖皮草的时候,多少叫大伙儿挣点儿。”六哥最后说。 其他几个人也都点头,一脸的期待与希翼。 “我这次来就是给大伙儿解决问题的,你们的情况不说商会也知道,孙会长挺惦记这事,他在苏州回不来,打发我先过来。这样,你们别急,也没几家了,回头我和他汇报一下,把你们的情况详细说说,估计问题不大,别的不敢保证,干到过年还是可以的。”古毅说。 “最好是出了正月,正月也是皮草的黄金季。”六哥说。 “这我不敢保证,尽量争取。”古毅说:“我知道的是皮草城已经承包给个人了,人家也得赚钱,不可能白叫咱们干,再说咱们也到期了。” “那可不。”六哥苦着脸说。 “就你们几家损失惨重?”古毅问。 说到损失八个商户都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其中一个说:“别提了,我们是让人骗了。开业赚钱的时候没赶上,后来的,从别人手里转的店,到手就开始赔钱------” 六哥说:“整个皮草城咱们省城来的赚钱的没几个。开完业半年,有看形式不对的就开始转手,转出去的就算赚着了,没转出去的都赔钱。赔的少的也就认了,收拾收拾走了,剩下的这些都是赔的多的,省思卖完这个春节,多少赚点儿。” “统计没?还有多少家?”古毅问。 “三十八家,今天来的是代表,没叫大伙儿都来。”六哥说。 “你们走了这里干啥?不卖皮草了?”一直没说话的周玉军问。 “听说变购物中心,服装、食品、小商品啥的,都卖。现在招商呢。”六哥说。 “有来的吗?”周玉军继续问。 “我们不走谁能来?”六哥气氛的说:“看着一楼没,关门的不交钥匙,谁敢砸门呀?拿出一家装修至少二十万,里面的货少说五、六十个,承包商再牛逼也不敢砸门,他赔不起。” 店铺里的人正谈论着,门外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少说十五、六个,身上穿着保安制服。 为首是一个三十多岁男的,站在那也不进来,冲里面喊:“咋地?开会呢?开会也白扯,最后一个星期,到时候不走就封门。” 六哥脸色难看起来,小声对古毅他们三个说:“承包商雇的打手,都是街上的地赖子。” 古毅和老谭往这群人看了一眼。 老谭光头,长得凶,瞅着不像好人。加上他看的时候目光也不友善,刺激了其中几个人的神经。便听到有人喊:“瞅屁瞅,球毛没有是个屌!” 老谭再傻也知道是骂自己呢,火腾地一下上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古毅一把将他拉住。 “兄弟,犯不上。” 说完挡在老谭身前,这时屋里人也都站起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门外。 门外这群人本来就是临时组织起来的社会混混,没事惹事那伙儿的,乐不得有人能打一架。见屋里人站起来,有些人嘴里便开始不三不四的挑衅起来。 第168章 被模仿了 架当然打不起来,咋说古毅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之所以敢保证让这些商户卖到春节,就一定有原因。 承包皮草城的是集宁的一个大哥,和古毅虽不熟,但几分面子还是给的。加上现在的大哥都开始往商业上发展,和政府部门或多或少的有些关系,通过政府这个桥梁彼此都认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孙于聪没直接出面,但古毅能来就是代表商会和孙于聪。 集宁大哥再厉害这个面子也得给,在电话里把带头闹事的骂了几句,门外的那群人就散了。 事情已经解决,古毅三人不再逗留,和六哥与几个商户告辞,便出了皮草城。 三人觉着没在里面没待多长时间,其实不知不觉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便赶紧开车往西街赶。 事不凑巧,碰上个出车祸的,本来就不宽的马路被车祸现场一堵谁也过不去,没办法调头绕路而行,到地方快三点了,卖羊杂的半条街店面全部午间休息,没一家营业的。 三个人懊恼之余只好慢慢开车沿街寻找,希望能找到一家营业的——都饿了,不吃羊杂别的也行。 突然,老谭看到不远处有家饺子馆,吸引他的不是饺子,而是店名——“阿巧饺子馆”。 古毅也看到了。 “阿巧饺子馆?谭老弟,你家分店。”古毅当然知道不是老谭的分店,话语中带着玩笑的意味。 “这可不是,模仿的。”老谭说。 确实是模仿的。店不大,一百来平,没怎么装修,只是牌匾上写着“阿巧饺子馆”。 既然碰着了,老谭没了吃羊杂的心思,想要进去一看究竟。 三个人停了车,走进饺子馆。 进来之后古毅先笑了,相跟着老谭也笑了。 说是饺子馆,其实是个小吃部,三室两厅的房子改的。借势就利,厅做厨房,居室做餐厅,倒也和谐。墙上是彩色菜谱照片,都是些小毛炒,连凉带热有三十道。饺子五种馅,和真阿巧一样,就是不知道味道咋样。 一个女服务员穿着羽绒服趴在靠暖气的桌子前睡觉,三个人进来也没醒,看样是正梦黄粱。倒是从里面的雅间里走出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男的,看了三人一眼,问:“吃饭呀?” “吃饭,吃饺子。”古毅说。 男的走到服务员身边,拿手推了推,嘴里道:“来客人了,还睡?” 服务员先是打个哈欠,然后把眼睛睁开,很不高兴的“啊呀”一声。 男的招呼古毅三人进到里面雅间坐下,倒了热水,然后拿来一张菜单。这时服务员进来,男的走了出去。 老谭把菜单看了一眼,发现和墙上的一样,就递给古毅,然后问服务员:“你家和呼市的阿巧饺子馆是一家吗?” “不是。”服务员很干脆的回答,反问道:“呼市也有阿巧饺子馆?” “有,并且生意挺好。”老谭说。 “那他家也不是正宗的,和我家一样,跟人家学的。”服务员说。 老谭禁不住好奇的问:“你咋知道他家不是正宗的?” “阿巧饺子馆省城的,咱们内蒙没有。这老板是我三姨,她到省城看人家饺子馆火,回来改的。”服务员心直口快的直接说了出来,她要知道眼前这个光头男就是阿巧饺子创始人,不知作何感想。 “你三姨加盟的?”老谭问。 “不是,就改个名。我三姨是面案,包饺子好吃,这以前也是饺子馆。”服务员说。 原来是这回事。 老谭笑了,心里合计要不要找老板谈谈,叫她不要叫阿巧,这可是侵权行为。可是看小饺子馆这样又觉着没必要,集宁离呼市一百多里地,不存在竞争,也影响不到哪,不如叫她干着。 为挣俩钱都不容易,能过得去就行。 三人点了四个菜,两盘饺子,一瓶白酒两瓶啤酒。 菜先上来,饺子还得等一会儿,仨人先喝起来。古毅和周玉军得开车,喝啤酒,老谭喝白酒。 “他家模仿你家,看样生意不咋地。”周玉军对老谭说。 “现在不是吃饭点儿,看不出啥样。”老谭说。 “其实你家应该放加盟,收加盟费,那多赚钱。”古毅说。 “还不是时候,另外也不想。放加盟有利有弊,是挣钱,但容易把牌子做砸了。加盟的为了赚钱偷工减料,做臭了把直营的也连累了,犯不上。”老谭说。 “不加盟就合作呗,你们出技术出管理,对方出钱处地方,三七分红。”周玉军说。 “有这打算。”老谭点下头,说:“呼市店全直营,周边城市合作。” “我看行。”古毅说:“我包头有朋友做饭店的,到时候我联系联系,他要是有心思的话你们谈谈。另外包头比呼市大,咱们东北人多,饺子馆肯定好使。” “有往包头发展的打算。”老谭说。 “另外像集宁这样的小县城你们也考虑考虑,挣的是少,但这地方成本低呀,人工也便宜,整好了不比一线城市差。”古毅说。 siluke.com “目前还没考虑,再说刚起步,想不了那多。”老谭笑笑。 说话服务员端着一盘饺子上来,放下后刚要走,古毅叫住道:“来点儿蒜酱。” 服务员回身问:“你们东北的吧?” “东北的。”古毅回道。 “我说呢,你们东北人吃饺子就要蒜酱,我们这不要,蘸醋吃。”服务员说。 古毅笑道:“地方差异。” 服务员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端过来一小碗蒜酱,一看就是用刀切的那种。 老谭笑道:“你三姨去省城没学全呀,阿巧饺子馆的蒜酱都是用蒜缸子捣的,蘸饺子吃有味儿,刀切的不行,全是酱油味儿。” “我家没蒜缸子,再说很少有要蒜酱的,也就你们东北人吃。” 话很直接,猛一听有点噎人,但看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也就释然了——是个有嘴无心的丫头。 饺子是猪肉芹菜馅的,还行,挺有味儿,只是皮有点黏,用的面粉不好。 “谭总,你家一天流水多少?”周玉军把一个饺子咽下去,问老谭。 “一万七、八。”老谭说。 “相当不错了,一个月五十多万,一年六百多万,相当于一个微小企业了。”周玉军道。 他去阿巧饺子馆吃过饭,看着挺火,觉着一天一万块钱撑死了,没想到卖一万七、八。吃惊之余觉着干饭店挺挣钱,可惜自己不懂经营,要不然也干了。 老谭笑了笑说:“都是毛利,纯利不高。饭店挣的是辛苦钱,起早贪黑的。” “那也不少。”周玉军说完递给老谭根烟,用火机点上,笑着说:“谭总,我老家有个表妹,两口子都下岗了,挺困难的,要到呼市来找活干,你看能不能在你的饭店给安排一下?” 没等老谭开口古毅先道:“安排老谭那干啥,直接进你公司不就完了,自己表妹,还能直接照顾。” 周玉军略显尴尬的脸红了红,说:“我那需要懂电脑的,她不会,去了也干不了。” “非得鼓捣电脑呀,你不会给安排点别的活?收拾收拾卫生,擦擦桌子倒倒水,象征性的干点儿,你这大个老总还养活不了两个人?”古毅说的很不客气,有点叫周玉军下不来台。 周玉军只好笑了笑,说:“我啥样你还不知道,就是个架子,三个员工够用了。谭总这正准备开第二家店,估计得用人------人家奔着我来了,是不。” 他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虽是老板,但还没发达起来。如今表妹找到自己,这个忙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自己公司确实不需要人手,只好求助于老谭了。老谭要是能收留表妹夫妻俩,等于帮了自己大忙。 “他们在饭店干过吗?”老谭问。 “没有。”周玉军摇摇头,说:“我表妹之前在纺织厂了,妹夫是钳工。两口子都实惠人,干活没毛病。” “饭店活累,你提前跟他们说好了,别来了干不了,到时候麻烦。”老谭说。 “没事,他们能干。我表妹别看是家庭妇女,但长相好,有气质,在单位的时候做过接待。可以安排她当服务员,锻炼锻炼,等我这边扩大了再叫她过来专门负责接待。”周玉军说。 “你倒是会安排,叫老谭给你培养,培养完了你叫回去,净想美事。”古毅挖苦道。 “我这现在不是安排不了吗。”周玉军无可奈何的说。 古毅没看他,对老谭说:“谭老弟,他表妹来了你就安排到厨房刷碗。” 老谭笑了。 周玉军刚要说话,一个三十多岁相貌清秀的女人端着盘饺子过来,不用说,肯定是服务员嘴里的三姨,饺子馆的老板了。 第169章 意外收获 老板娘把饺子放到桌子上,热情的说:“饺子好了,慢用。” 老板娘长的漂亮,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身材丰满,很吸引人。 古毅开口道:“你家饺子挺好吃呀。” “是嘛,谢谢夸奖。”老板娘送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然后问:“听你们说呼市也有家阿巧饺子馆?” 老谭三个人同时笑了。 古毅指着老谭对老板娘说:“知道他谁吗?阿巧饺子馆的正宗老板,你这冒牌的碰着真神了。” 老板娘猛地愣住了,有点不相信的打量老谭。 老谭冲她笑了一下。 “不可能,阿巧老板是女的。”老板娘说。 “你认识?”老谭问。 “见过,说过两句话。”老板娘说。 “在省城老店见的?”老谭又问。 “嗯------三台子那个店。” 老板娘说完又仔细打量一下老谭,不确定的问:“你是阿巧的?” 老谭微笑着点点头,说:“是。阿巧是我创建的,你说老板是女的绝对正确,并且不是一个,两个,都是女的。”老谭竖起两个手指头。 笔趣阁 “他是阿巧总经理,也是老板。”古毅补充道。 老板娘睁大了眼睛。 “看来你家要改名了,人家已经注册了,你家叫阿巧等于侵权。”周玉军在一旁说。 “真的假的?”老板娘嘴上问,但心里已经承认是真的了——老谭一直淡定的看着她,从眼神里能看出不是假的。 “骗你干啥,他姓谭,阿巧饺子馆总经理,不信你去呼市海东路他家分店看看,开业半年了,一打听就知道。”古毅说。 老板娘脸上的表情不自然起来。 她是去年夏天到省城中医院看病的时候无意中听说阿巧的,做饭店人的习惯,到哪都对生意好的饭店上心,听说阿巧生意火爆,吃饭得排队,便去考察。 到了之后就被震撼了。 人家这才叫饭店呢,生意火爆,座无虚席,门厅外还有等位的。自己是面点出身,觉着饺子做的挺好了,但和人家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人家是专业水准,把饺子做成了文化。自己做的只是个主食,和大米饭没啥两样。 人家生意火爆是有道理的,值得学习的地方太多。 震撼之余一连去了三天,每次都把各样饺子都点上一盘,坐在那慢慢品尝。通过品尝找差距,好回去之后改进。 她当时想自己的店小,和阿巧没法比,做不成人家这样,但可以把饺子学回去。 当然,最吸引她的是养生酒,知道这个没法学到手,只好眼馋的放弃。也萌动了加盟阿巧的心思,后一想自己家是小饭店,还是在小县城,人家不可能同意,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第三天去的时候艳华刚好在店里,从服务员的称呼上知道艳华是老板,所以她说阿巧饺子馆老板是女的。 从省城回来后她改进了饺子,虽然没达到阿巧的水平,但比以前好吃多了,常来的客人都说好,并且还增加了一些客人。 生意有所好转,但不是太大。 她倒不是想达到阿巧那么火爆,自己店啥样在那摆着呢,除非加盟人家才有可能。 这也仅仅是可能,毕竟集宁不是省城,没那么大的客流量。想要是交了加盟费,再拿钱装修了,生意还这样就赔了。 那么能不能也叫阿巧呢? 阿巧这俩字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像邻家小妹一样,听了就想接近。 她知道在没加盟的情况下叫阿巧是侵权行为,要是被发现了得给人家赔偿。可是又想集宁离省城这远,阿巧老板不可能到这来。 于是就抱着侥幸心理和改头换面的想法,在去年冬天把店名改成了“阿巧饺子馆”。还别说,改完之后客人真比以前多了,晚上饭口还能出现坐满现象,这叫她高兴万分。 高兴之余也担心万一哪天被正主发现了,告自己侵权,赔偿是小事,再改回以前的名字就完蛋了,生意得下滑,甚至不如以前。 转眼一年过去了,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老板娘从开始的担心忐忑渐渐放下心来,觉着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阿巧老板根本不会到这小县城来,以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此时,坐在这笑眯眯吃饺子的光头男人竟然是阿巧饺子馆的总经理,像偷东西被当场捉住一样,一时间凌乱起来。 老谭冲老板娘笑了,说:“这有啥假的,再说也没人敢冒充。只不过你这学的有点不像。” 老板娘很尴尬。 但毕竟是老板娘,经历过世面。见老谭这么说先不好意思的笑了,然后说:“我是去年到省城看病------” 她把饭店改名的前前后后如实的向老谭说了一遍,最后说:“你家做的真好,叫人羡慕。我本小利薄,做不了那样,省思离省城老远的,你们也不可能到这来,就偷着叫了------没事,要是觉着不合适我立马换了。” 老谭没有叫她换名的打算,也就没往这方面说,问道:“你家生意咋样?” 老板娘回答:“打叫阿巧之后比以前好多了,不赔钱,多少挣点儿。” “那就好。”老谭点点头,接着说:“都是干饭店的,不容易。你家影响不到我家,叫着吧。” 老板娘本来担心会叫她改名字,没想到老谭竟然答应她继续叫着,心里感激,激动的说:“太感谢了,不知道说啥好,我叫厨师再做俩菜。” 说完转身准备去安排,古毅和老谭同时出声。 “不用,做了也吃不了,还浪费。”老谭说。 “这四个菜还没咋吃呢,不用做,太客气了。”古毅说。 老板娘心中感激,执意要做,古毅便说:“吃差不多了,不叫做你不好意思,那就来盘花生米吧,嘎达牙。” 当然不会只上一盘花生米。 老谭没追究侵权责任,在他来说是一句话的事,不算啥。但是对老板娘来说却是大事,等于救了自己生意,必须好好表示一下。 很快,厨师做了四个菜,又拿来好酒,等于重新摆了一桌。 老板娘高兴,热情的招呼老谭三人喝酒。 在这里介绍一下,老板娘姓黄,叫黄丽娟。本地人,三十八岁。二十岁到饭店打工,学的面点,三十那年开饭店自己干,一直到现在。 黄丽娟性格开朗,热情大方,为人处世比较讲究,有点像男人性格,和李爽比较相像。 老公在加油站工作,很老实,女儿十五岁,正在读初中。 一家三口小日子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有车有房,属中上水平。 喝酒的时候周玉军对黄丽娟说:“其实你可以和阿巧合作,谭总这边出技术和管理,你这边出钱,三七开,对谁都好,属于互赢。” “我这店太小了,谭总不可能合作,我自己都觉着丢人。”黄丽娟说。 老谭说:“是有点小,不够规模,要是再大点就好了。另外还有一点,也是最主要的,这地方客流咋样?老百姓认不认饺子?” “这地方大部分是回头客,还行。老百姓对饺子也行,主要是没像样的饺子馆,要是达到你家那程度生意保证好使,在这地方算好饭店了。”黄丽娟说。 周玉军说:“那你就干呗,都叫阿巧了,还差啥?” “我看出来了,主要是心里没底,怕赔钱,对不?”古毅问。 黄丽娟说:“是,一直干小饭店了,没整过大店,不敢比划。就那点儿家底,认挣不认赔,把这小饭店干好就不错了。也不想挣多少多的钱,够花够用就行。再说这饭店就我一个人管,买菜、买面、包饺子和馅,都我的事,也忙不过来。” 老谭帮周玉军解决了他表妹夫妻俩工作的事,周玉军有还人情的意思,想促成黄丽娟和阿巧的合作。 “你也开七、八年饭店了,应该知道,老板越累越不挣钱。你家叫阿巧,阿巧总经理就在这,人家有现成的技术和管理模式,干上就赚钱,你还费劲巴力的整啥? 要我就合作,做集宁头一家。我把话撂这,呼市的阿巧饺子馆第二家店年后开业,用不了半年就三家,生意啥样你也知道。集宁离呼市也不远,你不干保证有人干,到时候你不但叫不成阿巧,等人家真正的一开业,客人都得到那吃饺子,你家就得凉。 干啥不能等,明知道赚钱就别错过,你还知道集宁缺一家像样的饺子馆,那就干,等机会失去了后悔都来不及。” 得说周玉军挺能说,全都说到黄丽娟心里去了。 黄丽娟合计是这回事,但这大事不敢私自做主,得和老公商量一下。老谭也没现在就做合作店的打算,所以不着急。 俩人倒是达成了合作意向,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以后发展了,这也是此次集宁之行的意外收获。 第170章 一个女人还求什么呢 雪花无声无息的飘落,天地间一片宁静。 省城,这座古老而英雄的城市,此时所有的大街小巷都笼罩在白茫茫之中,安静而温暖。 这场雪过后,二零一四年就过去了。老天爷似乎知道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用一场洁白的雪来洗涤大地的尘埃,净化天地间的空气,给人们一个美好的、充满期待的未来。 slkslk.com 艳华结束省北大学城店面的谈判,以每年二十五万的租金转了下来,剩下的就是装修了。陵东街那家还没谈妥,也不想谈了,那老板太磨叽,像个娘们儿。 回来的路上张向东开着车,艳华坐在后面,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一片安宁。 “华姐,年会谭总能赶回来吗?”张向东问。 “应该能,他那二号举行厨艺比赛,完事了就往回赶,年会不五号吗,赶趟儿。”艳华说。 这是阿巧饺子馆第一次举行年会,老谭得参加。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艳华问。 “嗯,全完事了,放心吧。”张向东回道。 “这是四家店,老店地方够用,要是五家以上就招不开了,得找个大地方举行。”艳华说。 “是,过年就得找大地方了。” “奖金都是按分数算的吧?”艳华问。 “是,全按积分算的,员工没意见。咱家这工分制好,公平公正,一切按分数说话,谁也说不出啥。” “多劳多得,付出就有收获。大家累一年了,应该发发奖金。对了,谁奖金最多?”艳华问。 “小龙,他全年一千二百五十分,比第二名多出二百,五千元。”张向东说。 “哦,小龙确实不错,在咱家干三年了,手艺行,聪明,能研究,人品还好,热情,乐意帮助人。”艳华一下子说出小龙的许多优点,然后接着说:“得感谢他,要不是他赤山路厨房就着火了,想想都后怕。” 艳华说的是上个星期发生的事。 赤山路厨房明档煲仔炉漏气,谁也没发现。当厨师长小高安排砧板去给小笨鸡上火的时候,一下子整个煲仔炉都着了,把砧板吓的扔下笨鸡锅就往外跑。 当时明档还有两个人,也都吓坏了,想不起拿灭火器灭火,看砧板跑也跟着往外跑。 整个煲仔炉瞬间火苗乱窜,前面的大玻璃“咔吧”一声炸了。 正好小龙去青菜间拿原料经过这里,看着火了马上跑到管道总阀那把阀门关闭,然后拎着灭火器就冲了过来。 三分钟后,火被灭掉,小龙立了大功。 “泰山路店开业三个月,他们那奖金少吧?”艳华问。 “嗯,相对来说少点。”张向东说。 艳华想了想说:“只要公平公正员工没意见就行。对各个店洗碗的、打扫卫生的、摘菜的都照顾到,他们是弱势群体,不能叫他们觉着咱们只重视一线员工,不重视他们。” “放心华姐,都有奖金。” “那就好,回头你和丽丽、张经理、忠清再碰碰,别有啥落下的------员工家属也喊来参加,这个跟大伙说一下。”艳华嘱咐道。 “嗯,都通知下去了。” 艳华觉着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就寻了个轻松的话题。 “对了向东,和丽丽处的咋样了?啥时候结婚?” 小伙子有些脸红,说:“还行,挺好,但结婚早呢,再等两年的。” “也不早了,你爸妈早着急抱孙子了。”艳华说。 “嗯------那也等两年的,不急。” 艳华没再往下说,看着向东心里升起一阵感慨。 不知不觉饺子馆开业四年了,发展到五家店,有了近二百名员工。 四年中促成了好几对美好姻缘,虽然还没有结婚的,但想想心里还是很高兴。 小龙和小慧,木兰和杨志军,王红和方志军,现在又有张向东和秦丽丽。 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有种成就感。 不知道张丽和任青云处的咋样。哎,张丽四十五,还一个人单着,得找个伴儿了。她一直爱着老谭,但俩人是不可能的,如果可能也不会等到现在。 缘分呀,人这辈子是缘分,谁和谁在一起注定的,强求不来。 艳华想到老谭就想到他的病,心里叨咕:累的,整个公司都是他在忙,忙完省城忙呼市,一天闲不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燕子还怀孕了,张宇得照顾她,呼市那边等于就老谭一个人在管------得给他配个副手,不负责别的,照顾好日常生活就行。 对了,还得给他配台车。他喝酒,开不了车,再配个司机。想起他的酒就脑袋疼,是戒不了了,挺多场合得参加,参加了就得喝酒,不喝不是那回事。 哎,真不想叫他喝酒。 当初不答应去呼市发展就好了,只在省城,那样他能轻快点儿,不至于像现在这累。如今呼市已经铺排开了,不能不干,并且那的餐饮市场比省城好,正处在上升期,发展空间大,应该大力开发。 可是老谭的身体------ 这回说啥也叫他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养。 张丽在老店开完例会后来到黄山路店,今天这里中午有十五桌宴会,区交警队定的,有点放心不下,过来检查检查。 她刚到,李爽和华清这对冤家就在门口等着了。 “丽姐,你给评评理,有这样的吗,小陶(孟梦同学)介绍的朋友说好了当服务员,这瘦猴相中了,截胡,整到厨房包饺子去了。”李爽满脸不高兴的告状。 “这可不是我截胡,是人家自己愿意的。”华清得意洋洋的说。 “放屁!你不领着进厨房她俩能包饺子?还假惺惺的说学包饺子好,至少是一门手艺,到啥时候都能吃上饭。当服务员啥出息,一碗青春饭,岁数一大就不能干了。说得好听,就在那糊弄小姑娘,你媳妇要不是服务员你能搞到手?”李爽毫不客气的把华清数落一通。 华清自知理亏,嘿嘿笑不吱声。 “和你那死鬼师父一样,就知道跟前台抢人。”张丽瞪了华清一眼说。 “你说他就说他,别刮拉我师父。” “就是,我师父不和我这样。” 说到自己师父,李爽和华清这对冤家马上站到同一战线上,枪口一致对外。 张丽气得不搭理他俩儿,直接走进店里,李爽和华清跟在后面偷笑。张丽猛地转身,俩人马上不笑了,像个没事人似的。 “我就不应该来。”张丽恨恨的道,说完继续往里走。 “应该来,我和瘦猴都盼着呢。”李爽紧走两步,上去拉着张丽的胳膊亲热的说。 “没看我俩都在门口迎接。”华清满脸带笑的说。 “切,不知道迎接谁呢。” 张丽检查完宴会的准备情况后问:“饺子礼盒都准备好了吧?” 华清回答:“准备好了,一共一百六十份,冰箱呢。”然后建议道:“咱家应该建个冷库,专门冻饺子。” “有这打算,等你死鬼师父回来就定。”张丽说。 “叫的那难听------也别说,还挺亲切的。”李爽打趣道。 “一般都是老婆叫老公死鬼,这是一种昵称,死鬼——”华清用女声拉长了语调,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张丽只好又瞪了他一眼,他也知趣,回厨房忙活去了。 “今天下雪,估计不能太忙,晚上吃火锅去?”李爽说。 “看吧,一会儿我还得去泰山店。”张丽说。 “啥叫看吧,是不是和那个姓任的有约?”李爽问。 “和他有啥约,净整没用的。”张丽没好气的说。 任青云还真约了张丽晚上吃烤肉,只是张丽说不知道几点下班呢,没定准。 她和任青云现在是朋友关系,虽然俩人都知道这种关系意味着什么。用现在的话说,两个单身的中年男女在一起相处,只要互相没啥大意见就定性了。 吃几回饭,喝喝酒聊聊天,也不谈什么结婚,在互相认可的情况下往一块一凑合,很自然的事,没人说啥。 只是张丽还在犹豫。 她的犹豫一方面出自第一次婚姻留下的阴影,叫她对两个人的生活带着一丝恐惧。说实话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任何一个经历过家暴的女人都对家庭生活有着恐惧,怕再次受到毒打和伤害。 这种心理是矛盾的,渴望得到温馨的家庭生活,得到男人的关怀与抚爱,又怕再次选择的男人还那样,相处的时候什么都好,甚至是百依百顺,可一旦生活在一起就原形毕露------ 另一方面,她心里有老谭。知道不能和老谭在一起,可是这个男人已经在心里扎了根儿,每当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把人家和老谭放在一起比较,每次比较下来都没老谭好,心里不自在,也就提不起劲儿来。 她曾想过和任青云试试。 在各方面讲任青云的条件是不错的。人长得英俊,有男人样。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工作,收入稳定且高, 三室的房子,离异,女儿已婚,没什么负担。 这是单身女人所要寻找的理想男人。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还求什么呢? 第171章 开始厨艺比拼 二零一五年元月二日,下午一点三十分。 呼市海东路阿巧饺子馆,第一届东北风厨艺比拼交流大赛正式开始。 伴随着强劲动感富有节奏的音乐,饺子馆员工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热情洋溢的跳着激情四射的舞蹈,瞬间把整个现场气氛带动起来,空气都似乎被点燃了。 前来观看比赛的、参赛的、以及评委都被这气氛带动起来,情绪高涨,有些年轻的厨师随着音乐一起晃动身体,双手高举,不是发出欢快的喊声。 slkslk.com 领舞的是木兰琪琪格,她今天穿着一身簇新的蒙古长袍,帽子高高,精致的脸蛋微笑着,随着音乐豪放的舞动。挥动的双手在节奏的高潮时像指挥一样猛地一挥,大家异口同声的发出喊声。 “耶——” 评委席上的十一位评委除了郎会长、古毅、赵部长、康敏之外,其他人都很震惊,想不到一个饺子馆举办的厨艺比拼竟然有这样的开场方式。 这真的是一个只有四百平的饺子馆吗? 其中几位评委在接到郎会长的邀请时,听说是一家饺子馆举行的厨艺比赛都没打算来,觉着一个饺子馆能举办啥比赛,顶多是研发几道新菜,叫人尝尝罢了。 但是看到这不亚于大酒店或者是社会举办的厨艺大赛赛的开场时,禁不住重新认识这个饺子馆,并且对接下来的比赛期待起来。 震惊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坐在贵宾席上的饭店老板、餐饮同行。 此时大东北和东北味道的老板已经彻底没了瞧不起阿巧饺子馆的念头。没来之前俩人没把阿巧放在眼里,觉着阿巧的生意火爆只是一种现象,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如果没有养生酒的支撑,可能开业三个月就消停了。 可是今天自打进到阿店里后,所看所听和所感受到的,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清楚,自己做的没人家好。 从员工脸上的笑容和热情的接待上可以看出,人家训练有素,规矩标准。自家和人家存在着差距。尤其这出人意料的精彩开场,叫人汗颜。 若是这比拼在自家举行,实事求是的说做不到这样,甚至都不会想到这些。 阿巧的火是有道理的。 不但他俩有如此感受,小东北、哈尔滨饺子、东北人家、以及来观赛的其他饭店老板也都有。 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一家好的餐厅管理至关重要,决定成败。 “尊敬的各位领导,给位嘉宾,餐饮同行们,下午好!”木兰微笑着向大家问候,深深鞠躬。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在二零一五年到来之际,我们东北饭店在市烹饪协会、市电视台美食栏目组的大力支持下,第一届东北风厨艺比拼交流大赛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筹备,今天正式拉开帷幕。 所有的准备都是为老百姓做一口好吃的,所有的努力都为自己得到认可,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沉甸甸的收获! 餐饮人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辛苦打拼中,汗水飞洒火热的灶台,青春留下厅堂的靓影,为了心中那份执着的坚守,为了更好地生活,无怨无悔。 我们是在祖国大西北闯荡的东北人,为了生活,付出的努力和经历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 东北一家亲! 今天我们汇聚一堂,比的是手艺,拼的是高低,烹饪的是美味,发扬的是东北餐饮人吃苦耐劳团结一致的精神!” 木兰的话得到大家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赵部长作为评委代表做了简短发言,比拼就开始了。 由于厨房小,还有电视台在里面录像,老谭把六个参赛的厨师长分成两组,先后操作。前来观赛进不了厨房,只能透过明档大玻璃在外面观看。 首先比的是规定菜品“溜肉段”。 先制作的是大东北、东北味道、哈尔滨饺子三位厨师长,每人带个小弟,开始做准备工作。 大东北厨师长检查完调料车里的调料,看没味素,很不满的张嘴问:“谭师傅,味素呢?” 其他两个厨师长也发现没味素,正准备问,见有人问了就没张嘴。 “没有,我家不用味素,用的话可以去买一袋。”老谭说。 大东北厨师长看看其他二人,问:“你俩用不?” 俩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于是老谭出了厨房,打发人到附近超市买了袋味素。 菜品没制作出来之前,前面评委和嘉宾们都是干坐着,有些冷场。 就在这时有了优美动听的音乐,紧接着木兰那带着野性的歌声飘进所有人耳里。 这是一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木兰先用蒙语后用汉语,宽广的音域和嘹亮的歌声瞬间把所有人带进歌曲中所描摹的大草原,似乎看到了无边的绿色和清清的河水,还有那洁白的羊群。 怎么说呢,按专业的角度讲没有人家歌唱家唱得好,但这种原生态、带着野味的歌声不输于那些打造出来的歌手,甚至比他们唱的还好。 一首歌毕,获得大家发自内心的热烈掌声。 有人喊:“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就再来一首,这难不倒木兰。 十五分钟后,第一批的三道“溜肉段”制作完毕,被服务员端上来。 “请各位评委离席品尝。”木兰邀请道。 郎会长带头,十一位评委纷纷离开座位来到展台前,每人手里拿双筷子端个小蝶,分别品尝做好的三盘溜肉段。 有的点头有的摇首,有的一次没品出效果,夹了第二口。 三分钟后品尝完毕,前后回到座位上。 木兰站在展台前,端起一号厨师做的溜肉段,清声道:“请各位评委给一号厨师打分。” 评委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打分牌,木兰挨个念道:“七分、八分、七分、九分、七分-------” 她这边念,那边的记分员飞速的用电脑记录着,等她全部念完之后,记分员很快站起来,大声说:“去掉一个最高分,一个最低分,一号厨师最后得分是六十二分。” 很显然这个分数不高。 紧接着是二号和三号厨师,分别是六十八分和六十九分。 厨房里第二批的三位厨师长正在紧张的制作。 很快,又是三盘溜肉段端到了展台上。 程序和之前一样,先是评委品尝,然后打分。 这三盘溜肉段做的明显比头三盘好,尤其六号厨师做的,获得评委的一致好评——八十五分。其他两盘分别是七十二分和七十五分。 评委们不可能把六盘溜肉段品尝光,还剩下不少,木兰邀请观赛的和各位嘉宾上来品尝。说实话这些人就等着她这句话呢,于是纷纷离席,迫不及待的来到展台前拿起了筷子。 包括张宇在内的六个老板此时已经看出哪盘是自己家厨师长做的,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知道谁做得好,谁做的差劲儿。 张宇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很显然杨志军就是六号厨师,做的最好的那个。 挨着郎会长坐的康敏对郎会长说:“郎老,正好现在有时间,你给大家讲讲溜肉段,顺便点评一下今天的作品。” 郎会长兴致正高,便清清嗓子点评起来。 “溜肉段是东北菜里的代表菜,和锅包肉、小鸡炖蘑菇、杀猪菜、猪肉炖粉条齐名,是大家熟悉喜爱的菜品。 溜肉段的特点是外酥里嫩、色泽金黄、肉香浓郁、口齿生津。做的地道儿的吃过后嘴里有淡淡的蒜蓉味,感觉不到腻人,并且想吃第二口。 六个选手做的都很好,大家也都品尝了。 我对四号和六号点评一下。 四号选手的溜肉段吃出了外酥里嫩、肉香浓郁的特点,色泽也行,非常好,但在回味上有所欠缺。俗话说编筐编篓全在收口,做菜也这样。四号师傅刀工到位,浆糊处理标准,火候掌握的好,唯独在收汁上不理想,过于紧,油稍大,没了回味。 有可能是紧张的原因,毕竟是比赛,在所难免。 大家都看到了,六号选手得分最高。他这盘溜肉段做的地道儿,说实话我都有些佩服,好些年没吃着这么地道儿的溜肉段了。 菜肴讲究色香味形,六号选手的溜肉段不管是味道上、色泽上、形状上、回味上都做到了极致。真正体现了溜肉段的外酥里嫩、色泽金黄、肉香浓郁、口齿生津的特点。 尤其火候掌握的好,没多年功底做不到这样,是真正的师傅!” 郎老话落,掌声响起。 第172章 红烧肉扒白菜 厨艺比拼进入自选菜阶段。 如果说规定菜品看的是基本功,那么自选菜看的就是对菜品的领悟与个人实力。 历届厨艺大赛的精彩之处都是自选菜品的比拼,这时候往往会出现几道优秀菜品,并且流传开来。 如果是国家举办厨艺大赛,冠军将是厨神,是每一位厨师梦寐以求的。 现在阿巧饺子馆里的厨艺比拼到了见真章的时刻。 大东北厨师长的自选菜是“兰花如意大虾”。 这道菜的亮点在虾的造型上。 整虾脊背开刀开透,头尾不断。把虾尾从开口处穿过去,成如意状,然后以红焖的技法进行烹调。 兰花切小朵蒜蓉,然后在盘子中央拼摆成大朵,焖好的如意虾围着兰花摆成一圈。 成品兰花碧绿,大虾金黄,造型美观,寓意吉祥。 怎么说呢,这道菜可圈可点,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比较流行。那时上饭店能点盘大虾已经是高消费了,甚至是身份的象征。 等到了新世纪,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虾已经不是什么高档菜,普通百姓家的餐桌上经常见到。并且讲究鲜活的,冰冻的少有问经。 于是“如意虾”便渐渐退出餐桌。 但得承认是道好菜,只是技术含量有点低,拿来比赛就落了下乘。 小东北厨师长做的是“酸菜鱼”。 酸菜鱼属于川菜,按规定讲有些偏离主题。但如今酸菜鱼和水煮鱼是家家饭店的必备菜,也说得过去。 酸菜鱼讲究汤汁酸辣、鲜美开胃、鱼片滑嫩,食之爽口。对鱼的要求非常严格,必须现宰现杀。鱼片腌制讲究原汁原味,需达到入口嫩,动辄化的效果。 其次是鱼酸菜的处理,既要保留原味,还不能过咸,要有脆嫩之感。 老谭看小东北厨师长做酸菜鱼有些好奇,但没说什么,虽然觉着有些偏离东北菜,但人家既然选择了就一定有过人之处,也许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 哈尔滨饺子厨师长做的是“金茸大虾”。 这道菜和大东北厨师长的如意虾有些异曲同工,都是以造型为主的菜品。 大虾去头,扒去虾皮,虾尾不动。脊背开刀成虾排状,刀斩后拍粉拖蛋粘面包糠,入油锅炸制金黄定型。 土豆切成如头发细的丝,炸制金黄酥脆,一部分撒在炸好的大虾上,一部分摆在盘子中央。撒上土豆丝的大虾围着摆成一圈,造型颇为大气,全部金黄,寓意富贵。 老谭看切的土豆丝不禁摇头。 这道菜他研究过,确切说是他研发的。 这道菜的重点有四个。 第一是金茸,也就是土豆丝,只有切的细如发丝才能炸制成茸,粗了叫土豆丝。他之所以摇头是哈尔滨饺子厨师长切的土豆丝粗了,离成茸还有段距离。 第二是虾排。一只虾制成的虾排薄,炸完后没口感,必须再把一个大虾仁拍成泥抹在虾排上,这样厚实,炸出来鲜嫩,有口感。 第三是虾头。虾头不扔,做成椒盐虾头摆在盘子中央的金茸上,达到一菜两吃的效果。 第四是汁料。炸好的虾排上面需要撒上炸好的金茸,虾排和金茸都是炸的,很难沾合在一起,这就需要一个既爽口又有粘性的酱汁将它们黏在一起,吃起来才有效果。 老谭用卡夫奇妙酱、炼乳、沙拉酱和辣椒仔调的酱汁,爽口又刺激,曾经流行一时。后来因为这道菜做起来麻烦,就取消了。 现在见有人制作,不由自主的又回想起来,看做的走形走样又不禁摇头。心说学东西要是不严谨,只是个做比充样。 东北味道厨师长做的是“干崩羊”。 这是一道从蒙餐的烤全羊和手把羊肉演变过来的菜,确切说应该是本地菜。 主料选用羊前腿,剁成大块。辅料是土豆,切成大块。主辅料用高压锅红焖而成,吃着微辣浓香,回旋微甜。 里面的土豆好吃,全部起沙,油光铮亮,香气扑鼻,并带着浓郁的肉香。 老谭听说过这道菜,但没吃过,心想今天一定尝尝,看看啥样。 东北人家厨师长做的是“松鼠鱼”。 松鼠鱼大家都知道,造型菜。形似松鼠,色泽金黄,酸酸甜甜的,小孩和女士十分喜欢。 这道菜的重点在刀工和炸制上。 鱼去头,剔下两片鱼肉,鱼尾不能断掉。两片鱼肉上打均匀的麦穗花刀,然后拍粉。粉要均匀,每个麦穗颗粒上都要拍到。 油温五成热炸制。把两片改好刀的鱼肉摆成松鼠状,用筷子夹住慢慢入锅,炸制定型后松开筷子,继续炸至酥脆成熟,捞出摆盘。 鱼头拍粉炸制,摆在盘头,和炸好的“松鼠”连在一起,看上去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可爱松鼠。 然后熬糖醋汁,里面加入青豆和胡萝卜丁。熬好的糖醋汁淋在炸好的鱼身上,然后撒上炸好的松子,一条松鼠鱼便制作完成。 成品造型美观,喜庆可爱。虽然做起来复杂,但颇受老百姓喜欢,很多饭店都在经营。 和这五位厨师长的菜比起来,杨志军的“红烧肉扒白菜”就显得很普通了。 笔趣阁 这是外行人的直观感受。 内行看的是门道,都知道这道菜不好做,其难度不亚于“扒三白”,老厨子对这道菜都打怵,很多年轻的厨师根本不知道这道菜。 半个小时后,第一批三位厨师长的菜品制作完毕,“兰花如意大虾”“干崩羊”“金茸大虾”被传菜生端走。 三位厨师长从灶台上下来,擦擦头上的汗,领着小弟出去了。 第二批的三个厨师长开始上灶台操作。 前面随着三道菜品的端出开始热闹起来。 评委没马上品尝打分,而是先让嘉宾和前来观看的人照相,等他们照完相才开始品尝打分。 大东北厨师长的“兰花如意大虾”六十八分; 东北味道厨师长的“干崩羊”七十分; 哈尔滨饺子厨师长的“金茸大虾”七十二分。 这三位厨师长的比赛已经结束,总分数分别为一百三,一百三十八,一百四十一,哈尔滨饺子厨师长暂时第一。 这边的分数刚出来,小东北厨师长的“酸菜鱼”制作完毕。他之所以做得这么快,是因为鱼片和酸菜都是来之前准备好的,到这只需加工、调汤就行,所以第一个完成。 菜趁热吃才能品出味道,大家照完相后评委直接上来品尝。 所有评委对酸菜鱼的评价都很高。 “酸菜鱼最后得分是八十分!”木兰大声报出分数。 她话音刚落,在观众席上坐着的大东北厨师长小声说:“酸菜鱼也不是东北菜呀。” 声音虽小,但很多人听到了,包括评委席上的评委。 十一位评委,除了康敏、古毅、赵部长外,其他八个人都是餐饮协会的,呼市餐饮界知名人士,岂能听不出这话意思? 其中一个和大东北较熟悉的评委说:“酸菜鱼确实不是东北菜,但现在家家饭店都卖,包括东北菜馆。胡师傅,你家也卖吧?” 胡师傅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现在社会讲究和谐,菜品讲究融合,南调北用,北菜南烹是发展趋势。固步自封,一味的强调正宗,只能是大浪淘沙,最终失败。”郎会长说。 厨房里,东北人家厨师长的“松鼠鱼”和杨志军的“红烧肉扒白菜”的制作都到了最后阶段。 松鼠鱼已经炸完,鱼头也已摆好,厨师长正在熬糖醋汁。 只见锅里金黄色的糖醋汁吐着细密的小泡,像落着细密雨滴的池塘,只不过这池塘是金色的,非常耀眼。 片刻,厨师长往金色的池塘里打了三分之一手勺热油,于是整个池塘沸腾起来,唰唰直响。 起锅离火、淋汁浇鱼,一气呵成。 沸腾的糖醋汁淋在松鼠鱼身上时还在唰唰响,细密的小气泡不断臌胀着,浓郁的香气四散飘散。 老谭暗暗叫了声好,这火候掌握的炉火纯青。 杨志军的“红烧肉扒白菜”也到了收汁阶段。 只见他左手掐着煸锅耳朵轻轻晃动,锅里码摆好的大白菜随着晃动缓缓转动着。右手手勺高举,勺里芡汁细的像条线一样落下,准确的落在锅里冒着气泡的位置。气泡随之湮灭,随着芡汁中淀粉的迅速糊化而抱紧了白菜。 很快,白菜周边已经没了气泡。 锅依然在有规律的晃动着,这时手勺里落下的是料油,依然如线。 线断,锅晃动幅度加大。 一圈,两圈。 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凤凰单展翅”,锅里的白菜以及白菜底下的红烧肉顺势飞到半空,整个的翻转过来,然后又准确的、稳稳地落进锅里,没溅起一点汤汁,整个形体完好如初。 这个漂亮到几近完美的大翻勺被摄像机完整的记录下来,在以后播出的时候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并且被解说员誉为“教科书式的凤凰单展翅”。 很多青城餐饮人因为这个漂亮的大翻勺而记住了帅气的杨志军。 毫无疑问,当“红烧肉扒白菜”端上来的时候,马上吸引了评委们的目光。 除了古毅和康敏,其他人都很激动,尤其郎会长和赵部长,甚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整盘菜朴素大方。 白菜洁白如玉,红烧肉红润饱满。 没有过多修饰,只在盘边摆了朵兰花。 简单的朴素彰显了其菜肴本身的和谐完美,几乎无可挑剔。 当然,不知道这道菜的没感觉出啥,甚至有些纳闷——怎么做了盘大白菜红烧肉,能好吃吗? 第173章 阿巧赢了 郎会长没想到,现在年轻一辈的厨师竟然还有会做红烧肉扒白菜的,这道菜他自认做不好。 他在二十年前去东北学习的时候吃过这道菜,是东北菜大师张万泰亲手做的。那味道,现在想想还吧唧嘴。 从东北回来后试着做了几次,但都不理想。不是白菜不入味,就是扒的时候散形,最后不得不放弃。 没想二十年后再次吃到,心情难免激动。当把第一根白菜夹进嘴里的时候,那个一直在记忆里徘徊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 赵部长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品尝红烧肉扒白菜的。 当年带着光荣花从前线回来的时候,为了表彰他们这些归来的英雄,部队特意请了省里的烹饪大师张万泰掌勺,亲手做了这道“红烧肉扒白菜”。 记得师长说只有省级宴会的时候张大师才会亲自出手,他们能吃到算有口福了。 当时年轻,觉着不就是大白菜红烧肉吗,有啥了不起的,想吃的话到饭店随便吃。咋地?大师做的就俩味儿?比龙虾鲍鱼还好吃? 还真比龙虾鲍鱼好吃。 说实话,那是他这辈子吃的最好吃的大白菜,最香、最不腻人、最有回味的红烧肉。 之后,再没吃过。 无可争议,“红烧肉扒白菜”获得了所有评委的好评,全部给出十分,最终得分——九十。 “这道菜太好了,大白菜清香爽口,吃了还想吃。我从来不吃红烧肉,但这红烧肉我吃,一点不腻人,还有点白菜味。”康敏打完分后依然赞不绝口。 这种场合她得保持形象,要不然早上去把整盘菜端过来大快朵颐了。 “这是盘好菜,做得好,我做不出来。”郎会长诚恳的说。 “老郎,你多少年没吃着了?”赵部长问。 “有二十年了,还是年轻时去东北学习的时候吃的,之后再没吃过。”郎会长说。 “老话讲红烧肉扒白菜,把厨子肠子愁坏,一般人不敢调理。”一个评委说。 “没省思能吃着红烧肉扒白菜,没白来,老郎,以后再有这事想着叫我。”另一个评委说。 这边评委们谈着,那边嘉宾们拿着筷子在展台前品尝。最先光的是红烧肉扒白菜,有下手慢的没吃着,直遗憾的摇头。 所有吃着的都赞不绝口。 很快,总分出来了。 冠军是杨志军,总分一百七十五。 亚军是东北人家厨师长,他的松鼠鱼得了八十分,加上溜肉段的七十五分,总分一百五十五。 季军是小东北厨师长,总分一百五十二。 紧接是颁奖仪式。 前三名获得了证书和奖品。 奖品在其次,当大红证书出现的时候很多人又震惊了——没想到还有这个。 都以为只是做做菜,评个一二三,象征性的发个奖完事了。 证书! 就算不被承认也是荣誉的象征,值得骄傲自豪。 很多人看着三位厨师长手中的大红证书满是羡慕嫉妒恨。 当然,其他三个厨师长也都给了纪念奖,不能叫人家空手而回。 最后郎会长做了热情洋溢的总结讲话,整个厨艺比拼便完美结束了。 此次比拼阿巧饺子馆是最大赢家。不单单指杨志军得了冠军,最主要的是通过比拼整个店给所有来人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些人都是做餐饮的,通过他们的嘴,阿巧饺子馆将会很快传遍整个呼市。 还有,整个比拼电视台全程录像,康敏拿回去经过后期制作,阿巧饺子馆将会被家喻户晓。 结束后,郎会长、赵部长、古毅、康敏、还有两位评委被老谭留下来,其他评委也要留的,但人家确实有事,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聚了。 参赛的五位厨师长需要回店里工作,五位老板留下了。 还有个长相漂亮身着职业装的女的没走,很大方的走到老谭面前,十分礼貌的递上名片。 “我是西贝的营销经理李艳景,很高兴认识谭总。” 李艳景说完伸出手。 老谭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低头看看名片,笑着说:“认识你也很高兴。” “我是不请自来,冒昧了。”李艳景笑着说:“莜面村王总告诉我你家今天举行厨艺比拼,叫我无论如何过来看看。他说你家管理的好,值得学习。” “夸奖了,跟你们西北没法比,在你们面前我就是个小学生。”老谭说。 “谭总谦虚。能号召五家店一起比赛,这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并且电视台全程录像,一看谭总就不是一般人。”李艳景说。 老谭笑了,说:“我可没那大号召力,这都是郎老的功劳。对了,郎老正好在,还有电视台的,方便的话一块坐坐,认识一下。” 李艳景稍微犹豫一下,紧接着便点头答应下来。 见她答应老谭反而愣了,心想这女人倒大方,自己客气一下就不走了,还真是干营销的。 于是笑笑,便领着进了二楼包房。 对一个厨师来说最值得自豪骄傲的事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菜得到客人认可,成为旺销;一个是在比赛中拿到冠军,印证实力。 很显然这两点杨志军都做到了。 此时他心情激动,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没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木兰说。 虽然掩饰着高兴,但眼角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 “没看出来的多了,信不信让你十个月后生个儿子?”杨志军笑道。 木兰的脸红了,碎道:“说说就没正经的。” “我认为这是最正经的,一辈子只研究两件事,做菜,创造小人。”杨志军一本正经的说。 “我要是不配合呢?” “强制执行!” “告你去——” “随便,愿哪告哪告。天一黑下就行动,为了儿子和他妈拼了——” “你还没买票呢?” “来不及,上车补。” 木兰双眼含情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被他的霸道征服。两根手指温柔的在他腰间的软肉上亲昵的转了半圈,把杨志军感动得龇牙咧嘴。 老谭喝了不少酒。 按他的身体状况来说最好少喝酒。高血压、支扩,这两样都不许喝酒。可是没办法,在场合上有些酒不得不喝。 他也想像大德那样超然世外,可是人在俗世中很难做到,也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他刚四十,事业刚刚起步,许多事等着他做,怎么可能超然世外? 他和张宇把所有人送走后,一个人慢慢的往公寓走,一边走一边合计着事,以至于快和在前面等他的雅茹撞上都没发觉。 bqgxsydw.com “想啥呢?”雅茹笑呵呵的问他。 “没想啥,你咋在这?”老谭问。 “买包纸,出来看着你了,等你一会儿。”雅茹说,身旁是个小超市。 “哦,没和她们一起走?”老谭问,他指的是王艳丽。 “艳丽早班。”雅茹说。 “哦——” “又没少喝吧?”雅茹关切的问。 “嗯,没少喝,没办法。”老谭回答。 雅茹有些心疼,说:“送你回去。” “不用,能回去,再说也没几步。”老谭说。 “走吧。” 雅茹上前扶住老谭的胳膊,往前走。 “你明天回去?”雅茹问。 “嗯,中午的飞机。”老谭说。 “年前不回来了吧?” “定不下来,回去看看再说。” “不回来也行,这边也没啥事,新店得过完年才能装修完------好好在家过个年。”雅茹说。 “你过年回家不?”老谭问。 “不回,咱家不营业吗,回不去,过完年回去,看看孩子,还有我爸我妈。”雅茹说。 想到再有一个多月过年,老谭禁不住感叹:“真快,又一年。” “那还不快,过年我都三十九了。”雅茹说。 俩人一时间沉默了,仿佛岁数把人托老,没了话题。 第174章 欲望难平 我们应该怎样来评论老谭和雅茹呢?或者说应该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待他俩? 两个曾经的恋人,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各自经历了不同的生活境遇,有了家庭和孩子。可是命运又把俩人安排在一起,重新接触起来。 我们知道,雅茹是在离婚后给老谭打的电话,要老谭给找个活干。对于一个离婚女人来说,首先需要解决的是生活问题。 她打电话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找个活,能挣钱,好养活自己。之所以找老谭,因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这倒不是说她想和老谭再续前缘,而是想不起别人来。 这个我们可以理解,和老谭相爱过,还是初恋,内心深处有着老谭的影子,在需要帮助的时候会自然而然的想起。 来到阿巧,时隔多年俩人又在一起,雅茹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和老谭不会再有什么,两个人是同事、朋友,或者说是亲人。 话虽这么说,但人非草木,除非不在一起,在一起就难免发生接触、沟通、交流,加上之前是恋人,不可能是普通朋友了。 老谭病的两次,都是雅茹在身边悉心照料,可以说是担起了妻子的责任。 怎么说呢,雅茹没把自己当外人。一方面是天性使然,本性温柔善良;另一方面和老谭没啥隔阂,犹如家人一样。 说实话她关心老谭,毕竟是第一个走进心里的男人,给了她美好的初恋和人生最美的记忆,青春中的初吻就是被这个男人夺走的,不好忘记。 从另一个角度讲,和老谭在一起有熟悉的亲近感,不陌生,愿意接纳这个男人。不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觉着别扭,心里不接受。 老谭最近这次支扩复发,她一连照顾十天。十天同居一室让她有种和这个男人已经生活在一起的错觉,仿佛是多年的夫妻,很和谐很温馨,并且幸福。 有时候她想当初没和老谭分开会啥样呢?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很幸福? 也许吧。 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总会有个声音在心头响起——老谭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 是呀,不可能。 没想和他一起生活,只是觉着他在身边心里安妥。这个应该是自己的男人如今是别人的,不怨谁,只怪自己当初没主见------ 现在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像当初那样。 我们回过头来看看老谭。 从小苦日子长大的他过早的挑起家庭的重担,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早当家咋整?没办法,日子逼的。 不可否认,如果家庭好点儿,他可能会考上大学,那样的话所走的路和现在迥然不同,所拥有的生活也许会是另外一个样儿。 但生活是现实的,现实往往残酷,没有如果和假设,摆在面前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想要改变只能去劳动,去付出,去挣命。 老谭这一路走来不容易,从出来时的一无所有到现在的事业有成,其中所付出的辛苦和经历的艰辛外人难以想象。 我们不说他的事业,单讲感情也很坎坷。 在他二十年的打工生涯里,经历了很多女人。 读过第一部的朋友知道,严格意义上讲,雅茹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恋人,他俩的爱情是他整个青春中最美好的回忆。 初恋是美好的,往往美好的开头都是以悲剧收场。 最初的英子,那个漂亮可爱的爱唱歌的山东姑娘,整天的粘着他。现在每当回想起那个雪花飘飞的日子,英子在火车站给他打的最后一个电话,和电话中所表露出来的爱恋,依然泪湿双眼------ 不是不懂爱,而是不敢爱。 贫困而苦难的成长经历造成了他有敏感的自卑心理和强烈的自尊心,加上因为穷而说不上媳妇的现实,让他产生了没发家致富之前不处对象的念头,从而导致只是闷头干活而不敢想恋爱的事。 之后,在三台子的盛美酒店,经历了李海娜的爱意表达,但不深刻,或者是什么也没发生就销声匿迹了。 beqege.cc 然后一个和英子一样漂可爱的姑娘出现了,也像英子一样粘人,可他依旧木然,直到失去的时候才怅然所失。 再之后,在铁西的新创酒楼认识了赵姐——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当年的赵姐是那么的深爱着他,只是他一直把她当成姐姐。 在他基本上摆脱贫困之后,已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后生。这个年龄在农村已经成家立业,孩子都两三岁了。 这一年他遇到了雅茹。 雅茹的天真、纯洁、善良、美丽深深打动了他,于是有了一个美丽而凄美的爱情故事。 雅茹之后,又是一年,和林燕相遇。 相同的家境和相似的成长的经历使俩人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俩人的结合按传统的婚姻观念讲属于门当户对,都是苦孩子出身,谁也不挑谁。 现在回过头看,他和林燕的结合有些认命的意思——能娶个媳妇就行。但不可否认对林燕的爱是真诚的,全心全意。 和林燕相爱不久认识了艳华——一个几乎和赵姐一样命运的女人。 如果没有老谭,艳华也许会走上另外一条路——靠女人自身的本钱赚钱。老谭确实是个充满正能量的人,不但自己时刻阳光,精神满满,同时还像个太阳似的释放温暖,影响身边人。 艳华在他的影响下走出阴影,重新定义并选择了生活。 不可否认,艳华爱上了他,同时知道这爱没有结果,选择了离开。 老谭不是傻子,知道艳华为啥走,但他无能为力,既然选择了林燕,就要风雨无阻的走下去,这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承诺。 再之后,遇到了张丽。 这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人,从欣赏到喜欢,到爱,一直像火一样炙烤着老谭,烧的他四处躲藏。 张丽无论在哪方面讲都胜过林燕。漂亮,热情,家境好,有能力,谈吐不凡。但是老谭已经有了林燕,别的女人很难再走进他的生活。 但得承认,和张丽的合作是愉快的,并且默契。俩人成功打造了第一家全国连锁的老根山庄,之后合作省城知名餐饮临江轩,把饺子做到了国外。再之后把关东人家打造成东北最大最有名的农家院,并且登上东方美食。 现在合作前景广阔的阿巧饺子馆。 怎么说呢,没人的时候老谭眼前会浮现自己结婚时张丽痛苦的样子,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满脸泪水的说:“老谭,我疼,我这疼——” 老谭知道,从那一刻起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 和林燕的生活是平静的,没有波澜。 真正的裂痕是在儿子出生后出现的。 为了多挣些钱,老谭去了滨海,一走四年。这四年老谭负责挣钱养家,林燕一个人带着孩子,还上班,也着实不易。 夫妻俩在林燕怀孕四个月后就没了夫妻生活。 一对夫妻不能睡在一个被桶里,没有恩爱之事,时间短还行,时间一长也就陌生了。 十年之久的苦行僧生活已经改变了两个人的习惯和性格,甚至有些病态。 这是一种不健康的家庭生活,用现在流行话说——中年夫妻的纯友谊。 难熬吗? 难熬。 谁也别说谁,不是啥丢人事。 人是有欲望的,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欲望长期得不到释放和满足,出轨,婚外情在所难免。 人们所坚守的道德底线在欲望面前常常不堪一击。 老谭是个男人,并且是一个一切都正常的男人,才四十岁。 他也经常徘徊在欲望的煎熬门前,想放纵一把。可是知道一旦那么做了,后果啥样不敢想象。 人在忍受煎熬的时候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转移注意力,把自己投放到另外一个环境中,用繁重的劳动和工作来释放自己。 当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时候什么都不想了,也没时间想。 工作也是一种快乐。 当一种快乐代替另一种快乐的时候,心才会充实些。 第175章 回家 老谭回到省城参加了公司年会。 年会办得很成功,很多优秀员工和管理层获得了奖励,没获得奖励的也都有奖金,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年会之后马上就是春节,老谭主持召开了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会议,对春节期间的工作作了安排,主要解决了春节营业期间员工的休假和加班问题。 根据以往的经验,为了不耽误春节期间的正常营业,员工可以在春节前和春节后休假,特殊情况除外。大年三十、初一、初二三天按国家法定假日走,上一天班给三天工资。 这在省城私人餐企里已经是很好的待遇了。虽然劳动法规定必须这样做,但实事求是地说,大多数饭店还做不到,这个可以理解。 会议最后,对新一年的整体工作做了规划。 今年省城开三家直营店,呼市两家。 认命张丽为省城地区区域经理,忠清为厨务总监,下面的店长和厨师长直接归他俩任命。 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才能有威慑力,才能更好地管理。 任命秦丽丽为总公司人力总监,张向东为市场总监兼运营策划,会计徐姐为财务总监。 李爽从黄山路店调出来,出任服务督导。 王红也从老店中央厨房调出来,出任饺子出品督导。 还缺一个营销总监,只是没有合适人选,现招也不赶趟,先由张丽兼着。毕竟才五家店,这些人也管过来了。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都走了,整个会议室只剩下老谭、艳华、张丽、忠清四人。 “老谭,春节前也没啥事了,你出去旅游旅游,散散心,放松一下。”艳华说。 张丽和忠清相跟着点头。 “咋地?给我放假呀?”老谭开玩笑问。 “这一年你也没咋休息,趁着现在没啥事,休息休息。”艳华说。 “华姐是心疼你,在呼市是不是又吐血了?”张丽问。 “不是想你想的吗。”老谭打趣。 “切,说得好听,梁山伯呀?”张丽白了老谭一眼,接着说:“你这是透支身体,知道不老谭。” 艳华点头。 忠清说:“谭师傅,你太累了,歇一歇吧,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叫你歇歇,养养身体。公司全靠你呢,你要是倒下了我们咋整,没你我们心里没底。” 艳华说:“出去转转,放松一下,你不一直想去成都吗,正好有时间,这时候成都还暖和,去正好。” 老谭心里挺暖,感动的说:“谢谢各位关心。” “虚头巴脑的,不用谢,我们也是出于私心,叫你多活几年。”张丽话粗理不粗,里面含着发自内心的关切之情。 “我是这么安排的。”老谭认真的说出自己年前的工作计划:“用一个星期时间给中层以上管理人员培训一下,然后和忠清一起给几道菜升下级,再挨家检查一下店面。 我妈腊月十一过生日,我得回去,老太太八十了,说句不好听的,过一个少一个------咱们春节营业,员工都不回家,我这当总经理的也不能在家过年,给老太太过完生日赶在小年之前返回来。 今年你们在省城陪员工过年,我去呼市,这样好看儿。燕子快七个月了,张宇得照顾她,没时间。” “你不用回来,我去呼市。”张丽说。 “听我把话说完。”老谭说:“你们都要求我休息,说实话也想休。这样,给管理层做完培训我就休,不去成都,一年没回家想老妈了,回去看看老妈,陪她多待两天。过完生日我再回来,去呼市。” “在家陪老妈过完年再回来。”艳华说。 “我也想,你们知道,我妈在我五姐家呢,我五姐还有公公婆婆,人家一大家子人,在那过年不方便,总觉着不是自己家------”老谭说。 于是老谭做了一个星期培训,等儿子家恒期末考完试,一起回了北票老家。 近乡情怯。 人越老越恋家。 人之常情。 都说衣锦还乡,真正衣锦还乡能有几人?漂泊在外的游子年轻时豪情万丈,甚至立下誓言,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家。 2kxiaoshuo.com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变老,多少人只是顾全了小家,对老家的父母照顾几分?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看看,给爹妈仍俩钱,然后又去奔忙自己所谓的事业去了。 年轻时出去,渐渐到了中年,成家立业,有了妻子儿女,整天的忙,也不知忙些啥,就连回家看看父母都说没时间,只是在电话里问候一下。 时间哪去了? 真的那么忙吗? 有时朋友一个电话,可以放下手里的工作而出去喝酒,一喝喝到半夜,甚至彻夜不归,可是却没有回家陪父母说一两句话的时间------ 总说有时间回家看看父母,又总没时间,直到父母老了,走不到了,甚至离开了人世,才发现时间即使有,也没用了。 什么是时间? 只要心在哪里,时间就在哪里。 父母把我们带到人世,陪我们慢慢长大,羔羊跪乳,乌鸦反哺,我们就应该陪父母慢慢变老。 事业做得再大,钱挣的再多,当我们知道牵挂自己的孩子时,我们的父母也在牵挂他们的孩子,而不是看孩子赚了多少钱,做了多大的官。 人呐,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从省城发往北票的客车慢慢停在客运站前,在车上老谭和儿子就看到老姐夫已经在车门前等着了。 家恒下了车,蹦到老姐夫面前亲切的叫了声:“老姑夫!” 老姐夫高兴的拿手在家恒肩膀上拍了拍,说:“这大个子,都比老姑夫高了。” “我一米七五,快赶上我爸了。”家恒说。 老谭从车上下来,和老姐夫打了招呼。 “你这大老总,回家也不说开个车。”老姐夫打趣道。 “没钱呀,没有你有钱。”老谭笑道。 “滚,别跟我哭穷,不跟你借。” 三个人上了老姐夫的车,开始往家赶。 “老谭,咱妈知道你和家恒回来,昨晚一宿没睡好,今天早早就起来了,吃完饭就喊我开车来接你们。我说你们得中午到呢,知道她说啥不?说万一车提前了呢。”老姐夫说完笑了。 老谭也笑了,眼睛开始潮湿,泪花在眼圈里打转儿,母亲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你们别告诉她就好了。”老谭说。 “能不告诉吗?打入冬就天天念叨,说想他大孙子了。”老姐夫说。 “我也想我奶奶了。”家恒说。 “就想你奶奶了,别人没想?”老姐夫逗家恒。 “都想了,你,我老姑,还有我二爷爷、二奶奶,最想的是我奶------”家恒回答。 “还行,你奶奶没白疼你,知道想了。”老姐夫继续逗家恒,说:“不能光嘴上想,得来点实际的,回来给你奶带啥了?” “带老多东西了。”家恒炫耀的说:“我和我爸昨天去华润了,有奶粉,进口的,还有棉袄,棉鞋,我二爷爷二奶奶也有,我爸还给你买茶叶了呢,给我老姑买的鞋,我选的。” “就给我买点儿茶叶呀?”老姐夫问。 “那可是好茶,比我老姑的鞋都贵。还买酒了,我爸说给我二爷爷的,没说给你。” “我不许喝呗?” “你可以偷着喝。” 老谭和老姐夫同时笑了起来。 老谭问了母亲的身体情况,老姐夫说好,啥毛病没有,能吃能喝的,一天最少四顿饭,并且精神头十足,一点不糊涂。 “咱家那老太太修来的福,啥毛病没有,比我都有精神头儿。一天乐呵呵的,纯乐天派。和我关系好,我们娘俩是一伙的,你五姐不行,整天挨训。”老姐夫说完笑了,继续道:“我和你老姐上班走了,剩咱妈自己在家,你说那老太太能耐不,等我们回来把饭都做好了。” “说明咱妈体格好。”老谭说。 “别说,我看咱妈没啥事,我家家续说了,看我姥姥没,百岁老人。” 第176章 你这是要大干 老母亲看到儿子、孙子回来,高兴的合不拢嘴。 五姐的公公婆婆(二叔二婶)也都高兴,热情而亲切的招呼老谭父子。 一阵寒暄过后,老谭母亲问:“你这时候回来,是不在那干了?” “干呢,正好家恒放假,回来看看你,待几天。”老谭回道。 “我还得十多天过生日呢,能待到那时?”母亲问。 “能,给你过完生日再走。”老谭说。 “那还行,不在家过年呀?”母亲问。 “不在家过,饭店过年不歇着,我还得回去。”老谭说。 “年节好过,在不在家都行,你们爷俩儿回来看看就行,我不想你们大人,就是想家恒,看不着想------” 听儿子说不在家过年,老太太有些失望。 老太太八十,过年八十一。 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何况八十。人老了不求别的,只希望儿女平安,能常在身边陪伴就好。 老太太生养了六个儿女,除了老儿子远在省城,五个闺女都在跟前儿,不时地过来看看。有时闺女不来,外孙子、外孙女也经常来。 “你妈呢?咋没和你们一起回来?”老太太问大孙子。 家恒说:“我妈上班呢,回不来。” “你妈成天忙,总没时间,这都两年多没回来了------”老太太埋怨道。 “我妈现在是经理,忙,有时候还出差,好几天回不来。”家恒说。 “你妈出差就你自己在家呀?”老太太问。 “是呀,我自己在家。”家恒说。 “那吃饭咋整?谁给你做?”老太太问。 “早上我不咋吃饭,下楼坐校车直接上学。中午在学校吃,晚上放学到家,在楼下吃碗面条,有时候吃酸菜坛肉,吃完了上楼。我家冰箱有饺子、馄钝,饿了就煮。”家恒向奶奶做着汇报。 哔嘀阁 听说家恒自己在家,五姐公公二叔对老谭说:“你们也是胆大,家恒刚十岁就一个人在家。” 五姐婆婆二婶说:“那可不行呀,看家恒长的大,和十五、六似的,咋说也是孩子,不能一个人在家------听着就害怕,这孩子在你们手里遭老罪了------” 老谭无奈的笑了笑。 五姐也责怪道:“你们两口子也真是,家恒刚十岁,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说着拉过大侄子问:“家恒,自己在家害怕不?” “不害怕,我都习惯了。老姑,我现在会煮饺子,还会下方便面,就是往里下鸡蛋的时候整不好,总飞。” 孩子的话把一屋子人逗笑了。 五姐做了一桌子菜。 炖小笨鸡,猪肉炖酸菜,炖鲤鱼,炸鸡柳,韭菜炒鸡蛋,蒜薹炒肉-----家恒吃的狼吞虎咽,杠香。 老谭和老姐夫,二叔三人喝着酒、唠着嗑儿。 “你现在是给人家管理还是入股了?”老姐夫问。 “给人家管理,每年有百分之二十的分红。”老谭说。 “那也不少。”老姐夫说。 “百分之二十?能有多少?”五姐好奇的问。 “也没多少。”老谭回道:“头两年没有,从去年才开始的。去年是三家店,毛着卖了一千五百万,纯利润二百万,得了四十万。但没拿到手,今年又开了两家,全投进去了。” “投进去不也是钱吗。”老姐夫说。 “那倒是。”老谭点头。 老谭现在每个月工资一万,加上年底分红也算高收入了。 “没打算买车?”老姐夫问。 “没,过年公司给配台车,我喝酒,开不了,没打算要。”老谭说。 “喝酒可别开车,安全第一。”二叔看了一眼老姐夫,接着说:“你老姐夫就说不听,动不动的喝完酒开车,这没出事呢,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老姐夫说:“咱们这不是农村吗,没城市管的严,再说我不多喝,喝多了自己知道,不开。” “你那还有准?明天把车钥匙上缴。”五姐说。 说到开车,老谭母亲说:“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这是有数的。没听人家说,酒驾车前是法院,车后是医院。你三姐她小叔子要不是因为喝酒能那样?成植物人了?” 老姐夫向老谭讲述了三姐小叔子出车祸的事。 老谭三姐小叔子没车,骑的摩托。那天和媳妇一起回老丈人家,中午和老丈人喝了不少酒,等下午回家的时候还醉醺醺的。 当时也没在意,驮着媳妇从老丈人家出来,刚从村口上公路,迎面过来一台小轿车,结果就悲剧了。 “现在咋样?”老谭问。 “上两天听说出院了,在家养着呢------”老姐夫咂了下嘴,说:“不认识人,大小便失禁,身边离不开人。哎,就算废了------” “那严重?”老谭问。 “那可不,他媳妇轻点,在家伺候呢。”老姐夫说。 “没赔点儿?” “人家轿车有保险,他这是酒驾,赔也赔不多少。” 二婶对老姐夫道:“看着没,这就是喝酒的好处,要是不喝酒能出事?告诉你,开车就不能喝酒。” 老姐夫点头答应着。 一家人吃过饭,二叔二婶回了西院老屋,母亲躺在炕上假寐,家恒和表哥家续坐在电脑前玩游戏。老谭和老姐夫在炕上喝茶聊天,五姐在外屋地收拾着。 “这回回来咋打算的?到大姐、二姐她们几家看看去吧?”老姐夫问。 “去,这回有时间,都去看看。”老谭说。 “现在正是闲时候,家家没啥事。你每回都是火烧屁股似的,不去就不去了,这回有时间就家家走走------过两天三姐家杀猪,你去正好。”老姐夫说。 “你家今年杀不?”老谭问。 “杀,咋不杀呢,老妈生日头两天杀。”老姐夫说。 “老舅,我爷说还杀只羊呢。”玩游戏的家续插话道。 “是吗,够热闹的。”老谭笑道。 “老爷子岁数大了,不叫他养羊了,今年上秋的时候把羊都卖了。留下两只,上个月杀了一只,剩下这只等老妈过生日的时候杀。”老姐夫说。 “不养也行,省的我二叔出去放羊你们还惦记。”老谭说。 “那可不,好天行,要是赶上刮风下雨的,山上路滑,摔着了犯不上,再说咱家也不差那点儿钱。我和你五姐都上班,月月开资。”老姐夫说。 “我二婶也不少开吧?”老谭问。 “嗯,不少,够他们老两口花的。” 五姐收拾完进屋坐到炕上,问玩游戏的两个孩子:“明天早上吃饺子,你俩吃啥馅的?” 家续说:“我吃肉馅,妈。” “我也吃肉馅。”家恒说。 “你问这话等于白问,谁不吃肉的?”老姐夫对五姐说。 五姐白了老姐夫一眼,说:“老妈就不吃肉的。”然后又说:“明天早上你到西院喊老两口,别叫他们开伙。” “不用,刚才走的时候我说了。”老姐夫说。 “那也喊一声。”五姐命令道。 “嗯,知道了。”老姐夫答应着,对老谭说:“看着没,你五姐就能凶我,我在家一点地位没有。” 老谭笑。 家续插话道:“爸,我妈说啥你听着就行,按照执行,我妈说的几乎就是终极命令,再说你哪回赢过。” “去,别哪都有你。” 家续笑,扭过头玩游戏去了。 五姐问老谭:“你家在呼市开的饭店咋样?” “挺好,生意不错。”老谭说。 “王小眼儿闺女在那干的咋样?”五姐问。 “挺好的。”老谭回答。 “得保证人家开资,都是家跟前儿的,不开资名声不好。”五姐说。 “开资没问题。” “那就行,咱家这边还有几个要去的,你那还要人吗?” “要,过年准备开五家店,大批要人。” “都是在呼市?”五姐问。 “不的,省城开三家,呼市两家。”老谭说。 “你这是要大干呀。”老姐夫说。 第177章 莫出轨 我们还记得周晓梅吧。 她离婚了。 原因是王刚再次出轨。 男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有情可原,一旦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就容易出事,出大事。 女人可以容忍男人的花心好色,但不能容忍出轨。反过来男人也一样。 解决出轨的最直接最有效也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离婚。 离婚后的周晓梅带着孩子回到娘家。王刚也争取了孩子的抚养权,但她没给。 1200ksw.net 父母看着闺女带着孩子回来,知道是离婚了,也没说啥。 能说啥呢?自己的闺女自己知道,性子烈,不可能容忍女婿的出轨行为。当然,他们也不能容忍。只是都老了,看不得闺女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活,难免伤心难过。 周晓梅在家待了一个月,离婚后的伤心劲儿过的差不多了。还有一个月过年,她想年前就这样了,年后得找工作干活,不能总这样待着。 想到找工作就想到了老谭,还得找这个同学加小叔。 老谭到家的第三天接到周晓梅的电话,他不知道周晓梅离婚的事,乍一听说很是吃惊。周晓梅简单的向他说了离婚原因,然后问能不能给安排个工作。 老谭想了想问:“你打算在省城还是在呼市?” “呼市吧,换个地方,心情能好点儿。”周晓梅说。 “孩子咋办?你能不想吗?”老谭问。 “没事,这两年也都是我妈带着了,不咋跟我------想了就回来看看,还能咋着。”周晓梅说完叹了口气。 “过完年去呼市吧。”老谭说。 年后呼市的中央厨房店开业,木兰调过去当店长,海东路店长还没选好,周晓梅去正好。按理说以周晓梅的能力能当区域经理,但她到阿巧毕竟是新人,不能给那么大的职务,先从店长做起吧。 “小叔,我老奶奶是不是要过生日了?”周晓梅问。 “嗯。” “今年正好在家,到时候我去。” 和周晓梅通完电话,五姐说:“上两天我回和尚沟给咱妈领地钱去,碰着后院二嫂子了,她说晓梅离婚了,带着孩子在家呢。” “我才知道。”老谭说:“她一直没给我打电话。” “我记着二嫂子还想把她给你介绍了。”老姐夫带着调侃的意味说。 “哪有的事,都老黄历了。”老谭说。 老姐夫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你注意点,把她领到跟前儿上班,别叫林燕知道。” “林燕早就知道。”老谭说:“这些年都跟着我干了,也就这两年没在一起。她前夫那人挺好的,跟我哥们儿,我们一起合作的时候也犯过类似错误,但有孩子后改了,谁知道这又犯了。” “老周家丫头都厉害,管得严呗,高压下必有反抗,准是那男的忍受不了,出去找乐子了。”老姐夫说。 “你倒是挺能想象。”老谭笑了。 “咋地?你还有啥想法呀?也准备出去找一个呗。”五姐白了一眼老姐夫,语气不善的说。 老姐夫立马歇火。 五姐由周晓梅的事引到老谭身上,对弟弟说:“别看你不说,也知道你和林燕俩啥样。跟你说不能做越轨的事,看家恒多好,你还有这么大个儿子呢,知道不。” 老谭点头道:“嗯,知道,放心吧,不能。” 五姐严肃的说。“不管咋说林燕是亲妈,孩子到啥时候都得跟亲爸亲妈在一起。你看那些离婚的,单亲家庭,孩子都发畏,性格也不健全。 我班上有两个孩子是单亲家庭,一看就和双亲家庭的不一样。人家别的孩子在那玩呢,热火朝天的,这两个孩子就在旁边瞅着,不靠前,也不爱说话。他们爸妈没离婚的时候不这样,都挺正常的。 大人离婚对孩子的影响可大了,看着孩子不说,其实啥都知道,自己就觉着低人一等。人家别的同学都有爸有妈,自己没有,心里委屈。尤其是跟着爸爸过的,穿衣服就看出来了,人家有妈的衣服干干净净,打扮的立立正正的。没妈的衣服就脏,鞋也埋汰,和没人管似的,瞅着心疼。” 老谭说:“我不能------” “咱妈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你啥都懂,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明白。不管看老人还是孩子,都不能离婚。”五姐说。 “你五姐说得对,离婚不是啥好事,再说咱们家也做不出那事来。你都四十了,过年四十一,不是年轻小伙儿了,老实的过日子比啥都好。”老姐夫说。 “放心吧,我不会那样。”老谭打着保证。 这一点倒是真的,老谭没有离婚的打算。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现状的人,这样人看上去很好,无欲无求,随遇而安,并且随和。 但这样人有个缺点,对家庭生活不细心,不能够细致入微的体贴身边人,就连对亲人的关心也不够,属于粗线条的那种。 而对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却极度热情,甚至是废寝忘食。 这样人在过去叫劳模,被人尊重。现在叫有事业心,敬业,虽然也被人尊敬,但少有人为之了。 说实话,事业虽好,但家庭同样重要。只专注事业,家庭必然出现裂痕;要家庭而不要事业,又难以维系生活。 应该在家庭和事业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做到人们说的那样,家庭事业双丰收。 从另一个角度讲,家庭美满是事业的基石,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很多人的事业如日冲天,可是做着做着就不行了,走了下坡路,为啥? 资金链断裂、市场竞争激烈、大环境不景气、管理不到位------这些原因虽然有之,但都不是主要的。如果细追,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家庭不和谐。 中国人一向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修身为本,以德为之。所以孔子说“德之不修,吾之忧也。” 修之以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馀。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邦,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 我们可能做不到修于邦国天下,但自身和家庭是必须做到的。故而先修身,后齐家,做到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孝为本,以和为贵,最后是“家和万事兴”。 所以说家庭美满是事业基石,这话不带错的。 其实我们不讲古人的这些大道理,用笨脑袋想也能明白,一个人要是连家都整不好,事业也好不到哪去,好也是暂时的。 刚进腊月,老谭三姐家就把猪杀了。 杀猪这天三姐打发儿子金生开车把弟弟和大侄子接到了家里。 老谭四年没来三姐家,都有点认不出了。 两进的院子,阔气的和过去的地主家没啥两样。五间崭新的正房坐北朝南,前面停着一台轿车和一台面包,窗户前还停着台摩托。 东厢房停放着各式农用机械,有三轮车、大四轮、旋耕机、播种机、喷灌机,还有各式农具,咋一看像个农用机械修理铺。 西厢房是鸭舍、鸡舍、猪圈、牲口棚、粮食屋。鸡鸭在院子里悠闲的逛着,不时发出两声欢快的叫声,还有两只肥壮的大鹅,晃着身子扭着脖,仿佛首领一般的耀武扬威。 三姐和三姐夫早就迎出门外,笑呵呵的看着走上台阶的老谭父子。 “三姑、三姑夫好!”家恒跑到跟前大声说。 三姐高兴的连声应承,摸着大侄子的头说:“长这大个子,比三姑都高了。” “还没我大哥高呢。”家恒瞅着金生说。 “你刚多大,还长呢,等你十八、九就比我高了。”金生说。 三姐领着家恒先进了屋,三姐夫和老谭寒暄两句,也相跟着进屋。 猪已经杀完了,杀猪匠正在剔肉。整个外屋地热气腾腾,几个女人在灶台边忙活着,切肉的切肉,切酸菜的切酸菜,灌肠子的灌肠子。肉还没吃到嘴呢,就有了杀猪菜的味道。 第178章 母亲的话 进了腊月门,鸡鸭猪鹅没魂儿。 庄稼人在地里忙一年,也就过年的这段时间闲着,不吃干啥去? 过去日子穷,想吃没有。现在日子好了,吃啥有啥,却吃不动了。 其实吃是次要的,主要是以吃的名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才是目的,看着红火。 老谭领着儿子吃完三姐家的年猪吃大姐家的,然后是二姐和四姐家。每年因为吃不着老家的杀猪菜而遗憾,甚至是耿耿于怀,今年好,一连吃了四家,彻底解馋了。 腊月初十,五姐家院子里也传出杀猪宰羊的声音,一片热闹景象。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伙儿正忙活着,两台轿车停到了大门口。 家恒首先看到,喊:“来人了——” 老谭和老姐夫停下手里的活计,向大门口看去。 两台车里先后下来五个人。 艳华、张丽、忠清、李爽、周晓梅。 老谭能想到周晓梅会来,但没想到艳华她们也会来,不禁有些怔住了。 在他愣神的时候家恒已经跑到艳华身边,兴奋的问:“艳华阿姨,你咋来了?” 思路客 “给你奶奶过生日呀。”艳华亲切的说。 “噢,张丽阿姨好,忠清叔叔好,李爽姐姐,晓梅姐姐好。”家恒向来人一一打招呼。 这时老谭走到近前,和五人打过招呼后又把五人向近前的老姐夫做了介绍。 介绍到周晓梅时,周晓梅笑着说。“我不用介绍,家里人,和老姑夫认识。” 听到院里来人,五姐和早回来的二姐、二姐夫、大姐、大姐夫从屋里出来迎接,老谭把五人又向家里人做了介绍,大家寒暄着,相让着进了屋。 屋里炕上坐着老谭母亲和五姐的公公婆婆三位老人,老谭做了介绍,艳华五人先后行礼。 “老奶奶,你还记着我不?”周晓梅走到老谭母亲跟前儿,站在地上倾着身子问。 老太太仔细看了看,然后说:“你不晓梅吗,记着。”然后拿满是皱褶的手拍着热炕,说:“快上炕,地下凉。” 对其他人也说:“上炕,地下凉。” 看到弟弟饭店同事从省城过来给母亲祝寿,五姐十分高兴,和老姐夫一起热情的招呼。沏茶的沏茶,拿水果的拿水果,二叔二婶也一起跟着忙活。 等大家都坐下后,老谭感动之余好奇的问:“你们咋过来了?” 张丽说:“我们咋不能过来,给大娘过生日呀。” “没提前打个电话呢。”老谭说。 “又不给你过生日,打啥电话。”张丽笑道。 老谭转头问周晓梅:“你们咋碰到一起的?” 周晓梅说:“丽姐昨天给我打的电话,说她们今天过来,我去高速口接的她们。” “师父,你们这太好了,要知道我早来了。”李爽是纯城市人,没在农村待过,瞅啥啥新鲜。 “还是我们农村好吧,以后老了来农村,给你整间屋子。”周晓梅笑道。 艳华她们是前天决定过来的。 前天腊八,早上喝腊八粥的时候艳华说再有三天老谭母亲过八十大寿,咱们一起去吧。其他三人马上赞成,于是便张罗起来。 艳华打趣张丽,说领着她见老婆婆去。张丽倒也大方,说早就想见了,一直等这机会呢。 “丽姐,小心我师父把你撵出来。”李爽开玩笑道。 “他才没那个胆呢。”张丽说。 “说实在的,你要是真和我师父是两口子,能伺候老婆婆吗?”李爽问。 “咋不能?我保证是孝顺儿媳妇。”张丽说。 “你说当初你咋没把我师父拿下呢?”李爽略带遗憾的问。 “想拿下了,你师父跑得快------你师父那人——哼!”张丽眼前浮现了和老谭在一起时的情景,不禁有些气恼,还有些遗憾。 说实话,爱一个人爱了这么久,却没在一起,还在一起工作,那个滋味很难形容。有人说有时候爱会使人发疯的,确实如此。 张丽就曾疯过——那种肝肠寸断的滋味犹如刀割,眼睁睁的通入心扉,却又无能为力。心中的不舍成了这辈子永恒的眷恋,爱的心碎是这辈子割舍不掉的心酸。 既然决定去给老谭母亲祝寿,就得准备准备。艳华、李爽、张丽她们仨去了商场,给老谭母亲买了礼物,都知道老太太在老谭五姐家养着,老谭五姐还有公公婆婆,给这两位老人也带了份,顺便给五姐和老姐夫也买了礼品。 准备妥当后想给老谭打电话了,张丽说不用打,周晓梅前几天给她打了电话,说老谭母亲过大寿的时候她去,便决定叫周晓梅到北票高速口接她们,给老谭来个突然袭击。 她们的到来也确实叫老谭感到突然,但心里是感激的。觉着这些年在外面没白混,母亲过生日朋友能来,很有面子。 当艳华她们把礼物拿出来的时候,老谭母亲说:“你们能来我就高兴,不用买啥东西,我这老太太啥也不缺。你们是我儿在外交的朋友,千行百里的来给我过寿,这我就知足了。别看我岁数大,但不糊涂,你们能来说明我儿在外为人还行,没胡来,这我就放心了。” “谭师傅人好着呢,我们都是他带出来的。”忠清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高兴的笑着。 “我和我老公都是他徒弟,按理叫您奶奶。”李爽说。 “叫大娘就行,咱们各亲个论。看你这丫头一脸喜庆,谁和你过日子有福了。”老太太说。 李爽受到夸奖满脸得意。 “大娘,你这身体真好,健健康康的,啥毛病没有,精神头也好。”挨着老太太坐的艳华说。 “我身体行,没啥毛病。主要是心情好,没人惹我生气,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没等说呢丫头女婿都整到跟前儿了。”老太太笑呵呵的,指着五姐的公公婆婆说:“看着没,我这是在丫头家过,两个亲家对我也好,没啥说道儿。我们三个老的处的好,没矛盾,儿女还孝顺,心情就好呗。” “看大娘多明白,一点不糊涂。”艳华笑着对张丽说。 张丽笑着点头,看得出有些拘谨,毕竟心情不一样,还达不到艳华跟李爽那样放松。 老太太看着张丽,上下打量一番,问:“这闺女长得俊,今年有三十五没?” 张丽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回道:“大娘,我今年都四十多了。” “瞅着可不像------还没小孩儿吧?”老太太问。 张丽一愣,省思老太太咋看出来的? 便问:“没有,大娘,你咋看出来的?” 老太太笑了,饱经风霜的脸上留着岁月的痕迹,慢声道:“面相上带着呢,有孩子的不和你这样。别着急,你是菩萨相,按早些年迷信说法你这是庙上的,还还身就好了。” 张丽心里一惊。 这话有人对她说过,说她是庙上的童子,得还身。当时没咋信,觉着是蒙人的。现在听老太太也这么说,心里就画起狐来。 老太太接着说:“你和我家小子一样,都是庙上的童子。他二十七之前咋找对象都不行,看着挺好的就是成不了。”说完看了儿子一眼,继续道:“管媒人介绍的就好几个,他回来相亲,相一个黄一个,咋都不成。 把我愁坏了,省思这咋回事呢,别人家小子相一个成一个,他相一个黄一个。是,当时家穷,没人愿意给媳妇,但也不至于连一个也相不成吧。长得也行,也不痴捏呆傻,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儿? 后来我偷着找人给算了,人家算卦的说他是庙上的伴佛童子,想要成亲得先还身才行。起初我也不咋信,但让人家算了,就按人家说的办,要不然咋相一个黄一个呢? 另外他小的时候碰着过行脚的和尚,人家也说他是庙上的,和佛有缘,算卦的不说我都把这事忘了。 啥都这样,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从算卦的那回来,买了两刀黄表纸,扎了个童男,半夜的时候叫他叔伯大哥到十字路口给送了。”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老谭,接着说:“送完之后没到半年就订婚了,说不信行吗?” 这事老谭倒是知道,只不过他不信,要说和佛有缘倒是信,大德就说他是佛门中人,另外也爱研究佛学,但只是研究,不迷信。 听老太太说完张丽不禁有些信了,问:“大娘,我这也得去送送?” “嗯,看你这面相就是,信大娘的送送,也没啥,就当解心疑了。”老太太说。 这时五姐笑道:“老妈,你啥时候会算卦了?” 老太太瞪了闺女一眼,说:“我会算啥卦?你没到我这岁数呢,到我这岁数也能看出来。哎,人老了就这点好处,经得多看得多,啥人一打眼就瞅出来了,面善的心慈,作恶的眼冷,心热的脸暖,短命的眉黑------ 没听老话讲吗,八字越批越薄,命越算越寡。行的正走的端神敬鬼怕,命不用算。偷鸡摸狗、心术不正、昧良心活人的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怕睡死了让小鬼抓去,这样人的命算也白算。 人有三味火,神鬼都得躲。总记着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昧良心的不做。不管男的女的,到啥时候把人做正了,衣服穿在身上,磨破了不丢人,被人用手指头戳破了才丢人。不管穷过富过,别偷别抢,正大光明的才叫人佩服。 人呐,到啥时候得活个心里干净才百病不生,就算吃糠咽菜是自己挣的,那才舒坦------” 第179章 回来 第二天是老谭母亲生日,家里非常热闹。 老太太的五个闺女、五个姑爷全部到齐,两个外甥女、外甥女婿、三个外甥,两个外甥媳妇也都来了。还有本家的侄男哥女,村子里的老邻旧居、亲朋好友也都过来给老太太祝寿,热闹程度不亚于办事情。 中午吃过饭,艳华她们回去了。老谭没跟着一起走,家里还有不少客人,他得陪着。 1200ksw.net 母亲生日过后家里消停下来,老谭安静的陪母亲待了几天。 一晃儿到了腊月二十,回来快一个月了,到了起身回省城的时候。 晚上吃过饭,五姐在外屋地忙活着给弟弟收拾回家带的东西。有小米、年糕、咸菜疙瘩、猪肘子、猪蹄、羊肉、笨鸡蛋、咸鸭蛋------ “五姐,拿不了那多,有点就行。”老谭在旁边说。 “这还多?不多,都带着,你们爷俩儿在家吃了,林燕还没吃着呢。”五姐说。 “那也拿不了这多。”老谭说。 “咋拿不了?又不叫你背着,明天的并客车就你们爷俩儿,赶专车了,直接送到你家楼下,多省事。”五姐说。 每次走的时候五姐都会带很多东西,还唯恐不够,使劲儿往包里塞。 姐姐疼弟弟实心实意。 哎,亲情呀—— 看着五姐收拾,老谭的眼睛有些湿润,默默的回到屋里。 母亲知道儿子明天要走,每天这时候都躺在铺盖上睡了,今天没有,精神着。 “以后你那酒少喝,有毛病不知道吗?”老太太说。 “嗯,少喝。”老谭答应着。 “酒不是啥好东西,尤其现在都是酒精兑的,喝了造置身体。要喝就喝点儿好的,别喝瓶的。”母亲说。 “嗯------” “有啥不如有个好体格,看你们这些年轻的,不是这有病就是那有病,都不如我个老太太------都是自己造置的。以后少喝酒,少吃肉,多吃点素的。”母亲嘱咐道。 “嗯,吃素的。” “你五姐给你装的你都拿着,知道你们那啥也不缺,这不是家里的吗,你们那没有。” “嗯,都拿着。” 老谭答应着,心里不是滋味。 老太太想到过年,说:“你那好几家饭店,干活的也都是咱们农村的,过年不放假,给人家做点好吃的,也给个红包。” “给,每年都给。”老谭说。 “干啥都不容易,看着挣俩儿钱,过年都回不了家------你刚出去那两年回不来,就我一个人在家过年,那三十------煮几个饺子,吃着没味儿------大初一的你五姐和你老姐夫就回去看我,等初二你大姐她们姐几个来了,还像个过年样。”母亲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老谭眼里含着泪花------ “再不不回去了------” “嗨,听我这么说,你那还有个家呢。”母亲宽慰的说:“你和家恒回来就挺好,该说不说这回表现不错,连来带去的一个月,也行了。过年去你老丈人家看看,你还有个老丈母娘呢,那也是你妈。” “嗯,去。”老谭答应着。 “我不用惦记,你也看着了,体格好,没毛病,五、六年没啥事,再远就不敢说了。人老了不但沉重,不知啥时候就走------寿数是一定的,改不了,能活这大岁数知足------不用总给我钱,不缺钱花,再说给我也花不了,上哪花去都不知道。” 老太太说到这笑了,从铺盖下面摸出个塑料口袋,慢慢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钱。 “这个给家恒,就当过年的压岁钱了。” “妈,不用。”老谭赶紧说。 一旁的家恒也说:“奶奶,不用,我有钱。” “你一个孩子有啥钱,这是奶奶给的,回去买个本啥的,好好念书,好考大学。”老太太说。 “妈,不用,我家钱够花。”老谭说。 “看你,这是妈给家恒的,又不是给你的。老太太疼大孙子,家恒,赶紧拿着,要不然你奶奶该生气了。”老姐夫说。 这时五姐把要给弟弟带的东西收拾完,进屋来看到这一幕,笑着说:“妈给家恒的就拿着,当奶奶的心意。咱妈不缺钱,地不是包出去了吗,每年两千三,都给妈。每年退耕还林还有八百,矿山占地补偿八百,咱妈是低保户,也有钱。 大姐、二姐她们每次来都给妈钱。妈也不花,也没地方花,都攒着,说给她大孙子娶媳妇呢。” 老谭心酸的笑了,说:“给妈留着,我现在有钱。” “知道你有钱,我们都不惦记。这不是给家恒的吗。”五姐喊家恒:“家恒,把你奶奶的钱拿着,不拿你奶奶该生气了。” 家恒不知所措的看着老爸。 “拿着吧,谢谢奶奶。”老谭说。 家恒接过奶奶给的钱,高兴的说:“谢谢奶奶!” “谢啥,奶奶给的。”老太太说。 第二天老谭和儿子回到省城,在家过了小年,二十五这天回到呼市。 中央厨房店的装修已经停了,向总给工人放了假,回去过年。 整个店的大体轮廓已经出来,厨房全部完事。老谭来的时候杨志军和凉菜老大周宏伟在调试设备,看到老谭停下来高兴的打招呼。 三个人唠了一会儿,周宏伟继续调试设备,杨志军和老谭说了件事。 供给虫草鸡的白老板把他的外甥送到饭店上班,杨志军给安排到了厨房面点间干活。小伙子干的挺好,聪明勤快,很受大伙喜欢。 小伙子单亲家庭,爸爸没了之后妈妈很辛苦,靠打工挣钱维持生活,供他念书。家里穷,孩子懂事,初中毕业就不念了,也出来打工。 他在饺子馆挺好,可他妈在的那个饭店不好。快过年了,还压着两个月工资没发,他妈跟老板要,老板不给,说生意不好,等过完年的。 小伙子见老板不给他妈开资,一来气和老板干了一架,结果工资没要出来,他妈还被老板辞退了。 “辞退了应该给工资呀。”老谭说。 “那老板狗人,就说没钱,想要的话等过完年的。”杨志军气愤的说。 “他妈在那一个月多钱?”老谭问。 “两千,刷碗的。”杨志军说。 “噢,”老谭点点头,“你的意思是------” “三哥你能不能帮着给要下,他妈挺可怜的,这两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在女寝住呢。”杨志军说。 老谭没马上答应,问:“他妈干的饭店在哪?” “体育场那边,饭店不大,老板是本地人。”杨志军说。 “嗯,知道了,这是我处理。他妈干活咋样?不行就在咱家包饺子。”老谭说。 “我也这意思,这不等你回来吗。”杨志军说。 老谭想了想说:“你这样,问他妈想不想在咱家干,想的话就留下。再有几天过年了,他们娘俩儿想回家过年的话就给他们几天假,回去过个年,要是不回去的话就在饭店过。工资的事不用着急,年前我能要出来。” 帮着要工资不是啥难事。凭老谭现在的关系可以找和燕子要好的食药局局长托娅达娃,也可以找古毅,叫他带着几个社会人去找老板谈谈,相信工资很快就能要来。 想了想,还是找托娅达娃稳妥些,一个要工资,没必要整的和黑社会谈判似的。 当然,工资要的挺痛快,还没有开饭店敢得罪食药局的。 当老谭把钱交到白老板表姐手上的时候,这个女人感激的直掉眼泪。 她的儿子,这个叫李志文的小伙子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惊得老谭慌忙扶起。 在我们平常的生活中,有些事在普通老百姓身上很难办到,在有能力人的手里却很平常,几乎是举手之劳。 人呐,莫以善小而不为。如果有能力,能帮一把是一把,也是积德。 托娅达娃帮着要回工资,老谭欠下个人情。 马上过年了,老谭准备不少礼物,赶在二十八这天把古毅、赵部长、郎会长、康敏、托娅达娃、张宇的战友赵局长他们喊来在饭店请吃一顿,顺便把礼物送给各人。 什么都是礼尚往来,开饭店和过日子一样,不能关起门过死头,方方面面的都得答对。 等把各方面都答对完年也来了。 第180章 初一 瑞雪兆丰年。 大年初一,呼市的天空飘起了雪花。一开始零零碎碎的,还带着小北风。小北风渐渐停了,雪花大起来,很快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老谭被拜年的电话铃声叫醒,揉着没醒酒的脑袋,说着拜年话,一连气接了十多个。 1200ksw.net 终于消停一会儿,到卫生间撒了泡尿,洗把脸,然后烧壶水,水开了把茶泡上,准备喝点儿茶醒醒酒。 电话又响,也没看号码拿起来就接。 “过年好谭总!”一个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 “过年好!”老谭说。 “知道我谁吗?”女人问。 “听声音耳熟------有点想不起来------”老谭抱歉的说。 “呵呵,我,黄丽娟,集宁的。”女人在电话那边提示道。 老谭一下子想了起来,忙道:“你好你好!” 黄丽娟给老谭拜年是次要的,主要是和老谭谈合作的事。上次老谭走后,她回家和老公说起了合作的事,两口子合计一番,有意向,但没确定下来。 说来也巧,康敏和黄丽娟是高中同学。过年的头天,康敏从呼市回集宁,开车路过她家饭店的时候俩人唠了一会儿,看她家叫“阿巧饺子馆”以为加盟了呢,一问没加盟,便现身说法的劝她赶紧加盟。告诉她晚上看呼市电视台美食栏目推出的春节特别节目——舌尖上的内蒙古:走进阿巧。 “看完你就知道了,别说没提醒你,到时候咱们集宁保准有加盟的,等人家加盟了你这阿巧就得换名。趁现在还没人谈,赶紧的,我和他们老总熟悉,帮你说句话。”康敏不余遗力的为阿巧宣传。 听了老同学的话,晚上又看了节目,黄丽娟和老公便决定和阿巧合作了。 老谭向黄丽娟简单说了一些合作的具体事宜,大体上是合作方出资,阿巧出技术和管理,负责运营。利润三七开,合作方七,阿巧三。 等具体细节需要双方坐下来详谈,阿巧这边有详细的合作协议。 黄丽娟答应下来,定下初六过来签协议。 “好兆头。”老谭在心里嘀咕一句,然后拿起电话给艳华详细汇报一番。 艳华很高兴,说:“做吧老谭,咱们一线城市直营,二、三线城市合作,把技术、管理抓住了,别走形走样,一定行。” “现在缺管理人员,得大力培养。”老谭说。 “是呀,缺管理的,得把外聘和内部培养结合起来,空降兵合适也得用。”艳华说。 “嗯------先把这第一家合作店做起来,积累点经验,不急。”老谭说。 “不急,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干好。”艳华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老谭说话,觉着有点别扭,还有点装。 “啥时候学会忽悠人了?你不这样人呀。”老谭玩笑道。 “呵呵,培训班学的,老师说这样激励人。”艳华说。 “有点,我现在就热血沸腾。” 老谭和艳华通完电话,喝了杯茶,感觉好些,便简单的收拾一下自己,然后下楼去了饭店。 省城四家店从初一到初九的订桌年前就订满了,从预订情况看每家店的日营业额都不少于三万,又是一个忙碌的春节。 艳华、张丽、忠清、李爽、秦丽丽、张向东、王红七人先是在老店集合,开了简短的碰头会后开始挨家店去给员工拜年。 最先到的是赤山店。 员工已经吃过早餐开始做餐前准备工作了。 公司领导过来拜年,大家都很高兴,互相说着拜年话,接过带着喜气的红包,笑逐颜开。 艳华来到饺子间,小慧正在调馅,见艳华进来赶紧笑着拜年。 艳华拉着小慧的手亲切的问:“慧儿,今年结婚不?” 小慧的脸红了,小声说:“想结,但买房子的钱不够,小龙的意思买了房子再结。” “跟他家里说了吗?”艳华问。 “还没说呢,他爸妈想我俩儿今年结婚。”小慧说。 “那就结,我给你们交首付,贷款你俩自己还。”艳华对小慧有着特殊感情,虽然有同情的成分,但实心实意。 “不用华姨,我俩主要是想拿自己钱买房子,要是那样小龙爸妈就能拿钱------”小慧忙道。 艳华笑了,理解小慧说的意思,说:“你俩自己定,需要华姨帮忙就直说,别客气。但今年得结婚了,都多大了,不着急要孩子呀。” “要孩子不着急,我刚二十二,华姨。”小慧说。 小慧妈走后,小慧和小龙这对年轻的恋人就住到了一起。他们的爱情是真诚的,笔者对爱情的描写缺乏词汇,说心里话,唯有祝福是对他们爱情的最好祝愿。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离开赤山路店到了黄山路店,李爽和华清这对冤家见面难免打打嘴架,引得众人发笑。 也是在饺子间,王红和徒弟孟梦在一起拉话。 “师父,忙完初九我就走。”孟梦说,她已经定下来去呼市。 “不回家看看了?”王红问。 “不了,年前回去的,待了五天,和我爸我妈也说了,他们同意我去。”孟梦说。 “去吧,到了和你雅茹姨好好处,有啥事就打电话。”王红嘱咐道。 “嗯,到了就给你打电话。”孟梦说。 王红还想说啥,想了想没说,看着徒弟已经褪去稚嫩的脸觉着孩子长大了,成熟了,有些话不用嘱咐,未来什么样谁也不知道,需要自己亲身经历才能知道答案。 有些东西是教的,有些不是。 人都是在一次次的经历中慢慢长大,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七人从赤山路店出来直接去了泰山路店。 泰山路店从开业到现在已经五个月,每个月的营业额在六十到六十五万之间,对一个三百多平的店面来说已经很高了。 店长是李爽在老店带出来的领班,叫任秀云,很精炼的女人,管理上有一套。俗话说跟啥人学啥人,和李爽很像,属于开朗乐观型的。 厨师长是忠清在老店培养的,叫程大军,不爱说话,属于技术叫实干型管理人才,菜做的非常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带头干,厨房兄弟都很信服。 要是算的话,任秀云和程大军应该是阿巧的第二代管理者。 从泰山路店出来后一行人回到老店。 由于是大年初一,秦丽丽准备到张向东家去给老人拜年,艳华叫他俩儿先走了。王红不用给谁拜年,又闲不着,就去了厨房。李爽惦记自己的老战场黄山路店,跟艳华和张丽打过招呼,开车过去了。 办公室里剩下张丽和艳华。 张丽昨晚先是在老店陪员工过年,过了晚上十点,任青云接她去了父母家,和哥哥嫂子一起吃的年夜饭。张丽原打算去妹妹家的,怎奈任青云热情诚恳,九点就过来等着了,就相跟着去了。 她当然知道去任青云家吃年夜饭意味着什么。说实话,通过几个月来接触,任青云给她的印象不错,在心里也渐渐接受了这个男人。 当然,所说的接受还没到要一起生活的程度,只是不烦这个男人,接受继续交往的事实。 交往是一回事,到人家去吃年夜饭是另一回事。谁都知道一旦去了就承认了彼此之间关系,像年轻人谈恋爱见家长一样,就算没结婚名义上也是一家人了。 但是这顿年夜饭吃的稀碎。 任青云的父亲是飞机厂的退休老干部,哥哥是厂内现任领导,嫂子是区办事处领导,可以说是官宦之家。 当官的总是有些瞧不起干饭店的,也许是固有观念,觉着干饭店的女的有些轻浮,不是啥正经人。有了这先入为主的观念,自然对张丽有些瞧不起。 其中还有一点,就是任青云的哥哥和历任驻场军代表都熟,包括十多年前那个跟张丽相好的。张丽不认识任青云哥哥,但任青云哥哥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任青云哥哥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说出那个军代表的名字时,张丽猛然间怔住了。 接着,任青云哥哥像说花边新闻一样说了那个军代表的婚外情,虽然简单几句,但都是重点,句句戳在张丽的心窝上。 张丽的脸变得苍白。 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第181章 打开格局的女人 张丽离开任青云家里的时候已是夜半,任青云要送她,被她拒绝了。 这是一个万家团圆的夜晚,充满了祥和。 漂亮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整个城市。 万家灯火,温暖人间。 今夜子时连双岁,明朝五更分二年。 张丽一个人在大街上,裹紧了羽绒服,慢慢的走着。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心情,容易让人想起过去。 可是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再怎么想也没用,时光不能倒流,回不到从前。 只是想想,对过去的人和事过一遍电影。爱着的恨恨,恨着的却变得淡了,甚至在想起的时候一带而过,有着不堪回首,也有着不愿提起。 不管怎么说,人过四十,已是不惑,很多事都看开了,之所以会出现激动情绪,因为那毕竟是曾经的伤痛。 走在祥和中带着伤感的大年夜里,冷风一吹,张丽感觉好受许多,心也平静不少。 身后传来喇叭声,紧接着任青云红色的轿车停在身边。 “上车,送你。”任青云摇下车窗,对张丽说。 “不了,我想走走。”张丽说。 “上来吧,外面冷。” “我真想走走。” 张丽没管任青云,往前走去。 任青云坐在车里,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看着前面走着的张丽若有所思。 他哥说的军代表的事他听说过,这事当年在飞机厂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知道。 他没想到女主角竟然是自己正交往的女友,得到确认后感觉到了不舒服,有种捡了破鞋的窝囊感觉。 他知道张丽有过为期两年的不幸婚姻,不知道的是------ 说实话,他有点受不了,可是又舍不得。 这是一种阴暗中带着虚伪的表现,计较所爱的人的过去,心里过不去,又舍不得所爱的人现在的美丽与优秀,想要拥有。 这就和爱上一个从良的妓女一样,计较人家的以前,不想结婚,却想和人家在一起,得到并占有。说白了就是现实版的杜十娘,只不过张丽不是妓女。 一个人的优点往往被忽略,那些被世俗称之为不光彩的东西却容易被记住,往往在评判的时候拿出来给人打上不良标签,这几乎是一个通病。 和很多红起来的明星一样,专门有人担当社会评论家,去挖掘人家的陈年往事,越出格的越好,不把人家搞臭誓不罢休,以此为乐。 人们也怪,专门爱看这些,并且津津乐道。 有时间干点啥不好,纯是闲的,有这精神头早成“技术能手”和“生产标兵”了。 张丽回到家,感觉肚子有点饿,于是煮了盘饺子,一边吃一边喝酒。 有人敲门,张丽用后脑勺想也是任青云。 打开门,任青云站在门外。 “大过年的不回家跑我这干啥?”张丽问。 任青云说:“不放心你。” “我有啥不放心的,这大人了。好了,看着了,回去吧。”张丽说。 任青云笑了笑,说:“我进去坐会儿就走。” 张丽把任青云让进屋里。 看到饭桌上摆的饺子和酒,任青云问:“在我家没吃好呀?” “能吃好吗?”张丽也不隐瞒观点,直接说:“你要是想送我的话,在我从你家出来的时候就该跟着一起下楼,你哥说的你也听着了,那女的就是我,估计你哥也跟你说了。这样正好,我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你来是不是就想问这事?” 任青云的脸色很不好看,沉默了一会儿,说:“陪你喝点酒吧。” “不用,我自己喝就行。”张丽拒绝道。 “看你——咱俩也好几个月了,我啥样你知道。”任青云说。 “还真不知道。”张丽说:“你要是不在乎就不会让我一个人下楼了,你是明白人,有些话不想多说,大过年的,回去吧,我也好好过个年。” “今天我在这陪你。”任青云道。 “不用,不需要。”张丽冷着脸说。 “就是不在一起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我朋友够了。” “你——” “我不缺朋友,也不缺男的。” “咱俩都是一个人------” 张丽马上打断任青云,说:“我挺尊重你的,希望你自重。” 任青云带着某种遗憾走了。 张丽一个人吃着饺子,喝着酒,过年。 “你呀,也是的,上我家来呀,我家就我和老邓。”听张丽说完昨晚的事,艳华埋怨道。 “大过年的,谁不在自己家过年。”张丽说。 “哎——”艳华稍稍叹了口气,说:“这样人别处,说白了就是想和你睡觉,没过日子打算。” “想和我睡觉?我还想和谁睡呢。”张丽哼了一声,“这辈子不找了,一个人过。” “对了,还记着老谭他母亲说的不?别不信,也去送送。”艳华突然想起老谭母亲说张丽是庙上童子的事。 “你还真信呀?”张丽问,心里却信了。 “也不可不信,心诚则灵。没人说拉到了,有人说心里就和有啥事似的,总犯合计。再说也不费啥事,试试呗,全当解心疑了。”艳华说。 “也不知道咋送呀?” “咱们不知道有知道的,等过了十五,佛店开门去问问,他们保准知道。”艳华说。 张丽小声说:“到时候你去,我不去,怕被人知道。” 艳华笑了,说:“我去。” 说完这事艳华讲了早上老谭打电话说的合作店的事,张丽听后提出了同样的问题——缺少管理人员。 艳华认为省城的饺子市场已经饱和,并且竞争激烈,利润空间越来越小。去年喜家德正式进军省城,占领了饺子快餐这一块。阿巧刚起步,没实力和人家竞争。 “咱家的优势是饺子酒,确切地说是个能吃饺子的酒馆,虽然偏快餐,但咱们不和他们竞争。我的想法是省城这边只做十家直营店,把主要力量放在西部,也就是内蒙古。现在还没有饺子馆往西部扩张,咱们先占领市场。 关于管理人员这块儿,咱们首先是内部培养,自己培养的有忠诚度,不轻易跳槽。另外也外部招聘,好的空降兵也用。” 艳华很有大将风度的说。 “省城的饺子市场确实饱和了,咱家的竞争优势越来越小------赞成你的想法,往外埠发展。先是呼市,然后包头,再然后往南拓展。”张丽说。 “省城是大本营,咱们虽然把力量集中在外埠,但首先把家打理好。说一下我的想法,两年内省城做到十家直营店,然后收手,集中力量把这十家店打造成样板店。 省城是阿巧饺子馆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不但要打造样板店,还要建立培训中心和技术研发中心,以后的管理人员全部在这里培训实习,然后往外地输送,包括技术人员。 想要合作的先到省城样板店考察,考察完了签协议,协议签完,合作方只负责一件事——出钱。剩下的全部由咱们负责。” “那老店地方不够用。”张丽说。 “老店只做中央厨房和技术培训用,把办公室搬出去,单独租个楼,整的像个公司样,参观考察的来也不掉价儿。”艳华说。 “脸面问题。”张丽笑着说。 “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不全是。老店主要培养厨房人员,新办公楼设培训中心,主要培养管理层,防止后继无力。”艳华说。 xiaoshuting.org “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老总了。”张丽说。 “以前不像呀?”艳华打趣道:“以前也是,只不过被老谭给挡住了,你们没发现。” “你和老谭绝配。”张丽由衷的说。 女人的格局一旦打开,做事比男人还男人,这一点不服不行。 艳华现在就是这样。 第182章 不能因为女人和兄弟翻脸 不经意间,叫人瑟瑟发抖的小北风停了,天气暖和起来。人们脱去厚重的羽绒服和毛衣,穿起了单衣,地上枯黄的草地上冒起了几丝嫩绿,路边的树木也都泛青,带着冬天记忆的枝丫间有了顽强的叶芽。 春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等人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满眼的绿色。 时间到了二零一五年的四月中旬,呼市老百姓还在寻找海东路阿巧饺子馆的时候,中影南街的中央厨房店开业了,一时间吸引了众多爱吃饺子的客人。 现在,呼市有了两家阿巧饺子馆,第三家金桥店也已谈完,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同时,和黄丽娟合作的集宁店也在装修之中。 周晓梅已经来到呼市,原计划叫她接替木兰做海东路店长的,计划没有变化快,金桥店的谈成和集宁店的落实,老谭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她直接当了老谭助理。 按理说张宇能帮上忙,可是燕子身怀九甲,虽雇了保姆,但毕竟是大龄产妇,身边离不开人,张宇得在家陪着。 这期间孟梦从省城过来,接替雅茹在海东路店做饺子师傅,雅茹调到了中央厨房店。 商会副会长周玉军的表妹和丈夫、包括孩子一家三口也来了,老谭安排到中央厨房店工作。 周玉军表妹叫佟欣,四十三岁,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看上去像三十五、六的。她老公是很老实的一人儿,没她高,长的老,俩人看上去得相差十来岁。儿子十八,一个很清秀的小伙子。 佟欣跟着木兰实习,集宁店开业准备调过去做店长,也算完成了周玉军的心愿——帮着锻炼培养。她老公在厨房打荷,儿子当传菜员。 王艳丽介绍的两个本家姐妹也来了,见到本人,老谭记忆中有印象,毕竟是一个村的,虽然近二十年没见面,还是记得的。 姐妹俩在北票饭店干过,对厨房工作不陌生,很快就熟悉了。并且感觉阿巧很好,还介绍了好几个人来。 说到招人老谭得感谢五姐和老姐夫,俩人在家那边没少宣传,年后已经陆续来二十多人了,这还不算去省城的。 省城的大学城店马上开业,陵东街店面也谈了下来,正在装修。艳华现在谈北行店,也快下来了。 年后老谭回了一趟省城,艳华和他说了自己的打算,老谭十分赞成,俩人就定下了以后的发展方案。 顺便说一下,老谭回省城后还为张丽做了件事——半夜到十字路口给她还了身。但愿她以后能找到可以相伴终生的人。 现在集宁店和金桥店的人员都在中央厨房店培训实习,今天老谭刚讲完课,古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忙啥呢兄弟?”古毅习惯性的问。 “没忙啥,刚做完培训。”老谭说。 “兄弟你真行,这大老总了还亲自培训,佩服。”古毅夸赞道。 老谭笑了,说:“有啥佩服的,份内事。今天这么闲着呢?” “我不天天闲着嘛,没啥事,看你干啥呢,还有事没?”古毅问。 “一会到金桥店看看,然后就没啥事了,咋地,有事呀?” “能有啥事,想你了,喝酒呗。” “喝呗,到我这来。” “好,我一个小时以后到,你也从金桥回来了吧?” “回了,一个小时后见。” 老谭和古毅通完电话,看看表是四点半,来到前台嘱咐木兰给留个小包房,然后和周晓梅便出了饭店。 在车上周晓梅说:“小叔,刚才你培训的时候赵部长来电话了,说下个月省城来个离休的高官,和他是老战友,喜欢钓鱼摄影,最爱吃饺子。” 老谭笑了,说:“那意思叫我做好接待工作呗。” “嗯,是那意思。”周晓梅说。 “钓鱼去黄河边上,摄影去壶口瀑布,你准备一下,顺便把钓鱼的设备买好,我还没钓过鱼呢,有时间练练。”老谭说。 “你呀,我看够呛,有时间吗?你这一天净事。”周晓梅笑道。 “也忙差不多了------集宁店开业能缓几天,歇歇。” “快歇歇吧,我这来俩月了,一天没歇着,再不歇就罢工了。”周晓梅说完笑了,继续道:“你都四十多了,别那么拼命,事不是一天做的,一铲子挖不出个井,得劳逸结合,注意身体知道不?” “身体没事,我这是正当年。” “我可听说你去年又吐血了。” “养好了。” 前面是红灯,周晓梅踩下刹车。 “小叔,你的病我小婶不知道吧?”周晓梅问。 “没跟她说------”老谭道。 “你和我小婶你俩可咋整------都强势,谁也不拿回头。人家我小婶现在也不比你差,挣的比你多,也是经理,管整个东北区呢。”周晓梅道。 “嗯,她现在行,一天挺忙的------就是可怜了家恒。”想到儿子老谭不禁有些内疚。 “我看家恒被你俩锻炼出来了,你俩在不在家都不理会儿,人家能照顾自己,特自立。”周晓梅说。 “都是逼的------对不起孩子。”老谭叹了口气,说:“有时候一想到家恒就不想干了,恨不得马上回家,啥也不干,就给他做饭,照顾他------” “其实我小婶比你累,她还得上班,还得照顾家恒,够一个人受的。我佩服我小婶,女汉子。”周晓梅说完踩了脚油门,车开了出去。 到金桥店的时候向总刚好从集宁回来,和老谭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只是今天消防的过去检查,说不合格,叫停了下来。 “消防这块咱们备案了,就是一直没答兑,来气了,找毛病呗。”向总说。 “没事,不是没说啥吗?明天我过去一趟。”老谭说。 “没说啥,咱们都是按着要求来的,材料也都符合标准,喷淋、消防通道都有。”向总说。 “我也是大意了,在人家地头上开饭店连声招呼都不打,也不去露个面,说不过去。小县城就这样,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人家是地头蛇,惹不起,这要是在呼市就一个电话的事。”老谭说着摇摇头,苦笑一下。 饭店如果全部按照消防要求装,成本太高,没几家能达到要求。尤其是面积不超过五百平的中档餐厅,就燃气一项来说,如果使用管道的话增容提压费就十万,还不包括管道钱和安装费,要是全算上得十五万,一般餐厅整不起。 为了安全集宁店用的是管道,这笔费用老谭没叫黄丽娟出,阿巧拿的。 问题就出在管道上,煤气公司的收了钱给安装上了,但个人餐馆安装管道得通过消防审批,申请报上去了,审批也通过了,就是合格证没下来。 说白了就是差顿饭。 老谭和向总唠了一会儿,然后回了中央厨房店。 古毅已经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周玉军、新型农业的王总。 从武川回来后老谭很少和王总接触,偶尔也见个面,互相打声招呼就过去了。觉着和王总不是一路人——做饭店的和投机的没交叉点。 但老谭不烦这个精致女人,原因很简单,男人嘛。 四个人坐下后菜很快上来,老谭刚要拿酒,王总拦住说:“谭老弟,今天不喝你的,我带了。”说着拿出两瓶汾酒放到桌上,“现在都喝汾酒,尤其是裸汾。” “我有点喝不惯,还是爱喝老谭泡的,夜里横。”古毅开玩笑说。 大伙儿相跟着笑了。 王总把酒给每人满上,然后说:“我现在和玉军合作,代理汾酒,古毅你和谭老弟得大力支持。” “咋地?新农业不做了?”古毅问。 “做,咋不做呢,武川那边一百亩地的土豆都种上了。”王总说。 “不三百亩吗?”古毅问。 “还都种呀?那二百亩包出去了,也都是土豆,签的合同,等收的时候我负责包销。”王总说。 “还是你会做买卖。”古毅说。 “这不有玉军嘛,他帮着在平台上发布,已经订出去三十吨了。”王总微笑着看着周玉军,轻声道。 古毅和老谭从王总的表情中看出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禁不住对视一眼,笑了。 四个人喝了会儿酒,老谭说起了明天去集宁解决消防的事,古毅一听来了精神,要跟着一起去,并且说他可以找那里的区领导出面。周玉军说他认识那里消防局的人,也一起去。 老谭本打算自己去的,看他俩这么主动,不好驳了面子,就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古毅问老谭:“兄弟,你家金桥店的店长定了没?” “没呢,打算让晓梅干,现在看不行,我这得有个人跟着。”老谭说。 “我给你介绍个。”古毅说。 “好呀,谁呀?”老谭问。 “你认识,就是上回打比赛,那个西贝的营销经理。”古毅说。 老谭想起那个叫李艳景的女人来,不禁好奇的问:“你俩熟?朋友?” 古毅的一张老脸微微发红,说:“就算朋友吧------她年前不在西贝干了,现在待着呢。” 小书亭 “叫她过来试试。”老谭认真的看着古毅,“她应该比你小十岁,但你挺爷们儿的------” “嗨,小妹妹,再说大哥也不能总一个人。”古毅道。 “理解。但咱们丑话说前面,她行我用,不行不用,别到时候怨兄弟。”老谭严肃的说。 “那必须的,这点放心,大哥到啥时不带因为女人和兄弟翻脸的。” 第183章 轧手了 第二天,老谭给周晓梅放了一天假,叫她好好休息休息,准备带周玉军表妹佟欣去集宁。她是那里的预备店长,先叫她熟悉一下。 古毅和周玉军已经到了,老谭上了古毅的车,佟欣准备坐他表哥的车,看车上坐着王总,又折转身打开古毅的车门,和老谭坐在一起。 古毅开玩笑:“咋地,不愿意和你小嫂坐一起呀?” “哪呀,想和谭总唠会儿嗑儿。”佟欣回道。 “回去可别和你嫂子说。”古毅说。 “嗨,我嫂子不管我哥的事,俩人早分居了。”佟欣说。 “是吗?”古毅问。 “嗯,我来俩月了,只见着我嫂子一回儿------” 老谭看再唠下去有点闲话了,于是赚了话题,问佟欣:“来快俩月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学到不少东西。”佟欣说。 “你以前做接待的,对前台工作应该不陌生。”老谭说。 “嗯。”佟欣点下头,然后说:“也不大一样,单位接待的都是领导,提前准备好的,没啥大事。饭店接待的是客人,临时的,各方面都得照顾到。” “木兰说你有能力,干得挺好。” “有啥能力,就是以前干过,加上岁数大,不害怕,敢说。我不懂管理,也不会,都是到这之后学的。谭总,啥时候再给我们培训?你讲课生动,都爱听,还实用。” “看吧,有时间再讲一次。” “愿意听你讲课,不死板,生动不说还能学做人。”佟欣发自内心的说。 得到美女夸奖老谭很受用,男人嘛,被异性称赞都有点小骄傲。 “集宁店是咱家第一个合作店,你是店长,责任重大,一定要做好。”老谭说。 “谭总,我心里没底,有点怕。” 佟欣从相貌、形象和气质上都符合店长标准,短板是缺少管理经验。能够作为储备人员进行培养,并且被安排到店长职务,主要是老谭给周玉军个人情,人家一句话说出来了,不能折了面子。 “没事,开业的时候晓梅过来,她带你一个月。”老谭说。 听说周晓梅在开业的时候过来,佟欣有了底气,说:“那还行。” “啥都得锻炼,你哥主要是锻炼你,等你行了好回去帮他。饭店最锻炼人,尤其前台,啥人都接待,啥人都能碰上,都得服务好。 服务就这样,笑脸相迎,热情周到。心里委屈脸上笑,不是亲人胜亲人。啥时候客人不但乐呵呵掏钱付账,还说声谢谢,OK,就到位了。”老谭说。 “是,这俩月我深有体会。”佟欣感触的说:“有的客人是真不讲理,气得你没法没法的,张嘴骂他都不解恨------” “对了,碰着骂人的你们咋整?”古毅回过头好奇地问。 “还能咋整?忍着呗,也不能跟着对骂------但骂人的还是少数,再说现在人们素质都高了,没几个骂人的。”佟欣说。 “要是碰着专门找毛病的呢?明明菜里没头发,薅一根放里头,然后赖着不结账咋整?”古毅又问。 “呵呵,我家有处理这情况的标准。”佟欣笑道:“不管是客人故意放的,还是厨师失误,首先给客人道歉,马上重做一盘,并且这盘菜免单。” “客人要是不接受呢?”古毅问,有点考试的意思。 “笑脸相迎,诚恳、认真、负责任的征求客人意见:您好大哥,十分抱歉,由于我们的失误给您造成不愉快,都是我们的责任。再次给您赔礼道谢,实在对不起! 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这是菜谱,挑您可口的随意点,一定叫您满意。”佟欣很正规的回答。 古毅笑了。 老谭也笑了。 两个小时后到了集宁。 饭店装修已近尾声,整个店面出来了,剩下的是些细节上扣手活,还得半个月。 在外面看,四百平的店面是整条街最靓的仔,没开业就吸引了不少人注目,有知道阿巧的已经开始盼着开业来吃饺子了。 来集宁之前古毅和周玉军已经把要找的人联系好了,古毅联系的是个副区长,周玉军找的是消防队的指导员,直接到根儿上了。 为了表示诚意,古毅、周玉军、老谭三人开车去接了两位,然后到了当地一家比较豪华的酒店。 老百姓流传一句话:没有酒解决不了的事。 怎么说呢,这句话很实在的道出了一个社会现实,要想办事还真得喝酒,外加送礼。 当然,这酒喝的也不无好处。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一顿酒下来虽成不了朋友,但混个脸熟,以后办事就方便了。 cxzww.com 昨天来勒令停止装修的两个检查人员也被请来了,但俩人有点懵,不知道阿巧什么来头,在俩人的印象中黄丽娟没这大能量,不可能认识区长和指导员一级的。 两个大人物在场,还有啥不合格的,什么都顺理成章的通过了。 老谭和副区长、指导员喝了几杯。 有酒做媒,场面话过去之后开始了男人间的感情话,彼此间熟络起来。老谭适时的把佟欣给两位领导做了介绍。她是店长,以后长期驻扎在此,认识两个领导有好处。 佟欣毕竟做过接待,又实习了这长时间,很会来事,热情大方的和两位领导喝了几杯。 酒桌上,漂亮女人占优势,很快,佟欣和两位领导便兄妹相称了。 周晓梅睡了个懒觉,醒来已经十点多了,也没梳洗打扮,躺在床上发会呆儿,然后拿起电话给家里打过去。 接电话的是她妈。 先是问了下儿子情况,她妈说挺好,已经送村上幼儿园了。 “愿意去不?闹不?”周晓梅担心的问。 “头两天不愿意去,一说上幼儿园就哭。这两天行了,那地方孩子多,啥人找啥人,能玩到一起去。”她妈说。 “不闹就行,上幼儿园还能学点东西,比在家里强。那吃的好不?” “吃的行,一顿好几个菜呢,主要是吃饭的时候孩子们都在一起,都争着抢着的,比在家能吃了。” “是吗?那挺好。没听他叨咕想我呀?”周晓梅问。 “天天睡觉的时候想,哄两句就睡了------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带他还有点营生。”她妈说。 “现在天热了,不用给他穿那厚,少穿点就行。他春秋的衣服在那个蓝箱子里呢。”周晓梅提醒道。 “知道,你不用惦记,我带不好咋地?”她妈埋怨道。 周晓梅笑了,又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知道儿子挺好,心情大悦,梳洗打扮后开始收拾屋子。 她和老谭住一个公寓,同一层,隔着两个房间。屋子收拾好后拿钥匙开了老谭的房门,把他的屋也收拾一遍。 时间到了中午一点,感觉肚子有点饿,下楼开车去了就近的海东店。 饭口时间已过,厨房不怎么忙,孟梦在收拾卫生,一个饺子工在和面,准备下午的。 “晓梅姐,今天休息呀?”看周晓梅进来孟梦笑着打招呼。 “嗯,休息。”周晓梅点点头,走到近前,把手亲热的放到孟梦肩上,问:“今天吃啥?” “今天周一,乱炖、炸刀鱼、拍黄瓜。”孟梦回道。 “挺好,刀鱼是我的最爱,多吃点儿。”周晓梅说。 “我不咋爱吃刀鱼,拍黄瓜还行。”孟梦说着回身把保鲜盒往冰柜里放,看和面的饺子工把面从和面机里掏出来,正准备用压面机溜条,嘱咐道:“注意安全。” 饺子工答应一声,便启动了压面机。 “面不是中央厨房配送吗,咋自己和?”周晓梅问。 “刚才那边打电话说和面机坏了,修呢。”孟梦说。 “噢——”周晓梅点点头,往正在压面的饺子工那瞅瞅。 就在她瞅的瞬间,饺子工发出一声惊人的惨叫。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把整个厨房人都惊动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周晓梅第一时间冲到饺子工跟前儿,孟梦马上意识到什么,回身以最快的速度关闭了压面机,那两个滚动的钢轴停了下来。 饺子工的右手从钢轴中慢慢抽出来,鲜血淋淋------ “找东西把她的手先包上,我车在外面,赶紧上医院。”周晓梅冲孟梦喊。 孟梦缓过神来,赶紧找东西,一时间又不知道找什么。 王艳丽把案板上的毛巾慌忙抓起,跑过来给饺子工包手。 很快,饺子工被送到医院。 第184章 老谭被捅了 此时酒桌上的气氛正浓。王总和副区长刚喝完熟悉酒,指导员便提出和佟欣喝一杯加深感情酒。 这时老谭的电话响了,屋里人声噪杂,他来到包房外。 “小叔,出事了,海东路的饺子工被压面机轧手了。”周晓梅急促的说。 老谭一惊,马上问:“严重不?” “刚到医院,片子一会儿出来,啥样现在也不知道,五个手指头可能没事,手掌的地方破了。”周晓梅把自己看到的情况汇报给老谭。 “噢,我马上回去,给张宇打电话,叫他先过去。”老谭说。 “嗯,给他打完电话了,一会儿就到。” 老谭放下电话回到包房,小声把这事告诉古毅,然后叫周玉军和佟欣招呼好客人,解释说呼市店有急事要马上回去处理一下,便和古毅先行告辞。 俩人出酒店上了车,车发动后古毅问:“轧的严重不?” “不知道呢,刚到医院,片子还没出来呢。”老谭说。 “在哪家医院呢?”古毅问。 刚才着急,老谭没顾上问哪家医院,又给周晓梅打电话,周晓梅告诉在国际蒙医院四楼。 “国际蒙医院?”古毅想了想说:“别着急,我认识那里的骨科主任,你上回的药就是他给整的。我打个电话,问问啥情况,这个应该归他那科管。” 古毅说完开始联系,骨科主任说他没在医院,啥情况得打电话问问。古毅叫他赶紧问,嘱咐一定要尽快治疗,啥好药用啥。 打完电话后车里陷入短时间的沉默。 老谭现在是既着急又担心。着急的是没在现场,不知道啥情况;担心的是如果轧的严重,造成残疾就废了,不知道咋跟人家家里人交代。 笔趣阁 古毅同时点上两根烟,递给老谭一根。 老谭吸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压面机那厉害吗?不就是压面的,还能把手轧了?”古毅问。 “跟你说吧,轻的皮开肉绽,重的能把手压粉碎了,你说厉害不?”老谭说。 “那严重?”古毅有些不相信。 “那可不。” “也不知道轧啥样?” “晓梅说五个手指头没事,要真是那样应该没伤着骨头。”老谭判断着。 “那还差不多-----” “主要现在到底啥情况不知道------” 半个小时过去,车在国道上飞速行驶,两旁已经泛青的山峦透射着春的气息,山坡上是悠闲的羊群。这样的景色放在平时老谭会叫古毅放慢速度,尽情的欣赏一番,可是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也没注意到。 电话响了,周晓梅打来的。 “小叔,片子出来了,骨头没事,就是手掌撕裂了,现在缝针呢。”周晓梅说。 老谭长长的出了口气,提溜着的心放了下来。 “那就好,通知家属了吗?”老谭问。 “通知了,她老公马上过来。”周晓梅说,语气轻松许多。 “她叫啥名?来多长时间了?”老谭问。 “苏娅,过完年来的。” “谁叫她鼓捣压面机的?不是不许叫新员工鼓捣吗?孟梦干啥呢?没看着吗?”老谭把憋在肚子里的火发了出来。 周晓梅知道自己成了出气筒,一句话不说。 “饺子面不是配送吗?他们和干屁?”老谭骂道。 “中央厨房的和面机坏了------”周晓梅小声嗫嚅。 “啥?”老谭喊了一声,然后狠狠的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不该发火,缓了口气说:“你在那照顾好,家属来了好好跟人家说,责任咱们全担,啥时候好利索了啥时候出院,工资照发------一定安抚好家属。” “嗯,放心,交给我。” 老谭刚放下电话,古毅的电话响了,骨科主任打来的。说的和周晓梅说的几乎一样,骨头没事,手掌小面积撕裂,已经做了缝合手术。 “初步检查没伤着神经,患者正是疼痛期,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检查一次,应该没事。已经转到病房了,按你说的,消炎药都是进口的,放心吧。” 骨科主任的话具有权威性,老谭彻底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古毅也轻松起来。 “兄弟,这是安全事故,回去得好好抓抓,千万马虎不得。”古毅说。 “那可不。”老谭点头。 “还没看着过你发火呢,给我吓一跳。”古毅开玩笑道。 老谭嗨了一声,说:“开饭店最怕三件事:着火、伤人、食物中毒。都说火烧旺运,那是着的小,着大了你试试?要是烧死个人就别干了,啥都得赔进去。 还有就是伤人。干厨房的也是危险行业,切菜把手切了,高压锅把人崩了,绞馅机把手绞了,像今天这事,压面机把手轧了------ 这是没伤着骨头,万幸。伤着骨头就是残,陪钱是小事,人家在你这干活把手整残了,一辈子的事,叫你管一辈子也正常。” “你们没上保险吗?”古毅问。 “上了,能不上吗?上保险也不能大意,不发生事最好。”老谭说。 “上保险不是少赔点吗,有保险公司呢。”古毅笑道。 “呵呵,那倒是,但罪不得自己遭吗,安全第一。” 一小时后,老谭和古毅回到呼市,直接来到医院住院部。 这期间老谭通过电话对整个事故有了了解。 受伤的饺子工苏娅属于违规操作。 为了防止压面机轧手,在入面口安了防护网,正常操作的话手是伸不进压面口的,根本轧不着。 苏娅今天的面和的有点干,往压面口送的时候费劲,为了快点把面压出来,她就把防护网打开了,用手往里推面,结果悲剧了。 老谭和古毅来到病房,苏娅躺在病床上打吊瓶,右手手掌缠着绷带。 张宇和周晓梅在旁边的空床上坐着,正在和一个瘦弱的男的说话。不用说是苏娅老公了。 老谭走到苏娅床前,苏娅欠了欠身准备起来,被老谭拦住了。 “疼吧?”老谭问。 “不那么疼,打麻药了。”苏娅说,脸色有些苍白。 “啥也别想,安心养伤。”老谭安慰道。 “嗯。”苏娅点点头,示意老公过来。等老公过来后开口道:“这是我们谭总,谭总,这是我老公。” 老谭和苏娅老公亲切的握握手,说:“实在对不起,我们疏忽了。放心,你爱人是我们店员工,我们一定给她最好的治疗。” “谢谢谭总了。”苏娅老公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 “不谢,应该的。” 老谭说了些安慰话,苏娅老公是个厚道人,没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只是担心苏娅会落下什么残疾。 “放心,不会落下残疾的,就是落下也没事,我们阿巧养着。”老谭大方的说。 苏娅老公一直紧绷着的脸有些放松,苏娅对他说:“谭总人好,大夫不说了吗,没伤着骨头,再说也怨我------” 这时病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进来一个一米九往上,膀大腰圆满脸戾气的年轻人,光着头,面相凶狠,眼神稍许发直,显得不怎么灵光。 年轻人进来后谁也没看,直接走到苏娅跟前儿。 “宝利图,你咋来了?”苏娅吃惊的问。 年轻人说了句蒙语。 苏娅抬了抬右手,回了句蒙语。 苏娅老公显得很紧张,往苏娅床头靠了靠。 周晓梅小声对老谭说:“这可能是苏娅弟弟,和苏娅老公在一个工地干活,苏娅老公来的时候说没告诉他,可能是听说了,过来的。” 老谭点点头,觉着苏娅弟弟是个莽汉。 很快,苏娅弟弟大声说了句什么,苏娅着急的紧跟着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劝他弟弟的话。苏娅弟弟没听,转过身目露凶光的往老谭跟前走。苏娅老公上去拦着,被其一把扒拉开了。 “你,我姐老板?”苏娅弟弟的汉语也不流利。 老谭说:“嗯,我是。” “我姐,手伤了,咋整?” “我们给你姐治疗。”老谭笑着说。 可能老谭的笑刺激了这个莽汉,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蒙古刀。 俩人离的太近,等大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子已经扎了过来。老谭本能的侧身,下意识的伸手夺刀------ 周晓梅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惊呼—— 漂亮的蒙古刀划过老谭手心,扎进了胸口------ 第185章 艳华到来 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苏娅弟弟那一刀再深一点,就扎进了老谭的心脏------ 经过一番抢救,缝合包扎之后,老谭也和苏娅一样躺在了病床上。只是还昏迷着,但没生命危险。 苏娅弟弟被警察带走了。 冲动是魔鬼。 一个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旦冲动往往追悔莫及,需要用时间和金钱来为自己买单,有时甚至是生命。 很多错事的发生往往都是一瞬间。 苏娅就这么一个弟弟,小时候阿妈因病去世,是阿爸把她们姐弟俩拉扯成人。弟弟生性,一根筋,说不好听的就是有点二,缺心眼儿,二虎吧唧。 从小由苏娅带着,和姐姐感情好,别人的话不听,但听姐姐的。 苏娅结婚后,阿爸上山打石头砸死了,为了照顾缺心眼弟弟,苏娅和老公把他带在身边干活。 由于脑子里缺根弦,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在工地上没少和人打架,动刀子时有发生,但都被人拦住了,没酿成大祸。 苏娅也担心弟弟万一哪天真把人捅了,就把他送回老家,叫他一个人过。 他在家待了半年,今年过完年苏娅和老公返回呼市的时候,他保证说以后听话,不再惹事了,当姐姐的心软,又带了出来。 没成想还是出事了,并且是大事,犯法了。 咋办? 苏娅问自己。 想想都吓人,心都哆嗦,谭总是抢救过来了,这要是没抢救过来------ xiaoshutingapp.com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当警察把弟弟带走的那一刻她知道这回弟弟完了。这祸因自己而起,既愤恨又内疚,很不是滋味。 她担心弟弟,却又无能为力。 已经晚上了,周晓梅守在老谭窗床前,呆呆的出神。 一天之中经历两次惊魂时刻,精神的高度紧张让她的心一直悬着。好在老谭没生命危险,这才稍微放松点儿。 下午燕子挺着大肚子来了,老谭当时正在抢救,一直到老谭从手术室出来确定没有危险才松口气。她是大龄产妇,情绪不能波动太大,周晓梅就叫张宇护着回去了。 古毅在老谭从手术室出来后被警察叫去协助调查,剩下周晓梅一个人。 她首先给艳华打了电话,艳华得知老谭受伤后非常担心,说明天坐飞机过来。 然后分别给海东路店长和中央厨房店的木兰打了电话,把发生的事简单扼要的向俩人说了一下,嘱咐二人不要声张,当什么事没发生,正常工作,稳定住员工情绪。 她猜测现在店内可能有知道这事的——饭店老总被员工弟弟拿刀子捅了,本身就具有新闻性,人们传这个很快,尤其阿巧还很有名。 明知道这事瞒不住,但尽量叫员工晚知道好些,原因很简单,苏娅被压面机轧了没到半天时间,他弟弟拿刀把老谭捅了,人们的联想力很丰富,会以为老谭不想给苏娅治疗而引发其弟弟不满,才拔刀相向的。 把这些安排好之后又给杨志军打了电话,告诉他苏娅的手没啥大事,叫他安排好海东店厨房工作,尤其是饺子间,不要产生恐慌。 没说老谭被捅的事,知道杨志军和老谭的感情,怕他跑到医院来。 快九点的时候古毅回来了,老谭已醒,躺在床上艰难的冲他苦笑一下。 古毅也苦笑一下,坐在周晓梅站起来的椅子上,开口道:“兄弟,你这是捡条命。” 老谭轻轻的点下头,问:“咋着了?” “送分局了。”古毅说。 “立案了?”老谭接着问。 “不立案还放了他呀?这是故意伤害罪,起刑就三年。”古毅带着气说:“纯他妈二愣子!脑袋缺弦。啥都没整明白就动刀------” 老谭没吱声。 “别说了,人没事比啥都好。”周晓梅道。 古毅住了嘴,看老谭脸上的表情很痛苦,问:“是不是麻药劲儿过去了,疼了吧?” 老谭嗯了一声。 “我去找大夫要止疼药。”古毅站起来要往外走。 “刚喝了,得过一会儿起作用。”周晓梅说。 古毅坐了一会儿,想留下来照顾老谭,周晓梅没让,便回去了。 第二天艳华到了呼市,张宇和燕子到机场把她接到医院。 没见到老谭之前,艳华的心一直不托底,虽然周晓梅在电话里说没生命危险,可毕竟是一刀捅进胸口,容易致命的。 现在见到老谭活着,禁不住悲喜交集,哽咽着说:“咱们不开饭店了,太遭罪了------” 老谭倚在床头,满是革命精神的笑着说:“没事,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昨晚我一宿没睡,你要是------”艳华没说下去。 “我命大,这不没事吗。”老谭安慰道。 “那员工弟弟咋那虎?是不是精神有毛病?”艳华来气道。 “是有点愣。”老谭笑着说:“可以看出人家姐弟情深,见他姐姐受伤受不了,给他姐姐报仇了。” “咱们又不是不给他姐治。”艳华擦了眼角的泪。 “那样人就那样,一时冲动。”老谭说。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护士进来给老谭量血压,见屋里人多,严肃的说病人需要静养,不要过度打扰。于是艳华和燕子她们安慰老谭安心养伤,不要想饭店的事,然后出了病房。 从病房出来,艳华在周晓梅的陪同下去看了苏娅。安慰苏娅安心养伤,不要想太多,她弟弟的事跟她没关系,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更不要担心医药费,一码归一码,饭店该承担的全部承担。 苏娅只是流着泪说谢谢。 看到苏娅老公在陪护,艳华说饭店会出护理人员,叫她老公别耽误工作,回去上班。在外打工都不容易,尤其是工地,一个萝卜一个坑儿,耽误时间一长就被人顶了。 安抚好苏娅后从医院出来,一行人来到中央厨房店,艳华主持召开了管理人员会议。 会上决定,老谭住院期间工作由周晓梅接替,全面负责呼市这边的整体运作。两个运营店面马上进行安全检查,员工进行安全操作培训和训练,诸如此类的事故杜绝发生。 艳华严肃讲道:“店长、厨师长负起责任,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每天开餐前做安全检查,工作中做安全督导,收市后再做检查,并做好记录。 此次海东店的安全事故给我们敲响警钟。餐厅无大事,全部是细节。任何一个事故的发生都是平常工作中的长期疏忽大意所致,这是我们管理人员的大忌,必须重视起来。 我们执行的是店长、厨师长责任制,对于此次事故作的处理如下:店长刘丽、厨师长刘光耀记大过一次,每人扣五十分。饺子主管孟梦记大过一次,扣三十分。” 会议结束后管理人员回去安排工作,艳华、张宇、周晓梅、杨志军、木兰留了下来。 “张宇,燕子啥时候生?”艳华关切的问。 “下个月,预产期是二十五号。”张宇说。 “还有一个月,这段时间你辛苦点儿,帮着晓梅跑两个店的装修,这个你在行。也不用特意儿的,每天过去看看就行,千万别耽误照顾燕子。”艳华嘱咐道。 “嗯,放心,没事。”张宇应承道。 艳华看向周晓梅和杨志军,说:“集宁店马上开业,你俩做好员工培训和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原计划开业的时候晓梅过去做一个月,带带佟欣,现在去不了了,叫金桥店储备店长李艳景过去,就算实习了。” 周晓梅和杨志军同时点头。 “你俩安排一下,派个人护理苏娅和老谭,找个细心点的。另外你俩准备一下,明天和我去集宁,把李艳景也带上。”艳华说。 俩人继续点头。 “张宇,呼市你熟,找个律师负责老谭的事。我们不要赔偿,要伏法。”艳华认真的说。 现在的艳华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艳华了,身上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第186章 和林燕通电话 一个人活着,并不全是为了自己。 我们经常觉着很累,是因为很多欲望没得到满足。希望像有钱人一样活着,可是却没钱。 每个人都知道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道理。钱可能体现不出一个人的真正能力,却是生活所需,是普通老百姓的生存依靠。 当苏娅的弟弟被警察带走之后,我们都知道他将被判刑,在监狱里待上几年。 这很正常,犯法了就得伏法,无可争议。 可是我们都知道,如果苏娅家有钱,很有钱,结果会是另外一个样:赔老谭一笔数目可观的钱,双方达成和解,就不用蹲监狱了。 这其中有两个关键点,一个是苏娅有钱,一个是达成和解,缺一不可。 最主要的还是有钱,拿钱摆事,拿钱卖命的事屡见不鲜,在这里不做赘叙。 苏娅没钱。 可她是姐姐,看不得弟弟蹲监狱。虽然有时被这个二愣子弟弟气的恨不得公安局把他抓起来,可是真抓起来了又受不了,人之常情。 试想哪个姐姐愿意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蹲监狱呢?何况还是因为自己蹲的监狱。 弟弟虽然有点傻,二虎吧唧的,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刚二十三,连个家还没成,舍不得呀—— 她知道,能救弟弟的只有老谭,如果老谭不追究,公安机关会从轻处罚,有可能免去牢狱之灾。 ahzww.org 可是,这可能吗? 连老谭的医药费都拿不起,还想叫人家不追究? 那可是差点把人家捅死------ 这个平常的普通妇女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痛,还在心里难受的煎熬着。 我们作为局外人看这件事,觉着苏娅弟弟应该蹲监狱。可是如果这事放在自己身上,无疑都会有苏娅的想法和念头。 雅茹被安排过来护理老谭和苏娅。 当她看到病床上的老谭时,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在知道老谭的情况后就流了泪,着急麻慌的赶到了医院。她想知道老谭到底怎么样,心急的治不了。 “哭啥,这不没事吗。”老谭故作轻松的说。 雅茹擦了擦眼角,俯下身轻声问:“还疼吗?” “不那么疼了,你来更不疼了。”老谭说。 “去——”雅茹直了身子,“还有心思说呢,都吓死我了。” “我也害怕,真以为活不过来了。”老谭感慨道。 “苏娅弟弟咋那虎?是不是精神不正常?”雅茹问了艳华一样的问题。 “就是有点直------”老谭不想说苏娅弟弟,于是转了话题,“又得你伺候我了。” “上辈子欠你的,咋不给你媳妇打电话,叫她过来。”雅茹问。 老谭说:“也没啥大事------她知道了也是这样,跟着着急上火,犯不上,再说她那也忙,过不来------” “你都这样了她还不过来?”雅茹明显的不相信。 老谭想了想说:“不想叫她着急,再说孩子还得上学------”说完抬头看了眼挂着的吊瓶,雅茹也顺着看过去。 马上要空了,雅茹叫护士换了第二瓶。 护士走后雅茹操心的说:“你和你媳妇咋整?其实你应该打电话,我估计她能来,正好借这机会缓和缓和。” 老谭没说话,心里合计雅茹说的对,没准林燕知道了能来。可是当林燕的面孔在眼前浮现的时候又改了想法——林燕知道没啥事了不会来的,她比自己还敬业。 但他还是想给林燕打个电话。 “我晚上给她打,她白天忙。”老谭说。 雅茹愣怔了一下,对自己劝老谭给媳妇打电话有了后悔。但很快笑了,说:“我估计她明天就能过来。” 老谭笑笑,没说话。 雅茹伺候着老谭吃了饭,然后问了苏娅病房,过那边去了。 雅茹走后,老谭看看时间是下午一点,拿起电话给林燕打了过去。他在电话里简单的向林燕说了受伤的经过,告诉她已经做了手术,在医院养着呢。 “咋那不小心?严重不?”林燕问。 “不严重。”老谭说:“我也没想到他能拿刀子。” “蒙族人就是野,生性,最好别雇蒙族的。”林燕说。 “这跟蒙不蒙族没关系,就是碰着二愣子了------” “要是咱们汉族的就不那样,我现在最不愿往内蒙发货,跟那些人整不明白。” 老谭来气,不想讨论民族的事,“扯哪去了。” “还扯哪去了?说你也不听。用我去吧?”林燕问。 “你说呢?”老谭反问。 “估计你那有人照顾,我这最近忙,走不开------” 老谭能知道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升起一团气愤。他希望林燕来,最好是带着儿子一起来,可是这一切似乎又不现实。 “不过来也行,我这没啥事,就是养着。你把儿子照顾好就行。”老谭说。 “那你注意点儿,别喝酒抽烟,实在不行别干了,跑那老远,经营省城这几家店挺好。”林燕说。 “不是为了挣钱吗。”老谭又气恼起来。 “也没看你挣多少,行了,不说了,我这忙,自己在那边注意点儿。”林燕把电话挂断了。 老谭很后悔打这个电话。 这个女人,怎么就整不明白呢?和谁都能整明白,就和她整不明白。要不是看在对我儿子好的份上,早不要了。 老谭Q式的想着,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是能怎么着呢? 如果他没有做到现在这个程度,不用一个管理者的角度去想问题,也许会和林燕离婚。 林燕没有外遇,也没有婚外情,一门心思的扑在过日子和工作上。对儿子照顾的好,教育的也很好,唯独不好的是对老谭,没有激情没有温柔,平淡如水。 这些年都这样,老谭习惯了。 反过来老谭不也这样吗? 老谭一直在努力改变这种现状,只是效果甚微。 现在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慢慢消化着刚刚自找的气恼。 女人对于男人来说,不单单是异性那么简单。从古至今,男人被坚毅刚强所赋予的强大包围着,成为女人的依靠。可男人也需要依靠,尤其在受到打击和病痛的时候。 这个时候,女人之于男人犹如襁褓之于婴儿,母亲之于孩子。 作为一个妻子,对自己男人所扮演的角色往往是爱人、姐姐、妹妹、还有母亲。 当女人像爱人一样爱着男人时,男人会疯狂的回爱; 当女人像姐姐一样呵护男人时,男人会无限依恋; 当女人像妹妹一样撒娇时,男人会成为强壮的大哥哥; 当女人像母亲一样温暖时,男人会窝进她温暖的胸口,流着激动或委屈的泪水------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任何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都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付出的,缺一不可。 老谭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把自己从对林燕的气恼中拯救出来,思考起饭店的事。只有想饭店的事才会暂时忘记一切的不愉快,并且高兴的沉浸其中。 艳华一行人来到集宁,看了即将完工的店面,又视察了员工寝室,然后在店内一个装修好的大包房里开了现场会。 在会上艳华提出三点要求: 全力以赴做好第一家合作店,做到集宁饺子第一,引领市场; 把安全放在第一位,不但要生产安全,还要食品安全,彻底执行店长、厨师长责任制; 做好员工的后勤保障和福利,牢记“只有把员工服务好,员工才能服务好客人。” 最后总结道:“我们阿巧以后会开很多家合作店,要想把合作店开好,有更多的人和我们合作,第一家必须做好,做成样板店。 我们要有两个保证,首先保证我们的合伙人赚钱,这需要有良好的运营模式和管理模式;其次保证我们的饺子是老百姓喜爱的品牌,这需要我们有好的出品和过硬的技术。 我相信大家能做好这些,因为你们都是阿巧精英中的精英,希望我们的合作店迈出坚实的第一步,以后遍地开花!” 艳华的讲话起到了很好的激励作用,参加会议的每个人都受到感染,虽然不像过去那样激动的喊口号表决心,但心里已经铆足了劲儿。 第187章 艳华和老邓 老谭被捅伤后的第七天。 护士刚量完血压,挂上吊瓶,老谭问还得挂几天,护士说这是最后一天,老谭又问还得几天拆线,得到的答案是三天。 护士走后,雅茹拿毛巾给老谭擦了脸,递了一袋牛奶给他,然后问道:“咋啦,着急了?” “有点,谁好人在这呆着。”老谭郁闷的说。 “那也等伤好了再。”雅茹说。 “外面一摊事呢------”老谭有些心急。 “不有晓梅吗,艳华走时候咋说了,叫你安心养着,啥也别管,她都安排好了。”雅茹说。 “是安排好了,那也掂心着。” “你呀,瞎操心,就你这样出去能干啥?不够叫人担心的。”雅茹用安慰的口吻说:“你不在人家干得更好,啥都能整了,比你在的时候都好。” “这我相信。”老谭点了点头,接着说:“晓梅从省城开始跟我干,后来到了滨海,做的一直很好。她是个干餐饮的料。杨志军也行,就是脾气爆点儿,他啥时候能把脾气控制住就出息了。” “人哪有没脾气的,百人百性。”雅茹看了老谭一眼,笑了,说:“该说不道的你现在改不少,我记着你年轻的时候沾火就着,能动手的从不懆懆。” 老谭干笑一声,说:“那时候年轻,压不住火,现在------” 正在这时病房门开了,苏娅走了进来。 很显然,她进来之前哭过,脸上还挂着泪痕。 她径直走到老谭床前,没说话,直接跪下了。 慌的老谭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牛奶撒了一身。 “快起来,你这是干啥?” 老谭赶忙示意雅茹把苏娅扶起来。 雅茹也被苏娅的举动惊呆了,等老谭示意时才反应过来,马上伸手去扶。苏娅拦住了,凄苦的脸上已满是泪水。 “谭总,我求你了,原谅我弟弟------原谅他吧,我替我弟弟报答你,不要钱给你干活-----”这个孱弱的女人哽咽着:“求求你,别追究我弟弟,求你了------我求你了------” xiaoshutingapp.com 紧接着便失声痛哭起来。 为了弟弟,苏娅用人类最高最虔诚的跪拜,卑微的跪在老谭床前,乞求老谭原谅自己鲁莽无知的弟弟------ 这是一个姐姐为弟弟唯一能做的事了。 只是她不知道,在两天前艳华走的时候,老谭已经说服艳华和一众人,叫律师取消了对她弟弟的刑事追责,同时不要求民事赔偿,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这事咋说呢? 不是说老谭怎么伟大,高风亮节,或者单纯的要个好名声。 他是动了恻隐之心,同情作为姐姐的苏娅。 他个人的成长经历和所遭受的苦难,叫他深知贫困家庭的窘迫和血浓于水的亲情的重要性,所以做出了如此决定。 说得再直白些,他现在有能力承担被伤害后的医疗费,以及后续治疗的一切费用,并且不当回事。如果没这个能力,他也许会不追究其刑事责任,但民事赔偿一定要的。 人到啥时候说啥话,过哪河脱哪鞋。只要心中的善良不泯灭,做人还是正的。这一点对老谭来说难能可贵,也是他人格魅力所在。 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贫穷孩子,通过二十年的辛苦打拼,做到今天这个程度,有这么多人追谁,如果人品不行,没有善良和良知,根本不行。 做餐饮的都知道一个道理,如果人不行,不管企业做的多大,到最后都会垮掉。 这样的例子很多,那些曾经被我们熟知的餐饮品牌,火爆时风光无限,最后又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追其原因大多是决策失败或管理落后,作为老餐饮人不得不说,它们消失的根本原因都是人出现了问题。 在最近一次餐饮峰会上偶遇一位老友,当年他的企业如日中天,全国连锁店达三百多家。现在就不提了,已经消失匿迹。 老友喝了几杯水酒,感慨道:“时运不济,做梦也没想到半年时间就不行了。” 问他:“权当闲聊,你当初开饭店的时候想一年赚多少钱?” 老友略作深思,回道:“那时候一年赚十个就知足了。” “我记着你开第四家店的时候说一年赚一百个就行。”笑道。 老友点头。 “记着当时跟你说别赚一百个,试着赚八十个,剩下二十个给客人和员工,结果你赚了一百一十个。” “没人嫌乎钱扎手。”老友道。 “钱少不扎手,钱多了也扎,只不过你带了手套感觉不出来。能赚钱是本事,但赚钱之前想好赚的是什么钱?谁在给赚钱?前一个是财路,后一个是人路。钱不是一个人赚的,一定要把财路和人路的钱留出来,把他们的钱也赚了,等于自毁财路。” 道理简单,三岁娃娃都知道。往往做不到的原因是知道的太多,欲望太多,总迷失自己。 说白了就是一个“贪”字作怪,因贪忘本,没了良知。 艳华回到省城后先到了老谭家,和林燕说了老谭的伤势,叫她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林燕也惦记老谭,只是工作忙,加上还得照顾儿子,实在走不开。还有一点是这些年和老谭一直这样,感情确实有些淡。在她的意识里觉着老谭既然有人照顾,她去无非是看看,看完了还得回来,与其这样不如等老谭好了回来呢。 艳华来是报个平安,叫林燕放心,同时希望林燕能去看老谭。她对老谭和林燕的情况很了解,想缓和一下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很显然,没有效果。 她想和林燕说点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什么也没说。 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遗憾,还有莫名的惋惜从老谭家出来,心情有些沮丧,于是没去饭店,直接回了家。 由于是周日,老邓在家。 可能是开饭店的原因,老邓不知啥时候学会了做菜,等艳华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等着了。 看到扎着围裙一脸憨笑的老邓时艳华心里一暖,情不自禁的在老邓的脸上亲了一口,感动的老邓环住妻子,并在那丰满的屁股蛋上亲昵的拍了一下。 “辛苦了老公。”艳华满怀感情的说。 “不辛苦,为老婆服务。”老邓笑道。 “今天咱俩喝点儿。”艳华说。 “准备好了,红的、白的、皮的,全部到位。”老邓严肃的向首长汇报。 艳华被逗笑了。 刚刚感受了老谭和林燕之间的不和谐和夫妻间的冷淡,现在置身于幸福的包围中,有一种十分珍惜的感觉。 人呐,只有经历了才会懂得。 不管穷过富过,家庭美满才是幸福。 夫妻俩对面坐下,老邓把酒倒满,举着酒杯说:“艳华,干一个。” “干一个呗,怕你呀。”此时的艳华成了调皮的小姑娘。 夫妻二人愉快的碰杯,相跟着一饮而尽。 老邓指着桌子上的菜热情的邀请艳华:“尝尝,看我的手艺长进没。” 艳华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老邓紧张的看着她吃完,问:“咋样?” “挺好,比厨师做的好,有老公的味道。”艳华夸赞道。 老邓开心的笑了,又把酒倒满,端起酒杯很动感情的说:“老婆,这杯敬你,感谢你让我过上这有滋有味的日子。” 艳华被老邓的话说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股激动的暖流从心头流过,双眼不禁噙满了泪水。 她没有说话,举起杯在老邓的杯子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深情的看了老邓一眼,把酒杯送到嘴边,慢慢的仰了美丽的脖项,一饮而尽。 夫妻俩慢慢吃着,喝着,聊着。 他们聊起了当初认识的时候,怎么约会,吃饭,压马路,看电影,聊到其中记忆犹新的情节时都禁不住笑着。 聊到了结婚的时候,去哪照的结婚照,怎么选的婚纱、礼服,在哪办的婚礼,当天喝到什么程度------ 又聊到了婚后生活和开饭店的经过,聊到了老冯、燕子、老谭------ 俩人都有意的避开了老邓出轨的麻糊事,这事一辈子都不会提了。 第188章 把钱还回去 风气,人们对这个词的解释褒贬不一。 当说到它的时候,脑袋里很容易出现不正之风四个字,还有不管你看得惯和看不惯,接受和不接受,最后都随大溜的种种风气。 最常见的是“随礼风”,从老祖宗那传下来的,谁也改变不了。 礼尚往来。 谁也不可能关起门过死日子,都有仨亲俩厚的亲朋好友,也都有父母高堂和儿女子孙。谁家老人没了不可能自己抬到山上去,谁家儿女婚嫁也不可能压无消动的,都得有点动静。 有动静就得随礼,老辈子留下来的馈程。 可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这礼越随越大,越随越多。过去只是红白喜事、上屋架梁、婴儿满月、老人过寿随礼,现在又增加了升学宴、乔迁宴、不管岁数大小的生日宴,康复宴、庆典宴、二婚三婚答谢宴。 等等等等。 有邀请就得随礼,名目繁多的礼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不随?以后见面尴尬,朋友都没法处了;随?礼越来越大,少了拿不出手,多了拿不起,愁眉苦脸还得强作欢颜,明知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得咬牙挺着。 说说餐饮界,自从进入了二十一世纪,不知何时起刮起了拜师风。 拜师无可厚非。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名师指路。 过去皇上还拜师呢,何况厨子乎? 谁都想寻个好师父,带着自己学手艺,然后出去炒菜当厨师,好多挣钱养家糊口。 师拜了,就得尊师重教,师父有个大事小情的徒弟都得到位,尤其是过生日,必须的。不但师父过生日得去,师娘过生日也得去,几乎成了风气。 去是去,能空着手吗?尤其现在的礼这么大,条件不好的真拿不起。 一位烹坛名宿过生日,徒弟过百,全部到位。拿的最少的是现金两千,最多的不是礼金,而是一座金佛,令人咂舌。 当然,能拿金佛也一定混的很好。可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百十个徒弟不可能各个混得好,那些混得不好死撑着拿两千的几乎是当月全家的生活费,不禁可怜。 给师父过生日本来是件好事,师兄弟聚在一起,既团圆了还热闹,其乐融融有啥不好,偏偏被这个“礼”整的闹心吧啦,不得不世俗。 这其中自然是攀比心理作祟。 当师父的攀比。不想被别人比下去,自己的生日越隆重越好,收到的礼越多越好,越贵重越有炫耀的资本。 当徒弟的攀比。不想被师兄弟们瞧不起,为个面子,没钱借钱也送------ 对一些人来说,师父过生日成了负担。 说实在的,谁都得过日子,钱不是大风刮来的,难挣呀。 举个实例,老谭兄弟老四,也就是杨志军的表哥,其师父是省城厨师界名宿,赫赫有名。老四曾对老谭说,看着每个月挣的挺多,有时都不够走人情的,尤其师父师娘过生日,小一个月工资就没了。要是再赶上哪个师兄弟乔迁、给孩子过生日、突如其来的二婚答谢,都得动用老本。 好习俗、好风气一旦过分夸大,把攀比、炫耀掺杂进去,就是陋习。 厌恶陋习,却改变不了,并且把自己也变成陋习的一份子——不这么做,随出去的礼怎么收回来? 老谭住院的前几天很安静,除了张宇、周晓梅、古毅每天过来之外,燕子有时也过来,还有艳华在的时候每天都来。店里其他人没来,都知道他需要静养,也就没打扰。 等拆线之后,来看他的人就有了。 先是杨志军和木兰,接着是海东店店长刘丽和厨师长刘师傅,随后是孟梦、王艳丽、佟欣、李艳景,各档口老大和前台的领班部长,还有一些老员工。 这些人来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不空手,并且走的时候都给留了钱,从五百到两千不等。 不但他们,省城也如此,张丽、忠清、华清、李爽、图雅、王红、小龙------都打电话表示慰问,并用微信转了钱。 yyxs.la 老谭叫雅茹帮着算了一下,这些钱加在一起已经超出了住院医疗费,并且还有剩余。其中有五个每个月只挣两千多块钱的洗碗工和保洁也给了钱。 老谭欣慰的同时心里也很难受,说实话,看着这些钱比捅他一刀还疼。 “都是礼尚往来,以后他们有事你再随回去不就得了。”雅茹安慰他说。 “话是这么说------有的钱拿了心中有愧------”老谭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赤山店的老赵,儿子念大学,丈母娘老丈人天天吃药打针,两口子一个月才五千块钱,给拿了五百------ 说白了就是想在咱家长干,别辞退他们------腿还瘸,人畏呀——” 雅茹没说话。 “这钱咋拿?”他问自己。 “人家给你转过来了,你不收该多想了。”雅茹说。 老谭没说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不是圣人,思想境界没上升到那个高度,只是单纯的觉着不该收这些钱。同时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当总经理,不会有人拿钱。这其中不乏一些本来没打算拿的,看别人拿了,不好意思不拿,迫不得已而已。 拿人家手短,这是有数的。 无形中欠下这多人情,老谭有了沉重和不自在。 沉默过后,老谭对雅茹说:“你把来的人给的钱记一下,志军、木兰、孟梦这些人的留下,把其他的都还回去,顺便替我谢谢他们。” “咋还?把钱给人家?人家该省思你嫌乎少了,没瞧到眼儿上。”雅茹说。 “谁挣钱也不容易,全还回去,没人多想,也不是挑着捡着还。”老谭说。 “我估计够呛。”雅茹不肯定的说。 “你还钱的时候这么说,说心意老谭领了,谢谢大家。都不容易,要想给也行,等啥时候老谭儿子考上大学的,多给点儿。”老谭说。 雅茹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一杆子支的挺远,还儿子上大学的,咋不说等他结婚呢。” 老谭也笑了,说:“就这地儿,你辛苦一下,和大伙儿说明白儿的,不是嫌乎钱少,是谁的也不收。心意领了,把工作干好比啥都强。” 见老谭执意如此,雅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被老谭感动了。这感动来自对老谭的了解——只有他才能做出这事,并且很自然。 我们的雅茹怀着激动的欣慰和一种说不出的自豪,还有一点荣光的心情给大伙儿还钱去了。 省城人的钱好办,不收就行了。 老谭住院的这段时间,整体工作由周晓梅负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集宁店的装修全部完事,正在进行开业前的准备工作。 店长佟欣和助理店长李艳景已经进入角色,完成对服务员的集中培训后,开始进入实操阶段。 虽然没正式开业,但每天都有接待,一是练兵,二是试菜。 今天一共两桌,一桌是合伙人黄丽娟的客人,一桌是上次帮忙办事的副区长。两桌客人吃的很高兴,对菜品和服务都很满意。 “小佟,以后你家就是我的点儿了,别人家不去。”满面红光的副区长拉着佟欣的手,带着兴奋的光彩说。 “太感谢领导了。”佟欣微笑着。 “饺子好,菜好,环境优雅,服务热情,价格合理,还不掉份儿,不上你家上谁家。”副区长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佟欣一只手掏出黑金卡,巧妙的把副区长拉住的另一只手抽回来,然后微笑着双手递上,说:“谢谢领导夸奖,这是我家的贵宾卡,您是一号,以后只要您来一律免单。” 副区长豪爽的说:“放心,少来不了,不用免单,全额消费。” 送走副区长,佟欣的表哥周玉军来了,他这回没带王总,是专程来看表妹一家的。 当看到身穿职业装,光彩耀人的佟欣时,周玉军有些不敢认了——没想到表妹如此美丽,并且气质非凡。 略微的震惊过去之后,周玉军问:“咋样?还适应吧?” 佟欣回道:“适应,挺好的。” “住的地方咋样?”周玉军问。 “挺好,我和老王是夫妻间,儿子住男寝。” “方便吗?不行我给你们租个房子,这地方便宜,花不了多少钱。”周玉军说。 “不用,住的挺好,犯不上花钱。” 佟欣冲表哥灿烂一笑,迷人的笑容叫周玉军的心有些骚动,还有些痒。 第189章 阿巧的知名度 商会,是商品经济的必然产物。一般是指商人依法组建的、以维护会员合法权益、促进工商业繁荣为宗旨的社会团体法人。 商会的法律特征:互益性、民间性、自律性、法人性。 商会是商人身份确立的过程,也是商人组织有序化的过程。是商品经济下实现资源优化组合配置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是实现政府与商人、商人与商人、商人与社会之间相互联系的重要纽带。 这是对商会的一般论述,我们了解一下就可,不做赘叙。 呼市有三大商会,省城商会、温州商会、徽商商会。 省城商会成立的比较早,会员较多,和政府关系密切,为呼市的经济发展做出不少贡献。会长孙于聪资本雄厚,头脑灵活,善于抓住机遇,在他的领导下也曾风光一时。 虽然现在有些走下坡路,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以前打下的基础,也不是其他两家商会轻易能撼动的。 在这种背景下,周玉军加入了省城商会,并且得到孙于聪的赏识,当了副会长。 最近几年孙于聪不怎么上心商会,都是古毅和周玉军在打理。古毅对外围事专长,没商业头脑,很少参与商会运作。 周玉军天生做商人的料,并且有领导才能,商会的日常事务是他打理,只有碰到重大问题时才给孙于聪汇报,请求指示。 几年下来,周玉军积攒了不少人脉,和政府的关系也很好,他的电子商务就是在政府的扶持下才发展起来的。 他和王总属于合作关系,王总的新型农业和他的电子商务有机的结合在一起,倒也有一番光景。只是熟悉的人都知道,他们俩人的合作还有另外一层关系。 在周玉军的印象中,表妹佟欣一直是个家庭妇女的形象,虽然有些姿色,但不出众。把佟欣一家安排到老谭饭店,更多是尽一份责任。至于说锻炼一下佟欣,等锻炼出来了再回公司做接待也就是一说,在他眼里,王总比佟欣强。 可是这次见面竟叫他眼前一亮,有了惊艳的感觉。无论在容貌还是气质上佟欣比王总更胜一筹,这是以前没注意到的。 于是对自己当初叫表妹到老谭这锻炼一下的决定感到正确,并且为提前说好的以后要回去的说辞感到英明无比。 他和佟欣聊了一会儿,等客人全走后热情的邀请佟欣一家三口到外面吃了顿饭,说了很多关切的话,使佟欣以及老公很感动,觉着这个表哥是投奔对了。 在集宁店做开业前准备的时候,省城省北大学城店和陵东街店正紧锣密鼓的装修,一个准备在五月份开业,一个在六月份,同时北行店也谈了下来,马上开始装修。 biquge.name 现在装修个店已经轻车熟路,几乎不用怎么操心,有向总一个人就摆平了。餐具和桌椅板凳都是固定厂家定制,一个电话搞定,前提是把钱准备好。 好在阿巧不缺钱。 缺的是人,优秀的、有素质的管理人才。 针对这个问题,主管人力的秦丽丽做了一套完整的管理梯队培养计划,其中设计了通员工的晋升通道。在得到艳华和老谭的认可后开始实施,很快培养出一批土生土长的中层管理人员,就目前来说能够满足新开的三家店需求。 服务员、厨房员工通过三个渠道招聘。 第一是58同城,第二是老员工介绍,第三是老谭老家往这边送人。有这三个渠道源源不断的输送,员工基本上不咋缺,一直没出现用人荒。 这跟阿巧的高工资和高福利有直接关系。还有就是工分制的有效执行,确实做到了多劳多得、优者胜劣者汰,使员工心理平衡,激发了主动工作的热情,并且乐意在阿巧工作。 餐饮业向来流动性大,谁家能降低流动性,稳定住员工队伍,就是赢。 一个新员工的成本是老员工的三点二倍。 一个企业最大的成本不是房屋水电和原材料,而是那些没培训好的不熟练的新员工,他们时时刻刻在得罪客人损失客户,降低产品质量,不断的给品牌打折。 阿巧饺子馆通过四年多的发展,赢得了老百姓的口碑,在省城北半部几乎家喻户晓。 年初被吃喝玩乐评为“老百姓最喜欢的饺子馆”。 五月份,被市餐饮协会评为“诚信餐厅”和“优秀饭店”,艳华也成为协会委员。 值得骄傲的是,由于老店一直和社区合作,为空巢老人免费送饺子,这个善举一开始被人们说是作秀,可这秀一做三年,没有停歇,也就没了作秀的传言,都称赞是良心餐厅。 良心餐厅良心老板,艳华很自然的被评为区人大代表。 人呐,做好事还是对的。 但行善事,莫论吉凶。上天有眼,好人好报。 人一生拥有的财富和智商并不成正比,与福报相关,关爱了多少人,就拥有多少财富。反过来说,财富只有在有德行人的手里才能发挥其真正作用。 我们的社会正是因为有了那么多有德行、有责任感的人,才发展的如此之好。 现在最忙的是张丽、忠清和秦丽丽。张丽忙着培养店长,忠清忙着培养厨师长,店长、厨师长是重要岗位,决定着饭店成败,所以他俩责任重大。 秦丽丽负责员工培训。她负责的主要是团队建设和企业文化这块,专业上的东西还是由张丽跟忠清负责。 在这方面,李爽分担了服务员的技能培训,王红分担了饺子工的训练,方建军负责凉菜,等热菜这块由各店厨师长负责。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全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我们的张向东还是负责市场这块。小伙子精神,思维敏捷,有商业头脑,已经成了艳华的左右手。和秦丽丽的爱情也瓜熟蒂落,准备年底结婚。 在后勤这块说两句。 饭店想开好,后勤少不了。 在餐饮业后勤叫管家部。 阿巧管家部的大管家是华清媳妇,领导着三个部门,采购部、库房、寝室。 采购部不单单负责买菜,还负责中央厨房的配送。公司给华清媳妇配了三台车,每天早上两台车出去采购,一台车专门配送。采购车八点之前到店,配送八点半之前完成,不能耽误门店的正常营业。 采购和配送人员每天得五点起床,要不然完成不了,很辛苦。 库房采购几乎不用亲自出去,都是供货商送货上门。但管理繁琐,需要细心严谨。看华清媳妇一个人忙不过来,艳华给配了库管,这样能轻快些。 随着店面的不断增加,以前感觉很大的库房开始有点小了。别的不说,饺子面进一次最少五吨,三分之一面空间就没了。还有色拉油、淀粉、生粉、洗涤剂、钢丝球、工衣、拖布、毛巾-------等等呢。 扩大库房已经正式提到日程上来。 寝室管理看着轻松,其实很麻烦,并且头疼。 女生还好些,听话,下班回到寝室洗漱之后基本没啥活动,顶多是谈笑一会儿,然后就睡了。卫生保持的也好,干净,不凌乱。 等男生的就完了,喝酒、抽烟、打牌,闹哄哄的不睡觉,总是搅得四邻不安,饭店投诉电话不断,并且屡教不改。 卫生就不用说了,如果头天晚上哥几个喝了酒,第二天早上开门进去,满屋子酒味和臭袜子的味道能把人熏个跟头。 当然,也有干净的,但很少。女生也有埋汰的,小姑娘懒起来比小小子都厉害,衣服不穿到最后一件,绝对不会洗堆在床下像小山一样的脏衣服的。 华清媳妇刚开始管寝室的时候每天都和打仗似的,说也不听,效果甚微。加上各个店寝室分散,不好统一管理,整的她一个头两个大。 后来开会研究,把寝室管理也纳入到工分制,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制度和卫生标准。 每天早上上班之前像晚上收市时一样,个人把自己的床铺照片和环境照片发到群里,卫生才逐渐好起来。现在不说和当兵的寝室差不多吧,但绝对规矩、干净、清新、舒服。 每个寝室都安了网络,装了电视,还有活动室,员工可以消闲的坐在一起聊聊天,听听音乐。 但不允许在寝室喝酒打牌,发现了立马开除。还有不许擅自离寝和夜不归寝,这两点很重要。 省城饭店发生过两起恶性事件:其一是一家饭店的服务员下班后去网吧玩,半夜时独自回寝室,半路上被恶人侮辱杀害,其父母痛不欲生; 其二是一饭店杀鱼老哥喜欢喝酒,每日下班到寝室都要喝点,这天下班后先是和朋友小酌几杯,到寝室后又来了几杯,等第二天早上发现时人已经硬了——突发心梗。 惊喜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必须做好预防,安全第一。 总体来看,阿巧这个品牌已经树立起来,并且有了知名度。 下一步开始蓬勃发展了。 第190章 不论赔挣 只为活过 五月初老谭出院,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集宁店开业,集宁店开完业回到省城,接着是省北大学城店开业。 现在阿巧营业店面达到八家,装修的三家,在谈的四家,其中三家是合作店,分别在抚顺、辽中、鞍山。 公司管理层会议结束后,老谭、艳华、张丽、忠清、秦丽丽、张向东、徐姐七个人又开了个小会。 张向东首先发言:“抚顺张老板的意思是还用他原班人马,让咱们给培训。” “这不行,咱们的管理运营权必须绝对。”老谭直接拒绝道:“知道他啥意思,不放心。不放心就代表没诚意,不能合作。” “确实有不放心的意思,他说这些人跟他干这长时间了,有些舍不得。”张向东说。 “舍不得也行,愿意的话可以到咱家别的店去干。”艳华笑着说。 “对喽,咱家这些店还招不开他家那几个人?我估计他是舍不得原来的店长、厨师长,想还给他干,好做个个内应。有啥呀?账目都透明的,报表一天一发,连员工都知道卖多少,还能贪污咋地?”张丽不屑的说。 合作店是张向东负责的,老谭不想叫他有压力,说:“向东,你这样跟张老板说,如果真心实意合作的话,就按着协议执行。” 接着把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说:“咱们的原则是‘钱拿来人滚蛋’,是不好听,但必须这样。合作方出钱,咱们出技术、出管理,负责整体运营,还必须得赚钱。压力全在咱们这,并且赚了钱咱们只拿三成,已经够可以了。 所以在管理运营上必须绝对,合伙人不能参与,安排的人也不要。 人是最容易出矛盾的。往往合伙人之间没啥,彼此信任,合作愉快。问题就出在安排的人身上,有山头之分,拉帮结派,明里哈哈暗里鬼,整的合伙人也不信任了,最后不欢而散分崩离析。 犯不上。想合作就按协议来,不合作还是朋友,口子坚决不撕,这样对彼此都好。” “我同意老谭说的,向东,按老谭的来。”艳华说。 “好,知道了。”向东点头。 接着忠清提出一个问题:“咱们这地方有点小了,厨房人员在这培训,前台的也在这,转悠不开。另外库房也不够用,等北陵和北行店开业,管厨房的东西都装不下。” 张丽附和道:“是有点小,以前觉着挺大了,还挺牛的呢。” “这说明咱家发展迅速。”秦丽丽笑着说。 艳华看了老谭一眼,老谭点点头,艳华说:“这问题马上解决。前两天看了个地方,老百货大院都知道吧,就是那,准备把那租下来,两层楼,一千八百平,专门办公培训用。老店彻底做实习基地,这样就够用了。” ranwena.net “那敢情好了。”忠清笑道,然后问:“啥时候搬?” “瞅把你急的,咋说也得租下来的,再说还得装修呢。”张丽道。 “这回我的培训室要大点儿,设备齐全,最好能情景教学。”秦丽丽首先提出要求。 老谭说:“必须的,你也准备好,准备送你去学讲师,钱都交了。” “真的?”秦丽丽睁大眼睛问。 艳华和老谭同时点头。 “耶!”秦丽丽兴奋地挥了下手,激动的说:“谢谢,谢谢,多谢领导栽培,本姑娘定不辱使命,学成归来。” 见秦丽丽不但要求被答应,还被送出去学习,张向东也马上提出要求。 “华姐,谭师傅,这回也得给我们市场部地方大点儿,我要把企划和宣传中心建起来,还有广告部。” “设广告部干啥?咱家还用广告呀?”秦丽丽怼道。 “我指的是互联网宣传,线上作业。”张向东解释道。 “咱家实体店,不用线上。”秦丽丽毫不客气,并且还撇撇嘴。 张向东没再说话,希翼的看着艳华和老谭,有些可怜巴巴。 艳华笑了,说:“满足你要求,但是得你自己设计。” “必须的。”张向东高兴的说。 答兑完秦丽丽和张向东,艳华问张丽和忠清有啥要求,张丽说最好把现在的中层管理人员分批次送出去学习一下,开开眼界,长点见识。只要见识有了,学到东西,找到不足,能够更好地工作,还起到激励作用。 张丽说的这点大家都深有体会,比如艳华,如果当初老谭没领着她和燕子去武汉,也许不会有现在规模的阿巧。 比如老谭,如果不是走出去见了世面,不会有现在的思维与格局,也许还在灶台上炒菜,只是个厨师,顶多是个厨师长。 在座的每个人都出去过,并且不止一次。每次出去回来都像换个人似的,精神焕发干劲十足,比以前更厉害。 这就是学习的好处。 给脖子以上的脑袋投资一定胜过脸蛋,因为一个是充电,一个是造假。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可,当场作出决定,从八月份开始分批次送中层管理人员出去学习。 忠清提了一个设备问题。 现在各店煮饺子锅是燃气大锅,里面分三个格,一口锅可以同时煮三种饺子。按理说也可以,只是和现在新出的煮饺子设备比就相形见绌了。 现在煮饺子设备是电动组合式的,分四眼、六眼、八眼、十眼不等。每个单眼都是独立水源火源,可以煮六十个饺子,并且带锅盖,煮出的饺子效果比大锅好。 “咱家现在是大锅,客人要一份饺子也得把整锅水烧开,浪费燃气。等新出的不用,都是小锅,水少,一会儿就烧开了,一点不浪费。 另外还有一个好处,带不错单子。一锅一份饺子,单子直接贴到锅盖上,不带错的。像咱家动不动就带错,哪天都得白煮两盘。”忠清说。 “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了,确实挺好,别的不说,不锈钢的,瞅着就干净,另外还没噪音。”老谭紧接着提出关键问题:“主要得使用动力电,换的话得去增容,要不然不行。” 忠清说:“老大,你说的是一代产品,需要动力电。现在新出的不那样,已经智能了,咱家也能用。” “是吗?这我还没注意。”老谭说。 “是,也是三相电,但不那么高,分高中低三个档,高档旺火煮,中档正常,低档保温。拿八眼炉打比方,只要不是八个眼都开高档,咱家电够用。”忠清说。 “要这样还行,买一台试试,行的话就全换了。”老谭说。 这时,一直没吱声的徐姐开口了。 “你们说的这些都好,我都支持。但得提醒一下,这些都要钱,并且是纯利润,没一百万下不来,这还是保守估计。” 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升起的火苗上,大伙都冷静下来。 是呀,租办公楼、装修、外出学习、更换设备,哪样都要钱,没钱不行。 “徐姐,咱家账面上现在有多少钱?”艳华问。 “不多不少,一百万,也就是说从一月份到现在咱家只赚了一百万。”徐姐说。 听说有一百万,老谭和艳华都露出惊喜。 “一百万不少了,咱们不是还开业两家店吗。”艳华满足的说。 “可是还有三家店正装修呢,天天都要钱。”徐姐提醒道。 “没事,不天天进钱嘛。”艳华笑道。 徐姐无奈的摇摇头,叹着气说:“你可想好了,别到年底看不着钱,到时候怨我。” 徐姐守财奴的样子把大伙逗笑了。 艳华说:“没事,我和燕子、老谭都不是认钱的人,再说咱们这是投资,又不是瞎花,不带打水漂儿的。” “这几年是没见着钱,但不是有店吗,那都是钱。”老谭笑道。 艳华有些感慨的说:“这说起来了,我和燕子刚开始打算开饭店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今天,也不敢想。就想开个小饭店,只要不赔钱就行,好有个营生干。 我俩还想呢,一个月别多挣,五千就行,五千不行三千也可以,总比给别人打工强。有今天多亏了老谭,没他可能都开不起来。” 艳华感激的看了老谭一眼,接着说:“钱这玩意有多多花,有少少花,没凭据。我和燕子、老谭和大伙儿一样,都拿工资,一个月一万,足够花。当初五千块钱就知足,现在一万了,有啥不知足的。” 艳华开心的笑了笑,继续说:“咱们只要按时给员工开资,叫他们吃好住好工作好,在这赶在家似的,不骂咱们就行。到年底论功行赏,发发奖金,都高兴比啥都强。 说实在的我知足,这两年是没咋赚钱,像老谭说的,没看着钱但有店,说明咱们一直在发展,在进步,在壮大,这才是咱们要的,也是共同目标。 在投资上我和老谭的想法一致,不心疼钱。不管对人对物,只要正确就投。我现在也进步了,通过学习弄明白一件事,积累财富有两种方式,一是把赚来的钱存银行,看着卡里的数字偷着乐;一是继续投资,看着事业越做越好。 其实事业就是财富,和过日子一样,苦巴苦攒没的那天带不走一分一厘,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干点啥,不论赔挣,只为活过。” 第191章 老谭和刘哥喝酒聊天 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国发生了巨大变化,不经意间跃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东方睡狮已醒,巨吼震撼世界。 中国所发生的变化和飞速发展,以及取得的震惊世界的成绩,不是咱一个厨子所能描绘的。但庆幸自己是一个中国人,并为之骄傲自豪。 用餐饮人的眼光看,改革开放给餐饮业所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当然,它也像其他行业一样经历了最初无序的爆发,让一小部分人先富了起来。然后走入迷茫期,乱象环生。最后经过整整一代人的付出、摸索、前行,渐渐规范起来,形成现在专业化、标准化、流程化的餐饮时代。 民以食为天。任何时候,历朝历代,衣食住行都是必不可少的,做买卖只要不离开这四大块,一般都赔不了钱。 尤其是饭店,从古至今一直有,从没断过。 开饭店也好,卖衣服也罢,不管做什么,要想赚钱,首先问自己三个问题。 要做的事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利的?有利,老百姓接受,才会产生消费,反之异然; 能不能坚持十年以上? 坚持就是胜利。拿开饭店来说,初步统计,目前中国饭店的平均寿命为三点四年。坚持五年以上的占百分之三十,十年以上的百分之十,三十年以上的不足百分之二。 五年以上的饭店大部分盈利运营,真正赚钱的是十年以上的。从开业到关门只坚持三年时间的大部分赔钱,没赔的也没赚着,闹个本齐不错了。 这也对应了十年黄金法则。 能不能不忘初心,坚守最初的誓言?说誓言有点过,但就是这个意思,说白了是不忘本。有多少发财之后得意忘形忘了本分的,最后毫无例外的被打回原形。 总结一下人得做好事,可能做不到无我,但一定要有利他心,敬天爱人。 还有就是不能头脑一热,三分钟热血,过那个劲儿就不想干了。俗话说有志之人立长志,无志之人常 bidige.com 立志,就这个理儿。 另外切记厚德载物,没那大德行承载不了那大财富,不能富了没德,要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五月的省城已是满眼绿色,阳光温暖,微风习习,十分舒爽。 下午四点时分,老谭从省北大学城店出来,没有回老店,叫司机把他送到自己家小区后面的小公园。下车后点上支烟,一边抽一边四下看着。 小公园绿树葱葱,周围的围栏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半米高的矮墙,四十公分宽,上面铺着大理石面,方便人们小憩。 五、六个剪头师傅在树荫下摆摊,摊位简单,一把椅子,一套剪头工具,身上穿着件白大褂,口袋里别着把木梳,就成了。 剪头师傅无一例外都是老头,年纪最小的也五十开外。他们是省城最后一批剃头匠,虽然理不出理发店里的那些潮型,但刮脸、剃头、修面的老手艺依然吃香,顾客络绎不绝,都是老主道。 三块钱一位,童叟无欺。 几位老者看来和剪头师傅相熟,在他们摊位旁摆了象棋,聚精会神的下着,旁边还围了几个观看者。 老谭是到这来寻老刘大哥的。 我们是否还记得那位爱打麻将能喝酒的老刘大哥? 老谭自打忙上呼市的店后,呼市省城两头跑,很少和刘哥见面。最近一次还是去年回老家前,之后一直没见。 上两天给刘哥打电话,刘哥说眼病越来越严重,已经玩不了麻将了,现在没事就在小公园溜达,走走圈,看人家跳广场舞,再不就到剪头摊坐坐,和那些老头聊聊天,看看下棋。 老谭和老刘大哥是忘年交,说起来如果没有老刘大哥,老谭就不会认识燕子,也不会有和艳华的久别重逢,更不会有阿巧了。 当然,也不会认识小凤,不会通过小凤认识袁姐,有了甘旗卡之行,和内蒙古结下不解之缘。 有因必有果。 在我们的生命里,往往因为一个普通的善缘,结识个朋友,以诚相待用心相交,不知不觉种了善因,陆续认识了很多人,从而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命运。 老谭没在剪头摊这看着刘哥,就进了里面。 四点多,还稍微有点热,进门右边的健身区没人。左边草坪的树荫下一群身穿旗袍的老太太在走模特步,舒缓的音乐吸引了老谭,走过去看了一会儿。 别看是老太太,在神态和气质上一点不输年轻人,虽没有专业模特走的好,但那神韵、步伐、节奏一点不差。 专业模特走的是T台秀,她们走的是人生秀;专业模特是一种职业,她们是一种态度,一种生活沉淀下来的味道——满足、自信。 这些老太太,活明白了。 老谭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羡慕的流连一眼,转身往假山那边的凉亭走去。 还没到凉亭就看到了刘哥,正手里拿着个水杯坐在那听人家拉二胡呢。 老谭走到近前,叫了声:“刘哥。” 刘哥见是老谭,很是惊喜,忙不迭的问:“呀,谭老弟,今天这闲着呢?” “没啥事,特意过来的,你不说总在小公园吗。”老谭笑道。 “打不了麻将了,在家也憋屈,就上这来。”刘哥带着某种遗憾说。 老谭笑了,亲切的说:“不打麻将好,到这走走,还锻炼身体了。” “我每天都走一万来步,脂肪肝都没了,也瘦了,现在一百六十二,标准体重。”刘哥自豪的说。 “那好,我不行,缺乏锻炼,还一百八呢。”老谭说完下意识的摸下肚子。 刘哥瞅瞅老谭的肚子,说:“你得减肥,和我似的,早起来一会儿,别吃饭,空肚子走五千步,两个月就能减下去。” 俩人边唠边往外走,到公园门口时停下来,老谭问:“刘哥,吃点啥?” “也不知道吃啥,喝点酒就行,老长时间没在一起喝了。”刘哥很怀念以前一起喝酒的日子。 “那可不。”老谭也有同感,“挺长时间没喝了------一天天净瞎忙。” “你管那些饭店呢,没时间------我有时候去赤山店,离我家近,那个蒙族的店长认识我,去了就给我加菜,还打折,有时候还不收钱。”刘哥说。 “咱们自己家的店,收啥钱。”老谭说。 “那也得收,还有成本呢。” “你不是我大哥嘛。” 俩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前面有家新开业的“丹东小海鲜”,看着挺干净,走了进去。 老谭点了水煮毛蚶、辣炒花蚬子、虾仁水滑蛋,刘哥点了酱焖大泥鳅,一瓶白酒。 喝酒时刘哥打听了饺子馆的发展情况,老谭简单的向他说了一下,刘哥听了挺高兴,禁不住多喝了几杯。 “现在和林燕咋样?”刘哥关心的问。 “还行,她忙我也忙,有时候两、三个月不见面,不咋说话。”老谭说。 刘哥咂了下嘴,说:“林燕好强,过日子人。你俩没啥大矛盾,就是总不在一起,缺少沟通。加上家恒小的时候你总不在家,她一个女的还得带孩子还得上班,也够呛,对你有意见。” 老谭略显无奈的笑了一下。 刘哥继续说:“另外你干的这行也是,总和女的在一起,又总不着家,也不怪林燕多想。” 老谭点头说:“有这方面因素,主要是我没女人,要是有也行。” “你俩都够强势的,谁也不拿回头,有一个回头也不带这样的。”刘哥叹了口气,“家恒多好,聪明,还懂事,一点不叫人操心,还打篮球呢?” “嗯,打呢。”老谭回道。 “打篮球耽误时间,别把学习落下,还是以学习为主。”刘哥语重心长的说。 “嗯,那可不。” “你也没时间管孩子,都是林燕呢,冲这点你也不能在外面瞎扯。孩子大了,啥事都懂,就是不说。” “嗯------” 老谭知道,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说这些,两旁世人只会看热闹。虽然不愿提林燕,但还是挺感动——老大哥就是老大哥,永远都在过日子的角度上提醒自己,希望自己家庭和睦。 俩人都很高兴,唠了许多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最后说起刘哥的眼睛。 “治不了,我这是黄斑变镜,现在只能控制,不再发展就行了。”刘哥认命的说。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医疗水平不断提高,连癌症都能治了,我估计再过几年黄斑变镜也能攻克。”老谭说。 “那敢情好了,真要那样花多少钱我都治,就怕啥也看不着。”刘哥笑道。 “能,肯定能。”老谭认真的说。 “还是我兄弟,就是不能听着也舒服。”刘哥笑了起来。 喝完酒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谭送刘哥回家,半道路过烟店买了两条烟,到刘哥家楼下交给他,然后看着老大哥上楼后转身往家里走去。 第192章 救人引发旧病 老谭到家的时候林燕和儿子家恒正在吃饭,见他回来看了一眼。 “又喝酒了?”林燕问。 “哦,和刘哥喝点儿。”老谭说。 “喝吧,没人管你,刚拆线几天就喝?”林燕显然很生气,怼搡道:“我就不知道那酒有啥喝头,不喝不行呀?你喝吧,喝出毛病没人管,愿找谁找谁去。” 这是典型的好话不会好好说。 “放心,不找你,到时候找个没人地儿,自生自灭。”老谭也来气了,没好气的说。 “哼!”林燕冷笑一声,不再搭理老谭,继续吃饭。 老谭站在那立了一会儿,想发火,看儿子在场没吱声,长长的出了口气。 喝酒时刘哥的话让他觉着自己确实很少和林燕沟通,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上楼时心里盘算着和林燕聊聊,别总这么尴尬,也缓和缓和。 可是看林燕这样想聊的好心情没了,现在他一句话不想说,之感到一阵压抑,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难受。心理作用,隐约的觉着刀口疼。 其实刀口早就长好了,酒精只能促进血液循环加速,不会撕裂它。 这是隐藏在心里的刀口在隐隐作痛。 说实话,他在意着林燕没去呼市看他。 他问过自己,如果林燕被人捅了,差点要命,他说啥也得到她身边照顾,不管千行百里还是万水千山。 毕竟是夫妻,不是两旁世人,哪管只是做做样呢? 可是林燕没去,样都不愿做,这叫他很生气。 虽然刀口长好了,可毕竟伤的不轻,身体没彻底恢复,还有些虚。 从呼市回来,老谭满心以为妻子会嘘寒问暖的问问自己的伤势和恢复情况,热情的关心自己,让饱受摧残的心获得一丝温暖,从此过上幸福的夫妻生活。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林燕只是不冷不热的问了下好的咋样,在得到还行的答复后就和以前一样,不再多说一句,像什么事没发生似的,该咋咋地,外甥打灯笼——照旧。 这让他很受伤。 “站那干啥?说不对你了?”看老谭半天没动静,林燕火上浇油的来了一句。 fantuantanshu.com “没时间搭理你。”老谭道。 “看谁好搭理谁去。”林燕说完扭过头,彻底不搭理了。 老谭气恼的穿上刚换下来的鞋,推开门走出了刚进屋没到五分钟的家。 他出了小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 夜晚的风带着温暖的凉意吹在身上,让喝过酒发热的身子感到舒服的同时,也渐渐凉了下来。 街两边摆摊的吆喝声已经没了,有的开始收拾着准备收工回家,只有卖小吃的还在坚持,殷勤的等待夜归人的光临。 前面是天下鲜烧烤,灯火通明门庭若市,生意火爆。这是老谭朋友开的,老板和他早年一起做厨师,老板媳妇当初在老谭管理的老根山庄做面点了。如今开了烧烤店,并且还是连锁,已经六家了。 天下鲜斜对面是赤山路,阿巧的赤山店就在那。两家店遥相呼应,生意都挺红火。 从家里那个压抑的小空间来到外面可以释放的大天地,老谭的气已经消了一半。在天下鲜门口伫立一会,又向前走去。 他没有去赤山店,只是隔着街道看看,见里面人满满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往前八百米是小公园,他想到那转转。 在他走出去也就十多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把他吓一跳,本能的转身朝后看去。 天下鲜旁边一家串店的门窗散落在大街上,里面火光闪现,正有人哭喊着往外跑------ 煤气罐爆炸了。 这是老谭的第一反应,紧接着跑了两步,来到近前。 从里面出来的人哭喊着,嘶叫着。 被巨响惊到的路人马上围过来,惊恐的看着,嘴里说爆炸了。有的人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拨打110,119。 发生爆炸的是厨房,跑出来的是大厅里的客人。 两个穿厨师服的满脸乌黑,一个手臂上全是血,惊恐的哆嗦着,问另一个:“老乔呢?还在里面------” “里面还有没出来的------” “别死了------” “火那大------” “------” 围观的人议论着,说啥的都有。 碰上这事别说谁,都是围观看热闹,有救人心没救人胆儿,希望火别着的太大,里面的人能快点出来。然后等着消防人员灭火,直到火灭人消退,再报以两声叹息或是发两声感慨,悻悻然回家。 这是人之常态。 老谭站在跑出来的两个厨房人身边,问:“还有人没出来?” “老乔没出来。”一个说。 “王姐好像也没出来-------”一个补充说。 “大罐还是小罐?”老谭又问。 “小罐。”俩人同时说。 老谭看着着火的厨房,全是黑烟,隐约的有火光显现。 人在救人的时候只是瞬间反应,没那么多思前想后,也没什么害怕,如果害怕就不会救人了。 出于本能加上多年厨房工作的经验,老谭想也没想就冲进了冒着黑烟的厨房。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火辣辣的,有些烤人。 老谭借着灶台的火光快速的四下寻找。 没人? 再看。 这回发现了,人就在他进来的身后,显然是被爆炸时的冲击波掀翻的,昏到这了。 老谭过去把人抱起,抱起时发现下面还压着一个,随着他把上面的人抱起底下传来一声女人的呻吟。 想不了太多,他快速的把上面的人拉出门外。 外面的人在老谭冲进厨房的时候都替他捏把汗,心提溜着。有的人还小声议论,说这可能是老板,怕烧死人------ 这说法马上被旁边人否定,因为老板是个女的。 最紧张的是两个死里逃生的厨房人,死死地盯着门口,腿打着颤儿------当看到老谭托着一个人出来时,马上跑过去。 老谭又进了厨房,也就十多秒,把第二个人抱了出来。 说起来挺啰嗦,其实从爆炸声响到老谭把两个人救出总共也就五分钟时间,甚至都没到。等他出来后厨房又传出一声巨响,但破坏性不大,应该是棚顶坍塌了。 庆幸的是,被救出的两个人都活着。男的伤的有些严重,后背全是血,女的轻些,只是胳膊骨折。 当然,这些都是老谭后来知道的。他出来没到五分钟,消防车和救护车就嘶叫着来了,在消防队员拿着高压水龙头灭火,医护人员抢救那两个人时,他已经快到小公园了。 不是做好事不留名,而是没必要。 老谭现在坐在公园的长条椅子上,想这家串店完了,老板够倒霉的,挣多少钱都不够赔的。别的不说,那个叫老乔的就得一笔不菲的医药费,没十万八万好不了。还有哪些受轻伤和受到惊吓的客人呢?还有装修费呢? 看着开饭店挣钱,没发生事呢,像这样的,一下子回到解放前。这是没出人命,要是出人命更傻眼,整不好得倾家荡产。 还是安全第一呀。 明天得开个会,强调一下煤气安全问题,并进行消防演练,让所有员工牢记安全的重要性,还得会使用灭火器,灭火毯,一旦发生火灾第一时间学会自救。 “咳!”老谭咳嗽一声。 因为是晚上,他没发现自己吐出去脏物中带着鲜红的血。 在紧张激励的救人时刻,肺内吸入了灼热的浓烟,气管有些灼伤,加上高血压,毛细血管破裂——支扩再次复发了。 他在小公园坐了一会儿,感觉好受些后也忘了和林燕的气,便慢悠悠的回了家。 第二天起来,林燕和儿子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都走了。他光着上身来到卫生间,撒了泡尿后开始刷牙,当牙刷碰到牙齿的时候,嗓子眼一热,有呕吐感,紧接着就是一口血吐出来。 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第193章 好人好报 省城很多人在早上吃饭时看新闻早知道,被一条新闻吸引了。昨天晚上于洪区赤山路一家烤串店发生煤气罐爆炸,一名员工和老板被炸伤。电视画面上配发了爆炸后店面的悲惨照片,叫人不胜唏嘘。 报道的最后是这样说的:“在爆炸发生时,一位见义勇为的大哥不顾个人安危,奋不顾身的冲进还在燃烧的厨房,把受伤的店员和老板背出来,之后悄然离去。让我们对这位不知名勇士说声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老谭没看电视,不知道这新闻,此时的他刚刚做完检查,正在认真的听医生说他的病情。 “你这是第三次复发,以后一定要注意了,少抽烟少喝酒,别熬夜。主要还是自我保养,别累着,少生气。”医生说。 “胃和肝没啥事吧?”老谭问。 反正来医院了,老谭顺便检查了一下胃和肝。 “肝没啥毛病,轻微脂肪肝,少吃肉,多走,减减肥,能自动消失。胃——部分胃粘膜脱落,上方有炎症,给你开点消炎药,回去按时吃。主要是少喝酒,最好戒了。胃全在养,别吃凉的、辣的,刺激性东西少吃。”医生说。 既然没啥毛病,老谭放心不少,从医院出来后叫司机把他送到以前打吊瓶的诊所,挂上了氨曲南。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的点滴瓶,老谭不禁苦笑一下,心说也是的,救人把自己折进去了,够一说。上个月让人给捅了,刚好,这就又------ 哎,当好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图雅琪琪格刚到店,就听员工在议论昨天晚上串店煤气罐爆炸的事,并马上有人汇报说救人的那个是老谭。 起初她还不信,汇报的小服务员说:“真是,谭总那形象还有错?当时看热闹的有人认识。” “万一看错了呢?”图雅说。 “是我师父。”刚进门的小高听到她们的对话,确认的说:“我刚才路过串店,天下鲜的厨师长正好在那,他说的,当时他在场。” “老大没事吧?”知道确实是老谭后,图雅马上问。 “没事,救完人就走了。”小高说。 “老大威武。”图雅笑着说。 “应该给我师父送个锦旗,这可是见义勇为。”小高自豪的说。 “放心,会有的,我就不信串店老板这点良心都没有,咱们还总上她家吃串呢。”图雅说。 “以后得换个地方撸串了。”小高满是遗憾的说。 “她家串还挺好吃的------”图雅也有些遗憾,看来没少去吃。 “煤气罐太危险,好在咱家是管道------得讲讲消防安全了,安全第一。”小高叨咕着,准备早例会上讲安全问题。 这时一个正在吃饭的服务员突然举着手机兴奋而激动的大声喊:“哎呀——看,真是谭总!” 喊声刚落,周围的服务员马上围上去,争着抢着看。 “是,真是。” “真是。” “谁发的?赶紧转发一下。” “发一下,快!” 我们不禁感叹微信功能的强大,它能让一件好事或者坏事迅速传遍朋友圈,并且从一个圈传到另一个圈,从一个城市传到另一个城市,从一个省传到另一个省,乃至全国。 别的不说,当事人老谭还在诊所打吊瓶的时候,他救人时的一张照片已经在朋友圈中传开了,虽然只是个侧面,但标志性的光头还是被很多人认出来,并毫不吝啬的给点赞好评。 这年头,出名容易,一夜之间可以火遍全网,也可以身败名裂,好坏只在一念间,且行且珍惜。 很快,在赤山店员工的转发下,整个阿巧的人都知道了,并且还在不断转发------ 艳华在司机那知道老谭旧病复发后,正准备打电话,先手机朋友圈中老谭的英勇事迹抢了眼球,于是怀着既高兴又担心的复杂情绪说了句心疼的话:“逞能!” “可不逞能咋地,自己啥样不知道,还跑过去救人。”张丽说。 “赶上了呗。”艳华说。 “把自己整吐血了------真是做好事不留名,活**。”张丽把自己说笑了。 艳华也笑了,说:“走吧,去诊所看看**去。” 艳华、张丽、忠清一行三人到了诊所,由于不是第一次看老谭吐血,都习惯了,很多形式上的安慰话就免了。 四个人先是闲谈了一会儿救人的事,当然免不了对老谭的一顿数落,老谭笑呵呵的应承着。 然后说到了正事。 老谭嘱咐忠清回去马上组织安全检查和消防演练,一定把安全放在第一位,这是重中之重。之后提醒天气热了,饺子馅、面以及凉菜的熟制品在配送的时候需要加冰,以防变质变味。 还有就是把消防安全加进新员工的培训之中,同时对菜品提出几点要求,忠清都一一记下。 艳华说了租百货大院办公楼的事。 按理说谈的都很顺利,只是现在一个做教育培训的也要租,就出现了竞争。 “他们给多少钱?”老谭问。 “和咱们一样,四十万。”艳华说。 “咱们不是先谈的吗?”老谭问。 “他们可能认识人------”艳华猜测着说。 “我记着那地方闲挺长时间了,咋地?现在成香饽饽了?”老谭笑问。 “那可不。”艳华撩了一下落在额前的头发,说:“咱家不租的时候没人租,现在咱家一租全来了。管事的姓李,是个主任,听他那意思干培训的和上面领导认识,能说上话,要是他的话就租给咱家了。” ddxs.com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定呢呗。”老谭说。 “是,没定呢。” “那就先别谈了,看看啥情况,也看看有别的地方吗,不能一棵树吊死。” 办公楼的事于是就暂时撂下。 接着说了会儿陵东店的装修情况和北行店的店长、厨师长人选问题。在人选方面老谭只给了参考意见,决定权下放到了张丽和忠清那,叫他俩定,唯一的一条必须人品过关。 可能是自己有病的原因,看到忠清想到了他媳妇心脏不好的事,老谭问:“忠清,你媳妇咋样?没再去医院检查检查?” “检查了,还那样,只能养着,干不了重活,在家照顾孩子还行。”忠清说。 “那也得注意。”老谭说。 “是。”忠清点点头,语气略微低沉了些,“看着和好人似的,啥毛病没有,怕生气,怕激动,气血都虚------营养药不断------我闺女还行,不惹她妈生气。” 朴实的话语道出了对妻子的关心和爱,以及对孩子的满意和对家的知足。 忠清是个实在、务实并且忠厚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也许不会像老谭那样去统领三军,但绝对是个好父亲,好丈夫。 “你媳妇有福,找一个这么好老公,我要是有这命就好了,羡慕你媳妇。”张丽打趣道。 “你不是有老大吗。”忠清也玩笑道。 张丽看了老谭一眼,满脸灿烂的笑了,张着美丽的大眼睛,眼含情脉脉的说:“大郎,起来,该吃药了。” 众人大笑。 俗话说好人好报,一点不假。 租办公楼的事被人竞争,没成想在被救的串店老板这有了转折。 串店老板姓王,叫王海娟,大学毕业后在家里的资助下和老公开了一个鲜花礼品店,在俩人的精心打理下蒸蒸日上,赚了不少钱。 不幸的是老公在三年前酒驾出车祸走了,扔下她和孩子。紧接着两年前花店动迁,又没了店铺。 有以前赚的钱,加上本来家境就好,倒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但总做买卖的人闲不住,于是去年开了串店,本打算好好经营的,没成想,没到一年爆炸了。 真的是一步一榔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好在没出人命,不幸中的万幸。 当她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后,胳膊还打着石膏就过来表示感谢了。 也是话赶话,老谭无意说了租百货大院办公楼的事,王海娟听了立马说放心,这事包在她身上,因为她老爸就是那个上面领导。 事情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所以说呀,做好事还是有好处的,好人好报。 第194章 想要孩子 燕子顺利地生下一个女儿。 对于一个四十五岁的女人来说,生孩子虽然可喜可贺,但其中所面临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从怀孕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开始义无反顾了,哪管是付出生命。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难产的母亲为了肚子里的小生命而早一步走进天堂,在另一个世界里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微微的、心满意足的笑着------ 所以说人呐,从怀胎到落地,从屎坑到成人,我们的母亲不容易,应该学会感恩、孝道。 女儿的出生高兴坏了张宇,整天价和保姆变着法的伺候燕子。五、六顿饭是必不可少的,由于燕子奶水不足,还得及时的冲奶粉,充当新时期可以当爷爷的奶爸。 得知燕子生了个女儿后大家都很高兴。当然,这件事也刺激了张丽和艳华,她们两个都是没当过母亲的人,为燕子高兴的同时难免情绪低落,心头徘徊了遗憾。 女人一辈子,没生过孩子总是有些不完美。 我们的张丽打过完年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平静,但单身女人的日子难免寂寞孤独。 她今年四十六,正常来说像她这个年龄要是有孩子的话,孩子岁数也该二十了,或者更大,如果在农村有的都结婚了,像老谭他大姐,四十六都当奶奶了。 可是她连孩子都没有,遗憾中略显悲哀。 四十六,这个年龄即使有了男人也很少要孩子了。 自己没孩子,人家男方能没孩子吗?自己想要,男方也想要吗?何况还没那个所谓的男方。 张丽每次去妹妹家都对小外甥喜欢的治不了,充分释放自己的母性,过一把当姨妈的瘾。 哎,姨妈也是妈,权当是自己的孩子了。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不是亲生的,弥补不了心中的遗憾。她有时想如果可能宁肯冒生命风险也要生一个,不为别的,只为那声奶声奶气、叫人欣喜若狂幸福流泪的“妈妈——” 听完了就去死都值得。 话说回来,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没男的怎么生? 对她表示爱慕的男人不少,可能是缘份未到,都没有触电的感觉。怎么说呢,饭店内部的男的大部分比她年纪小,她还是领导,很多爱慕者摄于她的身份都不敢表达。 再者说她不想找岁数小的,也不想在饭店找,其中有老谭的因素在内。 至于饭店外面的,现实点说,百分之九十都是冲着她漂亮的长相来的,所抱的心态不能说是龌龊,居心不良是肯定的,至于能不能结婚是两码事。 三台子是个小地方,开放和封闭并存,有点啥事不出三天能传遍各个角落。 张丽和任青云不处之后,当年和军代表的事通过这个男人的嘴,在三台子、尤其是飞机厂又传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很多人知道阿巧饺子馆那个叫张丽的经理年轻时不正派,和军代表有男女关系,并且还为军代表怀过孕、打过胎等等。 虽然在现在人眼里这都不叫事,但人们有茶余饭后嚼舌头的优良传统。尤其男女之事,总是经久不衰。这对张丽多少也有影响。 人们可以谈论别人的是是非非,有时还会明察秋毫大义凛然。可一旦落到自己头上就另一番说辞,冠冕堂皇的敬而远之。 这是人性的弱点,也可以说是阴暗面,说白了就是虚伪。 张丽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她又不是小孩。 想到了能咋着?也就是笑笑。经历都经历了,还有啥大不了的?人生已过半,如果只纠结于从前,那后半生就不用过了。 好,自己身上带着,没人抢去半分,顶多心生羡慕;坏,自己身上带着,没人分担半分,顶多嘴上说说。 人呀,到啥时候都是过自己日子,谁也不会请个当家管事的。 就如这漫长的夜,虽孤单寂寞,略显凄凉,但追根到底还得看怎么过。 用平和的心态来过,夜是美的。 安静的听段美妙的音乐,闭上眼睛尽情遐思,也会安然入梦。若是落了雨,就惆怅一会儿,想想过去的日日夜夜思思念念,再落几滴伤心泪,有啥不好? 消极点说,有钱就寻一醉,没钱就寻一睡,也无不可。 人不死就得活着,活着就得开心。像老谭说的,所有的经历只有承受才有感受,再苦再难过去了就是美好,不为别的,只为坦然明白。 张丽羡慕李爽、忠清、王红、艳华他们这些有另一半的人,经常被他们的恩爱甜蜜感染,觉着自己也很好。 当然这是暂时的。 她知道,他们也羡慕自己,觉着单身一个人挺好,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想干啥干啥,谁也管不着,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与看法,更没有管孩子的闹心事。 像李爽似的,以前见面还能说些别的,现在见面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说孩子怎么调皮,怎么不听话,怎么不好好学习,怎么不按时完成作业。得成天介喊着起床,忙三跌四的帮着穿衣服收拾书包,然后着急把火的往学校送------ 看李爽说的暗无天日,其实心里却美得很,虽不是故意炫耀,但张丽却嫉妒——那可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呀。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往往想要的得不到,身在其中的不珍惜,叫放弃又万般舍不得。 想想看,这就是生活。 张丽恨恨的想,不就是缺个老爷们吗? 哼!老爷们? 还真缺。 缺也不能剜篮子就是菜,这大岁数了,不能将就。与其将就还不如一个人呢,至少没气生。 fqxsw.org 她想到了老谭——每到夜深人静不能入睡的时候都会想起,几乎成了习惯。 这是一种既甜蜜又无望的想,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男欢女爱。如果说以前还有得到的想法,那么现在不是得到,就是单纯的想。 每次想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而老谭也是年轻时的样子,光头,菱角分明的脸坚毅着,眼神深邃忧郁,看人时深邃如海------ 这才是爷们儿。 可惜是别人的。 别人的也拿来想想,这世上只有自己最懂他,也最爱他。他是得了便宜卖乖,搂着媳妇还享受别人的爱,就差没舍身相许了。 她甚至大胆的想,有一天是不是真的舍身取义杀身成仁。 在一次和艳华单独喝酒时,半酣之际她曾说过这想法。 “用不用给你俩创造个机会?”艳华两颊陀红的笑着问。 “不用,创造的就没意思了,全凭缘份。”她说。 “要是一辈子没有呢?”艳华问。 “那就认命。” 嘴上无所谓,心中有所谓,这就是爱吧。 爱一个人没有理由,理由就是爱,正确。 初夏的夜是温热的,撩拨着情愫和欲望。 张丽,这个漂亮美丽、气质非凡的女人,穿着薄睡衣还觉着热。伸出的光脚不老实的把被子踢开,整个身子陷落在柔软的床上。光胳膊肆无忌惮的把踢开的被子揉搓成团,习惯性的抱进怀里。 闭着眼,看着脑袋里的老谭------ 这时是想不起其他男人的,就是想起也模糊,很快被清晰的人占据。 既是煎熬,也是甜蜜,涓涓的幸福暖流在心口淌过。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也许做了好梦,嘴角露出甜甜的少女般的微笑。 这样的夜注定很多人无眠。 艳华听着躺在身旁的老邓鼻孔里发出规律性的鼾声,苦恼的睁着双眼,盯着棚顶的黑暗。 一个小时前,她想要个孩子想法再次被老邓拒绝,理由很简单,老邓说女儿都快有孩子了,他不想被人笑话。 是呀,一个当了姥爷的人,抱个儿子,或者女儿,在世俗中确实有些不妥。若是和女儿一家三口在一起,难免尴尬。 当然,老邓不想要孩子不单是怕丢人,也是为艳华好,毕竟艳华岁数大了,早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他不想妻子为了生孩子而有危险。 艳华不怕,他怕。 他爱着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人,有时甚至把艳华当闺女待成,越是这样越舍不得。宁肯不要孩子,也不叫她去冒风险。 可是艳华想当妈妈,不想叫自己的人生有着缺憾。 哼!这不是你说的算的事,我想要就要。看来得给你炖个人参,喝点枸杞了,还得叫采购的去南二(药材批发市场)买两根鹿鞭泡酒。 明天去做个美容,买身那样点儿的衣服。叫你吃着韭菜虾仁馅饺子,喝着人参汤,品着枸杞茶,再来二两鹿鞭酒,哼哼,我再------ 孩子不就有了。 第195章 四天休息 “如果领导只要结果,不看过程,这样企业的运转是按部就班的,很难发展。” “上层领导定方向,中层领导给方案,底层找方法,员工执行,这四步缺一不可。” “如果只看结果,我想问,没有方向拿什么结果?或者说拿什么样的结果才是对的?给出了方向没方案怎么找方法?没方法怎么拿结果?” “结果很重要,但任何结果都是通过过程来完成的。看结果的前提是首先把过程完善好,完善好的过程就是我们所说的流程。只有好的、严谨的、标准的流程才能拿到想要的结果。” “管理打天下,流程定江山。好的管理一定有好的流程做支撑,要不然就是空谈。老板把方向定了,管理人员就得做出标准化流程。什么是流程,就是把一件事具体化,分成步骤。第一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第二步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把每一步都设计好,定出标准,给出方法,员工去执行就行了。在执行的过程中管理者做好督导和检查,把激励贯穿整个过程,OK,想要的结果一定能拿到。” 这是老谭在烹饪协会的邀请下,给省城餐饮人做工分制管理上的演讲,摘录一段作为分享,不做他用。 阿巧饺子馆有了名后,成了很多餐饮人关注的对象。 这半年烹饪协会和名厨委员会多次邀请老谭过去给讲讲课,老谭不是拿架子,确实太忙,一直没倒出时间来。这回救人事件被人扒出,成了段佳话,也就有了这次演讲。 都是人的名树的影,如果阿巧做的不好,老谭充其量是个小有名气的厨子,没人请,也登不上大雅之台。不是人们势力,而是什么都要靠实力说话。拿奥运会来说,冠军和亚军付出的汗水和努力几乎一样,但人们记住的往往是冠军,第二名少有人知。 做得好有人学,做得不好不当反面教材就不错了。 反过来也说明一个道理,平台很重要,如果没有阿巧,也不会有老谭。只有成功的企业才会打造卓越的管理者。 做完演讲,老谭把省城的事梳理交代一番,然后去了呼市。 老谭走后,艳华和张向东一起见了抚顺、鞍山、辽中的合伙人,进过细致详谈,抚顺的张老板不再坚持以前的想法,都签了协议,把预备款打到阿巧的账户上,剩下的就是装修了。 这几年店面装修一直和向总合作,现在他的公司也扩大了,事业蒸蒸日上。 这就和食物链似的,一家发展良好的餐饮企业,能托起相关的几家行业,包括装修公司、原料供货商、调料商、卖餐具的、买炊具的、甚至是卖工装的。 当然,不是说他们只靠一家饭店活着,但至少是最大、最忠诚的客户。 随着三家合作店的签约,加上陵东店和北行店,现在有五家店预计在三个月内开业。五家店,抛去店长厨师长不说,一家店按三十个员工计算,这就需要一百五十人。 一百五十人,需要招聘、培训、训练、实习,任务艰巨呀。还得提供食宿,虽然没正式上岗,但也得按比例发工资,都得在纯利润里拿,一笔不小的开资。 这还不算呼市的金桥店,加上它更多了。 干啥都不容易,有钱只是基础,还需要肚量与魄力。 好在老谭、艳华、张丽、忠清他们都是身经百战运筹帷幄的沙场老将,已经没了当初的胆战心惊。一切都按着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分工明确,有规有矩,忙而不乱。 工作是人赖以生存养家糊口的资本,但不能总工作,也需要休息,劳逸结合嘛。 关于休息这块阿巧和大部分饭店一样,每月三天。有些小饭店达不到这样,有两天的,一天的,还有的没休,但工资高些。 有没有四天的? 有。公家开的宾馆和少数几家明星私营餐企是四天。 随着劳动法的普及和员工对个人权益的重视,四天休息的呼声已经有了,但饭店老板考虑到效益和工资问题,还没有做出头鸟的。 这里说两个现象。 省城有一家面馆做得非常好,已经形成了连锁。老板也有魄力,规定周一不营业,全员休息,开了饭店四天休息的先河,叫餐饮人津津乐道。 呼市一家怀旧的印象餐馆也是如此,周一休息不营业。 这两家店看着是每个月少营业四天,但生意相当好,都排队吃饭。 这现象引起很多餐饮人的重视,纷纷去实地考察,当然也包括老谭。 他和艳华曾研究过员工四天休息的事,觉着有点难。一个月休四天的话,前台、后厨至少各增加一名员才能排开,要不然休不完。增加俩人就得增加两份开资,少说七千元,这还不算吃住费用,压力确实有点大。 开饭店和过日子一样,都得精打细算。 在人员工资和福利待遇上,阿巧已经很高了。按照正常饭店来说,人员工资不能超过营业额的百分之二十,超了等于不赚钱。 当然,其中有着利润空间,但很少有老板舍得。 阿巧已经超了,是百分之二十二,所以纯利润不多,要是再增加开资就更少了。 不像单体店,除了老板就是员工,工资压力不大。现在是公司,除了一线员工还养着三十来号办公室人员呢,何况这些人大部分是高工资,都得从纯利润里面拿。 要不然徐姐咋提醒上半年没赚啥钱呢。 在省城的时候老谭亲自去面馆考察过一趟。考察之后得出的结论是面馆和阿巧不同,人家只卖面条和拌菜,吃的人大部分是附近老百姓和周围民工,还有出租车司机。都不喝酒,既吃即走,也没有提前订餐的,周一休息不耽误主道。 阿巧不行,饺子馆,大部分是聚会喝酒的,并且有些人和单位偏赶在周一订餐,所以休息不了。 cxzww.com 周一全员休息的好处是员工能彻底放松,毫无顾忌的玩上一天。尤其是处对象的、夫妻在一个店工作的,可以充分享受一下同时休息的快乐时光,那可是饭店人梦寐以求的。 但阿巧现在还达不到。 不但周一休息达不到,就连四天休息都困难。 回到呼市后老谭听说有家中餐厅做到了周一休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叫上周晓梅就过来了。 这家餐厅不大,两层楼,二百平左右。装修的挺有特色,很怀旧,像六十年代的饭店,进来后有穿越的感觉。 他俩到的时候下午一点多,楼上楼下客人全满,并且还有等位的,火爆程度相对于阿巧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俩在大厅角落挤了个座位,台面都没收拾,没办法,只能先坐下,不坐下就被人抢跑了。 “这吃饭和打仗似的。”周晓梅一边擦汗一边说。 “人家这才叫生意呢。”老谭感叹。 “和咱家周五、周六差不多少。” “今天周三,咱家做不到这样。” 过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服务员,把一张菜单给了周晓梅,然后开始收拾台面。 周晓梅看了一下菜单,然后递给老谭。 菜单很简单,十二道热菜,六道凉菜,一道主食。酒水也在上面,加一起六种。 老谭点了两个菜,一瓶酒,两碗米饭。 服务员往厨房送菜单的时候,老谭跟着到了传菜口,从这里能看到整个厨房的工作情况。 厨房不大,三十平。 两个厨师,一个凉菜,一个面点,两个砧板,没有打荷的。所有热菜都是提前备好的半成品,一份份摆在厨师后面的操作台上。 厨师炒,砧板打荷,出菜速度非常快,几乎是菜单刚下来,两分钟不到第一个菜就出去了。 这速度叫老谭有点咋舌,他觉着自己家就够快了,没成想人家更快。 等凉菜就更快了。 只见凉菜师傅拿着菜单,看着菜名打开冰柜,里面是一盘盘制作好的成品,拿出来直接走菜,一点不耽误。 面点就不说了,整个蒸车全是一碗碗蒸好的米饭,更快。 老谭看了一会儿便折转身回来,刚坐下没一会儿,菜、饭、酒全上来了。 “他家上菜真快。”周晓梅说。 “准备工作做得好,能不快吗。”老谭说。 “尝尝味道啥样。”周晓梅拿着筷子开始夹菜。 说实话,味道一般,勉强算中档水平。 “这味道照咱家差远了。”周晓梅说。 “到他家吃的是气氛、回忆,还有上菜快,不耽误事,最主要是便宜。”老谭说。 “但这绝对吃不住人。”周晓梅说。 “也行,挺新颖的。老年人的回忆,中年人的记忆,年轻人的向往,他家体现的淋漓尽致。也有生命力------他家厨房整的挺好,没打荷的,咱家要是能把打荷的取消就敢四天休息,我回去研究研究。” 说实在的,这是老谭最大收获。 第196章 物业问题 武川虫草家白老板的外甥李志文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已经在海东店厨房工作近十个月了,算是个老员工。 他妈也在这里工作,洗碗。 他妈工资两千五,加上满勤奖三百,还有三天不休息的加班费,开到手三千以上。他在饺子间煮饺子,属于技术工种,和饺子工一样工资,两千八。 母子俩一个月六千多,虽然不多,但也行了。 小伙子勤快,每天早早到店,忙完自己的活后就帮着孟梦剁白菜、切韭菜、绞酸菜,帮完孟梦就到面案子前学揪剂子、擀皮、包饺子,现在这三样都会,不次于饺子工。 由于勤快嘴甜,见人不笑不说话,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长在嘴上,大伙都很喜欢。 2kxiaoshuo.com 他和孟梦差四岁,叫孟梦姐姐。整个饺子间数他俩岁数小,其他都是阿姨级的,唠嗑也唠不到一起去,所以他俩关系较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李志文哪样都好,就是性子烈,属于沾火就着的那种。但是很听孟梦的话,不管在那咋来气呢,只要孟梦过去一说,立马没了脾气,像只小绵羊似的。 俩人每天几乎是前后脚到,下班的时候一起走。孟梦喜欢吃零嘴,志文就接长不短的买给她。可能是蒙族人的关系,志文能喝酒,也爱喝酒,有时下班早孟梦会陪着他喝两杯。 志文家是集宁的,集宁店开业的时候她妈申请调了过去,这样不但可以正常上班,还可以照看下家,不至于常年锁门。走的时候嘱咐孟梦看着点儿子,别叫他惹祸。 当妈的都这样,操不完的心。 这天李志文休息,早上也像往常一样,来到饭店帮着孟梦姐切菜。 “小弟,你今天不休息吗?”孟梦奇怪的问。 “帮你干完了我再回去。”志文说。 “那干啥?活也不多,一会儿王姨就来了,我俩一会儿就干完。”孟梦说。 “我睡不着觉,也没啥事。”志文笑着,开始切韭菜。 孟梦笑了,问:“休息不去看看你妈呀?” “想去了,我妈打电话说不用。对了,孟梦姐,你吃羊肉不?”志文问。 “不咋爱吃,嫌乎膻。”孟梦说。 “噢——”志文的脸上略过失望,喃喃的说:“我家有二十只羊,在别人家羊群放着呢,我妈说不养了,准备卖------” “那不瞎了吗?”孟梦可惜的说。 “养羊是挣钱,但得多,还得有专人放。我家就二十只,没人放,让别人放还得给人家钱,没钱拿羊羔顶,挣不啥钱------”志文无奈地说。 “噢------”孟梦点点头。 “我妈说好赖养四、五年了,不全卖,杀一只自己吃。” “你们娘俩儿能吃一只羊?”孟梦好奇的问。 “我们吃不了,我妈说杀了给谭师傅拿半只,自己吃点儿,剩下的拿饭店来大伙吃。”志文说。 “你妈心可够好的。” “我妈工资是谭师傅帮着要的,我和我妈都在这干活,给他钱不能要,买烟也不要,给他拿点羊肉。孟梦姐,我们自己家养的羊一点不膻,吃着可香了。” “是吗?等你拿来的时候尝尝。” 见孟梦答应尝尝,志文很高兴。他喜欢这个大眼睛的漂亮姐姐,能叫她吃上自己家的羊肉有种说不出的荣幸感。 在志文快切完了的时候王艳丽来了,志文把剩下的交给王艳丽,然后打声招呼回去了。 志文走后王艳丽笑起来,孟梦问她笑啥,她口直心快的说:“笑啥,你说笑啥?笑你们俩呗。” “我俩有啥好笑的?”孟梦问,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猜到点啥。 王艳丽用家庭妇女惯用的语调说:“志文心疼你这个姐姐,怕你累着,休息了还过来帮着切菜——” “他不是我小弟吗。”孟梦躲闪着说。 “是小弟,我又没说别的,小丫头脸红啥?” “谁脸红了?我这是热的,知道不!” 孟梦确实脸红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因为她只是把志文只当成小弟,没别的想法,也不可能有别的想法——小龙在她心中留下的影子还在。 在厨房这样的环境中,女孩温柔漂亮,很容易获得小伙子的爱慕。因为厨房都是男性居多,女性有限,并且这有限的女性大多数还是岁数大的,很多都结婚当了妈妈。像孟梦这样年轻的很少,属于厨房公主级别的。 厨房有几个小伙子对她产生了爱慕,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委婉的向她表达过,可惜,无一例外的都被拒绝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儿,对爱情的理解不再冲动与盲目,而是用比较成熟的心态对待,或者说更理智些。 我们都经历过这种爱的历程,这也是感情走向成熟的一个过程。 老谭来到正在装修的金桥店,正好古毅和李艳景也在。 金桥店装修的进度有点慢,主要跟所在小区的物业有关。 这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物业管理挺好,什么都很到位,对出租门市的装修也有要求,一切都得按着他们的标准来。 比如排烟排风系统,必须做到零污染零噪音,否则不允许排放。仅这一项就增加不少设备,超出预算二十万元。 还有就是电力增容,一开始给钱都不给办,最后是赵部长找到主管这片的电业局局长才好使。 还有排水,室内做净化处理还不行,必须在外面的污水井进口前也得做净化,又多花了两万。 今天给二楼包房更换窗户,冲小区的那面窗口有点大,准备缩小一下。这样一来就得在原窗口的两帮加层砖,物业又不干了,说破坏了小区整体形象,业主看了不舒服,不许缩小。 老谭有些苦笑不得。 这点事犯不上找人解决,老谭准备亲自找物业老板坐下来谈谈,这要是谈不明白以后饭店开业了也不好干,得天天干架。 于是老谭、周晓梅、古毅三人来到物业办公室。 接待他们的是物业经理,老谭直接说出来意,要见老板。 物业老板是个五十多岁有些秃顶身材微胖的男人,看老谭倒没咋地,看古毅眼睛亮了,并且一脸的惊喜。 “古老弟——”老板激动的喊。 “尹哥——”古毅同样激动。 俩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使劲的摇着。 尹哥,尹大军,和古毅是一起扛过枪嫖过娼的弟兄,过命的交情。 俩人在十多年前的一场生死大战中双双入狱,接受人民的再教育。古毅先出来的,到呼市发展,成了孙于聪的左右手。 尹大军严重些,晚五年出来的,从那时俩人失去了联系。 尹大军出来后正赶上西部大开发,先到了鄂尔多斯,几年折腾下来赚了不少钱。后来瞄准了物业这一行,搞了公司,干得挺好,在业内小有名气。 去年来到呼市,接手三个高档小区的物业,公平公正的说他们的服务在呼市位列三甲。 啥时候都是熟人好办事,有古毅这层关系,所有和物业相关的问题都没了。 于是老谭做东,在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饭店,尹大军、古毅、周晓梅合李艳景五个人走了进去。 古毅和尹大军老友重逢,自然高兴,多喝几杯。 “尹哥,啥时候干的物业?”古毅问。 “零五年开始干的,十年了。”尹大军说。 “物业挣钱,兄弟啥时候混不下去了找你去。”古毅说。 “啥时候来都行,咱们哥们儿还说啥了。”尹大军大方的说。 “有你这句话就行。”古毅道,和尹大军干了一杯。 五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唠到饭店上来。 尹大军对老谭说:“谭老弟,我鄂尔多斯有个门市闲着呢,六百平,以前就干饭店了,你要是愿意可以到那开去,房子随便用,交水电费就行。” 老谭笑着说:“先谢了尹哥,有机会咱们合作。” “现在鄂尔多斯经济不好,不像头两年了,看着小区挺高档的,住的人大部分没钱,连物业费都交不起------”尹大军说。 “都是盲目开发,泡沫经济,头几年火的时候都往那去,那时候叫啥,北方小香港。”古毅道。 说到鄂尔多斯老谭想起件事,头几天餐饮协会的郎会长打电话,说六月中旬鄂尔多斯举行全国烹羊大赛,问他有时间没,有时间的话跟他一起去当评委。 老谭没马上答应,因为赵部长的老战友——省城退休的高官也是那时候来,怕赶不开。现在聊到鄂尔多斯倒有几分去的意思,他一直想亲眼看看当年的百强县是个啥模样。 还有就是成吉思汗陵在鄂尔多斯境内,一直想去参观一下。 第197章 撇闲传 老谭酒喝的不少,有些醉意,被周晓梅送回了公寓。 到公寓后老谭坐在沙发上,周晓梅泡了茶,倒一杯给他。 “小叔,你这酒得少喝,注意身体。”周晓梅坐下来说。 “说是少喝,不喝行吗?”老谭无奈的说:“像今天这样的,陪着也得喝,以后少不了和人家打交道,培养感情呗。” “你就说有病喝不了,也没啥事。”周晓梅道。 “是没啥事,但效果不一样。跟你说晓梅,中国的酒文化说道儿多了,有些酒不喝也得喝,为了场合;有些酒喝了也白喝,为了面子;有些酒拼死也得喝,呵呵,为了女人------我能喝酒的名声在外,突然说不喝谁信呀?扫了面子冷了场,嗨,没办法。”老谭说。 “以后再有这场合我替你喝。”周晓梅笑道。 老谭也笑了,无限感慨的说了句:“有些酒替不了的------”然后转而道:“我倒是想早点退休,啥也不管,叫志军你们折腾去。” “你可别退休,都指着你这棵大树呢。” “有啥指着的,企业要发展,得不断输入新鲜血液。知道不,企业发展的最大弊端是总不换的管理者。一个良性发展的企业必须保持管理者百分之三十的流动率,这样才能充满活力,有新的东西和思想。 我是创建了阿巧,发展的也挺好,但这都是暂时的。人会老,老了就跟不上脚步,这是必须承认的事实。人都跟不上了,管理还能跟上?到时候还是我管理,那阿巧必然走下坡路。 小书亭 作为领导,目标是成为领袖和导师,但最大的作用是造血,把比自己年轻的扶持起来,叫他们去管理、去开拓,企业才有发展。” 周晓梅静静地听着。 “我、张丽、忠清,你,李爽、艳华,咱们这些人早晚得退出管理舞台。现在还能和年轻人沟通,再过五年看看,保证沟通不到一起去。一旦沟通出了问题,管理将很难进行。员工看咱们是古董,咱们看员工是稀奇,闹不到一起去。 我一直觉着自己设计的流程挺厉害了,那天去那家怀旧店,看人家厨房没荷台,上菜速度还那块,一点不慌不乱,就知道自己落伍了。 这个不服不行,以后厨房没荷台是个趋势,谁家做到谁家赢。我这几天就在考虑,不能总忙着开店,开店不赚钱咋整?现在人力成本这高,并且还在上涨,咱家的运营模式三年前盈利,现在只能是不赔钱,要是下一波的工资潮提前来,那咱家就得进入负运营。” “不能吧——”周晓梅有些诧异。 “有啥不可能的。”老谭和煦的笑了笑,然后用实际情况论证。 “相对于三年前,现在员工工资平均涨了三百,没错吧?”老谭问。 周晓梅点头。 “所有的原材料、调料、低值易耗品,包括办公用品涨了百分之十,对吧?”老谭接着问。 周晓梅再次点头,表示认可。 “房租水电也在涨,过去四百平房子二十万能下来,现在最少三十万,是吧?” “嗯。” “我问你,菜价敢涨吗?”老谭问到关键点。 周晓梅猛然间笑了,说:“不敢涨。” “这不就结了,啥都涨,就菜价不敢涨,涨了就没人吃饭。三年前咱家纯利润是百分之二十五,现在连百分之二十都达不到,上个月报表显示是百分之十八。” “形式严峻呀。”周晓梅感触到。 “那可不。”老谭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说:“现在咱家有两个突破口,第一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提升服务和菜品质量,抓紧老客户的同时开发线上销售,提升营业额;第二是发展二线城市的合作店,用二线城市的成本做一线城市的销售,赚差价。 虽然合作店的分成小,但胜在多,都是纯利润。” “是这回事。”周晓梅点头道。 “你现在是呼市这边的总经理,这些事都得考虑到。”老谭认真的说。 “这不是有你吗。”周晓梅笑道。 老谭说:“这就是我存在的好处与弊端,好处是我能想,坏处是我想了你们都不想,吃等食儿。我在行,我要是不在呢?或者说有一天咱们这些老人都退休了,阿巧就得黄了? 还是我刚才说的,咱们不但做领袖和导师,还得要造血,不能后继无人,更不能挡道。” 周晓梅看着老谭,严肃的点点头。 “想着明天通知李艳景和张厨(金桥店厨师长),准备一下到省城去学习,时间一个月,等他们回来筹备开业。”老谭安排道。 周晓梅嗯了一声说:“我发现小叔你真厉害,看的远还透彻,啥都想在前面了。但你也累,操心,头发全白了。” 老谭哈哈笑,摸着脑袋说:“早就白了,要不然咋剃光头呢。” 雅茹下班后没直接回寝室,她想去看看老谭。 老谭到呼市后,俩人虽然也见了面,但没说几句话。她惦记老谭胸口上的刀口,还听说支扩又犯了,也有些担心。 怎么说呢,现在老谭是她亲近的人。她没想着和老谭再续前缘,也没往那方面想,对老谭的关心和惦记是一种很自然的行为,发自内心的。 说实话这一切我们能够理解。 雅茹来之前先打了电话,想知道老谭在不在公寓,怕白跑了。老谭说在,并说有点饿,叫她顺便带点吃的上来。 雅茹知道老谭爱吃辣炒羊杂,于是买了一份,同时打包了一份酸菜馅饺子。 老谭看到羊杂和饺子,禁不住刺挠起来,讪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雅茹只是无奈的瞪了一眼。 “一会儿木兰和杨志军可能过来,我来的时候碰着他俩了,他俩说来着。”雅茹说。 “噢,没说来啥事?”老谭问。 “非得有事呀?没事就不行来看看你。”雅茹白了一眼,紧接着笑了。 老谭没吱声,往嘴里填了个饺子。 雅茹进卫生间投了拖布,一边拖地一边用责怪的语气说:“你也真是的,刀口刚好就去救人。”显然她看到了别人发的朋友圈。 “正好赶上了。”老谭喝了口酒。 “赶上的人多了------你媳妇没说你?”雅茹低着头问。 “她说啥?我俩儿几乎都见不着面,我下班她睡了,我起来人家走了,还不在一个屋。” “谁信呀?我是不信。” “不信没办法------我也不信,但确实如此。你不知道,我日子苦呀。”老谭玩笑道。 “呵呵,自找的,你媳妇准以为你在外边有人,要不然能那样?” “有人就好了------” 老谭又喝了口酒。 雅茹把地拖到卫生间门口,立在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问:“你俩这样多长时间了?” “十多年,打她怀孕的时候就这样。”老谭说。 “你准做过对不起你媳妇的事。”雅茹说。 “也许吧------”老谭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继续喝酒。 雅茹进卫生间把拖布投干净放好,洗了手出来。 有人敲门,雅茹折转身打开门,是木兰和杨志军。 俩人挺好,一人手里提着四盒打包好的菜,一人手里提着两打啤酒。 “挺长时间没和三哥喝酒了,今天喝点儿。”杨志军把酒菜摆好,扯着大嗓门说。 “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天天都喝点儿?”老谭问。 “那必须的,但我喝不过她,她能喝我一个来回儿。”杨志军笑道。 “咱家也就晓梅能和木兰喝个平手,我都不行。”老谭心悦诚服的说。 既然人家带着韭菜来的,不好驳了面子,于是四个人坐下来准备喝点儿。老谭因为中午喝了不少,没倒那么多,雅茹倒了杯啤酒。 喝酒的时候杨志军跟老谭说了件闲事。 “三哥,佟欣表哥那人不咋地,有点色。” “咋地啦?”老谭问。 “咋地倒没咋地,就是看着不舒服。上回我去集宁店,他正好也去看佟欣,看那样有连自己表妹都不放过的意思。”杨志军说。 “不能吧------”老谭说。 “你看着吧三哥,保准的。佟欣长得漂亮,还丰满,吸引男人。她老公不说像武大郎似的也差不多,俩人根本不般配。这是一家三口都在咱家干呢,没啥事,等佟欣去她表哥那干的,我把话搁在这,不出半年就得离婚。”杨志军很有预见的说。 老谭没吱声,喝了口酒。 雅茹说:“不能,我看佟欣挺好的,不是那样人。” 老谭说:“要是一直在咱家干的话差不多,去她表哥那------不把准儿,一旦接触到那个圈子------女人很容易虚荣------” “三哥,要我说她早晚得去她表哥那,还不如现在就叫她去呢,时间长了不好。现在她表哥总去,一去就把她叫出去吃饭。”杨志军担心地说。 老谭想了想说:“嗯,知道了,我处理。但你们别说这事,都是闲话。” “我们不可能说,只是跟你叨咕叨咕,主要是不想眼看着家庭悲剧发生。”杨志军笑道。 第198章 多业态 接下来几天老谭确定了几件事。 首先和周玉军通了电话,确定佟欣什么时候过他那边,以及佟欣老公和儿子过不过去。周玉军的意思是叫佟欣最近这段时间过去,等她老公和儿子先在饭店干着。 老谭直接问:“你觉着这样好吗?” 周玉军经过短暂的沉默,说:“先叫我妹夫和外甥在你那做一段时间,等着这边安排好了再叫他们过来。” 老谭想了想说:“你和佟欣说一下,她同意就行。” 结果佟欣没同意,一家三口都没走。 接着跟赵部长确定高官什么时候来,好提前做安排。按理说这事由古毅代表商会来接待最合适,但赵部长找到他了,不好回绝。 还好高官说六月份草原还有点冷,不是最美的时候,把日程又往后推了一个月,七月中旬过来。这样正好可以倒出空去鄂尔多斯。 于是和郎会长通了电话,答应一起去当评委。 第三件事是关于张宇和燕子的。 燕子自打怀孕一直没怎么参与管理,现在女儿出生了,母爱迸发,全身心投入到带孩子上,就更没心思了。 小书亭 作为老板不参与管理总吃空饷也不好意思,于是准备叫张宇接替她的位置。 这也合情合理,主要是当初艳华她俩有约在先,不管啥时候家属都不许参与管理,以防再出现老冯那样的事。说白了当初要不是因为老冯,老谭也不会离开阿巧。 现在燕子决定做个贤妻良母,把张宇推出来,艳华倒没什么,怕的是老谭不同意。其实多虑了,算起来老谭和张宇也合作了多年,没啥说道,能有啥意见。 于是老谭和张宇开诚布公的谈了次话,这事就定了。 最后一件事是等金桥店、省城的北行店、陵东店开完业,老谭决定出去走一走,给自己充充电。听说湖南益阳有一家饭店做得挺好,开放式厨房,没有荷台,准备去考察一下。 当然这事不急,最快的话也得到九月份才能行。 张丽和忠清也很忙。老谭离开省城,这里的工作都落到了他俩身上,也不轻松。 现在陵东店、北行店都在装修,三个外埠合作店也开始动工,他俩正紧锣密鼓的培训店长和厨师长,上午在老店集中学习,下午下店实习。 张丽带着李艳景和陵东店店长来到黄山路店,李爽这星期正好在这里督导,把俩人交给她,叫她带着。 李爽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头发高高挽起,漂亮的脸蛋上露出自信的微笑,给人一种既舒服又很尊敬的感觉。 自从当上服务督导之后,比当店长忙了,今天这个店,明天那个店,有时候找她都很费劲。 李爽开朗乐观,微笑整天挂在脸上,说话幽默,大家都亲切的叫她爽姐。 爽姐现在是一心朴正的放在工作上。之所以这样,跟她没有后顾之忧有关。孩子八岁,上小学一年级,有父母照看着,几乎不用操心。 这些年她们一家三口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房子是过去的老两室,五十六平,五口人住在一起很窄吧。今年初贷款买了新楼,他们一家三口搬了出去,这样宽敞不少,另外也有了独立空间。 小高在赤山路做厨师长,工作稳定,无波无澜,自己工作顺畅,从店长成了服务督导。 现在可以说老人安康、孩子可爱、家庭和睦、幸福美满,工作自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昨天张丽打电话说把李艳景和陵东店店长安排到黄山路店实习,她正好准备在这里待一个星期,俩人于是约好晚上饭口在这里现场工作,等忙完了饭口出去撸串。 她俩也好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聚了。 晚上很忙,出现了翻台现象,估计能卖到两万块钱。 饭店一忙就不分服务员、领班、店长了,都一路小跑着干活,脸上还得带笑,够辛苦。 “206的菜加急——”李爽在传菜口冲着喇叭喊。 “加啥急?等着,再急也得一个一个炒!”厨房里传来华清略显气急败坏的喊声。 “唉吆喂——”李爽把头从传菜口探进厨房,冲把头的华清喊:“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呀——” 华清早就听出是李爽了,拿着手勺冲她一挥,“这不爽姐吗,啥时候来的?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好出去迎接迎接。” “滚——”李爽笑骂,接着道:“快点,206就剩一个地三鲜了,加下急。” “好咧!”华清答应着,淋了明油,紧接着把锅里的地三鲜抓紧出勺。 李爽叫传菜生赶紧把地三鲜上去,然后又把脑袋探进来,问:“下班撸串去,去吧?” “不去,今天孩子过生日。”华清说。 “噢,那不等你了,我和丽姐去。”李爽说。 “你们去吧,等以后的,我请。”华清说完又忙着炒菜了。 李爽离开传菜口,折转身来到大厅。 大厅里刚有一桌客人吃完结账要走,马上进来四个人坐下,保洁阿姨赶紧过去收拾桌面。 进来的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熟人——任青云。 李爽刚要过去招呼,见是任青云犹豫了一下。由于张丽的关系,她有点烦这个人。用她的话说看着衣冠楚楚英俊潇洒,其实一肚子龌龊,男盗女娼。 这时有服务员过去了,李爽转回头寻找张丽。张丽站在吧台前,显然也看到了任青云,脸色有些冷。 李爽走了过去,说:“他咋跑这来了。” “吃饭呗,还能干啥?”张丽不冷不热的说。 “看样是又泡着个女的。”李爽说。 “------各取所需,处铁子正常。” “又联系你了吗?” “哼,联系我干啥?我认识他吗?”张丽冷笑一声。 “也是------” 任青云一边点菜一边一只手抚在身边女人的腰上,女人很妩媚,满眼春水,把打着的打火机送到叼在嘴上的烟前点着,吸了一口,烟雾喷散在眼前的空气中。 李爽来了脾气,说:“看着来气,我过去怼他几句。” “怼他干啥?没听人家说狗在那吃屎别过去,一过去还以为你要跟他抢呢。”张丽说。 李爽别逗笑了,“呵呵,厉害,丽姐,佩服。” 张丽看了下手表,见八点多了,说:“今天也就这样,上不啥人了,走,撸串去。” 李爽看看满员的大厅,知道就是上人也就这样了,说:“行,我和店长说一声,叫她把李艳景的住处安排了。” 李爽找到店长安排完李艳景的住处,然后和张丽出了店门,去了附近的一家烧烤店。俩人点了烤串、麻辣烫,一瓶白酒。 俩人先是唠了一会儿饭店的事,说到了新租的办公楼。 “前天艳华说下个月装修,现在向总倒不空来。”张丽说。 “又得不少钱。”李爽说。 “那可不,整不好今年不赚啥钱。”张丽抿了口酒。 “听说燕子退位了,张宇管了。”李爽询问道。 “嗯,燕子开始当全职妈妈了。”张丽说。 李爽看了眼张丽,想说啥,想了想又没说,端起杯喝了口酒。 张丽似乎知道她想说啥,开口道:“不用管我,早晚也能当妈。” “我记着你说过要和我师父生一个的。”李爽开玩笑道。 “那得问你师父。”张丽撇撇嘴。 “知道不,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李爽说。 张丽冷哼一声,说:“那得是酒量大,这些年还没见你师父喝多过,再说了,我就那贱?三条腿蛤蟆没地儿找,两条腿人不有的是。” “吹吧,随便吹,反正不上税。” 张丽不搭理李爽,自顾把一串肉筋撸完,又喝了口酒,然后说了另外一件事。 “你师父救的那个女的,王海娟,串店不干了,准备和咱们合作。我看了,她那意思合作是借口,主要是想和你师父近乎近乎。”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呗。”李爽笑道。 “差不多,就那意思。”张丽说。 “你呀,可咋整,是不是被我师父折磨病了,看个女的就往那方面想?” “我才没想呢,跟我有啥关系。” “干吃醋。” “我吃得着吗?”张丽不承认,转而说:“我估计她能给你师父打电话,看样是真想合作。那天我、艳华、还有张向东我们四个坐一起谈了,她说的挺有道理,咱家现在是公司,不一定非得单业态发展,完全可以双业态或者是多业态发展,这样可以互补,不至于一条道跑到黑。” “多业态?啥意思?”李爽有些不解的问。 “既可以开饺子馆,也可以开串店,知道了吧?” 第199章 张丽的无助 张丽和李爽撸完串,一个人往家走。 清凉的夜在寂静中还留着白日喧闹后的温热。 街上的车辆和行人很少,沿街商户的灯也都关了,路灯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寂寥孤独。偶尔过来一个骑电动车的,经过身边,然后慢慢远去,驶向温馨的家。 走在这样的夜里,张丽突然想像男人一样抽根烟。 她的包里有盒前几天出去办事时买的烟,只拿出去两根。她不抽烟,但现在想抽,于是把烟拿出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火机点燃,轻轻的吸了一口。 xiaoshuting.info 没有把烟吸进肺里,在嘴里含着,然后又全都吐出去。 烟雾在眼前飘散,她看着,心里有了一种不过如此的畅快。 于是抽了第二口,吐出一大部分,留下一小部分尝试着吸进肺里。烟刚进气管就有了反应,不得不咳嗽两声,吐了出来。 但她没把烟扔掉,继续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烟头在行走间一明一暗。 月底陵东店开业,下个月北行店开业,两个店长都安排好了,分别在泰山店和赤山店实习。按照惯例实习店长在开业时回到自己的店,正式上岗工作。 可是她现在有新打算。 目前五家营业店面的店长除了大学城店是新人外,其他四个店都是老人。老人有老人的好处,但也有弊端。 一个人在一家店干时间长了,感情自然有,并且热心,把店当成自己家开的一样。同时也会产生懈怠心理——觉得什么都理顺了,一切正常,相安无事,也就少了积极主动性。 不但店长如此,老员工也一样,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少有创意和激情。 她想把老店长和实习店长互换一下,叫老店长去新开业的店,实习的就地留下。这样由经验丰富的老店长给新店开业,不但少了忙乱,还能调动其积极性,激发热情。 当然,这是她的一个想法,还不成熟,想实施需要面临两个问题。第一是老店长愿不愿意,第二是新店长能否管了老员工。 谁也不愿意离开已经干熟的店,毕竟是自己打下的江山,哪能拱手让人。再者说什么都熟路子了,到新开业的店一切还得从头再来,店长这一关就有难度。 另外老员工都有主意,跟老店长干习惯了,新来的店长很难管了,再说也不可能听话,整不好老店长一调走就会有员工打离职,这样一来就得不偿失。 有些时候往往想法是好的,实施困难,一个整不好就前功尽弃。 她想先把这想法和艳华说说,然后再和秦丽丽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行。当然,她还准备和图雅说一下,因为实施的话她想把图雅调到陵东店去,想提前知道图雅的想法。 按理这事不用跟别人说,和老谭唠一下就行,可她不想找老谭,要独自完成,借以证明没你老谭我张丽也行,脑袋不是白给的。 当然,她不是在跟老谭较劲儿,或者是争什么,只是单纯的想靠自己能力来办成件事。 她现在纠结的是先找艳华或者秦丽丽谈还是先找图雅唠,找艳华或者秦丽丽得到的无非两个结果,同意或者是不同意。当然也会得到一些中肯的建议和方法,让自己的想法进一步完善,也可能胎死腹中。 如果艳华和秦丽丽不赞成她的想法,就没找图雅的必要了。 如果同意,但是图雅不同意也不行。 看来还是先和图雅谈稳妥,一是能了解她的真实想法,清晰其中存在的弊端,二来提前预知执行时的阻力在哪,能打好提前亮。 张丽一边走一边想这事,一根烟不知不觉的抽完了。当她把烟头扔掉的时候禁不住莞尔笑了一下,心里说:抽烟也挺好的,怨不得男的都爱抽呢,尤其想事的时候。 前面是张丽住的小区。 明显有些睡意的保安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揉揉脸,冲她点了下头。她礼貌的微笑着点头进了大门。 小区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把两旁的树木照的影影绰绰。整个小区已经没有几家亮灯的了,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张丽走过四栋楼,向左拐,来到自家楼下。从包里掏出钥匙,准备开楼门的时候想到楼门这几天坏了,锁不上,自然不用开了。 把钥匙又放进包里,伸手拉开楼门,随着拉门时发出的声响楼道内的感应灯亮了,把楼梯照的分明。 张丽不知道,在楼口停着的一台黑色轿车里,正坐着等她回家的任青云。 任青云在黄山店吃饭的时候不可能没看到张丽,但没怎么在意,因为身边坐着一个刚处不久的女人,俩人正是热恋期。 他今天挺兴奋,因为和女人约好了吃完饭一起回他家过夜,这是他一直想要的。 整个吃饭过程十分愉悦,虽然看到张丽连瞅都没瞅他就和李爽出去了,但丝毫没影响他的好心情,还有些炫耀的说认识这里的经理,并把张丽和军代表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唯独没说自己和张丽交往的事。 但好心情在快要吃完饭的时候被破坏了。和她相处的女人接到家里电话,说老爸突然感觉身体不适被送到医院,要她赶紧过去。 女人着急麻慌的打车走了,这叫他万分沮丧。 吃过饭,把朋友送走,怀着窃玉偷香不成的失落准备回家,脑袋里突然蹦出张丽漂亮的面孔。于是在酒后的头脑发热和男性荷尔蒙的刺激下,叫他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进行思考,一厢情愿的想张丽能够跟军代表发生关系,自己差啥? 这想法一产生就浑身发热,血液循环加速,促使他做出来找张丽的决定,并且还要在今晚拿下她。 张丽住二楼,十几步台阶很快上完,在她准备掏钥匙的时候听到楼门响了一声,心合计还有比她晚回来的,没咋在意,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上楼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把钥匙插进锁眼,好奇的回了下头,想看看上楼的是什么人。 结果看到了正冲她贱笑的任青云。 “你来干啥?”张丽冷着脸问,顺手把钥匙拔出来攥在手里。 任青云已经站到张丽面前,喷着酒气说:“看看你,想你了。” “不用你想。”张丽严肃的说。 任青云带着猥琐的笑伸手摸张丽脸,张丽偏头躲过,狠狠的瞪着他。 “干啥?”张丽历声道。 “不干啥,看看你,咋地?不请我进去?”任青云无赖的说,眼睛肆无忌惮的在张丽身上打量着,最后落在高耸的胸脯上。 张丽再傻也知道任青云想干啥,这使她既愤怒又害怕,但毕竟不是啥也不懂的小姑娘了,知道这时候不能怯,越怯越完。 即使虚张声势,也要狐假虎威。 “告诉你任青云,马上走,我不想见你。”张丽把声调提高到可以让上下楼都能听到的高度大声说。 高声调起到了威慑作用,任青云收起了无赖加流氓的表情,但不可能就这样甘心,说:“可我想见你。” “滚——”张丽的超高分贝把整个楼道的感应灯都震亮了。“马上滚,再不滚我就喊人了。” 张丽的激烈反应是任青云所没料到的,他以为张丽会和上次那样叫他进屋,而不是站在这里叫他滚。 他万分来气,脸色变得阴沉狰狞,但也被张丽的喊叫镇住了,担心谁家人被惊醒,推开门往出看。这楼住的一定有飞机厂职工,要是认出自己那就完了------- 他瞪着张丽,张丽也瞪着他。 “现在赶紧走,我就当你没来过。”张丽降低了语调,表情依旧严肃,看不出什么。其实她此时心跳得厉害,紧张的不行,时刻提防着任青云会变态般的扑过来,那她就完了。 任青云怯火了。 他不是胆大的人,今天要不是那二两酒也不敢来。 虽然怯火,但男人的尊严不能丢。恶狠狠的瞪了张丽一看,并拿手指了指,那意思你给我等着。做完这两个动作后转过身,懊恼的、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往楼下走去。 当任青云彻底消失在缓步台的拐角后,并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后,张丽赶紧拿钥匙开门,可因为紧张害怕手抖得厉害,半天才找到锁眼儿。 进屋后快速把门关严锁死,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呆傻的望着已经锁死的门,耳朵里没有任何声响,静静地听着------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心在后怕中狂跳着,扑通扑通。 足足过了十分钟,她才从呆傻中缓过神儿,长长的出了口气。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惊慌中连鞋都没换,直接就进来了。 她用两只脚拖着软绵绵的身子走到鞋架前,踢踏着脱掉脚上的鞋,换上拖鞋,来到衣柜前,把身上的职业装脱下,也没换睡衣,直接窝进沙发里,点上一根烟,借以平复一下悸动的心。 第200章 最美的情话 人在难时想到的是亲人和朋友,尤其在十分委屈的时候。 张丽感到了委屈、无助,甚至是虚弱。 这倒不全是被任青云吓的,毕竟和他认识,不说是完全了解,至少了解个大概,知道这人啥样,心里有数,不完全害怕。 如果今晚是个生人,完全的流氓,她也许会吓得手足无措,不会如此镇静。 xiaoshuting.info 一根烟抽完,感觉浑身的神经松弛下来,不那么紧张了,也没了心悸。拿手擦擦眼角,因为不知何时已经有泪浸出。 夜已经走完了今天,到了后半夜。 张丽起身进了卫生间,慢慢的把身上的内衣脱掉,赤条条的站在花洒下,打开开关,温热的水从头顶浇下。 水叫她清醒许多,也舒缓许多。 她没有打沐浴露,也没打香皂,只是站在那任水浇着,甚至连动都没动,眼睛闭着,什么也没想。 这时候能想什么呢? 什么都想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想有个男人把自己搂进怀里,心疼的抚慰着,哪管是不喜欢的男人都行,只要有个胸膛就可以窝进去就好。 可是没有,只是自己。 花洒沙沙响着,水渐渐凉了。 她关了水龙头,拿起毛巾把身子擦干,把挂着的睡衣穿在身上,随后出了卫生间,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烟和烟灰缸,进了卧室。 把烟灰缸放到床头柜上,抽出一根烟点燃。 坐到床上,把枕头立在床头,然后半侧着身倚在上面,也没盖被子,抽着烟,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电视机。 所有的思维此刻全都回来了。想了一下刚才的事,没了后怕,觉着做的很对。同时也想到楼上楼下的也许都听到了她的喊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就知道,能咋地?犯法呀? 不就是没老爷们儿吗,有老爷们儿还能有这事?再说了,和他们一个月也见不着一回,屁事没有。都过自己日子,没人关心这事,顶多拿着当新闻讲讲。 抽了口烟,把烟灰弹进烟灰缸,顺手拿起手机。 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怔,想给老谭打,又一想后半夜了,老谭也许睡了。 睡了也打,不折腾他折腾谁?受这么大委屈总的有人安慰一下吧。 她这样想着,小姑娘心态占了主导。是的,只有在老谭面前她才像个啥事不懂的小姑娘,什么都听老谭的,不用思考。 电话打了出去。 老谭也是刚冲完澡,才躺到床上。 他今天和周晓梅去了趟集宁,一是看看那里的运转情况,二是送一个新店长过去——接替佟欣。 佟欣表哥周玉军在建无线网,需要工人,把佟欣一家三口都调了过去。佟欣当然是在办公室做接待兼秘书,她老公和儿子被派到了外地。 说实话这一家三口有点不爱去,但毕竟是亲戚,碍着面子也得过去,没办法。 送佟欣的时候老谭没说什么,只是象征性的嘱咐几句场面话。佟欣说先过去看看,要是不习惯再回来,希望到时候还要她。 老谭看了看佟欣漂亮的脸,也打量了她诱人丰满的身材,说:“啥时候阿巧都是你娘家,随时回来都可以。” 佟欣很感动,掉了泪,一家三口坐上周玉军的车走了。 集宁店的生意很好,隐约成了当地最有名的饺子馆,包房达到了得提前三天预定的程度。日营业额在两万左右,按这速度十个月能收回成本,着实的钱景广阔。 老谭没做多长时间逗留,看了前台和后厨,见一切正常后和周晓梅吃过午饭就回来了。回来后先去金桥店转了一圈,然后去了海东店。 晚上有个饭局,招待郎会长、赵部长和食药监的托娅达娃,古毅和张宇也参加,张宇还准备把老乡孙局长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老谭答应和郎会长一起去鄂尔多斯当评委,过两天就走,正好借今天的机会问问烹羊大赛的具体情况,也好有个准备。 他是当过大赛评委,但没当过全国性的,这是头一回。 古毅来的时候车里拉着康敏,她是听说郎会长和老谭去当评委才来的,因为这次大赛她们电视台要全程跟进采访做节目,和评委认识并打好关系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何况郎会长还是总评委,老熟人。 大家聚在一起很热闹,可以说是自治区、市、区三级领导都有,虽然赵部长退了,但余威仍在,孙局长和托娅达娃见了都很客气,并且尊重。 在酒桌上老谭向郎会长详细问了大赛的具体情况,郎会长说这次大赛由鄂尔多斯市旅服口抻头,对外招商局协办,政府鼎力支持的。主要是通过大赛做宣传,吸引外部投资,毕竟如今的鄂尔多斯已大不如从前,开始走下坡路。 参赛的大都是北方一些省份的饭店,包括河南、河北、山西、陕西、北京、山东,以及东北三省和内蒙本地,一共八十多家,一百一十名厨师。 大赛为期三天,其中包括外地客商的考察参观环节,还有烤全牛盛宴以及大型的社区晚会。 “说白了大赛只是个噱头,主要是把有钱人吸引过去,好进行投资。现在不都是这样吗,政府扶持,招商主办,旅服打前锋。说搞政绩也行,务实也对,总得有点动作。”赵部长一针见血的说。 “本地参赛饭店都拿了赞助费吧?”老谭问。 “拿,能不拿吗?旅服能有多少钱?穷的要命。中档饭店五万,大一点的十万,像西贝那样的五十万。”朗会长说。 老谭笑了,即是开玩笑也是实话实说:“得给人家个冠军。” “那可不。”郎会长说,有些无奈。 老谭了解完大赛情况,又和赵部长确认一下省城高官七月份过来的事,然后开始正规齐事的喝酒。 在座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没一个酒量小的,整整喝了两箱蒙古王,平均下来每人一斤半,算得上豪饮。 老谭到公寓已经十二点了,洗个澡清醒后感觉有点饿,看茶几上有盒饺子,知道是周晓梅带回来的。吃过饺子抽根烟,刚想躺下,张丽的电话进来了。 “这晚还没睡?”老谭问。心里起了疑惑,张丽从来不这么晚打电话,感觉有事。 “你不也没睡吗?”张丽带着些撒怨气的口吻说。 “是不是有啥事?”老谭关切的问。 “没事,睡不着,打电话跟你唠唠嗑儿。”老谭关切的语气让张丽心里一暖,顺势慵懒的躺下来。 “呵呵,咋地?闹心了?谁惹你了?说说,不行回去给你报仇去。”老谭了解张丽,从她的语气中判断一定是出了啥不顺心的事。 “啥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受宠若惊,明天得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张丽笑道。 “没啥事你不会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张丽笑了,心中的气恼已消,便简单的说了任青云的事。 “没事,别生气,等我回去处理他。”老谭很生气,他能想象当时的情形,理解张丽的委屈。接着说:“现在啥也别想,躺床上好好睡一觉,有我呢,不能让你受欺负。” “有你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张丽感动的说,竟有了几分哭腔。 “看把你委屈的,放心,等我回去帮你讨回公道,把他丫的收拾收拾,你就说吧,红烧还是乱炖?” 张丽被逗笑了,明知道是玩笑,却很美气,禁不住动感情的说:“老谭,你真好。” “好吧,其实我自己感觉也挺好的。”老谭说。 “臭美。”张丽娇嗔的碎了一句,用闲着的手摸了摸脸,竟有些烫。 她突然感觉臭美这个词有些暧昧,有调情的味道------可这个感觉很美,心禁不住多跳了两下,这让她不由自主的说出了更有调情味道的话。 “老谭,我现在可想你了------要是你在身边多好,可以搂着我------”她喃喃的说。 老谭愣了下神,一时间不知道说啥。 眼前出现了张丽的面孔,笑着,很漂亮。 他按了免提,然后把手机放下,紧接着点上根烟。 “你抽烟了?”张丽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嗯------” “紧张啥?我还能从电话钻出去呀,瞅把你吓的。” 张丽咯咯的笑起来,声音在屋子里那么清脆。 “这开心?”老谭也笑了。 “那可不,开心。”张丽一边说一边把被子拉过来,舒服的搂进怀里,哀怨的叹了口气说:“搂不着你搂被子,骑着------跟你说老谭,这辈子就是不在一起,成不了夫妻,也爱你,拿你当我的男人------今天要是你的话就好了------” 老谭说:“我也会欺负你。” “不一样,对流氓来说是欺负,你是爱,我心甘情愿。”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应该是最美的情话。 第201章 出发鄂尔多斯 情话是醉人的,胜过烈酒。 酒喝多了人会睡,情话能叫人兴奋的睡不着。 老谭很自然的失眠了。 是呀,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谁能抵挡住一个美丽女人如此炽热的爱呢?这就是隔着电话,要是俩人面对面的话,老谭能义无反顾的把张丽搂进怀里,然后------ 当然,如果面对面的话张丽也不会说那些话,场景和氛围不对,有些话是说不出来的。 xiaoshuting.info 俩人都是成年人,能够克制自己,在抒发完特定环境与氛围中的情感之后,张丽说了想要调换店长的打算。 老谭没直接否定,而是说了小学生班主任的事。 “还记着咱们上小学的时候不,初小的时候一个班主任,高小的时候一个班主任。”老谭问。 “对,不都那样吗?”张丽疑惑的反问。 “现在可不那样了,就一个班主任,从一年级一直跟到六年级毕业,知道为啥不?”老谭问。 “还用问呀,当然一个班主任好了,了解各个学生的情况,知道咋教,再说学生也喜欢。”张丽说。 老谭笑了,说:“这和换店长不一样吗?把老店长调到新店去,不但老店长不适应,员工也不适应。反过来新店长管老店,老员工同样不适应,不服管,整不好还得烂包。” 张丽像被人踢了一脚似的醒过腔来,笑道:“哈,你说的有点道理。” 老谭认真的说:“我也有过这想法,反复考虑后觉着不行。记着,到啥时候还是老店长和老员工有责任感,把工作当回事做。店长和员工处的和一家人似的才好呢,这也是咱们想要的,不要轻易拆散他们,和分家没啥两样。” 和张丽通完电话,老谭点上根烟,久久的没有睡着。 被人爱着是一种幸福,同时也是负担。这么说不是矫情,确实如此。 世上有一种债很难还,有时还还不完。 美女和野兽能够同行,幸福和愧疚也可以为伍,折磨并煎熬人。 如果把爱情简单的理解为两性关系,可能在不被爱人发现的情况下随时都能发生,各取所需嘛。但真的爱情会那么简单吗? 若是简单,就不会有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鄂尔多斯,蒙古语为“众多的宫殿”。 下辖两个区七个旗,常住人口二百一十五万。原来叫伊克昭盟,二零零一年经国务院正式批准为鄂尔多斯。 鄂尔多斯历史悠久,距今十四万年到七万年前,河套人就在伊克昭盟乌审旗境内的萨拉乌苏河流域繁衍生息,创造了著名的古代鄂尔多斯文化,也称河套文化。 鄂尔多斯是国家森林城市、全国文明城市、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境内有大淮、淮东、东乌铁路横穿东西,包神、包西铁路贯穿南北;鄂尔多斯机场通航城市五十六个。 境内有成吉思汗陵、鄂尔多斯草原、大汗行宫、响沙湾等旅游景点。 东、南、西分别与山西、陕西、宁夏接壤,东部、北部、西部分别与呼和浩特市、包头市、巴彦淖尔市、乌海市、阿拉善盟隔河相望;南部与陕西省榆林市接壤。东西长约四百公里,南北宽约三百四十公里,总面积八点七万平方公里。 距呼和浩特三百公里,开车需要四小时。 两台沙漠风暴越野车过了托克托县,进入土默特左旗境内,再有一个多小时到达鄂尔多斯。 前面车上坐着老谭、郎会长和康敏,后面车上是电视台的摄制组人员。 老谭这是第一次去鄂尔多斯,也是到呼市后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见到真正的草原。 绿色,一望无际的绿色,飞速向后退去的同时带着洁白的羊群,还有瓦蓝瓦蓝的天空。再往前走,绿色中渐渐有了黄沙,可以隐约的看到沙漠。 “谭总,从这下道往西走,再有一百里是库布齐,那里有沙漠中的五星级酒店,好玩的地方。”康敏对解说着。 “有机会去玩玩。”老谭说。 “咱们回来的时候去呗。”康敏说。 “不了,回来的时候去成吉思汗陵,一直想去来着。”老谭说。 “也好,成吉思汗陵我正好没去过呢,一起去。”康敏说。 “好。”老谭点头,继续望向车窗外。 郎会长说:“成吉思汗陵扩大后我也没去过,听说三个山都是了。” “是,老大了,这回去看看。”康敏说。 老谭收回欣赏风景的目光,若有所思的问郎会长:“郎老,这回邀请国家评委了吗?” 郎会长说:“没有,邀请人家也不会来,咱们这不够级别。” “好像东方美食也一直没到过咱们内蒙。”老谭说。 “是,咱们地方小,餐饮业不发达,没啥名气,人家不爱来。”郎会长无奈的说。 “主要是咱们蒙餐没走出去,加上没啥出类拔萃的,就算东方美食决定过来,报名参加的也没多少。”康敏说。 “也是。”老谭叹了口气,说:“西贝算出名的,靠他一家不行,小肥羊还消失了。” “咱们呼市餐饮看着还行,自觉不错,照全国比有差距,学习也得学好的。”郎会长说。 “是这回事。”老谭点点头。 “谭总,看你的了,你家阿巧绝对行。”康敏说。 “谢谢夸奖,我努力。”老谭笑道。 “咱们蒙餐虽然是特色,但毕竟小众,不是主流。蒙餐包括烧烤涮和炒菜,在本地区受欢迎,拿到外地只能当特色,做不了主菜。 蒙餐以牛羊肉为主,做法简单,不是炖就是煮,炒的烧的很少,流行起来很难。这次烹羊大赛也是想打破传统烹饪技法,把羊肉做到全国去。 鄂尔多斯是个以养羊和煤炭为主的城市,头几年盲目开发产生了泡沫经济。现在泡沫碎了,留下很多后遗症。市政府为了二次发展,千方百计的多方面、多渠道的招商引资。 哎,知道十大鬼城不?康巴什就是一个,晚上过了七点,整个小区能亮灯的没几家,黑乎乎的,真正的鬼城------” 郎会长说的有些痛心。 “我老家就这的------” 一语中的,这是一个老人对家乡的眷恋与牵挂,浓浓的乡情。 一个半小时候后,越野车停在鄂尔多斯市东胜区的东胜宾馆门前,大赛组委会的接待人员把一行人迎进宾馆,安排好房间,先叫他们休息。 接待晚宴在五点举行,现在刚两点,老谭打算睡一觉养养精神。刚要躺下郎会长推门进来,说组委会来电话叫他过去一下,顺便见见老朋友,问老谭去不去。 老谭和那些人不认识,他这个评委是郎会长拉来的,多少有些冒牌,不打算去。郎会长看出他的意思,说不去也好,争取叫他当现场评委,这样可以不参与菜品打分,少些不必要的见面。 郎会长走后康敏带着一起来的一个女同事过来喊他上街,被他礼貌地拒绝了。见他不去康敏也没了兴趣,和女同事在屋里胡侃了一通,老谭只好陪着。 “谭总,听黄丽娟说饺子馆生意老好了,快成集宁老大了。”康敏说。 老谭也没谦虚,说:“还行,饺子老大没问题。” “我看你家也是呼市饺子老大。”康敏说。 “正往那方向发展。”老谭说。 “对了谭总,你家咋不众筹呢?要是众筹的话我也投点资。”康敏笑着说,但很认真。 “不做众筹,麻烦太多,容易把自己作死。”老谭又说:“连加盟都不做,怕走形走样,咱们中餐还做不到肯德基、麦当劳那样,完全标准化。” 康敏思考一下,说:“谭总,你真稳重,并且智慧。” “谢谢夸奖。”老谭笑了笑。 和康敏一起的同事插话道:“谭总,我家也是做饭店的,在锡林浩特。” “同行呀。”老谭说。 “我家饭店不大,三百多平,这两年生意不咋好,不挣啥钱。有机会去锡林浩特帮我爸我妈看看,指点指点。”康敏的同事说。 “指点啥呀,依我说还不如和谭总合作呢,阿巧饺子馆你也知道,你家要是在锡林浩特开保准挣钱。看我同学没,她家以前一天也就两千来的,现在最少两万。”康敏说。 女同事知道黄丽娟和阿巧合作的事,但细则情况不知道,也没在意。她家饭店爸妈管,她只上自己的班,还是自打调到美食栏目组之后才对饭店关心起来的。 听康敏这么说,她问:“谭总,你家咋合作?” 老谭把合作细节详细的说了一遍。 “要是做不起来赔钱呢?”女同事问。 老谭笑了,说:“做买卖本来就有挣有赔,谁也不敢打包票。但我相信一条,只要用心去做,饭店几乎没有赔钱的。” 这时康敏说:“李雪,听我的和谭总合作没错,保证赚钱。我都打算合作了,就是没那些钱。” 李雪说:“那咱俩合伙呗。” “行呀,但你得拿大头,我钱少。”康敏说。 “没问题,回去给我爸打个电话,看看他啥意见。”李雪说。 第202章 酒会 晚上的接待宴会在宾馆四楼举行,说是接待宴会,其实也是大赛的开幕式。 宴会开始前郎会长提前向老谭通告了一些情况。 原计划三天的赛事改为两天,原因是报名的八十多家饭店来不了那些,只来了五十家,参赛厨师也由一百一十名降为七十八名。 但这次活动依然是三天。 头两天是烹饪比赛,第三天上午参观考察,同时有蒙古族婚礼表演,下午是烤全牛盛宴,晚上是大型广场晚会。 大赛期间同时举行商品展览会,向外做宣传,吸引投资。 来参加此次盛会的除了餐饮界的外还有其他行业人士,都是邀请来的,像上次武川一样,主要是招商引资。 郎会长说:“比赛场地两个,一个在这,一个在街对面的豪门夜宴,你是那边的现场评委,主要是记时间,监督着别违纪。” 老谭对这个工作很满意,笑着说:“好。” “比赛有两个环节,一个规定菜品,时间三十分钟,做葱爆羊肉。一个是自选菜品,时间一个小时。每位选手只许带一个助手,多了不行。另外不许使用添加剂和色素,可以自带餐具。” 郎会长说完把一个评委牌递给老谭,同时给了一份赛程表。 康敏看老谭手里的评委牌想起什么,马上从包里掏出一个临时记者牌递过去,说:“有这个你就说是电视台的,一般人不敢拦你。” 老谭把记者牌挂在脖子上,开玩笑道:“万能通行证呗。” 开幕式先是大领导讲话,然后是小领导讲话,接着是一段文艺演出,最后直奔主题——夜宴开始。 老谭对这种大型宴会不感冒,也没喝酒的兴趣,合计着待半个小时就回去。 可是他在嘉宾中发现了周玉军、王总和佟欣,这叫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又释疑了——这次活动主要是招商,他们来很正常。 周玉军西服革履,神采奕奕,很有精神的和刚才一位讲话的领导亲切而友好的交谈着。旁边的佟欣穿了件浅红色旗袍,很好的勾勒出丰满诱人的身材。头发高挽,微施粉黛,脸上带着光泽,正认真的听表哥和领导谈话。 王总依然精致,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彰显雍容华贵。 老谭隔着几张桌注视着佟欣,突然滑稽的想她老公要是看到这场面该啥样?也许压根儿就没见过媳妇穿旗袍吧。 不禁有些笑了,心说佟欣可能要走上另外一条路,未来不知道是好是坏,也许很多女人都想走这条路,她只是捷径一些。 可是又觉着佟欣不适合这条路,虽然没和她细致交流过,直觉告诉他佟欣在这个圈子里只是个花瓶。 再美的花也有凋落的时候,当繁华落尽,虚荣退去,留下的将是遍地伤。 “谭总,想啥呢?”康敏看老谭有点出神,笑着问。 “没想啥。”老谭回过神笑了一下,说:“等着上主菜呢。” 康敏往老谭看的方向望了一眼,很自然的看到了佟欣他们,回过头说:“他们也来了,周大会长真是无所不在------坐他边上穿旗袍的不是他表妹吗,咋地?不在你家干了?” 老谭嗯了一声。 “我听说周会长和王总挺好,形影不离的,现在把表妹带跟前儿,咋地,要一王两二呀。”康敏说完笑了起来。 老谭笑了笑,没说什么,又往佟欣那看去。 说来也巧,佟欣也正好往这边看,俩人的目光便不期而遇了。 老谭冲佟欣笑了笑,同时把手中的酒杯举了举,算是打了招呼。 佟欣先是诧异一下,马上想到什么又笑了,冲老谭点点头。 王总看她点头,顺着目光望来,看到了老谭。 老谭冲王总微笑示意。 王总微笑颔首,然后和佟欣说了一句,便起身朝老谭这边走来。 “她过来干啥?”康敏小声说。 没等老谭开口,李雪问:“谁呀?” “那个。”康敏拿眼睛示意向这边走来的王总说。 李雪看到了,说:“挺漂亮呀,很女人。” “应该说风韵犹存的女人。”康敏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说。 王总绕过相隔的桌子来到跟前儿,老谭和康敏早已起身,互相打过招呼后坐下。 “谭总是来参加大赛的?”王总先问。 “不是,过来看看。”老谭说。 “不是看看这么简单吧,想在这边开店?”王总问。 “目前没这打算,郎会长叫来的,当评委。”老谭说。 王总噢了一声,康敏问:“王总,你们来谈合作的吧?” “嗯,东胜这边要建个电商平台,和我们合作,过来谈谈。”王总说。 “你们发展的挺好,托县那边也和你们合作了,听说集宁的也是。”康敏是电视台的,消息灵通,这些事老谭不知道。 “嗯,托县那边已经做上了,集宁刚签完合同,这回来主要是和东胜区政府把合同签了,然后开始铺线。”王总说。 正说着佟欣也过来了,几个人唠了些可有可无的话,虽然无聊但必不可少。 fantuantanshu.com 过了一会儿李雪对康敏说:“康姐,在这也没意思,干脆出去找家酒吧得了。” 康敏也早想走了,便问王总:“王总,去不?” 王总询问的看了老谭一眼,老谭说随便,她便用一种上集吩咐下级的口气对佟欣说:“佟欣,我和谭总他们出去,一会儿你和玉军说一声。” 佟欣过来是想和老谭唠会嗑儿的,见王总这么说有些不高兴,但没表示出来,微笑着答应了。 老谭、康敏、李雪、王总四人离开宴会厅,出了宾馆,来到灯火通明的大街上。 这里是东胜区的中心,比较繁华,几家有名的大酒店和宾馆都在这里,还有几家酒吧、歌厅、大型商场。 现在是晚上八点,夜幕中霓虹闪烁,看到的是和大城市一样的灯火辉煌,初次来的人根本不会把这座城市和衰落想到一起,想到的只是北京三元里那条纸醉金迷的街。 王总来过这里,很熟悉的领着众人来到一家叫“青淼时光”的酒吧。 酒吧对老谭来说不熟悉,这是第二次进。 第一次是在省城当厨师的时候,那时每天上下班走黄河大街,要路过一家叫“飘”的酒吧。飘这个字吸引了他,因为他记得有一本小说的名字就叫“飘”,还挺有名,便有了要进去看看的想法。 于是在一次开工资的日子,下班路过时走了进去。 感觉很好,优雅舒适,音乐配美酒,非常格调,只是在结账时心疼了一下。 今夕不比往日,进酒吧不需再担心钱,只要愿意每天都可以来。 四人选了张靠角落的桌子,点了酒水果盘,由于还没到夜场,没多少客人,也没歌手唱歌,整个酒吧环绕着舒缓的轻音乐,倒也清净温馨。 果盘上来时服务生说还有烤串,这倒是很新鲜,酒吧卖烤串,中西结合,蒙西合璧,也算独创了。四人又点了些烤串,老谭要了瓶白酒。 “谭总,现在鄂尔多斯是没有以前好,但总体还行,你家要是在这开一家肯定行。”王总说。 老谭说:“今年没开店计划了,金桥店开完业就行。” “我感觉这有潜力。”王总说。 “嗯,看吧,要是有合作的可以考虑,不开直营店。”老谭说。 “谭总智慧,不拿自己的钱开店,这样保险。”王总说。 老谭有些反感这说法,于是问:“你看我是胆小的人吗?” “我不是那意思。”王总解释道:“我是说你谨慎,有远见。” 老谭笑了,说:“和远见不沾边,只是不想把牌子做砸了,再说也顾不过来。合作的话虽然少挣点,但风险共担,减轻投资压力,还不耽误事。说白了就是钱少小,钱大了我啥都敢做。” 王总稍有尴尬的笑了,端起酒杯说:“谭总是有魄力的人,敬你,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说完在老谭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利落的把满满一杯白酒干了下去。 老谭诧异的看她干掉杯中酒,禁不住咧咧嘴,随后也干了。 “王总好酒量。”康敏恭维道。 李雪则是和老谭一样的咧咧嘴,虽然没喝看着都感到喉咙一阵辣,那可是五十二度,一杯三两呀。 王总用餐巾纸擦擦嘴角,拿起羊肉串吃了一口,又很快的喝了口茶,显然一杯酒下肚也火烧火燎的。 “王总,咱们慢慢喝。”老谭说。 王总笑了一下,有些勉强,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没事,还行。别叫王总,叫王姐。” “还是叫王总吧,叫姐不对,瞅着你比我都年轻,知道的是姐俩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叔叔呢。”老谭开玩笑。 “咯咯,没想到你也会开玩笑。”王总笑起来,脸颊升起两朵红晕。 第203章 精致的女人 四个人边喝酒边聊天,开始还有些放不开,等喝差不多的时候就成了多年交情的老朋友,不分彼此你我了。 这倒不是说很投机,其中很大因素是都在外地,有一种没了束缚的感觉,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 人往往都这样,在居住或者是工作的城市里呆久了,会有很多拘绊,不能放开自己。等出差到了外地,没了那些在意,感觉突然间轻松起来,都想尽情的释放一把。 这也是为什么在出差的时候总会发生点啥的原因,即使不发生也要创造机会发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是生活、工作的压力越来越大?还是人们已经浮躁起来? 两者皆而有之吧。 正喝在兴头上的时候周玉军和佟欣相跟着进了酒吧,他俩儿进来后很快看到老谭他们,于是就坐到了一起。 此时王总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借着酒劲对周玉军说:“玉军,来,姐和你喝一杯。” 周玉军看出她喝多了,就说:“你少喝点儿,差不多得了。”然后对老谭说:“我和谭总喝一个。” 说完端起酒杯和老谭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老谭对周玉军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一直客气的相处着,关于他和王总的事虽然知道,但不上心。再说这事也没啥好说的,在某方面说很正常。 很明显周玉军现在的目标在佟欣身上,而对王总这个曾经的女人有了冷淡。 见周玉军没搭理自己而和老谭干了,王总心中凄凉,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身份在那,不能像个泼妇似的撒泼,端起酒杯独自饮了一口。 佟欣看出王总情绪的不对,也没劝说。怎么说呢,从表情上看她似乎有种胜利的畅快。当然,谁也没钻谁心看去,到底咋想的谁也不知道。 而这时候的康敏和李雪是喝开了,尤其李雪,年轻,有活力,见队伍壮大,便自来熟的吆喝着喝起来。 酒一直喝到十一点,王总彻底醉了,佟欣也喝了不少,李雪看样没啥事,还喊着要喝。康敏只好冷着脸对她说差不多得了,这才作罢。 周玉军扶着佟欣先走了,他俩走后王总似乎精神些,看上去没了酒意,跟老谭说还要喝。老谭见她这样知道是喝多了,此时的精神头和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没啥区别,这情形自己也经历过。便说不喝了,要喝明天的,于是起身准备结账走。 王总已经站不起来了,老谭和康敏只好把她架起来往外走。 回到宾馆,老谭问王总的房间,王总支吾着说不清楚。老谭想给佟欣打电话问问,又放弃了,心想这时候打似乎不方便。 康敏说:“谭总,送你房间吧。” 老谭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便把王总扶到自己房间。 现在的老谭大部分酒劲儿都醒了,抽着烟,坐在沙发里看着睡的像死人一样的王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这个精致的女人现在一点都不精致,呕吐完一片凌乱,脸上显示出和妆容不否的真实年龄,并时不时的痛苦呻吟一声,像病入膏肓的老妪。 老谭对她不甚了解,所知道的只是圈里的一些传说。一起吃饭喝酒加上今天是第三次,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现在却睡在自己床上,有些哭笑不得。 人家艳遇都是漂亮的,自己倒好,整个醉鬼,上哪说理去? 这酒就不该喝,说不清道不明的------- 教训,实实在在的教训,以后记着少跟女人喝酒,想喝自己喝去,没麻烦。 这周玉军够呛,做的不地道儿,就算和佟欣有事也不能把王总扔下不管呀,这算咋回事? 这样人以后少接触,最好不接触。 男人一旦管不住裤裆里的东西,不是风流,而是丢人品。 老谭在把周玉军拉入黑名单的时候也感到了困意,只好把两个单人沙发往一起对对,像当初在小饭店干零活时一样,凑合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王总,苦笑一下,然后进卫生间洗漱,之后出了房间找到郎会长,俩人相跟着到餐厅吃了早餐,便一起去了街对面的豪门夜宴酒店。 八点半,烹羊大赛正式开始。 当老谭脖子上挂着评委牌指挥着十五名参赛选手进入现场开始比赛的时候,王总睁开睡眼,呆滞的望着屋顶,努力地回想着昨晚的事。 很快,她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惊得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四下看着,脑子里使劲的想这是哪? 百盟书 渐渐地想起些事,并且知道这是老谭的房间。 禁不住懊悔起来。 咋整的,喝那些酒?这大岁数了还失态。肯定吐了,要不然不能满嘴酒味,还有点臭。 她也有点受不了自己嘴里的气味,撩开被子,下意识的看了下穿在身上的衣服,发现完整无缺后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走进卫生间漱了漱口。 冰凉的水在口腔里涮了涮,人也随之清醒几分。 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凌乱的头发和发红眼睛以及眼角明显的皱纹叫她吃了一惊。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竟然心灰意冷的冲那个真实的自己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往脸上撩了一把冰冷的水。 从卫生间出来,把床头柜上的包拿在手里,然后出了房间。低着头走到电梯前,按了开关。电梯门开了,径直走了进去。 电梯徐徐上升,在十二楼停了下来,门缓缓打开,她走了出去。 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脚上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的轻微声响。可是这轻微声响听起来如巨物撞击时的发出的声音,很大,很清晰。 她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一下,想听听里面的动静,但什么也没听到。 又往前走了几步,拿出房卡划了一下,听到“滴”的一声后收回房卡,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的一切和她走时一模一样,阳光已经洒进来,并带着清新的空气。 她走到床边,脱掉鞋,无力地把自己瘫到床上,呆呆的看着前面的虚无,不知不觉从眼角浸出两颗泪珠。 这也许就是一个交际女人的无奈与现实吧。 王总,王淑兰,地道儿北京人。年轻时正值改革开放,下过广东练过摊,开过酒吧做过工厂,最后涉及房地产,只是遇人不淑,被老同学坑了,赔个底朝天。 沉沦几年,芳华尽,秋风起,犹存的风韵也在岁月的蚕食中成为半老徐娘。 西部大开发时来到内蒙,凭借女人独有的魅力和生存手段,也混个风生水起,只是没了年轻时的霸气,大部分靠男人致富,整日周旋于交际之中。 两滴泪,是心酸,也是无助与悲伤。 当然,她是一个聪明女人,不会因为失宠而离开周玉军。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很平常,没人会浪费时间的去在意。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当两个人各怀目的去追逐经济利益的时候,男女关系也是其中的筹码,看开了是和谁睡怎么睡的问题,只不过掩盖在华丽的外表之下,没人说而已。 当男女关系不存在时,也没什么感情拘绊,依然为相同的利益在一起,只不过不在一个床上而已。 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头有点疼,不想出去,只想睡觉。 躺在床上又睡不着,索性起身把自己脱个精光,进卫生间冲了个澡。重新躺在床上才感觉好受些,也舒服不少。 她开始想醉酒的前前后后。 凡事必有因果。 醉酒和周玉军脱不了干系,可有干系又能怎样?事情明摆着,自己年老色衰,已经不能引起男人的欲望,属于自然淘汰。 更何况还不是人家老婆。 即使是老婆又能怎样?他还有老婆呢,佟欣没来之前不还是和自己同床共枕。 看来是时候离开了。 以后干啥呢? 这是个现实问题,逃避不了,得提前打算好。 虽然顶着个新型农业董事长的头衔,别人不清楚自己还不知道咋回事,纯自封的,靠套政策赚钱,还得陪酒赔笑陪身子,出入的虽然是高级场所,细想想和小姐有啥两样? 现在手里有两个钱,当然,和当年比不值一提,但还可以,养活自己够了。 但不能就这样啥也不干混吃等死的活呀,大小得干点啥。 她想到了老谭和他的阿巧饺子馆。 第204章 和王淑兰合作 上午的整个比赛没什么精彩之处,所有选手做的“葱爆羊肉”都中规中矩,有的由于紧张发挥失常,做的还不如平时好。 个人自选菜品也没出奇之处,老谭看杨志军来都能赛过他们。 十点半,所有参赛选手完成比赛,退场后豪门夜宴厨房人员进来收拾场地,为午餐做准备。 老谭见到了这里的厨师长——一个广东师傅。姓张,叫张强,三十多岁,胖个儿哒的,倒有几分东北人面相。 俩人交谈一会儿,唠得很投机,由于人家马上开始午餐饭时,老谭没多逗留,彼此留了电话后出了厨房,来到前面展厅。 评委对所有菜品的打分已经结束,此时展厅里聚集很多人,有的拿着相机拍照,有的在品尝菜品,显得有些噪杂。 老谭没看菜品,主要是在厨房看过了,而且还看到整个制作过程,也就没了兴致。 径直出了展厅来到大堂,见几个评委正坐在沙发里聊天,郎会长也在,便走了过去。 “咋样,辛苦吧。”郎会长首先问。 老谭笑着说:“还行。”然后冲其他人点头示意。 “下午给你配个助手,也好有个照应。”朗会长说。 “也行。”老谭回道。 说实话确实应该有个助手,老谭对这的厨房不熟悉,有选手要找点啥也不知道在哪,挺费劲儿。还有选手用的鸡蛋、油、淀粉、葱姜等必需品都是他一个人分发,还真有点手忙脚乱。 “上午都是些旗县来的厨师,手艺平平,没啥亮点,下午能好点儿。”郎会长说。 “哦。”老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说:“手艺是差点------都是协会叫来的吧?” “是,烹羊大赛嘛,咱们本地区的不参加哪行,就算热热场,攒攒人气。” 老谭笑了笑,表示理解。 几个人也没多唠,十一点左右回到宾馆。在大堂老谭看到了康敏,问怎么一上午没见到她。康敏说在这边录像了,下午过豪门夜宴去。 “谭总,昨晚和王总过的好不好?”康敏意味深长的问,脸上带着揶揄的笑。 老谭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说:“别闹。” “呵呵,看样很好。”康敏笑道。 “嗯,很好,吐了一卫生间,收拾半天,等回去一看把整个床都霸占了。我是把两个沙发对一起睡的,知道不。”老谭说。 “是嘛,谁信呀。” “屋里的灯信。” “行了,不和你说了,估计也是那样。”康敏笑了笑,接着说:“走吧,吃饭去,四菜一汤。” 俩人相跟着来到餐厅,李雪已经占好了座位,打远招呼他俩。老谭先到郎会长那桌打声招呼,然后走了过去。 等老谭坐好后李雪说:“谭总,我给家打电话了,我爸说不想干了,太累,再说我爸我妈也岁数大了,我哥家还俩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一直是我嫂子她妈带了。现在老太太检查出肺炎,带不了孩子,我爸我妈省思着把饭店兑出去,然后在家带孩孙子。” 老谭说:“也挺好,忙一辈子了,也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李雪说:“早就劝他们别干了,不听------他们也撵不上潮流,管理就别提了,主要是干的时间长,都是回头客,要不然早不行了。” “没跟你爸说呀,和谭总合作根本不用操心,在家数钱就行。”康敏说。 “说了,主要是老两口不想干了------不干也好,我也省的惦记。”李雪道。 老谭说:“该惦记还得惦记,尤其当女儿的。” “那倒是,这样惦记少些,至少不用操心了------有机会我和你合作,我可是从小在饭店长大的。”李雪说完笑了起来。 下午的比赛比上午好些,但也不精彩。 老谭有了助手不像上午那么忙,有时间和选手交流两句,倒也轻松。 康敏和李雪带着摄像人员在现场录了半小时,走的时候说晚上吃烧烤去,老谭摇头拒绝,说有事去不了。 他主要是不想再发生昨晚的尴尬事。 下午比赛结束,郎会长召集两个场地的评委们开个小会,然后一起吃了饭。 老谭吃完饭便回了房间,准备好好睡一觉,不巧的是这时候王总来了。 她来没别的意思,一是为昨晚的荒唐事抱歉,二是开门见山的说想要合作。说的时候这个女人给老谭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十分阚快,一点不拖泥带水。 虽然这样,但是老谭还是在心里合计了一下。 这个女人一直和周玉军合作了,现在准备和自己合作,这转变的是不是有点快?虽然对周玉军的印象不好,但面子上得过得去,不能因为个女人闹掰了。 他能想象答应合作后所出现的后果——呼市圈子里会马上传出王淑兰不和周玉军一起玩了,已经发现新目标,开始转投老谭的传言。 笔趣阁 毕竟这个女人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太好,总周旋在男人之间。 要不要和这个女人合作呢?需要马上做出决定。 老谭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片刻思考后得出利弊,决定合作。这其中也有瞧不起周玉军的一部分原因。 他对王总说合作店只开在二线城市,呼市不开。王总爽快答应,并且说要不然也打算离开呼市呢。 “我准备去锡林浩特,那里有些熟人,并且安静,环境还好,没呼市那些事。开个小饺子馆挺好,省心,靠它养老了。”王总说。 “锡林浩特离呼市有点远,管理有点够不上------”老谭说完想了一下,问:“那地方发展的咋样?大不大?” “那地方还行,不算太大,但餐饮业发达,人们认吃。主要是消费低,高收入,敢花钱。东北人多,有点像你们省城。西贝和三千浦在那都有分店,我去过,生意都非常好,比呼市强。”王总简单做了介绍。 “要那样还真行。”老谭点点头,说:“昨天一起喝酒的李雪家就是锡林浩特的,她家开个饭店,正好准备往外兑。” 王总问:“不知道位置咋样?” 老谭说:“我也不知道,没去过,听说开挺长时间了,应该差不多。” “有她电话吗?问问,要是行的话我去一趟。”王总说。 老谭拿起电话给康敏打过去,康敏没接,直接推门进来了。她和李雪准备出去吃烧烤,俩人没意思,虽然老谭下午说有事不去,但看着老谭回来了,便过来叫他。 康敏见王总在,以为俩人再续前缘,显得很是那回事的不好意思,尴尬的说:“打扰了。” 老谭知道她咋想的,也没解释,叫她把李雪喊来,准备打听一下饭店的事。康敏说正好,一起出去烧烤,边吃边聊。 于是又和昨天晚上一样,四个人坐在了一起。 李雪听说王总准备兑她家饭店,便说了饭店位置,王总对锡林浩特熟悉一些,觉着位置还行。李雪手机里有饭店照片,王总看了表示满意,当场定下半月后过去看看,没啥问题的话这事就算定了。然后又和老谭谈了合作的具体事宜,三头二马的就决定了。 看上去有些草率,但细品这女人是个干事人,认准的事一干到底。 由于她和周玉军合作的时间长,对电子商务很了解,老谭问了些线上销售的事,她都一一作了解答。 “对餐饮业来说线上销售大部分是外卖,现在饿了吧做得挺好,还有大众点评。但他们收的点高,对商家来说利润低,不划算。依我看不如在会员上做文章,追根揭底餐饮是实体店,到啥时候都是进店消费,尤其中餐。外卖只是一部分,可以兼顾。”王总说。 “那倒是。但外卖是额外收入,做好了也行,现在网上点餐的不少,以后是个趋势。”老谭说。 “嗯。”王总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说:“现在外卖集中在快餐和网红店上,包括一些速食小吃,传统中餐不占优势。 但你家的饺子还行,我有时候点外卖,你家能排进前二十。” 老谭笑笑。 “我点过你家饺子,但效果不好,吃的时候都坨到一起了。”康敏说。 老谭说:“饺子爱坨,挺多客人都反映这个情况。正准备换单格式餐盒,专门打包饺子,这回连小料盒也换了,一步到位。” “那还差不多。”康敏笑道。 “谭总,你家咋不搞加盟呢?”李雪突然问。 老谭想了一下说:“现在不都讲究经济共同体嘛。加盟是好,省事,不操心,但容易把牌子做砸了,这情况咱们都见过,是不。 合作就不一样了,技术和管理掌握在自己手里,不会走形走样,能越做越好。虽然操心点儿,但干啥不操心?只要流程和标准订好了,开店就是复制,也省事。 说白了还是品牌效应,只要牌子不倒,与时俱进,不断创新,跟上潮流,到哪做都挣钱。” “也是哈,还是你们做买卖的聪明,脑袋比不了。”李雪说。 “谭总啥脑袋,不是一般人,没看组委会都邀请他当评委。”康敏适时地恭维一下老谭。 “我这评委冒牌的,不拿工资,白吃白喝白看,唯一的好处就是学着不少东西,知道咋做羊肉了,还知道那地方的羊肉好。”老谭笑道。 第205章 撮合 第二天的比赛有了亮点。 亮点一是河南的一个厨师做了“清蒸全羊”,很见功底。整而不散,嫩而不膻,中药味十足,养生滋补具备。味碟八道,各有特色。 这道菜一出蒸箱便引起整个厨房轰动,参赛的其他选手都停下手中操作过来围观,并赞许的伸出大拇指。 端到展台上时评委都睁大眼睛,禁不住为这位师傅的水平和独到创新赞叹——都吃过烤全羊,还没见过蒸全羊呢。 当然,这道菜顺理成章的得到高分。 亮点二是阿拉善宾馆厨师做的“葡萄羊肉”。形象逼真,栩栩如生,滋味难辨真伪,回味悠长。 葡萄羊肉虽然没清蒸全羊那样霸气,但小巧玲珑,配上特制的餐具极具意境之美,充分展现了华夏美食的“美之境界”。 虽然这道菜在制作时间上有些超时,但老谭没扣分,有些惜才之意。 除了这两个亮点之外,西贝和豪门夜宴厨师做的“葱爆羊肉”也很好,火候到位,滋味十足,干净利落,可见功底。 宾馆这边也有亮点,北京来的师傅做的“胡同滋味羊肉”受到好评,被很多同行啧啧称道,成为此次大赛最有价值的“营销菜品”。 当天晚上进行了隆重的颁奖典礼,奖项不少,除了总分的冠、亚、季之外,还有单菜的一二三,以及“最佳创意奖”、“最佳造型奖”“最佳意境奖”“最佳团队奖”等等。凡是拿了赞助费的都给了奖项,以示平和。 当然,虽然商业气息浓厚,但真正的高水平作品不能被埋没,要不然就亵渎了厨师这个行当,天理何在? 两天时间,老谭认识了不少餐饮界朋友,加上是现场评委,还形象显目,引人注意,宴会上很多人过来敬酒,说些客套话。尤其阿拉善宾馆的那位厨师,热情的邀请他去游玩,并保证全程陪同。 更多时候,像烹饪大赛这样的盛大活动,比赛往往是次要的,交到朋友整合资源,天下处处是亲人才是最大的收获。 要不然咋说厨师凭一张火车票就能吃遍祖国各地呢。 第三天上午是参观活动,主办方用大巴车拉着大家,从东胜到康巴什参观了二十多个面积在两千平的大型酒店。这些酒店装修豪华,各具特色,共同点是都在停业。 xiaoshuting.cc 经济不景气呀。 很多酒店老板给出两年不收房租,只交水电费就可以接手的优惠条件,但大多数参观者都摇头,惋惜中表示无能为力。 都是盲目开发造成的后果,被泡沫经济迷惑,没有前瞻性,资金投进去了,收不回成本,还要背着帐债。 在参观的人群中王总和老谭走在一起,还有康敏,李雪已经和摄制组成员回去了。 周玉军和佟欣也在,只是故意避开了老谭他们,倒也免去一些尴尬。 参观完这些酒店,又看了蒙古族婚礼表演,就结束了上午的活动。 下午是烤全牛宴,在豪门夜宴举行,老谭不想参加,但那里的厨师长张强打电话邀请他过去,同时介绍几个厨师朋友认识。这个不好推辞,就应承下来。 佟欣看完蒙古族婚礼表演后在商业街溜达,周玉军由于要和政府的人谈事情没陪她,一个人也没意思,溜达一会儿便回了宾馆。 在准备坐电梯上楼时她改变了回房间的主意,而是在老谭住的楼层停下来。 她走出电梯来到老谭门前,敲了敲。 门开了,老谭有点儿吃惊的把她让进来。 她在沙发上坐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然后笑了一下,开口问:“谭总,你啥时候回去?” “明天,先到成吉思汗陵看看,然后直接回去。”老谭说。 “噢------王姐和你们一起走?”她又问。 “不的,她可能在这待两天,好像有事。”老谭说。 “噢------”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老谭想问问她老公和孩子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于是习惯性的抽出根烟点上。 佟欣首先打破沉默,说:“我表哥打算把我儿子送部队去,他认识部队人,能照顾点儿。” “也行,男孩子当兵行,在部队好好锻炼锻炼,考个军校啥的。”老谭说。 “不指着他考军校,能转志愿兵就行。”佟欣说。 “转志愿兵挺好,到地方有正式工作,一辈子的事。” “我也这想的------” 说到这俩人又没了话,老谭倒没什么,佟欣显得有些不自在。 老谭把一根烟抽完时佟欣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先是叹了口气,好像把肚子里的东西叹出来一般,说:“哎,人这辈子就这回事,我也没想到这样------谢谢你谭总,教了我不少东西,真的挺感激的。” “感激啥,是你自己厉害,以后跟着你表哥多学点儿,他挺有商业头脑,这点我佩服。”老谭说。 “嗯,他这点行------挺留恋在饺子馆时候的,不会瞧不起我吧谭总?” “哪能呢。你挺优秀,一直看好你。” “我家这日子全靠我呢,来内蒙就是想好好过过,现在正好是个机会,我想试试。” “行,不试谁也不知道啥样,但成本不要太大,路不要走偏了,啥时候都别把人丢了就行。” 这是老谭和佟欣比较深刻的一次谈话,之后俩人虽然也偶尔见面,但没交谈过,直至两年以后。 在打工这条路上,总是和一些人不期而遇,又各自分手,这就是生活。 下午的烤全牛宴很隆重,也很热闹,完全按蒙古族礼仪和程序进行的,很有仪式感。 烤全牛又称“诈马宴”,是蒙古族最高规格宴会。 诈马宴始于元,是蒙古族特有的庆典宴食整牛席或整羊席。诈马,蒙古语是指退掉毛的整畜,意思是把牛、羊家畜宰杀后,用热水退毛,去掉内脏,烤制或煮制上席。 整个诈马宴的菜谱分点心、手鲜(水果)、凉盘、热炒、主食五部分,很是讲究。 点心有蒙古馓子、黄油酥、乌日莫、醍醐、奶条、炒米等。水果是新鲜水果,要求不高。凉盘有四道的,也有六道的。 主菜为烤全牛,然后配五畜汤、柳蒸羊、红扒驼蹄、炙凤腿、草原烩菜等,主食大多是可汗一品饭、羊肉汆面片、肥牛烧麦等。 由于是最高规格的宴会,礼仪繁多。 首先是迎宾入场,然后是落座入席,紧接着是低婉音乐、敬献德吉,再往下是开席祝颂,神话烤牛。 这些环节过去之后开始礼仪上菜,宫廷敬酒。 分割烤牛时歌手呼麦伴唱,哈达挂脖,有着草原的粗犷豪迈和远古沧桑,叫人感动。 近百人参加宴会,整整十席。老谭这桌有豪门夜宴的厨师长张强,三个本地的饭店老板,西贝在鄂尔多斯分店厨师长,郎会长、王总和康敏。 三个本地饭店老板中有一个老谭认识,是上午参观时一个停业饭店的老板,他家饭店装修的古色古香,很有特色,咋看上去有点像阿巧。 九个人互相介绍认识,在张强的提议下先喝了一杯。 一杯酒喝完,张强对老谭说:“谭师傅,你是真人不露相,要不是郎老说还不知道你就是阿巧饺子的总经理。” 老谭说:“小饺子馆,不值一提。” “哪里啦,阿巧现在有名,很多人都知道。我在省城的老乡说你家饺子非常好,已经好几家店了,并且在呼市也有两家店。”张强带着浓厚的广东腔说。 老谭不置可否的笑笑。 “怎么样?上午参观有没有相中的饭店,打算在这里开不?”张强问。 “没这打算,这饭店面积都大,不适合我家。”老谭说。 “饭店大好呀,可以施展开。别看这里经济不好,但吃饭的人不少,做好了肯定行。”张强道。 “你说的对,小城大店,大城小店,小城做大做强,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照样赚钱。但目前还没往这边发展的意思,先做呼市那块儿。”老谭说。 坐在老谭对面的那位上午参观时的饭店老板主动的端起酒杯,对老谭说:“谭总,初次见面,喝一杯。” 老谭笑道:“咱俩是第二次见面了,你家饭店装修的挺好,看得出没少花钱,闲着确实可惜了。” “是,没办法,没啥客人,营业还赚不出人员工资来------”饭店老板有些垂头丧气的说。 “也是。”老谭马上换了口吻说:“来,喝一个,认识你很高兴。” 俩人喝了一杯。 “谭师傅,你看马老板的饭店做你家饺子馆咋样?”见俩人喝完,张强问。 “这没法说,我对这不熟悉,啥情况不知道,不好说。”老谭道。 “可以试试嘛,马老板出地方,你出钱出人,就算不行也赔不到哪去。”张强说,有撮合的意思。 老谭说:“这个不能试,做就是做,试试不也是做吗?我现在主要精力是做呼市,至于周边------合作可以,不直接投资。” “怎么合作?”马老板问。 老谭把合作方式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说:“鄂尔多斯是个好地方,以后肯定有发展,马总要是资金紧张的话,可以找合伙人一起做,要不你也是两年不收房租,何不大方点儿,格局大些,拿房子做资本,不也一样?有时候孤注一掷未必就是坏事,兴许好了呢。” 马老板禁不住思考起来。 第206章 张丽的吻 在老谭与张强和马老板交谈的时候,王总认真的听着,并在心里合计:鄂尔多斯看着不行,其实还有潜力,别的不说,餐饮这块做好了肯定赚钱。 既然决定和老谭合作,那么开一家店是开,两家店也是开,何不一下子开两家呢?马老板的店不错,要是干的话都不用装修,拿过来就可以营业,何况两年内不收房租,等于白捡个房子。 这个可以考虑。 她看马老板犹豫不决,准备饭后单独唠唠。 这些年过来,她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道理,要不然也不可能破产后短短几年又积累了财富,敢毫不犹豫的离开周玉军单干。 这也是这个女人的深藏不漏与可怕之处,女人一旦狠起来就没男人啥事了。 当然,这不是说她坏,只能说聪明而已。 第四天早上,郎会长、老谭、康敏三人早早出发,十点到了成吉思汗陵。 成吉思汗陵是蒙古帝国第一代大汗成吉思汗的衣冠冢,位于鄂尔多斯的伊金霍洛旗草原上。由于蒙古族盛行密葬,所以真正的成吉思汗陵到底在什么地方始终是个谜。 现今的成吉思汗陵经过多次搬迁,直到一九五四年才由青海的塔尔寺迁回故地伊金霍洛旗。 成吉思汗陵原为全体蒙古民众供奉的“总神祗”——八白宫,即八座白色的毡帐,是供奉祭祀的地方,而不是埋葬金身之地。 由于蒙古族是游牧民族,八白宫的建立正是适用了游牧的特点,可以随时迁移,以便随地祭祀。 传说成吉思汗归天后,分别在漠北草原和木纳山南(鄂尔多斯)建立了成吉思汗白色宫帐,就是以后形成的“八白宫”的原型。 木纳山南的白色宫帐由成吉思汗的七个护卫守护,一直游牧于草原上,谁也不知道到底在哪。据说现在的守墓人就是原来七护卫的后代。 整个陵园依山而建,占地面积五千五百多平,主体建筑由三座蒙古式的大殿和与之相连的廊房组成,建筑宏伟,具有浓厚的蒙古族风格。 思路客 建筑分正殿、寝宫、东殿、西殿、东廊、西廊六部分组成。 由于是工作日的关系,陵园内游人不多。 从入口处进来,首先看到的是骑马奔腾的成吉思汗雕像,威武沧桑。 走上百级台阶,如登山,体格不好的需要中途休息一下。台阶两旁的平台上有些商铺,卖水果饮料,还有卖纪念品的,大都价格高的吓人,满满的商业味道。 正陵是座雄伟的金顶大殿,进去前需要把手机收好,里面只需看,不许拍照。要是发现有人拿手机拍照,身穿蒙古袍的守陵壮汉会毫不犹豫的把手机没收,永不退还。 老谭三人进了正陵,足足转了四十分钟才出来。说实话从外面看就是一座比较大的蒙古包,谁知进去后那么大,并且可看性极强。 里面就像一个环型荧幕,把成吉思汗的一生完整的写照出来,刻绘在墙上,史诗级巨作。 其中陈列了当年护卫守陵时的八座毡帐,全都在勒勒车上,虽破败,但沉重,凝聚了虔诚悲壮。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弯弓射雕。 从正陵出来,又参观了两个侧殿和廊房,最后来到陵后的“天马园”。 嚯,好俊的一群天马,远远看去如天上洁白的云,没一点杂质。马群悠闲地漫步在草地上,有的吃草,有的远眺,有的交颈撕摩。 马鬃自然生长,长的直拖到地,看上去英俊潇洒,气质不凡。 这些马已经习惯了游人观赏,走近了也不惊,该干啥干啥,像没那回事似的。其中几匹小马驹欢蹦乱跳的,四处撒欢。 康敏叫老谭帮着拍了几张照片后时间已到晌午,三人便兴致勃勃的下了山,到山下的农家饭庄吃了饭,然后便驱车往回赶,结束了此次的鄂尔多斯之行。 七月上旬,阿巧饺子馆省城的陵东店和北行店相继开业,三家外埠合作店的装修也近尾声,准备八月初开业。 租下来新办公楼也开始装修,预计八月底完工。 呼市金桥店也正式开业。 同时王总和阿巧签订了合作协议,一下子做两家店,一个是锡林浩特李雪家的饭店,一个是鄂尔多斯马老板的饭店。 这个精明的女人很会算计,两家店和投资一家店差不多少,马老板的饭店几乎不用改动,只是增加几个饺子设备就行,其余的就是人员了。 老谭从鄂尔多斯回来后没待几天就回了省城,把北行和陵东店开业后开了个会,主要安排下半年工作。 下半年不再开店,开始修炼内功。主要抓管理、技术、服务和打造第二梯队,这点他和艳华的想法一致,管理上不去,说什么都是白扯。 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店好开,要想开好开赚钱了难,必须打好基础,松懈不得。 同时第一批派出学习的管理人员已经出发,希望他们学成归来,把管理上个档次。 韩味园在省城很有名,以烤肉为主,韩式拌菜为辅,冷面做的地道儿。现在十多家店,家家生意火爆,周六周日高峰期得排队等位。 明天老谭准备返回呼市,因为省城离休的高官三天后过去,他得负责接待。 今天,被老谭从火海中救出的王丽娟做东,请老谭、艳华、张丽吃饭,地点就在韩味园。 酒桌上王丽娟除了向老谭再次表达谢意之外,间接提出可以多业态发展的问题,她的意思是阿巧除了做饺子,还可以做烤串,串吧。 老谭直接否定了她的提议,人一辈子把一件事做好做明白就不错了,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做第二件事。 “你一直做烤串了,对这熟悉,可以继续做,我们就不做了。”老谭说。 “我一个人不行,小打小闹的,不像你们有团队,能做出样来。”王丽娟说。 “别着急,慢慢来,没有一铲子挖个井的。”老谭说。 “我对烧烤确实挺上心,现在人们都喜欢吃,以前是夏天热的时候才撸串,现在不分啥时候,一年四季都吃,以后肯定盛行,并且烧烤见利还快。”王丽娟带着鼓动的口吻说。 老谭禁不住想起在鄂尔多斯酒吧里吃烤串的情形,于是说:“你要是继续做的话我给你提供个模式,做音乐烤吧,一边撸串一边听歌,装修的另类些,像酒吧似的,最好多些铁艺,有金属感,超现代,肯定行,我估计省城现在还没这样的。” “我说的就是这种形式,想挺长时间了,就是一个人不敢干,要是有团队就好了。”王丽娟说。 艳华听出王丽娟的意思,先笑了笑,说:“你干吧,需要帮忙尽管吱声,我和老谭大力支持。老谭也说了,阿巧只做饺子,不做别的,我也这意思。但咱们没啥说的,你做你的,我家有现成团队,从定位到装修到营销,还有培训,都行。” 王丽娟道:“不管干不干先谢谢了,要是干的话少麻烦不了你们。来,敬你仨一杯。” 四个人边吃边聊,快九点的时候从饭店出来,艳华和王丽娟先行走了,留下老谭和张丽。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前走。 夜不深,温凉如水,舒服着热了一天的人们。微风吹过,骚动了身边的空气。 “任青云没又来骚扰你吧?”老谭问。 “他敢?那天也就借着点酒劲儿。”张丽说。 “这样人不能给好脸色,我跟飞机厂的厂办主任说了一嘴,他能找任青云唠唠。”老谭说。 “犯不上------你还挺关心我的。” “能不关心吗,多少年交情了,老朋友。” “就朋友这么简单?”张丽问。 “总不能叫老婆吧,铁子,老铁,咱俩谁和谁。”老谭吱唔道。 “切!没劲儿。对了,是不是挺长时间没送我回家了?”张丽问。 老谭心里算了一下,好像自打从关东人家不干就没送过。 “嗯,挺长时间了。” “今天送我。” “送你。” “咱俩先到小公园坐坐。” “行,听你的。” 小公园没多少人,跳广场舞的大妈早就撤了,一片安静。 张丽挽着老谭胳膊,身子靠在老谭身上,亲昵的像对情侣。 老谭感受着身边女人传递过来的温热与柔情,心里很美,有些甜蜜。 “你明天就走?”张丽幽怨的问。 “嗯,这边都安顿好了,有你和忠清就行,我放心,再说还有向东和丽丽呢,李爽也能独当一面。过两天高官过去,得提前准备准备。”老谭说。 “张宇在那边都负责啥?”张丽问。 “啥都管,主要是协助周晓梅。”老谭说。 “晓梅现在也行了------你说我和她换换咋样?” “换啥?干得挺好的,换了谁都不习惯。” “不是能和你在一起吗,离省城远,晚上可以睡一被窝。” “呵呵,真这么想的?” “那可不。” “何其幸甚,来,亲一个。”老谭低下头大方的说。 张丽突然有点懵——以前老谭都是躲着自己的,怎么变得如此主动?是不是逗着玩呢? 看张丽发呆的表情老谭笑了,伸出手搂了搂,说:“还是送你回家吧,我儿子还等着我呢。” “切——”张丽很是鄙夷的来个长声,然后不由分说的搂住老谭,吻了上去。 第207章 说说王红 在这安静而温凉的夏夜里,充满浪漫的小公园,张丽把老谭的脖项搂住,热得像火一样的身子颤抖着,第一次亲吻了心爱的男人。 也许这一吻就足以满足自己爱了整整十多年的心,激情而狂热。 吻毕唇分,两颗心都激烈的跳动着,用深情的目光久久的凝视着对方------ “你爱我吗?”张丽用漂亮的大眼睛问。 “爱,但我们不能在一起。”老谭用眼睛回答着。 “这就足够了,我愿意。” “你真傻------” “只是在你面前傻,我亲爱的人。” 第二天,老谭坐上了飞往呼市的班机。 当张丽满面春风的来到办公室时,处于女人的直觉,艳华看出了她与往日的不同,开玩笑问:“是不是如愿以偿了?” 张丽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涩,红着脸说:“还没,但差不多了。” “咋地?” “望楼兴叹,见家门而不入。” 艳华笑了,意味深长的说:“还是找个男人吧。” 俩人都报了国学班,今天有课,一起开车走了。 两节课上完已是中午,下午没课,俩人先是到装修的新办公楼看了一眼,然后回老店吃饭。 老店客人很多,整个大厅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看到忙,张丽叫艳华先上楼,她先帮着忙一会儿。 一个小时后,饭口过了,张丽来到饺子间。 王红正在包新调的三鲜馅饺子,见张丽进来,便说:“来的正好,一会儿尝尝饺子,我把三鲜馅调整了,看看咋样。” “这回是整个虾仁的?”张丽问。 “嗯,整个的,全是从营口发的新鲜的,肉馅和韭菜的比例也调整了,去掉两样调料,应该挺鲜亮儿。”王红说。 “好,尝尝。” 王红麻利的把最后几个饺子包完,然后放进锅里,边煮边说:“这新饺子锅就是好使,又快又不跑单,还带盖,和家里煮饺子一个样,三开就好。” “没有花钱的不是。”张丽笑道。 饺子头一开了,王红打开水龙头,把开着的水压下去,盖上锅盖,然后说:“十一小慧小龙结婚,昨天俩孩子来了,想找老谭来着,你们出去吃饭了------孩子的意思是结婚那天叫老谭和他媳妇作为女方家长出席。” YY小说 张丽有点不自然,但没说什么。 “一开始叫我和老方当了,我说不行,还是老谭两口子合适。”王红没看张丽,自顾说着。 “其实你们两口子也行。”张丽说。 “我们行啥?要说合适应该是老谭和艳华,人家对俩孩子一直照顾,和亲爹亲妈没啥区别-----” 饺子第二开起来,王红打开锅盖,又放了些水,把水花压下去。这回没盖锅盖,继续煮。 “他俩房子装修完了吧?”张丽问。 “完事了,这两天买家电呢。”王红说,回头看了张丽一眼,发现她有些心不在焉,顿时心里明白些什么,便不再提小龙小慧结婚的事,把再次开锅的饺子捞出,放到案板上让张丽尝。 张丽夹了一个饺子在嘴边吹了吹,咬了一口,立时一股韭菜的清香和虾仁的鲜亮儿以及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溢满口腔,还没咽下便吱唔着说:“好------” 王红也夹个饺子咬一口,细细品着。 张丽很快把整个饺子吃完,对王红说:“红姐,好吃,比以前的好吃。” “嗯------十三香多了点儿,有些抢味儿。”王红说。 “我觉着挺好了,省城一绝。”张丽说着竖起大拇指。 王红哂笑一下,说:“哪来那些一绝,这都是老谭提醒,减料求源,返璞归真。” “他就是说说,啥都是你整的。”张丽说完紧接着来了句俏皮话,“红姐不红,天理难容。”然后便端着整盘饺子上楼找艳华去了。 在这里我们说一下王红,这个泼辣、美丽、做事像男人一样的女人。 她现在是阿巧饺子馆的饺子总监。在人们的理解中,饺子无外乎是饺子皮和饺子馅两样,其余的没啥。其实也真的没啥,但就这两样也有很多学问,差一点儿都不行。 拿饺子面来说,看着简单,拿水和好就行了,剩下的就是包呗。 这是家里包饺子的正常做法,没多少讲究。但饭店不一样,面和水的比例要标准,还要按比例加入盐、蛋黄素、大油,这样和出来的面有光泽、韧性和柔软度,能够长时间使用而不发態(tai,软的意思),煮出来的饺子边不会硬化。 王红对饺子情有独钟,对面的领悟力超强,这也是各有所长吧。 开始配送饺子面的时候,出现过时间过长发软发態的现象,严重影响了出品质量。王红着急上火的拿出几天时间反复试验,终于找到原因把问题解决了,由此还创出饺子面的独特配方,值得称赞。 她还提出饺子面配送时的温度问题,以及饺子间的温度与湿度调节。根据她的提议,现在每个店的饺子间都配备了空调和空气加湿器,很好的保证了饺子的质量。 在饺子馅方面她也不断改进创新,以便迎合当下客人的口味。比如今天的三鲜馅,在老谭提出“减料求源、返璞归真”的指引下,很快调了新的馅料,确实比以前有很大进步。 其实从去年开始她就往这方面发展了。现在已经很少使用煸馅,煸馅的特点是香,特别香,甚至有些腻人,能大幅度增加饺子的香味儿。 煸馅放在上世纪老百姓喜欢,谁不爱吃香味十足的饺子呢?可现在不行了,人们开始讲究养生,吃菜都是少油、少盐、少糖,原滋原味才好。饺子也是如此,太香了不爱吃,清淡、清香一些才是最爱。 干啥都不要脱离群众,老百姓喜欢的才是赚钱的。 少使用煸馅,突出原材料的本来味道,说白了就是青菜要吃出青菜味来,不能满口都是肉香。 王红在此基础上又减少一些抢味调料,突出本味,这样一来客人很喜欢,这也是阿巧饺子一直处于引领地位的主要原因。 在这方面王红功不可没。 和方建军的生活也很好。俩人都在中央厨房工作,早上班早下班,小日子过的幸福滋润。儿子去年元旦结的婚,小两口在吉林过,不用操心啥。和老方俩人挣的花不了的花,也买了房子,没啥后顾之忧,美气得很。 有时候她就想,这辈子有幸遇见了老谭,走上了面点这条路,才有今天。说句自傲的话,现在要是不在阿巧干了,很多饺子馆能请她,并且给的工资都不低。 当然,她不能走。 做人得讲良心,老谭是伯乐,阿巧是平台,她有自知之明,离开阿巧啥也不是。 人只有在啥都挺好的情况下才会一心朴正的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专注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出成绩。 现在的王红就是这种情况。 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跟着老谭干了这些年,有感情,时常为他操心,并惦记着。尤其老谭的身体,每次听到生病、受伤都惦记的要命,恨不得马上到身边亲自看一眼才行。 五年前她对老谭有着爱慕,但现在没了,把爱慕变成了关心,像姐姐对弟弟那样。这么说有些人不信,认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可能有什么纯洁,尤其现在这个社会。 不想在男女之间有没有纯洁的友谊的问题上争论,这玩意儿全在本心本性。把爱变了质,只追求肉体的欢愉,打场麻将都可能拐走个女人。 两个人一旦共同经历了风风雨雨,彼此了解、互相帮扶,并且为了生活转战东西南北,把命运都联系在一起的情况下,既是同事又是姐弟也正常。 只不过世俗掩人心,双目流短长罢了。 王红知道老谭和媳妇的感情不好,俩人常年分房不在一起,担心有一天会离婚。 说实话她不希望老谭离婚,但老谭这种情况又叫她心疼。她一直想找个没人的时候单独和老谭唠唠,可老谭每次回来都忙,根本抓不着人影儿,也没唠着。 此时她看着张丽端着饺子出去,心里禁不住怅然的想:她和老谭也行,哪能总一个人呢------ 第208章 干妈 张丽和艳华吃了饺子,都感觉很好。 张丽说:“把这三鲜馅申请专利得了。” 艳华笑了说:“不用,再说现在菜品专利不好申请,除非申遗。” “申遗可不够资格。”张丽说。 “你还真想呀?红姐现在饺子馅调的越来越好,已经是大师级了,不用申请专利。这饺子馅不好复制,别人家还以为加了特殊调料呢,其实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艳华说。 “也是。” “下午咱俩挨家走走,晚上学习班有个聚会,参加一下,在省城大厦。” “那个曹老板是不是也去?”张丽问。 曹老板,艳华最初谈的泰山路那个饭店的老板,由于房租问题没谈成,现在自己经营,生意不咋好,带死不活的。这回在国学班碰到了,他还有心思叫艳华做,说了两回,艳华都没搭拢。 可是他被张丽吸引了,总想找机会请吃饭,但张丽对他不感冒,敬而远之。 “当然去,给王丽娟打个电话,晚上把她带上,叫她打扮打扮。”艳华说。 “啥意思,把他给那个姓曹的介绍呀?”张丽问。 “想啥呢?他那饭店不想往外兑吗?我看了,开串吧正合适,那还繁华,能营业到后半夜两点,全都是小年轻的,肯定行。”艳华说。 张丽脑袋里想了下开串吧的画面,说:“还真行。” “咱家再开一家直营店就行了,不再多开,剩下的就是抓革命促生产,往外部发展,做合作店,拿别人的钱赚钱。”艳华说。 “我看行。” “呼市的餐饮市场比省城好,这两年把精力往那边投投,省城这边稳定住,做研发、培训中心。”艳华很有魄力的说。 到了晚上,三个漂亮、气质非凡的女人来到省城大厦的小宴会厅,立时吸引了众多男士的目光,当然也有女人略带嫉妒的眼神洗礼。 看到艳华和、张丽,曹老板微笑着走过来打招呼,很有礼貌的请三位女士入座。 艳华把王丽娟做了介绍,也没废话,直接说起了兑饭店的事。 男人也怪,看着精明,可一旦在漂亮女人面前就难免想入非非,以至于影响智商。曹老板在三位美女的三棒二马下很快答应把租金降五万,兑给了王丽娟。 见事情谈妥,艳华和张丽陪着喝了杯酒,然后扔下曹老板和王丽娟谈具体事,转到别的同学那热闹去了。 biquge.name 这些人做什么的都有,卖服装的、做化妆品的、开厂子的、开广告公司的、美容的------无一例外都是小有成就的成功人士,身价至少百万以上。 买卖做得好,有前景,发展到一定阶段都适时地学习学习,给自己充充电,也是好事。 说实话一个企业领导人不加强学习,不提高修养和个人素质,是一种缺德行为。企业总招人,领导人又不学习,招来的人跟着往哪去呢? 一个没有格局和道德的领导人是没有前途的,他将把企业带入万丈深渊。 现在什么都讲学习型团队,阿巧每年投入到学习中的资金最少三十万,今年达到了四十万。从高层到中层,从中层到员工,每个月都有学习任务,每周都有培训,每天都有训练。 拿一个新员工来说,从入职的第一天起就是为期一周的岗前培训和企业文化输导,然后是技能业务训练,一个月后考核。 合格后正式上岗,接着是素质训练,流程操作,师傅传帮带,三个月后才是一个熟练员工。这期间每个人的额外费用是二百四十五元,看着不多,架不住人多呀,十个人两千四,一百个人就是两万四,全是纯利润。 很多饭店老板觉着花这钱没必要,属于浪费。其实是转不过弯儿来,培训与训练恰恰是最节约成本的,因为任何一家企业除了销售其余的全是成本,一个培训好的员工的销售能力是没经过培训的员工的二点五倍,其价值可见一斑。 那些没经过培训就上岗的员工是企业最大的成本,只不过看不见摸不着,容易忽略,结果企业怎么死掉的都不知道。 实际来说阿巧用在培训上的钱并不多,主要是管理层的培训大部分是老谭在做,这就省了不少。 现在老谭已经达到了讲师级别,尤其在饭店管理和工分制上,十分出色。他还负责全体员工的感恩教育,课倒不多,只两节,但每次下来员工都泪花闪烁,深触心灵,对父母的孝道多了几分。 老谭做培训从不打鸡汤,用他的话说不能毒害员工,全部实打实的来,这样反而更打动人,并且意义深远。 这也是老谭深受员工尊敬与爱戴的原因,不但员工如此,很多员工家长也尊敬老谭,觉着孩子跟着这样的领导干放心,至少不能学坏。 说实话,现在孩子多难管呀,有一个能教孩子走正道的地方谁不放心?何况还给开工资呢。 艳华、张丽和同学们喝着酒,热烈而亲切的交谈着。那边的王丽娟和曹老板也相谈甚欢,看样十分投机。 艳华对张丽小声说:“我去趟卫生间,你去不?” “走吧,一起。” 俩人起身出了小宴会厅往卫生间的方向走,经过另外一个小宴会厅的时候张丽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家公司聚会,十分热闹。 张丽禁不住停下脚步,望着里面的一个女人说:“看,是老谭媳妇不?” 艳华顺着张丽的目光望过去。 确实是林燕,正端着酒杯和人喝酒,很豪爽的一杯干了。 “是。”艳华又确认了一下说。 “看样挺能喝呀。”张丽说。 “听老谭说酒量挺大------人家也是经理,省城物流有名,管整个东北区呢。”艳华说。 俩人继续往卫生间走。 “长相虽然不行,但挺有魄力的,有点像女汉子。”张丽说。 艳华没吱声,快到卫生间的时候心疼的说:“家恒又自己在家了------”她想接着说不知道吃没吃饭,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这两口子也是的,忙事业孩子都不管了-------老谭儿子出息,挺自力。”张丽说,像是自言自语。 等俩人从卫生间返回再次路过林燕她们那个小宴会厅的时候,张丽又往里望了一眼,这回没看到林燕。 回来后艳华有点没了心情,老谭儿子那张可爱的脸蛋一直在眼前晃荡。 她看看手表,七点十分,心想孩子可能正写作业呢,估计也吃完饭了。但那个惦记劲儿一直过不去,搅的心里乱哄哄的,和这闹哄哄的酒桌差不多。 她突然想到老谭家有座机的,并且知道号码,于是马上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电话通了,那边传来家恒的童声:“喂,你是谁?” “我是艳华阿姨。”艳华温柔的说。 “哦,艳华阿姨呀,你是不是找我爸爸?我爸爸去呼市了,没在家。” “阿姨知道你爸爸没在家,不找他,找你。” “找我?啥事呀。” “你吃饭了吗?” “吃了,方便面,还有榨菜。” 艳华鼻根儿有点酸,问:“吃饱了吗?” “还行吧,冰柜里有饺子,我不爱煮,嫌乎费事,今天我妈单位会餐,要不然我妈在家就给我做饭了。”孩子说。 “现在想吃啥?告诉阿姨,阿姨给你送去。”艳华问。 “不了,我这有爸爸带回来的牛肉干,可以一边写作业一边吃------” “在家等着阿姨,一会儿给你送好吃的去。” 艳华挂了电话,眼里竟然噙了两滴泪水。孩子懂事的话触动了她心中那块母性的软肉,既心疼,又激动。 坐在旁边的张丽知道她给谁打的电话,没吱声,和她一起起身。俩人到外面买了孩子爱吃的肯德基套餐,十分钟后来到老谭家楼下。 “你上去吧,我在车里等你。”张丽说。 “走吧,又不是见老谭媳妇。”艳华说。 “心里别扭。” “你那是心里有鬼。” 张丽被说中心事有些脸红,但很快和艳华一起上了楼。 对一个十一岁的半大小子来说一袋方便面确实吃不饱,见艳华带来了肯德基,孩子谢谢之后便吃了起来。 艳华温柔的看着孩子,心里踏实了,脸上露出妈妈的笑容。张丽看到艳华脸上的笑有些惊讶,这笑容从没在艳华脸上出现过,很柔美,很慈爱,带着母性的光泽。 这时刻的艳华是最美的,很女人。 看着艳华,张丽心中的一根弦被轻轻触动,目光也柔和起来。 她慢慢的把目光从艳华移到孩子身上,轻声问:“家恒,艳华阿姨好不?” “好,我喜欢艳华阿姨------也喜欢你。”孩子说。 “呵呵,小滑头。艳华阿姨可喜欢你了,总叨咕你,听说你没吃饭就去买肯德基,赶紧给你送来。”张丽说。 “谢谢艳华阿姨。”孩子又说了遍谢谢。 “艳华阿姨那么喜欢你,你也喜欢艳华阿姨,我看她做你干妈得了。”张丽笑着说。 艳华一愣,随即欣喜的看着孩子,满脸期待。 孩子倒没愣,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艳华,想了一会儿说:“能不能叫我想想------” 张丽被逗笑了,说:“还想想,和个小大人似的。” “必须得想想呀——”孩子拉了个长声,随后看着艳华说:“是不?干妈。” 艳华一惊,随即喜出望外的把孩子搂进怀里,眼泪瞬间扑塌塌的从脸颊滑落------ 第209章 钓鱼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崇尚伟人,羡慕那些做出大成就的成功人士,并且钦佩。可是整个世界是由千千万的普通人组成的,伟人、成功人士毕竟凤毛麟角,可望而不可及。 还是说说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吧,这个现实,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老百姓虽然普通,但普通才见朴实,厚道得如黄土,实实在在真真切切。 有些人也许被现实生活折腾的麻木,开始随波逐流,宁肯去关注蹩脚的三流明星的吃喝拉撒,也不肯关注一下身边的普通人,或者是真实的自己。 生活不仅仅是活着这么简单,它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即使是普通人也有生而为人的责任与担当,为了家、为了孩子、为了爱人、为了亲人,只要不死,就得干,就得奋斗。 普通人的墓碑上只有个名字,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其实这就足够了。 赵老的老朋友张步杰张老从领导岗位上下来,无官一身轻,开始了悠闲的离休生活。 此时他正和赵部长坐在黄河边的鱼塘前,眼睛盯着水里的浮漂,亲切的拉着话。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老谭和古毅,俩人也在钓鱼,但显然没两位老同志专业,也没人家平和,着急的看着水面,心里叨咕着鱼儿鱼儿快上钩。 周晓梅和王总没这情趣,两位美女拿着相机寻找好的风景拍照,不时传来欢快的笑声。 远处是黄河,奔腾的河水到这里已经变得平缓,宽阔的河面上荡漾着逐流的浪花,欢快的向前方跑去。 河岸边是一片挺拔的白杨,虽不高,但枝繁叶茂,林间夹杂着低矮的胡杨,时不时传来两声鸟雀的啁啾,映了摇摆在风中不知名的小花。 神情专注的老谭见浮漂动了动,以为有鱼上钩,猛地拉动鱼竿,手中感觉飘轻,知道啥也没有,只好垂头丧气的把鱼钩再次抛入水中。 “老弟,钓鱼得沉住气。”古毅说。 “好像你钓着了似的。”老谭没好气的说。 “呵呵。”古毅笑了起来,顺手扔给老谭一根烟,说:“知道不,钓鱼得心静,不静不行,这边钓着鱼,那边心里合计着别的事,没个钓着。” 老谭点着烟抽了一口,禁不住感叹的说:“还没到钓鱼的年龄------中午饭都安排好了?托县这边你熟,全靠你了。” 这里是托克托县,古毅常来,有不少朋友,所以今天由他安排。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妥妥的,离这不远,农家院,都安排好了。” 张老过来的第一项就是到黄河边钓鱼,本来打算到岸边真正野钓的,出于安全考虑,选择了离黄河边不远的鱼塘。 “老弟,我得提醒你一下,和王总合作多长个心眼儿,那女人不一般,别叫她把你拿下了。”古毅半开玩笑的说。 “不能,我俩不是一路人。”老谭说。 “没啥不一路人,女怕蛮汉男怕缠,别看她岁数大,一般小姑娘比不了,你还是注意点好。孙于聪、周玉军都聪明透顶,咋地?不都叫她拿下了?” 老谭笑笑,无所谓的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古毅哈哈笑了起来,说:“老弟,女人和女人可不一样,那些小姐漂亮不?拿出一个都比她年轻,把她和小姐放一起你选哪个?” “没你这么比的。” “你就说选谁吧?” “选她。”老谭实话实说。 “这不就得了。”古毅吐出一口烟雾,“这女人不简单,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外面交际滴水不漏,对付男人还有一套,别看岁数大,但有气场,带出去不丢脸,是个男人都喜欢。” 俩人拉话的时候老谭往王总和周晓梅那边看去。王总今天很女人,上身是米黄色短袖,下身浅灰色七分裤,脚上一双白色旅游鞋,配上一顶白色宽檐的太阳帽,给人一种恬静优雅的感觉。 按说这次游玩没她,事也凑巧,昨天晚上给张老在金桥店接风洗尘的时候,她刚好从锡林浩特回来,下飞机就过来了,准备和老谭谈点事,刚巧赶上。 她是场面人,对这种场合应付自如,加上谈吐不凡,气质脱俗,很快获得张老好感,听说要来托县钓鱼,便自告奋勇的陪同,理由是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老谭倒不反对,张老和赵老都岁数大,有个年龄比较接近的女人陪着也好,何况还是一个风韵犹存、容貌气质皆佳的女人。 同时想即使王总有什么想法也不可能,两位老者都是正派人,没那些乌七八糟的。 老谭突然想到古毅和李艳景的事,问:“李艳景现在在你那住呢?” “嗯。”古毅老脸红了一下。 “你这是老牛吃嫩草。”老谭说。 “咋地?不行呀?”古毅梗了下脖子。 “有啥不行的,挺好,别坑人家就行。”老谭说。 “没啥坑不坑的,我离婚单身,她也一样,俩人觉着不错就处处,住一起不正常吗?哪天觉着不合适就散伙,谁也不耽误谁。”古毅有些玩世不恭的说。 “倒挺潇洒。”老谭哂笑。 “不都这样吗------没比她大几岁,我只不过显老。” 老谭看着古毅已显沧桑的脸说:“是没大几岁,值指的该是她妈。” 古毅正准备笑骂,这时水中的浮漂突然动了,于是所有心思马上收回来,快速拉杆。显然他要比老谭幸运,钓上了今天第一条鱼。 之后的两个小时,老谭钓了两条,古毅四条,但都不大,一斤左右。他俩和两位老人比起来差远了,人家钓的都是二斤以上的,每人十多条,羡煞旁人。 时间到了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照在水面上,反射的光都带着温度。众人收拾了鱼具,带着收获上车,很快来到古毅定好的农家院。 农家院依鱼塘而建,一排十间大平房,正面窑洞式门窗,墙上很有创意的胡着泥巴,给人一种到了陕北农村的感觉。 院落四周是高大的快柳,柔嫩的枝条随风摇摆,倒有些清爽感觉。 一条肥壮的大黄狗趴在树荫下,看有人进来警觉地睁开眼睛,只是有吓人的架势没吓人本领,看了两眼又撇过头,嘴巴贴着地皮不再理会,继续自己的悠闲。 ddxs.com 一位三十多岁围着围裙的大嫂从中间的窑洞走出来,满面春风的把众人引进窑洞。 这窑洞,外面看着土,内里却很现代,不次于酒店包房,该有的啥都有,并且还是套间,中间屋子是客厅,左边是休息室,右边是土炕,可以睡人。 众人先到休息室坐下,茶已沏好,桌子上放着新鲜水果,还有几根新摘的黄瓜,水灵灵的喜人。 古毅叫大伙儿先休息一下,喝喝茶吃吃水果,随后出去把今天钓的两条最大的鱼拿给那位大嫂,叫厨房炖上,嘱咐一定要家常做法,然后又折转身回来。 “两位老领导,喝什么酒?”古毅笑着问。 赵老和张老相互看了一眼,赵老说:“你看着安排吧。” “别喝啥五粮液、茅台了,你们总喝。入乡随俗,他家有小酒厂烧的好老散,一般人喝不着,听说领导来了老板破例拿出两坛来,咱们尝尝?”古毅说。 “行,尝尝。”赵老说。 “就喝这个。”张老说。 见两位老人家同意,古毅出去安排酒,老谭这边便闲谈起来。 得知老谭是北票人,张老问:“北票是辽西地区,你们那现在怎么样?” “挺好,过去穷,现在好多了,家家都行。”老谭说。 “我十年前去过,记着你们那产煤,还有铁矿。” “嗯,现在煤少,铁矿还行。我家那边现在大面积烤烟,老百姓烤烤烟都发家致富了。” “烟酒两大项,到啥时候都离不了。”赵部长说。 这时王总好奇地问:“啥是烤烟?就咱们抽的烟吗?” 老谭说:“差不多,应该一样。我没烤过,但烟**大,烤好的一斤三十多块钱。” “红峰那边就有烤烟,面积挺大。”赵老说。 “有时间去看看。”王总说。 几个人闲谈着,不长时间古毅进来说可以开席了,于是大伙儿起身来到了外间。 第210章 受教了 桌子上的菜已经摆好了。 一盆小笨鸡蘑菇炖土豆居中,周围是山西过油肉、手掰羊肝、清炖过山羊、拌沙葱、凉拌莜面、烂腌菜和小葱水萝卜蘸酱。 众人刚坐下,炖好的两条大鲤鱼上来了,满满一大盆。 古毅把酒坛的黄油纸打开,顿时一股浓浓的酒香飘散开来,一看就是好酒。 “这酒老板都保存八年了,准备娶儿媳妇时候喝的,今天咱们有口福,提前喝两坛。”古毅一边说一边给众人倒酒,手捧酒坛子的形象有点像梁山的英雄好汉。 “看样老板和你挺铁呀。”王总笑道。 “都是哥们,没啥说道儿,他今天没在家,上外地办事去了,要不然能过来喝两杯。”古毅最后给自己倒满。 周晓梅把酒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说道:“这是纯高粱酒,头锅,馈的时间够,是酒头和二茬调的,闻着香,喝着辣,但绵软,不上头。” “看来这丫头懂酒。”张老笑着说。 “她家开酒坊的,从小从酒缸长大的,不但懂,还能喝呢。”老谭说。 “是吗?”赵老睁大了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兴高采烈的说:“今天遇上对手了,丫头,能喝多少?” 周晓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喝不多少。” “喝不多少是多少?和小谭似的二斤?”赵老问。 周晓梅看了老谭一眼,说:“也就那样吧。” 赵老高兴的笑起来,声调提高几分,说:“好,今天和你好好喝喝,还有小谭,你今天也放开量,张老头酒量不比我小,昨晚上是没抹得开。” “好,今天好好和张老喝两杯。”老谭说。 好酒之人遇到知音自是欣喜,这是通病。老谭好酒,赵老和张老亦然,只是岁数大了,不比年轻时候。 古毅也好酒,只是量不行,半斤足矣。每次和老谭喝都是三两,然后喝啤的。 王总能喝些,但不善白酒。 酒桌上最能喝的是周晓梅,老谭从没看她醉过,用当下流行的话说就是一直喝。其实女人除非不喝酒,要是喝起来真没男人啥事。 大家没什么中心话题,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谈,气氛十分融洽。 张老对老谭说:“小谭,你家饺子挺好吃,省城现在几家了?” “七家。”老谭回答。 “七家?都在哪?”张老问。 “都在北边,靠南的在泰山路。”老谭说。 “哦,离得远,我搬到浑南住去了。”张老有些遗憾的说。 “也没出省城,想吃就去呗。”赵老揶揄老朋友。 “嗨,人老了不爱动弹,这次上你这来还是下很大决心呢,孩子们不愿意,怕出点啥事,说白了就是怕身边没人看着了喝酒。”张老道。 “我还行,没人管,但也喝不了多少了。”赵老说。 “哎,以前是躲不开酒,没办法。喝的虽好,茅台,五粮液,剑南春啥的,但品不出味儿来,有时候还觉着苦------现在有时间了,能品了,身体又不允许了------”张老说着叹了口气。 “想那些个呢,想喝就喝,咱们这岁数还能活几年?孩子都不用管,把自己照顾好就行,咋乐呵咋活。”赵老乐观的说。 “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对了,老伴现在咋样?”张老问。 “人家行,比我强,成天和大院那些老太太跳那个广场舞,这两天还出去演出了。”赵老说。 “那还行,人老了有个好身体比啥都强,不给儿女找麻烦。我家那口子身体比我好,叫她一起来,不干,上农村了,说是吃稀罕去。”张老笑了,继续说:“老丫头在农村建了个农庄,专门给她妈留了二亩地种庄稼,她妈对那二亩地老上心了。” 两位老人聊着,此时从他们身上一点看不出久居上位气势,只是两个普通老者,喝着小酒,唠着家常,烟火气息。 人呐,都有老的时候。都说人老如黄昏,已是夕阳,其实夕阳和朝阳一样美丽,只是参照物不同罢了。 人老了约一二老友,浊酒一壶,山水间品悟尘世,也是美事悠哉。 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谁也改变不了。人这一辈子主要看活的咋样,精彩与否和旁人无关,导演和演员都是自己,在自己的啼哭中拉开帷幕,在别人的哭声中剧目告终。 帷幕是自己拉开的,要想合上的时候隆重,这辈子就得活好,堂堂正正干干净净,而不是后世子孙拿钱买来的铺排。 聊天话题转到饭店上来。 “小王你现在和小谭合作,啥时候开业?”张老问王总。 王总先是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说:“鄂尔多斯的九月份开业,锡林浩特的十月份。” “挺厉害呀,有魄力,一下子做两家。”张老夸赞道。 “主要是阿巧这个项目好,有潜力。”王总说。 张老转而问老谭:“小谭,既然都是你们管理运营,怎么不自己开?” “钱不是一个人赚的,再说资金链没那么长,大伙儿一起玩比一个人热闹。”老谭说完笑了笑。 “你这个想法好,借鸡下蛋。”张老道。 “有这意思。”老谭说。 赵老插话说:“做生意眼光得长远,我看你们这个方式挺好,赚钱的同时还把品牌扩大了,一举两得。” “我主要是借谭总的光,他把啥都打造好了,我只管出钱就行,剩下的就是数钱,呵呵,我俩儿说合伙人正合适。”王总说。 张老接过古毅递过来的烟点上,抽了一口,说:“做任何事都讲战略战术,开饭店也一样。上升一下高度,从战略上讲阿巧是打造饺子品牌,弘扬中国传统的饺子文化,以省城为中心向全国发展,给老百姓奉献好的美食。 战术上是自主经营加合作方式,等于两条腿走路,这比盲目扩张和无序加盟强。从技术层面讲能够达到标准统一,产品不会走形走样;从管理上讲模式一致,不会出现各自为战的局面,更不会出现投资人为了逐利而影响运营的现象。 合作双方互惠互利,风险共担,利润共享,看着是两家人,其实是一个利益共同体,属于一家人。对了,你们应该成立个集团,把合伙人纳入进来,在大方向上群力群策,对企业发展是一大助力。” 张老说完王总禁不住眼睛一亮,下意识的向老谭看了一眼。老谭没看她,脑袋里正思考张老说的话。 随着直营店和合作店的增加,这段时间老谭在管理上隐约的有吃力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像走了很长一段路的人突然没了方向,或者是脚下出了岔口,不知道该走那条道似的。 暂且不说直营的十家店,这些店的管理在他心里装着,乱不了。主要是合作店,都在外埠,位置分散,管理起来有些吃力,做不到直接督导,总是担心着。 什么都是这样,集中了好管理,分散了难安排。管理一旦少了检查督导,势必出现松懈现象。 合作店的店长、厨师长归公司统一管理,而老板是独立的,以合伙人的形式存在。虽然协议上写得明白,合伙人不得参与运营管理,但实际上哪个老板都会对管理说上几句,毕竟饭店是人家出资建的,还叫话都不能说了?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隐藏的矛盾。店长和厨师长按着总部的命令执行,同时又不得不听老板的一些话,有时候总部的命令和老板的话是矛盾的,这就难办了。 biquge.name 毕竟合作店在外地,总部不能总派人过去督导,而老板几乎每天都去店里,即使不指手画脚也有指挥店长和厨师长权利——虽然协议上规定他没权指挥。 显然,这个合伙人模式是有漏洞的,表面上双方是利益共同体,其实没真正成为一家人,有点像雇主与雇员的关系。 张老的话给老谭提了醒,似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张老说得对,我好好考虑考虑。”老谭说。 “既然是合伙人,在一起赚钱,就拉进一个圈子共谋发展,对谁都好。做事格局要大些,眼光往远里放。你们不仅仅是合伙人那么简单,要把自己定位在领着大家往前走的位置上。” 张老喝了口茶,继续说:“像小王,完全可以是内蒙地区的总合伙人,那叫啥来着,对,总代理。她是合作店的总代理,以后只要是内蒙地区要合作的都归她管,小谭你对她一个人说话就完了。 合作模式不变,该咋分成还咋分成,至于如何与投资人谈是她的事。她也是集团人,代表集团利益,不会往坏了整的。举个简单例子,小谭,你老家有个北宝铁矿吧?” “嗯,有。”老谭回答。 “北宝铁矿和凌钢是两家企业,当然,凌钢是个大公司,比北宝强。他们两家都往安钢供货,还有另外三家也是。这五家一直存在竞争,常年的互相打压排挤。 现在这现象没了,为啥?成集团了。安钢把五家组成个集团,凌钢是代理人,现在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一家人,还打压排挤啥?如今发展的非常好,比各自为战的时候赚钱,工人们也高兴。” 这情况老谭知道,认真的点点头。 “你完全可以把合作放开,以点带面,划分几个区域,找几个代理人,成立集团,这样才能更好的管理,把企业做大做强。”张老很气派的说。 “谢张老,一席话醍醐灌顶,受益匪浅。”老谭诚恳的说。 “哪里,应该我谢你才对,饭店那么忙还专门陪我这老头子,很过意不去。”张老说。 “张老客气了,都是省城人,您来了我们理应接待。”老谭说。 这时古毅提议道:“咱们共同喝一杯,一是敬张老来内蒙,希望玩的开心;二来,呵呵,谭老弟,你不是找代理人吗,南方那边给我,老哥在苏州好使,等我不在商会干了就和你一起做饺子馆,往南方发展。” 说笑中大伙儿共同举杯,同干共饮。 第211章 深山,老喇嘛 张老此次共游玩了五天。在黄河边钓完鱼,去了库布齐沙漠和鄂尔多斯草原,然后回到呼市参加了省城商会举办的招待会,第二天坐飞机回去了。 接待张老此行给老谭最大的收获是打开了管理上一扇门,格局上大了起来。 张老走后他没急着想成立集团的事,而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日子去了观音寺,和游方回来的大德聊了一下午。 禅房简单朴素,一门一窗一静室,一床一桌一雅居。西墙的供台上一只独香袅袅,檀香了神志。 大德吃着老谭带来的素馅饺子,喝着茶,老谭则是喝着一壶自带的菊花酒。酒香清淡,似有似无,引得大德也有喝的欲望。 “把你的酒给我倒一杯尝尝。”大德禁不住诱惑说。 “你不是不喝酒吗?”老谭笑问,顺手倒了一杯递过去。 大德先是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说:“嗯,泡的是时候,润肺清神。”说完浅尝一口,随即把酒杯放下,接着说:“不辛不辣,素淡柔和,可称为茶。” “也就你能喝出茶味儿来。”老谭笑道。 “你也尝尝我的茶。”大德给老谭倒了杯茶。 老谭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说:“苦荞,苦后淡,淡后微苦,渐渐远去。看来是你自炒的吧。” 大德笑笑,夹起个饺子放进嘴里。 老谭看了一眼已经烧到半截的独香,突然问:“师父,烧香有用吗?” “烧香就和拿手机发信息一样,只要发的准,对方就能收到。”大德说。 “也是哈------” “道有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存帝前,真灵下盼,仙佩临轩,令臣公告,经达九天。” “这是道家的香谱------也是,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 大德微微颔首,慢声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都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是这回事,十年前我是厨子,看菜是菜,认为天下菜皆可做得;五年前看菜不是菜,甚至不会做菜;现在看菜还是菜,不敢做菜。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做了一圈回来才悟出什么是咸淡,和你的因果殊途同归。”老谭感悟着说。 “你现在是厨师了。”大德说。 “还未到------”老谭指着盘子里的饺子问:“可吃出面香菜味?” “六分。”大德实话实说。 “所以还不能为师,依然是个厨子。”老谭怅然的说。 “和我只烧独香一样------” “也不尽然,只是看到未做到而已------” 老谭喝了口酒,淡淡酒味回旋口腔,略甜、略辛、略花香。 “看到了做就完了,心中无愧即可。” 大德随后讲了此次游方回来时去了大青山深处一个僻静修行之地的事。 修行之地在大山深处,原来只是一个老喇嘛在山腰的一个洞中苦修,上山之路异常难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下方深涧,损命当场。 但山上风景好,松树长青,林涛阵阵,怪石嶙峋,常有山鸡、野兔、狍子出没,当然也有狼,但很少。是一处人迹罕至之处,附近的村民都很少去。 老喇嘛把修行之地选在此处,也是为了清净,无人打扰。尤其到了冬天,大雪封山,上山之路根本无法行走,常常是三两个月里不出外不进,一片静蔼。 山上空气清鲜纯净,如水洗过一般,加上树木众多,是天然氧吧。山中有泉,水纯净,泉眼冬雪不冻,汩汩而出,是天然矿泉水。 老喇嘛带三个徒弟居于洞中,徒弟每月到山下化缘,不求钱财,只求衣食,倒也是衣食无忧。另老喇嘛精通佛法,旁通医术,每年都出山游历,苦修同时救死扶伤,不收分文,结下不少善缘。 这样日子一过三十载,期间大德和老喇嘛有幸相识,去过深山两次,每次盘亘数日,讲经颂文,佛法论道,成了朋友。 大德很喜欢这清净之地,怎奈身兼主持之职,一时走不得。加之观音寺是他出家之地,感情深厚,也不舍。都说出家无家,四海为家,其实也有归宿。 一晃儿五年未见老喇嘛,这次趁有暇隙,便进了山。 只是这次进山感觉不同。 以前也有柏油路面,只是到了外围山口镇子就没了,现在却修过了第一重低矮山峦,通到了里面的村子。出了村子是黄土路,也比以前宽了许多,平整许多,小轿车可以通行。 黄土路上坡下梁,蜿蜒十数里,来到大山脚下。 到这里小轿车就上不了山了,人们得需步行。 以前上山路是一条险峻异常的羊肠小道,得小心谨慎的爬行,现在却宽了许多,四驱吉普可以行走,但坡度极大,依然险峻,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山涧,车毁人亡。 大德行至山脚平台处,这里有四台高档轿车停泊,上山路上有十几个男女在艰难的缓慢前行,很是吃力。 看来这里也被尘世中世人发现,来此敬香还愿了。 大德起步上山。 路明显是人工扩修的,全是碎石,应该被重型机械压过,不怎么硌脚。 走有半个小时,来到平缓处,路面宽了许多,靠山崖那停着一台钩机,并且上方不远处还传来机器的轰鸣声。 钩机旁是个已经修好小亭子,先前上山的十几个男女正坐在里面休息,看到大德都热情的打招呼,大德双手合十回礼,也没休息,继续往前走。 上山难,但比以前好走多了,以前是爬,现在是走。 一小时后,大德来到半山腰,被眼前的一片庙宇惊呆了。 以前这里只是一处稍大的平台圪崂,倒也能建两三间屋舍,如今被现代化机械推平填堵,建了庙宇,青砖红瓦,很是壮观宏伟。 大德站在庙前打量半天,没有进的意思,只是看着里面少许香客烧香磕头,还有几个喇嘛在忙碌着。 往庙宇后面山上望去,更高处,是大德所去之处,也是老喇嘛清修之地,那里也建了禅院,只是没下面庙宇这么铺排,简单几间而已,那个山洞还在。 看到这番景象大德心中感慨,真是什么地方都脱不了尘世缠绕,明明一个清修之地,却也有了现代的商业气息。 大德慢行到山上老喇嘛的洞府前,有年轻喇嘛告知师父在闭关,若是行脚路过可以先到香客房暂住。大德微笑不语。洞中传来老喇嘛的佛号,转瞬,老喇嘛缓布从洞中走出。 siluke.com 老喇嘛引着大德来到禅院,在东首的禅房坐下,礼让沏茶。 大德问:“下边的庙是怎么回事?” 老喇嘛说:“一香客牵头建的,说来也是善缘。他本来靠打架为生,后来做了房地产,颇有钱财。前几年突然患病,四处求医无果,经人介绍来到这里。我留他在这修行半年,铺以推拿针灸,理瘀化气,驱邪扶正,好了不少。 此人也是汉子,当时正值冬日,他每日山上砍柴,担水做饭,闲暇时静读佛经,打坐修习,一来二去和佛结缘,竟有所悟,浑身病痛好了大概。不但如此,由于每天行走山中,与林为伴,吐故纳新,高血压、高血脂也没了,健壮的像个小伙子。 病好后下山,把所有房子全卖了,只留下两处家里人住的,然后带着资金和工人进山,开始修路建庙。建了四年,下面的庙才好。这里原打算也要建的,我没让,只是建了五间禅房和二十间客舍,给前来的香客住宿。” “那些香客也是奔着到这里清修养身来的,谁叫你会治病了。”大德笑道。 “我这点医术不值一提,和医院大夫比起来差远了。主要是这里空气好、水好,适合养生,加上到了这手机没信号,断了消息,心若是静下来过一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病痛自然消除。”老喇嘛说。 “是这理儿。” “修路建庙花费不少,到现在已经过亿,大部分是那个香客拿的,他也引来不少香客,都拿了钱,少的十万,多的百万。不但有呼市的,南边有福建、云南、广州过来的,北边有省城来的。修路的钩机、推土机、还有上下山开的吉普,是省城飞机厂捐助的,他们那两个离休的领导在这待过半年,高血压全好了。” “你这成养生地方了。” “差不多,到这来不收钱,都是自带米面吃食,香客房那有食堂,自己做。他们上山砍柴,挑水,顺便也锻炼了,加上清净,可以在房间里修习佛法,凝神静气,自然养生了。若真是癌症还得去医院治疗,这里不行。”老喇嘛实话实说。 “你这是功德无量。”大德赞许。 “何功何德,天地造化而已。山川流水,万物皆灵,人心静,归于自然,抛去凡尘俗事,晨练暮修,自是养身。一切也是因缘,三十年苦修,了却一桩因果。 从未碰过黄白之物,现在也碰了,只求香客们的钱财用在当处,莫污了手脚。说起来好笑,修行至此,竟然给工匠们发起工资来了,也成了俗世中的老板。” 大德、老喇嘛相对而笑。 第212章 收留苏娅弟弟 大德讲完见老喇嘛的事,对老谭说:“我看你身体透支,耗损严重,还有高血压高血脂,这样下去不行,属于四十岁的人六十岁的身体,未老先衰。有时间应该去那里养养生,调理一下。” 老谭也感觉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每天忙饭店的事,只睡五个小时的觉,还得陪人喝酒,严重透支身体。他倒是想养生调理,可惜没时间。 “有时间的吧,现在还撒不开手。”老谭说。 “拿起容易放下难------没什么放不下的,有一天你放下得放下,不放下也得放下。早放下能锻炼一批好接班人,晚放下累死,到头来还放不下了。”大德智慧的说。 “是这道理。”老谭点头。 “你心不静,想事太多,且家事不合,难免所累。世事一层纸,揭开了啥都明白。 夫妻本结发,患难见真情。同林双飞鸟,大难各自飞。人之本性。 父母是养育之恩,给命之人,生时多尽孝,莫愧良心。何为孝,色难,顺者为之,做到足矣。 儿女是延续,有养育之责,将其抚养成人安家立业即可。多给子女留德,少给子女留财,此为正道。 朋友虽多,知己难寻。相交时与人为善,福虽不至,但祸事远离,问心无愧即可。 所谓事业,若只重名利,也就是一桩有赔有赚的买卖,成了富豪又如何?依旧一日三餐,一睡一醒,且心中不安,实属活不明白。 若当是一场入世的修行,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即是菩萨。任何一个大成功者都是宅心仁厚之人,眼在人上,心在事上,做的是善举,积的是功德。一日三餐可粗茶淡饭,一睡一醒自心安理得,当属活明白。” 老谭喝了口酒,然后把酒杯慢慢放下,苦笑了说:“可惜我还做不到这些。” 2kxs.la “所以你身体不好,你是看到了没看明白,想做了怕乱了章法规矩。何为法?就如何为道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存在着。莫着相,有时候放下也是为了更好的前行。”大德说。 老谭若有所思的点头,陷入到沉思之中。 从观音寺出来,小雨仍在缠绵着,空气中有着雨的味道和泥土气息,还有树木的清香。 老谭坐进车里,告诉司机去海东店,然后便点上一根烟,打开车窗,细细的雨丝飘进少许,带着清爽的空气。 轿车在马路上不急不慢的向前行驶,透过雨雾,街道两边商户的灯已经亮起,预示着夜晚的来临。 这个城市,经过一整天小雨的洗涤,在夜晚迎来了一片霓虹的闪烁,像一位打扮入时的美女推开家门,给人眼前一亮的激动与企盼。 轿车驶入西关南街,在一家叫“塞外食府”的饭店前停了下来。 饭店里没多少客人,很冷清。 饭店老板在上个月决定把饭店出兑,张宇过来谈了两次,大致定了下来,准备月底接手。老谭来过这地方,但没仔细看过,今天正好有空,准备进去看看。 下了车,由于是小雨,也没打伞,紧走几步进到里面。 整个饭店一层楼,四百平,左边是散台,右边是包房,后面厨房。格局不错,老谭就喜欢这样一层楼的店面,可以做明档厨房,卫生干净、通透明亮。 看有客人进来,过来一个三十多岁的服务员问老谭几位,老谭说不吃饭,进来看看。 “你是老板的朋友?”服务员问。 “嗯,朋友。”老谭应承着。 “老板不在,打麻将去了,你给他打电话吧。”服务员说。 “不了,我看一下就走。”老谭说。 服务员也没再问,转身往吧台走去。 老谭先在散台区看看,然后进了一个包房,出来后准备去厨房,想想算了,心说反正已经兑下来了,人家老板还不在,不看了。 在他准备往外走的的时候,突然从厨房跑出一个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很是气愤样儿。这人看到老谭不禁一愣,马上住了嘴,并且低了头。 老谭也是一愣,随即笑了。 这人是苏娅的弟弟——那个扎了老谭一刀的莽撞小伙儿。 只是不知道他咋跑饭店来了,看样是在这里工作,因为身上穿着厨房的工作服。 “你在这干?”老谭问。 “嗯,昨天------才来。”小伙儿操着不流利的汉话说。 “跟人吵架了?” “他们------欺负人!”小伙来气的说,看样是压着脾气,估计要是以前早动手了。 老谭看他那样是打算不干了,于是问:“咋地,不打算干了?” “不干了。”小伙硬气的说。 “不干上哪去?准备找你姐去呀?” “不,不知道上哪------”小伙儿有些泄气的道。 老谭看着他觉着怪可怜的,其实这孩子就是有点直,脑袋不转弯,但冲他为姐姐不问青红皂白的捅自己一刀能看出是个有爱的人,你要是对他好,他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样的人头脑简单,但能分出好坏。 “跟我走吧,我正好去你姐那个店。”老谭说。 “我------不去------”小伙儿支吾犹豫,看来是不好意思。 “走吧。” 老谭说完转过身往外走,小伙儿愣怔了一下,跟着走了。 小伙儿叫宝利图,虽然老谭没追究他任何责任,但还是在里面关了三个月。出来后工地上不要他,苏娅给找了个饭店活,没干几天不干了,苏娅叫他回老家,并给买了车票,但他没回去,转来转去到了塞外食府,结果干两天又下岗了。 他是有身蛮力,但脑子不好使,干单一的活还行,一旦复杂点儿、磨叽点的不行,显然饭店活不适合他。 老谭问他想干什么,他说不知道,只要是出力气的就行。 老谭想了想问:“会煮饺子吗?” “不会。”他回道。 “学呢?” “那能会。” “能听话不?” “能,能。” 小伙儿虽笨,但听出老谭想要叫他煮饺子的意思,赶忙点头答应。 老谭带着他来到海东店,苏娅见着先是吃了一惊,当听老谭说要弟弟在这里学煮饺子之后,赶忙说不行,她是有些怕这个总惹祸的弟弟了。 老谭笑笑,把厨师长刘师傅和孟梦叫来,跟他俩说明情况,然后把宝利图安排进面点间学煮饺子。 当然,刘师傅和孟梦对留下这个莽汉有些不情愿,包括面点间的人也都不情愿。都知道这是个二不愣,沟通起来都费劲,在一起干活还不得气死?再说了,连老谭都敢捅,谁敢惹乎他? 这不是来个煮饺子的,而是来个爹。但老谭说了都不好反对,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老谭看出大家的不情愿,于是对宝利图说:“给你约法三章,第一,不许发脾气,这些人都是你师傅,叫你干啥干啥,不许顶嘴。” 宝利图赶忙点头答应。 “第二,不许动手打架,你要是敢动手的话就立马滚蛋。”老谭严肃的说。 “我已经不动手了,我保证。”宝利图保证道。 “第三,必须遵守规章制度,不迟到不早退,听从安排,服从领导。” “我能做到。” 老谭在宝利图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好好干吧,别给你姐丢脸。” 莽汉虽不灵光,但此时的眼里也出现了两坨热乎乎的东西。 老谭看看他没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好是坏,只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叫这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孩子露宿街头。 何况他本来就不记恨这事,只是做了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而已。 第213章 额尔敦 安排完苏娅弟弟,老谭跟刘师傅和店长聊了一会儿。 这段时间海东店生意有所下滑,这跟天气热有关系,饺子馆毕竟是中餐,夏天人们更喜欢吃点烧烤撸点串,喝点儿凉啤酒,客人减少是正常现象。 中餐店就是这样,夏天受烧烤冲击,冬天受火锅冲击,要想生存只能做好自己,到啥时候都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老谭对海东店目前的工作给与肯定,叫俩人不要着急,沉住气,抓好菜品质量和服务,带好团队,不要松劲儿。 聊完天老谭准备到中央厨房店看看,刘师傅吱吱唔唔的说晚上下班三个店的厨师长加上杨志军准备聚聚,问老谭有时间没,能不能参加。 “好事,你们是不是挺长时间不找我喝酒了?总偷着喝。”老谭开玩笑道。 “哪有?主要是你忙,怕没时间,再说也不敢喊你。”刘师傅说。 “我还不知道你们,有我你们喝不痛快,不愿意带我,烦我说教。” “哪能呢?我们都愿意听你说话,长见识。” “糊弄鬼呢。”老谭没好气的笑笑,说:“行,你们到了给我打电话,对了,吃啥?” “烤羊排,蒙古大营那有一家新开的烧烤店挺好,羊排羊腿有名。”刘师傅说。 “行,到时我去。” 从海东店出来,坐进车里后老谭想有时间没和厨房的兄弟们喝酒了,有些脱离群众。成天忙,好像饭店离了自己不转了似的,总觉着不放心。 到底有啥不放心的? 像大德说的,终归有一天放下的得放下,不放下的也得放下,与其晚放下不如早放下。 是呀,没啥放不下的,如今基础都打好了,剩下的就是发展。各个店的店长、厨师长都挺负责,尽心尽力,运营的都挺好。 除了店长、厨师长还有运营经理和厨务总监呢。张丽、周晓梅、忠清、杨志军,他们完全有能力把工作开展好,只是自己一直不放心,没敢彻底撒手。 是该撒手的时候了,再不撒手他们发展不起来,自己倒成了绊脚石。 一直主张标准化、流程化、专业化和系统化,现在看来一直是自己在管,这些人在按着命令的行事,没有命令就按部就班,停滞不前。 不是他们不主动,是自己不撒手,他们习惯了等工作,进而丧失了主动。 阿巧是自己建的,但发展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完成的,得靠他们。既然这样,现在就得把他们推到前线上去,自己往后潲潲,当个参谋就行。 正合计的时候车到了中央厨房店门口,老谭从思考中走出来,打开车门站在细雨里,抬头看牌匾灯没亮,以为是下雨导致哪地方连电了,准备进去之后问问。 上台阶来到门口,门在里面被人拉开,一个英俊的小伙儿一手拉着门把手满脸微笑的大声问候:“谭总晚上好!” “好,你也好。”老谭笑着回应,然后问:“牌匾灯怎么没亮?连电了?” 小伙儿一惊,马上跑出去看,然后又赶紧回来,不好意思的说:“忘开了-------”随后跑到开关处把牌匾灯的闸推上去,又赶紧跑到门外。 灯亮了。 小伙儿脸红着,忐忑不安的站在老谭跟前儿,嗫嚅着说:“谭总,我忘开了。” 这时店长走过来,显然知道忘开了牌匾灯,红着脸小声说:“今天下雨,我忘了提醒,也没出去检查------” 老谭看着店长倒没生气,反而想起木兰怀孕休产假的事——如果没见着这个新店长他还以为木兰正在这上班呢。 暗暗在心里责备下自己,然后对店长说:“以后记着检查,下不为例。” “知道了谭总。”店长小心翼翼的说。 “今天客人咋样?”老谭问。 “全坐满了,楼上两个包房翻台。”店长回道。 “嗯,没事了,忙去吧,我到厨房看看。” 店长如蒙大赦退去,看着她的紧张害怕的样儿老谭咂了下嘴,摸摸自己的光头,心里说:那么可怕吗?我老谭可一贯是亲民的。 哎,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惧之,其次骂之。让人怕离让人骂就不远了,看来在员工的心目中已经掉了一个层次------ 老谭自嘲的笑了笑,晃晃脑袋,来到厨房门口换了备用工衣,径直走了进去。 厨房人显然知道他来了,大部分在打扫卫生,没打扫卫生的都给自己手里找点活儿,假装卖力的干着,见到他客气且礼貌的打招呼,标志性的微笑中叫着谭总好! 这叫他有点不舒服,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厨房人什么时候学会干面子活了? 他生气的想找杨志军问问,但杨志军没在这,和周晓梅在金桥店检查呢。 这里的厨师长叫王铁柱,一直跟着杨志军干了,人踏实厚道,菜做的挺好。杨志军升为厨务总监时极力推荐当厨师长,老谭也很欣赏,便答应了。 现在王铁柱出去学习,厨房由副厨师长力格额尔敦管。这是个蒙古族小伙子,呼盟人,菜做的不错,并且很有创意,老谭一直想培养他成为厨房大佬的。同时他是文艺青年,拉一手好马头琴,歌唱的好。 小伙子哪样都好,就是好酒,喝起来没完没了。因为喝酒耽误事被处分过两次,虽稍有收敛,明着不喝了,但暗着依然如故。 为此老谭找他谈过一次,他倒是和老谭说了实情。 小伙子二十出头结的婚,婚后媳妇给生了个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儿子断奶后他和媳妇来呼市打工,信心勃勃的想给小家庭创造个美好未来。 可天有不测风云,儿子四岁时跟爷爷喂马,不知怎地小家伙跑到了马屁股后面,马正吃草,受惊之下一蹄子把小家伙踢飞,结果,没抢救过来------ 丧子之痛一直萦绕,每每想起时便借酒消愁,也就养成了酗酒的习惯。 但小伙子聪明,酷爱烹饪,心肠还好,笑容长在脸上,深受厨房人喜欢。中央厨房店开业的时候就在这干,十分敬业,老谭很看好他。 xiaoshuting.la 最近媳妇怀孕了,这叫他十分高兴,对儿子的思念渐渐淡了,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以至于厨师长不在的时候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以此来受到重视,为以后的提拔打基础。 不管怎么说阿巧在呼市是一家比较好的餐饮企业,工资高、福利好、从不拖欠工资,企业文化还好,有发展前景,这是很多厨师梦寐以求的,谁都想在这里长干,额尔敦也不例外,何况现在对生活又充满了憧憬与希望呢。 只是有点心急,太注重表面而失去了实质。 但这种积极地工作态度还是好的,因为他不是那种耍小聪明的人,本质上有着蒙古人的淳朴、善良和实在。 老谭能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把他叫到一旁说:“兄弟,做管理不是表面文章,但凡表面的都是基础的,只要这个孩子够听话,不傻,都能服从命令听指挥,做到标准。 管理的深层意义是效益,要不然咋说管理出效益呢。表面上看管理是管人理事,实际上是通过一系列操作来创造效益。没效益拿啥维持?拿啥开资?是不?” 额尔敦有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看他这样,老谭接着说:“知道厨师长都管什么吗?卫生、纪律这些是最基本的,按着制度和标准执行就行。 成本核算、推陈出新、提高菜品质量,合理安排人员,带好团队,把大家围拢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才是最主要的。把这些做好了厨房才能良性运转,通过菜品的制作与销售赚取利润。” “我知道了。”额尔敦点头说。 “在厨房有两个人挣的钱最多,一个是做管理的厨师长,一个是啥也不管但菜做的非常好的大佬。兄弟,你不适合做管理,听我的,在菜品上好好发展,把咱家的菜整明白了,不但是热菜,凉菜、饺子也带上,这个适合你。”老谭说,有些一针见血。 额尔敦有些不甘心,说:“老大,我想试试------” 老谭笑了,说:“做厨房管理要经过三个阶段,第一是众星捧月,第二是众叛亲离,第三是众望所归。你到第二个阶段就得头疼。”为了不打击他,老谭缓了口气,说:“试试吧,我更希望你在做菜上有所发展,因为你只喜欢两样,一是弹琴唱歌,二是站在灶台上做菜。” “还是老大理解我。”额尔敦笑道。 “媳妇怀孕了,上不了班,钱不够花了吧?以后酒少喝,省着点,该攒钱了,马上三十了,等孩子出生还租房子住呀?” 额尔敦脸红的挠挠脑袋。 第214章 把老谭问住了 老谭来到面点加工间。 雅茹前几天才从老家回来。 孩子放暑假了,趁这个时间回去一趟,顺便看看父母。 家里一切都好,父母康健,儿子学习成绩优异,这叫她很满足,也很放心。 儿子十五,正在念初二,开学初三,明年该中考了。儿子说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她答应儿子考上了给买台笔记本电脑。其实考不上也会买,那可是亲儿子。 父母对她还是操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总不能一个人过,碰着合适的再找一个。说内蒙离家太远了,看能不能在家跟前儿找个活干,哪管少挣点儿呢,至少能常回家看看,也能常和孩子见个面。 雅茹了解老人的心情,但她现在生活的很好,还不想改变什么。 她对目前的现状很满意。工作稳定,衣食无忧,家里也没啥事,两位老人健健康康的,不用惦记。唯一牵挂的儿子也懂事了,虽然不能在身边陪伴,但爷爷奶奶照顾的也很好,自可放心。 至于自己的事看缘份吧,着急不来。何况现在还不想找个人嫁了,重新组建家庭。这倒不是说过去的婚姻还存在阴影,只是觉着现在的日子挺好,利手利脚的自由自在,为啥要束缚起来呢? 从老家回来给老谭带了一桶三沟白酒,这两天想给他送去,也没倒出时间来。今天正好,老谭来了,叫他自己捎回去。 面点间除了雅茹还有两个小弟,另外还有两个给王总的店准备的调馅师傅。五个人先后给老谭打了招呼。 “回来几天了?”老谭问雅茹。 “快一个礼拜了。”雅茹回道。 “家里都挺好的?” “嗯,都挺好的。” “你家孩子上初中了吧?” “初二了,再开学初三。” “都初三了,真快。”老谭当初见雅茹儿子的时候小家伙才五岁,一晃儿这大了,不禁感慨。 “那还不快?咱们都过四十了------”雅茹笑了笑。 老谭看到雅茹眼角有了皱纹,心想可不是咋地,当初的小丫头如今已是妇人,自己也由精神小伙儿变成了油腻大叔。 无情岁月催人老呀。 “给你带了一桶白酒,一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雅茹说。 “好呀,谢谢了。正好今天有酒局,就喝它了。”老谭高兴的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雅茹。 雅茹有些来气,这可是她托人在三沟酒厂打的好酒,一斤五十呢,准备叫老谭带回去自己喝,他倒好,要给众人雨露均沾。 “就不该给你带,那是好酒,拿回去自己喝。”雅茹嗔怒的说。 “噢——”老谭拉了个长声,“好,必须自己喝。” “真不该带,也不知那酒啥喝头------” 女人呀,就是怪,明明不想叫男人喝酒,但还给买,并且买好的。说白了心中还是有那个情义,若是不喜欢不带想着买酒的。 只是这喜欢往往被现实拘绊,心中有,放不下,不能表露出来,却又心甘情愿。有时甚至想豁出去的委身于心爱的男人身边,即使没名没分都行,但冷静下来之后又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在我们的现实中,没有几人能在不顾及外人的目光和家庭的情况下,轻松洒脱的去爱、去疯狂。即使是偷情也胆战心惊,欢愉过后的忐忑折磨灵魂。 虽然现在的社会上情人已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但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显摆。 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场景:老谭和林燕不合,几乎没了感情。身为阿巧总经理,人在外地,和最初的恋人一起工作。两个人白天啥事没有,晚上偷偷摸摸的睡在一个床上,过着夫妻一般的生活。 即使你老谭再厉害,再有威信,员工们明着没人说啥,背地里也瞧不起,毕竟你是个有家有业的人,有老婆孩子,这样做明显是道德有问题。 话说回来,就算雅茹再漂亮,人缘再好,一旦这样人们也会说不正派,第三者插足,是一个随意的女人。 就算俩人为了爱情不顾忌这些,但可能吗? 除非老谭离婚。 不管怎么说,当一个人的位置可以影响一个企业的时候,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需要注意,当他的人设崩塌的时候,企业将会受到冲击,牵连到很多人的命运,或者是养家糊口问题。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不需赘述。 都说堂堂正正心中无愧的站在人前做人,不容易。作为一个正常人哪能没七情六欲?男欢女爱是正常现象,谁能阻止? 心中有鬼自知,想与不想和做与不做是两回事。欲望的升起自然而然,压制与疏导也是必然,当把情之一字堪破的时候,爱可能更真。 望眼欲穿与相对无语诉说的是一种心的熬煎,经过熬煎的人才知道情的可贵,爱的难得。 老谭从中央厨房店出来,看看时间够用,又去了金桥店。 金桥店刚开业不久,正是新店仨月旺的时候,天天爆满翻台。 刚进店,李艳景便告知古毅在包房和朋友喝酒呢,问老谭去不去打招呼。老谭问一起喝酒的都谁?李艳景说是苏州来的朋友,周晓梅也在。 既然是远道朋友,老谭想应该去打声招呼,也是给古毅壮壮脸。 可能是李艳景疏忽了,没说商会会长孙于聪也在,等老谭进包房见到的时候倒有些惊讶。 “会长啥时候回来的?”老谭上前跟孙于聪热情的握手,亲切的问。 “下午下的飞机。”孙于聪也很热情,松开老谭的手后把从苏州来的三男两女做了介绍。 老谭一一握手问候,周晓梅给老谭准备了餐具,并倒满了酒。 “不知者不怪,不知道五位朋友远道而来,抱歉。”老谭说着端起酒杯,接着道:“敬大家一杯,希望见谅。” 众人先后说谭总客气了,一同把酒干了。 在这里说一下孙于聪孙老大,自从股票失利后又重视起了古玩,经过一年的折腾把股票上赔的钱赚了回来。这回听了古毅的建议,在苏州的拙政园东门买下一趟门市,留下两间开了古玩店,其余的租了出去吃房租,开始稳扎稳打。 当初见老谭的时候没把老谭瞧在眼上,认为一个开小饭店的能有啥出息,何况还是个厨子。只是没想到几年时间老谭把饭店开到如此程度,倒有些刮目相看。 ranwena.net 这回从苏州回来,同来的几位朋友都是生意上的客户,现在是草原最美的季节,准备领着去草原玩玩。下了飞机叫古毅安排晚上的饭店,古毅便领到这里来了。 孙于聪单独和老谭喝了杯酒,放下杯子说:“谭老弟,你这饺子馆开得不错呀。” “还行。”老谭客气的回道。 “你家这形式拿到南方去也行,南方人爱吃咱们北方饺子。”孙于聪说。 “嗯,黄河一线行,等到长江一线够呛。”老谭实事求是的说。 苏州来的以为女士说:“谭总,这是我吃的最好吃的饺子,你家要是在苏州开店肯定生意红火,苏州还没有像样的饺子馆呢。” 其他几个人也相跟着说是。 “谢谢夸奖,等在呼市稳定了就往南方发展。”老谭微笑着说。 “行,饺子是咱们东北特色,老百姓美食,应该发扬光大。”孙于聪说。 古毅挨着孙于聪坐着,见老大对老谭的饺子馆表示认可,相机道:“老大,你说我做谭老弟家饺子馆的苏州总代理咋样?” “你?”孙于聪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古毅,不相信的问:“你还能做生意?” “咋不能?你不知道,和他合作只出钱就行,其余的啥也不用管,人家全包。”古毅说。 孙于聪转向老谭,问:“咋个包法?” 老谭看孙于聪的表情很认真,便把合作方式简单的说了一遍。孙于聪听后合计了一会儿,又问了老谭几个问题,老谭一一作答。 “这个方式做得,谭总,你要是到苏州发展一定找我,我跟你合作。”刚才的那个女士没等孙于聪说话先开了口,看样是相中了阿巧饺子馆。 孙于聪笑了,说:“乔总,没你这样的。” 姓乔的女士优雅的一笑,说:“孙哥,饭店是小生意,你不可能做的。” “哈哈------”孙于聪爽朗一笑,说道:“我那有现成的房子,租别人是租,租自己兄弟更好。乔总,别忘了,我这古老弟可是苏州总代理,你要是干得先和他打好关系,是不谭老弟?” 孙于聪把老谭问住了。 第215章 累,并快乐着 孙于聪是个聪明的买卖人,看出了饺子馆的商机,只是要自己做有些拉不下脸。古毅要做苏州的总代理,他虽然不相信古毅的经商能力,但也不想把机会让给别人——会长身份让他还是有地方保护主义的。 话说回来,明知道是赚钱的买卖,古毅又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有这好事当然是先可着自己人了。 老谭不傻,听出他的意思,笑了笑说:“是,之前跟古毅大哥谈了,要是往苏州发展他就是那边的负责人,还得会长大力支持。” 当然,这事不是三锤二码就决定的,权当一个说辞,众人心照不宣罢了。 送走孙于聪和苏州来的朋友后,老谭的电话响了,刘师傅打来的,说他们四个已经到了蒙古大营,问他啥时候到。老谭说马上,随后便挂了电话。 出了饭店门,周晓梅在车前等他。 “杨志军先走了,叫我把你送过去。”周晓梅说。 “走吧,挺长时间没和他们热闹了。”老谭说着上了车。 车启动后周晓梅关心的说:“小叔,到那少喝,今天喝不少了。” “嗯。”老谭答应着。 “你真想叫古毅当代理呀?”周晓梅问。 “有这想法。”老谭说:“咱们肯定往南方发展,自己人方便,他在苏州也有人脉。” “他倒是行,孙会长有点------我看不上他。”周晓梅直接说。 老谭笑了,孙于聪确实给人一种很城府的感觉,深不可测,可以说是老谋深算,叫人不舒服。但这不是和他合作,也没什么。 2k小说 “他这是帮古毅,跟着干这些年了,应该给投点儿资。”老谭说。 “他能给古毅投钱?”周晓梅不相信的问。 “能。”老谭肯定的说:“于情于理都能。古毅这些年没少给他卖命,看着吊了郎当的没啥正事,咋说也在社会上混这些年,有能量,孙于聪不少棘手事都是他处理的。 没功劳也有苦劳,给投点儿资正常。就是不投资古毅也能做起来,据我所知他在苏州认识不少人,混得挺好,并且还是仁义大哥。” 周晓梅没说话,眼睛盯着路面。 雨已经停了,清洗过的路面在路灯的照射下反着水光,飘进车窗的空气带着舒爽的凉意,十分清新。 过了一会儿周晓梅说:“小叔,古毅这人行,别看混社会的,但讲究,够义气。孙会长不行,最好少和他接触。我看今天他是不想叫那个姓乔的跟咱们合作才说古毅是总代理,够阴的。” “有这方面的意思。他是东北人,向着自己人说话是对的,这点值的夸赞。”老谭说。 “也是无利不起早------” 轿车拐过兴华大街上了外环,再往前走两公里到蒙古大营。这边路面高,积水少,周晓梅加快了速度。 “小叔,明天拉着你去医院检查下身体。”周晓梅突然说。 “不去,我身体挺好,就血压高点儿。”老谭说。 “去吧,华姐今天打电话了,叫我拉你检查一下。” “不去,医院啥好地方?没病都能检查出病来。” “检查一下不是放心吗?” “大夫的话还能放心?不担心就不错了。” 周晓梅被逗笑了。 老谭想起大德说的老喇嘛修行的地方,心想有时间到那待几天还行,清净清净的,过过没人打扰的神仙日子。 来到刘师傅说的烧烤店,杨志军他们已经点好了菜。 一个烤羊排,一盘烤羊蹄,二十个羊肉串和二十串肉筋,一盆麻辣烫,一盘盐爆花生米。 喝酒的时候老谭提出了四天休息和取消荷台的事。四天休息大家都表示欢迎,问题是不容易休开,执行有难度。 杨志军说:“三哥,现在厨房不说一个萝卜一个坑也差不多,有时候忙不开还得取消休息,给员工算加班,要是四天的话得加人。” “那可不,金桥店就这样,开业那个月所有人都没休,那还忙不过来呢。”金桥店厨师长说。 “不休息员工没意见?”老谭问。 “能没意见吗?岁数大的行,不休息给加班,多挣钱都不说啥。岁数小的不行,宁肯休息也不要加班。”金桥店厨师长说。 “都那样,尤其荷台、砧板。”刘师傅说。 额尔敦相跟着点头。 “前台也是。”周晓梅说:“那些有家有业的大姐还行,要加班奔着多挣点儿钱,等岁数小的服务员根本不在乎钱,都要休息,有的三天修完了还请假,说累,干不动。” 看来想要四天休息有难度,老谭也就没再往下说,于是话题转移到取消荷台上来。 还是杨志军首先发言:“取消荷台?我看不行,取消了谁打荷?厨师自己切小料搬盘子呀?还上菜不?” 他显然是反对的,不但反对,而是认为不可能。 厨房怎能没打荷的呢? 不但他这么想,其他三人也同样这么想。 刘师傅说:“老大,打荷的挺重要,切小料,搬盘子搬碗,上菜,看高压锅,活儿不少,得有个人干。” “还有上浆挂糊呢。”额尔敦补充说。 “打荷的取消不了,厨师全指着他配合呢,老大,你不是认真的吧?”金桥店厨师长说。 “我这只是个想法,不成熟。”老谭看着眼前四人,“现在有饭店取消打荷的了,和你们探讨一下。” “咱家是取消不了。”杨志军肯定的说。 他的意见代表了所有人,老谭知道就目前所经营的菜品结构想要取消打荷的有难度,之所以提出来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给自己点儿思路。 但看来这些战斗在一线的指挥官打心底抵制这件事,认为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可能就不提。 老谭想得出去考察一圈,看看别人家是怎么做到的,闭门造车是肯定不行的。 他认为,像阿巧饺子馆这样的中小型餐厅以后想要生存,取消荷台是一件必然的事,因为人力成本将占据主导地位,一旦控制不住人力将很难挣钱。 当然,提高营业额是最有效的赚钱方式,前提是有充足的的人力和过硬的产品,以及行之有效的营销模式。 就目前来说,阿巧的产品是肯定的,营销模式到位,人力充足。但盈利空间在逐渐缩小,以前一家店一个月卖六十万赚十万的话,现在只赚七万,有时还不到。 不断上涨的原材料和人力成本所造成的压力越来越大。短短几年间,肉类上涨了一半,青菜上涨三分之一,饺子面从过去的一百一一袋涨到了一百八。色拉油一桶涨了十块钱,鸡蛋价格成倍翻升,各种调料都在不同程度的涨价,以至于毛利点不断下降,利润越来越小。 这些员工们可以不考虑,但老谭得考虑,不但考虑,还得拿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要不然以后的发展都是问题。 不但这些,由于中餐有很强的模仿和复制性,还要面对来自同行的不规范竞争。目前省城、呼市两地都出现了和阿巧几乎相同模式的饺子馆。同样的装修、同样的产品、同样的服务,就连员工的服装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名字,有时不细看还分不清。 虽然菜品质量和饺子味道和阿巧没法比,但胜在以假乱真和价格低,不同程度上也抢走不少客源。俗话说小鸡拉屎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人家敢模仿你,就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要知道很多时候创新往往都是从模仿开始的。 老谭回到公寓已经十二点了,先烧了壶开水,把茶泡上,然后洗了个澡。当倚在床上点上烟,喝了一口茶的时候,一天的工作才算结束。 行动上的工作结束了,思想上的工作还在继续。 他想到了古毅代理苏州饺子馆的事,进而想到张老提出成立集团的建议。按发展的眼光看,成立集团不失为一步好棋,但现在成立为时过早,有点装相,但应该往那方面发展。 他把饺子馆的扩张在脑袋里分成三个方向:省城、内蒙、苏州。成立集团的话,内蒙这边的代理人是王总王淑兰,苏州是古毅,省城的人选目前没有,在他心中觉着鞍山的合伙人黄老板比较不错。 代理人不同于区域经理,前者是投资人,后者是运营人,俩人如过去的文臣武将,相辅相成。这样一来总部减少了投资压力,相对于去管理众多的合伙人也省事不少,只管理代理人就行了。运营好了代理人都不用管——一个区域的总老板会和总部的老总一样上心自己的买卖。 看来有必要找王总和古毅谈一谈了,当然,谈之前得先和艳华、张宇确定一下,征得他们俩人同意才行。 第216章 一对叫人心疼的小兄妹 内蒙古医大附属医院,是呼市最大且具有权威性的医院,老百姓看病的首选。 老谭在这里做完检查,化验结果还得等一会儿出来,趁空隙走出医院大门,到外面透透气,顺便抽根烟,烟瘾犯了。 今天是星期三,看病的人虽没有周六周日多,但也熙熙攘攘,人流不断。 偌大的停车场车已经停满了,有些车停不下只好停到马路对面的商场那,有的甚至直接停到人行道上,也不管违章不违章了,先看病要紧。 老谭一根烟抽完,还不想进去,周晓梅在里面,结果出来会给他打电话。 他站在医院门口,这里不时地有出租车停下,从车上下来满面病容的患者和满脸焦急的家属,匆匆付了车费后或搀或扶或背的把病人送进去,有时还会伴着安慰与哭声。 这是医院门口常有的情况,还没看到笑呵呵来的呢。 一台黄色的出租车停下,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打开后车门,下来一个妇女。妇女下来后弓着身子把一位老人搀扶下来,中年男人在老人身前弯下腰,老人痛苦的咽了下嘴角,在妇女的帮助下慢慢趴到男人背上。 这是一对夫妻来给老人看病。 老谭目送着一家三口进到门里,怅然的出了口气,心说这算孝顺的子女了。 不一会儿,一台红色的出租车在门口停下,副驾驶上没人,后车门直接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xiaoshuting.info 小男孩下来后转身低头,从车里抱出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脸红红的,无精打采,明显是发着高烧。 再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小男孩把小女孩放在地上,先把自己的裤子提了提,然后紧了紧凉鞋扣,接着抱起小女孩往门里走。 老谭很吃惊,怎么没有大人? 更吃惊的是小男孩脸上的表情,十分镇定,虽然有着焦急,但不慌张,神情像个大人一样。 小男孩和老谭的儿子一般大,但没家恒高。也许是看到小男孩想起了儿子,老谭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小男孩抱着小女孩来到挂号处,穿着白大褂的女工作人员透过玻璃窗只看到露出来的男孩的脸。 “阿姨,给我挂个号,我妹妹高烧。”小男孩像是要里面的阿姨看到妹妹,使劲的把怀里的妹妹往上抱了抱。 里面的阿姨有些愣,但看到了小女孩红红的、叫人心疼的小脸,问:“你爸爸妈妈呢?” “不在,妹妹昨晚就病了,吃了药,还是烧。”小男孩说。 “噢------” 挂了号,小男孩抱着妹妹往诊室走,妹妹一直闭着眼,小脑袋瓜耷拉在哥哥的肩头上。 老谭的心揪了一下,默默地跟在这对小兄妹身后。 诊室门口排了十多个人,都是看病的。小男孩站在队伍后面,脸上露出了和年龄不相符的焦急。 一位坐在候诊椅上的女人看到这对兄妹,站了起来,把位置让出来叫小男孩坐。小男孩感激的说声谢谢,便抱着妹妹坐下,眼睛向诊室的门望去。 此刻,他是多么希望马上就抱着妹妹进去呀。 他用脸颊蹭了蹭妹妹的额头,妹妹无力地睁开眼睛,虚弱的看了哥哥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 站在三米远的老谭目睹此景不禁鼻根一酸------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过去,在小男孩面前蹲下,尽量小声问:“妹妹发烧了?” “嗯。” “爸爸妈妈呢?” “不在------”小男孩吐出刚才回答挂号处阿姨的两个字,看着老谭,好像觉着眼前这个土匪一样的光头叔叔是个好人,又说:“爸爸在工地做水暖,工地在集宁,妈妈跟人走了------奶奶也有病------” 一股带着可怜的心疼的涌上了老谭心头,他知道小男孩说的妈妈跟人走了和奶奶也有病是啥意思,并且能想象其中的情景。 他看了小男孩一眼,慢慢的站起身,然后快步走到诊室门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分钟之后,老谭从诊室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大夫。 小女孩是由感冒引起的肺炎,需要住院治疗。 当听说需要住院时小男孩踌躇了,睁着清澈中有着无限焦虑、无助的大眼睛,用恳求的语气对大夫说:“阿姨,不住院行吗?我没那些钱,只有一百三。” 听着孩子的话,老谭眼里涌出了两团热乎乎的泪水。 他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拿手背擦了擦,对大夫说:“给孩子办住院,我交钱。” 大夫诧异的看着老谭。 老谭没吱声,俯下身对小男孩说:“走,咱们办手续去。” “叔叔------”小男孩虽然有些懵,还带着不相信,但马上意识到遇到了好心人,于是哽咽着说:“谢谢,我会叫爸爸还你钱的-------” 小男孩给老谭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躬叫老谭心碎。 这一躬叫大夫眼眶湿润------- 这一躬叫堵在诊室门口的看病人鼻根发酸------ 多么叫人心疼又懂事的孩子呀。 说实话,这不是小说,是发生在我们这个人世间真实的故事。笔者感叹,如果当时小男孩遇到的不是老谭,而是任何一个善良的、有良知的、富有同情心的人,也会如此。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周晓梅拿了化验单找到正去办理住院手续的老谭,老谭简单的向她说了小男孩的情况。于是兵分两路,周晓梅领着小男孩去病房,老谭去办手续。 等老谭办完手续来到病房的时候,小女孩已经挂上了点滴。 在周晓梅和小男孩的交流中得知,小男孩姓曹,叫小军,十一岁,念小学四年级。妹妹小影,四岁。爸爸做水暖工,妈妈生下妹妹后嫌日子苦走了。 家里有个奶奶,身体不是太好,能勉强做饭。 现在一家四口在金桥店旁边租平房住,平日爸爸出去干活挣钱养家,小军上学,妹妹在家由奶奶照看。马上要开学了,爸爸为了多挣点钱而去了集宁,家里留下祖孙三人。 昨天晚上妹妹开始发高烧,小军给妹妹吃了扑热息痛。今早起来妹妹烧还没退,奶奶还犯了老毛病肺气肿,咳嗽的上不来气,小军只好一个人带妹妹来了医院。 小军想要借周晓梅的手机给爸爸打个电话,老谭看小影的病不是太重,觉着孩子爸爸知道了还得请假回来耽误挣钱,没必要告诉,就没让。 俗话说好人就得做到底,他叫周晓梅留下陪孩子,自己拿着化验单去了大夫那会诊。 老谭的高血压挺严重,属于原发性肾源体H型高血压,高压一百九,低压一百一,压差大,伴有心率过高不齐,需要休息治疗,大夫要求住院。 老谭觉着大夫说的有些玄乎,不准备住院,要求开点降压药回去吃,慢慢调整。大夫很负责任的没答应,说不住院不给开药,怕出现意外。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老谭知道这状况咋造成的,长期睡眠不足,喝大酒,操心,加上家事不顺,不高血压才怪呢。 降压药只是控制,要想彻底把血压降下来就得把酒戒了,烟也不能抽,每天十一点之前睡觉,最好不工作,啥事不想啥心不操,多吃青菜少吃肉,没事就锻炼身体,用不了两年就能恢复正常。 可这一切可能吗? 这只是血压方面的情况,肺子气管也有毛病。支扩就不必说了,血压降不下来,支扩随时都能复发。并且由于长期吸烟肺部已经有了阴影,但看上去没发生病变,也就是说有炎症,但不是癌。 肾肯定是不好了。年轻时装卸水泥用力过度,把腰伤了,当时年轻火力壮,感觉没啥事,现在找了上来,腰伤带肾,属于阴虚,并且腰肌劳损,中度腰脱。 肺不好、腰肌劳损,肾阴虚,这些都是中年男人的常见病,不必大惊小怪,就是体格好的到医院检查也会有类似症状,然后拿大夫的嘴一说,挺吓人。 有问题的是胃,部分粘膜脱落,伴有炎症,并且左上方出现一小块病灶,大夫建议做一下切片,看看是不是病变。 老谭当面接受了大夫的建议,但出了诊室就不是他了,根本没去。他认为那是喝酒喝的,没胃出血就好事了。 回到小军妹妹的病房,跟周晓梅说除了高血压没啥大事,以后少喝酒就行了。周晓梅当然不信他说的,心想一会儿自己问问大夫去。 老谭和周晓梅不能在这里陪着小兄妹俩儿,饭店一大堆事呢。给小军留了电话号码和金桥店地址,告诉孩子有事打电话,或者到饭店找他,然后又留下三百块钱,便出了医院。 “这小兄妹挺可怜的------”周晓梅说。 “晚上有时间你过来看看。”老谭嘱咐道。 第217章 你说对吗 我亲爱的的男人 第一批外出学习的中层管理人员回来了。 这些人在外面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学到知识,回来后以积极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之中,工作很快有了很大起色。 省城的新办公楼也装修完毕,办公室搬了过来。老店的办公区成了库房,原先的库房扩建成中央厨房,这样不管是办公、接待、培训、库房、中央厨房都有了充足地方。 现在的阿巧就像小品里说的,人合心,马合套,啥事都往一块飚,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然,内在所潜伏的危机和存在的问题老谭和艳华心里知道,正在着手解决。 时间进入到九月份,金秋时节。 这个季节是美丽的,不管农村还是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金黄色之中,看着都叫人高兴,心情舒畅。 在新办公楼里,艳华和张丽、忠清、张向东提起了准备招代理人的事,三个人都表示同意支持。 张向东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华姐,谭总没说这代理人可不可以从内部招?” 艳华一愣,转而明白张向东的意思,先笑了笑,然后问:“怎么,你想当呀?” 张丽和忠清也听出了张向东的意思,把目光看向他。 “有这个意思,不知道让不让。”张向东略带腼腆的说。 “这个老谭没说,估计可以。”艳华说。 “行呀小伙儿,有头脑。”忠清对张向东笑着说。 “以后你就是老板了。”张丽开玩笑道。 张向东确实有经商头脑,在管理市场上就可见一斑。这几年做市场部经理,管理的井井有条,并且成熟起来。 他想做东北区代理人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于是艳华当场给老谭打了电话,老谭在电话里答应下来。 就这样,三个区域的代理人就确定了,准备过几天在省城召开会议,研究下一步如何发展。 白天是忙碌的,尤其餐饮人,白天比正常人要长一些,一直延续到晚上十点才算结束。 曾经有一位餐饮大佬说过一句话,道出了餐饮人的心酸:这饭店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人们离不开衣食住行四大块,饭店到啥时候都有,虽然辛苦,不是人干的活儿,但也是一大行当,许多人都靠此为生。 话说回来,哪一行轻快呢? 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他山草绿,却又舍不得自山荒坡。 人只有摆正自己位置,忠于自己的职业,务实肯干,到啥时候都有口饭吃,掉不到地上。 张丽从泰山店出来已是十点半,看着灯火辉煌的大街,怅怅然的出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机给李爽打个电话,告诉她正往王海娟的音乐串吧走呢,叫她快点。 王海娟兑下曹老板的饭店后,在艳华的帮助下开始装修,做了省城第一家音乐串吧,并且有歌手驻唱,开业后生意非常火。尤其晚上十点以后,几乎成了年轻人撸串喝啤酒的潇洒乐园。 开业后张丽、艳华来过两次。艳华对这样的环境说不上喜欢,但也不烦,相对来说她更喜欢安静优雅的地方。 张丽喜欢这里。撸着串,喝着冰凉的啤酒,听着歌手嘶哑或低沉的歌声,倒有几分情调。另外在这里浑身会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把工作上的事抛在一边,可以尽情的享受下班后的休闲时光。 是呀,一个单身的中年女人下班后到哪去呢?也许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燥热的夏季,连空气都在撩拨人,叫人不安生。 还有这串吧名字起的也叫人遐想联翩——小街宴遇。虽此宴非彼艳,但谁都知道就是那个艳,不禁心驰神往之。 这名字是张向东起的,为此秦丽丽还不搭理他好几天。 但不管怎么说小街宴遇火了,几乎成了时尚,许多精明的烧烤店老板都开始模仿起来,各种不同的音乐串吧相继出现,成了一种现象。 张丽步行,和打车来的李爽几乎同时到达。 俩人相跟着进到店里,王海娟热情的把俩人引到一个比较安静的卡座。这个位置不但能看清舞台上的歌手,还相对独立,少了旁边人的噪杂。 王海娟陪着说了会儿话,等烤串上来后喝了杯酒,然后就忙去了。 王海娟走后,张丽从包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支示意李爽抽不抽,李爽摇摇头。 她自己点上,从姿势上看已经是个合格烟民了。 “你家那口子不来?”张丽问。 “不来,和华清喝酒去了。”李爽说。 “把他俩儿叫来一起喝。”张丽提议。 “可别,我家那口子去给打马虎眼了,知道不,华清现在和图雅琪琪格走的很近。”李爽说。 “不能吧------” 张丽也听说了此事,但她认为不可能,华清和图雅充其量比别人的关系好一些,还达不到男女关系那一步。 “有啥不能的?华清媳妇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图雅热情奔放,形象还诱人,一直在外,也没男人照顾。干柴遇烈火,一点就着。”李爽说。 “你啥时候也成长舌妇了,小心,小高到时候也给你找一个。” “他敢?”李爽霸气的挥了下手,“他要是敢我就敢把他咔嚓掉。” 两个女人说笑着,倒也没把华清和图雅的麻糊事当回事,权当一个谈资罢了。 很快,俩人聊到了招代理人的事。 张丽说:“张向东准备做咱们东北这边的总代理。” “噢。”李爽点下头,紧接着问:“你咋不争取?” “你看我是那块料吗?要做早做了,也等不到今天,咱这脑瓜子没那做买卖的本事。”张丽说。 “内蒙的代理是谁?”李爽问。 “王总,做鄂尔多斯和锡林浩特的那个女的。” “噢,听晓梅说长得挺漂亮,挺有气质的。” “没见过,过几天能过来。” “苏州的呢?”李爽又问。 “古毅,泰山店开业的时候来的那个,和老谭哥们儿。” “有点印象,是不是上次呼市来实习的那个店长的对象?” “听说是------” “以后咱家只开合作店不做直营,咱们是不是轻快了?” “轻快不了,合作店不是店呀?照样忙。”张丽说:“对了,过几天老谭回来,别叫他知道华清的事,他知道了华清还不得废呀。” “这事谁能说,除非华清自己叨咕。”李爽说。 “啥都是没准的事,知道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尤其这事,就算没有人们还望风扑影呢,何况还有------真不知道这俩人咋想的。” 话赶话又回到华清和图雅身上,俩人都觉着没意思,也就一时间住了嘴, 舞台上一个女歌手开始唱“套马杆”,声音浑厚,有点像男人的嗓音,倒也唱出了几分豪迈。一些年轻人跟着哼唱,有奔放的女孩大胆的站起来伸出双臂挥舞,身子随之摇摆,硬把串吧吃出了迪厅的味道。 张丽听着歌,触景生情想起了老谭,那个在内蒙草原的男人。 老谭也威武雄壮,一张标志性的土匪脸充满悍性,不怒自威。看着不招人喜欢,胆小的女人甚至是躲着他走。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占据了她的心。 xiaoshuting.org 老谭,知道吗,我爱你,深爱着。这辈子成不了夫妻,那就做你的情人,不求来生,只为今世。 知道吗?每当想起你的时候都会很幸福,也很痛。幸福的是这辈子遇见你,痛的是你属于别人,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但我的心是甜的。 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顾了,放下矜持和羞耻,和你痛痛快快的爱一回,就算是死也值了。 可是,不能。 我们之间是爱情吗? 是,我认为是。 谁说爱情就一定在一起,非得是夫妻不可? 这世上有一种爱情不是夫妻,却彼此深爱着对方,相互牵挂着,思念着,幸福的暖流在心中激荡,哪管是海角天涯。 即使老了,爱情依然年轻,并且因为不能在一起而显得弥足珍贵,更加珍惜对方。 老谭,你说对吗?我亲爱的男人。 第218章 张宇和燕子的担心 张宇,我们最初知道他的时候是老谭在甘旗卡工作,通过整骨医院的吴主任介绍认识的。 那时张宇正处在事业的低谷,所开的海东路饭店不挣钱,煤炭生意也萧条,并且和媳妇离了婚。倒霉的是还被人骗了,人财两空,成了光杆司令。 好在老谭接管了饭店,生意逐渐好转,又恢复了一些元气。 接着是他到省城考察阿巧饺子馆,和燕子一见钟情,互生情愫,最终俩人走到一起,成了夫妻。和燕子的结合他是赢家,不但抱得美人归,还接手了燕子在阿巧的股份,成了名副其实的老总。 他这老总当的和燕子一样轻松,几乎不管什么事,一切服从命理听指挥,指哪打哪。 这不是说他不参与管理,而是管理上有老谭,什么都整的挺好,配合就行了。 话说回来,这也充分说明对老谭的信任,和他这个人的忠厚实在,如果是个阴险狡诈之人不会这样。 所以说老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一个老板,不懂技术可以雇个懂技术的,不会管理可以找个管理精英,不懂电脑找个大学生,不懂财务就去雇个会计。这些都好办,但格局、胸怀、德行上不去,这没人代替,注定失败。 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不妨听听。 知识是学来的,能力是练出来的,人的德行是修出来。 所以孔子老人家说:德之不修,吾之忧也。 从古至今都是先修身,再齐家,然后治国平天下。 故而老子讲修之以身,其德乃真。 人只有德行够了,才能做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张宇虽不是君子,但作为一个男人来讲还是有气度和格局的,故而乐意给老谭当副手而没有怨言,甚至还乐在其中。 他这样,燕子也这样。 当他把准备招代理人成立集团的事给燕子说的时候,燕子首先告诉他不要想着自己是什么集团老总,就这样挺好,什么都配合,宁肯多出力也别耀武扬威。 “当初阿巧做第二家店的时候,我刚被扫地出门,一分钱没有,都是艳华拿的。按理说饭店发展到今天都是人家艳华的,没我啥事。人家艳华讲究,第一家店是一起干的,也就都是我俩的了,啥都平分。 老谭是看着艳华面子才留下的,看我早走了。说白了饭店是老谭一手干起来的,没他早黄了。现在不管是成立集团还是公司,咱就挂个名,老实听着。”燕子说。 “那可不,别看我是老总,知道自己啥样,都听老谭的。”张宇说。 “咱们现在一年啥也不干也百十来万,够意思了。人家老谭管的挺好,一心朴正在饭店上,咱们这个脑袋听着就行,做点力所能及的。” “是。” 燕子把女儿抱起来,亲昵的亲了亲。 “我现在啥也不想,有我女儿就行了。” 张宇也凑过去,拿手指头在女儿的下巴颏下动了动,说:“乖女女,笑一个。” 小家伙就咯咯的笑起来,两个大人也随之开心的笑了。 张宇随后说了另外一件事。 事是老谭的,两天前,周晓梅跟他说了上个月老谭检查身体的事,说老谭的高血压挺严重,并且胃也有毛病,大夫说需要住院治疗,要是耽误了可能有危险。 “真的假的?”燕子有些不信,“老谭身体不一直挺好的,就是有支扩,那是老毛病,去不了根儿。是不是上次被捅伤到哪了?”她马上想到老谭挨刀子的事,禁不住紧张起来。 “那伤好利索了,没啥事,主要是高血压和胃。高压一百九,低压一百一,压差大,低压太高了,整不好随时有危险。”张宇严肃的说。 “那严重?都是喝酒喝的,叫他赶紧把酒戒了------” “一般人血压上一百六就迷糊,到一百八都不能随便走,张过去就是脑出血。他也怪,平平常常一百九没啥事,连迷糊都不迷糊。”张宇奇怪的说。 “是不是血压计出问题了?” “扯淡,血压计出啥问题,在附院检查的。” “那他咋不迷糊呢?” “我哪知道?” “赶紧劝他住院。” “你去劝吧,我劝不了,他一个挣性子人,谁能说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老谭不认为身体有啥毛病,坚持不住院。现在每天吃降压药,已经把血压控制在一百一到一百七之间了。 他没感到迷糊,也不眩晕,给自己的解释是心态好,所以没那些症状。 他这么想,但身边人不这么想。周晓梅通过和大夫的细致交流,知道他现在属于高危人群,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 劝过老谭两次,但都以失败告终。打电话和艳华说了这事,艳华很担心,但了解老谭,他要是不想住院谁说也白扯,不会去的。 艳华想等老谭回省城的时候再到医大检查一次,然后直接住院,这回强制性的,多去几个人,也许能说服老谭。 “老谭是太累了。”燕子说。 “现在没人能接替他,啥事都指着他呢。”张宇说。 “在省城的话他能每天回家,能看着老婆孩子,心情能好点儿,在这------身边得有个人照顾。”燕子说着叹了口气,想到老谭和媳妇的情况。 “周晓梅和他住一层,啥事能有个照应。”张宇说。 “其实他和他媳妇感情不好,十多年了一直分房睡。”燕子叨咕着。 “听周晓梅说过。” “啥人啥命,老谭有个好儿子,可优秀了,今年十一,特自力,啥事都懂------也两年多没见着了,估计又长个了。” 燕子说着把女儿轻轻放下。 小家伙不老实,轱辘一下翻过身开始爬,可惜手脚还没那大力气,忙活半天也没爬出去,引的爸爸妈妈一阵开心的笑。 “纳闷,咋不离婚呢?”张宇说。 燕子白了丈夫一眼,说:“谁有那大个儿子离婚呀?再说也不是过下去的日子,俩人就是分房睡,没啥大毛病。他媳妇对孩子好,老谭常不在家,看人家把孩子带的,干干净净立立正正,特懂事,和个小大人似的。” “你把咱家丫头也带成那样。”张宇说。 “那咋地,你以为不能呀?从今往后我啥事不管,就在家带女儿,保证把女儿带的漂漂亮亮干净立整,长大后是个才女,清华北大的高材生。” 张宇笑,“能比她妈强就行。” “他妈咋地啦?配不上你呀?”燕子立起了眼睛。 “将就吧,这还是看我女儿的面子。” “滚!从今天开始和老谭一个待遇,死回你那个小黑屋去。” “呵呵。” 张宇一脸贱笑的站起来,趁燕子不备在她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洗澡去了。 张宇走后,燕子有些放心不下,先给周晓梅打了电话,详细询问了老谭的病情,然后又给艳华打电话,叫艳华等老谭回省城的时候一定带着去医院再检查一遍,并说服其住院治疗。 在对待老谭身上,燕子和艳华的心情是一样的。她俩是好姐妹,老谭他们仨是共同经历了风雨的搭档、朋友、亲人。 他们仨的感情和友谊已经不能用朋友的定义来衡量。 周晓梅在傍晚的时候带着打包好的饺子和菜来到金桥店前面不远的一处平房区,这里是小军小影兄妹的家。 自从结识了这对小兄妹之后,周晓梅对两个孩子就产生了无比的怜爱与心疼,这也许是当了妈妈的缘故。 当然,还是善良起着绝对因素,在我们这个人世间,善良永远是最美的。 不管是成功者还是普通人,有一颗善良而正直的心到什么时候都会问心无愧,并被人称赞。 小军正在写作业。懂事的孩子知道家里的状况,已经开始帮着爸爸来承担一些家务,还学会了做饭,虽然做得不好,但吃起来香。 tsxsw.la 妹妹小影彻底好了,小孩子不藏病,好了就开始活蹦乱跳,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笑。 奶奶也有好转,可以下地劳作,但还动不了大力气。 孩子的爸爸四十岁,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从集宁回来过一次,到饭店当面感谢了老谭和周晓梅,并把孩子的住院费带来了。老谭没收,诚恳的说把钱拿回去,给孩子。 周晓梅这次来给小军买了个手机,这样以后联系起来方便,有啥事可以直接打电话。 “小军,又被评三好学生了?”周晓梅看着墙上新贴上去的奖状问。 “嗯。”小军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哥哥可厉害了,晓梅阿姨,以后我上学了也当三好学生。”妹妹小影一脸羡慕的说。 “好,小影也厉害。”周晓梅把小影拉过来,抱着坐在腿上。“小影,该上幼儿园了。” “嗯,爸爸说他下次回来给我交园费,我就可以上了。” “上幼儿园可得听话,争取天天得小红花。” “嗯。” 小影用力的答应。 一旁的奶奶拿着满是褶皱的瘦手,把眼角皱纹中的一滴泪轻轻擦去。 第219章 古毅确定做代理 月上柳梢头。 秋夜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动了周晓梅额前的秀发,如果仔细看,这个美丽女人的脸上正淌着两行热泪。 她刚从小军家出来。 每次来这里看两个孩子,都是待个把小时就走,今天待的时间有点长。先是陪小军写完作业,又和聪明调皮的捣蛋鬼小影玩了半天,然后陪两个孩子看了半小时动画片。 最后母爱迸发,给小影在大盆子里洗了澡,擦干净抱到炕上,铺好了小褥子,半倚着给讲了故事,直到孩子睡着。 在她直起身下炕的时候,孩子的小手下意识的在睡梦中抓住了她的衣襟,小嘴蠕动着呼唤:妈妈—— 那一刻,她的心颤动了,内心中最柔软的那块肉被触动,有些碎------ 强忍着没叫眼泪流出,又招呼着小军睡觉,然后和奶奶打声招呼,走出平房,走出小院,走到寂静无声的街上。 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妈妈,家里有一个和小影同样大的儿子。 一声妈妈叫她心碎,也叫她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儿子。 什么人能比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更亲近呢? 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老天爷在上面看着人世间的芸芸众生,也看着苦难与幸福。它有情,给了世人爱情、亲情、父母、亲姊姐妹和温暖的家;它又无情,看着苦难中善良的人苦苦挣扎,遭受痛苦与不幸。 有人说苦难是一笔财富,能够锻炼和磨砺人,使之强大。 可是谁又愿去经历苦难呢? 往往苦难都是从出生时就存在的,没有选择,只有经历和面对。这也是生活的现实,它不残酷,只是存在。 我们往往把苦难和命运联系在一起,其实细想并非如此。苦难也许是命,但运掌握在面对和经历的人手中,它和人的意志有关。坚强的人会在坎坷中走出一条充满希望的路,软弱的人会随波逐流,甚至屈服。 不管是苦难出身还是富贵投胎,人到中年,都走完了人生半程,经历了事故沧桑。这时候再评论幸与不幸几乎没什么必要,只是对前半生的一个总结。 周晓梅的幸运是没有经历老谭那样的苦难和艰辛,有一个很好而富足的家庭,从没为吃穿用发过愁。她的不幸是感情的波折与失败,从某方面讲,这也是很平常的事。 她看到懂事的小军、聪明乖巧的小影,触景生情想起了儿子,心疼两个没妈的孩子同时为自己的儿子感到幸福,自然而然的在激动中落下泪水。 老谭和古毅在海东店的小包房里喝酒。 “你考虑好了,真做代理呀?”老谭问。 “这有啥考虑的,定了。”古毅说。 “孙于聪的房子能叫你白用?”老谭问。 “不白用咋地?”古毅无赖似的嘴一撇,转而又说:“挣钱了给他房租,不白用。就是现在房子租出去了,最短的明年六月份到期。” 老谭想了想说:“那倒不着急,再说今年也没往苏州发展的计划,有时间。这期间你应该去苏州考察考察,好心里有个数。” “放心兄弟,你哥我不打无把握之仗。还记着上回来的那个姓乔的女的吧,陪着在草原玩的时候我俩私下里谈了,我要是干的话她投一家。” “是吗?” “她的意思是先投一家看看,要是好的话就我俩合作。人家有钱,投个十家八家的不成问题,不伤筋不动骨的。” “你和她熟?”老谭问。 “还行。”古毅介绍道:“人家家族有钱,隐形富豪,在苏州数得着。她哥厉害,和孙老大是合作伙伴。有时间去苏州领你去她哥家参观一下,人家那才叫家呢,给一个亿都不卖,挺多影星拍电影都在他家借景。” “咋地?古屋呀?六进院子?”老谭问。 “还真叫你说对了,确实六进院子,清朝时期的,老大了。” “那能值一个亿------人家那有钱能和你开饺子馆?”老谭有所怀疑。 “那是她哥家,她不行,她也就有个一千多万。现在一千万在有钱人眼里算啥呀,别的不说,你家饺子馆每年营业额也得一千万以上。” “那倒是。我的目标是两年之内突破一个亿,等突破一个亿我就退休,好好养养身体,开始游山玩水。” “到时候我陪着你。” 老谭笑了,说:“到时候你已经钻钱眼儿里了,还有工夫陪我?对钱------你没我看得开。” 古毅刚要反驳,包房门开了,周晓梅走了进来。 老谭看她眼睛有点红,明显是哭过,觉着古毅不是外人,便问:“咋啦?” 周晓梅坐下来轻声道:“没咋,刚才去看了小军小影,有点想孩子了。” “想就回家看看。”古毅说。 “想来着,这回回省城开会,开完我回趟家看看孩子。”周晓梅把头转向老谭,问:“小叔,你回去吧?要不咱俩一起。” 老谭稍微想了想,“一起,挺长时间没回去了,正好八月节,回家看看老娘。” “哎呀,不说我都忘了,马上八月节了,中秋,开完会我也回家看看老娘去。”古毅道。 “年轻的时候不想家,一年能回去一趟不错了,有时候过年都回不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现在当爹了,才知道爹妈不容易。 哎,等知道了父母也老了------常回家看看,歌都这么唱呢------”老谭感慨地说。 “人哪能没家没父母呢------”古毅也发出感慨。 “娘在叫回家,等娘不在了叫回家乡------”老谭说。 一时间三个人都不说话,各想个的爹娘,气氛沉重伤感。 周晓梅眼前浮现了母亲的面孔,接着是父亲,然后是可爱的儿子------ 古毅眼前浮现了一个略显灰暗的卧室,床上坐着孤独的母亲,墙上挂着父亲的遗像------ 老谭眼前首先是母亲的面孔,然后是四间老屋,紧接着四间老屋换成了五姐家的院子,屋子,炕,母亲坐在炕上,一脸的慈祥------ 出门在外的人,想家呀—— 尤其过年过节的时候。 “来,喝酒。”过了好长时间,老谭端起酒杯打破沉默。 古毅端起酒杯和老谭碰了一下,带着哽咽的声音说:“今年陪老娘过个节。” wucuoxs.com 说完一饮而尽。 周晓梅也端起酒杯,和老谭碰完一起喝了下去。 既然都决定回家陪母亲过八月节,想家的愁绪也就随之散去。 周晓梅说起了小影上幼儿园的事:“小影该上幼儿园了,听那意思是没钱,等他爸开资呢。” “哎,孩子命苦。”老谭叹了口气。 “你给交医药费就行了,像这样的困难家庭不少,帮不过来。”古毅说。 “是帮不过来------还是钱少,没那能力。”老谭说。 “兄弟,看你长相不是面善之人,倒长了副菩萨心肠。”古毅开玩笑道。 “你那是没从苦日子过过,过过就知道了。”老谭说。 “兄弟,别看我比你大,还真没吃过你那些苦。那时候我家行,我爸是厂里管采购的,我家就我和我姐,吃的比一般人家强,穿的也行,记着上学的时候兜里还有一毛的零花钱呢。”古毅回忆着。 “羡慕呀,富家子弟。”老谭点上根烟。 “家庭条件好也不是啥好事,没吃过苦,觉着啥都是应该的------我家我是小子,我爸还重男轻女,可劲儿惯着,这不,就出息成这样。” “你这样不挺好吗,黑白两道通吃。” 古毅苦笑了,说:“你就埋汰我吧,现在这社会还是有钱好使,没钱啥也不是。” “你现在不也开始打算赚钱了吗。”周晓梅笑道。 “全得靠谭老弟帮我,不帮我也不行。”古毅说。 老谭说:“帮,必须帮,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这便宜事谁不干。” 第220章 阿巧餐饮集团 三天以后,二零一五年九月二十二日,老谭带领着周晓梅、古毅、张宇、王淑兰踏上了飞往省城的飞机。 三个小时后,一行五人来到阿巧的新办公楼,坐到了簇新的会客室里。 迎接他们的有艳华、张丽、忠清、张向东、李爽、王红、财务总监徐姐,还有省城这边的三个合伙人。 集宁店老板黄丽娟已经和王淑兰达成共识,所以没来。 一番客套之后,众人喝着茶,张向东把公司目前的情况向大家做了简短精彩的介绍。其实主要是给古毅和王淑兰以及三个合伙人介绍,其他的都是自家人。 做完介绍,小伙子然后领着众人参观了培训中心和研发基地,看了办公区的工作情况,之后又引着参观了会议室和企业文化中心。 最后回到会客室。 参观的时间虽短,但给出的印象却深刻。任谁都可以感受到这是一家有发展潜力、且欣欣向荣的企业,前景广阔。 张向东拿着一沓打印装订好的文件,微笑着说:“这是咱们成立集团的文件,里面有集团的章程和制度,以及战略概述。给大家发下去,每人一份。各位仔细看看,有不合适的地方直接提出来,咱们明天会上共同协商解决。” 发完文件,在众人准备打开看的时候艳华开口说:“文件可以拿回去看,估计大家也都饿了,咱们先吃饭。” 新办公楼离老店近,招待晚宴就在老店举行。 整个晚宴在融洽的气氛中进行,虽然不比正规的招商会那样有规模,但好在实际,用老百姓的话讲叫实诚。 古毅对阿巧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当初泰山店开业的时候,那时候四家店,和现在呼市的情形一样。没来之前也想到了阿巧的发展,但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好,和正规企业一样,有自己的办公楼,自己的培训基地,自己的研发中心,并且有自己的企业文化。 虽然和老谭是哥们儿,但老谭很少提起这些。 现在的阿巧叫他感到震惊,并且佩服。 说心里话,他觉着自己做苏州总代理这个决定是英明神武的。 他这样想,王总王淑兰也这样想。 这个曾经辉煌过的女人自认在自己最厉害的时候也没把事业做成这样,震惊的同时肯定了自己的选择,决心和阿巧共同走下去。 晚宴结束后老谭带着些许的醉意回到家,儿子已经睡下了,林燕看来是刚洗完澡,也准备睡了。 看到妻子,老谭有想要聊会儿天的冲动,刚要张口马上又被林燕的冷漠把聊天的念头打消了。 林燕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话没说,回了自己屋。 一股无名之火在老谭心中升起。 将近两个月没回家,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这么大人站在这,没看见? 他想发火,想喊住这个称之为妻子的女人,甚至有冲上去拽住她狠狠打一顿的冲动。 可是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走进屋,关上门。 门关上了,屋里屋外成了两个陌生的世界。 但很快门又开了,林燕手里拿着一个没开封的衣服盒放到沙发上,说:“你的,衬衣,一会儿试试,看看合适不。” 老谭愣住了,没记错的话林燕已经十年没给他买过衣服了,所穿的衣服都是自己买。 “上两天你们店里有个叫小慧的,和她对象一起来的,说是十月一结婚------给你带了烟和酒,放你屋里了。”林燕又说。 老谭回了下神,说:“嗯,到时候咱俩一起参加。” “我可能没时间,十月一我们单位忙,整不好得二十四小时发货,连回都回不来,你代表就行了。”林燕说。 饭团探书 “哦,那也行。” 林燕说的是实情,越到过节她们冷链越忙。 “过两天八月节,我回家看看。”老谭说。 “回吧,我没时间,回不去,家恒放假------我问问教练,他要是不练球的话和你一起回去。”林燕说。 “最好咱们三口人一起。”老谭说。 “不能,我没时间。”林燕干脆的说:“我连我妈家都回不去。”意思是回不了自己妈家,你家就别提了。接着又说:“对了,我提了台车,下个月到。” 林燕说过要买车,老谭也同意,没想到这么快买了,倒有几分惊喜,问:“啥车?” “现代吉普,二十三万。” “行。”老谭点点头。 “咱家现在没钱了,我大弟买台大货------”林燕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说。 老谭马上明白啥意思——林燕把家里的钱支援她大弟了,同时清楚那钱有去无回。 “噢,没跟我说一声呢?”老谭有些生气,但不严重,主要是看在那件衬衣的情义上。 “这不跟你说了吗。”林燕的语气有些生硬。 老谭不严重的生气有些严重了,看着妻子,说:“你应该提前跟我说。” “当时忘了,再说你也没在家。”林燕语气变缓,毕竟有些心虚。 “林燕,咱俩是夫妻,你拿钱我不反对,但我应该知道。”老谭严肃的说。 “这不告诉你了吗,我大弟又不是不还。”林燕说的有些没底气。 “这和还不还是两回事-----”老谭压制着气恼,说:“我说的是咱俩,你觉着总这样好吗?” “你意思是离婚呗。”林燕似乎找到了理由,歪曲着老谭的意思。 “你——”老谭指着林燕,气得不知道说啥。 “我咋地?知道你啥意思,我觉着咱俩这样挺好,谁也不干涉谁,不好吗?” “好吗?” “我觉着挺好。行了,我困了,睡觉,明天还得早起来给孩子做饭呢。对了,你儿子篮球打的好,下个月参加全市小学生篮球赛,你明天鼓励鼓励他。” 林燕说完回屋,彻底把门关上。 老谭站在客厅里愣怔半天,最后长长的出了口气,也没拿那件衬衫,直接回了屋。 由于心中气恼,到屋里不知道干啥,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觉着郁闷,到厨房寻了吃食,回到屋里启开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杯。然后打开电脑,随便找了一个劲爆的电影,一边看一边喝酒。 渐渐地,被电影里的情节吸引,等看完的时候一瓶酒也喝干了。 黑色的小轿车奔驰在公路上。 金黄,满眼的金黄飞速的向车两边退去,飘进车窗里的空气都带着五谷味道。 道两旁的田野是金黄的,远处的山是金黄的,就连山下流淌的河水都泛着金黄色的波光。 秋天,是农村最美的季节,也是庄稼人最高兴的时候。 三春不得一秋忙。这个时候也是庄稼人最忙的时候,忙碌中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虽然现在很多庄稼人已经不再靠地里出钱,但秋的收成还是叫人迷恋与贪婪的,无论怎么着都会留下二亩地,种片玉米或谷子,等到收秋的时候放下所经营的买卖,到地里过一把收秋的瘾。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是个农民,还有那一片令人喜悦感动的金黄。 这次回家是老谭一个人回来的。儿子由于要参加比赛,教练趁放假这段时间进行集训,所以没跟着一起。 集团会开完之后,艳华和张丽以及周晓梅、忠清都劝老谭去医院做检查,然后住一段时间院。老谭没马上答应,说先回家陪母亲过节,等过完节回来参加完小慧和小龙的婚礼之后就去检查,然后听大夫的话住院治疗。 大家看他说的认真,想想也合情合理,也就没坚持。 但老谭真正的打算是参加完小慧的婚礼后直接去湖南益阳,他已经和那里一家做得挺好的饭店取得联系,并叫张宇提前给邮了两只白条羊过去,以便到了之后方便些。 那家饭店叫“米汤味道”,做得很好,仅益阳一个小县城就开了四家店,家家生意火爆。最主要的是他家没打荷的,完全开放式厨房,这个值得学习。 至于身体老谭没想太多,刚四十一,就算不好能不好到哪去?还得癌症呀? 人到四十正是干事业的时候,精力充沛,思想集中,除了高血压没啥大毛病,没必要住院。 现在集团成立了,许多事等着做,哪能住院? 省城的发展已经定型,顶多再做一家直营店。张向东是这边的代理人,以后东北区的合作店由他负责,有啥事直接跟他对话就完了,省心省力。 张丽是东北区的总经理,相信在她和张向东的配合下东北区能有很好的发展。 西北区由周晓梅和王总配合。在会上王总提出准备往北京发展的设想,关于这点老谭的意思是先稳一稳,今明两年主要精力放在呼市和周边城市上,等完善了再考虑北京市场。 相对于北京来讲老谭更看重南方,把东北饺子做到南方去是他的理想,也是目标。 第221章 家里中秋话家常 农历八月十五这天,老谭的五个姐姐五个姐夫都来了五姐家,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团团圆圆的过了个节。 第二天上午,老谭从院子里薅了两颗白菜,摘了一把辣椒,拔了十来棵葱,拿到井边洗净,准备中午吃白菜馅饺子,大葱、辣椒蘸酱。 母亲穿起了厚衣服,坐在门厅前的凳子上晒太阳。 老谭把菜板子从屋里端出来,在台阶上支好,开始切白菜。 “放点肉,不放肉不好吃。”老太太对儿子说。 “嗯,放肉。”老谭答应着。 “包几个不放肉的给我,你们吃带肉的,我吃肉不消化。”老太太叨咕着。 “多给你煮一会儿。”老谭笑道。 “煮一会儿也不行,没牙,咬不动------人老了吃点素好,有点油水就行。你也少吃肉,太胖,胖人爱得高血压,高血压那玩意儿得上就不去根儿,还爱得脑出血,脑梗儿------ 你看现在,死的都是些年轻的,岁数不大,四十多五十来岁,不是脑梗就是脑出血,再不就是心肌梗死------都是吃的,喝大酒------像我们这些到岁数的倒死不了,不吃肉,也不喝酒,炸的、油大的不沾嘴,上哪得病去?” “吃粗粮更好。”老谭说。 “啥还比得上粗粮了?大米白面是好,没啥营养,大米粥一点不爱喝,你五姐总给我熬小米粥,熬的稀烂稀烂的,我喝行,你们喝不了,你们得喝硬乎儿点的。” 老太太可能热了,把外衣扣子解开两个。 老谭把一棵白菜切完,第二棵放到菜板子上,随后点上一根烟。 五姐收拾完屋端着泡好的茶出来,从弟弟手中接过菜刀。 “国华拿回来的那个枣泥馅月饼挺软乎,吃着还行------”老太太随口叨咕。 五姐笑了,对弟弟说:“看着没,这是想吃月饼了,还得吃你拿回来的。” 老谭笑了。 五姐逗母亲:“吃你老儿子给你买的?咋地,他买的比我买的香呀?” “那不是枣泥的吗,我能咬动。”老太太辩解道。 五姐笑,起身进屋拿了块枣泥月饼。 老太太把月饼掰开两半,一半递给老丫头,然后用瘦手从另一半上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用没牙的牙床慢慢磨合着。 一口月饼咽下,老太太想起了过去,说:“还生产队时候呢,那时候没你俩,就你大姐和你二姐,过八月节也没啥吃的,捞碗小米饭算好的了------ 人家矿上的徐大夫心好,看咱家没啥吃的,俩孩子一碗小米饭就咸菜------人家给块月饼,你大姐和你二姐一人一半------ 孩子长那么大还没吃过月饼呢,你二姐咬一口,那个香儿,你大姐没吃,给我,说妈你吃------” 老太太说着一把辛酸的泪水从猩红的眼睛里流出------ 五姐眼里噙满了泪水,老谭的鼻根儿发酸------ 那些苦难的日子呀—— 老太太从用满是皱纹的手揩去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随后换了欣慰的口吻说:“现在日子多好,吃啥有啥,别说月饼了,御宴都有。还是社会好,那时候哪省思有这社会,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 你看现在这家家的,天天和过年似的,肉都吃腻了,开始吃海鲜了。要我说啥都不如地里的五谷杂粮和园子里的茄子辣椒,一个老百姓,土里刨食的,吃啥海鲜?” loubiqu.net 五姐和老谭同时笑了。 老太太很健谈,从吃食转移到健康上来,对儿子说:“在饭店少吃海鲜,少吃肉,酒也少喝。你看看你刚四十一,就高血压,还没我体格好呢。 有啥也不如有个好体格,啥是自己的?就体格是自己的,没病没灾的比啥都好。像我这到岁数的,就得有个好体格,没啥毛病是你们的福。我要是瘫吧到炕上,窝吃窝拉,你们都不省心。” 五姐对老谭说:“咱妈体格可好了,春天那会儿变天,我都感冒了,打好几天吊瓶才好。咱妈啥事没有,还给我做饭呢。一边做一边叨咕:就你们这些人还有不感冒的?没一个体格好的,都不如我这老太太。” 老谭笑,看着母亲。 母亲又掰了块月饼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秋日的阳光温暖的洒进这个温馨的农家小院,一种亲情的甜蜜和家的幸福荡漾开来。 人呐,多大有个妈,啥时候都得有个家。 周晓梅和父母、哥哥嫂子、侄子侄女、还有宝贝儿子一起过了八月节,随后两天啥也没干,专门陪儿子。 大半年没见到儿子,小家伙又长高了,像个小男子汉。 儿子随她,十分闯荡,总说大人话,并且懂事,像她小时候。晓梅妈说儿子在幼儿园总得小红花,并且画画好,这要是在城里给报个美术班说不定还出息呢。 周晓梅也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可是现实不允许——单身一个人,每天上班有点,下班不知道啥时候,咋带? 她也想在呼市买个房子,把父母接过去,可两个老人在农村住惯了,城里不习惯,再说家里还有哥哥嫂子呢,父母也离不开孙子孙女。 孩子在家她是放心的,有父母照顾,还有哥家的两个孩子做玩伴,生活得挺好。只是农村教育不比城里,作为一个妈妈更希望孩子受到好的教育。 她打算孩子上小学的时候接到呼市去,在那里上学,到时候雇个保姆。 她把这个想法和父母说了,爸爸没吱声,没吱声不代表没有想法。 妈妈说:“雇保姆是行,但最好是找个人,咋说也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 妈妈说的也是爸爸的意思,天下父母一样,不忍心看着儿女一个人过日子,何况还年轻。 这事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没碰到合适的。 女人头婚一定是为了爱情,无所顾忌。但二婚未必,尤其是带着孩子,想得多顾忌也多。 这不是说人到中年就没了爱情,其实中年人的爱情更纯粹,并且深沉。只是有了生活的阅历和拘绊,想的多一些,谨慎一些。 由于想得多和谨慎,往往内心深爱着,关切着,却不表达。 这也许是成年人的爱情现实。 当然,也有思想开放的,把爱情简单的看作是两性关系,只要俩人看着对眼,便顺从心里的情投意合,很快的住到一起。哪天看着不顺眼了再分开,潇洒自在。 我们的周晓梅,这个有着模特身材、非常气质漂亮的女人,还做不到那么潇洒,骨子里的传统道德观念让她从成了离婚女人后更加谨慎的和男人交往,有时甚至是避而远之。 对一个女人来说名声很重要,一旦放纵了自己,坏名声会伴随一辈子。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难免接触形形色色的男人,加之美貌,不乏有追求者,其中事业有成的成功者亦有之。 但周晓梅都委婉礼貌的拒绝了,因为每当有了想法的时候,可爱的儿子就会出现在眼前。 想到儿子内心是幸福的,又有着愧疚,于是就有了想法:别的男人能对孩子好吗?很明显,他们是冲着自己长相来的,如果不漂亮,不会有人注意,也不会追求。 这些人能接受自己,能接受儿子吗?他们会觉着是个累赘。 进门就当爹,省事了。这只是句玩笑话,当不得真。 一个女人带着个男孩找第二家很难,后丈夫好当,后爹难做。 话说回来,这个年龄了,男的也都大部分是离婚的,百分之八十有孩子。俩人组建家庭,将要面对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在一起的尴尬局面,一个后爹,一个后妈,难整呀。 这是不可回避的现实,不能不考虑。 如果只追求自己的欢乐可能简单的多,但能吗?把孩子交给父母,自己找个男人嫁了,然后过甜甜蜜蜜的小日子,这事她周晓梅还做不出来。 但是找一个既爱自己又爱儿子,把儿子当亲儿子待成的男的不容易。 “我这带着个孩子,不那么好找。”周晓梅对妈妈说。 “哎,当初叫你不要孩子,不听话,这都快两年了,也没见着给一分钱抚养费------”晓梅妈埋怨女儿。 “用不着,我能养活我儿子。” “能养活你带走,就从那说话不牙疼。” “带走就带走。”晓梅来了脾气。 晓梅妈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缓了口气说:“孩子让我和你爸养活,你找个不带孩子的,再生一个,男的等有自己孩子就好了,想的全面些,能过到一起去。” “妈,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能整好。你和我爸把身体照顾好,没啥毛病比啥都强,我在外边也放心,少惦记。” 第222章 吃火锅 小龙和小慧这两个孩子的婚礼虽然不隆重,但很感人。 当一对新人在主持人的指挥下给女方的父母磕头时,小慧满眼泪水,双膝跪地,真诚的给坐在上方的老谭和艳华深深的磕了个头------ 在她心中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自己是他俩的孩子。 善良的读者们,让我们祝福这个苦命的女孩吧,祝福她新婚快乐,与心爱的人携手一生、白头到老。 结婚是人一辈子的大事,意味着从此告别单身,将要开始两个人的家庭生活。 没结婚之前是恋爱,两个人即使住在一起,所谈论的更多是感情,卿卿我我和你侬我侬。 结婚之后是婚姻,所面对的是柴米油盐和家常琐事,以及生儿育女抚养下一代问题。 这其中还包括赡养老人。 虽然现在年轻人结婚后双方老人几乎不用他们管,甚至是反过来管他们,但为人子女应该尽孝道,不能被不良现象带跑偏了,因为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 离婚的人怕看别人结婚的热闹场面,会想到自己的不幸。 婚礼上,张丽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笑容后的感伤和不自然,甚至有些落寞。 作为多年的老友,老谭理解张丽的心情,于是在婚礼结束后主动相约去小酌几杯。 出了酒店门,张丽说去她家涮火锅。这个提议先是遭到老谭的反对,因为他不自然的想到了上次情不自禁的亲吻,觉着去张丽家不合适。 2kxs.la 张丽知道他心里咋想的,嗔怒般的撇撇嘴,说:“觉着有点累,在家吃舒服,还随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然后又随了一句:“就当陪我,今天闹心。再说开着车,也不敢喝酒。” 老谭答应了。 他觉着自己有些虚伪,甚至是假正经。多年的朋友,要有事早有了,还能等到今天?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心里不干净,有龌龊想法。 张丽家和她人一样干净立整,不知啥时客厅里安了鱼缸,两条漂亮的金鱼在里面自由自在的游动,给安静的家添了些活泛。 老谭坐在沙发上喝茶,张丽回卧室换衣服,出来时一身粉色的家居服,高耸的胸脯呼之欲出,瞅着叫人眼晕。 老谭有些脸红,开玩笑道:“比小姑娘有诱惑。” “馋不?”张丽挑衅的问。 “赶紧洗菜去吧。” 张丽妩媚的白了一眼,随后进了厨房。 一时三刻,张丽手脚麻利的把火锅准备好,饭桌上摆满了青菜、蘑菇、肉卷、麻酱、腐乳、韭菜花、辣椒油,还有一瓶好白酒。 俩人相对而坐,把酒倒满。 “老谭,咋一说上我家你就不爱来呢,还能吃了你呀。”张丽说。 “不是不爱来,怕管不住自己,我这人对美女一向没抵抗力。”老谭一边给自己调调料一边说。 “净挑好听的说。”张丽把韭菜花拿过去挖出一小勺放进碗里,接着说:“在呼市没和你初恋情人热乎热乎?” “没,怕引火上身,再说一天天净事,哪有心思。” “哼,你还能老实了。” “我是有贼心没贼胆——” 火锅开了,诱人的红油浪花翻滚着,满屋飘香。 “挺长时间没吃火锅了。”张丽说,往锅里下着菠菜。 “天热,都爱吃烤串。”老谭说。 “我记着那年冬天下大雪,咱俩在你家那条街的小四川涮锅子,现在那地方没了------”张丽留恋的说。 “没了,现在那是高层,挨着地铁站,听说一万多一平呢。”老谭说。 “涮火锅喝白酒,你喝酒快,我没等喝呢你半杯下去了------” “听说向东在那买的房子,对了,他和秦丽丽啥时候结婚?” “阳历年------” 张丽夹了片肉放进老谭碗里,随后往锅里下金针菇。 “小龙、小慧好孩子,咱家这些员工要是都和他俩似的就行了------”老谭说。 “想美事呢,现在小孩都有个性,爹妈管不了,咱们也管不了,能好好干活不惹事就行了。” “每个月文化培训还进行吧?” “进行,丽丽做的挺好,但我看效果甚微,在学校老师都没教育好,到咱们这白扯。” 老谭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说:“学校教育好了都考大学了,还上咱们这来?跟你说,有时候拿着钱交着学费不一定爱学,甚至反感,但到了挣钱的时候培训一下,讲讲社会大学的课程可能爱听,因为这个实在、实用。” “那也得分人。”张丽反驳道。 “有教无类,人家既然来咱们家了咱们就有教人学好的义务。” “那还有道不同不相为谋呢。” “话是这么说,和员工不能讲道,来了就是自家人,一律平等相待。知道不,一家餐厅火在口碑,败也在口碑。 挺多人说饭店死在资金链断裂上,或者是跟不上形式上,再不就是管理混乱,没管理。表面上看是这些,之前我也这么认为。 这几年,尤其是今年,我反复研究过,饭店的死是从里面开始坏掉的。当员工开始骂饭店骂老板,不愿意干的时候,这家饭店离死就不远了。 饭店通过热情服务和可口饭菜得到客人认可,有了口碑,然后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火了。好口碑是客人给的,能够捧火一家店。 坏口碑是从内部滋生的,开始时不在意,等在意的时候晚了。说白了自己家员工都说自己家不好的时候,浪费、损耗、偷工减料、迟到早退耽误工、冷言冷语伤客人是正常现象,不死掉才怪。 都想把饭店做大做强,甚至是做成百年企业基业长青,可如果不重视基础员工的教育、技能培训、工资待遇、生活福利、以及成长,不但好员工留不住,优秀的也会跳槽,并且走的时候会说:这饭店开不长,早晚得黄。” 老谭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说着说着就说黄了。”张丽笑着补充。 “差不多吧。”老谭点点头,“员工是企业最大的成本,也是最大的财富,并且制造财富。好产品是制作出来的,不是原料好就产品好,这道理显而易见。 再好的流程、再好的标准,得有人去做才行。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员工也一样,你训练他培养他,给他好的待遇和发展空间,他就会长干,成为自家人,要不然就是给别人做嫁衣,自己死掉。 细想想和资金链没多大关系,能开得起饭店就不差钱。主要是格局、胸怀和舍得,多给员工投资,少给自己攒钱。别拿自己当老板,和员工现在已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伙人。有钱大家赚,这样想才行。” “老谭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是不是成天总想这些事?”张丽问。 “不想这想啥?你算算,现在直营店、合作店加一起十六家,近五百人。五百张嘴等着吃饭、养家糊口,都看着你呢,敢放松吗?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压力大呀。” 情况确实如此,作为执行总裁,老谭一点不敢松懈。整个公司情况在心里装着,他得为五百个员工的生计负责。 现在成集团了,以后的发展肯定更快更远,员工会不断增加,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作为多年的搭档,张丽知道老谭所承受的压力,在工作上尽可能的多承担些,为他减轻负荷。 话说回来,作为多年的老友,她理解老谭,知道他心中的苦,想更多地陪在他身边,用女人的温柔给他关心、照顾和抚慰,因为她深爱着这个男人。 俩人的话题很长时间没离开工作,说了很多也探讨了很多,直到张丽提起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才转移到生活中来。 “你应该了解我,这时候上啥医院?再说也没啥病,就血压高点。”老谭说。 “那也检查检查,有病治病,没病放心。”张丽说。 老谭笑了,端起酒杯在张丽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说:“有病也是心病,心态好啥病没有。不说了,来,喝酒。” 张丽端起酒杯,看了眼老谭,问:“真打算偷着走?不和艳华说?” “说,咋不说呢。张宇把羊都邮过去了,必须得去。我还死不了,病啥时候都能看。” “说啥呢。”张丽白了一眼,举杯示意,然后干了。 随后老谭也干了。 第223章 善良与真情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俩人刚撂下酒杯艳华就打来电话,知道俩人偷着涮火锅马上就赶来了。等来到后又后悔了,感觉有些打扰了俩人。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 婚礼结束后艳华想找老谭说去医院检查的事,没找到。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来了两个朋友,耽搁了一会儿,这才倒出时间给老谭打电话。 “还喝酒呢,张丽你也是,明知道明天他去医院。”艳华埋怨道。 “呵呵。” 张丽笑,顺手给艳华倒了一杯。 “正想跟你说呢。”老谭说了自己的打算,说的时候加了渲染,很顺利的说服了艳华,最后道:“我身体没啥事,先不用去医院。这回去益阳考察,跟人家学学,要是取消打荷的有可能,回来后咱家也改革,这样不但能节省人员开资,还能把四天休息执行下去。” “找个人陪你去,要不然我不放心。”艳华说着看了眼张丽。 “不用,我自己就行。”老谭说。 “我陪你去。”张丽说。 “让张丽陪你去,还能照顾点儿。”艳华说。 老谭看了眼张丽,又看看艳华,心里明白啥意思。这倒不是说他觉着艳华是在给他和张丽创造机会,而是感受到来自艳华的真切关心,怕自己出点啥事。 稍微想了想,说:“也行。” 周晓梅回到呼市马上进入状态,投入到工作之中。 塞外食府店已经开始装修,这是阿巧在呼市的第四家直营店,也是今年装修的最后一家店,准备年前开业。 张宇负责工地,周晓梅和他谈了一些细节问题之后刚准备离开,电话响了,小军打来的。 她马上接起电话。 “晓梅阿姨,奶奶病了,起不来,还不去医院。”孩子带着哭声说。 周晓梅一惊,马上问:“你现在在哪?” “在家------呜呜------”孩子哭了,电话中还隐约传来小影哭着喊奶奶的声音。 “在家等着,阿姨马上到。” 周晓梅挂断电话,和张宇打声招呼,开上车就直奔小军家而去。 我们不幸的获悉,小军奶奶由于是老病号,也没得到及时医治,已经由肺气肿转移成肺心病,并且十分严重,加上老人年迈,身体又不好,可以说是时日无多。 周晓梅看着病床上打点滴的老人,又看看围在床边的两个孩子,泪水在眼圈里打转。 siluke.com “晓梅阿姨,奶奶啥时候能好?”小影问,天真的脸上是孩子的焦急与担心,眼里晶莹的泪叫人心疼。 “奶奶没事,打几天吊瓶就好了。”晓梅撒谎的安慰孩子。 我们的小军没有哭,脸色平静的看着奶奶。可是他毕竟是个孩子呀,虽然平静,但掩饰不住内心的焦急和恐慌,甚至有些害怕——他怕奶奶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那是大人常说的“死了”。 在他这个年龄还不能确切理解人死的含义,只是知道奶奶一旦死了,就会被埋进叫坟的土里,再也见不到了。 他恐惧着,但又不表露出来,紧张的攥着拳头,内心呼喊着奶奶别死,和往日一样活着,在他放学到家的时候能亲切的喊一声奶奶,然后便看到奶奶从屋里走出来,接下他的书包,用慈爱的目光看一眼,然后说:“我孙放学了------” 他心里急切的盼望爸爸快点从集宁回来。 这个时候他想爸爸,眼前的一切不是他能处理的,虽然晓梅阿姨在,但还是盼爸爸早点回来,立时出现在病房中,他就不害怕了。 孩子把目光从紧闭双眼的奶奶身上离开,挪动脚步到妹妹身边,把妹妹的小手抓在手心里。 妹妹仰着小脸,眼泪在流。 她觉着高出自己一头的哥哥是最大的依靠,小身子使劲儿的贴在哥哥身上,小手攥紧了哥哥的手------ 而病床上的老人,也许真的睡着了,睡得很安心,满是皱纹的脸舒展开来,慈祥、安详、满足------ 此时的周晓梅目睹和经历着人世间的悲惨与不幸,心酸的疼着。她可怜躺在床上的老人,也心疼着两个懂事的孩子。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从道义上讲,她能给老人交医药费,给她治病,还能给两个孩子钱,叫他们上学、上幼儿园。虽然这些是祖孙三人所需要的,可是帮一饥帮不了百饱,眼前的难关过去了,以后呢? 就算有奇迹发生,老人病好了,可是老人终归要老的。 说实话,对这祖孙三人除了同情也做不到什么了。 这不是无情,而是现实。 善良的人们总是希望自己有无限的能力,去帮助那些能够帮助的人。可是当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心里会愧疚,有苍白的无力感。 像红顶商人胡雪岩说的那样,做人莫要奸,当官莫要贪,为人多行善,行善先有钱。 是呀,多现实,当自己没有能力的时候,只能用一颗善良的心给与同情。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 当天小军的爸爸曹家栋回到呼市,接替了周晓梅照顾老人。 前面我们已经交代,这是一个四十岁的忠厚老实男人,也许就因为忠厚老实,媳妇才会跟别人走,留下一家老少四口人艰难的生存。 面对这些我们能说什么呢?道德上的谴责?还是发自内心愤怒的咒骂? 这些可以有,但不解决实际问题。 再难的日子还是要继续,老的也许会埋入黄土,但年幼的生命需要成长,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来到这个美丽的世界应该接受亲情的温暖和爸妈的抚慰,快快乐乐的生活。 是呀,生活。 生活是美好的,每一个热爱生活的人都知道,它虽然充满了苦难和艰辛,但只要活着就得好好地,因为来这个世上走一槽不容易,需要珍惜。 曹家栋维持这个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媳妇走的时候小影四个月,嗷嗷待乳,他一边挣钱养家,还得当妈照顾孩子,实在是难。好在老母亲还能动弹,帮了不少。 他这情况想再找个女人难。俩孩子,还有个老娘,沉重的负担在那摆着,谁愿意呢?知道自己的情况,他也就断了找女人的念想儿,只是拼命挣钱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把老人养老送终,这就足了。 老百姓的想法实在,都是从实际情况出发。 他一直想多攒点钱,把母亲的病好好看看,可是挣的钱除了家用总是所剩无几,给母亲看病的心愿只能一拖再拖,心里愧疚着,难受着,却又无力。 其实,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像曹家栋这样境况的男人很多,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人挣钱养活全家,还没特殊能力,只能是维持家用,生活拮据。 在他们眼中艰难的生活和繁重的劳动是正常的,也是赖以生存和养家糊口的资本。所以在劳动中任劳任怨,从不抱怨,并且为了多挣点钱什么苦都能吃,只为了能给孩子买个书包,买件新衣服,买点肉,做顿好饭,看着孩子吃得香自己也就开心了。 还有就是能够按时交下季度的房租,给母亲买药,给家里买烧炕的煤,交电费水费------ 而想到自己的时候很少,实在累了,到小饭店买一份最便宜的菜,喝一壶劣等烧酒,然后晕乎乎啥也不想的睡去------ 至于女人,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和没时间想。 和自己相恋并且结婚的女人,都生了孩子,依然不顾一切的离去,说实话,对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来说,已经丢了半条命,还敢想吗? 命运是现实的,也是残酷的,它永远按着自己的规律前行,不管人世间上演的是一幕幕喜剧还是一幕幕悲剧,总是一副严肃的面孔,一往无前。 勇敢的、热爱生活的人砥砺前行,胆怯的、失去信心的人随波逐流。 生活中的强者并不全是那些走向成功的人,不甘于沉沦和厄运勇敢抗争的普通人依同样可敬。 在老人入院的第七天,时光正午,在我们这幕普通人的生活长剧中,老人带着不舍和遗憾,走了。 和小军一家人的相遇虽然是一次偶然,但这家人的命运已经和老谭、周晓梅联系在了一起,这也许是冥冥上苍中的一个缘份,让我们看到了人世间质朴的善良与可贵的真情。 第224章 什么是连禽兽都不如 老人的丧事是周晓梅一手操办的。 当然,她不可能像主事人那样去操办,遵照在益阳考察的老谭的指示和自己的心意,默默地做了一切必备的事宜,直到老人火化、入土、和招待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吃罢酒席。 一切完妥后,曹家栋,这个男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悲伤的脸上带着疲惫,坐在凳子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两个懂事的孩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小军站着,看奶奶的遗像,小影有些累了,窝在椅子里迷糊着,想睡,又不敢睡,好像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该睡似的。 可是孩子实在太困了,连续几天的折腾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四岁的孩子。 孩子猛然一惊,浑身打了个激灵,显然是没忍住迷糊着了,又马上惊醒,水灵灵乌黑的大眼睛里惊恐中带着悲伤。 周晓梅过去把小影从椅子里抱起来,放到炕上,想叫孩子睡觉。 孩子听话的躺下了,闭上眼睛,但小手抓着阿姨的衣角。 周晓梅立在地上,看看孩子,又看看曹家栋,安慰道:“节哀顺变,也挺累了,都休息休息-----我回了。” 曹家栋起身往外送,小军在后面跟着,小影也从炕上爬起,下到地上跟着出屋。 午后的阳光带着秋天的温热,撒在这个充满悲伤的小院里,有些灰蒙蒙的凄凉。 出了小院,周晓梅叫一家三口回去,然后一个人往前走。走到小巷尽头,往左拐,还是小巷。出了这条巷子是大街,再走一里路是金桥店。 周晓梅往前走着的时候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禁不住停下来,回身。 小军拉着妹妹的手,已经跑到跟前儿。 “快回去,不用送阿姨。”周晓梅说。 两个胳膊上带着孝布的孩子仰着脸,叫人有说不出的凄楚心疼。 两个孩子仰脸看着,下一刻双双跪倒地上,带着纯粹的感恩和虔诚给好心的晓梅阿姨磕了个头------ 饭团探书 周晓梅惊得赶忙蹲下身子,紧紧地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 这一刻,她泪流满面。 老谭和张丽到达长沙后没做停留,转坐小客赶到了益阳。 到益阳天已经黑了,老谭没马上联系米汤味道的老板,先找了家宾馆住下,准备第二天直接过去。 张丽在自己的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来到老谭房间,喊他出去吃饭。 俩人近九个小时没吃东西,确实饿了,在宾馆附近找了家小饭店,简单的点了两个菜,老谭点酒的时候张丽阻止了,告诉他注意身体。 “少喝点儿,再说喝点儿也解乏。”老谭找理由道。 “跟你说老谭,下半辈子不跟你出来了,纯是受罪。”张丽抱怨道,但没再阻止点酒。 这次出来在老谭的建议下没坐飞机,而是火车。老谭给出的理由是坐火车可以看风景,相当于旅游了。张丽想也是,就听了他的建议。 殊不知从省城到长沙全程二十四小时,虽然坐的软卧,也把张丽折腾的够呛,叫苦连天。一路上确实有风景,只不过路过的时候是晚上,没看见。 在进长沙的时候倒是有风景秀丽的大山,可惜稍纵即过,没等欣赏就过去了。 “没人叫你跟着来,你自愿的。”老谭笑。 “我看你成心的------算了,不跟你计较,明天开始你考察你的,我玩我的,不在一起。”张丽说。 “好,听你的。” 张丽把一块肉放进嘴里,紧接着又扒进一口米饭,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老谭也是如此。 “对了,为啥开两间房?”张丽问。 “俩人不开两间?”老谭反问。 “切!假正经。”张丽白了一眼,随后道:“今天住你屋。” 说完端起酒杯在老谭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也没看老谭,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老谭没说话,端起杯喝酒。 说实话张丽说完“今天住你屋”之后心跳都加快了,自顾自喝酒是掩饰脸上的羞怯。只是说完之后见老谭没搭理自己,心中气恼,放下酒杯看着老谭的光脑袋,说:“有时候人应该把字写得大点儿,出出格,别总憋憋屈屈的。” “我憋屈吗?”老谭问。 “谁知道了?离家千里之外,想干啥也没人知道,咋地?你还想半夜找小姐呀?” 老谭笑了,说:“别诱惑我,喝多了啥事都敢干。” 张丽又端起酒杯,说:“没事,我多喝点儿,醉了,啥都不知道。” 看着面前这个大胆的女人,老谭再男人也禁不住心旌晃动,浮想联翩,眼前甚至出现了俩人躺在床上的亲昵画面。 欲望叫人胆大,欲火可以焚身。 要想刮风下雨,必然吼雷打闪。 可俩人毕竟是成年人,骨子里并不随便,话可以说的无拘无束,事未必做得水到渠成。 两个真心爱着的人,如果其中一个人有家庭,那么两个人中间就会有一道鸿沟,虽然看不见,但无形的存在着,想要接近的时候就会出现,而同时出现的还有道德与良心。 这不是男人花钱找小姐那般随意,只是一桩交易。 在世间美好的爱情面前,欲望是感情的升华,身体交融的欢愉后还有着责任与承诺,以及沉甸甸的爱。 俩人都没喝多,回到宾馆后张丽先是洗了澡,然后舒服的躺在床上看手机,心里合计老谭能不能过来?如果过来自己是不是就------ 哼,就他,打死不会过来的,看着高大威猛,土匪似的,胆小着呢,做不成流氓。 这样想的时候禁不住笑了,身子放松的交给柔软的床,不一会儿,这个傻女人竟然睡着了。 这情形容易叫人想起网上流传的一个笑话。说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到宾馆住宿,临睡前女孩严肃的对男孩说不许不老实,要是敢欺负她就是禽兽。 男孩听话,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醒来,女孩看自己完好无损,上去就给男孩一个耳光。 男孩被打懵了,委屈的问为什么打他。 女孩说:“你连禽兽都不如。” 张丽和那个女孩一样,想叫老谭当禽兽,而老谭和那个男孩一样——禽兽都不如。 第二天老谭联系了米汤味道的老板,不巧的是老板在深圳筹备加盟店的开业,不在益阳。老板在电话 里热情的表达了对老谭到来的欢迎,同时对自己不在家表示歉意,并马上安排在家的总经理接待老谭。 老板不在家虽然有些遗憾,但不影响考察。 在宾馆等了有半小时,总经理来了。 总经理是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的,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帅气,然后是干练精明,一看就是做管理的。 总经理叫王政,说起来还是半拉儿省城人——在省城当了七年兵。复员后回到家乡益阳,没在分配的单位工作,而是拜了米汤味道老板为师,从此干起了餐饮。 王政热情的领着老谭和张丽来到老店,向店长和厨师长做了介绍,然后开始领着参观。 米汤味道的老店有五百平,一二楼,整体看上去像农家院。 “咱家主要以农家土菜为主,不做酒店里的那些大菜,原料大部分是从乡下运来的,都是家常做法,原汁原味,客人很喜欢。”王政介绍道。 现在刚十点,还没上客人,员工正在做开餐前的准备工作。 服务员擦桌子拖地,手脚麻利的摆台,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都面带微笑的打招呼,很有礼貌,叫人舒服。 一个领班模样的姑娘拿着三瓶矿泉水过来,给三人一人一瓶,这细节叫张丽记下了,很欣赏的夸赞一句。 “咱家服务员有给客人赠送的权利,领班有免单权,这样员工有当家做主的感觉,心里有自豪感。呵呵,这也是跟海底捞学的,不是咱家首创。”王政谦虚的说。 看得出他这个总经理对员工的表现很满意,也很自豪,脸上充满自信。 每一个餐饮人对前来参观考察都十分热情,并有自豪感。原因简单,做得好有人学习,做的不好谁来? 都说同行是冤家,怎么说呢,不能说是老黄历,在如今信息发达的时代,同行之间互相交流互相学习是提升自己的一条捷径,闭关自守闭门造车只能落后挨打,最后被无情淘汰。 到什么时候学习都是有用的,包括被人家学习。 第225章 米汤味道 整个厨房是半环绕大厅的,只有靠窗户的地方没有厨房。 整体上看,整个厨房像一道长廊,也像一条浓缩的小美食街。各个档口直接面对客人,操作台在里,展档在外。展档上的菜品全部是实物展示,有半成品和成品,给人的感觉一目了然,很有冲击性。并且一菜多份,错落有致,有货卖大堆之感又不失美韵,极具观赏性。 排在最前面的是凉菜档口。 展档三层,长八米,上面摆满了菜。看着丰满,其实只有八个菜,每道菜最多的摆了十份,少的四份。 “这是咱家的凉菜,菜不多,八道。卖的好的招牌菜中午饭口摆十份,晚市十五份,售完为止。”王政介绍道。 “要是不够卖呢?”老谭问。 “没办法,就这些,想吃的话再不早来,再不提前预定。咱家一共三个凉菜师傅,一个负责两道招牌菜制作,剩下两个每人三道菜。每道菜都有标准,在口味上能得到保证。”王政说。 “每天摆档也够忙活人的。”老谭说。 “谭总,其实摆档就是制作过程。你看没,摆完就制作完了,客人点完菜菜单一下,这边就直接上,既保证了质量,也提高了上菜速度。 当然,摆档确实费时间,但也没啥,都是个习惯。以前是封闭式厨房,全在内部操作,客人是看不见,但也得备料。现在开放了,客人能直接看到,并且有参与感。要说费劲儿就是比以前更卫生,不但是环境卫生,还有个人卫生都得到位,因为客人能直接看到。”王政说。 老谭点头,承认这种形式确实好,比阿巧先进。 “王总,这面铜锣是干啥的?”张丽指着挂在档口一角的小铜锣问。 老谭也向小铜锣望去,觉着挺新奇。 “噢,你说这个。”王政笑了,对里面的一位师傅说:“李师傅,敲一下锣。” 里面的一位师傅停下手里的活计,拿起锣锤敲了一下。 “噹——” 锣音清脆,整个大厅清晰可闻。 正在收拾台面的服务员听到锣声,都不约而同的向凉菜口望来,两个离得近的服务员开始往这边走,王政示意不用过来, “这是提醒服务员菜好了,听到敲锣就过来端菜。咱家大厅没传菜员,各个档口菜好了就敲锣,服务员听到了就过来端菜,保洁阿姨听了也来。这样不但节省时间,还有新奇感,有时候客人会自己来端。”王政说。 “这个好,有创意。”老谭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也是逼的。现在服务员和传菜生不好招,都不爱干,没法了才想出这个办法。没成想效果还挺好,客人也接受。”王政说。 饭团探书 “那二楼的菜呢?”张丽问。 “厨房中央有传菜梯,在那往上送。二楼的菜不多,大部分是凉菜,每个包房都有小厨房,热菜在那做。一会儿咱们到二楼,看了你们就知道了。” 挨着凉菜档是煲仔档,面积和凉菜间一样大小,形式也一样。 展档上摆着四道菜,每道菜近二十份。 “咱家总共四道煲仔菜,这个——”王政指着砂锅粉丝说:“卖的最好,咱家招牌菜,几乎桌桌必点。” 老谭仔细的看这道招牌菜。粉丝整齐的码在砂锅里,提前处理过,红亮诱人,上面放着十来个涨发好的干海米,撒着小葱花,看着就想吃。 再看价格,二十八,公道合理。 煲仔炉上开着火,一位师傅手拿长筷子,正不断翻动着砂锅里的粉丝,诱人的香气飘出来,叫人垂涎欲滴。 “这是中午客人预定的,提前加工。”王政说。 老谭点头,很是欣赏。 “咱家师傅都是自己备料自己制作,没有小弟。这样不但保证了出品质量,还提高了师傅的责任心。”王政说。 “没小弟有粗加工吧?”老谭问。 “粗加工有。咱家现在四家店,专门租个车库做粗加工,所有的青菜都是摘完洗过的,包括鱼也是收拾完的,等肉类在各个厨房加工。 每天按单子从粗加工间给各个厨房配送,师傅们使的都是净料,节省时间,也节省人力。”王政介绍道。 接下来是面点档。面点档小些,只有煲仔档的一半,只有一种主食,也确实用不了那大地方。 挨着面点的是蒸菜档,然后是热菜档口,这是老谭主要考察的。 传统厨房是灶台一字排开,师傅们挨着炒菜,每个师傅后面配一个打荷小弟和一个配菜砧板,三个人一条线。 这里不是这样的。 一共四个炒菜师傅,每人一个档口。灶台横放着,后面是操作台冰柜,师傅站在中间操作,客人直接可见,就连加什么调料都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餐具放在展台上,师傅炒完菜直接装盘,然后敲下锣,服务员就跑过来端菜了。 设计的非常合理。 “看着没?”王政指着档口右上方玻璃上的照片说:“这是师傅的照片和名字,下面是他的拿手菜,每人五道,四个师傅二十道,够用。 有些老顾客吃习惯了哪个师傅炒的菜,来了都不用说,直接找这个师傅,都成朋友了。” 老谭赞许的点头,由衷的说:“别人家是服务员营销,你家是菜品营销,让菜品开口说话,好!真好!值得学习。” “谭总夸奖了。我们打造的确实是菜品营销,谭总总结的好,一语中的,让菜品开口说话,我得记下来,讲的太好了。”王政道。 “你家不但成功打造了开放式厨房,还引领了潮流。菜品直接营销这个理念是以后餐饮业发展的趋势。”老谭诚恳的给出评价,“看来我这次来对了,必须好好学习学习。” “谭总谦虚,您是前辈,你家饺子馆做的比我们好,应该是我们和你们学习才对。” 老谭欣赏的看着王政,说:“你师父收了个好徒弟。” 随后老谭又问了几个专业性问题。 “灶台离客人这么近,噪音应该不小?” “是,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噪音问题,当时有两个解决方案,一个是用电磁灶,一个是用低噪音灶台。电磁灶是没噪音,但成本高,耗电量大,电业局不给增容,就是买了也用不了。 没办法,我师父只好找厨房设备厂谈,加了钱,他们给设计了这款节能型低噪音煤气、燃油两用灶。虽然还有噪音,但已经小多了,几乎不影响客人就餐。” 王政说完叫一位师傅点着炉眼,把火力开到最大,并且不上煸锅。灶台传出来的“嗡嗡”声确实不大,站在外面完全可以接受。这是没上煸锅的效果,把煸锅放到炉眼上声音又小不少,几乎没什么影响。 “一组灶台多少钱?”老谭问。 “当初贵,因为是给我们家单独设计的,五千一组。现在便宜了,挺多饭店都在用,批量生产,三千一组。”王政回道。 “你家这排风设计的也合理,油烟不四溢,客人也闻不到。” “呵呵,不瞒您说,设计排风的时候老费劲儿了。四组灶台都是单独的,还靠前,不像过去厨房那样靠着墙连在一起,做一组风罩,安个大动力风柜就能行。 四组灶台四个风罩,都单独安风柜不现实,安风机的话倒是行,但也不能在墙上捅四个窟窿。还有油烟净化器呢,也不能安四个。” “最后怎么解决的?”老谭问。 “安装排风的也解决不了,最后找专业人员设计的。其实也简单,四组灶台风罩上的集烟箱稍微长点,在往外出的位置那变成一个大集烟箱,安一个悬挂式五点零风柜。 烟道出了厨房往楼上爬,我家这是六楼,楼顶是七点零风柜,风柜前是净化器,全都做的静音。整套排风全下来是二十万,造价不低。”王政说。 “嗯,确实不低。”老谭点头。 “我家的这些设备全都是定制的,就连操作台冰柜都是。” 老谭这才注意到师傅后面的冰柜,确实不一样。正常冰柜是双开门的,这冰柜没门,而是抽屉。 “咱家一个师傅五道菜,冰柜正好六个抽屉,五个装备好的原料,一个装小料。抽屉就相当于大保鲜盒了。咱家没荷台,师傅上班第一件事是切小料、搬盘子,然后做半成品加工。砧板负责摆档。 咱家经营的是土菜,每个菜都是特定餐具,不需要盘饰,加上直接在展台上出菜,这就少了打荷环节。” 原来如此。 第226章 收获 在展档尾部,是一个彻底敞开的农家土灶台,一个年约五十、一身土布衣衫的大哥正在往灶膛里添劈柴,大锅没盖儿,里面是快要熬好的糯米粥,咕嘟咕嘟的吐着气泡,散发着浓郁的米香味儿。 “这是咱家最大的亮点,米汤,客人免费喝。”王政说。 “米汤?这不是粥吗?”张丽好奇地问。 “是,确实是粥,但在我们这叫米汤。尤其乡下,逢年过节家家都熬上一锅,全家人喝。熬这个粥有讲究,用电饭锅或者煤气火熬出来的没味儿,只有柴火大锅熬才行,有喝头儿。 城里人住楼,没大锅,也烧不了柴火,回乡下也没时间,想喝了就到咱家来。一个饭口一锅,喝完拉倒。我们这人爱喝米汤,就和你们东北人爱喝小米粥一样,喝这个长大的。”王政解释道。 “你们家叫米汤味道也是这缘故吧。”老谭笑问。 “是,接地气,听着温暖,还带着回忆。”王政说。 “好,真好。”老谭点头称赞:“你们是没少下功夫,看着土,实则精,有文化有内涵,满满的人情味,妈妈味道,好!” “谭总夸奖了。” 一楼大体上看完,王政引着上了二楼。 二楼全是包房,王政领着进了一个。 这是一个十六人的中包,格调偏民国,有水乡气息。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字画旁是几幅镶着框的老照片,都是本地乡下景致,淡雅中流动着田园风光。 窗户旁有个小门,王政打开,里面是个家庭版的小厨房,一位穿着家居服、扎着围裙的大嫂在忙碌着,看到三人微笑着打招呼。 “这是小厨房,和家里的一样,调料也是。大嫂不是厨师,就是个家庭妇女,会做菜。现在人吃饭店菜吃腻了,都喜欢吃家里做的。咱们厨嫂就做八道菜,伺候一个房间。全是家常菜,家庭做法,客人很喜欢。包房得提前预定,晚了定不着。”王政说。 “好,这个创意好。”老谭赞道。 “有私房菜馆的味道,但又不一样。”张丽说。 “各个包房都这样吗?”老谭问。 “五个大一点的包房这样,小包不的,没厨嫂。”王政回道。 “厨嫂负责热菜,凉菜在楼下出?”老谭问。 “对,厨嫂只负责家里菜,客人点楼下的热菜还是师傅做。”王政说。 “好,确实好。”老谭说。 王政又引着看了两个包房,时间已到十一点。不好一直麻烦王政陪着,人家是总经理,有不少事呢,老谭叫他该忙忙去,自己和张丽慢慢参观。 王政也确实有事,把老谭和张丽交代给店长后便忙去了。 老谭和张丽回到一楼,寻了一张小桌坐下,休息一会儿。 “他家这形式肯定流行,看着吧,顶多一年,省城就得有。”老谭说。 “差不多。”张丽认可,随后问:“咱家能不能改成这样?” “能是能,就是工程太大------”老谭道。 “不就是把厨房改一下吗,咱家现在就是明档,就差个展档呗,还有就是把热菜挪出来。” “你想的简单。厨房改造花钱就行,那都不是事,主要是观念问题。咱们省城饭店用实物摆档不是没有过,连冰档都有。咋地了?新鲜几年,不都被电子照片和菜模取代了? 咱们北方人是越省事越好,怕麻烦。刚从摆档回到照片上,你再摆档,厨房人能跑光了。”老谭道。 “我看人家摆档也不费啥事。” “人家是习惯了,基础好,员工认可。” “我觉着这形式挺好,咱们应该整。”张丽坚持自己的看法。 “是应该整,要不然来考察啥?在这待几天,把他家四家店都转转。这刚看个大概,细节还没看着呢。” “那是。” 十一点二十,第一桌客人进来了。 老谭和张丽起身,跟在客人身后,一边看客人点菜一边观察着。 俩人的侧重点不同,老谭在厨房上,张丽在服务上。 客人首先来到凉菜档口。 “您好,欢迎来到米汤味道,这是咱家的凉菜,这道菜是咱家特色,非常爽口,卖的最好,您品尝一下。”展档内带着口屏穿着干净整洁的工装的师傅热情的向客人做介绍。 这一幕叫老谭很吃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师傅亲自向客人介绍菜品。 不但他吃惊,张丽也很吃惊。在她的认知中向客人介绍菜品是服务员的事,师傅根本不管这些。现在以往的认知被打破了,除了吃惊还有欣赏。 客人听了师傅的介绍,看了眼摆着的菜品,马上点了一盘。 继续看,一位女客人走到煲仔档前。 “您好美女,欢迎来到米汤味道。这是咱家的特色菜砂锅粉丝,咸鲜微辣、香而不腻,最适合女士吃,我亲自制作的,您品尝一下。” 砂锅师傅热情的介绍,女客人笑着点了一份。点完没走,而是站在那看师傅现场制作,同时拿着手机拍照。 砂锅师傅两根筷子上下翻飞,粉丝一起一落,散发着香味儿与光泽。 两分钟后,粉丝熟透。师傅快速烹入调好的料汁,砂锅内马上飘出诱人的香气,随之升起一团白雾。待白雾飘散,撒入小葱花,盖上盖。 然后师傅用砂锅叉把砂锅托起,放到展台上的砂锅托上,随手拿起锣锤在铜锣上敲了一下。 锣音飘荡,马上有服务员过来,端起砂锅,微笑着引着女客人往桌位上走。女客人在转身之前对砂锅师傅笑着说了声“谢谢,辛苦了!” 这场景把老谭触动,知道这次考察来对了。 这样的场景在蒸菜档、面点档、热菜档依次发生,师傅热情周到的向客人介绍菜品,跟在客人身后的服务员几乎不用张嘴,只需拿点菜宝记下就可以了。 这种点菜方式大大缩短了客人的点菜时间——相对于服务员推荐菜品,客人更相信师傅们的介绍。何况菜品就摆在那,里面的原料一目了然,货真价实。还能看到咋制作的,掺不了假也调不了包,干净卫生,能不快吗? 话说回来,师傅自己介绍菜,制作的时候就会上心,质量肯定有保证,同时也减少了忽好忽坏现象的发生。 这形式好,饭店靠的就是卖菜赚钱,必须把赚钱的摆出来让人看到才行。还有就是让师傅开口说话,向客人推荐自己的菜品,这比服务员推荐介绍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老谭心里想着,愈加感到这次考察的正确性。 很快,随着客人大批进店,整个点菜区和大厅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十二点,客满,开始了等位现象。 这时间米汤大锅前已经排起长队,盛到米汤的笑逐颜开,没盛到的耐心等待。有的客人直接站在那就喝上了,看样是喝完了还想来第二碗。 张丽和老谭站在不远处看着。 “老谭,你说咱家给客人免费喝小米粥行不行?”张丽问。 “行。”老谭点头。 “我觉着也行。” “咱家饺子馆,很多人不点菜只点盘饺子,吃完就走,要是再来碗小米粥就更好了。” bidige.com “啥意思?你那意思是不行呗。” “不是不行,是得想好了再上。”老谭说:“可以先在呼市店试试,小米粥对呼市人来说有吸引力。” “省城人也爱喝。” “省城人是早上爱喝,中午晚上不行。”老谭纠正道。 张丽想了想,觉着是这回事,说:“还是你观察的透。” 这时,店门外停下两台非常高档的豪车,从车上下来四个打扮入时、风姿绰绰、有优雅有气质的中年女人。 四个女人推门进店,在一个旗袍女人的带领下径直走到二号厨师的档口前,先是和厨师打声招呼,然后对三个闺蜜说:“我家老赵就爱吃小炒黄牛肉和油渣渣了,这个师傅炒的好,我都来学三次了,还是没炒出那个味儿,今天好好学学。” 里面的师傅说:“姐,今天我慢点炒,你哪块不懂就问我。” “师傅你说,我炒的牛肉咋硬呢?”旗袍女人问。 “你买的牛肉不好,不是当年生的小黄牛肉。”师傅说。 “噢,咋才看出是不是当年的?” “当年的嫩,市场上很少有,我家是在乡下花高价买的,现宰现杀。下回我家杀牛的时候给你留几斤。” 女人很高兴,伸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师傅,说:“那太好了,杀牛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先谢谢了。” 师傅开始制作小炒黄牛肉和油渣渣,女人和闺蜜在外面看着,还不时的发问,师傅一一回答。 两个菜炒好,女人端着菜满脸带笑的说着谢谢,开始寻找空位。 一起来的三个闺蜜都说这地方好,不但能吃,还能学,为了老公的胃以后常来。 第227章 归来 一整天身临其境的考察叫老谭和张丽受益匪浅。 好的,先进的就得要学,这样才能与时俱进,跟上潮流,要不然落后就得挨打。 晚上王政回到老店,叫上店长和厨师长给老谭和张丽接风,同时对明后天的考察做了安排。先去另外三家店转转,然后到周边的景区玩一天,尽尽地主之谊。 对王政的热情招待和悉心安排老谭和张丽表示感谢,说了很多发自内心的感谢话。 饭后,俩人出了饭店往宾馆走。 益阳是个县城,生活节奏不像大城市那么快。刚过八点半,街两边的饭店已经没多少客人,快打烊了。一些歌厅和洗浴中心还灯火辉煌,这是它们的黄金时间。 街道上没多少行人,两旁的商铺大多开始关门闭店。 俩人往前走着,快到宾馆的时候看到街角处有个烧烤摊,一对中年夫妇在忙碌着。吃烤串的不少,七八个小地桌全坐满了。 “老谭,吃点烤串。”张丽说。 “咋地,没吃饱呀。”老谭说。 “尝尝湖南的烤串啥味儿,喝两瓶啤酒,回去也睡不着。” “走吧。” 遗憾的是这里只有烤串,没有啤酒。俩人只好烤了串,然后在宾馆跟前儿的小卖铺买了酒,回到房间。 一天下来收获不少,所见所闻对两个人的触动很大,借着喝酒撸串,聊一聊,总结一下。 “咱家也应该上几道湘菜,大部分客人爱吃。”张丽说。 “咱家有,小炒黄牛肉、干锅鸡味笋就是,黄牛肉和鸡味笋都是从长沙发的货,白辣椒和剁椒也是。”老谭说。 “那个砂锅粉丝挺好,咱们应该上。” “是,我也想了,但不能只上一样,上就上个档口,最少五道砂锅菜,安排个专人负责,这样才能有气势,吸引客人注意力。并且还得摆档,客人看不到的话白扯,一听砂锅粉丝就不带点的。”老谭分析道。 “那就上个砂锅档。”张丽说。 “你挺聪明的,咋还犯笨了。”老谭笑道。 “不知道呀,再聪明的女人在喜欢的男人明前智商也等于零。”张丽说着的同时白了一眼,有打情骂俏的嫌疑。 老谭笑,说:“单独上砂锅档是行,但效果不大,一个档口没有震撼性。干就干得像样儿,我准备把呼市现在装修的店打造成米汤味道这样的,做开放式厨房。” 张丽眼睛一亮,说:“我看行。” “咱俩再观察两天,好好研究一下。改造厨房不是问题,主要是菜品结构。”老谭有点激动的点上根烟,接着说:“菜品得重新设计一下,保留传统菜的同时过油菜一定要少,主要是减少油烟。还有就是摆档,不但有型有样,还得把特色菜突出出来,做到货卖大堆。 其实主要是人的问题,咱家现有的厨师和砧板对摆档不熟悉,也不愿意摆,得重新培训。还有餐具,必须和菜品配套,凸显意境。” “我看行。” “呼市店做好了,明年省城最后一家直营店也这么做,咱们必须做到引领。”老谭蛮有信心的说。 “肯定行老谭,凭你的能力干啥都行,好像就没你干不成的事。”张丽鼓励道。 女人的夸奖是男人的动力,所以说好男人是激励出来的。 接下来两天俩人考察了米汤味道的三个分店,这期间老谭给张宇打了电话,叫呼市塞外食府店的厨房停止装修,等他回去后再做。也就是在打电话的时候知道了小军奶奶住院的情况,心里有些担心,但没想到那么严重,老太太会在几天后撒手而去。 在考察米汤味道三部时,那里的店长几年前曾跟东方美食考察团去过省城,听过老谭对工分制的演讲,印象深刻,一眼把老谭认出来了。 王政知道后很是高兴,不能错过机会,马上邀请老谭给他们管理层讲讲工分制。于是在考察结束后没去游玩,老谭拿出一上午时间做了精彩分享。 在分享获得的热烈掌声中,老谭和张丽圆满的结束了此次益阳之行。 俩人先返回长沙,由于张丽是第一次来,并且长沙电视台全国出名,顺便也给这座城市做了广告,便想玩两天。 老谭想既然出来了,再忙也不差一天两天的,就玩一玩,放松放松。 俩人先后去了橘子洲头、岳麓山、湖南博物馆、铜官窑古镇。在岳阳楼吃了狮子头,去炊烟时代吃了小炒黄牛肉,尝了徐记海鲜,品了费大厨的辣椒炒肉。 当然,老谭没忘了去原材料市场,对一个厨子来说,逛原材料市场就和女人逛商场一样,永不疲惫且越逛越勇。 这两天俩人心情愉快相处融洽,看着像出来旅游的两口子,亲昵且恩爱。 按理说俩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发生点啥。 爱到深处,情到浓时克制是克制不住的,那违反自然规律。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感情也是这样。 “早从了我不就得了,还能破坏你家庭?该过过你日子,不打扰你。”张丽一脸幸福的说。 “你应该找个男人。”老谭说。 “找啥?有你够了------说实话老谭,我一点不妒忌你媳妇,也不吃醋,还挺感激她的。她要是对你好你也不会当十二年的苦行曾,有时候觉着你挺难的------看着心疼。” 女人贴心的理解话语往往叫男人感动,老谭也不例外。 “没啥难的,过日子不就这样------我媳妇挺好,顾家,顾孩子,这些年我没管啥,都是她一个人,不容易------” “你俩是不是沟通有问题?” “有点儿,就是总不在一起,有些生了------俩人都强势,谁也不服谁,有一个服软的也不会这样。” “你就服软呗,听媳妇的也不丢人。” “那是------” 两天以后俩人准备回返,老谭回呼市,张丽回省城。 在返程的前一天老谭收到小军奶奶去世的消息,心有些沉重。他告诉周晓梅帮着把丧事处理好,能帮的多帮些,做到仁至义尽。 老谭回到呼市,首先把周晓梅和张宇叫到一起,向俩人汇报了考察情况,并说了做开放式厨房的打算。听完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周晓梅和张宇也心热起来,一致表示支持。 beqege.cc “这是一次改革,做好了是引领,做不好也比以前强。开放式厨房是个趋势,不但增加客人的就餐体验,还能提高员工的积极性,提高菜品质量。最主要的是改变了传统的营销模式,菜品直观的展现在客人面前,制作过程可见,直接营销,叫菜品开口说话。”老谭说。 “叫菜品开口说话------”周晓梅重复一句,紧接着说:“这理念好,能做到引领。” 既然得到俩人支持,老谭便开始安排。 首先对张宇说:“张哥,你和托娅达娃联系一下,跟她说一下咱家做开放式厨房的事,看看符不符合食药局标准,都有啥要求。” 张宇点头答应下来。 然后又对周晓梅说:“这是咱家的示范店,我需要一个好店长,做好年轻点儿,有闯劲儿,有活力。” “没问题,交给我。”周晓梅爽快应承下来。 三个人碰完后张宇去了装修现场,老谭向周晓梅问了小军奶奶的事,周晓梅简单的说了说。 “那个曹------曹家栋还打算去集宁?”老谭问。 “不能,得在呼市找活干,他走了俩孩子咋整?”周晓梅说。 “也是------够他呛,挺难的。” “好在俩孩子懂事------你不知道小叔,看着俩孩子给我跪下,心可难受了,碎了似的,刀扎着疼------” 老谭能想象那场景的难受劲儿,有些鼻根发酸。 “你看咱们能帮他们点啥?”老谭问。 “能帮的也就是钱,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哎,我惦记俩孩子的吃饭问题,曹家栋早上能给做,晚上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周晓梅犯愁的说。 “叫孩子到饭店吃。” “我明天过去看看。” 苦难的家庭叫人同情,但善良的人能做到的也有数,看来只能帮到这了。 第228章 接孩子 十月下旬,省城餐饮协会和万隆大家庭联合举办“金秋饺子节”,会场设在万隆商场一楼大厅。这次饺子节不但是省城的饺子馆参加,东北三省一些有名的饺子馆也来参展,包括几家南方的。 阿巧饺子馆也在邀请之列。 艳华给老谭打电话说这事,老谭正忙着设计新厨房,觉着没必要参加。 “咱家是省城好口碑饺子馆,不参加不好吧。”艳华说。 “他们要多少赞助费?”老谭问。 “不多,十万。” “够黑的------”老谭想了一下说:“这样,参加可以,但得给咱家做广告。” “你呀——”艳华笑了,说:“我也不想参加,主要是给个面子,我还是区代表,不参加不好。” “那就参加,我月底回去。” 放下电话,老谭在原地愣怔一会儿,想起当初在临江轩工作时参加饺子节的情景。那时候师父还在,得了两块金牌,也很风光。 只是现在没了出风头的想法,也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加上饺子节商业化太重,没了本来的意义,也就没心思了。 虽然没心思,但面子上的事得做,也是给省城餐饮业壮脸。 新厨房的装修得到托娅达娃的大力支持。开放式厨房虽然新颖,但毕竟是个理念,食药局对中餐厨房的管理上还没开放。 老谭详细说了如何设计、如何做到卫生标准后,托娅达娃认真考虑一番,才告诉他可以做,但装修完必须经过局里验收,合格才能行。同时说如果效果好,就作为样板厨房进行推广,把阿巧饺子馆定为窗口服务餐厅、免检单位。 有了食药局的支持,厨房装修顺利,现在已基本完工。经过调试很理想,排烟和噪音都达到预期标准,就等着验收了。 按理说这时候厨房该进人了,可现在一个人没有。 老谭遇到了新问题。 从益阳回来后,老谭把考察时拍的照片和录的视频整理成课件,召集杨志军和三个厨师长以及档口主管观看,做了详细讲解,并宣布新装修的塞外食府店就是这个模式。 大家看完虽然震惊,但一致认为饺子馆做不成着样,尤其向客人介绍菜品的环节就做不到。 “咱家是饺子馆,挺多菜需要过油,加上下手活多,没打荷的肯定不行。”杨志军首先反对。 “我准备重新设计菜品,调整菜品结构。”老谭说。 “再调整咱家的传统菜不能取消吧?像锅包肉、溜肉段、地三鲜,都需要挂糊拍粉,这就不能解决。总不能叫师傅一边炒菜一边给锅包肉挂糊吧。”杨志军说。 “这个好解决,单独提出一个炉眼操作。”老谭说。 “不也面对客人吗?卫生这块就保证不了,戴手套呀?我仔细看了,人家的菜几乎没挂糊的,都直接炒,连拢芡的都少,要是都这样菜行。”杨志军坚持自己的看法。 笔趣阁 随着杨志军其他人也提出不同问题,大体上是不好整,有困难。唯独没提出问题的是面点,她们现在就是开放式的,改与不改都一样。 看大家七嘴八舌的反对,老谭也闹心。但他决定的事很难更改,等大家都说完了,他心平静气的说:“咱们这是一次尝试,虽然去考察了,但没整过,我也没经验。” 紧接着提高声调:“没经验咋整?就不干了?开放式厨房是趋势,让菜品开口说话是理念,以后两年,谁家做到谁家赢,保证的。 我知道大伙儿想啥,厨师吗,炒菜就行,谁也不愿意去切小料搬盘子,配合砧板摆档。一是心理上过不去,再说也掉不下脸,对不?” “三哥不是,主要是忙不过来。”杨志军说,有辩解的意思。 “我还没说怎么操作呢,你咋就知道忙不过来?”老谭沉着脸问。 杨志军干嘎巴两下嘴,没出声。 老谭提高了声调:“什么事在没做之前不要说不可能和做不了,还没做呢,怎么就知道做不了?做不了人家咋做的? 不用不承认,看完课件,我就不相信你们不震惊。不服?我是没领着你们到现场亲自看,亲自看了都能做。 我还是那句话,把咱们这些人放一起,研究飞机大炮是不可能,没那智商,厨房要是研究不明白就白活了,没资格当厨师。” 看老谭有些发脾气,大家都低着头不说话。 老谭缓了口气,说:“把大伙儿叫来不是说改厨房马上做,而是坐下来一起研究,看咱们咋弄,咋调整。一人计短、俩人计长,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不信咱们这些人在一起整不出个开放式厨房来。” 沉默,气氛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杨志军红着脸说:“三哥,整是能整,主要是我们没见过,不知道咋整。” 老谭笑了,说:“就知道你这样,痛快点儿,就说想不想干。” “想。” “想就行。还有谁想干?”老谭问。 “我。”额尔敦道。 中央厨房店的凉菜副手没说话,只是举了手。 接着三个厨师长也举了手。 老谭对这个效果很满意,会后把杨志军留下来,叫他安排一下,一周后带上额尔敦和那个凉菜副手,再带两个表现好的厨师去益阳学习。 现在厨房完事了,学习的还没回来,老谭也不着急,正好有时间研究菜品结构。 一台黄色的校车在马路边慢慢停下,小军背着书包从上面下来,跟司机叔叔说了再见后便向前面的幼儿园走去。 整个幼儿园静悄悄的,孩子们在一个半小时前就被家长接走了,现在只剩下蹲坐着的小影和打更的爷爷。 小影看到了哥哥,高兴的往门口跑,肩上的小书包背带有些长,以至于书包垂在屁股上,随着跑动一下下有节奏的拍打着小屁股。 “慢点——”打更爷爷在后面喊着。 小影跑到哥哥跟前儿,兴奋地仰起脸,说:“哥哥,今天我又得小红花了。” “是嘛,小影真棒。” 小军拉起妹妹的手,跟打更爷爷说声再见。 从幼儿园到家一公里,每天早上小军上学前把妹妹送来,下午放学后过来接。爸爸早上走得早,晚上回来的晚,接送不了他们。 “哥,你猜,今天我们幼儿园吃的啥?”小影问。 “鸡腿?” “不是,是鸡翅,还有土豆、还有蒜薹。” “吃饱了吗?” “吃饱了------可现在又饿了。”小影有些委屈的说。 “哥回家给你煮面条。”小军说着在妹妹的头上摸了摸。 “又是面条——”小影撅起了嘴。 “那你想吃啥?再不------焖大米饭。” “不要,你上回焖的大米饭都没熟,可硬了。” “上回是水少了,这回肯定正好。”小军保证道。 往前走了两步,小影抬起头用商量的口吻对哥哥说:“哥,咱们能不能去晓梅阿姨的饭店吃饺子,晓梅阿姨说可以去------” 小军拉住了妹妹,说:“不能去,咱们没钱------” “噢——” 小影失望的往前走。 “哥给你买个苹果。”小军不想叫妹妹伤心。 “好呀!”小影雀跃。 孩子小,不懂太多事,吃在这个年龄占据主导地位。 小兄妹往前走着,一台黑色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车窗打开。 “啊,晓梅阿姨——”小影惊呼起来。 确实是周晓梅,她去幼儿园接小影,听打更的说刚接走,便开车赶了过来。 “小军小影,上车。”周晓梅在里面喊。 小影过去拉车门,但被哥哥拽住了。 小军问:“晓梅阿姨,你上哪?” “不上哪,来接你们的,快上车。”周晓梅说。 小军犹豫着。 “想啥呢,快上来,你会儿交警该来了。”周晓梅笑着催促。 俩孩子上了车。 周晓梅踩下油门,往金桥店驶去。 第229章 将饺子酒进行到底 到了店里,周晓梅先叫两个孩子坐下,然后通知厨房煮两盘饺子。 “叫你们俩放学到这吃饭怎么不来?”周晓梅问。 小军不吱声。 “我想来,哥哥不让,我们------哥哥说我们------没钱------”小影说,小孩子心里不藏事,童言无忌。 周晓梅的心疼了一下,看着俩孩子,鼻根儿一阵发酸。 “晓梅阿姨,我会做饭,爸爸有时候也回来的早------”小军弱弱的说。 “噢,告诉阿姨,你都会做啥饭?”周晓梅笑着问。 “哥哥就会煮面条,大米饭还不熟。”没等哥哥张嘴,小影先抢着汇报。 “你——”小军气呼呼的指着妹妹。 小影吐了下舌头,也不怕。 周晓梅笑了,对小军说:“以后放学就接妹妹到饭店来,吃完饭再回家,听着没。” “我真会做饭。”小军倔强着,像个小大人。 “阿姨的话也不听了。”周晓梅佯装生气。 妹妹是向着哥哥的,看阿姨生气,小影拽了拽哥哥的衣角。 “嗯。”小军答应下来。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饺子好了,俩孩子高兴的吃着,周晓梅在一旁看着,脸上是只有做了妈妈才有的笑容,温暖、亲切。 说实话,这时候的晓梅是美的,恬静中带着母性的光辉。 她看着小影,小丫头吃的香,但筷子使用的不灵巧,饺子不时滑落。小丫头来气了,干脆把饺子盘拉倒跟前儿直接往碗里拨。 周晓梅的嘴角向上翘起,无声的笑了。 她发现小影的两根辫子一根长一根短,还一粗一细,有些滑稽的可爱。 “小影,谁给你梳的辫子?”晓梅问。 “哥哥。哥哥最笨了,没奶奶梳的好,薅的我脑瓜皮疼。”小影一边回答一边往嘴里填饺子。 “明天你自己梳。”小军瞪了妹妹一眼。 小影嘻嘻笑。 吃过饺子,周晓梅先是细心地给小影梳了辫子,然后送兄妹俩回家。在出店门的时候一阵凉风吹过,小影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天凉了,该给孩子买身厚实点的衣服,别感冒了,周晓梅心想。 天黑下以后,老谭从塞外食府店出来,司机把他送到海东店。 今天宴请托娅达娃——厨房验收合格了。 参加酒局的有张宇、古毅、王总王淑兰。本来也叫赵部长了,赵老现在闲云野鹤,和老伴南下广西桂林旅游去了。 王淑兰是上午从鄂尔多斯回来的。她现在的两家店生意都非常好,尤其锡林浩特店,开业头一个月就卖了七十万,九月份卖了七十六万。 相对来说鄂尔多斯店差点儿,但也很火,开业后成了当地最火的饺子馆,瞅着叫人眼红。 到现在我们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天生做老板的人。两家店开业不到三个月时间就已经踢踏开了,无论是鄂尔多斯还是锡林浩特,市一级的领导都成了朋友,是饭店的主道。 有政府部门做靠山,饭店还有不火的? 她几乎不参与管理上的事,完全放手让店长和厨师长去做。这种放手和充分的信任往往叫下属有归属感和责任感,把工作更当回事,把店当成自己家一样待成。 当老板的就这样,越是不放心下属,事无巨细的样样上心,不但累,还赚不着钱。要不然咋说越赚钱的老板越轻松呢。 老谭做不到王淑兰这点,他也不是老板。 作为执行总裁,整个集团的运营、管理、发展、扩张、以及吃喝拉撒、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事,就算把所有基础都打好了,很多事还得他做,他解决。 我们把阿巧比喻成一条大船的话,那么他就是这条大船的掌舵人。不但要时刻掌握着前行的方向,给划船人注入动力,补充能量,还要避开潜伏在四周的暗礁险滩,好让大船平稳而坚固的迎风破浪,勇往直前。 他所扮演的角色不是刘备,而是诸葛亮,时不时的还得充当关羽赵云。 虽然累,但乐此不彼,因为他喜欢餐饮业。人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不会感到疲惫,并且专一,忠诚敬业。 yyxs.la 人的悲哀是用一辈子时间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还不去改变,让岁月蹉跎,使自己和日子一起变老,没有可回首的往事。 王淑兰的成功极大的刺激了古毅。 我们知道,古毅瞧不起王淑兰,认为她只是靠女人的资本上位,用擅长的交际赚钱。但人家说干就干,这一点就比他强,有魄力。 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不管男人女人,不要去看人家以前是干什么的,所有人都活在当下,看的是现在。 我们经常说这个人我认识,以前怎么怎么地,还不如我呢。说这些有用吗?朱元璋还要过饭呢,能说和他一起的要饭的时候被狗撵过?人家现在当皇上了,咋地,你是大臣吗? 人呐,想到了就做,不做永远不能成功,甚至连失败的资格都没有。 “谭总,开放式厨房挺好,是个潮流,过完年我那两个店也改了。”王淑兰听完老谭对开放式厨房的描述后,抢先说。 “等开业之后吧,现在我也不敢说行,但有信心。”老谭说。 “肯定行。”托娅达娃说:“开放式厨房咱们呼市没有,你这是第一家。我看了,卫生这块肯定没毛病。现在人吃饭首先看饭店干不干净,不干净的没人爱去。你家不但干净,还啥都展示出来了,现场制作,这一点就叫人放心,愿意来。” “食品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过去人们上饭店下馆子是为了吃好,现在不但吃好,还得健康、卫生、绿色,有参与感。”老谭说。 “饭店老板要是都和你这么想就好了,我们食药局的工作也好做。上星期西关那边一家饭店给客人吃出食物中毒了,过去一看,卫生压根儿不合格,冰箱里堆的乱七八糟,肉都绿了------员工还没健康证,直接给封了。”托娅达娃说。 “听说吃坏五、六个。”张宇说。 “七个,还不是一桌的。有个孕妇严重,在医院观察呢。胎儿没事还行,要是有事老板得把家底赔上。”托娅达娃接着说:“现在开始对全市饭店大检查,合格的开,不合格的整改,达不到标准坚决不许营业,谁说情都不好使。” “估计得有一半饭店不合格的。”老谭说。 “差不多。”托娅达娃喝了口酒,“没办法,咱们这是首府,必须严点儿。这次主要查四方面,健康证、原材料采购索证凭账、卫生标准、标识、餐厨处理。 环卫和消防也一起检查,环卫检查排烟测评,不安油烟净化器的一律不许营业。消防检查消防通道和消防门,还有喷淋,以及装修材料。 谭老弟,你家在我这过了,环卫也没问题,估计消防那块费点儿事,开放式厨房有明火,这个在咱们呼市还不允许,你得想想办法。” 托娅达娃提醒道。 消防这块老谭早就想到了,装修时通过张宇战友赵局长找了消防的主管人员,请他们到现场亲自指导,一切都是按照他们要求做的。 至于明火,毕竟是厨房,没火是不可能的。在检查了煤气管道和设备的合格证后,证明安全,允许使用。 当然,这其中赵局长起了作用,加上阿巧的消防工作做一直好,是消防培训的实习基地,要不然也不行。 “古老弟,王总都开两家了,你那啥时候开?我还打算去苏州吃饺子呢。”托娅达娃半开玩笑的对古毅道。 古毅脸有点红,吱唔着说:“我那也快,过年的。” “你可得抓紧,阿巧现在风头正劲,别错过了。”托娅达娃说。 “放心,到时候去苏州请你吃饺子。”古毅道。 老谭看出古毅的尴尬,接过话说:“阿巧保证进军苏州市场。饺子虽然是北方特色,但历史久,有传承,属于老百姓美食,接地气不说,文化底蕴也深厚。 我打干上厨师就接触饺子,一直在饺子馆干,算算快二十年了。最先打造的是鹤雨轩饺子,那时候年轻,不太成熟,就有一股闯劲。但也行,当时在省城也小有名气。” “后来呢?”王淑兰问。 “后来跟我师父接手临江轩饺子,在那干了两年,从两家店做到四家店。后两家店没在国内,一个在日本,一个在韩国,都很好。记着大年三十还和日本过来的厨师长比过厨艺,不谦虚的说,一道虾茸鲈鱼叫日本人开了眼界,也算是为国争光。”老谭自豪的说。 “点赞!”王淑兰和托娅达娃同时竖起大拇指。 老谭继续说:“从临江轩下来去了滨海,接手青花阁饺子。那是我当厨子最辉煌的时候,从两家店做到五家店,年营业额过亿,全国有名。 再后来------青花阁换了老总,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也就下岗了。回到省城,接手关东人家,用两年来时间把关东人家打造成东北最大最火的农家院,也算风光。 身体也是在那累垮的,老板怕我死在那,又下岗了-------下岗也是好事,紧接着专心做阿巧,那时候就发狠,一定把阿巧做到全国,让老百姓吃到最可心的饺子,把饺子酒进行到底,将饺子文化发扬光大。” 第230章 情殇 深秋的晚风吹在身上,已不再是凉爽,而是有了寒意。 此时的街道不是冷清,而是深秋中的萧瑟,还有夜的安宁。 雅茹和孟梦、李志文从火锅店出来后,两个年轻人有自己的活动先走了。 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雅茹眼里有着羡慕,还有着羡慕背后的点点失落。年轻人的爱情是炙热的,甚至无所顾忌,自己年轻时不也那样吗? 可是,没他们那样大胆,也没有他们的勇气,只是爱着,并且没有主意------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个久远的、又总如昨天的年代,是不是可以重新选择呢?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过去的永远过去了,回不到从前。 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现在就挺好,自己知足。 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喝过酒的脸红扑扑的,凉风一吹,倒有些舒爽。 吃火锅的时候孟梦说老谭在店里陪客人,雅茹想现在应该喝完了,想回去看看。她惦记老谭,怕他喝多了。虽然知道老谭的酒量,但更知道他的身体,已经不比从前了。 说实话她心中有这个男人,只是现在的有和年轻时的有不一样。那时候是青春中懵懂的爱,现在是经过岁月洗礼后一种沉淀下来的情感,有爱,有挂牵,更多的是成熟后人到中年的惦记。 人毕竟是理智的,虽然有时感情会肆无忌惮的汹涌泛滥,但生活和生存的环境是现实的,不可能用超越的想法来顺从澎湃的感情。 可以放纵感情,但不能放纵行为。这也许和现在的社会格格不入,或者赶不上新时代女性的潮流,但两性和感情在雅茹这里纬经分明。 也许她自己没意识到这些,但她知道老谭是有家的人,和他相处,可以关心,可以惦记,甚至可以当成自己的男人,但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虽然在一个屋里睡过,但那是为了照顾他,心里坦然。 她总是想,自己是离婚的,知道离婚的苦楚于难过,以及对孩子造成的伤害。虽然是不幸的婚姻,在别人眼里早该离婚,但结婚的时候自己愿意,怨不得别人。 那时候不也想有个好丈夫好家庭,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吗? 那时,知道老谭来家里找过自己,可惜错过了。 想到这些就心痛,想哭。 无论怎么说,那是自己青春中美好的爱情。人都说初恋是懵懂的,爱情是美丽的,懵懂的初恋容易消逝,美丽的爱情是永远的回忆。 真的这样呀。 现在,自己是个妇人,青春不再。年轻人的浪漫过去了,虽然渴望有个男人,知冷知热的照顾自己,成个家。 但迄今为止这只是个想法,不是说有老谭的存在而有啥想法,而是还没想,没认真打算过。 现在的生活她很满意,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不低,能养活自己。虽没有家庭,但无拘无束,这状况也许叫父母操心惦记,但只能如此,至少目前是这样。 叫她欣慰的是儿子,懂事、自力,理解自己。最叫她高兴的是儿子似乎一夜间长大了,像个男子汉,知道心疼妈妈了。 1200ksw.net 每次打电话儿子都会像个大人似的嘱咐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别心疼钱,该买的买,该吃的吃,开开心心的。 最好找个合适的叔叔。 这孩子,瞎说啥呢。 虽然嘴上责怪,说实话,儿子能理解自己是当妈的最高兴的事。 今天孟梦生日,这孩子谁也没找,只叫了她和李志文。看得出她喜欢志文,虽然只是将志文当弟弟,但谁都知道俩人恋爱了。 自己年轻过,懂。 不知不觉走到了海东店,雅茹看到老谭正送托娅达娃和古毅上车,紧接着王淑兰也上去了,张宇和老谭说了两句话,也上了车。 都走了,只剩下老谭。 老谭下意识的往不远处雅茹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很自然的发现了雅茹,走了过来。 “等我呢?”老谭来到雅茹跟前,开玩笑的问。 “孟梦过生日,涮火锅的时候她说你在老店陪客人吃饭,涮完火锅她和志文玩去了,我省思过来看看,怕你喝多了。”雅茹略显慌乱的解释着。 “是有点多,托娅达娃能喝,喝不过她。这还要唱歌去呢,叫古毅和张宇陪着去了。”老谭说完笑了,看着雅茹,发现雅茹的脸很红,问:“喝酒了?” “嗯,少喝了点儿。”雅茹说。 两个人一起并肩走着,街上的行人几乎没了,偶尔驶过来的出租车在经过俩人身边时都放慢速度,想要招揽生意,但马上又脚踩油门加速走了。 城市已经告别了一日的喧闹,开始入睡了。 没睡的也许只有餐饮人,刚下班,轻手轻脚的打开家门,看一眼熟睡的爱人、孩子,然后脱掉衣服,冲个热水澡,然后再轻轻地回到屋里,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一口,躺到床上,伸手把爱人的头托在胳膊上,欣慰的、幸福的入睡。 这就是餐饮人的生活,迎着太阳走,披着星星归,有时甚至一个星期和家里人说不上一句话,辛苦而快乐着。 “杨志军他们快回来了吧?”雅茹问。 “嗯,还有两天。”老谭说。 “王总锡林浩特店生意好,每天都排队。”雅茹说。她半个月前从锡林浩特回来的,过去给指导饺子了。 “好就行,就怕不好。”老谭说。 “听王总的意思要开分店,给你说没?” “说了,过年的。” 俩人继续走着,已经来到老谭住的地方。 谁也没说话,一起上楼。 进了屋,老谭准备烧水,雅茹习惯性的收拾屋子。十分钟后,凌乱的房间干净立整起来。 老谭泡好了茶,俩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你这茶挺好。我奶奶爱喝茶,都是红茶,可滟了,我喝着都有点苦。每回都是她不喝了,我再加水,喝着正好------我奶奶走的时候八十六,一点罪没受,头天晚上还吃俩豆包呢,蘸白糖吃的。等第二天早上我老叔喊她吃饭的时候,走了------没受罪,修来的福。” “真是修来的福------” 雅茹说她奶奶,老谭想到母亲。母亲八十二了,虽然体格好,没啥事,但毕竟岁数在那摆着,不担沉重------ “你血压高,少喝点酒。”雅茹说。 “嗯,少喝,听你的。”老谭说。 “你啥时候都是答应的痛快,到时候就不是你。” “呵呵------”老谭笑了,无奈的说:“没办法。” “啥事没办法,还是想喝,我就不信你不喝人家还往脖子了灌呀。”雅茹也笑了。 “灌倒是没人灌------你说的也对,自己爱喝,就是没酒局还自己喝两口呢。也知道辣,但喜欢那种晕乎乎的感觉,尤其一个人喝的时候,不醉,清醒,甚至比平时都清醒。喝下去的是酒,品的是滋味------” 说到这,老谭看着雅茹,感怀道:“酒有时候是个媒介,把现实和想法串联在一起,对我来说更像是排解-----想想过去的事,还有人,更多的是经历------那滋味,很心酸。” “你心事太重------” “有点吧------我啥样人你知道,岁数大了,可能想的也多------” 俩人唠着,时间过了十二点,在雅茹起身要走的时候老谭没叫她回去,把周晓梅房间的钥匙给了她——周晓梅去集宁了,今天不回来。 “不了,我回去住,在这住不好。”雅茹说。 “半夜了,你回去我也不放心,在晓梅屋里住,没啥。”老谭说。 “是没啥。”雅茹看了眼老谭,说:“我不回去,明天这些人不一定说啥呢------” “呵呵,爱说啥说啥,再说也不可能说,心里没鬼怕啥?再不------你在我这住。” “去,没住都有人说啥,住了就洗不清了。”雅茹脸红的看了老谭一眼,然后说:“我去晓梅屋住,对付一晚,你也早点睡。” 雅茹说完起身走了。 房门关闭,老谭坐在沙发里,心想若是叫住雅茹她会留下的,可是留下之后呢? 温热的身体和抵死的缠绵能够叫人发狂,发狂之后还是回到现实之中,面对的是用期待的眼神看你的员工,兄弟姐妹,还有犯了错的良心。 雅茹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以后会找男人,并且所找的百分之九十是饭店里的------ 不能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第231章 古毅要做事 十月三十一日和十一月一日,这两天周末,分别是万圣夜和万圣节。 省城“金秋饺子节”在这两天举行。 阿巧饺子馆以无可争议的实力与技术获得了两块货真价实的金牌,被评为“最具实力的饺子馆”。 饺子节结束的当天,艳华邀请各位评委到店里吃饭,表达谢意。同时被邀请的还有省城“福记饺子馆”和“洪记饺子馆”的刘总、李总,以及远道而来的哈尔滨饺子馆的乔总,还有几位餐饮同行。 王总王淑兰和古毅也来了,他俩主要是感受一下饺子节的气氛,为自己选择的正确性加油。 这次能获得金牌,功臣当属王红,她没想到自己能力压群雄,勇夺桂冠。到现在还有些恍惚,觉着不是真的。 但金牌确实到手了,没送礼,也没拉关系,完全凭实力拿的。 晚宴上,由于都是做饺子的,话题也就围绕着饺子进行。 餐饮协会主席张老对饺子颇有研究,他对当前的饺子市场做了分析。 “饺子市场大,有潜力。目前来说是三分天下。首先是传统饺子。”说到传统饺子张老看了眼福记和洪记的两位老总,这两位是传统饺子的代表。 “传统饺子占据主导,省城定数你们洪记和福记了,以前临江轩厉害,现在临江轩解体了,有点可惜。老刘,你们福记现在全国有二百多家了吧?” 福记刘总说:“二百三十四家,全是加盟的,直营店现在就中街一家,其余的都不做了。” “你刘老板会做买卖,坐家里数钱。”张老开玩笑道。 其他人都笑起来。 “其次是新发展起来的快餐式饺子,这得说喜家德厉害,短短几年时间已经做到全国连锁,快三百家了。”张老继续道。 “清和传家也不错。”洪记李总说。 “清和传家也行,有后来者居上的架势。”张老说。 “嗯,他家的虾仁饺子申请专利了,做的确实不错。”一位评委说。 “这回饺子节喜家德和清和传家都没参加,咋回事?”另外一位评委问。 张老有些遗憾的说:“他们走的是快餐路子,并且都是加盟店,店小,一个店就那么几个人,参加不了。” 然后接着说:“除了传统饺子、快餐模式,就数谭总的小饺子馆了。这个模式好,既保留了传统,又追赶潮流。说饺子馆也行,说小酒馆也行,把咱们东北的饺子酒演绎的淋漓尽致。俗话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吃饺子不喝酒,权当喂狗。” 大家笑起来。 福记老板刘总问老谭:“谭总,听说阿巧已经开到呼市了?” “嗯,现在是三家店,还有三家合作的。”老谭指着王淑兰说:“王总是我们呼市那边的合伙人,也是我们集团西部地区的总代理。” 王淑兰礼貌的冲大家微笑。 “西部总代理?既然有西部的,东部的也有吧?”哈尔滨饺子的乔总问。 老谭说:“不能说是东部,只是省城周边的,那个小伙儿------” 张向东向大家微笑示意。 “我们只敢做省城周边的,北边有你乔总在,不敢越界。”老谭开玩笑道。 小书亭 乔总是个爽快人,典型的东北人性格,笑道:“啥越不越界,都是东北饺子,一家人。我家准备南下,现在东北菜在广州那边挺好,尤其是铁锅炖,非常受欢迎。饺子也行,就是没正经八本的,我准备先开两家看看。” “行呀,好事。”老谭说。 “一直是广东菜北上,压的咱们东北菜抬不起头,现在咱们饺子南下,也当一回过江龙。”乔总豪气的说。 “大力支持!等我从呼市那边站稳脚也南下,但不跑那么远,第一站在苏州。”老谭说完看了古毅一眼。 古毅显得很兴奋,这倒不是因为被点名,而是被现场气氛刺激了斗志,想要大干一场。 他也确实得干点啥了。 四十已过,半生凄凉。 虽在黑道上叱咤风云,但不被世俗接受,终究不是一道。 人到啥时候都得务点正事,除了单纯的为生计打算,也是对得起良心。 说白了得活着吧?活着就需要钱,钱从哪来? 天上下雨下雪,还没听说下人民币呢。 在社会上呼哈的再厉害,到最后也得被和谐了。与其整日忙些无所谓的,不如沉下心踏踏实实的干点实事,正事。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区区数十载弹指即逝,我们成不了伟人,也不会轰轰烈烈,但总不能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如果说之前王淑兰的成功刺激了古毅,那么今天在这里听这些餐饮大佬高谈阔论,彻底激发了他做事的信心。 在这之前,虽然定下做苏州总代理,但实际上还有着观望之心,或者说还犹豫着。这么说主要是从他的实际出发,这些年虽然在社会上混,但并没有多少钱,一直是孙于聪带着,给的只是工资。 俩人虽然哥们儿,孙于聪有钱,他做啥孙于聪也支持。但他不喜欢做生意,钱到他手只是个花,从不理财,倒落了个仁义大哥的好名声。 这回之所以做代理,王淑兰的刺激是一方面,主要是他觉着苏州那边朋友多,有人脉;加上孙于聪有现成的饭店,可以直接拿过来用,不用花钱。 只是现在饭店租出去了,明年五月份到期,也就是说他苏州第一家店明年五月份才能装修,最快八月份开业。 他是这样一个人。人坏不?不坏,不但不坏还超讲究,重义气,够朋友。交朋友是首选,处处为朋友着想,甚至是两肋插刀。 这样人容易满足,随遇而安,对钱财看的不重。 场面事做的地道,可一旦落实到具体事,给个店,叫他整天守着店面当老板,这事他来不了,性格决定他不是个守铺的人。 这也是孙于聪一直不叫他管店的原因。 他和老谭认识这长时间,几乎是看着阿巧在呼市发展起来的,按理说内蒙这边的代理人有他做的而没王淑兰的份,只是他不热衷于做生意,也不往这方面想。 当看人家做起来了,赚钱了,才觉着代理人这模式挺适合自己。 这个好呀,不操心不费力,管理有人负责,技术有人支持,自己只需要找合伙人,到时候数钱就行了。 这个行,能干。加上今天听张老一分析,彻底来了精神。 于是在宴会结束后,他单独找老谭唠了唠。 “谭老弟,我打算过两天去苏州。”古毅说,脸上带着兴奋。 “准备去考察呀?”老谭问。 “嗯,顺便联系一下那边的朋友,挺长时间没见面了。把咱们这个模式和他们说说,估计能有投资的。”古毅蛮有信心的说。 老谭没马上打消他的积极性,递过去一根烟,掏出火机俩人点上。 “我是这样打算的。”老谭说:“苏州那边饺子市场到底啥样咱们不知道,必须先做个店试试。好了,不用谈就有人找咱们合作;不好,谈也不行。另外人家没看着咱家啥样也不可能谈。 我对咱家这个模式有信心。你也不用着急,孙老大的饭店不是过年五月份到期吗?到时候你就转过来,开始装修。装修的时候我去,顺便考察市场,好心里有数。 咱们第一家店必须像样儿,一炮打响。现在的问题是你把钱准备好,别到时没钱干不成。” “钱不是事,这你放心,看你哥大大咧咧的,干正事的话孙老大能拿,最少一百个。”古毅说。 “那就好。” “王淑兰都干俩店了,我差啥?” 老谭笑,说:“不怕你生气,她还真是个干事的人,这一点比你强。” “你哥也不差,就是这些年没往这上面想,净瞎混了------” “也不瞎混,积攒下不少人脉,都是资源,这比啥都强。” “就有个好人缘,到哪都给个面子。” 第232章 目标 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新生命降生,用嘹亮的哭声宣告来到这美丽的尘世。每天也有人老去,在亲人朋友的哭声中走入另一个世界。 生活在尘世中的每个人,每天都在奔波忙碌着。所为的目的不尽相同,有的为升官发财,有的为生意兴隆,有的为前程似锦,有的只是为了一口吃食,养家糊口。 一日三餐,不同的是质量,相同的是果腹。山珍海味虽好,多也无益;粗茶淡饭虽简,更益健康。 衣服穿在身上,有光鲜亮丽,也有朴素大方,合体舒服最好。 食可果腹,衣可蔽体,活的实在,从容坦然,走路不怕夜黑,做事无愧良心,上行达孝父母,下至养儿育女,足矣。 所求不多,难的是欲望太多。 俗话说知足常乐,人又何时止步于知足? 多少人嘴上中庸,欲做飘飘欲仙之老庄,其身却陷于欲望,或攀比、或心机、或奔忙于纠结,把好好的日子过的一地鸡毛,活的很累。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从古至今,厨子这行当没有被瞧得起过。虽然说三年大旱饿不死厨子,也只是侧面评说,不是什么褒裹之意。 历朝历代,成为御厨是牛逼的,天下厨子无数,给皇上做饭的能几个?可以说是光宗耀祖门厅生辉,用老百姓的话讲——祖坟都冒青烟了。 可是一个不小心或者是皇上的一个不如意,被杀头的也不少,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在过去讲,厨子和流氓、小偷属于一个阶层,都是下九流,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没多少人瞧得起。拿搞对象来说,谁家姑娘要是嫁了个厨子都不敢对人说,嫌丢人。 现在虽然进入到二十一世纪,厨子的地位得到大幅度提升,挣的钱也多了,但依然被称为脑袋大脖子粗那伙的,和大款不沾边,伙夫之列。 这行当,除了少数国营单位之外,社会上的酒楼餐馆都是私营的,没什么五险一金和老保,更没公积金,有的只是聘用时谈好的工资和仅有的几天休息,并且忙的时候休息还会取消,过年过节回不了家,站在熊熊炉火前炒勺翻飞,把思念化作泪,和汗水一起落下。 厨子挣钱多,但愿意嫁给厨子的很少。 话说回来,打光棍的厨子也没几个,原因简单——服务员多呀。 前厅的美女后厨的汉,一锅里吃饭嘛。 厨子的最终命运大都是自己开个店,养活一家老小。一老本实在灶台上炒到退休的很少,毕竟这是个体力活,过四十就很少有老板爱用了,五十开外还坚持炒菜的很少,除非食堂。 当然,也有像老谭这样从厨子转为管理的,做了经理或总监,没了年龄限制,并且越老越吃香。 但这毕竟少数。很多厨子在三十五到四十五之间,不得不面临人生的第二次选择,是继续奋斗在灶台上,还是开店创业。 这是无奈,也是现实,所有餐饮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现实是什么? 存在的,且被认可的。 现实需要的不是固守,而是打破,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我们不妨细致点儿的分析一下。 比如说十个厨子,一同炒菜到四十五岁,开始面临下岗问题。十人中有能力创业开饭店的也就两个,可以完美转行的算一个,晋升管理者的一个,成为技术型名师的一个,剩下五个将会淘汰。 淘汰的怎么办? 大部分厨子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当初家里穷,种地没指望,在家的话甚至连媳妇都说不上,只能出来打工讨个生活。 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当厨子的,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离开家,离开父母? 这时候再让他们这些拖家带口的回到农村,有些不现实。 就目前来说,这些人之中百分之六十还是在饭店工作,炒不了菜了,放下大勺把当砧板,或者打荷,或者做粗加工,虽然挣得少,但也能维持生活。 剩下百分之四十有的做了零工,有的进了工地,有的------ 回家了------ 虽然无奈,带着心酸,但也是生活的必然。 社会在发展,但还没发展到可以解决打工者后续养老的阶段。 我们的社会已经很完善了。在经历了令人心潮彭拜的改革初期之后,仰首阔步的走进了日新月异的发展阶段,一天一个样,叫人欣喜叫人振奋。 我们坚信整个国家将会开足马力、迎风破浪、而奋然前行! 人到什么位置想什么事,到什么高度考虑什么问题。 老谭,从学徒到执行总监,二十多年过去了,走过的路很坎坷,坑坑洼洼的上坡下梁,充满了艰辛与辛酸。 自己经历过,所以深知餐饮人的不易,理解其中的难处。现在,他除了考虑如何把阿巧做大做强外,员工以后的问题也开始思考了。 任何上层建筑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要想把员工以后的生活安排好,首先得有钱,没钱白扯,这是现实。 他想那些大公司怎么做到的,比如海尔,比如格力,比如和餐饮息息相关的老干妈------这些企业都能给员工一个保障,员工没有后顾之忧,也愿意工作。 阿巧要想发展,想基业长青,成为百年企业,也得那么做。不能只当成饭店,应该把目光放长远,站在企业的高度上思考和规划。 ranwen.la 企业,企业。 企业是有愿景和使命的。 阿巧的愿景是什么?是每天例会上喊的那句口号吗? 用我们的双手创造自己的未来。 未来是什么?把饺子馆开遍全国?营业额过亿?还是都成为百万富翁? 一个企业的未来不应该只是实现老板的理想,或者是完成老板的愿望,应该是让员工过上好日子,幸福的生活。 这也是企业所担负的使命。 想到这些的时候这个老厨子不禁有些激动,想起自己第一次当厨师长时的心情,那时想,一定要混出个样来,让跟着自己干的兄弟们不下岗,多挣钱,都好才行。 当时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厉害了,开一家店,一定给员工最好的福利,上保险,交老保,每周都有休息。住最好的寝室,有节假日,过年有年假,结婚有婚假,生孩子有产假等等。 一直没当上老板,想法也一直没实现。 现在虽然不是老板,但和老板差不多,可以往这方面努力了。 他想,这是企业的使命,也是自己的使命,这辈子就为这个目标奋斗吧。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这些。 我们中国的餐饮业非常发达,甚至被誉为美食国度。可一个事实也摆在我们眼前,饭店虽然多,但百年以上的老店却屈指可数,寥寥几家。 是我们的饭菜不好吗?还是管理不到位,不懂运营? 都不是,因为任何一家饭店的开业都不是奔着关门大吉去的,都想做好,做长远,世代传袭下去才好呢。 这其中有个观念、格局问题。 不用举例,拿阿巧来说,创建之初艳华想的是有个营生干,省的在家待着,当然,赚钱更好。而老谭想的是创一家独特的饺子小酒馆,能做连锁最好,让跟着自己干的兄弟都有活干,能挣钱。至于把饺子馆开到全国是后期随着发展而升起的想法。 也就是说在做的时候没想什么企业不企业的,把饺子做好、饭菜做好、服务到位、生意红火就行。这也是大多数餐饮人的正常想法。 可是松下幸之助在创建松下电器的时候就把目光放到了二百五十年之后,他说松下是培养圣贤的地方,生产电器只是随而为之,结果松下电器百年不衰,世界闻名。 把饭店只当成做菜卖钱的地方,它只是个生意,可以随时开,也可以随时黄。如果当成企业去做,有愿景有使命,有管理有传承,那它就是百年企业、基业长青。 第233章 孩子 阿巧新办公楼,董事长艳华的办公室旁是老谭的总裁办公室。 自打装修完老谭也没在办公室待几天,他大部分时间在呼市,省城这边艳华负责。 省城这边已走上正轨,发展顺利,也没啥操心的。什么都是这样,有章法就好办了,一切按照流程操作,哪部门出问题找哪部门,照规矩来就行。 饺子节过后老谭没马上回呼市,在省城待了几天。 在他的办公室,艳华坐在沙发上,俩人正说第八家直营店选址的事。 “现在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塔湾,一个是省城中医院那。”艳华说。 “中医院那行,客流量大。”老谭说。 “我也相中了。”艳华笑了笑,“面积四百平,一层楼,二十四万一年。” “挺好。”老谭点了下头,然后说:“等呼市这个店开业之后再装修,我先看看开放式厨房效果咋样,好的话中医院店也整。” “我也这样想的,听你说应该不错。” “那边装修完了,跟我一起过去看看,感受感受,顺便看一下燕子,她丫头可招人稀罕了。” “我是想去------”艳华想了一下,“可能和你一起走不了,我还得去趟抚顺,然后去鞍山------你先走吧,我把这边的事整完了过去。” “也行。” “燕子现在就在家带孩子,也不去饭店看转转”艳华问。 “有时候也去------她现在幸福,全职妈妈。”老谭笑道。 说到孩子艳华有些落寞,她也想要一个,只是和老邓努力半天,一直没动静。也到医院检查了,大夫说俩人都正常,没毛病,怀不上可能是心理问题,当然,也有年龄大的因素。 “哎,羡慕。”艳华叹了口气。 “别着急,慢慢来,你也能有。”老谭安慰道。 艳华苦笑,说:“也不抱希望了------对了,晓梅说的那两个孩子咋样?挺惦记的。” 她说的是小军小影。 “嗯------挺好,哥哥上学,妹妹上幼儿园,都挺懂事的。每天哥哥放学去接妹妹,然后到金桥店吃饭,吃完饭回家。爸爸是干水暖的,人老实,在市场找活干,一天也能挣二、三百,就是连不上趟儿,一个月六千左右,养家没问题。”老谭说。 “一个老爷们带俩孩子,也够累的------” “累能咋着,不也得干吗------俩孩子和晓梅好,她总去看。” 唠上孩子,很快转移到老谭儿子身上。 “家恒真懂事,上星期我领他训练去,还给我买瓶水呢。”艳华说。 “你不是他干妈吗,买水正常。”说起儿子老谭一脸的自豪。 “看家恒打篮球了吗?可帅了,小帅哥一个。”艳华也高兴起来。 老谭有些尴尬的说:“还真没看过------” “你这当爹的,不合格,有时间多陪陪孩子。”艳华批评道。 “哎,是不合格,有些对不住孩子------” “你们两口子------人家林燕对孩子好,比你强,你这个爹有和没有一样,管说林燕不愿意搭理你,要是我也一样。”艳华随后问:“你每回回来真不和林燕住一屋呀?” 老谭苦笑,说:“是,十多年了,记着跟你说过。” “我以为你撒谎呢------你俩这样不行,哪有夫妻不同房的?跟你说家恒啥事都懂,他就是不说,你们这样孩子也受影响------”艳华说。 老谭知道孩子也受影响,可这状况不好改变,随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坚冰消融只能等时间了。 “你和林燕是好日子,就是都强势,谁也不服谁。你应该主动点,她也够累的,一天上个班,还得照顾孩子。”艳华说。 “是------我俩目前只能这样,说实话,十多年了,彼此都有点生,一时半会儿变不了。”老谭说。 “总不在一起不行,感情会越来越淡,我看了,你俩这是有个好儿子,没家恒早离婚了。” “差不多------” “------” 老谭不爱提这些事,他清楚自己是外面的成功者,家里的失败者。从过日子角度讲,林燕和他都好强,是不折不扣的过日子人。 只是他一直在外地工作,对家照顾的少,几乎不管孩子,给家做的贡献只是钱,这是林燕来气的原因。再加上他所从事行业总和女人打交道,也叫人多想,进而导致了疏远。 当然,其中也有林燕的原因。她是个硬性子人,做出的决定很难更改,在她看来有儿子就行,老谭有没有无所谓。 从两性的角度讲,夫妻之间长期没有恩爱,感情自然变淡,说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陌生人一点不为过。既然是陌生人,那就互不干涉相安无事了。 老谭不想这样,但没有改变方法,也只能如此。 至于林燕,老谭也怀疑过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只是怀疑刚一产生就被否定了——以林燕的性格,如果有人了会马上提出离婚,并毫不隐瞒的说自己有人了,不和你过了。 因为她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即使错了,也一错到底。 比如现在。 她认为现在的状况很好,和老谭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每天只要看到儿子就知足。儿子打小就是自己带的,现在长大省事了,很满足。 她认为这个家自己能行,即使没有老谭也能把儿子抚养成人,让他考大学,给他说媳妇成家立业。也偶尔会想起老谭,只是不像别的女人想丈夫那么炙热罢了,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个丈夫。 当然,用钱的时候会毫不客气。话说回来,她也不乱花钱,在家庭过日子方面是合格的,甚至优秀。 一个过日子优秀的女人和一个能挣钱的男人在一起按理说是好夫妻,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俩人并不和睦,知道他们真实情况的人都清楚,俩人和路人没啥区别。 老谭有时也想,咋就整不明白呢?几百人的公司都能整明白,为啥整不明白个女人? lingdiankanshu.com 还真就整不明白。 人往往就这样,和外人好沟通,和家里人不好沟通,甚至是不愿意、没耐性去沟通。经常是三句话不到就抬杠,各说各的理,紧接着就干起来,沟通失败。 一次失败来两次,两次失败来三次,三次过去之后就疲了。 耐性耗尽,热情之火熄灭,接下来就听之任之,连说话吵架的欲望都没了。 这样的夫妻关系说实话不在少数,想要改善很难,在不离婚的情况下只能把一切交给时间解决。 有人说都这样了过的有啥劲,干脆离婚得了。 离婚也得有前提条件,或者是一方出轨,或者是感情破裂,过不下去了,要不然人过四十孩子挺大很少有离婚的。 现实情况就这样,俩人一同经历风雨,从一无所有到心满意足,说没感情那是瞎话,基础还是有的。加上孩子是俩人的共同心血,在对孩子身上没有差别,有时看看孩子挺多事都忍了。 离婚的狠话可以说,但都没心思去做。 离了婚孩子跟谁? 说都想要,谁都不舍。 家怎么分? 共同建立的都不忍心拆了。 能过就过吧,看似凑合,其实也是常态,家家如此。 两性之间的夫妻生活可过可不过,它不是生活的全部。 老谭虽然生气林燕对自己的冷漠,有时甚至想干脆找个女人,结束这种苦行僧式的生活。但他也知足,自己能够这样毫无牵挂的在外面打拼,主要还是对家里放心,林燕能把家、把儿子照顾的好好地,自己才放开手脚大干。 这要是换个败家女人,不过日子的,自己不会这么安生,不可能打造出阿巧来。 凡事有好有坏,哪能事事顺心呢。 在家跟老婆生气,觉着老婆不好,想换一个。当把别人的老婆变成自己老婆之后,还是会生气,甚至不如已经成了别人老婆的自己老婆。 不要总想着孩子自己的好,老婆别人的好,应该反过来想,要是没这么好的老婆哪来这么好的孩子?别人老婆能生出这么好的孩子吗? 第234章 那一滴泪 趁老谭没回呼市,李爽张落着请吃饭,参加的有她们两口子和华清两口子,还有张丽。也请林燕了,因为是徒弟请师父,师娘当然得请,但林燕没时间,这才叫了张丽。 老谭和张丽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在某方面讲,他们更希望张丽是他们的师娘。当然,这只是个想法,当不得真也做不了实。 没吃饭之前老谭和华清单独谈了一会儿,是关于他和图雅的。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尤其男女之事,传播速度之快不亚于提了速的动车,有过之而无不及。 俩人的事老谭听到许多,作为师父,有责任提醒和教训徒弟。在他看来俩人只是产生了暧昧,没有过深的感情,不可能达到各自离婚而在一起生活的程度。 华清和图雅是在甘旗卡时认识的,可以说是老朋友,老搭档。图雅热情、奔放,典型的蒙古族女人。华清幽默、乐观,是个讨人喜欢的男人。 图雅常年在外,感情上自然空虚,需要人安慰。在省城和华清最熟,俩人难免总在一起喝酒聊天,久而久之,也就有了情愫,产生暧昧。 被单独约谈,华清知道要谈什么,在师父没开口之前马上脸红脖子粗的承认了错误,并且说已经结束了,图雅也意识到这样不好,俩人又恢复到以前的关系。 “那就好。”老谭严肃的说:“老爷们花心很正常,但别落实到行动上,脖子上的脑袋得管住下面的东西,管不住,下面不丢人,脸没了。” 华清连忙点头,额头已经冒汗。 “和媳妇好好过日子,记着,妻虽糟糠,但却结发,结发之恩一辈子,不是结婚那两天,要不然咋说糟糠之妻不可弃呢。 没她,你成不了家。娶人家的时候你信誓旦旦,人家心甘情愿。你活得像个人样了,人家给你生孩子、养家,大把青春没了,你开始起花心,落实行动,容易心不安。” 华清点头。 老谭点上根烟,不知怎地想到了自己和张丽,心虚了一下。 于是缓了口气,说:“既然没事了就好好干,车也有了,房子也买了,孩子也上学了,好日子。” “嗯------” 华清走后老谭愣怔半天,想自己,也想张丽------ 和徒弟们吃饭是愉快的,其中的快乐只有当了师父的人才能体会,有自豪,有欣慰,还有成就感。 “师父,苏州那边的区域经理是不是没定呢?”李爽问老谭。 “没呢。”老谭说。 “咋地,你还有啥想法呀?省城还没混明白呢想去苏州?你咋不上天呢?”华清在得到师父的原谅后轻松起来,开始怼自己的冤家。 “咋地?你有火箭呀,有火箭我就上天。”李爽回怼。 “就你——”华清拿看不见人的眼睛从李爽头顶掠过,“天上的牛在飞,还是个母的。” 众人哄笑。 笑过之后老谭问李爽:“你真想去?” “想。”李爽说。 老谭看向小高,问:“你同意她去?” 小高没马上回答,看了妻子一眼,俩人用眼神交流一下,然后说:“同意。” “小高同志,你可想好了,她要是一走你就得在家看孩子,就你家那小子——你能整了?” 华清适时地搞着破坏,李爽毫不客气的把揉成纸弹的餐巾纸飞了过去。 这时张丽说:“爽姐过去行,她能干了。孩子有老人管,就是在家也不用她。” xiashuba.com 李爽赶紧说:“师父,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徒弟。” 老谭笑着说:“这事还没定呢,你和小高再考虑考虑,你去的话小高也得调过去。” “对,小高同志也调过去,要不然她真能上天。”华清道。 华清话刚落,他媳妇说:“师父,我库房这边缺个装卸工,不行把华清调过来,省得他总往别的地方跑,找都找不着,实在不行我家孩子就得管别人叫爹了。” 说完用圆月弯刀一样的眼神瞟了华清一眼,就自顾自的夹起一个饺子,一口吞了下去。 华清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闭上了嘴。 显然媳妇已经听到了风言风语,用自己的方式警告丈夫——你再敢花心,我就给你织个绿帽子。 当师徒们吃完饭出来时,不知什么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很小,在路灯的光影中像飞舞的白色精灵,慢慢落下,随即融化。 东北平原的秋天在这细小的雪中落下帷幕,冬天的大幕拉开了。 细小的雪融化了省城的夜,空气中飘荡着异样的久违的温馨。 华清和李爽两家四口人先后走了,老谭和张丽并肩前行。 这样的夜温馨浪漫,容易让人沉醉,也容易让人想起很多事。 更多的是关于爱情。 “我记着你最喜欢下雪了。”张丽说。 “嗯------”老谭向头上的夜空望去,夜空深处是灰黑的深邃,遥远中带着亲近。 张丽大方的挽上老谭的胳膊,身子靠过来。 老谭身子一紧,马上又放松了。 “记着在老根山庄干的时候,下大雪,咱俩走着回去的。”张丽回忆着。 “我咋不记着了。”老谭说。 “你能记着啥?那时候你刚结完婚,就记着你媳妇。”张丽嗔道。 老谭笑了。 “还记着你结婚之后,咱俩吃的第一顿饭不?” “------记着。” “你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下辈子还你。” “那天你就是这么说的,说下辈子------人有下辈子吗?都活的这辈子------” 呓语,回忆,伴着缠绵的心痛。 飘着的雪随着夜深渐渐大了。 不知什么时候,张丽的眼里有了泪水,滚热的泪水流过脸颊,悬挂在下巴上。 随着脚步的移动泪滴滑落,一滴、两滴------ 这泪水让人心痛,心碎------ 老谭看到了流在女人脸上的泪,慢慢的伸出手—— 女人想哭的脸上笑了,笑容中带着某种满足和幸福,任凭泪水汩汩,让男人温热的手掌拂过眼角----- 那一滴泪,留在了老谭心底。 雪下着,老谭把张丽送到她家楼下,没有吻别,只是把她拥进怀里,紧紧的抱了抱,然后目送着上楼。 看到楼上的灯光亮起,老谭折转身往家里走去。 爱情不等于在一起,婚姻不等于拥有,家,永远都是需要回去的地方。 事业的成功不等于家庭和美,可以追寻外面的温柔,寻找安慰。但一辈子得忠诚一次,或者是对事业,或者是对家庭,或者是对所爱的人。 我们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热爱美好的一切。 爱情吐露的浆汁渲染了美丽,生活永远在微笑中继续。 第235章 稚嫩的花 塞外食府店的开放式厨房很成功,一开业就吸引了众多客人。 客人说好才是真的好,这是硬道理。 从效果上看,这种模式增加了客人的就餐体验。客人的直接感受是更卫生、更透明、更放心,货真价实,一目了然,没有欺骗感。 尤其包房内厨嫂的亲手操作,有在家吃饭的感觉,开心、愉悦、温馨。 在点餐上客人更接受师傅们介绍的菜品,觉着不糊弄人。在这方面,老谭培训时加了一句话,要师傅们在介绍完自己的菜品时说:“这道菜不好吃我买单!” 不为别的,只为给客人一个放心,同时也给师傅们一个自信,要不然咋达到“叫菜品开口说话”呢。 每当客人听到“这道菜不好吃我买单!”时,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然后毫不犹豫的点了。这是一个心理作用,既惊叹于师傅的自信,又满足于自己的好奇,即使尝尝也得尝尝。 师傅们在摆档时还担心摆出去的菜卖不了怎么办,原料过一个饭口就不新鲜了,下个饭口继续摆有些牵强。如果下个饭口全摆新的,客人点完之后偷梁换柱也不可能,厨房开放的,客人眼睛盯着呢,想换也换不了。 这就造成了浪费。 老谭不担心这些,他坚信只要把菜品做好,介绍到位,效果达到了,摆出去的菜都能卖掉,并且还不够卖。 原因不在摆档上,而是如何做,做得好不好。 结果和他预料的一样,摆出去的菜全能卖空。 这个饭口卖空了,下个饭口摆出去的菜全是新鲜的,新鲜的谁不爱点?先不说好吃不好吃,看着都是新鲜原料,还是现场制作,能不放心吗? 冲这点客人也喜欢,何况不好吃还不用买单。 形式新颖,上菜敲锣,爱吃的菜不会做还可以现场教学,这些亮点无疑抓眼球,生意火爆在所难免。 在饺子档口,老谭设置了一个体验加工间,客人可以自己擀皮自己包,有参与感。许多女客人都亲自动手丰衣足食,这样一来也不嫌饺子上的慢了,即使破皮露馅也不说,只为开心高兴。 免费的小米粥也上了,并且很多客人是奔着小米粥来的。 开业前艳华过来几天,对这个形式很欣赏,也很肯定,和老谭决定省城的中医院店也这么做。 从筹备塞外食府店开始,到去益阳考察,紧接着参加省城的饺子节,然后忙着培训、开业,老谭一直没闲着,常常后半夜才能入睡。 人呀,在忙的时候感觉不到累,也注意不到自己的身体,总觉着没啥,其实是精神支柱在支撑着,从而忽略了其他。 他这么拼命,除了对餐饮的喜欢与执着外,还有责任——整个集团上上下下近五百人指着他吃饭呢。 员工大部分是从农村出来的,都是家里困难,出来找份工作挣点钱,养家糊口。他就是从农村出来的,经历过,也理解。 因为理解才这么拼命,不能把饭店搞砸了——见不得那些期待中带着绝望的目光。 他不伟大,就是一厨子,思想还没上升到已经有了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的高度,就是想让跟着干的员工有份稳定的工作,每个月按时拿到工资,并且对下个月充满希望,而不像自己当初那样整天担心下岗,连个吃饭睡觉的地儿都没有。 他累,但心甘情愿,沉浸在忙碌中感受快乐——餐饮人的快乐。 新模式所带来的的效应显而易见,王淑兰决定把自己的两家店也改了。 这女人有魄力,同时给两个店挂上“停业整顿、店面升级”的牌子,一面改造厨房,一面将师傅们派到塞外食府店学习,赶在元旦前重新开业。 升级后的店面马上成为两个城市的标杆餐饮,引领潮流。 这样,到二零一五年年底,阿巧彻底在内蒙地区打开局面,成为餐饮业的佼佼者。 元旦,学校在放假前开家长会。 曹家栋这两天和另外一个工友包了个室内暖气改造的活,主家催得紧,倒不出时间给孩子开家长会,小军只好给周晓梅打了电话。 周四,年底最后一天,周晓梅给小军开完家长会,开着车拉着小军到幼儿园接了小影,看看时间还早,便带着俩孩子逛了一下万达。 ahzww.org 这么大的商场俩孩子头一次来,小影兴奋的直蹦高,瞅啥都新鲜,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周晓梅领兄妹俩在儿童乐园玩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给俩孩子各自买了身羽绒服,小军黑色的,小影粉色的。 在准备买鞋的时候小军拦住了。 “晓梅阿姨,不买鞋了,我和小影的鞋挺好的,能穿。”小军说。 小影也说:“晓梅阿姨,不买鞋了,这我就挺高兴了。” 周晓梅看看孩子脚上的鞋。虽然都是棉鞋,但是很便宜的那种,男孩淘,小军的那双前面已经有些开花。小影的好些,没开花没破面,只是瞅着寒酸。 “没事,新羽绒服都穿上了,咱们也换双鞋。”周晓梅说。 “不用阿姨,已经花很多钱了------”小军嗫嚅的说。 “没多少钱。”周晓梅说。 “不买了,阿姨,真不买了------”小军说着开始往外走。 小影拉着周晓梅的手,使劲的往外拉。 看两个孩子这样,周晓梅没再坚持,心想有时间买完了给他俩。 从商场出来,领着孩子吃了肯德基,然后开车回家。 到了家门口,小军掏出钥匙打开院门,然后开了房门,引着周晓梅进屋。 屋里很凉,虽然有土暖气,但白天没人,炉子里没加煤,早灭了。 小军放下书包,熟练地给炉子掏灰,然后填进劈柴,架上煤块,点着火。炉子着起来,屋里有了一丝暖气。 哥哥生炉子,懂事的小影洗了苹果给周晓梅,然后给水壶打满水坐到炉子上,带着歉意说:“晓梅阿姨,等一会儿水就开了------”那意思没能叫亲爱的晓梅阿姨进屋就喝上热水而不好意思。 周晓梅笑了,说:“没事的,阿姨不渴。” 小军生完炉子,出屋端回一大撮子煤块放在炉子旁,然后打开电饭锅,把里面的锅盆拿出,开始洗米。 “爸爸回来吃饭,哥哥提前焖好,哥哥现在焖的饭可好了,一点不夹生。”小影说。 小军嘿嘿的笑了笑,把洗好的米倒进锅盆,然后往里加水,加完水用手指头试了试。感觉正好,便拿抹布把锅盆外面擦干,放进电饭锅,插上电源,按下按键。 看着小军熟练的操作,周晓梅的眼睛有些湿润。 冬天天短,此时外面已经全黑了。 “你俩在家害怕吗?”周晓梅问。 “有哥哥不怕。”小影说。 周晓梅看向小军。 “不怕,黑天了没人来,我写作业,小影看动画片,八点多爸爸就回来了。”小军说。 “有时候爸爸回来我都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才看到爸爸。爸爸把饭做好就走,我和哥哥起来,洗脸刷牙,吃完饭哥哥送我去幼儿园,然后他上学。”小影说。 虽然兄妹俩每日的生活流程周晓梅早就知道,但是听一个刚四岁的孩子像啥事没有似的说出来还是心酸,伴着心疼。 她的儿子也四岁,虽然懂事,但每天是在姥姥姥爷的护送下去幼儿园,并且锦衣玉食,伤不着也饿不着。 可眼前的俩孩子,是自己照顾自己,懂事的像大人一样。 她心疼。 “阿姨,谢谢你。”小军说,他在为亲爱的晓梅阿姨给自己开家长会感谢着,稚嫩的脸上是孩子的纯真,清澈的眼睛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激。 “不谢,我不是你阿姨吗。”周晓梅疼爱的在孩子头上抚弄。 “晓梅阿姨最好了。”小影说,仰起的小脸像一朵稚嫩的花。 第236章 儿子长大了 元旦过后,时间进入到二零一六年。 新年新气象,这是每个人的希望,也是整个国家的希望。 老百姓盼着国富民强,安居乐业,没有下岗,没有失业,远离病痛,平平安安。不求大富大贵,只求阖家欢乐。 我们的祖国改革开放三十年,真正的强盛起来,像巨人一样屹立在世界东方,让每一个国人感到骄傲与自豪。 当一个民族因为祖国的强大而自豪时,尊严不再是列强侵占时的屈辱,而是洋溢在脸上的自信与荣光,和勇往直前的勇气与决心。 中国,在崛起中坚强。 每一个国人都自豪的向世界宣告:我是中国人! 并且底气十足铿锵有力的向那些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发出警告: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元旦这天,老谭在安排完呼市这边的工作后,坐飞机赶回了省城,准备陪孩子和林燕。 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 儿子对爸爸的回来十分高兴,接过包,亲切的问候。 老谭看着已经快赶上自己高的儿子,欣慰的同时有着骄傲。 “恒仔,多高了?”老谭问。 “一米七一,我班我最高。”儿子回答,然后小心翼翼的问:“爸,是不是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老谭说。 “哦------那你咋回来了?我妈真没给你打电话?”儿子又问一句。 老谭有些纳闷的看着儿子,觉着有事,便问:“咋地?出啥事了?” 这时林燕从卧室出来,看了老谭一眼,又转向儿子,说:“是你跟你爸说还是我说?” 看来是出事了,老谭的心提溜起来。 “爸,我和同学打架了。”儿子低着头小声说。 老谭一愣,马上浑身上下的打量儿子,见儿子完好,稍微有些放心。既然儿子没事,那肯定是同学有事了,于是拉下脸严肃的问:“把同学打了?” “嗯------”儿子抬头看了一眼,又赶紧低下。 “你儿子现在可厉害了,把同学下嘴唇干个窟窿。”林燕气恼的说。 老谭心里一紧,马上问:“啥时候的事?” “上星期。”林燕说。 “咋没给我打电话?”老谭问。 “给你打电话你能回来呀?”林燕白了丈夫一眼,“还给你打电话?你儿子干妈没等打电话就到了,比我去的都早,还有你那些徒弟,朋友,飞机场的工段长,厂办主任,都快给人家同学家长包围了,知道的是孩子打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社会呢。” 老谭吃惊,发懵,家里发生这么大事不知道,艳华也没打电话,都瞒着自己。 可气的是林燕也没打电话。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星期前,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家恒同学问家恒是不是没爸爸,家恒说有。同学说有怎么没见过你爸爸来接你呢,也没见你爸爸来开过家长会,一定是没爸爸。 家恒来气,便伸手打了同学,由于用力过猛,一拳打在同学的下嘴唇上。下嘴唇受力,和里面的门牙结实碰触,结果嘴唇被门牙垫了个窟窿。 同学被送往医院,老师给林燕打了电话。家恒知道惹祸了,虽然害怕,但还算冷静,偷着给艳华打了电话。 艳华接到电话后便心急火燎的往医院赶,因为怕孩子家长不好说话,蛮不讲理不依不饶,便给张丽和张向东打了电话,张向东母亲是医院领导,估计能说上话。 张丽也想到了孩子家长的事,便叫了几个有实力的朋友往医院赶,怕出啥事。 怎么说呢,当时医院急诊的阵势都叫大夫害怕,唯恐自己不小心而引发火拼。 结果人家家长非常通情达理,说孩子之间打架很正常,没啥事。虽然嘴唇透了个窟窿,但孩子小,加上嘴唇是活肉,缝上就没啥事,也不会做疤。 燃文 大夫也保证说不会留下疤痕,就是缝完后的几天吃饭有些费劲儿。 人家好说话,咱们也不能装糊涂。林燕交了住院费,请了护理。艳华出面和家长谈,私下解决,给了三万赔偿。 一共花了五万块钱,这事解决了。 现在孩子已经出院,啥事没有了。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谭悬着的心放下,但还是有些生气——没人打电话告诉他。同时觉着儿子这架打的对,谁叫说没爸爸了,该打。 但不该出手如此之重,踢两下屁股就得了。 “他说你没爸爸不对,但你不该动手。”老谭严肃的对儿子说。 “我是不该动手,但------谁叫他说我没爸了,我有爸。”家恒小声嘟囔。 “你也没看看你体格多大,人家能架得住你打?”老谭说。 “------我班还有比我体格好的呢------” 老谭没再说啥,儿子已经四年级了,没去开过一次家长会,这个爹当的不合格,心里愧疚。 儿子已经够懂事了,何况打架的理由还叫自己这个当爹的心里热乎,能再说啥呢?教训吗? 该教训的是自己,学学怎么当爹。 晚上,老谭做了一桌子菜,有儿子爱吃的锅包肉、小鸡炖蘑菇,还有林燕爱吃的肉炒蒜薹,清炒土豆丝。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过元旦,迎新年。 在饭桌上老谭问儿子:“家恒,学习咋样?” “还行吧——”家恒拉着长声回答。 “还行啥意思?” “还行就是还行呗,前十,年部组。” “前十还行。”老谭有些满足,然后问:“球打的咋样?” “还行——” “喜欢不?” “喜欢。” “但别耽误学习。” “嗯------爸,我准备考三十三中,那里有篮球班,咱们省在国家队打球的好几个都是三十三中毕业的。”家恒说。 “你准备专业打篮球?”老谭问。 “我想------但身高不行,我去三十三能进校队,打得好的话可以走特长,到高中我再重新选,考大学也走特长,当不了运动员可以当裁判,教练也行。”家恒说的头头是道。 “你才十一。”老谭说。 “可以考虑了,教练说我能上三十三。” 老谭看了眼林燕,问:“你同意呀?” “儿子喜欢就上呗。”林燕漫不经心的说,紧接着道:“这些年你也没管过,现在管啥?” “我是他爹。”老谭道。 “哼!没看出来。”林燕说。 大过节的,老谭不想争吵,也就没搭理林燕,对儿子说:“打球可苦呀,容易受伤,再说篮球是巨人职业,你得有心理准备。” “没事,我能坚持。”家恒说。 “但学习不能耽误,考大学走特长也看文化课。” “知道,我学习还行。” “爸爸不干涉你,你现在才四年级,还有两年多毕业,先别急,等毕业的时候再决定也行。” “嗯------但我上三十三中是一定的。” 老谭看着儿子,有种错觉,感觉这小子长大了,有些像大人。 第237章 老谭,我没家了 吃过饭,老谭问林燕用不用去看看受伤的孩子,林燕说都安排好了,不用去。 看林燕心情挺好,老谭说:“明天咱们一家三口出去逛逛。” “不去,没钱。你儿子折腾进五万,家没钱了,春节前我小弟还结婚。”林燕说。 “没钱挣呗。”老谭说,然后问:“小弟结婚在家办呀?” “不在家办,在南京,他老丈人那。”林燕说。 “定日子没?”老谭问。 “腊月十六------你能去不?”林燕问。 “现在说不准,尽量去。” “不去也行------我准备给我妈拿两万,她说她有三万,正好五万。儿子结婚她拿少了不好------咱们再随一万块钱礼。” 林燕看似在征求老谭意见,其实已经定了。 老谭不想在钱上争执,说:“行,你定。” “明天我和家恒回我妈家,我妈说找我商量点事。” “行------” 老谭点头,心里多少不痛快——他还想着三口人出去逛的事。 “艳华还没孩子------”林燕突然说。 “没有。”老谭一愣,问:“咋还关心起她了?” “问问------你在外面干啥我不管,和女的睡觉都行,别叫我知道。但钱得交家,家恒上学,还得考大学,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娶媳妇、成家、买房子、买车------上高中最费钱,一年最少三万,要是打球更多------” “知道------但你这意思不对,什么和女的睡觉?”老谭冷着脸问。 “别以为我不知道------跟你说吧,不管你,爱咋着咋着------”林燕说。 “你——”老谭气不打一处来,问:“咱们还是夫妻不?” “不是。不跟你说了吗,在外面愿咋潇洒咋潇洒,别叫我看见就行,我也不生气,有我儿子呢。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小姐,不阻拦你。” “你说的是人话吗?”老谭爆了粗口。 林燕没吱声,起身回了自己屋。 老谭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像要爆炸似的,脑子里立时蹦出“离婚”俩字。 这日子还能过吗? 这过的是日子吗? 怎么摊上个这样媳妇? 有病,纯粹有病! 这时儿子家恒从房间出来,开口道:“爸,陪我下楼呗,我想吃烤串。” “这都几点了。”老谭没好气的说,但还是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八点十分。 “还开着呢,楼下大串那家开着。”家恒说。 老谭来气,不想在屋子里待,便和儿子下楼。 等到楼下,换了环境,呼吸到寒冷的空气,气恼少了几分,气喘的也匀了。 “我妈有时候就和犯病似的。”家恒说。 老谭知道儿子在安慰自己,很受用,但嘴上说:“别这么说你妈。” “------我明天不想上我姥家,她非得叫我去------” “你姥姥也想你了。” “知道我姥姥想我,我小妹也在------不愿意去,她有点烦人。” 家恒说的是他大舅家丫头,俩孩子同岁。 林燕大弟两口子在北京工作,孩子在家老太太照顾。 “你俩不挺好吗?”老谭问。 “小时候挺好,现在------她有点烦人------” 老谭笑了,对儿子说:“我和你妈没事,不带干架的,只要你好好学习。” “我肯定好好学习,可能考不上有名的大学,但一般大学绝对没问题------其实我妈也挺累,有时候睡觉都打呼噜。”家恒说。 燃文 “嗯,你妈累------你妈疼你,爱你------”老谭的心软乎下来。 “有时候我想吃烤串了,我妈下班上楼前就给我买------她还不爱吃,一买就买那多------” “今天也多买点儿。” “爸,咱俩吃完了再上楼,你喝酒,我陪你喝饮料。” “好——” 儿子太懂事了。 儿子吃的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不停的给自己讲在学校里和篮球场上的快乐事,老谭听着,有些感动,眼睛潮湿。 儿子在用他的方式来化解爸爸妈妈的争吵,怎不欣慰。 为了儿子也不能离婚,这也是儿子所希望的。 第二天,林燕带儿子回了娘家,老谭来到办公楼。 艳华和张丽在,忠清休息,张向东和秦丽丽正筹备婚礼,请了小长假。办公室人员也都放了假,整个 办公楼显得很冷清。 三个人唠了一会儿,快中午的时候去看了中医院那的店面。房子已经谈下来了,但房租还有两个月到期,现在的老板想再做两个月,过完年再交接。 反正也不着急,艳华就答应了。 现在的饭店是家常菜馆,生意不好不坏,但赚钱是肯定的,只不过多少而已。 老谭店里店外仔细看了一番,很满意。这店面四百多平,一楼二楼的,做开放式厨房模式正好。 这里离泰山路店近,三个人看完店面正打算过去的时候,张丽电话响了,接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父亲去世了。 老人住在乡下,身体一直很好,没病没灾,昨晚乐呵呵的喝了两杯酒,睡下后再没醒来。 走的虽安详,但太急了,叫儿女们始料不及,悲痛万分。 老谭和艳华陪着张丽回了老家,帮着料理了老人的丧事。 张丽家张丽老大,下边是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和她是一个妈生的,妈妈走得早,老爸娶了后妈,又生个弟弟。 她与妹妹和后妈虽不太生,但毕竟不是亲妈,多少有些隔阂。这些年过年过节也回去看望老人。 老人能干的时候做买卖,家底还算殷实,也不用她们姐俩搭补啥。 后妈对老爸好,小弟也成家立业了,有个男孩。 按理说正是老人享福的时候,谁知道------ 人一老,要是有病走的当儿女的心里会好受些,至少伺候着了,没啥愧疚。可这样毫无征兆的走了,就觉着愧对老人,并且十分想。 老人入土,丧事办完,艳华和老谭陪着张丽回到省城。 这几天三个人也都没休息好,老谭叫艳华回家,自己扶张丽上楼。 进了屋,张丽鞋也没脱就躺在床上,一脸憔悴悲伤----- 老谭帮着把鞋脱下,把她扶正,拉过被子盖上,轻声说:“睡一觉吧。” 张丽确实累了,几天来几乎没合眼,浑身虚脱一样无力。 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睡不着。 女儿想爸爸呀。 眼泪沁出眼角,无声滑落。 老谭拿毛巾给她擦去泪水。 “老谭,我没爸了------” 老谭抚摸着她的头发,无声的安慰着。 “老谭,我没家了------” 老谭把她搂进怀里------ 第238章 锡林浩特 虽然说生老病死是正常现象,但失去亲人的痛苦没落到自己身上,不会感同身受。 谁失去亲人都不好受。 安慰话说多了空洞,苍白无力,还需要自己坚强。 人来到这个世上,虽然谁也没打算活着回去,但一定要活好了。 普通意义上的活好也许只是活着,一日三餐,日出日末,睁眼闭眼而已。上升一个层次,人应该活的有意义,有价值,有所创造。 道理很简单,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只为了吃饭吗? 多少抱怨、嗔恨的人明白这道理,就是不敢面对,活在满是借口的理由中愤世嫉俗。 人在悲伤的时候哭,就和快乐的时候笑一样,是一种情感的宣泄。要不然哭不会哭、笑不会笑,连人类正常的情绪机能都丧失了,活着还有啥意思?不如收拾收拾去世呢。 人只要活着就往前看,快快乐乐的,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在明天哪个先来,把今天活好是主要的。 以后再远,总有一天会来,昨天再近,却是回不去了。 过的是今天,活的是现在,精不精彩无所谓,谁也没彩排过,充实就好。 老谭本打算在省城多待几天,陪陪张丽,也陪陪儿子。这几天和儿子建立了很好的友谊,父子俩有说有笑的,羡煞旁人。 可是王淑兰打来电话,说是准备在锡林浩特开第二家店,叫他去看看。 其间还有件事。 一直给阿巧供虫草鸡的白老板虽然扩大了养殖,但武川那片山有限,有些地方总有狼、狐狸、山猪出没,不适合养殖,于是通过战友在锡林浩特联系了两家养殖的,准备合并。 加上阿巧也开到了锡林浩特,所以叫老谭一起过去看看。 阿巧现在二十家店,每家店每天按八只鸡计算,一个月四千八百只,一年五万多只,不是个小数目。白老板的养殖场虽然能供上,但以后呢? 阿巧的繁荣扩大,顺势带动了白老板的生意,这两年赚了不少钱。 要说最希望阿巧好的应该是白老板,阿巧要是不干了,他的鸡也白养了。这就和食物链一样,不是被吃,而是供给。 按理说他去看养殖场和老谭没啥关系,之所以叫上老谭目的很明显——借机增进友谊。 老谭决定去有自己的目的——看看东苏羊肉。 现在阿巧的菜谱中有羊肉菜,但不理想,他一直想上一道好羊肉菜,自家有别家无的那种,和“小炒黄牛肉”一样成为主打。 现在的主打菜有“小笨鸡”“小炒黄牛肉”“砂锅鱼头”“传统锅包肉”“砸打丸子”,没有羊肉菜。 siluke.com 内蒙的羊肉以东苏最佳,那里草场好,有成片的沙葱,那里羊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拉的都是六味地黄丸。 所以东苏羊肉被称为“草原鲍鱼”。 鉴于此,老谭准备去看看,争取谈妥一家屠宰场,好长期供货。 菜好不好,食材最重要,好食材才能做出好菜,原汁原味。 于是和王淑兰跟白老板约定好日子,他在省城出发锡林浩特。 锡林浩特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中部,首都北京的正北方,是锡林郭勒盟盟府所在地。南北长二百公里,东西一百四十公里,城市面积为四十平方公里。是一个以蒙古族为主体、汉族占多数、多民族聚居的边疆少数民族地区。 地势南高北低,草场面积两千多万亩,林地近五十万亩,动植物资源多样,草原类型齐全,适合养殖虫草鸡。当然,养殖最多的还是羊。 这个季节去看不到草原风光,要不然也有很多风景名胜,最出名的是贝子庙和锡林九曲,值得一观。 老谭到的时候快天黑了,被直接接到饭店。 王淑兰准备好了接风酒席,席间有两位市领导,两个苏木(相当于区)一把手,还有呼市电视台康敏的父亲(饭店原老板),加上白老板。 两位市领导一男一女,男的管人事,从呼市调过来的,和王淑兰是旧识。女的在食药局,是做饭店的婆婆。 两位苏木一把手都是男的,分管朝克乌拉和宝利根。 在内蒙地区,即使是汉族人也有蒙族人的热情好客和粗犷豪放,所以这顿饭吃的很热闹,也很高兴,酒喝的不少,平均下来一人一瓶。 老谭酒量大也有好处,和几位领导半斤下去之后便开始称兄道弟,一斤下去后成了多年老友,待酒局结束,已经不分彼此你我了。 “谭总,你是真能喝。”把老谭送到宾馆后,王淑兰坐在沙发上说。 “也不行了,高血压,不敢使劲喝。”老谭说。 “这里人好客,都挺好,我和他们关系不错。” “你行,到哪都交朋友,铺排开了。” 王淑兰笑了笑,说:“明天上午去看店,中午宝利根领导准备招待一桌,在这的西贝吃。你顺便看看西贝咋样,咱们看的店挨着西贝。” “好。”老谭道。 “后天去白老板的战友那,他战友在牧区,离这远,得早点走,要不然晚上回不来,还得换越野车。” “哦,是吗,多远?”老谭问。 “将近八十公里。” “还是草原大呀。”老谭感叹。 “是。东苏离这也远,得走一天,我叫他们给旗长打招呼了,咱们到了之后有接待。”王淑兰说。 “你真有办事能力。”老谭夸赞道。 “这有啥能力,都是朋友,一句话的事,再说也是为自己,咱们不一家人嘛。” 想想也是,确实一家人,她也是阿巧董事。 “你也累了,坐一天车,早点休息。我就住隔壁房间,有事喊我。” 王淑兰起身往外走,她也喝不少酒,起身时稍有晃荡,踉跄两步,高跟鞋误事,险些跌倒。 老谭赶忙上前扶了一把,人没跌倒,但身子却进了怀里。 俩人不免尴尬,都有些脸红。 王淑兰把身子站正,红脸配着酒后的陀红,倒是妩媚。 老谭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红着脸说:“小心,慢走。” “咯咯,瞅你脸红的,我是你姐,怕啥。” 王淑兰说完轻笑,拉开门走了。 老谭站在那嘟囔:“这女人,吓人。” 这女人确实吓人,她相中的男人几乎都能拿下,这也不能说是轻浮,谁都有对自己欣赏的人喜欢的权力。 用现在的话说,我欣赏我喜欢,给你生猴子。 老谭的魅力在有男人样儿,是个爷们儿,虽然长的凶劣,不是帅哥猛男,但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其实勾引他很简单,只需拿出女性的温柔即可——他可是十多年没吃肉了。 在这里埋汰埋汰老谭,不伤大雅。 在他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响了,张丽打来的。 “到了吗?”张丽问。 “到了,都吃完饭了。”老谭说。 “今天陪你儿子打球去了。”张丽说,听声音很高兴,不再是头几天的悲伤。 “和艳华去的?”老谭问。 张丽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儿子可帅了,还懂事,球打的也好。” “是吗,那随我。” “臭美,你可没你儿子帅,你就一土匪。” “呵呵,本来就土匪,干厨房的都是,土匪加流氓。” “看着你儿子就想要个孩子,我要是有个像你儿子这大的孩子多好------” “赶紧成家,生孩子赶趟儿。”老谭说。 那边沉默一会儿,说:“老谭,咱俩生个孩子吧,生完了我自己养,不用你。” 老谭无语,不知道说啥。 “我喜欢丫头------”张丽悠悠的说。 “挺好。”老谭冒了一句。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生------” “能。” “四十六了,够呛------哪天去医院检查检查,最近有些不正常,还疼。” “还哪天啥,明天就去,别耽误了。” “也没啥大事,就是感觉------不用担心,死不了。” “说啥呢。” 俩人聊了一会儿,挂电话前张丽说等老谭回来去医院,老谭叫她别等,因为他直接回呼市,最快也是春节前回省城。 第239章 王淑兰的计划 张丽撂下电话,李爽从卫生间出来,刚洗完澡,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前坐下。 这两天李爽在张丽这住,怕她害怕,头几天艳华在了。 这个可以理解。 父亲的突然离去对张丽打击很大。老人活着的时候很健康,做儿女的没想到走的这么急,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谁都不好受。 每天入睡的时候老人的面孔就在眼前浮现,和活着的时候一样,难免落泪思念,说白了就是太想了。 睡着了,还在梦里出现,而梦里出现的都是那个世界,总是惊醒。 醒了,睡不着,打开灯,带着害怕坐着,感觉父亲就在屋里的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 不害怕父亲,真出现眼前才好呢。害怕的是那些胡思乱想的恐惧,鬼怪魂灵。 她感谢艳华和李爽的陪伴,虽然还有吓人的梦,但醒来身边有人,少了恐慌,踏实不少。 当然,在身边的是老谭才好呢。 “刚才听你叨咕说上医院,谁上医院?”李爽问。 “没谁上医院,我就是说最近例假不正常,有时候还疼。”张丽说。 “哦,正常,你就是累的,没返过乏儿来,加上总想老爷子,悲伤过度,内分泌紊乱,吃点药就好了。”李爽把毛巾放到一边,拿起木梳梳头。 “是------” “这三七都过了,别总想了,看你都老了。” “早就老了。” “我师父还说啥了?” “没说啥------他说考察完直接回呼市,过年的时候回来。”张丽说。 “哦,没说啥时候去苏州?”李爽惦记着苏州那边总经理的事。 “没说,你真想去呀?”张丽问。 “想,咋不想呢?”李爽放下木梳,“小高也跟我去,孩子他爷爷奶奶看着,没事。” 又说到孩子,张丽羡慕的说:“看你们多好,有个孩子,我这啥也没有------我爸还有人送终呢,等我没那天连个送的人都没有。” “说啥呢,你这些年就是不找,要是找早有孩子了,再说人家五十岁还能生呢,你咋滴,没啥毛病,咋生不了。”李爽说。 “借你吉言------”张丽倚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没啥事,检查啥,过几天就好了。” “检查一下不放心吗。” “有啥不放心的,又没啥事------对了,明天周一,开周会,消防局的也来,给咱们讲冬季防火,把主管们都叫来,厨房的别落下。”张丽说。 “嗯,早上在群里通知。”李爽说完想起件事,说:“我听华清说她嫂子最近不好,准备去北京看病。” 1200ksw.net “没听忠清说呢。”张丽道。 “忠清和我师父似的,家里啥事都不说。” “没说啥时候去呀?”张丽问。 “也就这两天,估计明天就能请假。” “噢------他媳妇心脏一直不好,成天吃药,是得好好看看。” 由己及人,张丽想到父亲的离去,禁不住为忠清媳妇担心起来。失去亲人的人见不得别人也失去亲人,人之常情。 之前我们知道,忠清媳妇一直有病,心脏上的。这些年忠清照顾的好,没啥大事。今年入冬,他媳妇感觉不如往年,忠清带着去医大检查了一下,大夫说这病以前只保守治疗,能维持。现在可以做手术,做好了能去根儿。 但医大做不了,得去北京专科医院。 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忠清马上决定带媳妇去北京。 我们很少交代忠清,他现在也四十了,比老谭小一岁,在阿巧工作近八年,属于元老级人物。 有他在,厨房这边的事老谭很少过问,都是他在料理。忠清稳当,对菜品的领悟力不次于老谭,开发创新不断。 认真、敬业,话不多,威信高,厨房人都服他。 这么说吧,他到哪家店检查,哪家店的厨房人都哆嗦,唯恐做的不好挨训。 尤其厨师长,他是真敢换呀。 在工作上兢兢业业,无可挑剔。在家里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人所共知。很多服务员都说,找对象就找忠清老大这样的,好人一个。 人呐,往往是心强命不随,人好命不好。这也许是老天安排,叫好人接受考验,经受磨难。而考验和磨难的捶打,又叫人坚强,意志坚定,塑造了伟大的人格。 人在年轻的时候感受不到这些,只有过了而立之年,才知道什么是人格,什么是生活。 第二天开完周会,忠清把厨房的消防工作布置下去之后,跟艳华请了假,带媳妇去北京。 忠清走后,艳华对张丽说:“老谭打电话了,说你不舒服,叫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他咋啥都跟你说。”张丽嘴上埋怨,心里受用,接着道:“不用,没啥事,过几天看看,要是还疼就去,就是痛经。” “你注意点,不行就休息几天,养养。”艳华说。 “没事。” 艳华省思痛经是女人常见病,和感冒发烧似的,自己也有过,也就没在意。想过段时间张丽要是还这样就去医院。 西贝,作为内蒙的知名餐饮企业,已经开到了全国,把巴盟烩菜和莜面做到了家喻户晓。 锡林浩特市的西贝,是整个市高档饭店,很有影响力。能够跟它匹敌的是“草原羊”火锅,其次是内蒙的第二餐饮品牌“浩翔酒店”。 王淑兰看好锡林浩特这个市场,现在经营的饺子馆生意很好,尤其是店面升级以后,比以前更好,做到引领。只是店面面积在那摆着,四百来平,有些施展不来。她想做一家和西贝不相上下的店面,让阿巧也有影响力。 在这里她客源不愁,锡林浩特虽是内蒙,但是纯东北地区,人们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偏汉化,喜欢吃饺子。 还有已经打开了政府市场,这是坚强的后盾。 她选择的店面在西贝对面,以前也是饭店,面积一千八百平,两层楼,格局很好。门前有宽阔的停车场,左边是宾馆,右边是草原羊火锅,是个开饭店的地儿。 老谭看完后赞许的说:“王姐,你有眼光,这地方真行。” “我这是听你的教导,小城大店,大城小店。锡林浩特就这大,来来回回就这些人,所以决定做个大的,垄断!”王淑兰很有气魄的说。 “佩服。”老谭道。 “希望王总做大,我的虫草鸡有地方卖了。”白老板适时地说。 “为了你的虫草鸡我也得做大。”王淑兰说。 “你做吧,我大力支持,什么时候动工?”老谭问。 “年前就动,工期得五个月。”王淑兰说。 老谭算了一下,现在冬天,有些土建活干不了,五个月能完事算快的了。 “估计明年五一能开业不错了------不用着急,稳当点儿,好菜不怕晚。”老谭说。 “是,你还不知道我,啥时候都不急。过完年集宁店也改,我把旁边的房子拿下了,加一起一千多平,统一装修,做集宁最大的饺子馆。”王淑兰说。 老谭禁不住上下打量起王淑兰。 王淑兰自信的微笑着。 “王姐,你这是要大干呀。”老谭说。 “有你老弟做后盾我怕啥,再说也赚钱呀。”王淑兰说。 “好,好!” 老谭高兴,连说两个好。 王淑兰继续说:“过年上半年这个店开业,集宁店升级,下半年开发乌兰浩特和包头。” “好,有魄力。”老谭说。 “别看姐岁数大,不服老,咋说也得干到六十五。” 这是一个有魄力的女人,虽然眼角皱纹隐现,但精神儿,看上去也就四十。用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来形容恰当,是知性的女强人。 这样的女人做起事来比男人狠,执着,有野心。 你格局若大,她尊敬顺从;若小,她揭竿而起。 第240章 睡相萎旎 有点阴天,要下雪。 草场一望无际,一片枯黄,羊群隐现。 冬天的草原天苍苍,野茫茫,冷风吹,虽不荒凉,但有悲羌。若是诗人在此,定会抒发情感,泼洒笔墨。 越野车在似路非路的草甸子上前行,有些颠簸,速度很慢,驶到低洼处能听到硬草茬刮车底盘发出的沙沙声。 白老板战友在公路上迎的老谭他们,随后两台车便驶进草甸子。他在前面引路,老谭他们在后面跟着,已经行驶了二十分钟,还没看到蒙古包,也没见着人家。 看来还得再走一会儿。 前面是个小坡,上了坡也没人家,继续往深处颠簸着驶去。 又走了十多分钟,在一片平坦的草场上见到了蒙古包和房子。 远处看,房子很小,近了,和正常房子一样大。 真的是草原深处有人家。 房子坐北朝南,一排六间。右边是两个蒙古包和三间厢房,其中一间停着台轿车。房前有拖拉机、摩托、马车。左边是大型羊圈,羊圈外垛着成捆的草。 房前有口深水井,井旁是运转着的发电机。 两条牧羊犬跑过来,在主人跟前摇着尾巴。 后面,一只拴着铁链、牛犊子一般大的黑色藏獒耷拉着耳朵,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嚎。 女主人迎出门外,后面跟着两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这是白老板战友的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不敢相信,在老谭的想象中牧民应该是居无定所,过着游牧生活。现在看来不是那回事,人家的生活比城里人都好。 别的不说,厢房里停的轿车和开着的越野就得六、七十万,六间平房少说十万,这都是小数,还有羊群呢,少说上千只,外加在房子周围悠闲晃动的牛和马。 厉害呀。 老谭他们被热情的让进屋里。 宽敞的客厅和城里住楼的人家没啥两样,转圈沙发,中间茶几,旁边养着几盆万年青和发财树。 屋里生着暖气,暖融融的。 一番礼节性的客套之后,宾主坐下,女主人端上奶茶、点心、乌日莫,男主人忙着敬烟让茶。 “到这来别客气,和自己家一样。”白老板战友说。 “麻烦你们了。”老谭说。 “这麻烦啥,你们能来这荒草甸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不嫌乎就行。”白老板战友豪爽的说。 众人唠了一会儿,女主人开始张罗饭菜。 羊是早上杀的,早已煮好。一大盆手把羊肉,一盆热气直冒的羊杂碎端上来,随后是两个青菜,炒青椒和蒜薹,最后是炖菜——虫草鸡炖蘑菇。 手把羊肉飘着诱人的香气,看着眼馋。旁边是野韭菜花和辣酱,几把蒙古刀。羊杂碎汤汁奶白,上面飘着的小葱花伴着几点油珠,垂涎欲滴。 青椒和蒜薹拿牛肉炒的,没少放酱油,红碌碌的诱人食欲。 讲究的是小鸡炖蘑菇,用铜火锅装着,随时可以加肉添汤。 白老板战友把众人让到桌前,说:“来我这没啥招待的,不像市里啥都有。杀了只羊,炖个小鸡。我这吃羊方便,自己家养的,青菜不行,离市里远,去一趟多买点儿,还不敢买叶菜,搁不住。” 1200ksw.net 老谭他们忙说这就挺好,非常丰盛。 “这就是草场上养的鸡,我家少,百十来只,给自己吃的。你们尝尝,要是好的话有两家大批量养的,正愁没销路呢,我给你们联系。”白老板战友指着炖的鸡说。 “看着就挺好。”老谭说。 “蘑菇自己捡的,我们这产这个,不次于松蘑,吃着肉头儿。” 说话间白老板战友的两个儿子进来,一个提着二十斤的白酒桶,一个抱着一箱啤酒。身后跟着一个穿蒙古袍的汉子,四十来岁,十分彪悍。 白老板战友起身介绍,蒙古汉子是他邻居,叫拜巴音图。 这是牧民的习俗,谁家来了客人,都会把邻居叫来陪酒,以示热情。 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两家人会一起杀羊炖鸡,在院子里吃喝,从中午吃到晚上,还要架上篝火,歌舞一番。 蒙族人的热情好客不是吹的。 白老板儿子把酒倒好,女主人也解下围裙,挨着王淑兰坐下。 在牧民家中的第一场酒就开始。 来之前,老谭、白老板、王淑兰他们三个的计划是中午吃顿饭,然后去看虫草鸡的养殖场,把事情定下后赶天黑之前返回市里。 现在看来计划有变,这顿饭吃喝下来就得天黑。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回,别着急走,在这玩两天。老白,咱俩可十来年没见面了。”白老板战友说。 白老板道:“可不是咋地,十来年了。” “估计你们想走也走不了,我来的时候天阴合了,零星雪已经下上了。”拜巴音图说。 可不咋地,往外一看,已经飘起了雪花。 老谭和王淑兰对视一眼,看来是走不了了。既然走不了那就踏实的喝,也感受一下牧民家庭的生活。 这顿酒一直喝到掌灯时分才结束,以老谭的酒量都有些醉了,就别说其他人了。 最后酒桌上只剩老谭、白老板战友和拜巴音图。 拜巴音图稍有清醒,端着酒杯对老谭说:“老哥,明天到我那,我杀羊,咱们继续喝。” 老谭也喝大了,说:“去,一定去。” 拜巴音图转头对白老板战友说:“说定了,明天你带着老哥他们到我那,我杀羊没时间,就不来接了。” “嗯,我们直接过去。”白老板战友应承着。 送拜巴音图出门的时候雪还在下,地上已是厚厚的一层。往远处望,黑白相接着无尽的黑暗,深邃辽远。 “天黑了他能回去吗,还下着雪。”老谭问。 “没事,他骑马来的,马能把他驮回家。”白老板战友说。 老谭又看了看,心想要是自己是说啥不敢走的,万一碰着狼咋整。想到这又笑了,往前走了两步,解开裤带撒泡尿,赶紧回屋。 白老板和白老板战友的两个儿子三个人占了一屋,躺在炕上鼾声如雷。老谭看看没自己的位置,白老板叫他进另外屋。 另外屋一个人——王淑兰。已睡着,打着轻鼾,。 白老板战友拿了被褥放在炕上,然后回了自己屋。 老谭想只能这么睡了,都喝多了,也不在乎,睡着了啥也不知道。于是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在炕上,盖上被子。 炕很热,烙着后背舒服。刚才出去送拜巴音图见了风,酒劲上来,有些迷糊,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老谭口渴,准备起来找点水喝,黑暗中感觉身边有人,并且带着香气。一惊,马上想起这屋还有王淑兰。 在枕头边摸到手机,打开后有了光亮,找到墙壁开关,打着灯。 好家伙,王淑兰睡的正香,睡相萎旎。 她是最早从酒桌上下来的,估计这屋就她一个人,所以没像老谭那样和衣而卧,现在是玉体横陈半露,胸前白乎乎的一大片,山峦起伏。 老谭愣怔一会儿,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然后下地,提拉上鞋推门出去,在客厅找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盖一口气喝了下去。 随后坐进沙发,点上根烟。 哎,这酒喝的------ 老谭眼前出现王淑兰的诱人睡相,心说依仗喝多了,要是没喝多还不得把她就地正法了。 一根烟抽尽,从被窝钻出来的热乎气没了,屋里虽然不冷,但天亮前的温度还是不高,凉嗖嗖的。 老谭心想还是回屋躺会儿,就是不回去等王淑兰醒了也会看到两个铺盖,她也不傻,知道自己在那睡的。 再说也没发生啥,在牧区做客,人家不可能有那么多房间给你住,都理解。 于是起身往屋走,推开门。 王淑兰正趴在被窝里睁着眼睛看他。 老谭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尴尬了。 “快进来关门,风都进来了。”王淑兰边说边掖被子。 老谭把门关上,脱鞋上炕。 第241章 白毛风 这场景让老谭想起在阜新工作时和郑佳琪(第一部中的人物)发生的一幕,也是喝多了,郑佳琪半夜起来上厕所,回来的时候走错房间,迷迷糊糊的进了自己屋,俩人一个床上睡到天亮,醒来尴尬。 “老白和他战友俩儿子在那屋睡的,挤,我跑你这屋睡了。”老谭尴尬的解释。 王淑兰小声笑了,虽然也有些尴尬,但显得比老谭大方,说:“这有啥,又没睡一被窝,都这大岁数了。” “------” “多少年没睡火炕了,真舒服,就是有点上凉。”为了缓解尴尬和不好意思,王淑兰说。 “嗯,平房就这样,加上在草甸子上,没个遮挡。”老谭说。 王淑兰很自然的伸出光胳膊揉揉头,说:“这酒喝的,多少年没醉过了------还行,这酒不上头,脑袋没疼。” “这酒好。” 也睡不成了,老谭靠墙坐着,脚伸在被窝里。 “雪停了吧?” “停了。” “今天能走不?” “够呛,咱们的车怕出不去,雪没冻住,陷里头就完了。”老谭说。 “这雪下的------”王淑兰苦笑,“正好,当旅游了,好吃好喝供着,当两天牧民。” 天没亮,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王淑兰很健谈,都是她扯起话题,老谭迎合。 也许是触景生情,王淑兰讲起她下乡当知青时候的事,倒也有趣。只是她那时候年轻,岁数小,只赶上个尾巴,当仨月就回城了。 紧接着又说了她的第一次婚姻,维持五年,有个男孩,现在已经成家。第二次婚姻三年,离了后单身至今。 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也被人骗了不少,是个有经历有故事的人。 她说,老谭听着,也不多问。 最后唠到老谭身上。 “老弟,姐挺佩服你的,一个农村出来的,做到这程度不善了。” “有啥佩服的,为了活着。”老谭说。 “说得好,为了活着。”王淑兰一兴奋从被窝里坐起,随手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和老谭一样靠住墙,脚伸在被窝里,接着说:“就欣赏你这股爷们儿劲儿,是个干事人。” 老谭笑笑,点上根烟,幽然的说:“人活着就得干。山高水长,马高蹬低------你要是有我的经历也得这样,日子长,上房梁,奔着高粱晒红米,奔着岁月滋味长。” “------” “我是怕四十一过,半生薄凉------每天有点事做挺好,奔奔波波的还有滋味。做了半辈子餐饮,舍不得放不下,给自己一个依靠,也给大伙儿一个奔头------活着,总得干点事,要不然白活了。” “佩服。”王淑兰竖起大拇指。 “不用佩服,个人活法不同,有为钱活的,有为权活的,有为女人活的------我简单,为念想儿。喜欢餐饮,就想做好它,没上限,做到死。” 老谭的话触动了王淑兰,细细品了一会儿,说:“老弟,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不是老板,两个老板为啥这么信任你。” 哔嘀阁 老谭哂笑,“是不是想说我大公无私?” “不是,你简单。”王淑兰认真道。 “差不多吧,简单也对。”老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听说你媳妇也是经理,挺厉害的。”王淑兰转了话题。 “嗯,经理,做物流的。”老谭说。 王淑兰犹豫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开了口:“我说你别多想,有一回和周晓梅聊天,听着好像你和你媳妇感情不咋好。” “呵呵,你那是听说,我俩还行,老夫老妻的,都忙。”老谭推耶着说。 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 “跟你说老弟,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你媳妇到底咋样,但信姐一句话,夫妻一辈子,媳妇是陪着你走到最后的人,感情没破裂就别离婚。”王淑兰说。 “那是。”老谭点头。 不知不觉外面有了光亮,天亮了。 好大的一场雪,整个草原被覆盖了,看不到一点枯黄,白茫茫一片,一直到天地相连的远方。 微微起风,很硬,慢慢把太阳升起,红的像个小铁蛋。 老谭和王淑兰已经走出挺远,一开始还能摸索着昨天来时的路,后来渐渐偏了,深一脚浅一脚的,直到同时陷进半人深的雪里才发现——已经找不到路了。 于是折转身往回走,很快看到白老板战友家房子升起的炊烟。 近了,白老板站在门前抽烟,他战友和两个儿子正往羊圈里送草。 “一大早上你俩跑哪去了?”白老板问。 “出去走走。”老谭说。 “看样咱们得在这待几天。”白老板有些发苦。 “差不多。”老谭说:“现在雪没冻实,冻实了就能走。” 白老板战友走过来,拍拍手套上的土,说:“这着啥急,等太阳晒两天,白天化,晚上冻,冻实了就能走了。” 也只能这样了。 进到屋里,女主人已做好饭菜。 白老板战友又拿出酒,王淑兰和白老板直摇头。看俩人不喝,白老板战友也不勉强,给老谭到了一大杯,俩人对喝起来。 早上喝酒一天醉,既然走不了,不如醉卧雪原,看夕阳西下,大漠孤烟直。 饭后,老谭几人在屋里喝热乎乎的奶茶,白老板带着两个儿子到外面发动着拖拉机,然后从厢房推出一个带轱辘的铁皮房,挂到拖拉机上。 王淑兰和白老板看的纳闷,老谭看明白了,这是准备去拜巴音图家,雪地里越野车开不了,拖拉机没事,挂上的铁皮房是坐人的。 盛情难却,抵挡不住蒙族朋友的热情,和昨天一样,又在拜巴音图家大醉一场。 直到第四天,在拖拉机的护送下,才安全来到公路上。然后白老板战友引着老谭三人去了一家虫草鸡屠宰场,当场把事情定下,随后三人回到锡林浩特。 白老板惦记家里,先回了。老谭和王淑兰休息一晚,第二天出发东苏。 由于前两天的大雪,路不好走,车开的慢,到下午一点才走了一半路程。 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半山路,一台车没有。路两旁是盖着雪的草甸子,远处是皑皑雪山。 俩人在这里碰上了最不想遇到的天气——白毛风。 一点儿时间没给,天几乎瞬间就黑了下来,紧接着狂风夹着雪花,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车停在无依无靠的路边,如狂风中的小纸盒,随时都会刮跑。 人在大自然面前是渺小的,天地发威,随时可以抹杀。 能见度几乎为零,狂风卷起的砂砾打在车窗上,伴着风吼,如野狼低嚎。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不恐惧是骗人的,但人力渺小,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的、忐忑的等着这坏天气快些过去,同时祈祷人和车别叫肆孽的吹跑了------ 老草原人都怕遇着这鬼天气,丧命是很正常的事。往往一场突如其来的白毛风能把羊群吹散,并且冻死。人在这时候找不到避风的地方,只能祈祷老天爷了。 车内,王淑兰紧紧地靠着老谭,恐惧的看着黑漆漆的外面。 风嘶吼着,雪花已不再是雪花,在风中像砂砾一样使劲的摔打、敲击。 老谭也害怕,怕车翻,怕没了性命------但很快镇静了,因为身边有个更怕的人,需要保护。出于本能,也是当危险临近时男人在女人面前的爷们儿样,很自然的把王淑兰肩头抱住,拉进怀里。 “姐,别怕,一会儿就过去了,也就半小时。”他说。 “------”王淑兰哆嗦着。 “老子讲了,暴雨不终朝,飓风不终日,没事。” 狂风低嚎,雪花扑打天地;砂砾飞舞,摔打着苍茫草原。 暗无天日,如坠深渊。 “老弟,太吓人了。”王淑兰弱弱的说。 “没事------”老谭抚摸着她的后背。 “车不会翻吧?” “不会。” “感觉动弹了------” “没有。” “弟,你在吗?” “不搂着你呢吗。” “------” 时间慢慢过去。 十分钟。 二十分钟。 白毛风没有减弱的架势,老谭已经感到车漂移了------ 四十分钟,风势开始减弱,有了能见度。天依然黑着,但能看到雪花。 王淑兰已经不那么害怕了,这也是危险中的适应。 “弟,你说咱俩是不是倒霉,去牧区赶上下雪,去东苏赶上白毛风。” 老谭咧了列嘴,说:“老天爷考验咱俩呢。” “考验啥?生离死别呀?” “差不多------没死就是好事,你不高兴呀?” “高兴,挺过去了。”王淑兰看着外面渐渐白起来的天,说:“有你在姐放心,不害怕。” 话落,老谭感觉脸上一热一湿,一双手抚上脸颊,紧接着女人的脸贴上来。 第242章 三百只白条 人在这时候想不了太多,即使暧昧,也是脑子里的瞬息闪念。实际点,这时候只希望白毛风快点过去,好抓紧赶路,到有人的地方就安全了。 外面的风渐渐弱了,天地间慢慢恢复本来颜色。 车里的两个人长长的出了口气,相视一笑,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透过前脸玻璃,黑色的柏油路面伸向远方,路上的浮雪没了,光溜溜的干净。 “走了,天黑前赶到东苏。”老谭说完发动车,向前驶去。 “刚才太吓人了。”王淑兰心有余悸的说。 “嗯,百年不遇。” 车启动后,王淑兰发现自己还抓着老谭衣角,不好意思的收回。同时看着老谭的侧脸,欣赏着一副刚毅。 共同经历了恐惧,甚至担心性命不保,等一切过去后,一种紧张后的松弛和活着的庆幸不由自主的袭上心头,车里的两个人都感觉彼此的距离拉近了,有了亲切。就好像两个关系不太好的人,平时谁也不理谁,偶然间经历的生死使横在中间的隔阂没了,成了亲人。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却真实,以至于说话时眼里都盈满了泪水。 晚上七点,到达东苏。 由于到的晚,王淑兰没通知旗领导,俩人先找了宾馆,开了房间后老谭到街上买了吃食,得先填饱肚子。 老谭回来,把饭菜摆好。 “来,姐,庆祝咱俩安全到达。”老谭端着酒杯说。 “好。” 俩人碰杯,各自喝了一口。 “这地方,饭店关门早,走了好几家才碰着个开业的。”老谭说。 “这是旗里,半拉儿农村,不比市里。”王淑兰说。 老谭感慨道:“内蒙是真大,开车一百公里都看不到人家,全是草甸子。” “那可不,要是我一个人说啥不敢走。” “喝点儿酒压压惊,咱俩也算福大命大,大难不死。” 俩人喝酒吃菜,这两天的话说多了,虽经历了白毛风,也没多少话,更多的是无言的默契。 三两酒下肚,各自身子有了热气,脸红润起来。 “弟,听晓梅说你身体不好,高血压,有时候还吐血,你这酒得少喝。”王淑兰关切的对老谭说。 “是得少喝,但碰上场合不喝不行,没办法。”老谭也很无奈。 “身体重要,啥都不是自己的,就身体是自己的,有个好身体比啥都强。” “那是。” “和佟欣还有联系没?”王淑兰突然问。 “没有,快一年了。”老谭实话实说。 “她现在挺好,周玉军的电子商务有政府扶持,做的行,已经覆盖到通辽了。” “那就好。” “佟欣离婚了,周玉军通过关系把她儿子送部队去了,现在俩人形影不离------上个月碰着了,上国学班呢。”王淑兰说。 “是吗?学点习好。”老谭眼前出现佟欣的面孔,心里挺不是滋味,好坏参半。然后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有她后悔的时候。” 老谭笑笑,点上根烟,顺便转了话题。“姐,你和集宁的黄老板处的挺好,饭店扩大,都能赚钱。” “赚钱是肯定的,其实她也想扩大,就是不想投资,胆小。这回是我出钱,利润她四我六,我大股东。” “佩服。”老谭竖起大拇指。 “我估计了,扩大后一个月能卖一百个,一年一千个,往少了算也能纯剩一百个,还不用操心,合适。”王淑兰说。 wucuoxs.com “我看你搞市场开发行。” “姐还真行。” 明天有事,俩人没喝太多,一瓶酒喝了就完事了。 王淑兰回到房间后在屋地上愣怔一会儿,然后洗了澡,没马上上床,站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推门出去敲了老谭的门。 老谭开门,把她让进来。 她看着老谭,浴袍遮挡不住风光,晃得老谭眼睛无处安放。 “别瞧不起姐,姐想在你这睡。”她说,脸很红。 “------” “是不是嫌姐老?” “不是,估计你是害怕,一个人不敢睡,正好两张床,一人一个。”老谭笑道。 王淑兰看看另外一张床,笑了。然后大方的坐在上面,摊开被子,拉过枕头依着,轻声说:“是害怕,但还有别的意思------给我根烟。” 别的意思,一男一女同居一室,别的意思无外乎是男欢女爱。 这个老谭也想,他不是圣人。 只是他不想和她发生关系,虽然她风韵犹存,有味道,充满诱惑,但他不想。 当然,即使发生了也没啥,就他们俩儿,还是异乡,谁能知道?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即使不是一点就着,也是互相取暖。 能有啥呢? 人有时需要放纵。 细想想也是这回事,一辈子不过几十年,眨眼即过。奔奔波波的吃食两字,外加穿衣戴帽。有钱就寻一醉,没钱就寻一睡,和女人寻欢也是逍遥,食色性也。 媳妇也说了,可以找女人,只要不叫她看见就行。 这她是看不着的。 不可否认,老谭的脑袋里出现了两个自己,两个声音。 一个说没事,这都正常,和她发生关系没啥,互相安慰互相满足,添补空虚寂寞。 一个说不行,得忍着,不能为一时的欢愉犯错误,何况还不喜欢,只是欣赏。 一个说怕啥,反正媳妇对自己那样,不能总憋着,这都是她逼的------ 一个说憋着也得憋着,一旦发生关系性质就变了------ 一个说这就是一夜情,早上起来啥事没有,还和以前一样。 一个说能吗,别扯了,以后还得共事呢------ 想归想,身体是诚实的,老谭尴尬地发现自身有了变化,只好用抽烟来转移注意力。 一根烟抽了,又接上第二根。 那边传来轻笑,接着是:“困了,我先睡了。” 老谭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激烈的思想斗争也平息了,额头后背见汗。 一夜无事。 老谭成功做到了禽兽不如。 第二天俩人见了旗领导,在领导的带领下参观了两家屠宰加工厂,看了冷库,杀好的白条羊整齐的摞着,让老谭想起当装卸工时的水泥大库。 也许白毛风的厄运还没过去,事情办的并不顺利。其中一家屠宰场的羊是专门供给东来顺的,外卖不了。剩下那家虽可外卖,但今年不成,已经全定了出去,要买得过年的,并且先交定金。 东苏羊好,各地方都来定,定金一交一年的,还有的直接和牧民定,提前给钱,就是怕订晚了没货。 看这情况这趟是白跑了,只能拉两只白条羊回去,给自己解解馋。 老谭不禁有些失望。 王淑兰倒没啥,有说有笑的引着领导和后一家屠宰场的场长,挂口不提羊的事,直接往酒店走。 进酒店要了最好的包房,点好菜,上好酒,敬好烟,热情话不断,搞的领导和场长都不好意思。 几杯酒下肚,气氛上来,王淑兰开始公关。 首先对两位旗领导说:“领导,敬您二位,多谢对我们的大力支持,以后一定要多多关照。” “哎呀,客气了,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没叫你买着羊。”领导说。 “嗨,买羊事小,和两位大哥喝酒是大事,我先干了。”说完一仰脖酒干了,尽显豪爽,有些巾帼英雄。 和两位领导喝完,又转到场长这,一番舒坦的说辞让场长感觉有些对不住远道而来的客人,心甘情愿的干了。 她这边主动,老谭也不闲着,不提羊的事,只说交朋友的感情话,充分发挥语言的感染力,叫人在感动中喝酒,吐露真情。 眼看着每人一斤酒下肚,开始上情绪了。 领导对场长说:“给句痛快话,能拨出来多少?我知道,上两天的雪拦住了,牧区的羊出不来,还有不少存货呢。” 领导的话得听,场长吐着酒气豪气干云的说:“三百只白条,长期合作。” 第243章 价值一千万 王淑兰喝多了。 回到宾馆就开始吐,稀里哗啦的,最后吐到无物可吐,开始喝水,然后接着吐。 老谭也没少喝,但身边有个吐的人直喊难受,他醒酒了,开始当服务员。 折腾了一个小时,稍微消停点儿,吐的人慢慢睡着了。 老谭倚在床头,看着睡着的女人,思绪很乱。 他在想最初见到这个女人的情景,他和古毅一起去参加武川的招商会,车上拉着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这女人有气质,知性。但他不欣赏游走于男人之间的女人,觉着有些那个。 后来没什么交往,只是面上的朋友,要是佟欣不出现,她现在应该和周玉军在一起。 世事弄人,阴错阳差,如今成了合作伙伴。 合作后,通过对两个合作店的操作,从而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发现她是个做事人。 如果把她和古毅摆在一起,她强于古毅。 今天如果是古毅,这顿酒也是喝,但喝不出三百只白条羊来,只能是感情加深,说一些酒桌上的义气话,看似够哥们儿,实则无意义。 可是她------ 是在拿命喝,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谈笑风生,不卑不亢。怎么说呢,有点像电影里的交际花,却又不是。 叫人佩服。 晚上八点,王淑兰醒了。 醒后的第一件事是找水喝,咕咚咕咚喝下两大杯,然后拿手擦下嘴,倚在床头,晃晃昏沉的脑袋。 老谭把买来的小米粥和咸菜放到床头柜上。 “喝点粥,还热乎着呢。” 王淑兰看了一眼,她不饿,只是胃空,吐酒时翻江倒海的滋味没了。 “姐,你喝酒是不要命呀。”老谭说。 王淑兰端着粥碗看着老谭,说:“要命这趟不白跑了,还差点让白毛风吹跑了。” 俩人笑。 一碗粥喝完,感觉好受些。 “明天把定金交了,咱俩就往回赶,走二连浩特,从集宁回呼市。”王淑兰说。 “嗯。”老谭点头。 “今天难受,早点睡。”说完盯着老谭,“姐这样你不能叫我一个人睡吧。” “不能。”老谭笑。 “呵呵,今天你想占便宜也不行了,太难受,不适合运动。” 她毫不顾忌的露骨话把老谭说脸红了。 看老谭脸红,觉着有意思,继续道:“弟,说实话,你昨晚想没?” 老谭知道她逗自己,说:“想了。” “想了还那老实。” “没胆儿。” “你不是没胆儿,是不喜欢。你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正常,没色------以后咱俩当姐弟吧,姐欣赏你,也佩服你,打心里喜欢。你要是想了可以找姐,但不能瞧不起姐------” 王淑兰说的认真。 老谭有些感动,张嘴道:“我一直尊重你,不会瞧不起。” 回到呼市后,老谭把自己放到塞外食府店,和杨志军、额尔敦一起,通过反复研究试制、试吃,结合了手把羊肉的做法,终于在春节前推出了“阿巧砂锅东苏羊”。 “阿巧砂锅东苏羊”一经推出受到客人好评,每天三十份不够卖。 说来这道菜也简单,就是羊肉炖山药。讲究处是原料好,煲制到位,全在功夫上。特点是当归、枸杞、熟地配伍得当,汤汁浓白,营养丰富,羊肉香浓不膻不腻,山药软孺适口,入口即化。 哔嘀阁 最突出的是“东苏”俩字,别看呼市是首府,东苏羊肉也不多,所以很吸引人。 这道菜还有个好处,滋补。羊肉配熟地,胜过六味地黄丸。 很快,呼市四家直营店、鄂尔多斯店、集宁店、锡林浩特店全部推出,卖的火爆,为春节增添了一道可口美食。 省城这边没上,主要是三百只白条羊只够内蒙地区的,省城得等下一批羊肉到货。 马上春节了,饭店进入旺季,年夜饭全部订满,一直订到正月初八。老谭开完春节期间的工作会,把一切安排妥当交待明白后回到省城。 回来后马上召开这边的工作会,又是一顿安排。 会后他把忠清留下,详细询问了他媳妇的情况。忠清说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在家养着,过了年去复查一次,几乎就没啥事了。 忠清走后艳华进来。 “还有五天过年,咋打算的?”艳华问。 “今年我妈过生日没回去,得回去过年。”老谭说。 “行,老太太那大岁数,应该回去。”艳华说。 正说着张丽进来,看到她老谭想起件事,问:“去医院检查没?” “没,一直忙了,再说也没啥事。”张丽说。 “我陪你去吧,正好有时间。”老谭说。 “切!马上过年了你叫我去医院,就是去也得等过完年的,你咋想的?”张丽没好气的说。 老谭笑,心想也是。 艳华笑道:“老谭不是关心你嘛。” “用他关心——”张丽白了一眼,紧接着笑了,不怀好意的问:“老谭,听晓梅说你和王总单独去的东苏,住了两天,没发生啥事吧?” “你想发生啥事?”老谭反问。 “谁知道了,王总可是有女人味,孤男寡女的------” 一股醋味。 紧接着财务徐姐过来,四个人坐下来研究年终奖金如何发放。忙一年了,员工跟着受一年累,得论功行赏,发奖金。 “十一家直营店,加上后勤人员,一共四百五十四人。积四千分的五十人,奖金一千元,合计五万;三千分的一百零二人,奖金五百元,合计五万一;两千分的------” 徐姐报着数字,总奖金额为二十万零八百。 “管理人员按着去年的发放,是二十八万,加上员工的二十万零八百,一共是四十八万零八百。” “这多?”张丽睁大了眼睛。 “不多,没看多少人呢。”艳华说。 “应该给的,除了奖金,三十还得发红包,也得小二十万。”老谭说。 徐姐表情平静,继续汇报:“一五年总体营业额,包括合作店,一共一亿一千万。直营店六千八百万。纯收入七百二十万,加合作店分成一百万万,一共八百二十万。 全年投资三百二十万,购车五台,一百三十万,合计四百三十万。加年终奖金四十八万,一共是四百七十八万,盈余三百四十二万。” 张丽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忙一年才赚三百四十二万?” 老谭和艳华笑了,老谭说:“那你以为呢?” “咋说也得一千万呀。”张丽说出认为的理想数字。 “帐不是这么算的。” 接着老谭给张丽细算了一下。 “九家合作店都是今年开业的,有的只开业几个月,生意是好,但时间短,赚不了太多钱。十一家直营店,今年开业的就四家,不投资呀?今年咱们还装修了办公楼,扩建了中央厨房,这都是钱。 还有,原材料价格居高不下,人员工资不断上涨,总体毛利率能保证百分之五十,纯利率达到十二个点已经不错了。 咱家的纯收入实际是八百二十万,投资的部分虽没看着钱,但有店面,这都是钱,属于无形资产。”说到这他问徐姐:“徐姐,咱家现在的品牌价值多少?” “保守估计一千万。”徐姐说。 老谭对张丽说:“看着没,就算啥也不算,阿巧这两字就值一千万,并且还在增值。” “那咱们还干啥,干脆卖了得了,都回家养老去。” 张丽说完,四个人一起笑了。 第244章 过年安排 年在每个中国人心中是团圆,喜庆,祥和,回家。 年是温暖而温馨的,但餐饮人怕过年。 每当过年的时候,都是餐饮人最难受的时候。 回不了家—— 我们在视频中看到一个小女孩,脸上带着泪珠给当厨师的爸爸打电话:“爸爸,今年过年回家吗?我想你了。” 爸爸强忍着泪水说:“回,一定回,爸爸做完菜就回------” 电话落下,小女孩欢天喜地,爸爸拿围裙擦一把脸上的泪水,愣愣的站一会儿,然后上灶台继续炒菜。 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有超过一千万人奋斗在餐饮战线上,每年过年,近八成回不了家。也就是说,有八百万个家庭的孩子等着爸爸、妈妈回家过年,有八百万个父母盼着儿子、女儿回家------ 餐饮人苦呀。 针对这种情况,艳华、老谭决定,从今年起,把员工家属接到饭店过年,所有费用饭店承担。当然,这是一笔不小的花销,都是纯利润。但该拿的得拿,不能心疼。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要是没了把饭店当家一样的忠诚员工,那饭店离黄铺也不远了。 实际上,除了本市员工,外地员工家属能来饭店过年的不多,也就三分之一。那些不能来的家属非常感激老板的关心体贴,都打来电话表示感谢。 老谭决定回家过年,可是林燕回不去,她得三十下午才能休息。 儿子家恒在奶奶过生日的时候就回去了,过完年回来。儿子不在家,林燕决定回娘家过年,这叫老谭很不乐意。 俩人要是三十下午一点出发,到北票老家是晚上六点,不算晚。当然,去林燕妈家近,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另外林燕初三就得上班,老谭合计回北票确实不现实,自己回去又不是那回事,于是决定在省城过三十,初一回林燕家,去看岳母,初二回来,过了初五回老家看望母亲,然后和儿子一起回来。 之所以这么决定,一是有儿子在家陪母亲,老太太过年也有意思,自己不回去也能理解。二来有员工家属在饭店过年,三十晚上陪一陪是那个意思,要不然员工过年不回家,在一线奋斗,他这个当老总的回家过年也说不过去。 还有,他也想趁这机会和林燕单独过个年,缓冲一下。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俩人就是常年不在一起,有些生了,没啥原则性冲突、错误,也都没在外面找人,对家和孩子是一致的,没必要闹的关系紧张,像陌生人似的。 直到现在他也不认为林燕有外心,要和自己离婚,只不过话里话外透着不喜欢过夫妻生活,连想都烦。 yyxs.la 老谭想不过就不过,反正这些年习惯了。当然,不想是假的,正常生理需求,谁也别说谁,都一样。总不能因为这个和媳妇离婚,说出去丢人。 他的过年打算林燕同意,并且答应三十晚上和他一起去饭店与民同乐。也就是说这将是一个很愉快的春节。 要过年了,按理说应该忙,但啥事都安排好了,什么事都有人去做,也清闲。 人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容易想家,想父母亲人,想老朋友。 这几年老谭虽然忙,但每回回省城都和老邻居李哥、王明,还有小凤、忘年交刘哥在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他不在的时候,这些老朋友也常去饺子馆捧场。 多少年的交情了,到啥时候都断不了。和他们虽然不是同事,也不是合作伙伴,但谈得来,处得久,已经超越了朋友界限,成了兄弟、知己。 我们记得,老谭和刘哥相识在麻将社,俩人先是酒友,然后喝酒喝厚了,成为忘年交。老谭正是通过刘哥才认识了燕子,认识了燕子才有了和失联多年的艳华重逢,而有了今天的阿巧。 似乎是冥冥中上苍的安排,如果按宿命论讲,这是一场因果。 邻居李哥、王明俩人在飞机厂工作,阿巧第一家店能起来,吃饭的人能那多,和他俩不断从厂内拉客是分不开的。 虽然现在的阿巧已不需拉客,但当初确实是这些朋友捧起来的。吃水不忘挖井人,到啥时候都应该感恩。 这些朋友中小凤是唯一女性,别看是女的,但绝对够朋友,许多事做的老爷们都佩服。说实话,她在三台子有一号,很多社会大哥都给面子,见面都叫一声“凤姐。” 她没少捧场,隔三差五的领朋友过来,以至于朋友都以为她在里面有股份。她朋友都是阿巧主道,她朋友也多,几大区都有,手里拿着阿巧的会员卡,到哪个店都吃饭。 今天腊月二十八,老谭给他们一一打了电话,约在中午一起聚聚,地点选在离刘哥家近的赤山路店。 老谭先到店里安排好饭菜,时间尚早,在前台找个位置坐下,悠闲的看着员工干活。对他来说这样的时光少有,突然有了倒觉着新鲜。 店长图雅琪琪格因为和华清的麻糊事,不好意思面对老谭,在吧台前站着,有些拘谨。 老谭没想那些,见她站着便招招手。 她精神一紧,以为老谭要找她说和华清的事,神情紧张的走过去,站在当地。 整个集团员工都怕老谭,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凶,总绷着脸。所谓的怕其实是尊重,员工都知道老谭是为他们好的那个人,有他在,心里就有底,愿意干。 每个员工都上过老谭的培训课,听过他讲的孝道感恩、做人做事。他的话能说到人心里去,叫人接受,爱听,受教育,自然而然的跟着学。 讲的好做的到位,便叫人敬重。 人的名树的影,只要心正,做事不愧良心,人们自然尊敬。 老谭示意图雅坐下,开口问:“来过年的员工家属都安排好了?” 原来不是问那事,图雅暗出一口长气,回道:“嗯,都安排好了,还有两个明天到。” “一定要招待好,到饭点儿叫人家吃饭,多炒两个菜,酒备好。”老谭嘱咐道。 “嗯呐。”图雅点头。 “对了,你家的没来?”老谭问。 图雅脸一红,忙道:“没有,他带孩子回牧区跟老人过年,我初九回去。” “也好------”老谭还想说什么,被传菜间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禁不住抬眼望去。 传菜间门口站着个女的,身边带着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女人对面是饭店厨师,老谭有些眼生,应该刚来不久。厨师长小高也在。 只见那女的指着厨师大声说:“你还是人吗,在麻将社一宿不回家,就知道耍钱,孩子老婆不管,这年还过不?孩子连件衣服还没买呢!” “喊个屁,丢人不!赶紧回去!”厨师大声喊,并有伸手的架势。 小高马上上去拦着。 “回去?把钱给我我就回去,你不过年孩子还过年呢!”女人喊。 “没钱!”厨师干脆无赖了。 “我也不嫌乎丢人了,你们都听着他说没钱了。这是老爷们说的话吗?有钱打麻将没钱给孩子买衣服,别人家过年都买点这卖点那的,我家倒好,啥也买不了,一分钱没有。就知道打麻将,成宿成宿的打,家也不回,孩子也不管,还是老爷们吗? 你们说这年咋过?呜呜------” 孩子见妈妈哭,不知道发生啥事,也跟着哭叫起来。 厨师打了一宿麻将,输个精光,正在败兴上,没成想媳妇领着孩子找到饭店来,加上店内人一旁围观,觉着没了面子,禁不住气恼,便拿出赌徒本色,抡起巴掌朝媳妇脸上惯去—— 老谭在听明白咋回事后就起身了,这巴掌被他硬生生拦下,在厨师愣神的时候脸上倒挨了老谭一大耳光子。 厨师挨打自然不甘,准备反击时倒还清醒,见是老谭立时不吱声了。 女人的公公婆婆知道儿媳妇带孩子来饭店找不争气的儿子来了,心里担心闹挺儿,此时也到了。 事情处理的简单,老谭当场开除了厨师,多拿了一个月工资给其媳妇,好叫人家过年。厨师还有些不服,但不敢耍驴,被老爹骂着走了。 老谭很生气,待这家人走后,沉着脸问小高:“这样人咋招进来的?” “朋友介绍的,刚来一个多月------师父------” 看师父脸色不善,小高住了嘴。 “他打麻将你不知道?”老谭问。 小高有赌博前科,心发虚,马上说:“不知道,真不知道。” 老谭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小高感觉后背发凉。 “不知道,你最好不知道!”老谭冷着脸,然后警告道:“你朋友介绍来的,那他俩肯定认识,不是赌友也是一起耍钱的,别说你朋友不耍钱! 你要是觉着好日子过够了,我成全你!” 第245章 人心不古 马上过年了,开厨师有些不合情理,但老谭忌讳赌博,并且规章制度上明文规定,赌博者立马开除。这是店规,不容亵渎。 说实在的,厨师挣点钱不容易,整天烟燻火烤的,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到月开俩钱再出去耍去,不是败家吗? 大道理说不好,但耍钱绝不是一道,所以老谭毫不客气的把厨师开除了。 等刘哥、李哥他们来的时候老谭还有点来气,见他脸色不好,刘哥问:“咋地?和林燕生气了?” “没有,刚开除个厨师。” 老谭把刚发生的事和几位老友说了一遍。 小凤先说:“这样人就该开除,我没在这,在这保证扇他俩大耳光子。” “打人犯法知道不。”王明爱和小凤拌嘴。 “不知道,长这么大净打人了,警察也没把我咋地,再说了,我打的也不是人。”小凤一副侠女风采。 几人说笑着开始上菜,都是老朋友,没那些虚头巴脑的,一人一壶,各自倒酒,吃喝起来。 周晓梅过小年的时候回了趟老家,看看孩子、父母,然后回来,过年就不回去了。 今天她和张宇一起给几个关系单位送了年货,最后一家送完也中午了,张宇回店里,她开车来了小军家。 只有小军和小影在家,曹家栋没在。 “爸爸呢?”周晓梅问,顺手把东西放在脚地上。 “爸爸刚走,说一家暖气漏水了,他给修去。”小军说。 小影看着脚地上的东西,高兴的说:“晓梅阿姨,拿这么多东西呀。” “过年了,全是好吃的。”周晓梅顺势把小影抱起来,说实在的,几天见不着这小丫头还挺想的。“想阿姨没?” “想了。”小影搂着周晓梅的脖子说。 “快下来,你死沉的。”小军对妹妹道。 小影嘴一撅,“就不,我才不沉呢。”然后问周晓梅:“阿姨,我沉吗?” “小影不沉,阿姨愿意抱,阿姨也想小影了。”周晓梅笑着说。 “阿姨最好了。” 懂事的小影还是怕累着阿姨,很快从周晓梅怀里下来,跑去倒水。 周晓梅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的从手提袋里拿出,孩子的衣服前几天就买了,这回带的都是吃食,有冻饺子、丸子、鱼、肘子、酱牛肉------ 原打算叫这一家人到饭店过年的,曹家栋不好意思麻烦,另外也想一家三口在家过个好年,晓梅就没勉强。 过年都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吃不上啥好的,穿不上新衣服,也乐呵温暖。 siluke.com 自打从医院见到这对小兄妹,周晓梅便和俩孩子有了割舍不掉的感情。咋说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善良是本性,好人必有好报。 小军马上十二周岁,脸上虽然是孩子的稚气,但家庭的特殊已经让孩子放弃了这个年龄该有的一些快乐,像个小大人似的开始为爸爸分忧,显得比同龄的小朋友成熟懂事,并且能克制自己,看着叫人心疼。 生活就是如此,它抡起的大锤总是残酷的敲打着坚强的苦命人,不分年龄大小,体格强弱,有时成年人未必赶上懂事的少年。 “阿姨,我去做饭,中午在我家吃。”小军热情的对周晓梅说,实心实意的留她。 “不了,阿姨得回饭店。”周晓梅说。 “爸爸走时饭做好了,菜都切了,我会炒,一会儿就完事。”小军说着往厨房走。 “阿姨别走了,在我家吃——”小影仰着小脸哀求着,清澈的眼睛里有流动的东西打着转儿。 在孩子心里,能留亲爱的晓梅阿姨吃顿饭是最高兴的事,也是心愿。在大人眼里,一顿饭不算什么,但是对这兄妹俩来说,这是他们能做到的、表达尊敬和感激的唯一方式。 周晓梅看着俩孩子,鼻根一酸,眼里便蒙上了水汽。 她抱起马上要哭出来的小影,用一种喜悦的、带着笑的哭腔说:“阿姨不走,走,看哥哥做菜去。” 小影破涕为笑,脸上出花。 这顿饭吃的非常高兴,尤其小影,咯咯的笑个不停------ 吃完饭,周晓梅要走的时候曹家栋回来了,这个憨厚的男人腼腆的对周晓梅表达谢意,虽嘴笨,但真诚。 见到曹家栋周晓梅没马上走,而是和他说起件事。 “曹哥,你站市场揽活一个月能多少钱?”周晓梅问。 “活要是连上的话还行,一天三百五,一个月能挣八、九千。就是连不上,赶上下雨阴天没活干,平均下来六千吧。”曹家栋说。 “噢,六千,也不少。”周晓梅点点头,想了一下说:“我家店一直有个万能工,干得挺好,这回过年回家就不回来了。说是万能工,就是修个水管换个灯,换个水龙头,哪地方没电了查查,桌子椅子坏了修修,都是些零碎活。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要是碰着紧急事随叫随到,工资不高,五千。” “噢——” “勤快点儿多检查,一天也没多少活,你要是干的话有时间也可以接外面的活------”周晓梅说。 “主要我就是水暖行,电工也会点,但不精,换个灯接个线没问题,要是冰箱坏了修不了,不会。修桌椅板凳没事,在家学过木匠活------”曹家栋实话实说。 “这就行,我是这想的,你在饭店上班时间能自由点儿,早上能送孩子,下午回去还能给孩子做饭,这不能照顾孩子吗。就是钱少点儿,没你揽活挣的多,但长远。”周晓梅说。 曹家栋也有心思,这样的话不但有份稳定工作,还能照顾孩子了。钱少挣点儿就少挣点儿,其实站市场也不天天有活儿,有时候一个月干半个月,起早贪黑的,孩子还照顾不上,心里愧的慌。 就这样,曹家栋答应到阿巧当万能工,年后上班。 周晓梅回到金桥店,中午饭口已过,服务员在收拾卫生,还有两个包房客人没走。 店长李艳景刚从一个包房出来,脸红扑扑的,显然喝酒了。饭店规定包括店长在内,所有员工工作时间不许喝酒。 她这是违反规定,见到周晓梅有些不自然。 “喝酒了吧?”周晓梅只是一般性的寻问,还有两天过年了,不想较真。 “嗯,老客人,非得叫喝一杯。”李艳景带着解释的意思说。 周晓梅笑了,拍下李艳景肩膀,凑到她耳边说:“别叫古毅发现,小心晚上有你好看。” “他才不管呢,不又上哪喝去了,打从苏州回来就不着家,天天半夜回来。”李艳景不在意的说。 “没问问呀?” “不管,愿干啥干啥,又没登记结婚,也管不着。” 周晓梅听出她的怨气,笑笑,随后回了办公室。 周晓梅一直不看好古毅和李艳景。俩人相差十岁,有代沟,在一起只是互相有个伴,没感情基础,在她看来分开是早晚的事。 尤其听说最近俩人在闹别扭。 在这里我们说点闲话。 古毅和李艳景的关系怎么说呢,公平公正的讲,没有爱情,在一起只是同居。 李艳景在工作上中规中矩,说不出啥来。但这女人现实,比较虚荣。 她认识古毅的时候觉着古毅是个人物,商会副会长,和政府人称兄道弟,社会人也都给面子,大哥级别的。和他在一起应该挺好,挺风光。 加上古毅能说会道,办事利落,对女人有吸引力,所以就跟着了。 那么古毅呢? 对李艳景不反感,何况人家年轻,长的漂亮,人家既然愿意,那就在一起住呗。 对,用一起住来形容他俩的关系十分恰当,不是夫妻,不是铁子,同居关系。 俩人住了几个月,李艳景发现古毅人确实不错,讲究,重义气。但没经济实力,不是自己要找的,便把一腔热情冷淡下来,开始重新思考了。 在古毅去苏州的那段时间,李艳景和一个男的联系上了,就是今天在包房吃饭的那个。 哎,人呐。 说实话古毅不傻,傻就不是老江湖了。 男人对跟自己一起睡觉的女人的敏感度不亚于雷达,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啥都能发现,甚至都不用猜测。 古毅看出李艳景的心思,也不难为她,但也不说破,只是每天忙自己的事,半夜回家。 他想的是差两天过年了,闹得生分不好,过年要是不消停,一年都不顺当。 话说回来,往一块住的时候也没说和人家结婚,人家年轻,和自己住这长时间不错了,该知足。当然,古毅是讲究人,同居这段时间没亏待李艳景,该买的买,该花的花,说不出啥来。 怎么说呢,俩人就算各取所需吧。 不管岁数大小,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没必要说出来。 他俩这种现象不是社会发展的太快,也不是人在快速发展的社会中虚浮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跟做人有关。 到什么时候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人心不古。 第246章 两个女人 呼市常住人口二百万,本地人口八十万,这个比例造成过年的时候整座城空荡荡的,没多少人。平时拥堵的马路空阔了,车随便跑,不带堵车的。 晚上九点半,周晓梅从店里出来准备回公寓,突然接到王淑兰打来的电话。 王淑兰从锡林浩特回来,刚下飞机,还没吃饭,准备找她喝点儿。 自打王淑兰做了内蒙地区总代理、成为集团董事之后,和周晓梅的关系迅速发展起来。在工作上俩人是搭档,配合默契。私下里是姐们儿,脾气秉性差不多,十分要好。 最开始周晓梅也和老谭一样,对王淑兰的印象一般。等合作上之后一看不是那回事,人家确实是做事人,并且雷厉风行。于是随之改变看法,热情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和人相处,第一印象虽然重要,但有时也会误判。应了那句话——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锡林浩特和鄂尔多斯这两个城市最近两年发展的虽然很好,老百姓的意识也上来了,但春节到饭店吃年夜饭的不多。两个城市的老百姓还保留着过去的传统,喜欢在家过年。另外在城里住的大部分是年轻人,老人大都在农村,或者是牧区。 过年了,合家团圆,不可能叫老人来城里,于是年轻人都回农村、牧区陪老人去,留守的不多。 基于这种情况,王淑兰把两个店放了假,叫员工回家过个团圆年。这样做不失为明智之举,员工高兴,自己也能歇两天。 俗话说钱不是一天挣的,做买卖不能只盯着脚尖,得抬头往远处看才能赚大钱。 周晓梅到机场接了王淑兰,这时间大部分饭店都关门了,俩人来到东影南街,看“寂寞的豆芽”还营业,便走了进去。 这是家烧烤店,以烤串为主,装修偏黑暗料理,很吸引年轻人。 俩人点了烤串,周晓梅刚吃完饭,吃不下啥,主要是陪王淑兰。 “王姐,准备回北京呀?”周晓梅问。 “不回,在呼市过年。北京也没啥人,爹妈没了,回去也没家,孩子有自己的日子------”王淑兰有些感伤的说。 人也奇怪,平常日子想不起啥来,一到过年过节的时候啥都能想起来,并且大部分是伤心事。 “正好,我也一人,咱俩过。”周晓梅说。 王淑兰笑笑,端起酒杯在周晓梅的杯子上碰了一下,说:“咱姐俩过。” 俩人喝了口酒。 “王姐,两个店都没订餐的?”周晓梅放下酒杯问。 “有,不多,不值当接待。主要是没发展到那程度,呼市照省城比差三年,锡林浩特、鄂尔多斯照呼市比差两年。你看没,现在呼市大街上还有两台车,锡林浩特街上连台车都没有,都回家过年了。”王淑兰说。 “也是。”周晓梅点头。 “咱家刚开业,还没啥名。定年夜饭的都到那些年头长的大店去,不来咱家。估计过年差不多,名闯出去了,加上是饺子馆,谁过年不吃饺子。”王淑兰说。 “嗯,差不多。” “我对咱家有信心,保证能做到内蒙第一。” “能。” 王淑兰又喝了口酒,然后把酒杯缓缓放下,对周晓梅说:“一到过年的时候心情就不好,啥都能想起来,闹心,难受。” “儿子没打电话?”周晓梅问。 “打了,能不打吗?咋说我是他妈,就是碍着面子也得打------”说到这王淑兰既无奈又难受的看了周晓梅一眼,伤心的道:“打能咋地?也就是问问在哪呢,咋过年,不带说叫他妈回去一起过年的。” 说完从包里掏出烟,抽出一支点上。 烟雾从嘴里吐出,慢慢飘散,仿佛飘散压抑着的伤感。 然后自我安慰的说:“叫我去也不去,就那回事吧,亲儿子能咋地?成家立业了,啥都听媳妇的------再说,和他爸一起呢,还有个后妈,我不能去------” 周晓梅听着。 王淑兰说话的时候一颗泪珠从眼里滑落,无助、落寞----- 周晓梅想说几句安慰话,却不知说啥,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递过去一张纸巾。 “妹子,姐对不起孩子------”王淑兰接过纸巾擦泪,接着说:“孩子四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没管过他啥------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现在对我这样,我认------” 眼泪流着,无声哽咽,身子颤抖,手里的烟滑落----- “姐,别这样------” 周晓梅抓住王淑兰抖着的手。 “一到过年的时候就难受,啥都想------”王淑兰哽咽的说:“对不住孩子,可那时没能力养他呀------连个工作都没有,起早贪黑的练摊,租房子住------身上没钱------你不知道,我一天就吃一顿饭------ 大冬天的,收完摊得走四十多分钟,还得背着包------到家------冰屋冷灶的,咋养活他呀?跟着我受罪,在他爷爷奶奶跟前儿还能吃口热乎饭------” 这个华丽、精致的女人头埋进桌子,抽泣着,肩头耸动------ 许久,情绪平复下来。 拿纸巾擦干泪,冲周晓梅苦涩的笑笑,端起酒杯说:“不说了,喝酒。” 说完没等周晓梅,先干了,然后倒满。 “少喝点姐。”周晓梅说。 “没事,过去了,就一阵儿。”王淑兰说完喊过服务员,把凉了的肉串拿去加热。 “想开就好,你现在不挺好吗。”周晓梅安慰着。 “挺好,都这大岁数了,啥想不开,就是过年闹的------”王淑兰说。 “姐,其实你挺年轻,一点不老。” “还不老?马上五十了。”王淑兰自嘲的笑笑,细看笑中带着自信。 “人家说女人五十一枝花。” “去你的,那是四十。但姐还真不服老,讲办事的话不服那些年轻的,这点自信还有。” “那是,我都佩服你。” “姐这辈子啥苦都吃过,啥罪都受过。离完婚,一个人练摊,然后和人倒腾服装,赚了不少钱。那时候姐年轻,长得还行,能说会道的,最厉害的是眼睛准,会做买卖,知道啥来钱快。” 王淑兰讲起了她过去的事。 “后来认识个做房地产的,那时候他还不是开发商,管项目。我俩一起过了五年,五年没白过,姐也成干房地产的了。 哎,可惜,姐这人实在,容易相信人,结果被人骗了,一下子打回原形。 认识个内蒙朋友,挺够意思的,跟我说别在北京混了,没啥发展。那时候内蒙正开发,说到内蒙他帮我,还能起来。于是就来了呼市,他帮着成立个公司,给我引荐不少有实力的朋友。 咋说呢,来呼市十年,说不上成功,也说不上赚多少钱,但还行。来的时候没钱,全是朋友帮的,有一点不否认,帮我的都是男的,我不说你也知道。” 周晓梅点点头。 “其实挺感激周玉军的,在商会他没少帮我,有些项目都是他帮着搞的。咋说呢,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没事也有事,说不清道不明------” 周晓梅点头,表示理解。 “跟你说妹子,女人不能靠男人活着,得自己干点啥。我和周玉军是合作,他做电子商务,我做新农业。开始的时候互相依靠,绑一起干。后来做大了,也就分心了------男人,没起来的时候啥都好,装得像孙子似的。等起来就不是他,换女人必然。” “也有不那样的,主要是人心。”周晓梅说。 “你说的我不反对,知道你说谁。”王淑兰说。 “呵呵------” “要不然我咋转行做餐饮呢。”王淑兰说:“老谭是一方面,那时候对他不太了解,主要是和周玉军掰了,因为啥你知道。 也是赶巧,在鄂尔多斯,觉着阿巧是个好项目,肯定赚钱,就加入了。等加入之后发现选对了,是个好企业,有潜力。” yawenba.net “不但有潜力还有发展,越干越有劲儿。”周晓梅说。 “是,要不然我咋劲劲儿的呢。”王淑兰有些兴奋,没了开始时的难受,继续说:“赚钱是一方面,主要是有意思,正能量满满,挺阳光。” “主要是人好。” “是——” 第247章 来到苏州 俩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饭店事和个人事穿插进行。 聊饭店事都很兴奋,充满信心。聊个人事各说各的,有喜有愁。 有谁能想到两个女人在腊月二十八,会喝酒聊天到后半夜两点,并且每人一斤多白酒,还没醉。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就是她俩吧。 话说回来,中年女人也有自己的潇洒方式。 所以说酒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喝。 二零一六年的春节在祥和中过去了,人们告别了过去一年的苦辣酸甜,开始了新一年的生活。 过完正月十五,年就算过去了。 省城阿巧第八家直营店开始装修。这家店装完,阿巧将停止在省城开直营店,全部精力放在外埠上。 外埠发展两条腿走路。一是在中心城市做直营,建立总部;二是向四周扩散,开合作店。 一六年的规划是在东北和内蒙开十家合作店,已经确定的有六家,东北两家,内蒙四家。另外开始向南方发展,首先进军苏州,上半年开一家样板店,下半年做到三家。 规划有了,需要行动。 老谭把省城的工作安排好之后,三月初回到呼市,和王淑兰、周晓梅以及张宇,四个人考察了包头的两家店面,定下后赶往赤峰,把那里的一家店面敲定好,然后和古毅出发苏州。 xiaoshuting.cc 在这里说一下,古毅和李艳景过完年就分开了,李艳景辞掉店长工作,跟那个男人走了。李艳景的走对古毅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可伤心的,正好叫他一心朴正的放在做事上。 俩人来到苏州,不巧的是孙于聪不在,去广州了。于是古毅领着老谭先看了孙于聪在拙政园东门的房子。 这是一排两层楼的门市房,后面就是拙政园,全部仿古建筑,廊檐碧瓦,古色古香。 三十间门市分租了八家,六家做饭店,一家卖古玩,剩下一家小,是烟酒超市。 说实话,老谭一眼就相中这地方了。挨着拙政园,客源不是问题,正是开饭店的地儿。加上仿古装修,和阿巧对路子,再合适不过了。 古毅说的五月份房租到期的那家店面在东首,五百平,是一家本地菜馆。挨着的另外五家饭店分别是川菜馆、湘菜馆、本地面馆、重庆火锅和上海菜馆。 唯独没有东北饺子。 六家饭店生意都不错。最好的是湘菜馆,每天营业额在四万上下。不好的是本地菜馆,两万左右。这样生意拿到省城算不错的了,只不过这里是苏州,房租、煤水电、人工物料都高,细算不咋挣钱。 本地菜馆的老板决定房租到期不做了,孙于聪原打算继续往外租,只不过那天在金桥店吃饭话赶话,将在那了,这才答应把饭店给古毅做。 古毅领着老谭把本地菜馆里外上下参观一遍,出来后很是自信的问老谭咋样。 “不错,是个吃饭的地儿。”老谭说。 “五月份房租到期,老板不干了,咱们干。”古毅接着说:“我看都不用装修,拿过来就能干。” 老谭笑了,说:“要你说的这么简单都开饭店了。” “咋地?还装修呀?”古毅问。 他显然把开饭店想简单了,认为现成的店面拿过来就可以干,顶多把厨房改成开放式的。 老谭没直接回答,而是问:“这房租多少?” “九十万。”古毅回答。 “九十万------”老谭重复一遍。 九十万在省城能租两个同样面积的店面,这价可够高的。但老谭问的目的不是钱多少,而是想知道孙于聪是否舍得把房子白给古毅用。 于是问:“孙老大白给你用?”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哪有钱租房子。”古毅说。 “九十万不是小数,一年行,不在乎,时间长了谁都在乎。再说咱们不是干一年就不干了,最少签五年合同,要不然不挣钱。”老谭认真的说,也是在提醒古毅。 “挣钱了给他租子,又不是不给,一年顶一年的。”古毅蛮有把握的说。 见他这么自信,老谭没继续往下说,但心里感觉不把准。凭他对孙于聪的印象不是大方人,商人的算计到啥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看老谭不说话,古毅问:“不相信你哥有这实力?” “相信,但还是稳妥些好。”老谭说:“听我的,和他把合同签了,签八年的,白字黑字落在纸上,签字画押。” “没必要。”古毅摇头道。 “大哥,亲兄弟明算账,还是听我的,以防以后麻烦。”老谭说。 古毅有些犹豫。 “这么地儿,这两天我也不走,四处看看,考察考察,吃几家饭店尝尝。你呢有时间给孙老大打个电话,和他说签八年合同,看他啥反应?”老谭说。 “他啥反应?巴不得我做,我起来了他脸上也有光。”古毅说。 老谭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孙于聪和古毅之间的关系的,依他判断,孙于聪对古毅虽然支持,但其中有着不信任。 古毅是社会大哥,打打杀杀是行家里手,处理外围事专业,并且有办事能力,但讲做买卖不行。孙于聪这些年养着他主要是为了处理外围和一些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生意上的事不叫他插手,怕他搞砸了。 商人逐利,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白拿房子随便干。说是一回事,都仗义,做的时候是又一回事,不可能不叫真。 老谭认为这么好的地点孙于聪不可能叫古毅白用,等干上的时候一定有说道。与其这样不如提前把啥都说好,以防麻烦。 事情也确实和老谭预料的一样,当古毅给孙于聪打电话,说要签八年合同时孙于聪没马上答复,说等他回来再定,并且说有好几个人要租呢,租金已经给到了一百万。 这叫古毅既气愤又郁闷,觉着孙于聪不地道,说好的事变卦了。 “没啥不地道,租人家房子就得给房租,天经地义。”老谭说。 “我跟着他鞍前马后十来年,没功劳有苦劳,没成想对我这样。”古毅气鼓鼓的说。 “咋对你了?不是没说不叫你做吗?等他回来当面谈谈不就完了。”老谭说。 “你哥我傻呀?明摆着叫我交房租,我要是能交房租还租他房子,有的是好地方。”古毅说。 老谭不急不缓的问:“古哥,你交个底,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古毅有些脸绿,说实话他这些年没攒下啥钱,也就够过河的。 “二十万吧。” “不少了,够花,但不够开饭店的。”老谭一脸和气,接着说:“就算孙老大叫你白干,二十万也不够装修的。另外营业不需要周转资金呀?少说十万。” “只要开业就不怕,每天卖钱,一天倒一天的。”古毅说。 “你是要空手套白狼。”老谭笑。 古毅确实把开饭店想简单了,但他这人乐观,这些年社会也不是白混的,对老谭说:“兄弟,钱都不是事,主要看我想不想干。”说完点上根烟,狠狠吸了一口,说:“来苏州就没打算回去,必须干,还得干好,要不然丢不起那人。” 老谭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你哥这些年混的是没多少钱,但还没把钱当回事。不是吹,我是抹不开张嘴,张嘴的话百八十万还不是问题,并且都是心甘情愿给拿,拿完了还得说不着急还,啥时有啥时算,没有拉倒。” “这点我信。”老谭肯定的点点头,认真的说:“就事论事,古哥,你是代理,还是董事,开店必须投资,公司不能垫付,那样就是直营店了。 来之前我也说了,苏州这边你熟,人脉广,在这发展得靠你。张宇、艳华我们仨也谈了,苏州市场肯定开发,但先以你为主。 你要是不行公司直接开直营,你还是董事,负责这边的外围事。” 古毅说:“放心,我肯定干。孙老大一两天回不来,这两天我领你玩玩,苏州好玩的地方多,逛逛。我再领你认识几个朋友,见到他们你就知道大哥这些年没白混,有几个好哥们儿。” 老谭信古毅说的,因为他仁义,重交情讲义气,这样人谁都愿交。 第248章 酒桌 到苏州的第二天,古毅领着老谭逛了拙政园,去了太湖,晚上在生意好的湘菜馆吃饭,还叫了他几个朋友。 吃饭之前老谭在这趟门市前站了好一会儿,家家饭店客满,车水马龙,异常热闹。 说起孙于聪的这排门市,还是在古毅的强烈建议下买的。 孙于聪玩股票赔了不少,收手后继续做古玩,赚了。古毅建议买下这趟门市,因为房产到啥时候不能赔,就算自己不做买卖,租出去也是钱。 门市买下后孙于聪交给古毅打理,叫他往外租。现在的这些商户都是古毅当初招来的,每个店的老板和古毅都非常熟,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他是房主呢。 湘菜馆老板姓张,本地人。没开饭店之前干拙政园的停车场了,那时候就和古毅认识,做停车场的时候准备拉古毅入股,因为古毅在苏州好使,跟交管所和市政的人熟悉,对他有帮助。 fantuankanshu.com 古毅没干,对张老板说是朋友不在一起做买卖,容易伤感情。叫他放心大胆干,有啥事找他就行,全部摆平。 说实话古毅不是那样人,不占便宜,那时候要是入股现在也发了。 但也看出古毅讲究仁义。 当然,张老板做停车场的时候古毅没少帮忙,摆平了不少事,张老板就认了这个大哥。 今天在张老板这请客吃饭,自然是盛情款待,好菜好酒的招待。 古毅的几个朋友陆续到来。 其中一个是上次去内蒙的乔女士,准备做阿巧的那个。她老公也来了,姓高,在公安局工作。 挨着张老板坐的是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寸头,一脸横肉,面相凶狠,和老谭有一拼。此人姓阎,做床被加工的,有自己的工厂,买卖很大,资产不在孙于聪之下。 他对面是个女的,大个儿,模特身材,年约五十,给人豪爽的感觉,浑身带着一股官威。姓王,大家叫她王姐,在法院工作。 老谭和古毅挨着,他身边是上海菜馆的徐老板,四十多岁,安徽人,一脸忠厚,表情是叫人舒服的和煦。 互相认识后准备开席,古毅首先做了开场白。 “找哥几个来没别的意思,不说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和阿巧合作,准备做正经事,开饭店。谭老弟都认识了,阿巧创始人,好哥们儿。 我现在是咱们苏州代理,谭老弟还给了个好名,董事。呵呵,头一回当,装装样。话说回来,在苏州你们是老大,老话讲到哪得拜码头,今天就是拜码头,以后都多多关照。” 古毅话音刚落,阎老板开口道:“兄弟见外了,你来苏州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 接着乔女士笑道:“古哥,咱们可说好了,第二家店必须是我的,要不然叫我家老高天天查你。” 众人笑,笑过之后除了老谭其他人都说了场面上的客套话,干了第一杯酒。 说实话,古毅和老谭说晚上介绍几个朋友给他认识时,老谭想也就是普通朋友,或者是古毅在社会上交的人,没想到来头都这么大,不是富甲一方,就是身居要职,禁不住对古毅刮目相看起来。 第一杯酒喝完,老谭提了第二杯。 他提这杯的目的是提高古毅身份,向大家说明阿巧来苏州了,古毅是全权代表,这里的老大。 这些年老谭在酒桌上锻炼的有水平,语言经典,言简意赅,有感染力,几句话下来把整桌人影响了,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不是猛龙不过江,谭总有魄力,大姐祝你生意红火,把饺子馆开遍苏州城。”王姐爽快人,端起酒杯说。 “借王姐吉言。” 老谭和王姐把酒杯一碰,仰脖干了。 “王姐,你不知道,谭老弟厨子出身,干到这程度不简单吧。”古毅有几分炫耀老谭。 听说老谭是厨子,除了乔女士其他几人都不信,包括张老板和徐老板。 不信归不信,但老谭确实是,做不了假。 在乔女士作证之后,阎总对老谭说:“兄弟,大哥和你喝一个,大哥以前也是农民,种地的。” 这句话叫老谭心里热乎,直观上觉着阎总实在,没架子,可交,于是痛快的干了一杯。 酒是良好的沟通润滑剂,几杯下肚之后,大伙儿没了刚开始时的严肃,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整个酒桌上,除了古毅和乔女士,老谭都是第一次见面,于是先后和几位喝了加深印象酒。大家也都兴致勃勃,觉着老谭这人不错,是个朋友。 气氛热闹之际,法院工作的王姐说:“古毅,你年前来说开饭店我还不信呢,这回来信了。”说完话锋一转,不客气的道:“你和谭老弟合作是好事,看得出谭老弟是做事人。但孙于聪心眼多,别看你和他在一起多少年了,我信不着他。” “不和他一起开饭店。”古毅说。 “知道,但你不用他房子吗?”王姐问。 被王姐说中要点,古毅稍有些不自在,嗯了一声。 “你啥样大伙儿知道,讲究人。上回你回来说要开饭店,说实话姐不太信,因为你不是买卖人,但也没说啥。你说孙于聪房子给你白用,说实话姐了解他啥样人,现在他还有纠纷在法院呢。” 王姐看着古毅,继续道:“今天你喊老阎、乔姗,我当时就明白啥事,别抹不开,说吧,缺多少,姐能保证叫孙于聪闭嘴。” 古毅有些脸红,说:“不用——” “大哥,差啥吱声,兄弟能帮的肯定帮。”张老板听明白了,首先开口。 “不差啥,到时候捧场就行了。”古毅尴尬的说。 “跟兄弟客气?”张老板有些不乐意了,“这样,给你转二十个,先用着。” 现在这样的朋友不多,有时候放下脸张嘴借还不借呢,不用说直接给了。 人可以没钱,但不能没朋友,朋友就是钱。这句话虽然正确,听着是那回事,但能做到的不多,这是现实。 古毅感激的看着张老板,想说啥,又不知道咋说,最后蹦出四个字:“谢了兄弟。” 王姐的话说的很明白,听懂的不是张老板一人。 “古哥,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乔女士乔姗说:“先别说你和我哥了,他不在,去外地了,他接着电话就给我打电话,叫我过来。别说你俩的交情了,冲以后的合作我也得投点儿,三十个,先用着。” 乔姗说完冲老公使个眼色,老高会意,马上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紧接着上海菜馆的徐老板也给了古毅一张卡。 有点像小说,或者是电视剧、电影里的桥段,但它真实的发生了,就在老谭眼前。如果说刚才对古毅是刮目相看,现在就是震惊了。 同时也很感动。 “差多少我和老阎兜底,就算你拜码头了。”王姐见张老板、乔姗、徐老板都拿了钱,有些满意,接着说:“孙于聪回来能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和他说这事。兄弟记着,都不是狗人,你能找我们就证明还有朋友。” 古毅感动,两眼热乎乎的。 “来吧,喝酒,啥事没有。”大嗓门的阎总招呼道。 这顿酒喝得尽兴,老谭和阎总、王姐投机,都有些多。 酒后阎总喊着潇洒去,王姐来了兴致,举手赞同。 乔姗夫妇笑着说不去,回家恩爱。 张老板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哼哈答应。 古毅酒量最小的,确是唯一没醉的。 四人离开饭店,去歌厅嚎喊一顿醒酒了,然后去了洗浴。 洗了澡,舒服了,进到包间阎总又点了几个小菜,四人慢酌细饮起来。 这时间都放松了,王姐向老谭说起了古毅的事。 确切的说是古毅和苏州的故事。 第249章 古毅、苏州 乔姗的哥哥叫乔刚,乔家就他们兄妹俩儿。父亲早年在政府工作,母亲是医院大夫。 乔刚年轻时有工作不上,是社会闲散游民。这也是那时候的正常现象,家里条件好的孩子都不爱上班,加上改革开放,都学着下海赚钱。 乔刚无事可做,整天和一些狐朋狗友瞎转悠,后来听人家说倒腾假古玩赚钱,于是就跟着倒腾起来。 还别说,他对古玩有天生的悟性和鉴赏能力,真赚了不少。 八九年末,带着一批古玩来到东北,先是在吉林甩手一些货,后来到省城,准备赚一笔的时候被人黑吃黑抄了底,不但没赚着钱,还被追杀。 当时古毅在省城火车站倒票,有一号,很多人给面子。 适逢年底,车票紧俏,乔刚想逃出省城,只能摸黑找票贩子。不知咋地就找到了古毅,古毅听了乔刚的诉说后二话没说给弄了张去苏州的火车票,并亲自送上车。 说实话这事古毅没放在心上,几年后就忘了。 可以这么说,古毅救了乔刚一命。 乔刚全身回到苏州,记住了古毅这个恩人。八年后,乔刚发达,并且是不一般的发达。所谓人不能忘恩,几经周折找到古毅。那时古毅在呼市和孙于聪在一起,乔刚想要古毅到苏州和自己一起干,被古毅婉言谢绝了。 古毅在省城商会做事,之后商会在苏州的一切业务乔刚都大力帮忙,要不然孙于聪也不可能在苏州站稳脚。 当然,救乔刚这事古毅挂口不提,孙于聪不知道,还以为乔刚是古毅以前混社会的哥们儿呢。 孙于聪在苏州站稳脚后开始做买卖,古毅常来打理,于是通过乔刚认识了王姐和阎总。 “你古哥血性,为王姐挡过一刀。”阎总接过王姐的话说。 那时王姐在经济调查科工作,经手一个案子,很复杂,牵扯到很多人,甚至有个别人被双规了。 一天乔刚从广州回来请喝酒,有王姐、阎总,古毅。四人喝完酒从饭店出来,有人拿刀捅王姐,古毅先发现的,毫不犹豫的挡在王姐身前。 事后凶手承认要捅的是王姐,并且是捅死。 古毅命大,凶手捅偏了,扎在肚子上,留下个刀疤。 这些事古毅没和老谭说过,通过这点可以说他俩是同类人,对一些做过的对别人好的事觉着没啥,是个人都会那么做,不值一提。 比如老谭火中救人,放过苏娅弟弟,还有对小慧母女的照顾,以及对小军兄妹------ 在他看来这都是正常事,没啥说的。 事放在自己身上这样想,听别人的故事就感觉不一样。 比如今天,听王姐和阎总讲了古毅过去的事,老谭几乎改变了对古毅的看法,感觉其形象光辉,夸张点儿说都有些伟大,同时觉着自己没交错人。 阎总指着古毅对老谭说:“我和他没过命交情,纯是奔着他这个人来的。我和乔刚打小玩到大,没说的,他朋友就是我朋友。” “你古哥行,义气,讲究。别看在苏州没待两年,但人缘好,朋友多,到哪办事都好使,都给面子。”王姐说。 “主要不是有你们吗。”古毅头一回谦虚。 接下来两天老谭和古毅走了苏州几家东北菜馆,吃了几家本地有名的饭店,对当地的餐饮文化有了初步了解。同时去了原材料市场,考察了价格,综合下来对阿巧来苏州的第一家店做了定位。 由于孙于聪没回来,店面的事还定不下来。当然,合适的店面很多,主要是先和孙于聪谈了,他回来之前也就不考虑别的。 几天考察下来有些累,对吃的也失去兴趣——每天都吃,甚至一天吃五顿。 这天乔姗打来电话,叫俩人到他哥家转转,然后一起去塘西古镇游玩。 提到塘西古镇老谭马上想到了自己小舅子。小舅子就在那,结婚的时候没去,现在去看看也挺好,算补礼了。 老谭一共有俩小舅子,大小舅子在北京,小小舅子在南京,居住在塘西。 说起两个小舅子老谭既难受又无奈,甚至不想说啥。 他和林燕认识的时候大小舅子十七,没上学,在家打工,小小舅子刚上初中。他和林燕恋爱五年,迟迟不结婚的原因是林燕家里困难,挣的钱得帮扶家里。 先是给大小舅子成家,然后供小小舅子上大学,直到毕业找工作。 对这些老谭不说啥,因为他家就穷,打小五个姐姐帮扶,所以理解林燕的顾家。不平衡的是两个小舅子成家立业之后,对他这个姐夫不理不问,好像不存在似的。 换了他做不到这点,如今四十多了,和五个姐夫处的和亲哥兄弟一样,每次回去都到姐姐家看看,和姐夫坐下来喝两盅,拉拉家常。 这样事在他俩小舅子身上没有。 记得在供小小舅子上大学那会儿,儿子家恒已经出生,小小舅子说以后家恒上学他管了。现在家恒马上初中了,也没见他拿一分钱。 想起这些老谭咧咧嘴,心说算了,自己小的时候五个姐姐照顾,现在自己行了,也没怎么照顾五个姐姐。 但相比两个小舅子自己这个小舅子当的好些,安慰一下自己。 如今人在苏州,不来拉到,来了就去见小舅子一面,要不然说不过去。 公平公正的讲,老谭作为姐夫是合格的,虽然和林燕的婚姻不和谐,甚至走到了离婚的边缘,但他没对林燕家里产生不满,该咋做还咋做。 关于媳妇,他常想,一年之中自己大部分时间不在家,林燕在家既上班又照顾孩子,属实不易,换自己可能做不来。 怎么说呢,组建一个家庭也许容易,但经营不易,尤其人四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 离婚不是解决矛盾的终极方法,只是结束一切和婚姻有关的问题,包括人。 当然,该结束的不结束,悲观的维持也不可取。 这些事老谭也想,只是想的多些,总是习惯性的想起和林燕最初的甜蜜,以及她不嫌弃自己的穷家薄业,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的跟自己,俩人白手起家的过日子,并且有了可爱的大儿子------ 现在日子过好了,不愁吃不愁穿,有车有房,真的开始换老婆了吗? 这事他做不来。 只是林燕的所作所为,以及对自己的态度叫他难受,有时候真想离了,不再坚持。 和刘哥、邻居李哥喝酒的时候也会提起这些,老哥们儿了,谁也不笑话谁。 用李哥的话说林燕确实特性、顾娘家,但绝对是过日子好手。至于别的都那样,他媳妇一天也不和他说两句话,像仇人似的,俩人分房睡。并美其名曰现代中年人的纯友谊。 刘哥岁数大,说的中肯。他的意思是老谭和林燕都太要强了,都强势,谁也不服谁,要是有一个服软的都不会这样。 说他和媳妇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也这样,上有老下有小,压力大,一天除了省思咋过日子咋挣钱、咋供孩子上学,咋念叨老人千万别得病之外也没啥嗑儿。 无错小说网 等孩子成家立业了才觉着轻松,知道有疼有热了。 听着老谭和他俩的情况大体一样,都是如此。但又有区别,人家是安慰他的正常现象,他是正在经历的真实情况。 说一千道一万,疙瘩自己解,主意自己拿,生活看着千篇一律,但家家各有不同。 婚姻中出现的问题,如果不用离婚解决,就得用时间解决。 时间在换不回回心转意的时候,一定会看清一些事,一个人,然后心安理得的拾缀心碎后的坦然与疲惫。 作为局外人,旁观者,不了解情况的前提下很羡慕老谭有一个好媳妇,能持家,能过日子,老公常年在外,家里啥事不管,孩子也不用操心,还有啥不满足? 尤其还不管老公在外面咋耍,找女人都行,这可是很多男人梦寐以求的。 梦寐以求的不是现实需要的,谁都想把日子过红火,有滋有味,不是陌生人一样的冰冷寒心。 第250章 张丽得了癌症 一大早,乔姗打发司机来接老谭和古毅。 乔家在苏北老城,那里有一片保护很好的古建筑群,在过去是有钱人家住的地方,普通百姓住不起。 来到老城,绕过两条街,上了青石板路。向前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古色古香门前摆这两个石狮子的府邸前停下。 枣红色大门,白色院墙冒着黑瓦,深宅大院。 门楼上写着两个大字:乔府。 有点像电视剧里的乔家大院。 乔姗早在大门前恭候。 古毅和老谭下了车,乔姗笑着上前招呼,引着二人进门。 “我哥这是六进院子,早年有钱人住的,没咋改动。”乔姗介绍道。 “这院子有年头了,应该清朝的。”老谭看着进门的风水墙说。 所谓风水墙,又称门封,是离大门三丈的一堵墙。墙面有雕龙描凤的,也有画山水风景的,作用是挡着后面的主屋,人们在大门外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清朝的,二百年了。”乔姗说。 绕过风水墙,正面是二进院子的茶水房,左右两边为厢房,在过去是给门房住的,也就是看家护院的居所。 往里走是三进院子,属于主屋,两侧也有厢房。 院子中间是一假山,假山旁种着花草。有的花开着,红的粉的都有,很是喜人。 “我领你们参观一下。” 乔姗引着进了会客厅。 厅内摆设古雅,古色古香,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案几上摆着古玩,都是真品。就连坐的凳子也有些年头,纯古董。 乔姗介绍说这宅子保存的好,在整个苏州找不出几座,所以很多导演拍古装剧都到这里取景拍摄,只是后来有个演员以为桌子上的茶壶是假的,不小心打碎了,着实叫乔刚心疼不已,才不再接待剧组了。 “没叫剧组陪呀?”古毅开玩笑的问。 “陪?咋陪?都是朋友介绍的,哪好意思,再说演员也赔不起。”乔姗笑道。 “我上回来的时候记着院子里有鹤了。”古毅说。 “是有了,在这得单人伺候,地方小,不好养,送回鹤园了。”乔姗说。 老谭心说真是有钱,养鹤,还鹤园?还来不是一只,是一群。 往里走是四进,现在叫客房,过去是家眷住的地方。房间是过去格局,外间饮食里间起居,有圆床土炕,唯一现代的是空调,还有墙上的照片——都是一些有名演员和乔刚兄妹的合影。 再往里走是后花园,面积虽不大,但廊厅阁榭、假山鱼池、花草树木都有,雅致温馨。 花园东侧为六进,在过去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包括车马圈、碾坊、米房、库房等等。 真是深宅大院,一圈转下来近一个小时,这还是走马观花,细致看两个小时下不来。 一处宅院,一段浓缩了的历史,展示了过去有钱人家的显赫。当然,现在拥有这座宅子的也是富中之富。 乔姗讲这宅子是他哥十年前花一个亿买下来的,主要是为了古玩,有这宅子做背景,摆着的不是真的也是真的了。 他哥并不在这住,说宅子阴气重,自己命不硬,没大德行,镇不住,只是谈生意的时候过来。 古毅玩笑道:“你哥不住你住呗。” “没那大福气,住不了。我就是白天来,晚上这里阴森森的。你也看了,这大院子一百人都能住下,住一个俩不够吓人的。”乔姗说。 “没人住不怕进来小偷呀?”古毅问。 “小偷也不来。四处有监控,还有报警装置,来了是自投罗网。另外这里有保安,安全。”乔姗说。 “你这有钱,在家待着当阔太太多好,开啥饭店。”古毅说。 “我哪有钱?都是我哥的,我现在还没工作呢。” 古毅和老谭笑笑,不置可否。 乔姗接着说:“我家老高一个月挣那点儿钱,死工资,不够孩子花的。我在我哥这有点儿股份,还过得去,但不能总待着,得有事干。 一直想做饭店了,没合适机会儿,也没好项目。上回看你们饺子馆挺好,省思在苏州开一家肯定行,没成想你还抢先了。” “这回咱俩合着干。”古毅大方的说。 “不的,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等你第一家起来了我做两家就行,不贪。” “我看你就是闲的。”古毅说, “呵呵,差不多。” 参观完乔家宅子,乔姗说先吃饭,吃完饭去塘西,到地方正好快晚上,晚上的塘西古镇才好玩呢,秦淮河畔,歌舞升平。 只是这歌舞升平和老谭失之交臂,因为艳华打来电话,告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张丽确诊为宫颈癌,初期。 也就是老谭来苏州的时候,张丽发现下体出血,有些害怕,叫李爽陪着去医院检查。当天没出结果,第二天结果下来说是宫颈癌。 因为发现的早,初期,把子宫切除就行,以后配合治疗没啥事。 知道情况后张丽很镇静,没像一般人那样精神崩溃,跟艳华和李爽说听医生的,手术。 艳华当时就要给老谭打电话,张丽没让。 “手术完没死你再给他打,我觉着死不了,没啥事------” 艳华和李爽看着她进了手术室,三个小时后安全出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切除的干净,后续治疗跟上的话没问题,好人一个。虽然医生这么说,但身边人担心,那可是癌,想当年香港的一名著名女歌星就是这病没的。 难道人家没钱治吗? 艳华仔细的询问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叫她放心,初期,发现早,子宫切除就没事了。 “女歌星那是发现的晚,癌细胞扩散了,治不了。癌症早发现早治疗,一般都没啥事。再说现在科技发达,有些癌症也能治。”医生很负责任的说。 2k小说 手术的第三天,艳华给老谭打了电话。 老谭当场决定回省城。 “你那边的事咋样了?”艳华问。 “就等着签合同了。”老谭回答。 “张丽现在情况很好,没啥事,她妹妹照顾呢。你把合同签完了回来就行,不差这两天。”艳华说。 “合同古毅签就行,我马上回去。” 老谭心急麻慌的回到省城,来到医院。 张丽躺在病床上,眼泪汪汪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这一刻她感到了幸福。 老谭来到床边,张丽妹妹默默走出病房。 “不是叫你不回来吗——”张丽打着哭腔,泪水滑落。 老谭笑,在床边坐下,说:“回来看看我家丫头。”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我多没意思------”老谭伸手擦去女人脸上的泪。 “切——” 张丽不再压制内心涌动的情感,此刻在心爱的人面前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经理,而是一个需要呵护疼爱的孩子。 “老谭,抱抱我。” 老谭把张丽抱进怀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 “我可害怕了,怕死了见不着你。”张丽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傻话------”老谭说。 “我省思我没事,保证能活,死不了。” “嗯。” “当时净想你了,就希望你在身边。” “那咋不叫艳华打电话?” “不想------真不想------” 老谭把双手紧了紧,让女人贴紧自己。 第251章 遗憾 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长灾的。 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崩溃。 俗话说三分病七分养,全在有个好心态。癌症不是不能治,大多数患者是吓死的。 话说回来,病没长在谁身上谁不知道,心态再好,意志再坚强的人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也不好受,需要调整一段时间才行。 天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到啥时候有个好心态,不说百毒不侵,至少多活几年。 半月后,张丽经过复查后出院,回家养着。 由于是子宫摘除手术,身上还挂着尿袋,看上去很滑稽。 老谭这段时间忙省城这边的工作,每天抽时间看她,陪着说说话唠唠嗑儿,排解寂寞,调整心情。作为朋友,能做到的也就这些,剩下的就是祝早日康复。 有病人心娇,容易发脾气,动不动提出些无理要求,老谭有耐性,都一一满足。比如刚给拿了苹果,张丽又说不想吃了,要吃桔子。等桔子拿来又想吃苹果,老谭就又去拿苹果。 每次老谭走的时候张丽都舍不得,要闹上一小会儿。不是说自己病了没人照顾就说没人搭理,再不就无来由的掉眼泪,可怜巴巴的。整的老谭不好受,没一个小时出不了门。 艳华也常去看张丽,老谭问艳华她走的时候张丽闹不闹,艳华说不闹,挺好的。老谭苦笑,看来这闹是分人呀。 不管怎么说张丽一天天好转,很快撤了尿袋,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了。只不过身子还虚,需要慢慢调养,每天的药不断,隔一个星期去医院复查一次。 这期间古毅来电话说房子合同签了,八年的。五月十号交房子,问老谭啥时候过去。 老谭看省城这边没啥事,一切都四平八稳有序进行,张丽也一天天好转,就和艳华打了招呼,然后去了苏州。 五月份,王淑兰的集宁店和锡林浩特的第二家店相继开业,包头两家店和赤峰店正在装修,预计七月份开业。 张宇和周晓梅盘下了呼市开发区的一个饭店,也开始装修。 张向东在省城谈了两家合作店,分别在浑南和大东,准备八月份开业。 一直跟阿巧合作的向总,现在是内蒙省城两头跑,赶着装修。这些店够他忙活的,当老谭问他苏州的店接不接时他马上摇头,叫老谭在当地找装修公司。 看来向总的发展撵不上阿巧了。 周晓梅在呼市,孩子在老家,当妈的难免想孩子。 过了年她打算在呼市买套房子,把父母接来,这样能天天见着。只是父母舍不得老家老院,迟迟没答应。 现在天气暖和了,老人似乎和天气似的开了窍,同意了。于是在王淑兰的帮助下在金桥店附近买了一套二手房,三室两厅,精装修,拎包入住,很快把父母跟孩子接过来。 两位老人开始不适应,睡觉总找炕,出门提心吊胆的,怕找不回家。住了一段时间渐渐习惯了,尤其父亲,在家的时候喜欢下象棋,还爱喝两盅,很快通过下棋跟楼下老头儿熟络起来,还交了两个酒友,没事就到饺子馆喝两盅。 儿子小刚和小影上一个幼儿园,两位老人每天早上送,晚上接。 小影、小刚同岁,两个孩子很快成了好朋友。小影嘴甜,成天哥哥、哥哥的叫,跟在小刚屁股后转。见着小刚的姥爷姥姥也跟着叫姥爷姥姥,小丫头会哄人,两位老人也喜欢。 有时候俩孩子玩恋了,出了幼儿园也要在一起,小影就央求来接的爸爸叫她跟小刚回家。每到这时候小刚就在一旁为小影求情:“曹叔叔,叫小影上我家吧,我俩一起玩,不调皮,明天我俩一起上幼儿园。” 小刚的姥爷姥姥也说叫孩子去吧,两个小家伙在一起也是个伴儿。 于是小影就成了家里常客,俩孩子常常把客厅闹得天翻地覆,两个老人笑呵呵看着,不但不生气,还好吃好喝伺候着,晚上睡觉一人搂一个。 这就是生活,看着平淡,却有滋有味。 曹家栋自打上饭店上班之后,虽然挣的比以前少,但稳定,到月开资,生活有了保障。 最大的好处是每天早上能给孩子做饭,小军吃完了自己上学,他收拾完送小影去幼儿园。下班后有时间接小影,小军也放学了,一家三口一起到家,他做饭,小军写作业,小影玩自己的。 当坐到饭桌上看着俩孩子香喷喷的吃饭时,他的心是甜的,满足的。 曹家栋喝酒,也抽烟,上饭店后这两样都戒了。倒不是专意为了身体好,而是工作稳定了,不再为生计发愁,戒了能省点钱,给两个孩子多贴补点儿。 当然,还要攒钱,小影再有两年上学,小军过年上初中。念书贵,没钱不好使,得提前攒点儿。以后孩子大了还得上高中考大学,都得钱,不攒不行呀。 好在每个月有三天休息,能出去揽点活,也不少挣,整好了能挣千八百的。 曹家栋人老实,实惠,干活仔细。到饭店不闲着,需要修理的随叫随到,没修理的就四处检修。打他来了之后灯坏的少了,水龙头一直好使,下水道没再找过专业疏通的,都是他自己整。 前台的桌椅板凳总检查,发现坏的就修,不用服务员提醒。 并且还学着维修厨房的电饼铛、冰柜,给自己置办了不少修理家当,越来越像个万能工了。 由于他很好的服务态度,饭店人都亲切的喊他曹哥,无论哪出毛病第一句话就是:“给曹哥打电话。” 马上进入夏天,所有店面的空调需要检修,对空调他不熟悉,想到当初一起干活时装空调的工友,便把工友叫来帮着检修,顺便跟着学习。 一天下来四个店的空调全部检修完,他也学的差不多。给工友钱人家不要,便在金桥店请吃顿饭。他准备花钱的,结账时吧台说周总交代不用结,这是为公司办事,免单。 他觉着有些不好意思,正赶上周晓梅进店,对他说:“曹哥,小影让我妈接我家去了。” 他早上上班时跟小军说了,可能晚些回家,叫他放学接妹妹,看来小军是去晚了,于是不好意思的说:“又麻烦大姨了。” “有啥麻烦的,一个羊是养,两个羊也是放,我妈也想小影了。”周晓梅说。 曹家栋感激的点点头,想说感谢话又觉着说了不好,于是讷讷的道:“总给大姨添麻烦,小影淘,不老实------” “呵呵,我妈我爸老两口闲着没事,愿意有孩子闹挺儿,他们也乐呵。”周晓梅接着道:“赶紧回去吧,小军自己在家呢,你吃完了,他还饿着呢。” 曹家栋红着脸点头,推门往外走。 周晓梅看着曹家栋给电动车开了锁,然后骑上去走远,站在那愣怔一会儿。她想这样的男人可能一辈子没大出息,但老实厚道,没那些弯弯绕,知道过日子疼孩子,在某方面讲是个持家好男人。 或者说是个好人。 可惜好人没好命,媳妇跟人跑了,扔下俩孩子,想再成家也不好成,除非碰到比他条件更不好的。 哎,啥人啥命,弯弯肚子镰刀头,直肠直肚跑到黑。说人家呢,自己比人家好不到哪去,带着个孩子,不也单着吗? 想到孩子她禁不住想起下午和张丽通的电话。 她惦记张丽,想回省城看看,一直没倒出时间来。等张丽做完手术,艳华打电话说手术很成功,以后配合治疗没啥事后,她才喘口气。 但也惦记着,毕竟是癌,不是感冒发烧。 通电话时听声音感觉张丽挺好,比前几天多了不少底气。 她安慰张丽别多想,保持好心态,安心养病,好好调理,过个一年半载就好了。张丽很乐观,没咋把病放心上,只是很郁闷很伤心的说这辈子是彻底不能有孩子了,子宫都摘除了,上哪生去。 fqxsw.org “我就这命,一个人孤独终老,死那天连个哭的都没有。”一场手术经历生死,张丽很多事看明白了,豁达许多,不避讳说生道死。 “说啥呢,没听人家说,多儿多女多业障,没儿没女活菩萨。”周晓梅道。 “话是那么说,还是有个孩子好呗。我这辈子是没了,还想和老谭偷着生个呢,这回好,下边空空如也,让人家给扇了。” 张丽不知道咋就冒出“扇了”这个词,先把自己给逗笑了。 周晓梅大笑,说:“这回轻快了。” “滚——”张丽笑骂,开心不少,接着说:“这回你小叔是彻底不要我了,不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遗憾呀——” 遗憾?遗憾吗? 周晓梅想,人这辈子真正的遗憾不是没有孩子,而是没有爱情,刻骨铭心的那种。 第252章 酒无好坏 第二天,周晓梅来到中央厨房店,检查包头两个店的员工在这里的培训情况。 到的时候杨志军在厨房忙着,店长木兰在做开餐前的例行检查。 “晓梅姐,两个店长快回来了吧?”木兰问。 店长在省城实习,她这里负责员工培训。 “快了,还有两天。”周晓梅说,然后问:“孩子他奶奶带着呢?” 木兰年前生了个大胖小子,给杨志军高兴坏了,爷爷奶奶也乐得合不拢嘴,都来了呼市。 “嗯,中午我回去喂下奶。”木兰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光辉。 “你体格好,奶水足,孩子不遭罪。” “嗯,跟你说梅姐,到时候不喂奶都涨着疼。” 虽然是过来人,但说这事还是脸红,自觉的压低声音。 两个女人笑了。 “服务员不好招,来的大部分是岁数大的,一听说去包头都不干。”木兰说出目前面临的实际问题。 服务员确实不好招,岁数小的不爱干,嫌乎累。岁数大的都有家有业,有老人孩子,不可能撇家舍业的去外地。 “包头那边往过送服务员了吗?”周晓梅问,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送了,不多,十二个。”木兰回道。 “差老远了,咱们这边招到几个?” “八个。” “这刚够一个店的------” 俩人一时间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沉默了,开始为为服务员的事犯愁。 过了一会儿木兰自言自语的叨咕:“家家都一个孩子,当个宝似的,不愿意往饭店送------现在孩子也难管,说不听,都有个性,有一点不对心思就撂挑子不干。” “真不知道以后他们能干啥------”周晓梅顺着说。 “啃老呗------看不惯,尤其那些小小子,整的和小丫头似的,描眉画眼打口红,还扎耳朵眼儿呢。” 周晓梅笑了一下,无奈地说:“伪娘——” “我家孩子说啥不叫他那样,瞅着就难受。” “------” “你家孩子就懂事,像个小男子汉。” 庄稼人家的好,孩子自己的好。 周晓梅骄傲的笑笑,把话题扯回来说:“尽量招吧,赶趟儿,跟员工也说说,互相介绍,能好招点儿。” “对了梅姐,员工问介绍个人来给不给加分?我估计加分的话能好介绍,比给钱好使。”木兰说。 这法子周晓梅倒是没想到,琢磨一下觉着挺好,只是得跟老谭商量一下。于是对木兰说:“我跟谭总商量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厨房,平日二十六人的空间现在装进去近四十人,显得有些拥挤。 杨志军见周晓梅进来,走过去打招呼。 “周总来有啥指示?”杨志军嬉皮笑脸的,他和周晓梅是冤家,见面就掐。 杨志军一米七二的身高,在穿高跟鞋的周晓梅跟前显得矮半头。 周晓梅故意把身板挺直,居高临下的说:“没啥指示,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皮紧了。” 运动员出身的周晓梅不但身材好,身手也不凡,每次单打独斗杨志军都吃苦头。倒不是打不过,只是没人家敢出手,这方面漂亮女人占绝对优势。 杨志军咧嘴笑。 周晓梅看了眼满是人的厨房,问:“咋地?都在这呢?” “没有,今天召集过来开个会儿,昨天有两个打架的,批评批评。一会儿去海东店一批,档口老大去塞外市府店实习。”杨志军正色道。 “人都招齐了?”周晓梅问,担心厨房也和前台一样不好招人。 “差不多了。” “行呀,有两下子。”周晓梅夸奖道。 “也没看我是谁。”杨志军脸一仰,马上感到仰脸有失身份,又很快转过头,给周晓梅个后脑勺。 周晓梅撇撇嘴,不搭理他,径直朝饺子间走去。 “晚上我家煎肉,去不?”杨志军在后面喊。 周晓梅没回头,伸出手摇了摇。 饺子间里的五个饺子工在备饺子,见到周晓梅都笑着点头。周晓梅也微笑示意,然后进了调馅间。雅茹正指挥着两个实习人员和面,李志文和馅,身后跟着苏娅。 李志文是雅茹徒弟。原本他是跟孟梦学的,但俩人是正处对象,教着教着就腻乎到一起去了,总耽误事。 杨志军来个棒打鸳鸯,把李志文调到中央厨房店跟着雅茹,这样俩人都能正常工作了。 苏娅现在是老人,跟着调馅,准备调到包头去做师傅。 顺便提一下她弟弟,莽汉宝日图似乎开了窍,性情变得温顺,饺子煮的好,干活也立整,脏活累活抢着干,还不抱怨。当初刘师傅和孟梦都不想他在那干,如今又都舍不得了,当成个宝。 人呀,不知道啥时候学好。 俗话说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当你用善良、豁达对待人的时候,换回来的一定是善良与感恩。 周晓梅和雅茹聊了一会儿饺子的事,雅茹顺便问了张丽的情况,周晓梅告诉她一切都好,就等着慢慢康复了。 “没事就好,依仗发现的早。”雅茹感慨道。 周晓梅点头说是,然后道:“咱们也应该勤检查检查,以防万一。” “那可不,每年都应该做次全身的。”雅茹说。 “是,到咱们这岁数得注意,身体要紧,体格好比啥都强。” “最应该检查的是老谭,他呀——” 雅茹叹了口气,觉着在周晓梅面前提老谭有些不合适。 周晓梅说:“等他回来你劝劝,叫他去检查一下。” 雅茹苦笑,说:“他能听我的?有他媳妇管呢。” 这时一旁的苏娅说:“蒲公英泡水喝降血压,我给老家我婶打电话了,叫她在家帮着晒点儿,等晒完了拿来给谭总。” “我也听说喝蒲公英水管事------”雅茹道。 周晓梅说:“最管事的是不喝酒,我小叔——哼!” 其意思不言而喻,要他戒酒赶要他命了。 其实想想老谭也很幸福,除了老婆不关心其他人都很关心,只是这种关心叫他承受不起。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情种,只是个厨子。想的是把日子过好,有个温馨的家,让儿子不受他这些苦,健健康康的成长。 想怎么把饭店做好,让跟着干的兄弟们有份稳定工作,到月开资,养家糊口,好好过日子。 剩下的就是所谓的梦想了,把饺子做到全国,把东北菜发扬光大。 至于感情也想,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一种难熬开始煎熬,想女人,想安慰,想发泄。可是又得控制,说点儿高尚的——挺多事等着他做,不敢闲着。 这时候,酒成了最好的朋友,一个人,一台电脑,一个电影,一壶酒。 看着,喝着,想着,品味着。 常常被电影里的情节感动,泪花在眼圈里打转儿,端着酒杯,未饮,已知其中味。 一个人在电脑上看电影喝酒的习惯在滨海的时候就养成了,那时候纯粹是为了不想家,不想媳妇,喝醉了躺在床上睡觉,醒来已是第二天。 成了习惯后酒不再是麻痹神经的媒介,而是朋友。 喝,也许是肠胃到那个时间段习惯性的需要,或者是人们常说的酒瘾。但他知道,只有这时候的酒舒坦,干喝不醉,并且头脑清醒,啥事能想清楚。 ranwena.net 酒喝明白了,知道拿起放下,喝不明白就是一酒鬼。 酒就是酒,不分好坏,只分度数高低。 酒能乱性,佛家戒之;酒能助兴,仙家饮之。 是好是坏? 好坏的不是酒,是喝酒的人。 第253章 融合菜 饺子酒 接周晓梅的电话时老谭刚从拙政园回来,今天店面交接,古毅找来一家装修公司,一起看了看,定下装修方案。 电话里周晓梅说了员工介绍人来给加分的事,老谭觉着挺好,叫她拿个方案出来,同时给出几点建议。 介绍来的员工必须工作满三个月; 必须认可阿巧的企业文化; 不许拉帮结派,介绍来的员工不许和介绍人在一个店里工作。 虽然缺服务员,但宁缺毋滥,越是这时候越要谨慎,看着不近人情,但得为长远打算。 根据老谭的建议周晓梅很快做出方案,用邮件发给艳华和老谭,然后在高管群里讨论,大家都觉着挺好,可以执行。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服务员的问题很快得到解决。 苏州店是阿巧进军南方的第一家店,老谭格外重视。把李爽和小高两口子调过来,李爽任苏州地区总经理兼店长,小高任厨师长。 饺子这块准备调王红了,后一想王红得坐镇省城,不能动,于是把雅茹调过来,她呼市的工作由孟梦接替。 饺子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发了一个本地口味的藕馅饺子。 藕馅饺子早就有,所谓开发,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进东北饺子工艺,使之主味突出,清香与肉香兼顾,不但本地人爱吃,东北人也喜欢。 凉菜这块两条腿走路,在省城调过来一个师傅主理东北风味,同时招聘一个本地师傅做本地凉菜。 厨房开放式的,这个不能改。 菜品自然以东北菜为主,大部分原料从省城发货,比如酸菜、蘑菇、粉条、虫草鸡等等。为的是原汁原味,地地道道。 李爽、小高、雅茹这些人过来之后不能总住宾馆,的解决住的问题,同时也得给员工租寝室。苏州这边房租高,古毅找了两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没做饭店之前,一个人日子,咋过都行,花钱从来没在乎过。如今做了饭店,钱像水一样往外花,也知道节俭了。 恰巧法院工作的王姐在拙政园附近有个老房子,离饭店近,之前租给一个做丝绸生意的朋友当库房了。现在人家不做了,房子闲着。 王姐跟古毅说房子有年头了,平房,有点旧,但水电齐全,住人没问题,要是不嫌乎拿去用,给点租金就行。 老谭起初觉着平房不方便,员工洗个澡啥的费劲,但人家说了,又不好拒绝,便叫李爽和小高跟着古毅去看看。 李爽和小高看完回来兴高采烈的对老谭说地方太好了,不亚于北京四合院。 “师父,你没看呢,地方老好了。”李爽给老谭介绍:“独门独院,院子挺大,对,这地方叫天井。一排六间正房,里面啥都有,卫生间、上下水、热水器都好使,还有书房呢。” “是吗?”老谭睁大眼睛。 “嗯。两边是厢房,都是五间,之前当库房了。里面有卫生间、上下水。前面八间门房,小点儿,但干净立整,当寝室一点问题没有。”李爽兴奋的说。 ddxs.com “四合院吧?”老谭问。 “对,就是四合院,超大的那种。”小高说。 “门前有条河,河上有桥,白墙黑瓦,江南人家。”李爽形容道。 听他俩一说老谭有些心动,想去看看。于是李爽带路,师徒俩走着过去。 这是拙政园园区保留的一处老宅子住宅区,有二十来户,全都是过去的四合院,白墙黑瓦,小桥流水,绿树盈盈,一副浓缩了的江南水乡。 说实话,能在这里住的的人家都是有背景的,非富即贵。看来王姐家不一般,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古毅已经把装修公司的人叫来,安排着装寝室,见老谭来了,高兴的说:“兄弟,这回全解决了,不但寝室够用,咱俩的地方也有了。” 老谭四下看了看,和李爽说的一样,六间正房,十间厢房,八间门房。天井宽敞,中间一个小花坛。整个院落干净立整,舒适雅致。 “王姐有实力呀,把这院子租出去当库房,厉害。”老谭说。 古毅道:“我知道的是她家老爷子有背景,她算红二代。家就她一个孩子,父母头几年没了。她也不在这住,不租出去干啥?” “租金应该不少。”老谭说。 “不多,人家不差钱。”古毅说。 老谭说:“不差钱咱们也不能少给,这大院子------” 说实话老谭更愿意多花钱也不愿意欠人情,有时候人情比钱贵。当然,相对于古毅对王姐的救命之恩就当别论了。 当天大家就住了进去。老谭和古毅住两间正房,书房和其他两间做办公室,连办公的地方都有了。 小高和李爽、雅茹住东厢房,西厢房给前后主管,剩下的房间给员工做寝室。 谁能想到一家饺子馆的寝室是一个四合院,并且是很高档的那种,一点不亚于海底捞给员工租的高档公寓,论舒服讲更胜一筹。 有了安身之处,大家高兴,晚上做了几个菜,庆祝一下。 “来,共同喝一杯,庆祝咱们有家了。”古毅满脸带笑的说。 大家响应,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古毅对身边的老谭说:“兄弟,今天是个好日子,讲两句。” 老谭看大家,大家也都看他。 “讲两句。”老谭开口:“说实话挺高兴,一是有家了,二是还这么好,住着舒坦,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大伙儿笑。 老谭接着说:“咱们南下苏州,能不能做好就看大家了。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今天有了大本营,没了后顾之忧,剩下就是铆足劲加油干,争取一炮打响。” “师父,必须的。”李爽信心十足的说。 “必须的。”小高紧随媳妇之后。 “有谭总指挥肯定的。”新来的本地凉菜师傅李刚说。 雅茹和省城过来的凉菜师傅么吱声,表情和其他人一样——一脸自信。 “我有预感,咱家开业就能火。”古毅说。 “有信心就好。”老谭先是肯定大家,然后认真的说:“这两天大家吃了几家店,估计对苏州餐饮都有个大致了解。跟大伙儿说,苏州餐饮市场比省城好,比较完善,但竞争激烈。 做饺子的不是咱们一家,比咱们好的有的是。另外咱们能看准苏州市场,人家也能看准。 据我所知,来苏州开店的有哈尔滨饺子,长春的东方明珠,还有省城的福记。可惜都没站稳脚,最长的干了两年。 我分析了,不是老百姓不认可,是没特色,水土不服。觉着在东北是老大,饺子正宗,不和本地餐饮结合,最后都黄铺了。 目前整个苏州东北饺子馆不多,大部分是小吃部类型的,上规模的就咱们一家。” 说到这老谭点上根烟,大家等着他往下说。 “要想打炮站稳脚,就得认真琢磨琢磨。不能觉着在省城、呼市好使,把原来的原封不动的搬出来就行。 咱们面对的是南方客人,口味、饮食习惯和北方不一样,这就要求不能按着北方的方式操作,需要改进融合。现在省城不是流行融合菜吗,把江浙一带的菜融合进东北菜,老百姓接受,并且喜爱。 我到省城的“沈水江南”和“富雅小居”吃过两次,感觉不错。他们的菜保留了东北菜的烹饪方法,同时有江南菜的清淡精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看着就想吃。 还有,他们把江南的老酒研究透了,到他们店必喝老酒,这是亮点。 江南菜能到北方融合,东北菜也能到江南融合。咱们把特色打出去的同时要和本地餐饮结合,做阿巧的融合菜,引领苏州。 还有就是咱们的养生酒,这是亮点。江南菜进军东北,让北方人喝花雕老酒成为时尚,咱们南下江南,要让江南人喝养生酒成为时尚。” 第254章 张丽 河边 东北融合菜,关东养生酒。 一盘菜,一壶酒,一盘饺子,岁月悠悠。 老谭指明了苏州第一家店的方向,这也是以后所有江南店的基调。他要让东北饺子进驻南方,让东北菜发扬光大。这样说虽然有点大,但确实是他所想的,也是要做的。 二零一六年,对七四年出生的他来说已经四十二周岁,正是人生最佳的事业年龄。 这个年龄的人经历了人生的坎坷,生活的磨炼,岁月的洗礼。蜕尽了少年的稚气,没了青年的轻狂。成熟、稳重、责任、担当与开创成为主导。 一个人的事业往往在这时候做的顺利,容易成功。 老谭的一番话话把众人的情绪点燃,每个人的热情都很高,自然要说一些带激情的话。 “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干,把第一家店做起来。”李爽最先开口。 老谭笑,他能猜到李爽会说这种有表决心意思的话。但他想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具体怎么干。 “好!”老谭给与肯定的点头,紧接着问:“打算怎么做?” “努力做,好好干。”李爽口直心快的说。 “你这是口号,我说的是具体的。”老谭依然笑着。 “具体的------”李爽见师父这么问,禁不住思考起来。 她思考,其他人也开始思考。因为她说的话也是其他人想说的,但老谭一说到具体后都把热乎乎的头脑冷静下来,感觉有些冲动了。 酒桌瞬间安静下来。 看大家不说话,老谭也不急,端起酒杯和古毅喝酒。 其实古毅也在想自己具体怎么干。 没正式干之前,他觉着王淑兰能做的自己也能做,不照她差啥。并且运营管理不用操心,有人管,自己当好老板就行了——甩手掌柜的那种。 可是等饭店装修上之后,随之而来的买材料、买设备、更名换照等一系列跟老板有关事宜需要他去做之后,才知道开饭店不那么简单,不是有钱就行。 怎么说呢,说实话现在的他已经进入状态,想饭店事是自然的,只是还没具体,不细致。直白点儿说是有热情没章法,和很多头一次开饭店的老板一样,随着装修赶进度,只抓眼前事,没长远规划。认为长远规划是老谭的事,自己跟着干就行了。 或者说掏钱就行。 刚才老谭的话把他的心气又往上提了提,感觉有了方向,觉着老谭说得对,就得那么做。可是话说回来,作为老板,投资人,应该干点啥呢? 像老谭说的,具体做什么。 这是他没仔细想过的。 “老弟,需要我做啥吱声,你知道,我没整过饭店,要是没你我都不带干的。”古毅诚恳的说。 “做好你的老板就行,稳住架,守住摊,搞好外围,打通关系,开发市场,争取三年之内十家店。”老谭说。 “这没问题。”古毅说。 “那就好。”老谭转而对大家说:“老板可说了,三年十家店,各位是第一批,都是原始股,能不能做好就看大家了。” 这回没人抢着发言,还都在想具体怎么做的事。 “做属于阿巧的融合菜,突出饺子酒,这是咱家的亮点。”老谭说完看向小高,“小高,你担子不轻,这几天再出去走几家。记着,菜是做出来的,厨师是吃出来的。吃到品到才能悟到,悟到才能做到。 我给忠清打电话了,他明后天过来。来了后你俩一起研究,传统菜不动,保留,这是特色。主要开发融合菜。出去吃,回来做,反复研究。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啥时候研究好了啥时候算。 第一家店不着急开业,再说菜不行开业也白扯。给你俩儿一个方向:用东北菜的烹饪技法,使用本地原料,结合当地口味,做苏州人吃了叫好,北方人吃了有回家的感觉的菜。 这就是融合,不用多,八道就行。” “嗯,知道了师父。”小高说。 “别光研究热菜,把凉菜、饺子也带上。”老谭嘱咐道。 小高点头。 交代完小高,老谭转而对李爽道:“做个策划,把养生酒形成文化,没开业就叫人们掂心上。记着和饺子挂钩,把‘饺子酒、越喝越有’这个俗语宣传出去,让老百姓想吃饺子了就想到阿巧,想到阿巧就想到养生酒。” “嗯,我也这想的,一个星期出小样。”李爽说。 “还有,尽快招人,招到人马上培训。” 李爽点头。 老谭看着李爽、小高,语重心长的说:“你俩责任重大,不能行道呼哧的。记着,工作是做出来的,不是喊口号,表决心没用。要想在苏州站住脚,不掉几斤肉不行。” 两口子严肃的点头。 老谭接着把目光转到雅茹这。 “忠清来之后和小高出去尝菜你也跟着,多尝尝本地饺子,好心里有数。本地人喜欢清淡,少油少盐,调馅的时候肉和菜的比例掌握好,突出菜味儿。” 雅茹点头。 “回来试制。你这是重中之重,从明天开始,每天一样饺子,我和古哥先尝。”说到这老谭转向古毅,“古哥,把你朋友请来,一起尝饺子,他们都是本地的,有发言权。” “没问题,白叫他们吃还不愿意呀。”古毅笑道。 老谭最后看向李刚。 “李刚,你是本地人,对本地餐饮了解,谁家好谁家坏都知道,你领着大伙儿多走几家。”老谭对李刚说。 “放心谭总。”李刚点头应承。 “饭店得一个月装修完,咱们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辛苦点,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还是那句话,工作是干出来的,只要用心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来,干一杯,加油!” “加油!” “加油!” 张丽复查完从医院出来,初夏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热乎乎的舒坦。 头几次复查都有人陪着,不是艳华就是她妹妹。今天她觉着恢复的挺好,身上有劲儿,就自己开车来了。 检查结果除了白血球低点外一切正常,说明挺好,放了心。 死过一回的人对活着有更深层次的理解,看着阳光都会感动。 人呐,可以安慰身患绝症的人,安慰时带着惋惜与无比的同情,同时为自己没得绝症而庆幸。当有一天自己身患绝症的时候,别人的安慰是空洞的,能够安慰自己的只有自己。 真正战胜绝症的也是自己。 每个人都希望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可是每一天都是日出日落一昼一夜,每一年都是春始冬终四季轮回,万物有生有死,何况人乎? 日头之所以出来,是走过了黑暗;四季之所以轮回,是越过了寒冬。 任何的自然现象抛去规律之外,还有生的渴望,活的气息。 张丽把车开到泰山路后面的护城河路口,找个位置停下,从车上下来。 一个人走到护城河边,沿着河边的小路慢慢走着。 河岸边的柳树抽条,随分摆动,像姑娘的秀发般柔顺、丝滑。柳树下、小路旁,吐露嫩芽的青草和去年枯黄的地面青黄相间,蓬勃着生机。 风吹在脸上,柔和温暖。 张丽向前走出一段路,身子有些热,额头上有了汗珠。她把薄风衣的扣子打开,感觉凉爽些,拢了拢落在胸前的秀发,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平缓的河面。 河对面有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玩耍,孩子童稚而欢快的笑声传过来,充满了无忧无虑。 slkslk.com 多快乐呀,是个孩子多好。 张丽看着,禁不住想起了小时候。 每年这时候她都会带着妹妹,挎着筐,跑到村外的地里挖婆婆丁、曲麻菜、荠荠菜、小蒜------妹妹爱玩,到地里就放飞自我,四处跑,害的自己只能挖一会儿看一会儿,怕妹妹跑远,还要喊两声。当看到妹妹在远处疯玩着,听到自己的喊声答应后才放心,然后继续挖野菜。 那时候的天多蓝呀,太阳也热,把野外晒得暖乎乎的,累了躺在地上也不觉着凉。 那时候家里四口人,爸爸妈妈,妹妹,还有自己。 爸爸成天介做买卖,不是倒腾玉米就是绿豆,再不就是葵花。每天早上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到晚上和妹妹都吃完了饭,开始写作业的时候才回来。 回来后先是往屋里抗玉米,或者绿豆、葵花,抗完了洗脸,然后从兜里掏出水果糖散在自己和妹妹跟前,笑着说:“闺女,吃糖。” 妹妹高兴的从炕上蹦起来,抱住爸爸的脖子就往脸上亲,爸爸呵呵笑------ 张丽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渐渐模糊视线。 爸爸不在了------ 第255章 生命感动 张丽十七岁那年上了高中,妹妹十五,念初二。 那年冬天妈妈去世。 妈妈身体一直不好,张丽记事的时候就一直待在家里,出不了山,干不了重活,整日吃药。记得小时候妈妈总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说:“吃啥药!一点事不管,不如死了。” 每当这时候爸爸就说:“咋不管事,看你见好。” 后来上小学时妈妈确实见好了,脸红润起来,脾气也改了不少,不再说不如死了。 妈妈想要个弟弟。 当时不知道妈妈为啥要个弟弟,现在知道了,妈妈想给爸爸留个后人,给老张家传宗接代。 为啥这样?因为爸爸对妈妈太好了,那是爱情。 可是妈妈最终没能给爸爸生个儿子,那个病也没好,还是走了。 那个冬天很冷,爸爸把新买的准备拉粮食的汽车卖了,刚盖起的四间瓦房也卖了,还借了三万多的外债,最终没留住妈妈。 妈妈走后,第二个学期开始,张丽知道家里啥状况。一贫如洗,租住在叔叔家的三间土屋里,上门要账的人络绎不绝,妹妹年幼,于是她决定不念高中了。 那是爸爸第一次发火,很吓人,把她骂到学校。 她敬重佩服爸爸。在对男人有了认知后,她觉着爸爸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妈妈走后三年时间爸爸不但还清了外债,还修建了新房,让她和妹妹有了温暖的家。 家永远是坚强的堡垒,有它有温暖,有依靠,有支撑,有希望------ 张丽读完高中上了大专,妹妹也上了技校。 年富力强的爸爸一个人在家做买卖,没人照顾。姐俩懂事,爸爸娶了后妈,然后有了弟弟。 说实话,有了后妈后心里不舒服,总想亲妈。不舒服归不舒服,但后妈对爸爸实心实意,照顾的挺好,俩人感情也好,做女儿的放心。说实话在心里是感激后妈的,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原以为这样挺好,谁成想爸爸也走了------ 此时张丽眼前浮现的是爸爸的面孔,眼泪流了出来。 爸爸走的太急了,想呀—— 直到此时她才深刻的理解爸爸——父爱如山,深沉厚重。 擦去脸上的泪。 对面那对母子已经往前走了,留下孩子的笑声在耳边回荡,犹如小时候自己和妹妹开心的笑------ 又向前走去,前面是座凉亭,凉亭后面是假山,接着是一条长廊。 凉亭里有六、七个老人,有的拉二胡,有的弹琵琶,有的打锣。一位六十多岁很有风韵的阿姨站在中央,声色俱茂的唱着京腔。 那身段、那声腔,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唱念做打,活脱脱的真实人生。 张丽没靠前去,在五米外站定,认真的听着、看着、欣赏着。有一瞬间觉着自己就是那个唱戏的阿姨,有滋有味悠闲的活着自己。 活着自己。 是呀,人不就是活自己吗? 如果没有这场病,有些事也许到现在也看不开,还纠结着。 她又想起了爸爸。 那是大专毕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学的是旅服专业,在一家酒店上班,当领班。 心里反对反对爸爸找后妈,但又希望爸爸有人照顾。 这是一个矛盾心理,没亲身经历的人体会不到。 我们在小说、电视上看到那些懂事的儿女同意爸爸,或者妈妈找后老伴,为之高兴,心里说如果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没到真格的时候呢,到真格时候心里都或多或少的不自在,不愿意,甚至反对。 人之常情。 张丽和妹妹嘴上不反对,笑着说同意,并且支持,但心里还是那个。 自打爸爸把后妈领进家门,张丽回家的次数就少了,觉着尴尬,不愿意叫那声妈,也叫不出口。同时觉着那不再是自己的家,而是别人的,只不过爸爸在而已。 这多少对她的性格和生活有些影响,于是有了自己第一段感情波折。 爱上一个有家有业的男人,飞机厂的军代表。 当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以悲剧告终之后,由于年轻,曾一度把自己的错误归罪于家庭——如果妈在就不会这样了,或者爸爸不找后妈,还和以前一样关心疼爱自己,也不会这样。 她一直耿耿于怀。 爸爸去世,自己生病,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后一切都释怀了。 那只是年轻时的经历,只不过荒唐些,疯了些。 哪个少年不疯狂?谁人年少不荒唐? 爸,不该怨你,是我自己的错,现在知道了,你能原谅吗?不原谅也得原谅,谁叫我是你女儿呢。张丽在心里说着,脸上露出了撒娇的、调皮的笑。 有风韵的阿姨一段唱罢,走到长椅前拿起水杯润嗓子,伴奏的几位老人也都歇歇,有喝水的,有点烟的,有站起来伸腰拉胯的。 小憩,为下一段做准备。 这也是人生中的小憩,唱罢休息,不为精彩掌声,只为继续登台。 张丽绕过凉亭,走过假山,来到长廊。 长廊中间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甜蜜的卿卿我我。 男生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女生一阵娇笑,笑声如柳树梢小鸟的啁啾。 若是往常看到如此甜蜜的一对情侣,张丽会触景生情的想到自己,心生羡慕的同时心心思思的为自己不平。现在这些都没了,有的只是欣赏和祝福。 一个人心境的变化往往在经历之后。历尽磨难学会坚强,经历生死懂得珍惜,失去后知道舍得,活着就是美好。 当眼中有了善良、美好、宽容之后,身边的一切也都美好起来,叫人感动。 fqxsw.org 她从容的、面带微笑的往前走,经过小情侣身边时侧过头祝福道:“真甜蜜,加油!” 小情侣先是一愣,转而异口同声的说:“谢谢。” 真好,活着真好。 走出长廊。 仰头,天空瓦蓝,几朵棉花般的白云飘着,空气中流动着和煦的风。 她禁不住伸开双臂,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吐出。 睁开开双眼,天依然瓦蓝,云未动,风未静。 多美好呀,天地;多美好呀,一切。 她激动的想大喊,可是止住了,眼里噙满了泪水------ 善良的读者,理解吧,这是对生命的感动和对生活的感激。庆幸自己活着,世界如此美好,不负年华。 张丽怀着激动、愉悦的心情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给艳华打了电话,告诉她明天准备上班。 “你疯了,上班着啥急,在家养着!”艳华带着亲切的严厉说。 “上班就是调养,有点事比待着强,还锻炼身体。”张丽说。 “不行,想锻炼身体逛公园去。” “呵呵,没事,累了我就回家。” “那也不行!”艳华态度坚决。 “这么定了,通知你一声,挂了。” 没等艳华再说张丽挂了电话,然后打开电脑,查看饭店最近几个月的运营情况。 第256章 啥是爱 上班第一天,张丽走了老店、赤山路店、黄山路店、泰山路店四家。 上午还可以,没感觉啥,到晚上饭口的时候觉着有些累,于是跟泰山路店长交代一下就回去了。 长时间没工作,一天下来双腿发酸,脚也疼。到家后赶紧脱鞋坐到沙发上,顺势躺下来。 累是累些,但充实,又找回了原来的自己。 张丽要强,如果不要强这些年早完了,别说房子,连车都没有,可能早嫁人了。当然不是说嫁人不对,只不过此嫁人非彼嫁人,大家明白。 正躺在沙发上假寐,艳华打来电话,关切的问她怎么样。 “挺好,就是腿有点酸,长期不动弹的原因。”张丽说。 “明天别来了,在家休息,公司又没啥事。”艳华说。 “好,听你的,在家休息。”张丽不想叫艳华担心,糊弄道。 “对了,吃饭了吗?没吃叫人给你送点去,想吃啥?”艳华问。 “吃了,能不吃饭吗?”张丽撒谎。 艳华实诚,信了,要张丽好好休息,嘱咐明天不要上班,然后挂了电话。 张丽躺了一会儿,感觉好些,起来换了衣服,来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做点吃的。 打开冰柜,保鲜层里有牛奶、麦片,两个西红柿,一把小白菜。西红柿和小白菜昨天买的,下面条来着。今天不想吃面条,便把牛奶、麦片取出。 然后打开下面的冷冻抽屉,看到里面有速冻饺子,牛肉馅的,于是把牛奶麦片放回去,取出一袋饺子。 走到炉灶前打开火烧水,心想吃饺子得蘸蒜酱,准备拿蒜的时候想起医生说不能吃辛辣的,又放弃了。 “不能吃辣的,不能吃咸的,不能吃油大的,干脆吃素得了。”她嘴里叨咕着,拿起陈醋看还有半瓶,继续道:“不让吃辣的蘸醋,不忌酸的。” 饺子煮好放到桌上,看着热乎乎的饺子想要是有点酒就好了,饺子就酒,越喝越有。吃饺子不喝酒,不如喂狗。 哎,酒是别想了,医生不让,身体要紧。 夹起个饺子在醋碗里蘸了蘸,放进嘴里,还行,挺香。 接着吃了第二个。 八个饺子下肚,感觉有了元气。 再把筷子伸出去夹饺子的时候,下意识的迟疑一下。 突然间想起了老谭。 老谭的面孔在眼前出现,光头,坚毅的脸,土匪的表情,深邃的眼神------ 夹起饺子放进嘴里,忘了蘸醋。 和老谭在一起时的情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的出现,没有顺序,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 既然想了那就想吧,好好想想,从开头来。 那是和军代表分开一年以后,分开的原因很简单,怀孕了,军代表不能离婚,留下些钱后逃之夭夭。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出生就打掉了。 想起来后悔,可当时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好,彻底生不了了,断了念想儿。 和妹妹租房子住,妹妹念技校,每天上课,自己在家没事,情绪不高,闲的闹心,找了份服务员的工作。 那是家烤肉店,叫青瓦台,生意不太好,整天没几桌客人。前面有老板娘和一个大姐,后面四个人,一个厨师,一个喂肉兼拌菜的,一个煮冷面兼刷碗的,一个生炉子的大哥。 老板娘想把生意好好搞搞,准备换厨师,于是老谭来了。 刚见到时就是个土匪,和流氓差不多,没啥好印象。可就是这个土匪来了每两个月,竟然奇迹般的把生意做起来了。 整天没两句话,一脸严肃,还不时带着匪气,看着邪性。 那时候对他有点反感,不愿意搭理,有时还故意躲着。 现在想来想笑,看着是自己不搭理他,其实人家压根儿也不搭理自己,看自己像空气似的,整天扎进厨房就不出来,除非吃饭的时候。 笔趣阁 来了半个月后,烤肉的质量上去了,客人都说肉嫩、好吃、有滋味。偷着问过喂肉的大姐,大姐说谭师傅教的,改了喂肉方法。 紧接着冷面也好吃了,客人不撒谎,说是三台子最好吃的冷面。 生意渐渐好起来,开始注意这个土匪了。 土匪依旧不怎么说话,整天在厨房忙活,有时故意找话和他拉谈两句,他也就哼哈答应,然后又去忙了。 土匪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到店,晚上九点走。一身衣服不怎么换,但很干净,就和他的工作服一样,很少有油点,这是很多厨师达不到的。 在一起时间长了,知道土匪二十六,有对象,租房子住,在妹妹同学租的房子楼下。 张丽是漂亮的,并且对自己的漂亮充满自信,加上在大酒店做过,还做到了经理,很有气质,还没几个男人不多看两眼的,并且是贪婪的那种。 可老谭这个土匪没有,看自己的眼神还不如看厨房的拌菜大姐。 这叫她来气,不舒服。 不舒服归不舒服,但佩服。人家把生意搞上去了,说明人家有能力有水平,负责任,敬业,是个干事人。 这些改变了张丽对老谭的初始印象,不反感了,心生佩服。看着光头少了匪气,多了悍性,是个爷们儿。 彻底改变印象、并且用欣赏崇拜的目光看老谭是从他上熏味的时候开始的。 那天上午,经过三天准备,老谭的第一锅熏味出锅,拿到前面叫大家品尝。老板娘、服务大姐、加上厨房的人都说好吃,味道一绝。 大家把手里的熏味都吃了,唯独服务大姐还有剩余,她小声问老谭:“谭师傅,我能不能中午回家的带回去吃?” 老谭看着大姐,微笑着说:“可以,但到时候了凉了,你趁热吃吧,中午我单独燻点儿你带回去。” 大姐感激,眼睛湿润的连说谢谢。 这个很平常的举动引起了张丽的注意,过后她问老谭为啥答应大姐单独熏,老谭说:“大姐下岗的,一个人带孩子过,她说拿回去吃就是带回去给孩子,不容易------单独给她燻点,省得她花钱买了,一个月那点钱,孩子还上学------估计舍不得给孩子买------” 张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老谭,没想到一个满身匪气的大男人心这么细,还善良。 “就是那时候喜欢上的,这个土匪。”张丽叨咕一句,把饺子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好像是命,喜欢的男人都是别人的,不是成家了就是有对象,总迟到。并且还傻,喜欢上就死心塌地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非撞南墙不可。 人有时候就如那飞蛾,明知是火,扑上去是死,还是要扑,义无反顾。 土匪成功的吸引了她,她开始想法设法的接近。 下雨天叫他送回家,到家跟前不上楼,拉着吃烧烤,喝酒,聊到半夜。还好他有个喝酒爱好,要不然真不知道咋接近。 人都说喝酒能喝出点啥事来,可是和他喝了快二十年的酒,盼着发生的事没发生,倒成了不折不扣的酒友。 这时候喝点酒多好呀。 张丽苦笑加无奈的摇摇头,心说不能喝,啥时候彻底恢复了再喝不迟,不差这两天。 当时自己死缠烂打老谭能不能同意呢? 估计不能,他要是同意就不是老谭了。现在看来他上外地那五年就是躲自己,虽然有为生活打拼的方面,但凭他的能力在省城一样发展,不比去外地差。 和他最值得回忆的合作是老根山庄和临江轩,有夫唱妇随双宿双飞的感觉。可惜时间太短,转眼过去了,留下的美好也成了片段,无人的时候品咂回味。 这个土匪,要了自己半条命,又痛又疼又爱又恨。还想给他生孩子呢,这辈子不成了,下辈子吧。 如今是个不完整的女人,不知道他还要不要,以前是不要自己上赶着送,现在是------ 他能在身边就知足了,不在身边常打个电话也行。 人家有家,心得在在老婆孩子身上。不能总打扰,他能把家整好了,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他好了自己在旁边看着也高兴。 啥是爱?爱不一定是在一起,互相牵挂、互相想着就行,心里热乎,有念想儿,甜滋滋的。 第257章 金桥出事 呼市金桥店发生了严重的斗殴事件,打架双方是两个包房的客人,造成一死三伤。同时波及到上去劝阻拉架的饭店人员,三伤中有一个是前台领班。 事件发生后老谭马上从苏州赶回,协助公安局调查处理,同时安抚受伤的领班及其家人。 由于事件重大,饭店暂停营业。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事件发生后没到一天时间,整个呼市都知道了,并且上了热搜。当然说啥的都有,但无疑对其他三家店造成影响,生意大幅度下降。同时也给员工造成恐慌,尤其金桥店,不少人开始离职。 这种情况下,老谭的决定是离职的不挽留,留下的正常发工资。 此时金桥店办公室内只有老谭、张宇、周晓梅三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无奈,好好的碰上这事都闹心。 “小叔,三分之二员工离职了,没走的就是老员工。”周晓梅忧心重重的说。 “噢,没事,有三分之一就行。”老谭说。 “开发区的店——”周晓梅的意思是开发区店的装修是否继续。 “装,继续装,跟那没关系。”老谭不在乎的说:“啥事没有,闹挺几天就消停了。” 张宇说:“是得闹挺几天------” 老谭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说:“这也不一定是坏事,之前挺多人不知道咱家,现在都知道了,就当打广告了。”说完咧嘴笑笑。 紧接着又道:“现在停业,正好把厨房改了,做成开放式的,重新开业。” “我看行。”张宇眼睛一亮说。 三人当场决定给金桥店改造升级,然后给艳华打了电话,艳华也同意。于是在下午召开了管理层会议,一是稳定大家情绪,二是宣布改造事宜。 老谭在会上说:“金桥店发生的事对咱家有影响,生意下滑正常,谁也不愿意到杀过人的饭店吃饭,忌讳。但也没啥,几天的事,过几天就好了。 这段时间员工的情绪会有波动,心绪不稳,大家一定要把员工稳定住,正常工作,该干啥干啥。金桥店停业是暂时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改造,做开放式厨房,装修好了继续营业。 跟大家说一下,员工离职不阻拦,按正常程序办理。同时跟员工说清楚,随时回来随时欢迎。 这几天咱家的负面新闻不少,说啥的都有,这都不是事,大家不要放在心上。生意不好,不忙,正好给咱们时间整顿学习。厨师长、店长利用空闲时间做培训,前台主要是服务,厨房是菜品,修炼内功。 还有,外面的人不了解情况,可能说三道四的,但咱们不能乱,该向客人解释的解释,叫客人放心。” 会议开完后张宇把老谭叫到一边,说了一件不好的事。 被误伤的领班伤的不重,现在医院养着。按理说这事由打人的负责,医药费也是他们出。只不过出了人命,公安局该抓的抓,该拿的拿,案件正在审理之中。 领班的医药费和住院费现在是饭店垫付,其家人认准了饭店,可能背后有高人指点,竟然提出要误工费、工伤费、后续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理由是在饭店受的伤,受到惊吓,以后啥样不知道,万一精神失常了咋办? ranwen.la 老谭听后苦笑不得,对张宇说不管这些,一切等法院处理。 “这家人有些不讲理,就找咱们。”张宇一脸无奈的说。 “找咱们对,员工在工作期间出现任何意外都由用人单位负责,没错。”老谭首先肯定,然后说:“责任咱们推卸不了,目前的费用咱们出。 不管家属说啥,先稳定情绪,养伤要紧。跟他们说明白,是咱们的责任一定承担,跑不了也没不了,饭店在这搁着呢,还不信咋地。” 张宇也是苦笑,看样领班的家属确实不讲理,胡搅蛮缠,把他整的头大。 几天以后,杀人风波渐渐平息,一切开始恢复。 十天后,有些离职走掉的员工反应过味来,准备回来。老谭跟周晓梅说回来可以,重新入职,以前的积分没了,从零开始。 说一下,老谭看好的蒙古族厨师额尔敦在这期间离职了,去了另外一家饺子馆做厨师长。 厨师跳槽很正常,只是这期间跳槽有些说不过去,不仁义也不讲究。老谭知道后倒没生气,只是说干不长,当厨师还可以,当厨师长欠火候,早晚下岗。 还真叫他说准了,三个月后额尔敦下岗,下岗后通过杨志军跟老谭说还想回来。 老谭大度,把他调到苏州做了头锅。 安排好呼市的事后老谭回了省城,看看儿子,看看张丽,一个星期后返回苏州。 说实话,人的精力和体力是有限的,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折腾,何况血肉之躯。 老谭苏州、呼市、省城三地跑,从苏州走的时候是夏天,热的乎的穿半袖;到了呼市是初夏,早晚穿长袖;等回到省城天气还残留着晚春,穿衬衣衬裤。 一圈折腾下来倍感疲惫,加上事多,上火,很自然的感冒了。 开始时没在意,吃两片感冒药,继续和忠清、小高研究菜。两天后开始加重,说话都变声了。 无奈之下去了医院,医生说是病毒性重感冒,气管、肺部大面积感染,需要打点滴。 进一步检查是中度脂肪肝,危险性高血压,高压一百八,低压一百一,必须住院。 老谭跟医生说血压高多少年了,一直这样,回去喝降压药就行,不用住院。点滴在诊所打,方便。 伤找痛处病找衰人,打点滴的头一天还发烧了,三十八度,浑身烧的像火炭似的,一时迷糊一时清醒,浑浑噩噩,似睡非睡的难受。 雅茹做了热汤面,剥了几瓣大蒜,伺候着老谭吃下。 “躺下,加两床被子,发发汗就好了。”雅茹说完给老谭身上加了被子,掖好被缝,看他脑袋还漏在外面,给塞了进去。 “脑袋不能在外,冒风,出不了汗。” 老谭全身窝在被子里,不一会儿感到闷热热的,浑身开始冒汗。小时候感冒母亲就是用这招治,浑身汗出透了,病毒随之排出,然后好好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老谭汗出的水淋淋的,盖着的被子和铺着的褥子都湿了,闷得难受,想掀开被子进点风,凉快凉快。 刚掀开一角就被雅茹发现按了回去。 “再挺一会儿,汗得出透了,”雅茹说。 “难受——”老谭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说。 “一会儿就好了。”雅茹说:“别动,忍一会儿,等汗出透了,把里面的被子撤了,盖上面的,褥子换了,睡一觉。” “嗯——” 第二天老谭醒来,鼻子通了,烧也退了,浑身清爽。只是还乏力,浑身没劲儿。 洗了脸,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雅茹端着粥、咸菜、馒头进来。看他起来,有了精神,笑着问:“好点了吧?” “好多了,没啥事了。”老谭说。 “发汗管事。”雅茹把吃食放在桌上,“喝点粥,新熬的,咸菜、馒头李爽上街卖的。” “谢谢了。” “谢啥,虚头巴脑的。” 老谭嘿嘿笑。 “吃完了陪你打吊瓶,发汗管感冒不管炎症,你那气管、肺子还得治。”雅茹随之坐下来。 “是,嗓子滋滋的。”老谭开始喝粥。 小米粥,熬的是时候,稀稠正好。 “烟戒了吧。”雅茹说着递给老谭一个馒头。 “嗯,听你的,戒了。” “就答应的快。” “呵呵------” “脂肪肝不用吃药,走路就行,以后你早晚多走路,半年就能下去。” “嗯,每天五公里。” “不用太多,循序渐进的。” “好。” 吃完早餐,雅茹陪着老谭去打吊瓶。 第258章 都忙 诊所,滴流瓶子悬空挂着,里面的药水一滴一滴的通过输液管进入静脉。 老谭半倚在床头听李爽汇报。 “宣传册做完了,昨天开始发的。张老板帮着联系了园子的售票处,只要进拙政园的都发一本。还别说,有的从园子里逛完,拿着宣传册找咱家饭店呢,准备吃饭。”李爽说。 “好。”老谭点头。 “我看再有半个月装修能完事,这的装修公司不行,照向总差远了,要是向总早完事了。”李爽抱怨道。 “老向知道咋装------真得蹿缀蹿缀他,咱们在这可不是开一家店。”老谭笑着说。 “那可不------员工齐了,这几天培训呢,两个领班是丽姐从省城派过来的,解决不少事。” “员工本地的多不?”老谭问。 “不多,大部分是安徽的,还有湖南的,有几个是川妹子。”李爽回道。 “寝室够住不?”老谭问。 “够,还闲着两间呢。” “那还行------忠清小高他俩今天干啥呢?”老谭问。 “小高泡酒,他俩昨天才选好散白酒。这地方的酒度数都不高,还都是麯子的。他俩跑到苏北找的高粱酒,就一家。”李爽说。 “散酒不好运,成本高------实在不行也得运,要不然泡不出来好酒。”老谭说。 “小高说酒还行------等你好了尝尝。忠清领着厨房人装设备呢,今天能装完。”李爽说。 “忠清得回去了,省城中医店装完了------” “听他说了,过两天就回去。中医店开业你还回去呀?”李爽问。 “回去,开业能不回去吗?开完业再回来。”老谭说。 “咱们这开业丽姐和华姐一起过来,晓梅和张宇也来。”李爽高兴的说。 “给你捧场,你表现好点。” 师徒俩又唠了一会儿,吊瓶快打完的时候雅茹从饭店回来,她训练饺子工去了,中午休息赶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忠清和小高。 忠清准备后天回省城,给中医店开完业去浑南店培训,然后去大东店,也紧忙乎。 “得给你配个助手了。”老谭说。 “不用,能忙过来。”忠清说。 “现在能忙过来,以后店多就忙不过来了。培养个接班人,不能后继无力。”老谭认真的说。 “嗯------你看泰山店的冯师傅咋样?来咱家三年了,人品没的说,菜做的也好,主要是管理到位,口才比我好,能说,会培训。”忠清说。 泰山店的厨师长冯志刚老谭熟悉,老四给介绍的,省城八个厨师长里能力最强。 老谭想了想说:“他行,带着吧。”然后问:“你媳妇现在咋样?” “挺好,能吃能喝的,胖了。”忠清憨厚的笑了。 “那就好,没想着再要个小子?”老谭开玩笑道。 “想了,我媳妇说等她身体好了就要一个。” “要个行,你们山东人讲究这个——传宗接代。” 小高和忠清走后,点滴打完,雅茹陪着老谭回去。 饭店以前的厨房是封闭式的,灶台用的是煤气管道,厨房整体用电量不大。现在是开放式厨房,除了煲仔炉用煤气外,其他全是电磁灶,这样一来电量不够用,需要增容。 古毅先是找了管拙政园这片的电工,电工说增容的话得找领导批,他做不了主。古毅找到领导,结果领导挺横,没答应。 古毅很郁闷,张老板知道后出面请领导吃顿饭,有些松口,但不清晰。 张老板的意思是送点礼,一说送礼古毅翻了,说我用电我花钱,他电业局为人民服务的,凭啥送礼?再说增容费用不低,少说十五万,还要送礼?有点说不过去。 “现在电力紧缺,一般的情况下不给增容,审批也不好审。”张老板说。 古毅冷静下来想了想,虽然窝火,但为了饭店送就送吧,只要批下来就行。 电业局这块是过关了,到园区变电这块又卡了壳。 这条街的商铺用电走园区这条线路,增容的话园区领导说需要换变压器,要不然不行。 这下古毅火大了。 其实事情明摆着,增容费电业局收了,园区一分钱没得,心里不平衡。虽然电的事归电业局管,跟园区没多大关系,但变压器是园区的,故而卡一下。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能因为这点事找法院王姐去,于是请园区领导吃喝一顿,又给了好处,才把电的事彻底解决。 “当初装金桥店的时候也这样,增容费十六万,办事花了四万,全下来二十万。”老谭说。 “我现在是知道干啥都不易,钱不好挣。”古毅感慨道。 “不好挣,要不咋说钱难挣屎难吃呢。” “大哥我净说上句了,啥时候低声下气过,现在倒好,装孙子了。” 老谭笑。 “不算房租现在投进去一百个了------”古毅拉着长声说。 “没事,保你一年赚回来。” 老谭给他吃定心丸。 整个上半年王淑兰没闲着,锡林浩特店和集宁店先后开业,然后装修包头两家店,紧接着是赤峰店。现在包头两家店的装修已近尾声,赤峰店还得一个月。 和周晓梅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她在前面开疆拓土,周晓梅在后面固守江山,开业的每家店都很成功,生意兴隆。 不得不说女人一旦厉害起来没男人啥事了。 金桥店发生斗殴事件的时候王淑兰在锡林浩特,知道老谭回来处理,也就没急着回来。现在锡林浩特的新店开业,集宁店也走上正轨,成了当地的饺子王,这才有时间回呼市。 到呼市首先和周晓梅见碰面,俩人唠了一会儿金桥店的事,然后转移到现在的店面上。 “把去年赚的钱全投进去了,就看今年咋样了。”王淑兰说。 “今年应该不错。”周晓梅道。 “看上半年还行,锡林浩特的老店一天两万,新店一天四万,赶上对面的西贝了。集宁店也行,一天三万,当地老大。”王淑兰说完骄傲的笑了。 “鄂尔多斯店也比去年强。”周晓梅补充道。 王淑兰点点头,说:“现在别的饭店有看咱家眼热的,也准备改饺子馆。包头店我这样打算的,六月份开业一家,七月份一家,不给模仿机会。” “这招够狠的。”周晓梅道。 “呵呵,不是狠,是占领市场。”王淑兰霸气的说。 “现在人员齐了,培训呢。店长也从总部回来了,两个店长行,年轻,文化水平还高,都是专科毕业。”周晓梅说。 156n.net “我看了,以后店长都得是大学生。” “差不多,现在挺多大学生找不着工作,饭店也干。每年寒暑假假期工不少,对他们也有影响。再说现在饭店高薪。” 王淑兰说:“工资和能力挂钩,有文凭不等于有水平,有学历不等于有能力。以前一说上饭店工作,大学生没人来,觉着丢人。 现在好餐企不比别的行业差,福利待遇也上来了。大学生咋地,咱们还得选呢,不好的也不要。”然后接着说:“咱家的工分制好,涵盖面广,有能力尽管发挥,分数到了就给机会,都有发展。我看北京的全聚德也开始实行工分制了,还有咱们呼市的海航,去年也导入了。” 提到海航周晓梅想起件事,说:“对了,有个海航的营销经理过来应聘了,小伙儿挺年轻,看着精神。但说话口气太大,有点傲。我跟他说来了不可能马上当经理,得从头做起。你猜他说啥?” “说啥?”王淑兰问。 “他说来就是干经理的,服务员谁干,丢不起那人。我也没客气,直接打发走了。” “对,打发走,这样人来了也不行。” “昨天赤峰那边打电话说城管的去了,不让安刀匾,知道这事不?”周晓梅问。 “知道。我明天过去,装修的时候没和他们打招呼,找事呗。”王淑兰说。 “咱俩一起去,我那边有个亲戚,在市政府工作,估计能说上话。” 第259章 赤峰 赤峰市,内蒙古自治区的九个地级市执之一,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南部,蒙冀辽三省交汇处,东南与辽宁省朝阳市接壤,也就是老谭的老家,从他家往北走五十华里就是奈曼旗。 西南与河北省承德市毗邻,东部与内蒙古通辽市相连,西北与锡林郭勒盟交界。常住人口为四百零叁万,是内蒙古第一人口大市,内蒙古东部中心城市。 赤峰为红山之意,蒙古语乌兰哈达,因城区东北部红褐色山峰而得名。 一九六九年开始赤峰归辽宁省管辖,十年后一九七九年重又划为内蒙古辖区。 我们熟悉的赵老赵部长,从部队下来后就在这里工作,由于性格耿直得罪不少人,后来调到呼市当了武装部部长。 周晓梅说的亲戚是她二姨家的两姨哥万军,也是当兵的,三年前副团级转业,到政府做了科长。 她二姨家在北票,离她家近,两家人常走动。两姨哥万军当兵在赤峰,在那成的家,回来的时候少,和周晓梅很少碰着,好几年没见了。 今年周晓梅回老家接父母时恰巧万军也回家看望父母,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这才有了联系。 周晓梅和王淑兰到赤峰的时候已经下午,俩人先到了饭店,正好向总在,向她俩说了不叫挂刀匾的详细情况。 饭店所在的这条街属于繁华街道,行人多,去年一家店铺的刀匾被大风吹落砸着个人,挺严重,没抢救过来死了。 所以为了行人安全,市政在今年四月份规定整条街不许挂刀匾,全部拆除。 商户当然不愿意拆,谁都知道刀匾显眼,尤其晚上,灯光一亮老远就能看见。加上只是规定这条街不许挂刀匾,其他街道允许,都心理不平衡,也就磨蹭着不拆。 这事归城管管,城管强制拆除的时候遭到商户抵制,险些酿成斗殴事件,没拆成,也就暂停了。 时间到了五月份,市政出了新政策,准备把这条街打造成蒙文化一条街,不但刀匾要拆,连路灯杆也要换,换成看上去像蒙古族旗杆的那种。 所有商户门面颜色统一,牌匾样式统一,一半蒙文一半汉字。当然,门面改造由市政统一进行,不需商户花钱,配合就行。 王淑兰是三月份过来谈的店面,四月中旬开始装修,那时候还没接到不需挂刀匾的通知。等向总前几天准备装门脸的时候,城管过来通知不需挂刀匾,并且要马上统一处理门面颜色,统一牌匾样式。 这样一来阿巧的风格就体现不出来了,向总做不了主,给王淑兰和周晓梅打了电话。 “要是这样的话家家不都一样了。”周晓梅说。 “差不多,就是店名不一样。”向总有些苦笑。 王淑兰没说话,往街头望。 街头那边已经开始搭脚手架,搭好的挂上了绿色防护网,正在往这边推进。 “这是政府行为,统一的,跟城管没关系------”王淑兰说,显得无奈。 “这样的话门脸倒省钱了,就是没啥特色------依仗先装的里边,要是先装门脸现在还得拆。”向总说。 “像这原有的店面呢?”王淑兰指着旁边的火锅店问。 “原有的保留,牌匾必须统一。”向总说。 “噢——”王淑兰所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咱家要是牌匾合格,二楼按着原来的设计装行不行?” “这个——”向总迟疑的说:“应该可以吧。” 周晓梅听出王淑兰的意思,看看火锅店,又看看自家店面,说:“我觉着没事,那些一二楼的店面不可能改。” 王淑兰站在那看了一会儿,下意识的看了下手表,发现已经五点了,说:“先别研究了,五点了,走,吃饭去。”说完转身,马上又转过来对周晓梅说:“给你表哥打电话,叫过来一起吃。” 赤峰街有名的小吃当属城南对夹,是赤峰人公认的对夹“领头羊”。 对夹是赤峰的特色美食,源于“杈子烧饼”,用一定比例的油水和面,外用小米面擦酥,涂上酥油,烤熟,内夹熏肉,外焦里嫩,味道极美。 相传早年间河北人苏文玉、苏德标父子迫于生活,到赤峰街做买卖,以卖烧饼为生。后来父子二人受老家小吃“驴肉火烧”启发,便产生了制售夹肉烧饼的想法。 苏家有制作熏肉的独特配方,经过研制,制作出具有独特风味的夹肉烧饼,起名“对夹”,从此对夹这种特色小吃便在赤峰诞生了。 零点看书 苏家在赤峰街创办了第一家对夹铺,起名为“复生隆”。三七年之前,复生隆生意非常火,后来东北沦陷,被迫关门,四五年恢复营业。 由于对夹做得好,成了赤峰招牌,很多到赤峰办事观光的人临走时都要带上一些回去,一时声名远播。再后来,复生隆改制,成了今天的“福兴楼”。 福兴楼在继承百年传统工艺的基础上,推陈出新、研发出既营养、保健、又好吃、时尚的海味、蔬菜、果酱三大系列对夹,把赤峰对夹推上一个新的发展水平。 在二零零三年,福兴楼对夹作为内蒙古唯一一家参展品牌在第十三届厨师节脱颖而出,被中国烹饪协会认定为“中国名点”。 福兴楼的对夹和城南对夹哪个好吃?说实话各有千秋。 苏氏父子研发了对夹,复生隆发展了对夹,福兴楼和城南把对夹发扬光大了。 王淑兰和周晓梅、向总先一步到福兴楼,三人点好菜和对夹,等了一会儿,周晓梅的两姨哥万军到 第260章 苏州第一家 第二天,周晓梅和王淑兰返回呼市,俩人休息一晚,紧接着去了包头。看了两个店的装修情况后,赶晚上又回到呼市。 连着三天的车马劳顿,虽然很累,但精神挺好。 王淑兰提议到她家喝点儿。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装修现代,虽不高档,但不落俗套,很主人一样很精致。 俩人把从饭店带回来的饭菜摆到桌子上,王淑兰到酒柜里取了酒,把杯子倒满。 彼此太熟悉了,没那么多谦让,边吃边聊。 “没见着张宇呢?”王淑兰问。 提到张宇周晓梅笑了,说:“人家现在退休了。” “退休?”王淑兰有些纳闷,问:“退啥休?” 事情这样的,过了年张宇和燕子合计,饭店现在行了,上升时期,每年都不少挣钱。当初燕子出资少,艳华也不计较,好姐妹待成。 现在两口子不缺吃不少花,每年拿分成,已经步入了小康社会。 加上饭店一直是艳华负责,老谭打理,他们两口子没管啥事。燕子跟张宇说都成集团了,老谭打理的挺好,咱们两口子就别参与了,省的人家做决定时还顾及咱们。 张宇也有这意思,于是燕子就跟艳华说了这事。开始艳华不同意,等金桥店的事处理完之后,张宇再次提出,艳华和老谭说了,老谭想了想也就默许了。 他知道张宇的心思,也明白燕子的意思。两口子不是为了图清闲,而是不想因为他们让管理有顾及,也是为集团着想。 说实话两口子活明白了,急流勇退。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智慧和大度,还有充分的信任。 不要小看这件事,很多人做不来,也许当事人没想到这些,但叫人佩服。 听周晓梅说完之后,王淑兰深思片刻,说:“人家是明白人。” “嗯,确实明白。”周晓梅认同道, 当老谭通知她张宇不再参与管理,内蒙这边她全权负责时,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是不是哪地方做错了,让张宇有了意见,碍于小叔老谭的面子不好意思说,才提出不参与管理的。 老谭向她解释后,虽理解接受,但心中仍有芥蒂。于是找了个恰当时间去了燕子家,和其两口子开诚布公的谈了一次。 通过谈话知道人家两口子确实不想参与管理了,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就好。 “晓梅,别多想,我和张宇没别的意思,对你也没意见,就是觉着出不了啥力,你们还在乎我们,有点------咋说呢,我说话直,不会依里拐外的,就是觉着耽误事。 还有,打生了佳琪我身体一直不好,可能是月子病,也没好好看看,省思让张宇陪我检查检查,养养身子。” 说到这燕子带着幸福的表情笑了,“也出去走走,转转,旅游旅游,一家三口享受一下。” 听燕子这么说周晓梅也就释然,心里敞亮不少。 王淑兰说:“这两口子,现在享受有点早。” “张哥五十三,燕姐五十,该享受了。”周晓梅说。 说到年龄王淑兰稍微有些黯然,她今年四十九,马上五十,也是岁月蹉跎。 “我干的还劲劲儿的呢。” “你也不显老呀。”周晓梅觉着说出张宇和燕子的年龄有些不妥,马上弥补道。 王淑兰笑了一下,说:“咋不显老,岁数在那摆着呢------对了,你表哥不显老,看着也就三十七、八。” “咋地?相中了?”周晓梅开玩笑道。 “不是相中了,是你表哥吸引人,中老年妇女的杀手。”王淑兰笑道。 周晓梅呵呵笑了,说:“我对他现在不太了解,记着小时候他爱打架,学习不好,但聪明,因为打架没少挨我二姨夫打。一挨打就往我家跑,好几天不回去。 他高中没毕业就当兵了,在部队上的军校,后来听说还立了二等功。转业在赤峰,我嫂子家有实力,老爸是老领导。” “你表哥有背景呀。”王淑兰说。 “说实在的我表哥是凭能力干出来的,没借老丈人光。他那人倔,耿直,原则性强,要不然也不能转业。”周晓梅说。 王淑兰眼前浮现出周晓梅表哥万军的面孔,问:“你嫂子镇长,你表哥书记,俩人都不着家,孩子谁管?” “他家孩子小,刚上高中,我嫂子爸妈管。” 王淑兰噢了一声,然后适时地扯开话题,说:“咱家现在呼市五家店,集宁一家,锡林浩特两家,鄂尔多斯一家,包头两家,赤峰一家,加起来十一家。我觉着十一家行了,下一步可以往北京发展。” “你一直惦记北京。”周晓梅笑。 “咋说呢——”王淑兰点上根烟,第一口烟雾散尽,感慨中带着悲羌说:“不惦记是假的,出来快十年了,得杀回去。” “理解。”周晓梅点头。 王淑兰说:“内蒙大,分散,管理起来费劲儿。拿鄂尔多斯和赤峰来说,一千多里。从呼市到锡林浩特也将近一千,这要是在北京都出河北了。 北京首都,人多,客流量大,开饭店不用担心客源,只要好吃就有人。尤其咱家饺子馆,肯定没问题。我都想了,进京不在繁华地段开,那地方房租贵,不划算。咱们走农村包围城市路线,在五环外,周边,服务老百姓,一样赚钱。” 周晓梅想了一下,说:“应该先考察一下。” “考察必须的,等把包头和赤峰店开业,倒出点时间,咱俩去一趟。” “行。” “估计得十月份以后,先考察选地方,要开也是过年,不着急。” “和我小叔说没?”周晓梅问。 “没呢,我是这想的,等到时候再说。”王淑兰接着问:“苏州那边快开业了吧?” “嗯,快了,六月中旬。” “开业的时候咱俩过去,给古毅捧捧场。” 要说这世上过的最快的就是时间了,转眼到了六月份,阿巧先是省城的第八家直营店开业,紧接着苏州店经过一个多月的装修,正式开业。 开业的时候艳华、张丽、张宇、燕子、周晓梅、王淑兰、忠清、秦丽丽、张向东、以及东北区和内蒙区的合伙人全都来了,还有苏州这边的王姐、乔姗、乔刚兄妹,阎总、张老板、徐老板等人。 顶点小说 还是按以往惯例,没大张旗鼓的造势,就是在开业当天开门迎客了。 低调开业,生意火爆。 原因简单。第一,挨着拙政园,不用担心客人;第二,宣传册早发出去了,很多人奔着东北饺子酒慕名而来。 管它好吃不好吃,先尝一尝再说。好吃,以后还来;不好吃,再见。 怎么说呢,夸张点儿,第一天就引爆了。 不敢说整个苏州城,至少拙政园周围的老百姓都晓得了。阿巧的饺子馆饺子好吃,地道儿;东北菜做的好,有滋有味;尤其是养生酒,喝着那叫个舒坦。 进店的客人也都知道了东北那句著名的乡谚: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当然还有下句:吃饺子不喝酒,不如喂狗。 饺子好吃菜地道,酒香醇厚暖人心。 店面朴实,关东味浓。 一穗高粱,一挂玉米,一串红彤彤的辣椒,一张喜迎迎的笑脸。 高挂的红灯笼喜气洋洋,带皮的白桦树柱子诉说雪乡风情。 一壶老酒,一个故事; 一盘饺子,一段往事。 一句土味的“大舅、二姨您来啦——”倍感亲切,如到家里,若是东北老乡,禁不住鼻儿根发酸------ 阿巧,苏州第一家,火了! 第261章 被举报了 六月份,苏州已是夏季,花红柳绿,艳阳高照,温度虽不太高,相对于省城还是高出许多,可以用炎热来形容。 好在是江南水乡,散布在街巷的河流和大大小小的湖泊分散了温度,空气中带着清凉的水汽。尤其一早一晚,有湿漉漉的感觉。 月底,饺子馆开业半月,生意稳定在六万之间,成为整条街最好的饭店。 生意好遭人妒忌,食药局接到举报,说饺子馆卫生不合格,明厨工作人员不带口屏,直接冲食物打喷嚏,性质十分恶劣。 有人举报就得查,是食药局的职责所在。 上午十一点,马上要上客人,食药局一行五人走进阿巧饺子馆。 为首的是个女人,当初办卫生合格证和健康证的时候李爽见过,俩人还算熟悉,于是赶忙上前招呼。 女人很严肃,说了声检查卫生,然后叫两人去厨房,两人检查前台。 “把所有员工的健康证拿出来。”女人没有任何表情的说。 李爽马上道:“好,这边请,咱家员工的健康证都展示在员工墙上,全都有。” 说完引着女人来到上二楼的拐角墙前,墙上是员工天地,偌大的积分统计表一目了然,上面有每个员工的名字和照片,健康证贴在照片下面。 女人认真的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从严肃转换到缓和。 “把采购台账、餐厨处理、卫生检查表拿出来我看一下。”女人说。 “这里——”李爽指着旁边墙上整齐挂着的一排文件夹说:“都在这。”说完把采购台账的文件夹拿下来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打开后仔细翻看,李爽微笑着站在一边。 很快女人看完,满意的点点头,把文件夹递给李爽。李爽接过后挂在原处,把餐厨处理记录本的文件夹取下,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开始翻看,没像刚才那么仔细,看到一半便递还给李爽。 李爽接过后微笑着问:“卫生检查表还看吗?” 女人的表情彻底缓和下来,并且有了笑模样,说:“不看了,做的挺好,保持住。” “嗯,多谢领导,有做的不合格的地方您说,我们马上改正,”李爽说。 这时进厨房检查的两个人回来一个,走到女人身边小声说:“挺干净,没不合格的。”然后换了请示的口吻说:“要不你过去看看。” “冰柜检查了吗?”女人问。 “检查了,生熟分开,都有保鲜盒,标识清晰。” “个人卫生呢?”女人接着问。 “合格,都佩戴口屏,工装干净整洁。” “垃圾桶、操作间死角、灭蝇灯、门帘、二次消毒间、更衣间都检查了?”女人又问。 “都检查了,垃圾桶带盖,死角处理的干净,无污渍;灭蝇灯、门帘都有,二次消毒间的洗手液、消毒水、紫外线消毒灯都有,更衣间卫生合格。” 女人还想问什么,检查前台的人过来了,从表情上看没查出不合格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女人脸上是满意表情,对李爽说:“你家大体上合格,一定要保持住,别放松。现在天热,原料容易腐烂变质,一定要保管好。赚钱是重要,但食品安全更重要。” “多谢领导提醒,我们保证加强管理,做到当日进货、当日加工、当日销售,保证原材料新鲜。”李爽说。 “那就好。” 没检出问题,女人领着人往外走,李爽在后面送。到门口的时候女人稍慢了些,手下四个人先后出了门,剩下她和李爽停在门厅。 女人此时像个女人了,对李爽笑了一下,轻声说:“李经理,我们是例行检查,知道你家新开业应该合格,督促一下。” “张姐放心,不给你添麻烦,必须长脸。”李爽笑着说。 女人会心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李爽送出门外,看着五人上了车后回身,同时向西边的几家店面扫了一眼——川菜馆的男经理正站在门口向这里张望,见李爽甩头,慌忙扭头躲闪。 李爽撇撇嘴,嘴里叨咕:“小样儿,敢举报姑奶奶,等着——” 其意思非常明显,用东北话解释——不用你小子美,这事没完。 要说我们爽姐确实是睚眦必报的人,带小姐的歌厅经理出身,啥样人没见过?旁的别说,当初在老根山庄干的时候,那次要不是老谭在场,她能把那个侯师傅打个啥也不是。(第一部中的故事) 李爽进到店里,小高正好从厨房出来。 “别的家检查了吗?”小高问。 “没有,就咱家。”李爽满脸不爽。 “咋地?看咱家不顺眼呀?”听说只检查自己家,小高也有些来气。 “被人举报了呗——” “谁这么缺德?” “谁?还有谁?看咱家不顺眼的。”李爽恨声道。 “噢——” “噢个屁,马上上客人了,赶紧准备。” 爽姐丢给老公一个白眼,然后开始检查餐前准备工作,小高也回了厨房。 阿巧饺子馆开业后,确实对其他五家店有冲击。 同行是冤家,这句话没错。 在一个区域开饭店,吃饭的客人几乎是固定的,你家客人多,其他家客人肯定少。阿巧对本地面馆和重庆火锅的冲击不大,对张老板的湘菜馆、徐老板的上海菜馆和川菜馆的冲击大些。 尤其川菜馆,自打阿巧开业,他家几乎都坐不满。 来气、眼热是正常的,但不该用举报这种下三滥手段,纯是赖蛤蟆跳脚背——不咬人膈应人。 这举报不是老板所为,老板不傻,阿巧是古毅开的,古毅是房东哥们儿,他还没傻到去得罪这样人。这都是男经理的个人行为。 男经理刚来仨月,头俩月生意挺好,每天四万多,现在每天少近一万营业额,也着急。看着阿巧客满等位,自家一些老顾客也过去了,难免心生怨恨。 说白了这经理心里素质也不强,格局不够人品不好,生意下滑不在自身找原因,怨别人,算不得职业经理人。 当天中午忙完,吃工作餐的时候李爽向古毅把食药局检查的事作了汇报。古毅一听就翻了,准备找川菜馆老板算账。 “古哥,我估计他家老板不知道这事。”李爽提醒道。 古毅冷静下来想有可能,可是转而想也许是老板授意经理干的,禁不住还是来气。 “你和孙总啥关系老板不会不知道,加上还是你出面把房子租给他的,他再傻也不会干这事。依我看是他家经理私自干的,膈应咱家。”李爽说。 “那小子不想干了。”古毅道。 “现在都是猜测,没真凭实据。”李爽说。 “我找他家老板唠唠。”古毅说。 “先不用,再等两天,这事我处理。”李爽说。 古毅看着李爽,问:“咋处理?” “他白举报了,咱家没啥事,不能消停,以后还会出幺蛾子,这样人就这样。我爽姐也不是好欺负的,整不了他可得了。”李爽拿出过去的痞气说。 这一点和古毅相像,俩人投脾气。 “没事,整,出了事我负责。”古毅大包大揽道。 一个星期后,川菜馆经理下岗了,原因是酒后非礼服务员,而那个服务员还是老板的四川老乡,结果------ 顶点小说 这事多少和李爽有点关系,但不大。虽然李爽也抱着叫他下岗的目的,只是还没实施,机缘巧合顺势点了把火而已。 谁叫她手底下有几个川妹子呢。 只是这事后来叫老谭知道后把她训了一顿,给她打的比喻是——走在大街上被疯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疯狗一口吗?那不也变成疯狗了。 不对,是疯人。 第262章 心稍许的骚动 苏州店第一个月的营业额是一百八十五万,对一个五百平的店面来说相当不错了,如果在省城,最好也就是一百三十万。 从卖钱额上可以看出南北方的消费差距,同时也看出经济发展上的差异。 相对于南方来说北方也不是落后,只是没人家发展的好。 任何上层建筑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拿吃饭来说,都知道山珍海味好吃,茅台五粮液好喝,但前提是有钱,没钱只能求其次,填饱肚子寻个乐呵。 在这里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同样是阿巧,在省城,八个人进店消费,一桌吃下来四百到五百之间属于正常。在苏州八个人四、五百下不来,一般在八百到一千之间,但也属正常。 俗话说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有钱敢消费,没钱少花钱,莫攀比。进饭店就是图个乐呵舒服,吃好喝好就得,别在意花多花少,没凭据。 当然,对商家来说消费越高越高,但也有个度,不能过于筛选客人,那样容易把自己作死。 一百八十五万的卖钱额古毅是相当满意的,按这卖钱额计算,一年下来就是小两千万,去掉各项开支少说也剩二百个,谁不高兴。 大有钱途呀。 饺子馆生意好,形式新颖,很快在拙政园周边引起轰动,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同时也吸引了做餐饮的,有目光独到的开始考察,也准备照这个模式做一家,或者是和阿巧合作。 最先谈的当然是乔姗。 她准备同时做两家,都在苏北。一家像拙政园这样的,普通社会酒楼;一家是私房菜馆,走高端,主要接待有钱人。 和古毅谈好后签了合同,然后开始选址,准备装修。 因为她要做高端私房菜馆,虽然经营的也是东北饺子家常菜,但目前的出品达不到档次,服务也不够,于是老谭决定选拔一批优秀员工派出去学习。 这些年下来老谭在餐饮圈里也认识不少人,多少有点名,安排几个员工学习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说呢,人做到什么程度,自然会接触到什么层次的人。以前那些大型餐饮集团的领军人物在老谭眼里是仰望的存在,通过这些年的努力,现在虽不说是同起同坐,但也能说上话,不再被人瞧不起。 另外如今信息发达,还有东方美食这个平台,全国餐饮人总在一起交流,你到我这里考察,我到你那里学习,互相提升,谁也不闭门造车了。 笔趣阁 用老百姓话讲,谁求不着谁呢。 私房菜、创意菜做得好的是北京大董,老谭把选出来的五名师傅送到那里学习。成都的私人会所做得好,服务一流,把前台选出来的人送到成都学习。 同时把李爽和小高提出来,分别任区域经理和厨务总监,开展苏州这边的工作。 目前建中央厨房有点早,但得打算了,按现在的发展速度到过年能达到六家,到时候就得建了。 古毅、老谭俩人坐在四合院的小花坛边喝酒,晚风习习,十分舒爽,倒有几分惬意。 员工还没下班,院子里很清静,不时从前门外传进来几声过往车辆的鸣笛,伴随着左邻右舍的说话声,显得不像闹市,宛如乡下。 俩人喝着小酒唠着嗑儿,心情舒畅。 “谭老弟,明天就走?”古毅问。 “嗯,明天走,先到呼市,然后去包头。”老谭说。 王淑兰的包头店开业,老谭得过去。 “我还得随个礼呀——”古毅开玩笑道。 “那是你的事,你开业的时候人家来了,人家开业你不去,礼得到。”老谭说。 “该咋是咋,挺佩服王老太太的,闹得比我好。”古毅由衷的说。 从开始的瞧不起到现在的佩服,这转变对他来说是个进步。 老谭喝了口酒,说:“其实你俩是一路人,都在社会上混过,讲究,重义气,但都感情不顺。” 古毅咧嘴笑,说:“啥叫感情不顺?都是自己作的。我要是不瞎混也不能离,她要是不混老公也不能跑------混来混去孤家寡人,找个伴都难。 现在人家年轻的看不上,正经过日子的不跟咱。她也是,知道她的男的不可能跟着过,不是说她人不行,都知道她跟过孙老大、周玉军,咋说呢,名声不好。 我这些年女人倒不少,都是过眼烟云,说白了睡觉关系,没过日子的------” “好菜不怕晚。”老谭安慰说。 古毅喝了口酒,仰起头望着夜空,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坐直身子说:“借你吉言,争取找个过日子的,白头到老。” 说实话,这个年龄的人不再浪漫,感情开始变得深沉,对异性的要求是体贴与温暖,能够顺心舒坦就好。越是有经历的人越这样,人活到最后大都如此,平淡是真。 俩人唠到以后饭店的发展和中央厨房上,古毅说饭店稳定了,能有时间出去转转,碰着合适的就谈谈,为开第二家做打算。 老谭说第二家地方大点儿,最好一千平,好拿出五百平做中央厨房和库房。 “这样地方倒有,就是房租太贵。”古毅说。 “苏州不比省城,房租肯定贵。” “乔姗在苏北开,我到城南转转,城南发展的也挺好。” “你转吧,看好了拍个照,估计两个月之内我不能来苏州。另外也别着急,今年把乔姗两家店开业就行,稳一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这才一个月,最好在饭店多熟悉熟悉,我这干二十年了还觉着不行呢。” 古毅想了想说:“你说得对,稳稳,干到老学到老。”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唠着,不知不觉到了员工下班时间,院子里热闹起来,俩人也不喝了,收拾收拾回到屋子。 老谭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查看当天各个店的营业情况。过一会儿电话响了,张丽打来的,说明天她和艳华临时决定去呼市,一来给包头店开业,二来到草原玩玩,散散心,轻松一下。 张丽还从没去过呼市,上草原看看一直是她的梦想。 说实话老谭有些抱歉,早应该叫张丽到草原逛逛,只是一忙起来就忘了。 “那好,明天我也到呼市,见面再唠。”老谭说完挂了电话,继续看报表。 这时雅茹敲门进来。 雅茹今天穿的清凉,短袖衫配黑色短裤,小麦色皮肤充满健康的美感,老谭禁不住多打量几眼。 雅茹倒没觉着什么,先是拿起热水壶摇了摇,然后接了水,烧上。接着把沙发上的衣服拿起,其中有几双袜子,一起放进卫生间的洗衣机。 从卫生间出来后打开衣柜,边检查里面的衣服边问:“老谭,明天穿啥?” “随便,有件就行。”老谭说。 “呼市那边现在也热,穿半袖吧。”雅茹说着拿出一件蓝色条纹半袖。 “好——”老谭答应着。 雅茹把半袖放到床边的椅子上,然后又拿出一条黑色裤子,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取出皮带,串好。这时热水壶响了,水开了,忙过去拔掉插头,拿过茶壶,给老谭泡了一壶茶。 老谭接过雅茹递过来的茶,忙说谢谢。 “喝酒了吧?”雅茹问。 “嗯,和古哥喝点儿。”老谭说。 “还说戒呢,你要是能戒酒我都戒饭。” “我是怕你饿着。” 雅茹笑,在沙发上坐下,闭眼仰头靠了靠,靠的时候双臂张开放在沙发背上,舒服的伸腰。 她这自然动作叫老谭眼睛没处放,因为她前胸的波澜壮阔实在雄伟,并且突出。 成熟女人的美充满诱惑,杀伤力强。 老谭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浑身发热。 雅茹伸过懒腰,慢慢把身子坐直,看了老谭一眼,发现他的脸非常红,问:“喝多少酒呀,脸那红。” 老谭做贼心虚,掩饰着说:“没喝多少,屋子热。” “热吗?我没觉着,你是喝酒了。”雅茹说完站起来,“李爽说一会儿让我给她刮痧,我先过去了,回呼市少喝酒,别忘了吃降压药。” “嗯------不再坐一会儿?”老谭挽留着,心砰砰跳。 “一会儿李爽该喊了------今天累,给她刮完痧睡觉,走了。” 雅茹说完推门出去,留下老谭望门兴叹。 第263章 不好离婚 世上没有完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着缺憾,或者是不完美。 因为不完美所以渴望完美,自己做不到的希望别人做到。 我们喜欢听完美的故事,看打动人的电影,甚至希望自己是里面的主人公,做顶天立地的英雄,或者是温婉贤淑的女人,经历里面的喜与悲------ 但是在现实中我们不可能像小说或电影里那样快意恩仇、仗剑走天涯。真实的生活是每天面对家庭琐事、柴米油盐、夫长妻短、父母儿女,还有工作压力、同事关系、上下级的微妙处理,以及种种的人情世故。 一个人不可能单纯地无所顾忌地活着,虽然我们都希望活成那样。 比如说老谭和雅茹,一对过去的恋人,如今重在一起。按我们的想象他俩是孤男寡女,虽不是干柴烈火,但也是天雷阵阵,两个人应该无所顾忌的发生点儿啥。 可真实情况是这样的,抛开住在院里员工的目光不说,俩人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生活中就是有这些美丽的缺憾,才叫人眷恋回味。 老谭到呼市的时候晚上六点,张丽和艳华早到了,在海东店等他,张宇、燕子一家三口也在,还有周晓梅和杨志军。 燕子比以前丰满了,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她和艳华近两年没见面,正热乎地唠着。 老谭和大家打完招呼后坐下,首先关切地问张丽身体情况。 “挺好,一切正常。”张丽见笑着说。 “那就好,别累着,按时吃药。”老谭说。 “谢谢领导关心。” 张丽的话把大伙逗笑了。 难得人这么齐,大伙儿高兴,除了张丽都喝了不少酒。酒后张丽说要看看老谭住的地方,便跟着周晓梅和老谭去了公寓,艳华被燕子拉走,两姐妹要彻夜长谈。 回到公寓,张丽见屋子收拾得干净立整,开玩笑道:“老谭,看样你在这不老实呀。” “咋不老实了?”老谭问。 “屋子这立整,别说你自己收拾的。”张丽用审问的口气说。 旁边的周晓梅拿手打了一下张丽,说:“我给我小叔收拾的,知道他今天回来。” 张丽略有尴尬,小声道:“我就问问------” 周晓梅把茶泡好,知道张丽要单独和老谭待一会儿,便说回屋换件衣服,然后走了。 周晓梅走后张丽在沙发上往老谭身边靠靠,身子贴着老谭。 一股女人香飘过来,老谭在稍微的紧张中享受着,眼前浮现了昨夜雅茹闭眼伸腰的画面------ slkslk.com 两个人都没说话。 房间安静,一切静止,只有带着暧昧味道的空气和永不停止的时间缓缓流动。 慢慢地,张丽把头靠在老谭肩上,像每日睡觉前幻想的那样,靠着心爱的男人,啥也不想,享受温馨。 虽然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但靠一靠也心满意足。 “老谭,你在苏州也是这样房间吗?自己一个人?”过了一会儿张丽问。 “一个人是一个人,但房间不这样的,四合院,瓦房,江南水乡的那种。”老谭说。 “李爽和小高也在那住?”张丽问。 “嗯,你不知道吗,再说也去过。”老谭说。 “不是没到你住的地方去吗,忙活儿的就三天时间。当天到的时候黑天了,吃完饭回宾馆睡觉,第二天开业帮着忙一天,累够呛。第三天逛的拙政园,接着去了太湖,然后就回来了。”张丽有些不满地说。 “有时间再去,陪你好好逛逛。”老谭说。 “猴年马月吧,你那话没准,呼市这都多少年了,我要是不说还来不了。”张丽抱怨道。 “你不工作忙嘛,没时间------” “我看你是怕我来坏你好事,谁不知道你和雅茹的关系,别说你俩没事。” 老谭笑,欠了欠身,点上根烟。 张丽把头从老谭肩上拿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幽怨地说:“我现在不是完整的女人了,没人看得上------” 老谭侧过脸看她,说:“不完整还这么漂亮,完整的话还叫不叫人活了。” 张丽笑,打了老谭一下。 气氛温馨和谐。 “累了吧?”老谭问。 “有点------今天在你屋睡了。”张丽说。 “行了,你别考验我,上晓梅屋睡去。”老谭说。 “你嫌我------”张丽撇嘴,一副委屈得要掉眼泪的模样,可怜巴巴的。 老谭被逗笑了,并且被逗得怦然心动。但不能叫张丽在这屋睡,另外张丽也不会在这睡。 两个人的身份在那摆着,不允许犯错——虽然周晓梅不会向外人说,那也不行。 人呐,控制不住自己是滥情,两性关系往往会毁了很多东西,包括爱情。 “切!”张丽甩出自己的口头禅,很快站起身对老谭说:“让我住也不住,谁稀罕,抱我家小梅梅去了。” 说完潇洒地挥手,走出房间。 老谭很复杂的出口气,看着关上的门无意识地发呆------ 如果老谭单身,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张丽留下,搂着睡觉。这不单纯是身体需求,更是爱的表达,即使别人知道也不在乎。 可他不是单身。 这时候往往有两种选择:顺性与虚伪。 顺性是啥也不在乎,俩人在一起,大不了接受人们鄙夷的目光,人设崩塌;虚伪是明明心里想,却装得像高尚人似的不在乎,然后忍受生理和心理上的煎熬。 当我们理智的分析时,会发现一个人人格的伟大总是建立在感情的某种牺牲上。 因为在意和背负的太多。 作为一个老餐饮人,负责任的说饭店是个特殊的生存环境,员工可能会不遵守规章制度,不听老板的,但绝对服从领着他们干的那个人。 做了这么多年,一直努力把人治变为法治,让流程打江山,标准行天下,但中餐的特殊性决定了其用人的传统性——师傅的传、帮、带。 厨子在过去是下九流,生活在社会最底层。艰苦的生存环境迫使其具有高超的技艺之外,还要有叫人称赞的德行。 讲究、义气、够朋友、尊师重道。可以粗俗,但不能粗鲁,可以没文化,但不能不讲道义。尤其在做人上,不能不孝和有违人伦。 不孝,没人交。 不讲道义无厨德,没老板敢用,用也把饭店整黄了。 有违人伦,说白了就是抛妻弃子、无手足之情,乃无情无义之辈,不用说,人弃之。 在厨房所有人看的是厨师长,如果厨师长德行不好,手艺再高也难服众,员工会离职而去。前台也是如此,经理不行员工不爱干,不是经理走就是员工跑。 当饭店发展成集团时,员工看的是最顶尖的那个领导人。一旦领导人出了问题,尤其是两性方面的,不但人设崩塌,被人瞧不起,并且很多命令执行不下去。 原因很简单,员工不愿意跟这样的人一起干,宁肯离职另谋他处。 话说回来,厨师离婚的也不少,但那是离婚了,属于单身,无可厚非。 没离婚就不要瞎扯,尤其老谭这样的,几百人等着吃饭呢。 老谭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可以用高大来形容,有格局、智慧、高瞻远睹,没架子、大度、敬业。还有一点是家庭和睦,是个好父亲、好丈夫的形象。 夸张点说,很多服务员把找对象的标准都定在老谭这样的,有男人样,知道顾家。 他要是离婚,会有很多人失望。 第264章 包头店 六月二十八日,包头第一家店开业。 开业当天所在区的副区长也来了,不得不说王淑兰的社交能力之强,到哪都能和领导拉上关系。 开完业第二天,在张宇和老谭的陪同下,张丽、艳华参观了成吉思汗陵。 第三天去了腾格里塔拉风景区玩了一天,晚上参加了篝火晚会,吃了烤全羊。 第四天返回,途中经过白老板的养殖场,到那叨扰一番,在大山深处吃了小笨鸡。 回来后张丽发了一番感慨,说内蒙真大,两个景区相隔五百里,要是在省城都出省了。同时也为草原美丽的风光震撼,意犹未尽。 艳华也有同感,提议今年省城优秀员工的旅游不再去那些名胜古迹,而是到草原来。提议得到大家认可,把时间定在七月下旬,张丽、忠清带队,呼市这边周晓梅和张宇负责接待。 次日,张丽和艳华返回省城,老谭对新开业的店不放心,又去了包头。 在这里我们说说包头。 包头,蒙古语“包克图”的谐音,又称九原、鹿城,是内蒙古自治区地级市,重要的经济中心,中国重要的重工业基地。 全市下辖六个区、一个县、两个旗,常住人口二百七十万。 包头是我国境内以冶金、稀土、机械工业为主的综合性工业城市,被誉为“草原钢城”和“稀土之都”。 这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城市。建国初期,这里只有八万多人,后来从山西过来许多人,加上为了支援包钢建设,一大批河北、山东、天津、辽宁、四川等地的军转人员被分配到这里,同时大批盲流从各地涌入,到一九六二年,人口达到了一百万。 最终形成了东河区老包头人居多,青山区河北人居多,昆都仑区东北人居多的格局。东北二人转、京剧、评剧等也给包头带来深远影响。 阿巧第一家店就在昆都仑区,这里东北人多,开饺子馆绝对没问题,饭店不火只能怨自己没财命。 虽没宣传造势,一贯的低调开业,但当天就卖了五万,吃饺子的从中午十一点到晚上九点半没断过溜儿,厨房几乎把原料都卖空了。 加上是整个包头首家开放式厨房,形式新颖,感受直接,干净、卫生、现场制作看着放心,具有观赏性,客人都排队吃饭。 生意好老板当然高兴,见老谭来了,王淑兰热情招待,宣布晚上所有员工会餐,庆祝一番。 “老板够大方的。”老谭说。 “必须的!大伙儿累坏了,中午都休息不着,必须犒劳。”王淑兰高兴地说。 “别说员工了,我都得上去炒菜,要不然忙不过来。”杨志军说。 周晓梅白了杨志军一眼,抢白道:“咋地?炒两个菜报功呀?那是你准备工作不充分,充分了能上不去菜?哼!” aiyueshuxiang.com 俗话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杨志军很少有怕的人,有时候连老谭都顶两句,可是他怕周晓梅,周晓梅也真不给他面子。 杨志军讪笑,不再吱声。 “看来包头比呼市发展的好,街道都比呼市宽敞。”老谭说。 “听说是苏联人帮着规划的。”王淑兰说。 “那时候苏联是咱们老大哥。”老谭笑道。 “现在俄罗斯和咱们也好。”杨志军说。 “用你说,谁都知道。”周晓梅很不客气地道。 王淑兰笑,指着周晓梅和杨志军说:“你俩呀——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 “差不多,当初我还以为他俩能是一对呢。”老谭开玩笑道。 周晓梅和杨志军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我能和他(她)”的表情。 晚上饭口很忙,一楼大厅、二楼包房全满,并且等位翻台。 老谭在前台站着,火爆场面让他心里激动,更激动的是满耳听到的都是东北家乡话,倍感亲切。 明厨点菜区的客人络绎不绝,像逛美食街一样,不时传来“这个,就这个给我来一份。” 还有厨师推荐菜品的声音。 “姐,这道菜非常好吃,不好吃我买单。”这是凉菜师傅。 “是吗?信你的,来一份。” “大哥,来条鱼,再不点马上就没了。”这是炖鱼大姐。 “慢慢来,一个一个的,还有五锅小笨鸡,您正好是第五位,真有口福——”这是炖鸡师傅。 “------” 人最多的是饺子档,客人点完饺子也不走,在那观看欣赏,不时发出赞叹。 “看人家,俩手擀皮,一下六个,厉害!” “包得真快,一下一个,小元宝似的。” “人家这才真材实料呢,啥馅啥面都看着了,吃着也放心。” “再说也干净呀,比我家厨房都干净。” “在家不会包饺子的多来吃几回,学都学会了。” 有人探头问:“你们这面是提前和好的?” “嗯,提前和好的。” 还有人问:“像你们这样俩手擀皮得练多长时间?” “三天就会,但要达到我们这样得半年。” 问的人惊讶的吐下舌头。 老谭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吧台旁唠嗑儿,老人鞍山人,钢铁厂的,五六年响应国家号召,和爱人一起过来支援包钢建设,一晃儿六十年过去了,当初的小伙儿成了如今八十多岁的老人,令人感叹。 “我是第一批过来的,总共三十五人,现在活着的还有八个。”大爷说。 “您老今年高寿?”老谭问。 “八十六了。” “看您老身子骨挺好,健健康康的。” “嗯,身体还行,总锻炼,早上五点起来去公园走步,打太极,一年四季这样。”老人底气很足。 老谭笑着点头说好,然后问:“现在老家还有啥人?” “没啥人了。”大爷摆摆手,说:“我们弟兄三个,我老三,老大老二在老家。爹妈七几年没的,两个哥哥也没了,侄男哥女都过自己日子,没啥来往------哎,就那回事吧。” 提及老家,老人有些落寞。 老人的孙子过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帅小伙儿,冲老谭礼貌地笑了一下,扶着老人上楼了。 老谭望着老人的背影,不知怎地竟生出几缕乡愁,眼前浮现了母亲的面孔------ 晚上会餐的时候老谭没打算喝酒,可是这场合不喝不是那回事,敬酒的人又多,左一杯右一杯的,很快就喝得半醉。 会餐结束后被杨志军和周晓梅扶到宾馆。 老谭洗个澡,酒醒不少,然后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看当天各店的营业情况,当看到苏州店时有人敲门,满脸通红的王淑兰推门走了进来。 王淑兰不但脸红,身上还穿了件簇新的红色砍袖短裙旗袍,显得容光焕发,年轻好几岁。 左手拿着一瓶红酒,右手拎着食品袋,里面是打包好的菜。 看样是喝高兴了,要和老谭继续喝。 第265章 王淑兰生日 王淑兰这么高兴,还带着兴奋,并不全因为生意好、赚钱,而是今天特殊——她生日。 当这个精致女人出现在我们这部平淡的、饭店打工人的生活长剧中的时候,给大家的第一印象是个交际花。漂亮,但不年轻;妩媚,但不庸俗。虽有风尘,但很优雅。 我们不去评论一个人过去的是是非非,如果当下是精彩且充实的活着,就值得尊敬。 她来呼市十年,每年的生日都是一个人过。 不是说没朋友给庆祝,而是她不想过。 每年的七月四号,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小酒馆,点个菜,来瓶酒,自斟自饮,直到把自己喝醉。 有时候喝醉是快乐的,有时候是痛苦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岁月的刻刀在生命之树上刻下年轮,增长的不仅仅是年龄,还有对生活的感悟与企盼,以及对过去的追忆------ 人们往往在追忆中寻找过去,有时还会迷失。 我们回不到从前,却希望找回从前,去弥补过去的错误与遗憾。 可无论怎么弥补,过去的终究过去了,就如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的同一个位置的水中——河是那条河,水却早已流走。 真正的弥补是活好自己。 当对自己失望的亲人重新燃起希望、目光关注、开始为自己骄傲时,失去的亲情和久违的爱会重新回来。 这些年,王淑兰最大的心愿是希望儿子理解自己,原谅自己,像正常母子那样见见面、说说话,坐在一起吃顿饭------ 对孩子的愧疚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打离婚后,儿子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以及大学,都没在身边陪伴。作为一个母亲来说是失败的,不合格的。 怎么形容她和儿子之间现在的状况呢? 用一般加冷淡来形容比较贴切。儿子对她的感情不深,若有若无,虽然过年节的时候也打电话,但都是象征性的问候,不像别的母子那样亲热。 儿子结婚的时候她去了,但很尴尬,坐在父母席上的是儿子后妈,叫她伤心不已。 三个月前,儿子打电话说媳妇生了个丫头,这叫她很高兴。成奶奶了,想回北京看看,儿子说不用,媳妇和孩子有丈母娘跟后妈照顾,都很好,打电话只是告诉她一声,她如果回去可能还不好。 这叫她高兴之余又是伤心。 好在每天都有事可忙,叫她分不出心想饭店以外的事,多少减去一些痛苦自责。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儿子也许是因为当了爸爸的缘故,感悟到父母的生之恩养之情,今天早上给她送来了久违的生日祝福,同时还寄来礼物——一件她喜欢的红色砍袖旗袍。 她激动的不知说啥好,不停的抹眼泪。 当然这一切老谭不知道,见她拿着酒菜进来稍微愣了一下,继而笑问:“在店里没喝好呀?” aiyueshuxiang.com “再喝点儿,今天高兴。”王淑兰说着把酒菜放到桌上,然后把桌子上的两个茶缸拿去洗了洗,倒上红酒,之后在老谭对面坐下来,微笑着说:“老弟,今天姐生日。” “你生日?咋不早说?”老谭惊讶的埋怨。 王淑兰心情愉悦的浅笑,说:“从来不过,也没张罗过,你今天赶上了,陪姐喝点儿。” 老谭想已经这时候了,就是买蛋糕也没卖的,再说也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便端起酒杯道:“不知道你生日,好,喝点儿,生日快乐!” 两个人碰下杯,各自喝了一口。 “看姐身上这旗袍好看不?”王淑兰把身子坐直,左右扭了扭,问老谭。 老谭认真打量。 旗袍做工精致,剪裁得体,很好的勾勒了王淑兰身上的曲线。 胸前高耸,束腰纤细,两条光胳膊白晃晃的。脖颈皙长,两颊陀红,乌云高盘,风韵面孔配上精致妆容,很迷人。 “好看。”老谭由衷的说。 “儿子买的。”王淑兰骄傲地说。 “好呀,恭喜。”老谭知道她和儿子的情况,听说是她儿子买的有些惊讶,但马上想到什么,有些为她高兴。 “没想到给我买衣服------早上打电话说‘妈,祝你生日快乐!’给我整一愣,都不知道说啥------还没说呢眼泪就下来了------”王淑兰幸福的笑着,溢出眼眶的泪水看上去是那么开心。 “儿子想明白了,咋说是亲妈,到啥时候忘不了。”老谭举起杯,“瞅给你高兴的,来,喝一个。” 王淑兰眼含泪花的一饮而尽。 人世间最难能可贵的是母子间的亲情,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到啥时候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也许孩子年少时不懂,但长大后一定会懂。 母亲是谁?是给予我们生命的人呀,没有她就没有我们,孝顺她是理所应当的。 王淑兰跟老谭说了自己当奶奶的喜事,老谭开玩笑说你这奶奶可年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妈妈呢。王淑兰说自己年轻的时候疯,属于超现代一派,十八岁谈恋爱,十九岁怀孕,没登记结的婚,二十岁有了儿子。 “今天正好四十九,儿子二十九,也该有孙女了。”王淑兰幸福的说。 “啥时候回去看看?”老谭问。 “我省思过两天就回去。”王淑兰说。 “应该的,当奶奶了,看孙女是大事。” “都想不到------一下成奶奶了------” “我看你是既高兴又害怕。” “那可不——”王淑兰点上根烟,说:“一直没在孩子跟前儿,二十多年了,现在孩子都有孩子了,一下子当奶奶还有点不适应,没反应过来。” 说完笑了,幸福的笑。 “儿子没管着,多管管孙女吧。”老谭说。 “必须的------估计不用我咋管,有姥姥和后奶奶呢。” “你不是亲奶奶吗?” “是亲奶奶,但带孩子不行,我出钱,要啥给啥,满足一切要求。” “呵呵------”老谭笑道:“富婆奶奶。” 俩人在带孩子事上唠了一会儿,老谭讲了儿子出生时的惊险过程,王淑兰直说他大意,不该都预产期了还在家里,应该早去医院。 “老弟,你说人也怪,没当奶奶的时候还行思找个伴儿呢,现在当奶奶了,啥心思都没了,就合计小不点了。”王淑兰说。 “正常。”老谭点点头。 “有时候想人也是,奔奔波波一辈子,不就为孩子吗。” “要不然咋说活人呢。” “儿子打完电话我坐在那愣怔半天,幸福来的太突然,都有点不相信------我现在不但有儿子媳妇,孙女也有了,细省思挺知足。”王淑兰说。 “你现在都叫人羡慕。”老谭说。 王淑兰出声笑了,说:“羡慕吧,姐继续努力,给孙女打下一片江山!” 第266章 当奶奶 人呐,到啥时候说啥话。 王淑兰有了孙女,儿子又送来祝福,这叫她在心境上有了改变。在这之前也是努力地、积极地活着,可没什么确切方向,只是为了活好,多赚些钱,为自己老那天做打算。 1200ksw.net 现在好像突然间有了儿子、媳妇、孙女,自己成了幸福的老太太,日子不再灰暗,而是有了奔头。 过完生日的第三天,她再也压制不住对还未谋面的小孙女热切想念,心急火燎的回了北京。 自打进入七月,省城的天开始炎热起来,气温在三十度以上,最高达到了三十四度。 大街上,行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空气流动着燥热,满眼的光胳膊赤腿,那些和老天爷对着干的小伙子、大老爷们干脆连背心都脱了,直接光膀子。 女人在这个季节是美丽的风景,不但五颜六色,并且充满遐想与诱惑,就看那些大长腿吧,总是叫人心动。 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走在街上的美女都是大长腿、瓜子脸、柳叶眉、高鼻梁、尖下颏,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多了整容化妆,少了环肥燕瘦。 见着美女千万不要冒昧搭讪,其真实年龄可能会吓你一跳。 此时在妇幼医院的产房里,刚刚生了儿子的小慧疲惫的躺在床上,脸上是初为人母的幸福。旁边的小床上是刚出生的婴儿,甜甜的睡着。 小龙站在床前,一会儿看看媳妇,一会儿看看儿子,高兴的有些懵。 小龙爸妈守在孙子的小床前,满脸是笑。 艳华立在小慧床前欣慰的笑着,她一直把小慧当孩子待成,这些天几乎没离开过医院,和小龙妈一起悉心照料着,直到孩子出生心才落地。 小慧身体瘦小,开始以为得剖腹产,没想到生产挺顺利,只是孩子有些小,五斤三两,但非常健康,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声啼哭震动了整个产房。 顺利生产,母子平安,医生说可以安排出院回家。本来打算在医院住三天的,胖乎乎的医院主任说生孩子的实在太多,床位紧张,希望能够理解。 嗨,现在生孩子也开始排队了。 不一会儿张丽开着车来了,于是艳华的车拉小慧和孩子,以及小龙妈,张丽的车拉小龙和小龙爸,以及来住院时带的东西,一行人回了家。 王红早就在家等着了,徒弟生孩子当师父的高兴,这是隔辈人,亲。 王红把小慧当闺女,俩人是饭店公认的母女。本来她要去医院的,只是浑南和大东两家店要开业,饺子工的训练吃紧,有点走不开。 按理说现在饺子工的训练用不着她,谁叫培训师生孩子呢,她这个当师父的只好代徒弟训练。 我们知道,王红是阿巧饺子馆第一任饺子师傅,元老级人物,和她一起的有其老公方建军,黄山路店厨师长华清,调到苏州任区域经理的李爽,以及张丽。 她是饺子总教头,经过她训练出来的饺子师傅至少二十个,我们知道的有小慧、孟梦、雅茹、以及省城八家直营店的饺子主管。 和方建军共同生活五年,修成正果,去年冬天领了证,并买了房子。 方建军是省城凉菜总教头,职位照老婆王红差一级。俩人感情稳定,恩爱有加,集团公认的模范夫妻。小慧是王红徒弟,小龙是方建军徒弟,师父夫妻徒弟连理,真正一家人。 王红已经五十,儿子前年结的婚,家安在吉林,小两口有时间就开车过来看她,很孝顺。只是结婚两年没要孩子,她这个当妈的有些着急。其实着急也没用,人家不想生也不能硬逼着,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不玩够了不带要孩子的。 好在徒弟争气,生个徒孙,也是当奶奶的人了。 小龙妈抱着孙子刚进屋,王红就把孩子从人家怀里抢过来抱进自己怀里,高兴的笑眯眯叨咕:“看我乖孙,叫奶奶抱抱。” 张丽开玩笑道:“还奶奶呢,也不说给个红包。” 王红马上指着茶几上的红包说:“包了包了,早就准备好了,哪能不给我乖孙红包呢。” 张丽走过去拿起红包,打开看了一眼说:“行呀,这奶奶不抠,够大的。” 安顿好小慧和孩子,王红和小龙妈也都不走,艳华和张丽坐了一会儿便出来了。 俩人回了办公楼,在艳华的办公室坐下。 “看人家有孩子羡慕呀——”张丽先是感叹,然后释然说:“咱没那命,这辈子不想了,好好活着就行。” “咱俩一样。”艳华说。 艳华一直想要孩子,只是老邓的精子成活率低,加上岁数大,怀孕的希望渺茫。当然,她也看开了,没孩子就按没孩子的活法活,顺心就行。 “你还有希望,不行就做试管。”张丽说。 艳华笑笑,说:“不费事了,都四十五了,老邓五十五,要孩子不够人笑话的------再说也不是强求的事,顺其自然。” “你说的也是,这玩意儿强求不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实话是现在生活好了,条件允许,想要个孩子。要是还和以前似的,根本不可能想。”艳华说。 “那是——”张丽点头,“对了,王姐有孙女了,听老谭说回北京看孙女去了。” “是,三个月了。”艳华道。 “挺好。”张丽转而道:“她现在做的挺猛,各个店生意都挺好。” 艳华点头嗯了一声,说:“王姐做事稳重,还有闯劲儿。” “她和晓梅配合的也好。”张丽说。 “你和向东配合的也好。”艳华笑道。 “主要是他,我没咋费事,都是他在忙,照顾我。”张丽说完笑了。 “你不是没恢复嘛。向东闯劲儿有,但不够谨慎,主要还是你把关。今年把浑南和大东店开业,然后还做不?”艳华问。 “又看了两家店,向东准备自己投资,都在沈河。”张丽说。 “他这是要创业。” “嗯。” 张向东自打做了代理就一直想有家自己的店,看来现在准备操作了。 第267章 各有难处 天气预报说有中雨,打早上天就阴着,不见日头,到八点多雨就落了下来。 1200ksw.net 周晓梅老爸早上送外孙子去幼儿园,回来时碰着楼下的两个老哥们闲聊几句,其中一个说早市鸡蛋便宜,三块二一斤。周晓梅老爸省思早市还没撤,便溜达着往过走,准备买几斤鸡蛋。 买完鸡蛋往回走,天上落了雨点,老爷子也是心急,没看信号灯就过马路,开私家车的司机紧急刹车,是没撞着老爷子,但老爷子一时惊慌,丢了五斤鸡蛋,摔倒在马路上。 司机愣过神见没撞着人一打方向盘开车走了,留下老爷子痛苦呻吟。 哎,怎么说呢,当场见着的、围观的人不少,可没一个人敢上前——怕被讹着。 天上落雨,地上一个老人卧躺在马路上呻吟,旁边围着许多人,说啥的都有,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视频,这场景可能很多人熟悉。 人们往往因为公众意识的冷漠而雪藏了心中的善良,用嘴里说着的“不是坏人变老了,而是老人变坏了”的充分理由给自己寻找不去释放善良的借口。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路口,很少发生事故,要不是下雨今天这事也不可能发生。 但巧的是曹家栋去海东店维修下水,正好走这条路,当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是周老爷子时马上从电动车上下来,问明情况后二话没说背起老爷子就往附近的医院跑。 好的是老爷子只是扭伤,不太严重,只是岁数大了不比年轻人,需要静养些时日。 曹家栋把老爷子背回家,老太太正在家着急呢,省思送孩子上幼儿园这长时间,快一上午了,还下着雨。没想到老伴儿摔倒扭伤,还以为又和哪个老头喝酒去了呢。 俗话说没事就好,老太太把躺在床上的老伴儿数落一通,对曹家栋说了许多感谢话。 曹家栋从周晓梅家出来顶着雨往出事的路口跑,心里惦记着电动车别让人骑跑了,刚才着急可是没锁。等到了路口,只见红绿灯闪烁不停,哪还有电动车踪影。 老实人曹家栋望雨长叹,没办法,只好打车往海东店赶。 晓梅妈给老伴儿做了碗热汤面条,端过来放到床头柜上,扶起老伴,说:“你说你,家里还有鸡蛋呢,看不着阴天呀,好天头不知道去买,偏赶着下雨天买,这是小曹路过,人家要是不路过你得死在那。”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晓梅爸阴沉着脸,看也不看老伴,赌气的说。 “说的不对呀?平时没见着你咋过日子,现在会过日子了。”老伴怼搡他。 晓梅爸也不吱声,端起面条吃了一口,说:“拿瓣蒜来。” 晓梅妈到厨房拿来蒜,一边剥皮一边说:“这两天别动弹了,好好养着。” “把酒拿来。”晓梅爸说。 “行了你,吃个面条还喝?不知道自己啥样?”晓梅妈把剥好的蒜放到床头柜上,瞪了老伴儿一眼。 “啥也不懂,喝点酒舒筋活血,好得快。”晓梅爸说。 “就说想喝酒得了。” 晓梅妈嘴上说着,起身去拿酒,顺便拿过来一盘炸好的花生米。然后给自己挑碗面条,坐下来和老伴儿一起吃。 晓梅爸喝了口酒,心理作用,感觉腰不那么疼了。砸吧下嘴对老伴说:“今天亏小曹路过,要不我还得在那趴半天。” “旁边那些人看着就没一个上前的?”老伴问。 “没有,都怕沾包。”晓梅爸恨恨的说。 “城里人冷,这要是在家就算不认识的见着了也得上前看看,问问哪村的,啥情况,帮着送医院去。”晓梅妈说。 “在家还说啥了。”晓梅爸有些感慨。 “这城里住着是方便,就是没人情------”晓梅妈叹了口气,接着说:“等你好了咋俩带小龙回家待两天,现在家里不忙,孙子也放假了。” 晓梅爸想了想说:“行,回去待两天。” 老两口一时无话,老爷子喝酒吃面条嚼花生米,有滋有味没了疼痛。老太太只是吃面条,看老伴儿蒜没了又给剥了一瓣。 老太太一碗面条吃了半碗,说:“回去把小影也带上,和小龙是个伴儿。” “嗯。”老爷子说。 “小曹也不容易,带俩孩子------” “有合适的应该再找一个。” 老太太说:“哪那么好碰?干净一个人还行,一丫一小,后妈不好当,再说现在也没愿意当后妈的。” “小曹这孩子不错,就是老实点,心不坏。你看咱家那边有合适的吗?”老爷子说。 “咱家那边哪来的------别说人家了,自己家啥样不知道,还给人家张罗呢。”老太太想到了自己丫头。 老爷子没再吱声,闷头喝酒。 此时周晓梅在包头,王淑兰走的时候要她看几天店,一直没回呼市,不知道老爸摔倒扭伤的事。另外在农村闪腰岔气不算啥病,养几天就好了,老太太就没告诉她。 下雨多少影响生意,吃饭的人不多,中午饭口过去之后老谭和周晓梅到青山区正在装修的店里看了一圈,正好向总也在,三个人都没吃饭,便一起到附近的一家蒙餐馆就餐。 吃饭的时候老谭说以后阿巧将以每年最少十家店的速度发展,并且主要在南方,问向总有没有兴趣往南方发展,好继续合作。 向总的意思南方的装修公司比较成熟,竞争压力大,他怕过去站不住脚。 “咱们北方的装修确实是从南方发展过来的,这点不否认。但南方市场比北方大,有上升空间。保守点说我们阿巧一年下来就够你的,不亏。”老谭说。 “主要是那边的劳动力工资高。”向总说。 “原材料便宜呀。”老谭说。 “我考虑考虑。” “这有点不像你------别的不说,苏州还得开十家店,一家店八十万,十家八百万,你还想干啥去?”老谭说。 “向总应该有别的工程。”周晓梅道。 向总笑了笑,说:“是有别的工程,也都是饭店装修------主要是现在工人不好找,条件还高,有点雇不起。” 向总说了装修行业现在面临的问题。 首先是人的问题,之前雇一个木工一天工钱是二百四到二百八,现在三百都不好雇,手艺好的师傅已经达到了三百五。 现在安检与劳动保护方面比过去严,向总这样百十人的公司过去交团体险就行,现在不允许,必须给每个人都得交保险,这样一个人每个月增加了三百二十块钱开支,一百人就是三万二。 还有,装修材料持续涨价,装修费又被老板压得低,利润缩水严重。 国家要求不许拖欠农民工工资,这没人反对,并且赞成。但很多饭店老板装修前说的挺好,合同也签了,等装修完了开始拖欠装修费,有的甚至耍无赖不给,叫人头疼。 还有就是工人跳槽现象严重,为啥?缺呀。有时候工程谈下来了没工人,干着急上火。延误工期不说,还得赔付损失,整不好就赔钱。 “现在装修不好干,都和你家这样的行,诚实守信,工程款随时到位。”向总倒完苦水说。 老谭说:“我认为你可以把设计和装修分开干,设计收设计费,装修收装修费。谈的时候说好了,先给钱再设计,设计认可了再谈装修,钱不到位不干。这样至少先拿了设计费。 话说回来,设计都认可了,钱也掏了,不可能不用你们装修。这样你们占主动,装修费分步走,尾款和后期维护捆绑,应该没事。” 第268章 拉家常 听了老谭说的向总合计了一下,这法子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设计跟装修一直在一起,没分开过,也就迟迟没这么做。 “我考虑一下。”向总说。 “你考虑考虑。”老谭说。 三个人吃过饭,外面雨停了,但天还是阴着,不知道啥时候还下。 回到店里后周晓梅惦记爸妈,给家里打了电话,得知老爸摔着后很是着急,虽然老妈说没啥事,养两天就好了,但还是和老谭心急火燎的回了呼市。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龙正在看动画片,老妈在厨房做饭,老爸躺在床上听评书。 老谭和周晓梅进到卧室,晓梅爸察觉到有人近前,睁开眼见是丫头和老谭,忙关了电匣子,支撑着要坐起来。 “躺着吧,爸。”周晓梅说着上前。 “没事,不咋疼了,能坐着。”晓梅爸坚持坐起来,晓梅上去帮忙。 老谭关心的问:“大哥,不严重吧?” “嗨,不严重,就是在这,马路硬,要是在家啥事没有,闪不腰岔不气的。”晓梅爸说。 “那也注意,毕竟岁数在那摆着呢,不比年轻。”老谭说。 晓梅妈从厨房过来,给老谭端了茶水。 周晓梅问了摔着的详细情况,既然大夫说没啥事,加上看老爸这状况确实不严重,也就放下心来。接着批评了老爸的不加小心,警告说以后天不好不要出去,出去带上老妈,好有个照应。 晓梅爸态度诚恳的接受了丫头的批评。 晓梅妈已经做好了饭菜,老谭没走,留了下来。 晓梅爸妈是老谭同族近支二嫂子的娘家亲哥嫂,实在亲戚,加上又是在外地,到这有回家的感觉。 晓梅爸张罗着喝两盅,老伴儿和丫头不同意,他以舒筋活血之理由据理力争,并且加上老谭来了应该陪陪的热情,老伴儿和丫头也就默许了。 老谭说:“大哥,你少喝,我也不是外人。” “知道你不是外人,这不------在我家吗。”晓梅爸说话时挤眉弄眼,意思不言而喻——拿陪老谭当挡箭牌,好多喝两盅。 周晓梅一边倒酒一边说:“我陪我小叔,你少喝。” “少喝,少喝。”晓梅爸答应着。 晓梅妈炒的干豆腐和熬白菜,炸的小黄花鱼,还有一盘花生米,剩下的是东北人家饭桌上的老三样:大酱、大葱、旱黄瓜。 尖椒干豆腐是省城名菜,虽上不了席面,但老百姓爱吃。晓梅妈炒的干豆腐里面也有辣椒,但区别于省城的尖椒干豆腐,是地道的北票做法,吃起来有浓浓的家乡味儿。 北票做法是干豆腐切象眼块,不焯水,炒熟五花肉片后大葱花爆香,酱油花椒面炝锅,下干豆腐加汤半炒半炖,直到锅里汤汁快没时撒蒜末装盘即可,不拢汁不收芡,吃的是干香原味。 北票水好,做出来的干豆腐不管是炒是炖都好吃,拌凉菜也行,豆腐味儿浓。 2kxs.la 晓梅妈熬的白菜也是纯北票做法。在朝阳、赤峰、通辽一带,把炖菜叫熬(nao)菜,在农村经常听家庭主妇说:“也不知道吃啥,熬个菜得了。” 这个熬(ao)就是熬(nao)。 经常做的有熬白菜、熬酸菜、熬豆腐、熬萝卜干子。 熬白菜里面放五花肉、粉条和土豆条,看着是炖,出锅的时候有点干汤,吃起来香。熬酸菜就是炖酸菜,要是过年杀猪的话加上血肠是杀猪菜,东北特色。 熬豆腐有些讲究,看着和炖差不多,一般人熬不好。熬好的豆腐里面有蜂窝,滋味十足,炝锅味浓,吃起来比肉香。 熬萝卜干子则是纯北票地区家乡菜,北票人吃得香,外地人吃不习惯。刚熬出来的有股萝卜气味儿,最好是第二顿热着吃才香呢。 “大嫂子,你熬的这白菜好吃,和家里一个味儿。”老谭对晓梅妈说。 “我就好赖熬熬,这的白菜不好,全是卷死心儿的,要是咱们北票的大青帮熬出来比这好吃。”晓梅妈说。 “这白菜包饺子也不好吃,甜个稀的。”晓梅爸接过话茬说:“腌酸菜也不行,烂心子,就瞅着好看。” 老谭说:“这都是山东白菜,这季节东北白菜没下来,下来的都是二白菜,嫩。” “那可不,咱们东北白菜下来得老秋。”晓梅妈说。 “你们饭店包饺子用的也是这白菜?”晓梅爸问。 “不得,我们饭店包饺子用二白菜,炒菜用这白菜,等本地白菜下来后再用本地白菜包饺子。”老谭说。 “那还行,二白菜包饺子有味儿。”晓梅爸说。 几个人边吃边聊,也没啥主题,大多是家里嗑儿。周晓梅爸妈六十多岁,大老谭二十多,相差整一代人,对以前事知道的比老谭多。 “老弟,你家老爷子好人,识文断字,三里五屯有名的先生,能说会道,正派。”晓梅爸说起了老谭父亲。 老谭七岁没的父亲,那时候小,对父亲的印象不深,虽然听母亲说过一些,但不完整。 “嗯。”老谭笑着点头。 “那时候我老爹没相中你二哥,你二哥刚当兵回来,家里啥也不是,穷得叮当的。你二哥他老爹,你叫七大爷吧,那人老实,一脚踢不出个屁来。”晓梅爸说。 老谭笑着。 晓梅爸继续道:“我老爹那人倔,谁也说不了,要不是你家老爷子你二哥和你二嫂得黄。” “听我妈叨咕过。”老谭说。 “那时候我刚成家没两年,说话不算数,再说我老爹也不听我的。你家老爷子厉害,没几句话就把我老爹镇住了,你二哥和你二嫂这才结的婚。” “人家那老爷子说话在理,咱家那老爷子胡搅蛮缠,你就随他。”晓梅妈插话道。 一句话把老谭和周晓梅逗笑了。 没等老爸开口,周晓梅说:“我爷爷不胡搅蛮缠,就是有点不讲理,我爸不那样,但倔劲随。”说完笑了。 晓梅爸叹了口气,惋惜的说:“嗨,你家老爷子让病拿倒了,他要是没病是个能人,早到镇上了。” 老谭笑着喝了口酒。 “哎——”晓梅爸又叹了口气,说:“你家我老婶子这辈子不易,寡妇失业的拉扯你们姐六个,没少遭罪。” 说到母亲老谭沉默下来。 “人家老婶子现在享福,咱就说吧,老谭家那些到岁数的有一个算一个,别管家啥样,谁敢跟老婶子比?”晓梅妈说。 “我妈现在行,在我五姐那,吃喝不愁,没人惹生气,身体比我都好。”老谭说。 “我老奶奶体格可好了,上回过生日的时候我去看着一点不像八十多岁的人,说话有劲儿,还净讲大道理呢。”周晓梅接着说:“另外我小姑伺候的也好,我小姑父那女婿没的说,和儿子一样。” “你老奶奶到老有福。”晓梅妈说。 晓梅爸对老伴儿说:“咱们这回回去看看老婶子去。” “嗯,老婶子这大岁数早该去看看,这回回去下回不知道啥时候呢------”晓梅妈说。 人呐,越老越想家—— 第269章 落泪的小时候 老谭从周晓梅家出来后没马上回公寓,刚才饭桌上说起了父亲母亲,他现在的思维还在这上面,有些压抑和郁闷。 说起父亲,他印象不深,甚至连相貌都有些模糊。那时候家穷,连张相片也没留下,只是依稀记得父亲大高个儿,四方脸,头发背梳,像个干部。 平日很少说话,总是看书。再不就是捂着肚子呻吟,母亲和几个姐姐轮流给捶背,一晚上一晚上的。 他有点怕父亲,所以总在外面玩。直到有一天邻居三姐把他喊回家,他才意识到父亲要离开了——因为院子里有木匠在做棺材,还没刷漆的棺材白森森的瘆人。 大姐、二姐眼中带泪的把他引到父亲面前,父亲躺在炕上,周围坐着家族里的长辈,都满脸凝重。 父亲困难的伸出胳膊,满头灰发,灰蒙蒙的眼睛没有光彩,用和平日不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半天,又合上眼睛。 那时他不知道父亲的眼神里有什么,还多少有些害怕。现在回想起来禁不住泪水涟涟——那是父亲的不舍与眷恋,惦记与担心,以及企盼。 我们可以想象,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乡邻们默不作声的帮着准备一个即将离世人的事宜,一家大小沉浸在悲痛与凄苦中。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看着周遭的一切,看着躺在炕上回光返照的父亲,看着五个流泪的姐姐,看着强忍泪水落下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情境。 对一个贫穷的农村家庭来说,无异于天塌了。 老谭向前走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闪现的记忆的画面是凌乱的,但每个画面却又清晰。 这是他最不愿翻起的回忆,每次想起心都在痛。 记忆太深了,深到把许多孩童时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时光片段狠狠压制,眼前只是父亲去世时的情景,别的想不起来。 父亲没熬过那个晚上,而打小体弱多病的他在那个晚上发起了高烧,营子里的赤脚大夫说顾小的吧,挺严重,之后是摇头叹息。 他能记住的是父亲躺在外屋地的门板上,脸上蒙着黄表纸,自己在阴阳先生的引导下给即将西去的父亲指路------ 还有,父亲在入殓时姐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而那时他眼里无泪,躺在母亲怀里奄奄一息。 接下来的记忆是空白,然后是天明后父亲出殡。 天下着雨,整个村子、整个院子、整个家笼罩在悲伤与凄苦中,院子里的泥泞和院门外的滑湿使人们的心沉重哀痛,无比忧伤。 bqgxsydw.com 他跪在雨中父亲的棺椁前,阴阳先生把丧盆从他头顶摔下,准确的砸在地上的石头上,碎成一地。 他磕头,浑身打着摆子。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喉咙里塞了棉花,难受的要命,眼泪哗哗流,没有丁点声音------ 雨下着,模糊视线,天地间一片悲羌。 四匹马拉的棺椁车无论车老板儿怎么扬鞭吆喝,马怎么使劲蹬蹄,车就是不动。 躺在棺材里的父亲有太多牵挂,不愿意离开家呀—— 送葬的乡邻们愕然,五个姐姐哭成一片,那哭声,凄凉、悲伤、痛苦、揪心、闻者落泪----- 七岁的他仿佛一下子懂了很多事,抹掉脸上的泪水,在飘雨中走到马车前,双膝跪倒在雨水地上,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爸,走吧,我会照顾妈——” “爸,我会把家过好——” “爸,一路保重——” 他从泥地上站起,一阵恍惚,昏死过去。 没用车老板吆喝,四匹马抬蹄,棺椁上顶着迎头幡,在凄厉的雨中动了------ 眼里泪不再流的时候,画面跳跃。 他上学了。背的是母亲缝的蓝布书包,书包里装着新发的课本。母亲不识字,但愿意看课本里的图画。他把美术书拿给母亲,母亲一张张翻看着,不是发出欣喜的“啧啧”声。 母亲除了爱看课本里的图画,就是看贴在墙上的奖状了。 墙上贴的除了年画外,就是他和五姐的“三好学生”“优秀学生”以及各项竞赛的奖状,贴不下了把旧的摘下,贴上新的。 那些奖状是母亲的欣慰与骄傲。 父亲走了,家里的一切都落到母亲肩上。 母亲用瘦弱的身体撑起这个家,虽贫困但温暖,虽窘迫但温馨,虽风吹雨打,但甜蜜幸福、欣欣向荣。 回忆是痛苦的,尤其回忆小时候,除了心酸和灰暗,没有别的。很多人喜欢美好的童年,那是有美好的记忆,如果留下的是悲伤痛苦,都不愿提起。 他把小学时光一带而过,直接到了初中。 那年他十三,是个半大小子,由于长期干农活,身体结实,和同龄人比要壮一些。 那时家里只有母亲、五姐和他三口人,上边四个姐姐都出嫁了。 家里穷,养不起牲口,种地、收秋都是姐姐们回来帮。 春天种地、秋天收秋他和五姐要请假回家帮着忙活,平时侍弄地都是赶在放学后和礼拜天,别看他岁数小,也是半拉儿庄稼人,村子里的成手庄稼人都很佩服。 在农村人熊过不了日子,总被欺负。 他十三岁开始以家里唯一男丁、主事人的身份在村子里出现,当然,由于家穷没人瞧得起,没少受欺负,架没少打,确切的说没少被人打,经常鼻青脸肿的。 但他骨子里不服输,打不过也打,并且是不要命的那种。渐渐地没人敢招惹他,也就少了欺负。他的原则是不欺负别人,别人欺负也不好使,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 别看岁数小,但讲理,从那时就练就了一张好嘴皮子,一般人说不过他,就连派出所所长都不愿和他理论,整不好被他绕进去。 嘴能说,长期干农活体格还好,加上从被人打到打别人,练就一身打架本事,等十六岁上高中的时候已经成了村子里的人物,一提老谭家小六没有人不知道的。 高中三年他念了两年,没办法,家穷,念不起,加上当时五姐念师范,他只能辍学。 到现在他也不后悔当初辍学的决定,虽然两年的高中生活是灰暗的,没能进大学考场。 还是那句话,人到啥时候说啥话,什么样现实决定什么样的抉择,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生活这架马车驾辕的是自己,路怎么走自己决定的,不管上坡下梁,还是沟沟坎坎,走就完了。 现实是用来改变的,不是拿来抱怨的。 一晃儿二十二年过去了,当初的蓬勃小伙儿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不算是成功,但相对于大多农村出来的打工的孩子来说也算行了。 “行了,知足,家有了,孩子懂事优秀,老娘五姐照顾,安享晚年,没啥可挂念的。现在是人合心马合套,啥都顺心,正是干事业的时候。” 老谭给自己总结道。 思绪从过去的回忆中跳出来,进入到眼前的现实中。 他想:明天回省城,把这个月优秀员工到草原旅游的事安排一下,然后到各家店视察一圈,再开个会,之后去苏州,那边得重点抓,不能放松。 还有派出学习的也快回来了,回来后安排实习,现场演练,第一家私房菜馆不能整砸了。 中央厨房的事也得落实,今年选地方,过年建。 想到这些这个老餐饮人浑身开始热起来,并伴着些小激动。 第270章 一家三口吃饭 周晓梅在第二天向曹家栋表达了谢意,看到他骑的自行车知道电动车被人骑跑了,于是给买了台新的,整的曹家栋很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要不是你我爸还不知道啥样呢。”周晓梅说。 “我也是大意了,忘了锁车。”曹家栋红着脸说。 “要不然你那车也该换了。”周晓梅说完笑了,继续道:“过两天我爸好了准备回老家,把小龙、小影都带着。” “小影就不去了,闹哄。”曹家栋说。 “闹哄啥?俩孩子是个伴儿,你别管了。”周晓梅说。 在外面工作能处这么好的两家人不多,说白了人心得善,你对人家啥样,人家就对你啥样。好是好坏是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私换自私,善良换善良。 别人对待我们的所有方式,都是我们亲自教会的。 老谭下飞机先回了家里,由于是星期天,儿子家恒没去训练,他准备做点好吃的。说实话一年之中他在家待不了几天,对孩子的关心照顾不够,总觉着愧疚。 不单是他这样,大部分餐饮人都这样,迎着朝霞走,带着月亮归,即使每天回家也和孩子说不了几句话,上下班的时间段在那摆着,和正常人不一样,有时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另外休息也赶不到一块。孩子休周六周日,而周六周日饭店最忙,大人休不了,等周一周二饭店不忙开始休息的时候孩子又上学了。 过年过节就别提了,对餐饮人来说没有年节,只有忙碌,为人民服务。忙过了才是年节,享受迟来的假期。 “儿子,晚上想吃啥?”老谭问儿子。 “啥都行——”家恒拉着长声说。 “别啥都行呀,说一样。” “爸,等我妈回来咱们吃烤肉吧,我馋烤肉了。” “行,吃烤肉。” “去咱家前边的韩吉家,我愿意吃他家的特色大块肉,还有雪花肥牛,我妈爱吃他家的冷面。”家恒说。 “你和你妈去过呀?”老谭问。 “去过,我妈同事请吃饭就在他家,我和我妈单独去过两次,他家烤肉在咱家这片老大,去晚了没位置。” “是吗?晚上去看看。” 老谭不咋爱吃烤肉,嫌乎费事,紧慢烤不熟,着急。但儿子爱吃得陪着。 韩吉家烤肉确实很火,一点不次于阿巧饺子馆。 今天周日,吃饭的人排队,好在老谭提前订的桌,要不然真吃不上。 林燕今天回来的早,一家三口和谐的坐在一起。 在我们这部生活长剧中,他们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不多。 儿子家恒点了特色大块牛肉、雪花肥牛、鸡脆骨、墨斗鱼、黑椒牛柳,老谭点了炝拌干豆腐和水煮花生,林燕点了拌花菜、苏子叶和冷面。 老谭又点了啤酒饮料。 像很多的三口之家上饭店吃饭一样,男人喝酒吃菜,女人跟孩子吃菜喝饮料,不时地说两句话。 家恒过年上初中,说到了择校的事。 “我去三十三中,教练已经和那里的教练说好了,试完训就可以。”家恒说。 儿子要继续打篮球,老谭有点不希望,问:“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已经和他身高差不多的儿子肯定的说。 “篮球是巨人职业,你身高不行,进不了国家队。”老谭说。 “他刚十二,还得长呢。”林燕不同意老谭说法。 “是得长,但达不到要求。打篮球可以当个爱好,还是以学习为主。”老谭说。 家恒说:“我知道。我们教练说了,上三十三可以练篮球,文化课也不耽误,考高中的时候能够走特长,打得好还可以直招,考大学的时候也走特长。” “儿子,想好了,打篮球可苦呀。”老谭提醒道。 “没事,我文化课也不扔下。”家恒说。 林燕说:“我和教练联系过了,家恒可以直接去三十三,准备好钱就行。” 老谭说:“钱是小事,主要那学校行不?” “爸你不知道,咱们省队的球员大部分是三十三出去的,国家队的也有。”儿子家恒马上说出几个国家队球员的名字,意思是人家在三十三念过,自己也行。 老谭不希望儿子走体育生这条路,可儿子练篮球三年了,比较优秀,参加了不少青少年比赛,已经喜欢上了,这时候不要他打有些不可能。 于是说:“去三十三行,但别耽误学习。” “这时候管孩子了,早干啥了?”林燕冷着脸不客气的说。 老谭不想在这场合争辩,说:“不有你吗。” “你把钱准备好就行,儿子上学的事你不用管,我负责。”林燕说。 “好,需要多钱?”老谭笑问。 “教练说四万。” “行,没事。” 林燕又说:“我和三十三的体育部主任联系了,他说要是参加全国比赛的话算成绩,有机会进职业队。” “职业队就算了,考大学就行。”老谭说。 “特长生考大学的时候加分。”林燕说。 “那也得文化课跟上。”老谭说。 “补课呗。”林燕说完对儿子道:“家恒,妈告诉你,打球可以,但学习不能耽误,你要是文化课不行也不行,到时候我就给你转学,不让你打篮球。” “放心,不带耽误的。”家恒信誓旦旦的说。 老谭看着儿子,感觉昨天还是个小孩子呢,今天就长大了,怎么长大的都不知道,好像是突然间的事。 儿子长这么大没怎么管过,不是在外地就是忙,再不就是应酬喝酒,很少着家,这些年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都是林燕在管。 实话实说,作为母亲林燕是合格的,要不然儿子不会这么优秀。 虽然和妻子的关系不好,像陌生人似的,但在对孩子的培养、教育、以及照顾上他感谢妻子。 三口人吃过饭往家走,林燕对老谭说了小慧生孩子的事,叫他想着给红包。老谭说不如一起去看看,到时候她给好些。 林燕瞟了老谭一眼说没时间,不想见饭店的人,并说了一件她们单位的人到阿巧饺子馆吃饭发生的事。说是服务员托大,觉着自己家店有名,开始瞧不起客人了。 ranwena.net 老谭问是哪家店,林燕说:“泰山路店,你家好几家店都这样,不是我们单位人说,别的客人也说。你还是管管吧,我家那大单位,资产几十个亿也不敢对客户耍脸子,你家说白了就是个小饭店,服务一旦不好就等着黄,客人不惯毛病。” 第271章 老友潜伏 老谭很重视林燕说的情况,到家后查了中层管理人员的休息表,看到泰山路店店长明天休息,于是决定明天去探访一番。 第二天老谭给老邻居李哥、老刘大哥、王明和小凤分别打了电话,说中午请他们到泰山路店吃饭。四位老友家是三台子的,泰山路店都没去过,领班和服务员不认识他们,他们去能观察到真实情况。 老谭在电话里说:“去了正常点菜,别说认识我,和普通客人似的,主要是看服务员的服务态度。” 对这事小凤和王明热衷,俩人表态一定做好潜伏工作,保证完成任务。 泰山路店已经开业三年了,在这条街是老店,有稳定的客源,生意一直很好。 店长还是开业时的,一直没换。厨师长冯师傅作为培养的接班人刚从岗位调离,现在跟着忠清实习,新上任的厨师长是原来的副厨。 三年时间前台服务员几乎换了一茬人,老服务员剩下三个,分别提升为领班和楼面部长。 餐饮业就这样,员工流动率大,饭店再好、福利再高也有不干的,可以理解。 上午十一点二十,老刘大哥四人进了店门。 一个服务员微笑着招呼:“欢迎光临阿巧饺子馆,请问咱们有预定吗?” 小凤说:“没有。” “请问咱们是四位吗?”服务员礼貌的问。 “对,四位。”小凤说。 “四位里面请——” 服务员用左手做出请的手势,同时侧身四十五度鞠躬,然后开始领位。 往里走的时候王明问服务员:“美女,给找个包房。” 服务员看了四人一眼,客气的说:“不好意思,咱家包房全预订出去了。” 王明和李哥往大厅看了一眼,见只有一桌三位客人在吃饺子,楼上包房啥情况不知道。 王明不相信的问:“全订出去了?你家生意这么好吗?” “我家生意好,包房不够用,有的都是头两三天订的。”服务员说。 “噢——”王明点了点头。 服务员说:“咱们坐大厅吧,大厅也挺好,敞亮儿。” 这时小凤说:“看能不能串个包房,我们谈点事情,不想被打扰。” 服务员面有难色的说:“包房全订出去了,实在抱歉。” “和你们经理说一声,帮个忙呗,我们吃得快,谈完事情就走。”小凤道。 服务员犹豫一下,说:“你们稍等一下,我问问领导。” 服务员来到吧台,领班和收银员正一个吧台里一个吧台外的站着聊天。 “王姐,进来的四位客人说谈事情,要包房。”服务员对领班说。 领班把目光往小凤他们这边望了一眼,见四人穿戴普通,不像有钱人,也不像做生意的,便说:“你傻呀,包房最小都是八人位的,四个人进去能消费多少?跟他们说包房都订出去了,坐散台吧。” “都跟他们说了------那女的非得要。”服务员说。 “好好解释一下。”领班说。 服务员只好不情愿的转身。 在服务员和领班汇报的时候,小凤问三位男士:“你们说他家有包房吗?” 老刘大哥说:“应该全订出去了。” 李哥说:“不可能,咱们来这早应该有。” 王明说:“这是看咱们人少,不想叫进。” 小凤说:“对喽,看来老谭真该整顿整顿了——” 四个人最终没能进包房,坐了大厅。 说实话,从他们四个人进门到现在,服务员的态度可圈可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属于正常。 可是等坐下开始点菜的时候有了不舒服,服务员一个劲儿推荐价格高的菜,便宜菜根本不上嘴,并且在老刘大哥点“炝拌干豆腐”的时候装没听见,不记在点菜宝上。 王明来了脾气,说:“我们就吃个便饭,不用把你家最贵的菜全整出来,这不有菜谱吗,我们点啥你记啥得了!” 服务员立时闭嘴,立在那面无表情的等着点菜。 小凤见服务员冷了脸,也不生气,笑着说:“咱们是进城卖土豆的,没多少钱,点两个菜吃两盘饺子就行。” 李哥笑,顺手点上根烟。 老刘大哥笑呵呵的说:“别把服务员吓着。” 四人点完菜,服务员程序性的复述一遍,问有没有忌口的和特殊要求,四人说没有,服务员便收了桌子上的菜谱,转身要走。 王明把服务员叫住,“忙着走啥,酒还没点呢。” 服务员转过身很有理由的说:“你们说吃便饭,我以为不喝酒呢。” “吃便饭不让喝酒吗?”王明冷着脸问。 服务员看样想回嘴,见王明脸色不善,心有点虚,说:“没说不让。”接着问:“喝什么酒?啤的白的?” 王明是真气着了,瞪着眼睛脸红脖子粗,这就是老谭的饭店,不是老谭的饭店他早骂人了。 看他气成这样小凤笑了,对服务员说:“玫瑰花酒四两,养生老酒四壶,肉苁蓉酒一壶。” 服务员一愣,禁不住仔细打量四人——能熟练说出自己家养生酒名字的都是老客人,可这四位眼生,没见过,心里禁不住犯合计。 “记着没?”见服务员发愣怔,小凤提醒道。 “哦,记着了。”服务员赶忙点头,稍有茫然的走向吧台。 服务员走后王明没好气的问小凤:“点肉苁蓉酒干啥?你喝呀?” “怕给你气坏了,万一肾虚了咋整,给你补补。”小凤戏谑的笑道。 王明气结。 开始上菜的时候老谭推门走了进来,先看了小凤他们一眼,然后往吧台走去。 老谭推门进来时领班就看到了,赶忙满脸带笑迎上来问好,老谭笑着点头,到吧台前问了订台情况。领班说大包房全订出去了,还有三个八人台没订出去。大厅晚上有满月宴,十二桌。 老谭说好,然后要了一间包房,对领班说小凤那桌是他的客人,叫服务员给转到包房去。领班有点发懵,等醒过神的时候老谭已经过去招呼小凤他们往楼上走了。 领班赶紧喊刚才那个服务员过去转台,服务员不认识老谭,见老谭领着小凤他们上楼,带着怨气问领班:“咋回事,不是不叫他们进包房吗,咋又让了? 领班惶恐的小声说:“知道那是谁吗?谭总。” “谭总?干啥的?”服务员一脸茫然。 领班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你说干啥的?谭总,咱家老总。” 服务员哦了一声,紧接着想起“谭总”是谁了,惊讶的张大嘴巴:“啥?谭总?” “小点声。”领班瞪了一眼,“赶紧的,把菜端上去。” 服务员慌了,嘴里叨咕一句“完了”,然后赶紧走过去端菜,由于紧张差点把盘子掉在地上。 xiaoshuting.info 转完台后服务员走到领班跟前儿,问:“王姐,咋回事?” “我哪知道?”领班没好气的说,然后又疑惑潜伏道:“没见过这四个人呀——” 第272章 凤姐要做督导 我们暂且不管领班和服务员这边的心心思思,老谭、刘哥五人进到包房,服务员把菜上来,他们开始边吃边聊。 小凤抢先向老谭汇报了侦查结果,汇报之后说:“谭老弟,你家服务员有点飘了,得管管。” 老谭点头。 小凤继续道:“服务行业确实是看人下菜碟,但不能以貌取人,容易伤客。今天是我们,要是别人估计早走了。” “凤姐说得对。”老谭诚恳的说。 王明和李哥先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尤其王明,余怒未消,要老谭严加管理。 最后刘哥说:“其实呀,不是服务员飘了,是你家生意好,不愁客,当官的飘了,当官的不飘服务员哪来的那大胆儿? 开饭店就怕店大欺客,人家到你这吃饭是给你送钱来了,不管消费多少都是客,不能分出三六九等来。点好菜喝好酒花的多就好好服务,花的少的就冰脸冷面,那不行。 问题出在管理上,当官的有责任。” 老谭认真听着,不住点头。 刘哥接着说:“你家现在店开得多,事也多,你总不在店里,底下人盯着你干活,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有问题解决问题,依我看就是监管不够,有人监督就不会这样了。” “刘哥说的对,确实是监管不够。”老谭说。 “你家不是有服务督导吗?那谁了------叫李什么来着?”小凤一时想不起李爽来了。 “李爽。”老谭说。 “对,她不管这事吗。”小凤说。 “是她管了,苏州那边缺人,她过去当经理了。”老谭说。 “再安排个人呗,不能没人管。”小凤说。 其实是老谭失误,李爽调走后一直没安排人接替,加上张丽养病期间出现两个月的管理空白,才导致这种现象的发生。 看来得重新认命一个服务督导了。 这时李哥说:“都知道肯德基吧,我家丫头现在在那干假期工呢。她跟我说在那上班必须按标准操作,对每一个客人都一样,因为你不知道哪个客人就兴许是督查,要是倒霉碰着了,发现你不按标准操作,第二天就得下岗。” 说起肯德基小凤来了精神,说:“没那么严重,但督查确实存在。我在肯德基干过,太原街那家,干一个月不干了。” 老谭饶有兴致的问:“咋不干了?” 小凤先是喝了口玫瑰花酒,然后说:“被查了呗------” “我一省思你也是被查下岗了。”王明嬉笑道。 “切!那是我不想干了,想干谁敢查我?”小凤底气不足的反驳,继而一笑,把被查的事闪在一边,说:“但该咋是咋,人家管理确实好,方方面面到位。上班了就想工作的事,想别的也没时间,店长在那站着,你干啥都看着呢,偷不了奸也耍不了滑。 老李刚才不说督查吗,跟你说店长都不知道督查是谁,他比员工都怕,所以说肯德基店长干的必须比员工多,比员工好。” 小凤说到这突然眼睛一亮,问老谭:“谭老弟,你看我咋样?” “啥咋样?”老谭反问。 “给你家当督查呀。”小凤认真的说。 “你还是消停点儿吧,当督查——”王明怀疑的说:“服务员得鸡飞狗跳的。” loubiqu.net “滚,我啥出身你忘了?”小凤把眼睛立起来,不甘示弱的说。 大伙儿想起小凤以前说的督查身份,只不过当初都没当回事,以为闹着玩的。 “你真是呀?”王明问。 “说你们也不信,但我当过兵都知道吧。”小凤说。 大伙点头。 “这不得了,女兵转业当督查不行呀?” 大伙笑,算默认了。 这时刘哥说:“小凤当督查还真行,能主持公道,正义。” 说实话小凤确实正义,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英雄气概,并且不畏强权,主持公道,敢于和黑恶势力作斗争。 只是她社会大姐大的做派和服务行业格格不入,说做督查很有可能是三分钟的心血来潮。 李哥说:“凤这性格做督查确实行,就怕没长劲儿,干两天新鲜。” 小凤不乐意了,说:“咋地老李,瞧不起我?” 李哥笑,说:“不是瞧不起你,人家谭老弟这要长期的,你能行呀?再说就你这样谁敢管你?别的不说,就说上下班吧,你能按时按点呀? 你还那多朋友,成天酒局不断,这边刚上班那边喊喝酒,你是上班你是喝酒?” “还有麻将社呢,打电话说三缺一,你不带督查的,打车也得往麻将社跑。”王明往火里添柴火。 小凤自是不服,说:“你们是不了解我。” “我们是太了解你。”王明说。 小凤不理会王明,这屋刘哥是老大哥,说话有权威,于是问道:“刘哥你说我行不?” 刘哥看看她又看看王明和李哥,然后把目光落到老谭身上,说:“老弟,说说你家的服务督导都做啥?” 小凤说做督导老谭确实心动了一下,因为小凤在做事方面给他的印象雷厉风行,说干就干,从不磨叽。并且原则性强,和刘哥说的,主持正义。 等李哥和王明说完又犹豫了,他俩说的全是事实,凤姐社会人,随性惯了,真要正规的干工作未必能坚持住,叫她去监督服务,谁监督她? 话说回来,她能听谁的? 连警察都不怕的人谁敢管?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又隐约的觉着小凤做督导很合适,仿佛天生就是做督导的,于是他对督导做了详细介绍。 “督导,意思是监督、督促、检查,指导。和督查不同,督查是监督检查,发现不合格的进行处分,可以不做指导。”老谭看向小凤:“凤姐是不是这样理解的?” 小凤点头。 “服务督导,具体内容是对服务进行监督检查,发现不合格的地方马上纠正,现场指导,规避错误,养成习惯。也就是说督导本身要熟悉饭店所有的服务流程与标准,能够培训与训练,同时人品要正,和刘哥说的,坚持正义,主持公道。 督查是八府巡按钦差大臣,督导即是八府巡按又是总教头,能够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使工作更规范更标准。” “听着了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看着不顺眼的就罚款,你得懂——”王明打击小凤。 小凤瞟了王明一眼,没搭理他,问老谭:“谭老弟,你就说我行不行吧。” “真想干?”老谭问。 “没跟你闹玩儿。”小凤认真的说。 “你得先跟着学。”老谭说。 “没问题。” 第273章 督导 督查 安排小凤做省城这边店面的服务督导属实有些冒险,而老谭在用人上最不怕的就是冒险。作为一个集团的执行人,不但需要高瞻远睹的眼光与格局,还要有胆大心细的冒险精神。当然,前提是有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智慧。 通过省城店面出现的问题,老谭意识到监督的重要性。于是他重新梳理了一遍集团的组织架构,在梳理过程中参考成功企业的模式进行对照,进一步完善。 在完善的时候发现,之前对自己的定位是集团的执行者,换句话说是最高的管理者,除了老板他说的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定位对不对? 对,无可厚非。 在对饭店的管理上,用人上,新产品的研发上,以及发展规划上,等等,老谭自认做的到位,尽心尽力,爱岗敬业。 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把阿巧发展的版图划分成三个区域:东北区、内蒙区(也是华北区)、江南区。 每个区域设一个总代理,配一个区域经理,建一个中央厨房。 走的是总部与代理合作共赢共同发展的道路,既保证了质量与特色,又加快了发展速度,稳步占领市场。 在运营中,通过对传统菜品的不断升级和对新菜品的研发,以及对饺子馅的调整和养生酒的营销,整体毛利一直保持在55%——58%之间,有着叫人眼红的纯利润。 在团队建设上阿巧是优秀的,从高管到员工每个人对企业都充满信心,为是阿巧人而骄傲。说实话这也是老谭最骄傲的。 可是在对组织架构重新梳理的过程中,老谭发现把自己继续定位在执行者的位置上有些不妥,倒不是说要谋权篡位当老板,那位置对他没吸引力,谁都知道他不是老板胜似老板。 fqxsw.org 他觉着自己应该上升一个高度,不是说现实中的位置上,而是思想境界。 不要再局限在一个执行者的角度思考和解决问题,而要像企业家一样定位自己。 一直说把阿巧做大做强,做到全国去,成为知名餐企,要百年老店基业长青。这是理想,也是目标。 目标是拿来实现的。 我们知道,老谭是实干主义,他常说的九个字是:我知道、我做到、我成功。 他这么说,也这么干,要不然到不了今天。 在这里啰嗦两句。 很多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孩子,最初的想法都是到外面好好干,努力挣钱,闯出一片天地,好衣锦还乡光宗耀祖。 可真正做到的没几个。 为啥?不够努力还是智商不行?或者是生不逢时? 笔者认为是不够坚持,碰到困难打退堂鼓,再不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觉着他山草壮水肥。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太多,做到的太少太少,任凭抱怨蹉跎了岁月。 此时老谭这么想的:既然做企业就得像样儿,不能总拿自己当执行者,还得是企业家,要用企业家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把阿巧做到全国,做成百年老店,现在就得打基础。 其实已经打基础了。他自言自语:只是不够严谨,最近主要精力放在开店上,疏忽管理,出现服务不到位的现象。和刘哥说的,缺少监督。 一家企业要想健康发展,监督检查必不可少。这就和一个国家一样,不但有政府职能部门,还要有法院、检查院、纪检委,做行政之监督。 于是他对服务督导有了新的定义。 不能只检查督导服务,还要检查菜品质量,督导厨房。当然,不是去安排厨房怎么工作,而是检查,主要工作放在食品卫生安全和开源节流上。 同时对店长和厨师长的工作进行监督,当然不能像间谍似的,那成东厂了。更多地是威慑,不能叫店长、厨师长权力膨胀,以权谋私,徇私枉法。 当然,在这点上还需要慎重考虑,以防店长、厨师长多想,产生不信任想法。 于是他在这条下面打个标识,准备和艳华一起商量商量。 第274章 王府 故人思乡路,江湖夜雨愁。 没在饭店打过工的人不知道其中的辛苦,不能体会每天晚上下班走在孤寂的回家路上,拖着满身疲惫的心酸,看黑夜走向深邃的无奈。 每个人都坚强的活着,使自己的人生精彩,让生命之花绽放。 生活是平淡的,在平淡中发现美好的人活的才有滋味,每一天都充满阳光。 人应该活得实在,因为生活本身是现实的,无论你怎么伪装,或者逃避,或者不满抱怨,但只要活着,就必须经历其中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不管你是成功者还是普通人。 饭店打工的普通人最希望的是有个稳定的工作,每个月到日子开工资,拿着钱对明天充满希望。 有人说饭店活轻巧,不像工地上苦重,管吃管住没啥花费,挣的钱干攒着,容易发家。也有人说在饭店干活好找对象,都是小丫头小小子,年轻人在一起好处。 还有人说饭店不是啥好地方,乱,好孩子到里边都学坏了。 这个“乱”字大多数指的是男女关系,好像饭店是滋生不文明的地方。 社会上一些顺口溜也是这么说的。 厨师不流氓,饭店开不长。 厨师不好色,菜品没特色。 前厅的美女后厨的汉,关系只差一顿饭。 经理的微笑领班的嘴,谁不领家谁后悔。 ------ 哎,哪行哪业都不好干,都需要搭辛苦。干好了出类拔萃,干不好碌碌无为。至于被说三道四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人格不能按行业分高低,人品不能以从业论好坏。 好人到哪都是好人,坏人到哪都是坏人,伪装不来也隐藏不了,汉奸到啥时候都卖国,披上人皮也是狼。 要想让人说好,首先得是好人,别做昧良心的事。至于是不是在饭店干活不重要,不起决定性作用。 好人没有严格定义,简单理解,没时间做坏事的人就是好人。 在我们这部生活长剧中,讲述的是饭店普通人的故事,没有轰轰烈烈,也不可歌可泣,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和烟火中的琐碎。 时间很快进入到一六年的八月份,阿巧饺子馆在包头和苏州的第二家店相继开业,正在装修中的赤峰店和苏北私房店也已经接近尾声。 王淑兰从北京回来后变化很大,当了奶奶的人的特征显现出来,脸上时不时流露出满足的幸福。看得出这幸福是发自内心的,装不出来。 人呐,不管年轻时怎样疯狂荒唐,到老的时候能够家庭和睦,子孝孙贤就是幸福,没白活。 她先到包头给青山区的店面开业,然后去了赤峰。赤峰店开业后她将暂停内蒙地区的发展,开始准备进军北京。 这次回京看孙女的同时顺便考察了餐饮市场,觉着阿巧进京有前途,能快速打开局面占领市场。当然还有自己的私心——能时常见着宝贝孙女。 赤峰店的内部装修已经完事,厨房设备也安装完了,现在就等着整条街改造结束好开业了。 由于是市政规划的蒙古族风情街,所以对临街店铺的消防、卫生与食品安全要求的非常严格,加上阿巧还是全市首家开放式厨房店面,食药局格外重视,前后过来检查三次,每次检查都要求做部分整改,给装修造成不少麻烦。 beqege.cc 好在经过反复的拆了改、改了拆,在周晓梅表哥万军出面下验收合格,发了《卫生许可证》和《食品安全许可证》。 没这两个证办不了营业执照,没营业执照就开不了业。 今天是消防检查验收。装修时和消防部门打了招呼,那时这条街还没改造,审批手续很快下来了,消防也来了人,给出了装修意见。 现在不行了,管的严,又加了好几条规定,装修时也是拆了改、改了拆,费不少劲儿。 为了保险起见,王淑兰提前把万军请来,以防验收时出现不合格的地方再整改,那就麻烦了。好在万军和消防大队长是战友,一切顺利。 为了表示感谢,王淑兰准备请万军吃一顿。 万军笑着拒绝,说:“我正好有事请你帮忙,有时间的话跟我去一趟美丽谷。” “美丽谷?”王淑兰疑惑的问。 万军马上解释道:“我不是到农村当第一书记吗,在喀喇沁旗的美丽谷,那地方有天然滑雪场,挺好的。国家体委来考察过,把冬运会的滑雪比赛场地定在那了。 市里和旗里都挺重视,准备把滑雪场进行扩建。我没去的时候村里决定建个生态园,比赛的时候当运动员食堂,平时对外营业,也算第二产业,振兴乡村经济嘛。” “好事呀。”王淑兰说。 “确实是好事。”万军点了下头,接着说:“问题是扩建滑雪场的占地补偿款年前就给了村里,建生态园的钱就是这笔补偿款。我没去之前土建干一半停了,原村长进去了,钱也对不上账。” 王淑兰聪明,问:“你意思生态园继续建?” “是这意思。那地方行,挨着王府旅游区和西红柿产业基地,三面环山,风景好,还有温泉,离市里开车一个小时,现在人都喜欢到农村度周末,感受田园生活,应该可以。”万军说。 “按你说的是行,找专业人士论证了吗?”王淑兰问。 “你不就专业人士吗,咋样?去看看,帮我参谋参谋。”万军邀请道。 消防验收合格了,欠人家人情,无以为报,这个忙王淑兰肯定得帮。 俩人出了市区上高速,穿过喀喇沁旗里,先到了西红柿产业基地。万军介绍说这里之前只种玉米,每亩地出一千块钱,农民生活贫困。后来政府号召发展大棚栽种西红柿,庄稼人一下发了,几年光景就改变穷困,致富奔小康了。 “看没,道两边的大棚都是西红柿,八百多亩。”万军放慢车速,指着道路两边的大棚说。 “真够多的。”王淑兰惊叹道。 万军指着停在路边的大卡车说:“这些车都是拉西红柿的,北京、天津、承德的都有,最远的有长沙、广州、四川的。” “这一年四季都产西红柿吗?”王淑兰问。 “都产,夏天是早棚,冬天是暖棚,四季不断。” “这地方人发了。” “那可不,这地方人有钱。”万军说:“我为啥建生态园?跟你说,这地方人想消费都往市里跑,附近没好玩的地方,美丽谷生态园要是建好了,他们是主要客源。” 王淑兰认同的“嗷”了一声。 黑色别克车很快过了西红柿产业基地,接着穿过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来到王府旅游景区。 王爷府,始建于清代康熙十八年,是清朝贡亲王的府邸,贡桑若布尔的故居,现在是王府博物馆。 整个府邸占地面积三百余亩,房屋四百九十余间,前后共五进院落,在中轴线上有大堂、二堂、信门、大厅和承庆楼等建筑,东西两侧是跨院。 跨院内分别是生活区和议事区,西边有庙宇、祠堂、客厅、议事厅、书斋、练武场等建筑,东侧有戏楼、王爷和福晋的卧室、膳房等。 主体建筑均为红砖红瓦,先后有十二代蒙古王爷在亲王府袭政,是研究中国古代史和蒙古族文化不可缺少的见证。 第275章 美丽谷 万军把车停在王爷府前面的广场上,和王淑兰下了车。 广场上人很多,除了卖小吃、水果、玩具、纪念品的商贩外全是游客,有大人有孩子,大部分是以家庭为单位开车过来的。 看到若大的广场和气势非凡的府门,王淑兰惊喜的说:“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个王府。” “这地方叫龙山,过去是皇家猎场,属承德地界。看这府门没,阔三间,硬山建筑。”万军接下来指着府门上镶的门钉说:“这门钉有讲究,横七纵九六十三颗,按《大清会典》属亲王品级。” “你明白的还挺多。”王淑兰笑道。 “在这地方待时间长了,多少明白点儿。” 俩人进了府门往里走,到了仪门。 仪门上挂着彩带,看上去很喜庆。 “这彩带啥意思?”王淑兰问。 “知道张灯结彩这个词吧?府门和仪门都属仪门范畴,过去新官到任,仪门前得下马。迎接上级官员时要仪门大开,大门张灯,二门挂彩。府门上方悬挂灯笼叫张灯,仪门上方悬挂彩带叫挂彩。”万军解释道。 王淑兰点头,心想张灯结彩原来打这来的。 过了仪门是轿厅,然后是回事处和议事厅。有万军的一路讲解,王淑兰参观的同时知道不少历史典故,也学到不少东西。 俩人来到承庆楼前,万军道:“这承庆楼又叫后罩楼,是整个王府唯一一座楼式建筑。楼上是佛堂,供奉千手千眼佛;楼下祠堂,供奉着历任王爷的画像。东配房是王爷吃饭的地方,西配房是居室。” “当王爷真好,吃饭有吃饭的地方,睡觉有睡觉的地方。”王淑兰打趣道。 “王爷嘛,一方大员。”万军说。 “世袭吗?”王淑兰问。 “有世袭的意思,但不全是。” 接下来俩人参观了练武场和大戏台,以及祠堂和庙宇,最后来到后花园。 后花园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东北角有一独院,万军说那是秀楼,王爷女儿格格住的地方。 “格格是真享福,有自己的秀楼。”王淑兰说。 “其实也不叫享福,和关禁闭没啥两样。”万军说。 “至少锦衣玉食呀。” “呵呵,这都是老百姓想的------也对,格格确实是吃喝不愁,老百姓吃不着的她都能吃到。但这王府对格格来说和深宅大院没啥两样,过了二八年华就得高居秀楼足不出户,看庭院花开花落,春泥如水,夏落荷池,秋霜落叶,冬雪打梅。”万军感慨道。 王淑兰笑了,说:“你倒是挺怜香惜玉的。” “也不是怜香惜玉,感慨而已。”万军接着转了话题,问:“王姐,这王府咋样?” “挺好,虽没有故宫雄伟,但粗犷豪放,胜在原滋原味,没有雕琢,有厚重感。”王淑兰说。 “美丽谷就在后面山里,离这四公里,那地方比这景色好,纯天然的。”万军说。 “是嘛?” 听万军这么说,王淑兰禁不住期待起来,于是俩人出了王爷府,向美丽谷进发。 美丽谷之前不叫美丽谷,叫樱桃沟,因为这里三面环山,出入只有一条路,到了冬天北风凛冽,大雪飘飞,人迹罕至,便成了朝廷流放罪犯的地方。 不知哪年,这里降生了一个女娃,取名为樱桃。 樱桃生来乖巧伶俐,模样俊俏,长大后被前来围猎的皇子相中,进宫做了贵人,于是此处便叫了樱桃沟。 破四旧时有位蹲点干部觉着叫樱桃沟有封建迷信之嫌,便改名为美丽谷。这就和人的称呼一样,有官名有乳名,外面人叫这里美丽谷,村里人依然叫樱桃沟,觉着亲切。 美丽谷三山相连,九沟十八岔,岔岔有人家。虽景色秀丽,但土薄不长庄稼,老百姓生活贫困。 如今国家政策好,大力发展农村经济。周边乡镇先后有了西红柿产业基地和药材种植基地,相邻的王府靠观光旅游也发展起来,唯独美丽谷依然如旧,贫困使然。 不知哪个滑雪爱好者大冬天的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是天然滑雪场,于是兴奋盎然流连忘返,并把滑雪的照片和视频传到网上,引来了众多滑雪爱好者。 于是乎这里成了滑雪圣地,受到重视,开始开发。 任何开发都会引来商机,美丽谷也不例外。 原本贫困的、鸟不拉屎的小山村突然咸鱼翻身,热闹起来,很多精明人开始把目光投向这里。 之前北山老沟里的温泉没人理会,现在成了抢着开发的项目。 那些沟沟岔岔的野梨树结出的山丁子和密密麻麻的山枣成了药材,开始被人收购。 山上老林子里随处可见的山马肉成了可深加工的养身保健品,从一文不值摇身一变身价百倍。 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庄稼人有了出路,从穷家苦业开始发家致富,日子有了盼头。 俗话说钱能滋生人的贪欲,原来村子穷没钱,当村长的和老百姓一样,没啥捞头儿。现在开发了,有钱进来,人心开始活动,也就不老实了。 不老实自然被抓,在这情况下,万军被派了过来。 他现在面临的是生态园工程因资金短缺停工的问题,这需要钱,而他手里没钱,只能想办法。 黑色别克车沿着山路缓慢向前,在绕过一个大胳膊肘弯后豁然开朗,一个三山环抱的美丽山村出现在视线里。 山高百丈,郁郁葱葱,缓势流水,鸟兽可闻。 满眼的绿色伴着野花的芳香,随风飘进车窗,王淑兰陶醉般使劲的闻着,嘴里喃喃说:“真香,真美------” “谷里头更美。” 车慢慢进了村子,在村委会门前停下。 王淑兰下车后被万军引进中间的办公室,里面有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寸头短发国字脸的是新当选的村长齐国胜,身材消瘦鬓角有着白发的是村书记王大力。 万军把王淑兰向俩人做了介绍,互相认识后先后坐下。 村书记王大力给王淑兰泡了茶,端到面前客气的说:“王总辛苦了。” 王淑兰笑着说:“客气,不辛苦。” 万军说:“王总是餐饮界大佬,饭店做得非常好,请她来帮着参谋参谋生态园,省的咱们无头苍蝇乱撞。” 见眼前漂亮女士是开饭店的,村长齐国胜高兴的说:“这可挺好。” 书记王大力说:“早就盼着嘞。”然后又犯愁的道:“万书记,咱们现在差钱。” “没事,钱的事我解决。”万军说。 齐国胜说:“这马上中午了,我去张罗饭。” 万军对王淑兰说:“王姐,咱们先吃饭,吃完饭我领你参观参观我们美丽谷。” 爱阅书香 “还是先参观吧,完了再吃饭。”王淑兰说。 第276章 王淑兰的捐赠 美丽谷确实美丽,很多天然景观不用雕琢,抓人眼球。说实话,有点像陶渊明写的世外桃源。 万军领着王淑兰看了美丽风景后,带她来到生态园工地。 “王姐你看,这地方正适合建生态园。”万军说。 王淑兰看了看工地和周围的环境,说:“是挺好,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流连忘返。”然后问:“准备建个什么样的?” “温室那种的,里面全是绿植,四季常青。”万军道。 “那造价可不低。”王淑兰说。 “是不低,我准备引资。”万军说。 王淑兰笑道:“引资是个办法------有整体规划吗?” “有。”万军说:“北山滑雪场已经成型了,冬天滑雪的挺多,不少收入。就是没住的地方,你知道,滑雪的都是从城里来的,不可能当天就走,都想多玩两天。 咱们这没宾馆,滑完雪都跑王府那住去,顺道在那吃了。生态园能解决吃饭问题,旁边再建个宾馆,住的问题也解决了。 美丽谷风景好,原生态,山里还有温泉,生态园建完准备搞旅游观光,王姐你说咋样?” “好是好,但得花大力气。”王淑兰客观的说。 “是得花大力气------”万军点上根烟,吸了一口,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想了想,说:“王姐,咱们来时候看的西红柿产业基地和王府景区都是别的村的,都发家致富了,不说家家盖新房有小轿车也差不多,几十万都不算富,百十万的都有。 美丽谷这两年虽然也行,但和人家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里地薄,还都是山地,扣不了大棚,种庄稼收成也差。 滑雪场是挺好,但那是季节性的,冬天一过就完事了。 说白了这的老百姓不富裕,家里有三万、五万的算好户了。咋说呢,我到这不是镀金来的,得给村里干点事。” 王淑兰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看万军,半开玩笑的说:“好干部呀。” “呵呵,好干部?没人骂就行了。”万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你是做餐饮的,帮我策划策划。” “策划谈不上,给你点意见。” “你说。” “这地方确实挺好,景色秀丽、风景迷人,还有滑雪场,只是建生态园我不认同。”王淑兰继续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要靠生态园留住游客,赚吃饭的钱。不知你想过没有,赚吃饭的钱不一定非要建生态园。” “你的意思是只开饭店?”万军略带疑惑的问。 “差不多。”王淑兰点头,说:“现在人们对生态园并不感冒,相反越是原生态的越吸引人。你自己就有体会,到农村玩还想唱卡拉OK呀?不就是奔着吃农家饭菜睡火炕来的吗,炖个小笨鸡,吃条河里鱼,大葱蘸农家酱那才够味,是不?” 万军点头。 “要是我就不建生态园,因地制宜,扣几个大棚,里面种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辣椒,农民菜园子里有的全种,不上化肥不打农药,全部绿色种植,白菜叶上有虫子眼才好呢。 大棚旁边建农家院,有正房有厢房,正房做餐厅,厢房有火炕有床,可以住人,当宾馆用。外面看是农家院,但里面现代,有空调有淋浴,设备齐全。现在人们都讲究,说是到农村体验生活,卫生条件不行也不来。” 万军眼里有了亮光。 王淑兰指着不远处的小河说:“把这河利用上,山上下来的水清凉,都是活水,养鱼正好。用钩机、推土机整个鱼塘,放上鱼苗,来旅游的可以垂钓,钓上鱼直接炖,原汁原味。” “主要这是活水,冬天鱼不死,可以窜鱼。”万军说。 “那可不。冬天来滑雪的,滑完雪到农家院吃铁锅炖大鹅,喝壶烧酒,然后上厢房休息,小火炕一烧,那还说啥了,美死!”王淑兰形容道。 万军眼前有了画面。 “春、夏、秋是农家乐生态旅游,冬天是雪乡滑雪场,一年四季都不闲着------关键是策划好,一定找个专业人士。还有,农家乐在咱们北方少,还不成熟。南方多,尤其成都那块儿整的好,你可以去考察考察。” 王淑兰把万军的心说活了,说:“王姐,干脆你策划得了。” “看我说行,策划干不了,那得专业人-----哎,对了,还真有个能策划的。” “谁?你认识?”万军马上问。 “我们老总,老谭,你俩还亲戚呢,晓梅的小叔,你们北票人。”王淑兰说。 万军和老谭没见过面,但听说过。 “听晓梅说过,他有时间吗?”万军问。 “不敢保证,我打电话问问。” 王淑兰把电话拿出来要打,转而又放下了,对万军说:“你叫晓梅跟他说,她比我力度大。” 万军觉着是这回事,便说:“好,我回头给她电话。” 两个人于是往回走,路过村小学时王淑兰停下脚步,在敞开的校门口往里看。现在是暑期,学生们都放假了,整个校园静悄悄的。 一排砖石结构的校舍看上去有年头了,校舍前的操场上竖着个篮球架,篮筐上没有篮网,孤零零的铁圈有些耷拉。 操场东边五间平房还好,是老师办公室,办公室旁边有个敞口子桶屋,远看着里面有口机井,应该是水房。 学校院墙新建的,红砖刺眼。 院墙下杂草很高,两头驴正悠闲地、肆无忌惮的大饱口福。 校墙外是身材高大、枝叶繁茂的大杨树,风吹过,树叶子哗哗响。 “这是村小学,一共四个年级,四个班,五十个学生。”万军说。 “五、六年级上哪念去?”王淑兰问。 “上乡小学。”万军回道。 “哦,几个老师?” “六个,加校长七个人,四个班主任,体育和音乐老师是支教,这学期到期回去了,新的还没来,说是两个师范生。” “学校你也管吧?”王淑兰问。 “协助管理。”万军笑道。 “学生学英语吗?”王淑兰问。 “学,班主任教,呵呵,也没科任老师,啥都是班主任的。”万军道。 “上电脑课吗?”王淑兰又问。 “按理说应该上,但没电脑,我一个做买卖的战友答应捐赠五台,开学的时候送过来。”万军说。 王淑兰又往破旧的校舍和耷拉下来的篮圈那看了一眼,说:“农村教育不是落后,是条件有限。这样吧,这次不能白来,支持你工作,我捐十台电脑。” 万军没想到王淑兰会做出这举动,惊讶之余满是感动,激动地说:“太感谢了,我代表学校全体老师和孩子们谢谢你!” 王淑兰浅笑着说:“感谢就不必了,饭店的事也没少麻烦你,算还人情了。” xiaoshuting.la 第277章 细品品挺现实 老谭先是接到周晓梅打来的电话,知道了她表哥万军请他帮忙策划的事。于情于理来说这个忙得帮,抛开亲戚这层关系不说,说了这事,同时把美丽谷的景色、环境和地理位置作了描述,最后说:“老弟,我挺相中那地方的,风景好,空气新鲜,有山有水,养老合适。” “是吗?干脆在那买个看在老乡的面子上也得去。 之后王淑兰打电话也房子得了。”老谭笑道。 “你别说,真有那想法。”王淑兰咯咯笑了,笑过之后问:“啥时候过来?” “明天。”老谭说:“先看看饭店的装修,然后去晓梅表哥那。” “那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老谭来到艳华办公室,艳华正在浇窗台上的两盆花,见他进来便放下水壶,擦了擦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个红色请柬说:“餐饮协会搞百家百厨联谊,刚送来的。” “是嘛,又得交报名费?”老谭问。 艳华笑,说:“咱家交完会费了。” 老谭把去赤峰的事说了一下,他打算帮着策划完直接去苏州,古毅打电话说相中了一处店面,做中央厨房正好,叫他过去看看。 艳华关心的说:“注意点身体。”然后问:“最近血压咋样?” “还那样,挺稳定的。”老谭说。 “降压药得天天吃。” “嗯,天天吃。” “最近林燕也挺忙吧?”艳华问。 “嗯,忙,比我都忙。”老谭说。 “家恒从姥家回来了吗?” “后天回来,要开学了。” 家恒自打放暑假一直训练来着,上星期教练给了八天假,老谭准备带着回北票看母亲了,老太太大半年没见着大孙子,十分想。不巧赶上林燕妈摔着了,老谭便和家恒过去看了一下。 摔得倒不严重,但家里就林燕妈一个人,还得养猪,里里外外干活不方便,家恒便自告奋勇的留下照顾姥姥。 “回来我领他到海边玩两天,张丽也去。”艳华说。 “那还不把他乐坏了,他早就想去了。”老谭说完砸吧砸吧嘴,道:“我这当爹的不合格呀——” “你不忙吗,那也是我儿子,准备指他养老呢。”艳华笑道。 老谭笑笑,接着俩人唠了会儿张丽的身体情况。 艳华说张丽主要是心态好,不好的话不能恢复的这么快。其实挺多刚发现的癌症初期病人都能治愈,只不过心理压力太大,没等治呢先精神崩溃,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老谭说张丽应该找个人,有个伴儿,互相也有个照应。他说这话是出于关心,但鉴于他俩的关系这话叫人听着违心。 艳华能理解,说:“是得找个人------这得靠缘分了,她现在想得开,啥都看明白了,活的比以前滋润。” “人呀,都有一死,只不过早晚而已。都说不怕死,没到时候呢,到时候都怕。她能挺过来就挺厉害,说实话我挺佩服。”老谭由衷的说。 “是,我也挺佩服的。”艳华感慨道:“知道她得癌症那会儿我都不行了,成天的就担心别啥时候走了,吓得要命,省思还不如自己得呢------ 都说想得开,哪那么好想?病不搁自己身上不知道,劝人话都会说,到时候还是得自己劝自己------ 找个人也是为她好,其实------你没事陪陪她,知道我啥意思吧,不是叫你犯错误。” 艳华看着老谭,不知自己说明白没有。 她说明白了,老谭也听明白了。 他惦记张丽,这次回来见张丽恢复的不错,和正常人没啥两样,心里高兴。这么多年老友加铁子,心里有着对方,能不惦记吗? 他想多陪陪,可时间不允许,成天不是这事就那事,等忙完也半夜了。有时候想去张丽家里看看,知道去了不愿意让走,心里打怵。 自己需要女人,但不能给张丽造成影响,她是要嫁人的。 明天去赤峰,走之前老谭想找小凤唠唠,看她是否适应督导这个工作。于是便来到黄山路店,小凤今天在这。 老谭有点没认出小凤来。 这哪还是在社会上叱咤风云的凤姐—— 秀发高挽,利落整齐。 眉如远山斜入鬓,眼如秋水一汪寒。 微挺的鼻子配娇小红唇,坚挺的下巴配白皙脖项,再加上一身合体的职业套装,活脱脱的英姿飒爽、木兰重生。 “差点没认出来。”老谭笑道。 “你姐还行吧,不给你丢人。”小凤骄傲地说。 “怎么样,还适应吧。” “适应,这工作适合我,忘你姐督查出身了。” 看来小凤挺喜欢这份工作。 “在家待着不是打麻将就喝酒,上个班挺好,有事干,还锻炼身体了。”小凤说。 “是,有点事干挺好。”老谭说。 “对了,要不然我正想找你呢,晚上撸串,姐请,把张丽带上。”小凤说。 “好。”老谭答应着,然后问:“各个店的店长、厨师长都配合吧?” 小凤半开玩笑的说:“你说呢?谁也不愿意让人监督,但没办法,姐是干这个的。” “看来你是进入角色了。” “那是,你姐啥人?”小凤把眼睛一挑,说:“放心,和他们能处好关系,另外他们也很配合,没这事那事的。” “那就好。” 小凤突然压低声音认真的问:“老弟,说实话,你和张丽是不是铁子?” 老谭也没隐瞒,说:“是。” “我觉着你俩是,她总叨咕你。你可把握好了,处铁子可以,别叫媳妇知道,哪头沉哪头轻得分清了。”小凤说。 老谭笑了,说:“放心,没那些乱七八糟的。” “刘哥说过你的事,我觉着你媳妇那人挺好,能过日子。再说人家小姑娘的时候就跟着你,现在孩子都那大了,好日子要好过。”小凤嘱咐道。 老谭点头嗯了一声,说:“放心,做不了陈世美。” “张丽人不错,我俩挺投脾气,说实话你俩在一起我看着挺好------缘份就这样,看着好不一定在一起,看着不行的兴许过一辈子,没处说去。 但人不能乱来,睡在一起的不一定会过日子,舒服的没感情,有感情的不用舒服。控制不住自己可以找铁子,但家不能没了,知道不。” beqege.cc 这话有点乱,但细品品挺现实。 第278章 做菜 王淑兰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后来到机场,接了老谭往市区赶。 白色路虎驶过满眼绿色的玉米地的公路后上了大桥,然后驶上高速。 “王姐,店啥时候开业?”老谭问坐在旁边的王淑兰。 “计划是月底,现在整条街改造没完工,估计得段时间,下个月吧。”王淑兰说。 “你这又是包头、又是鄂尔多斯,又是锡林浩特,又是赤峰的四下跑,也够忙的。”老谭说。 “咱俩不一样吗,你不也四下跑。”王淑兰笑道。 老谭笑笑,确实一样。 王淑兰说:“我打算赤峰店开完内蒙就不开店了,往北京发展。这回回去顺便看了一下,还是首都餐饮市场好,吃饭的人多,钱好赚。” “主要是客流量大。”老谭说。 “是。我家在海淀区柳林路那,饭店一家挨着一家的,家家生意都火。也有饺子馆,我去吃了,不行,照咱家差远了,那还天天爆满呢。”王淑兰说。 “没问问房租咋样?”老谭问。 “问了,挺高,二百平一年三十万,这是地点好的,偏一点的一年二十五万。”王淑兰说。 “噢,确实挺高,三百平的话得四十万。” “差不多。” 老谭按三百平米的店面估算了一下,每天按两万卖钱额计算,一个月六十万,一年七百二十万。现在阿巧的整体毛利是52%,那么一年下来毛收入是三百七十四万。 毛收入不代表纯利润,现在饭店的纯利润不高,能达到20%算好的了。 阿巧各店的纯利润因地域不同稍有差异,省城是17%,呼市19%,包头、鄂尔多斯、锡林浩特这三个地方和呼市差不多,相比较鄂尔多斯少些,17%。 苏州比较理想,20%。 北京不但房租高,人员工资也高,各项费用相应的也会增加。就说员工寝室吧,在省城租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一年租金是四万,在北京得十万,甚至不够。 这样纯利润就得降低,保守点按18%计算,一年纯收入应该是六十七万。 三百平店面,一年赚六十七万,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算中等。 当然,这是保守估算,实际上应该比这多。 “咱们阿巧该进京了。”老谭对王淑兰说的同时也是在对自己说,他的目标一直是下江南和进京,如今已经完成了一半。 “我打算过完十月一回北京考察,到时候一起去?”王淑兰说。 “好,一起去。”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快要完工的店面前,老谭和王淑兰从车上下来,俩人先没进去,而是站在店面前浏览。 说实话这是一个只体现出半拉儿阿巧饺子馆风格的店面,看上去有点滑稽。当然,这是熟悉阿巧的人的感觉,如果是第一次来的人还以为就这样呢。 “有点跑偏。”看了一会儿后老谭一脸无奈的说。 王淑兰也很无奈,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整条街都这样,阿巧也不能特殊。只好说:“没办法,赶上了。” 老谭用老子的话说:“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没啥千篇一律的,兴许还引领潮流呢。” 说完哈哈一笑,迈步走进店里。 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进到里面就不一样了,完全是一家新型的、可以引导潮流的餐厅,没有之一。 老谭楼上楼下走了一圈,应该说很满意。 服务员和厨房人员在收拾卫生,店长和厨师长在省城培训时见过老谭,都先后过来热情的打招呼。老谭向俩人询问了员工的住寝情况,俩人说好,宽敞、方便,啥都有,和在家一样。 老谭一直很关心员工的住寝情况,所以不管哪个地区的店寝室条件都很好,和别的饭店比起来优越许多。当然,钱花的也多。 开饭店不要怕花钱,尤其在员工身上,因为他们是创造财富的那些人。 老谭下飞机的时候是下午三点,现在五点已过,从店里出来后王淑兰领着直接去了上次请万军吃饭的福兴楼。 品尝了赤峰特色“对夹”和本地菜后,老谭说:“对夹挺地道儿,但我对它不感冒,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这菜炒的绝对行,有滋味,和省城差不多,底味重。” “我吃着有点咸。”王淑兰说。 老谭点头说:“这地方离我老家北票近,这地方人说话口音和我家那差不多,吃饭也一样,能吃咸。” “但我看你口不重。”王淑兰说。 “厨子口都这样,可轻可重。”老谭说:“当厨子的到饭店吃饭一般都不挑,都是干这行的,合口多吃点,下次还来,不合口少吃点,下次不来就行了。” 王淑兰看着老谭问:“老弟,我一直听你说自己是厨子,咋不叫厨师呢?” 零点看书 “厨师不敢当,能担得起师字的那得啥人?咱还不行。”老谭深有感触道:“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天高地厚,刚会炒菜就觉着了不起了,喜欢别人叫自己厨师、师傅、大厨,听着美,以为自己真是师傅了。 但菜这玩意儿越炒越害怕,越炒越觉着不会炒菜,不是厨子。说实话现在谁叫我师傅我都发毛,感觉啥菜都会做,细省思省思又啥都不会。 在饭店干二十年了,现在谁问我啥菜拿手都说不上来。也研究了几道菜,但都不理想,有时候回想一下好像一道拿手菜都没有。” 王淑兰说:“咱家这些菜不都是你研究的吗。” “看着是,也不是。这要是十年前我敢说这些菜是我的,现在不敢了,那都是以前厨子留下的,我只不过改进一下,换个做法,被现在的客人接受而已。” 老谭接着说:“任何一道新菜的研发都是在老菜基础之上的,什么是创新?创新大部分来源于复制,在复制的过程中加进新的东西。 拿咱家现在卖的火的羊肉来说,要不是吃了牧区地道的手把肉也研究不出来,其中百分之七十是手把肉的影子,百分之三十是炒菜手艺,能说是我的菜吗?我只不过给融合一下。” “太谦虚了。”王淑兰说。 “不是谦虚,本来就这样。我每个月都上灶台炒菜,每回炒菜的感觉都不一样。你不知道,只有站在灶台上的时候才感觉踏实,那才是我。 厨子出身,三尺灶是舞台,大勺把养家,手艺分好坏,德行见高低。人这辈子修行不到炒不出好菜来。 炒菜和做人是一样的。 好人做好菜,滋味其中;坏人做烂菜,熟了而已。” “有道理。”王淑兰认同的点头,心生敬佩。 “菜之极致是返璞归真、原汁原味。 人做不到善,也就是人之初,就算知道极致也炒不出来。这不是手艺问题,是心性,是修行,是做人。”老谭说。 “道理深奥,刮目相看。”王淑兰笑着说。 “呵呵,哪来深奥,道理大同,大道至简。 牧区的手把肉之所以好吃,是牧民淳朴,没那些心机。羊天然放养,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从不育肥。 客人来了羊现杀、肉现煮,把酒斟满,原生态的下马酒把人唱醉,那肉能不好吃?” 第279章 策划农家乐 老谭和王淑兰吃罢饭出来,到宾馆后俩人又唠了一会儿。 不知怎地,在宾馆房间这个特定环境里,老谭看着王淑兰禁不住想起在东苏时她喝醉的那个夜晚的情景,脸稍微红了红。 不管怎么说王淑兰是个精致女人,很吸引人的那种,和这样的女人独处一室容易让人产生幻想,甚至发生错误。 人呀,都说理智,控制,欲望是好控制的吗?要是好控制就没犯罪了。 王淑兰发现了老谭的脸红和不自然,似乎意识到啥,她的脸也红了。虽然已是当奶奶的人,但和老谭的年龄相差不大,算是同龄人,一旦意识到这是单独和男人在一起也尴尬和不好意思,心跳加快。 八月夏天的夜晚是温热的,温热中夹带着丝丝浪漫。 季节不分年轻年老,释放出来的温情开诚布公一视同仁的感染着所包容的一切,就连吹动的风和夜中摇摆的杨柳都渲染了温馨。 两个人一时间都不说话,也不看对方,似乎心有灵犀的享受这片刻的、说不出来的、很舒服的尴尬安静。 这是宾馆,我们知道宾馆除了住人外还有另外一个心照不宣的意思。 当然,他们两个不是那个意思的开房,但又都尴尬的把氛围引到了暧昧。 几分钟以后,王淑兰先开了口:“你脸咋那红,没喝多少酒呀。” 似乎是为了检查自己的脸红,老谭拿手摸了摸脸颊,尴尬的说:“红吗?屋子热。” 他说了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因为房间里的空调一直开着,冷气回旋不断。 王淑兰像朵花似的笑了,这场合这情景对老谭来说是尴尬和不自然,对她来说轻松驾驭。这倒不是说她轻浮,而是曾经的经历和对男人的了解使她知道如何应对。 “你呀,是不是想坏事了?”她问,话语自然,里面挑逗的意味更多的是开玩笑,尴尬气氛瞬间便消散了。 老谭讪笑。 “离开媳妇就不老实,该管管了。”王淑兰说。 “没有,哪能呢。”老谭说。 “行了,不逗你了,早点睡,咱俩明天早点走,凉快。” “好。” 王淑兰走后,老谭自嘲的嘿了一声,叨咕着洗洗睡、洗洗睡,随后进了卫生间。 第二天,老谭和王淑兰来到美丽谷。 一到这里,老谭就被这里的景色吸引了。正值盛夏,若是山间再有竹林树海,宛如到了江南。 花一上午时间把美丽谷大体转完,老谭对万军给出的建议是开发原生态农家乐观光旅游。 滑雪场自不必说了,已经成型的东西,进行完善即可,着重说的是原生态的农家乐。 “这里山好、水好、景好,这在以前吃不饱肚子的时候不算啥,没人欣赏,也不会有人来。现在人们生活好了,开始追求享受,这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老谭说。 万军认同的点头。 “我说下我的建议。生态园就不建了,那有点高大上,不接地气,没必要。我和王姐一个意思,建农家院,做咱们东北的农家乐。 我说的农家乐别建成东北雪乡那样的,人家已经有了,咱们再做等于给人家打广告,犯不上。咱们做社会主义新农村,有怀旧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展示现代,有欣欣向荣的景象。”老谭说。 “谭老弟,能不能具体点。”万军道。 老谭指着生态园的位置说:“这建个现在版的农家院,正房一水的大瓦房,厢房是平房,院子里有水井、牲口棚、养狗,但别样鸡鸭,那玩意儿太埋汰,在院后面山底下散养最好,既能听到鸡鸣,又能听到鸭叫,还热闹。” 万军想了想说是这回事。 老谭接着说:“我建议农家院别太大,精致最好,让人一进来就感觉到庄户人家了,有亲切感。院子小房间少住不了太多人,咱们主要目的是叫村里人发家致富,那就鼓励村民做民宿。” 万军禁不住眼前一亮。 “但民宿得有标准,不是说有房子就能做,老百姓想不了那多,整不好就做砸了。我看了,三座山底下有不少空地方,景色都非常好,咱们可以先做几个样板房。 按现在农村建房的行情算,三间正房、三间厢房,外加院子五万块钱打住了,里面再装修一下,一个小农家院全下来七万块钱,连上下水都有了。”老谭估算道。 万军在心里也估算一下,觉着差不多,说:“能行。” “咱们美丽谷风景好,不用担心没人来。现在挺多城里的有钱人就想找一个这地方,空气好,景美,不但享受还养生了。尤其还有个菜园子,没事种点菜,侍弄侍弄挺好。 那些作家、画家、搞文艺的,都爱到这种原生态的地方找灵感,采风、写作和寻找素材,咱们这的民风还淳朴,老百姓厚道,准行。” 零点看书 老谭的话勾起王淑兰的兴趣,说:“万书记,真建的话我第一个来,给我留一个。” 万军被说的心活,说:“建,一定建。” “老百姓穷怕了,有点钱也不敢投资,不见兔子不撒鹰。咱们先建,看赚到钱了他们心也活。咱们是引路,民宿还得老百姓搞,原生态的,那才有生活气息。”老谭说。 “我明白。”万军点头道。 “搞农家乐旅游,除了叫来的人玩好住好还得吃好。到咱们这吃啥?就是农家饭菜。黄瓜是园子里现摘的,顶花带刺,葱是现镐的,沾霜挂露,谁不爱吃? 想吃小笨鸡院子里抓,相中哪只抓哪只,自己炖也行,灶台现成的。冬天吃大鹅炖酸菜,大鹅家家院子里有,酸菜从缸里捞,给钱就行。” 老谭的话把万军和王淑兰同时逗笑了。 “农家乐主要抓住三点:吃、住、玩。 玩这块咱们有先天优势,冬天有滑雪场,春夏秋三季景色美,纯天然的,世外桃源,这最抓眼球。但是记住一点,不能破坏自然环境,不能以搞民宿为借口做房地产,那不叫开发,叫断子孙后路,缺德行为。”老谭严肃的说。 万军禁不住异样的看了看老谭,眼里多了敬佩。 “住这块一是农家乐,我更偏向于民宿,这样村民直接受利,一举两得。但一定要管理到位,先学习再培训,合格了才能干。 这方面万书记最好请个专业人士策划一下,有个主题,把咱们要展示人文地理、风土人情表现出来,好有特色。”老谭对万军说。 “有道理,是这回事。”万军说。 “吃这块刚才说了,再补充一下,一定要建蔬菜大棚,让游客冬天也吃上新鲜蔬菜。最好是自由采摘,那才有气氛。咱们这北山和西山夹带处是风口,按风水讲是三山卧虎地,冬雪飞扬夏生花。” 老谭认真的对万军说:“万书记,找农技人员来看看,把大棚建什么样的好、建在什么地方合适先确定下来,咱们自己别乱建,整不好一场大雪把大棚压塌就完蛋了。 还有,山上有水,山下就建鱼塘,这才有气氛呢,热闹。农家乐就得热热闹闹的,人们都爱往热闹的地方来,冷清的没人去。 最后是文化了,咱们不高雅,也整不了啥高端,就把乡土气息整的浓厚点儿。咱们赤峰的高跷秧歌不出名吗,把喜欢热闹红火的村民组织起来闹秧歌、踩高跷。冬天雪地上耍,夏天院子里闹,肯定行,整不好还热门呢。” 第280章 路遇大暴雨 老谭把自己的建议说完后,深有感触的对万军道:“咱们北票没这么好的地方,有的话我说啥投资。” 这也是离家在外的打工人对故乡的一种感恩情结。 万军说:“是------谭总可以投资我们美丽谷,愿意和你合作。” 老谭笑了笑,说:“这个我做不了主,阿巧做餐饮的,说白了就是个小饺子馆,小本买卖。” “谭总谦虚。” 见老谭这么说,万军没再往下唠,也晌午了,于是招呼着回村吃饭。 老谭和王淑兰来之前村长齐国胜原打算叫去他家吃,万军没让,说是村里事村部招待。于是齐国胜和书记王大力都把老婆叫来,在村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农家饭菜。 156n.net 这顿饭吃的非常好,有回家的感觉。 席间老谭喝了些酒,和万军也谈得来,于是好人做到底,把向总介绍给了万军,说农家乐设计的事可以找向总先出个效果图,把整体预算做出来。 吃罢饭下午三点,老谭和王淑兰告辞回赤峰。 在经过王爷府的时候王淑兰把车停下,引着老谭进去参观一番。俩人进去的时候天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等出来时竟然阴了。 抬头看,西边山背后涌上来一团漆黑的云彩,云头很高,翻滚着,黑压压的瘆人。 很快起了风,风卷起地上的树叶四下飞舞乱窜,同时天边传来隐隐的闷雷声。 风在雨前面,眼看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 俩人快速走到车前,上车后王淑兰发动车疾驶而去。 车开得快,雨来的也快。等开到王府和西红柿产业基地之间的杨树林时,铜钱大的白色雨点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开始落下。 光线在两旁树木的掩映下开始黑下来,王淑兰打开车灯,稀疏的大雨点在灯光的照射下渐渐急速稠密起来。 “咔嚓”一声炸雷过后,倾盆的雨开始落下。疯狂的雨水使雨刷器失去作用,尽管有车灯照明,视线也变得模糊。 也就十来分钟,路面上已经有了积水。 好在此时这条路上只有这一台车,要不然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保不准发生车祸。 “姐,咱们得出树林子,这是河道的防护林,容易发水。”坐在副驾驶上的老谭紧张的说,身上的酒劲也没了。 王淑兰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的路,车子缓慢行驶。 “嗯,不敢快开,看不清道。”她说。 “两边树黑,中间亮的是道。”老谭说。 一下子提醒了王淑兰,提着的心稍微放下,盯着前面明晃晃的水光往前开。 天彻底阴合了,雨更加大。 一道明晃晃的电光闪过,照亮了两旁黑漆漆的树木。 “咔嚓——” 又一声炸雷炸响! 王淑兰握方向盘的手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去踩刹车。 “别踩刹车,容易打横,慢慢往前开,快出去了。”老谭提醒道。 但为时已晚,车猛地停顿一下,有点向左偏移。 王淑兰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踩油门,由于紧张,车又猛地向前蹿了一下。 “我不行了,开不了,太吓人了。”王淑兰说话都有点变声了。 “稳住没事,马上出去了,前面是高地。”老谭给她打气。 车在暴雨中往前行驶。此时他俩要是下车的话得惊出一身冷汗,树林子里从上河道下来的水已经漫过道两旁的排水沟,涨到了路面上,上面飘着冲刷下来枯枝烂叶。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雨。 好在三分钟后车开出了树林子,来到高地上。 王淑兰再也不敢往前开了,把车停在路中央,心有余悸的喘息着,双手死死地把着方向盘。 前面两百米远是山,山水已经下来,顺着沟壑的河道带着泥土翻滚着冲下来,瞬间填满公路一侧的排水沟,紧接着漫上路面,把另一侧的排水沟填满后急速的向下方冲去。 天地间一片灰暗,雨幕遮天蔽日。 曾经路上的王者——白色路虎,此时像一条受到惊吓的路狗,老老实实的趴在孤零零的高地上一动不动。 往前走,有遇山洪危险;向后退,已经水漫河道。 这时候不要说谁强大,或者是武功盖世,人类在大自然的暴风骤雨中是渺小的,天地之威随时可以将之抹杀。 一道耀眼的电光划过天地,紧接着—— “咔嚓——”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彻四野—— 女人天生胆小,王淑兰吓得“啊——”的惊叫一声,小脸惨白,惊恐的抓住老谭胳膊,身子使劲的往这边靠。 老谭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安慰说:“没事姐,这雷阵雨下不长,一会儿就过去了。” “这雷也太吓人了------”王淑兰惊恐的说。 “炸雷。” 老谭想起小时候下大雨打炸雷时母亲对炸雷的解释,虽然有着迷信色彩,但记忆犹新,于是对王淑兰说:“我妈说打炸雷是劈不干净的东西呢。” “不干净的东西?啥?” 看王淑兰和自己小时候一样好奇地问,进而忘了眼前的恐惧,老谭笑了笑说:“成精的山猫野兽。” “山猫野兽?”王淑兰有些疑惑。 “看过玄幻小说没?有些狐狸、蛇、狼修炼成形了,也就是成精,老天爷开始打雷劈,俗称渡劫。” “你呀,就从那糊弄人。” 王淑兰笑了,没了刚才的害怕,顺便松开抓老谭的手坐回原样。 “但雷劈人是真有,尤其这样的炸雷。”老谭说。 “听说过没见过。”王淑兰又有些害怕,看了老谭一眼。 “其实不是雷劈人,是闪电落到地上,所带的强大电流瞬间把人击死了。下雨打雷的时候别在树底下避雨,也别在空旷的野地里待着,容易被闪电击中。”老谭说。 “那咱俩是不是挺危险。”王淑兰看着外面的大雨担心的问。 “咱俩没事,车里呢。再说不能打啥雷了,雨开始往东南去了。”老谭说。 “看不着云动弹呀。” “西北的云头东南走,有数的。雷雨下不长,顶多一个小时,没看小点了吗。” 雨确实小了点,能看清外面的景象了。 “雷雨三过晌,不下也听响。”老谭自言自语。 “明后天还得下呗?”王淑兰问。 老谭嗯了一声。 “你说咱俩这命,去东苏赶上白毛风,去美丽谷赶上大暴雨,是不是有点邪?”王淑兰有些宿命的问。 “以后咱俩别一起出门。”老谭开玩笑。 第281章 心境 一小时后雨停,积雨云带着雷鸣电闪向东南方退去,西北天空露出洗过的太阳,洒下夕阳余晖。 二十分钟后,路面上的水渐渐退去,留下许多泥泞烂草,有些狼藉。 老谭和王淑兰换了位置,开始由老谭开车。 五分钟后,来到西红柿产业基地。 这里有着另一番的雨后景象。一些低洼处的大棚虽没灌进雨水,但棚与棚之间的水道里的水全满了,庄稼人正挽起裤脚赤着脚,用铁锹疏通着,以免时间过长水渗进大棚。 路边停着的那些拉西红柿的卡车,有雨前装一半的,司机和装卸工正打开帆布,把上面的积水顺下。继续装是不可能了,农户们都忙着护理大棚呢。 156n.net 顽皮的孩子在路边的积水里玩耍,水不深,刚好没过脚,这对孩子们来说是水上乐园,任凭大人的呼喊而快乐的欢笑撕闹,努力打理着自己的童年。 有人在打电话,叫家里人赶快过来帮着疏通水道,也有向家里人汇报没啥事的,并且叫老婆炒两个菜,好回去喝两盅。 在将要出西红柿产业基地的时候,路前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围了群人。 老谭和王淑兰最先看到的不是那群人,而是斜躺在路边的半拉儿树,显然这树被雷劈了,倒下半拉儿,另一半还坚强的挺立着。 当车驶近的时候才发现围着的人群,之前被躺下的半拉儿树挡住了。 “可能出事了。”老谭放慢车速。 “嗯——” 王淑兰神色紧张又好奇的把头探出车窗,透过人群的缝隙隐约看到树旁边地上躺着个人,浑身焦黑,沾满泥土和草叶。 老谭也看到了,心不由得一紧。 显然这人被雷劈死了。 车向前开着,两个人都没言语,被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索绕着,有悲哀凄伤,里面还夹杂着对生死无常的感慨------ 过了好久,车上了高速,王淑兰悠悠开口:“那人被劈死了。” “嗯,雷劈的。”老谭应声道。 紧接着又都不言语了。 高速路上没有积水,路面干干净净,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抹红。雨后的空气有着水的清新,洁净清爽,从车窗飘进来,温凉惬意。 二十公里一闪即过,车下高速驶入市区。 一切都繁华喧闹起来,刚刚过去的暴雨只不过给这座城市洗了个澡,此时正舒服的徜徉着夕阳的抚慰,慢慢走进充满魅惑而清凉的夜。 回到宾馆,俩人各自进了房间。 老谭躺在床上,情绪在一天中起伏的有点大,需要消化一下。 先是激情澎湃的给人家做策划出主意,然后兴高采烈的喝酒,好像在酒桌上还高谈阔论了。接下来赏心悦目的参观了王爷府,为古人精巧的建筑感叹一番。 之后是雨中惊魂,担心被大水冲走。 好在雨过天晴,心情大好,谁成想又亲眼目睹了人世间无法预料的天灾人祸,感慨生命如之弱,不知啥时候就没了。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人的心情的话,那么他此刻的心情是灰色的,仿佛虚无。 虚无。 是的,眼睛不管睁开还是闭上,都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虚无。仿佛进入了混沌世界,灰蒙蒙的。又仿佛掉进了深邃的渊,看不见底也摸不着边。 他知道这种状态不好,可是提不起精神,浑身虚脱般的无精打采。 他记得念高中的时候曾出现过一次这种状态。那是高二开学不久,正值秋收。自己上一天学割一天庄稼,以为这样学习收秋两不误,结果割一天庄稼累得要死,第二天上学精神恍惚,啥也学不进去,像个傻子似的。 几天折腾下来人都有些麻木,在地里掰着玉米就陷入到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如入虚无。 从那种状态走出来后,他对自己的求学路产生了怀疑,以至于今天成了厨子。 人的意识是维妙的,很多时候会因为悲观而产生消极,潜意识中影响着人的思想和行为,而本人又感觉不到,觉着很正常。 老谭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好在有前车之鉴,提前意识到也清醒了。 天渐渐暗了,城市的夜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老谭从床上坐起,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这景色没有美丽谷的秀丽,也没有王爷府的厚重,更没有雷雨中的惊魂动魄。 它是夜,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被现代文明打扮得霓虹闪烁、五彩斑斓。既有灯火辉煌的灯红酒绿,也有阴暗潮湿的苦难心酸。 向往灯红酒绿,先得创造灯火辉煌;走出苦难心酸,先得改变阴暗潮湿。 他在心里问,自己是在改变阴暗潮湿,还在在创造灯火辉煌? 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事,只是低着头不住脚的往前赶。走过了上坡下梁,跃过了沟沟坎坎。先是为自己,为家。接着还是为自己、为家。 唯一安慰自己的是没叫跟着干的几百名弟兄下岗失业。 这就是所说的社会责任感吗? 有点美化自己,说白了是喜欢,也是虚荣心的驱使,要干出点名堂来。 名堂?名堂。 看重了会累死,还容易学会虚伪,连自己都瞧不起。看轻了不在意,一门心思的去做,倒是享受,乐在其中。 凭心而论,二十多年没觉着怎么累,快乐顺心充斥其中,几乎一天都没离开过饭店,在饭店待的时间远比在家待的时间长。林燕总说的那句话“老谭,这是家不是饭店”就是见证。 人呐,活着干死了算,不死不活是完蛋。 想到这里,老谭的心情开始好起来,高兴的给自己点上根烟,惬意的抽着。 就在这时王淑兰推门进来了,手里提着外卖送来的吃食,笑着说:“不想出去吃,点的外卖。” 老谭也有些饿了,说:“外卖好,我也不想出去。” “带了瓶酒,晚上没啥事喝点儿。” “好。” “喝多不回去了。”王淑兰开玩笑道。 “那得再买一瓶,一瓶不够。” 俩人坐下来边吃边喝,王淑兰对回来路上碰到的那个被雷劈死的人又唏嘘几句感叹一番,然后说准备给自己追加一份意外伤害险,以防万一。 “老弟,你也应该给自己买份意外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不?”王淑兰说。 这倒提醒了老谭,于是说:“姐,你买的时候咨询一下,私人企业给员工办养老保险咋办,都需要啥?” “咋地?你想给员工交养老保险呀?”王淑兰问。 “有这想法,但全交交不起,没那些钱------你先咨询,我考虑考虑。”老谭然后说:“现在咱们只有团体险,交不起老保的话交医保,给员工个保障。” 王淑兰想了想说:“我支持。” 第282章 到苏州 李爽,我们的爽姐最近很忙,不但要抓拙政园店的工作,还得照顾苏北店,同时还得培训私房菜馆的员工,一个人三下忙,一天没闲着时候,经常整的急头白脸的。 好在督导李静及时赶到,帮着料理,这两天才顺当过来。 拙政园店的营业额已经稳定在每天五万之上,新开业的苏北店也在四万之间,生意红火。 爽姐忙,小高也忙。后厨事不比前台少,厨房向来是饭店的发动机,它要是运转不灵饭店开不成。我们经常看到店长常换,而厨师长很少变动,就是这个道理。 156n.net 他们两口子忙,古毅也不闲着。生意好,眼瞅着钱往里进,搁谁不来劲儿。 今天上午十点,古毅到机场接了老谭后直接去了城南。 在车上对老谭说:“老弟,想死哥了。” 老谭笑。 “你不在老哥没意思,喝酒都没人陪。去饭店我也干不上啥,炒菜不用我,服务行,但形象差,怕吓着客人。”古毅说。 “你不忙着找店呢吗。”老谭笑道。 “还别说,这算成绩,一会儿到了你看,保证相中。”古毅有些骄傲地说。 “那就好。” “你不知道兄弟,你走了挺多人找你,王姐、乔刚、乔姗、还有小张。” “他们找我干啥?”老谭问。 “喝酒呗,都愿意听你唠嗑儿,说你这人实在、讲究,尤其王姐,对你评价老高了。”古毅说。 “是吗?”老谭笑了笑,然后问:“乔姗的私房菜馆装修的咋样了?” “我看也就是一半,啥都要好的、高档的,纯粹有钱没处花,装再好不也是饭店吗,不至于。” “刚一半------年前开业就行,不着急。”老谭说。 “她的苏北店开业就打炮,现在也忙着找店呢。”古毅说。 一个小时后,车驶进城南云霞路。 这条路是四车道的二级马路,人行道很宽,路边的法国梧桐枝繁叶茂。 车在一家店面前停下,由于人行道宽,停车场十分宽敞。 俩人下了车,古毅指着店面对老谭说:“就这,咋样?” 这是一个两层楼的门市房,面积有一千八百平米,以前应该是健身中心,楼顶上的牌子还在。 “面积够用,不知道里面啥样。”老谭说。 “进去看看,里面有打更的。”古毅说。 老谭没着急进去,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店户。 左边是家火锅店和一家烟酒行,右边是家川菜馆,挨着是家本地酒楼。 火锅店、川菜馆、本地酒楼这三家店面都不小,一千五百平米左右。还有几家三、四百平的餐厅,大都是经营本地菜的,从店名上就可以看出来。 马路对过是一家大型水果超市,超市后面是成片的居民楼,从楼体的颜色看是个老小区。 整体上看这条街不繁华,确是个吃饭的地儿。 开饭店选地点也是有讲究的。避开公检法,让开一级路。新小区莫入,刚开发不想。学校好地点,医院能挣钱。小区不怕老,有干部更好。市场不嫌多,门前能停车------ 把周围环境看完,俩人相跟着进了店里。说实话里面没啥好看的,以前的健身中心把器材都搬走了,剩下些破桌烂椅四下堆着,像被打劫了似的。 站在二楼的空地上,老谭问:“古哥,和房主谈了吗?” “没正式谈,电话联系了,房租一百五十万。”古毅说。 老谭合计了一下,说:“倒不贵。” “不贵,这要是在拙政园那还不得二百多万。”古毅说。 “那是。” “房主说整体租一口价,分开不租嫌麻烦。” “不整体咱们还不租呢。”老谭笑道。 “行的话约房东谈谈?”古毅有些心急。 “行,约吧,叫他把房证带上。” 古毅马上打电话,不巧的是房主在北京办事,三天后回来,于是把见面时间定在四天后上午。俩人从店里出来去了苏北店,正好李爽和小高也在,四个人一起吃了饭。 吃饭时小高对老谭说:“师父,额尔敦不错,菜炒的挺好,还合人,他来了我省心不少。” 额尔敦在呼市金桥店跳槽后一直没找到合适工作,在家闲了两个月,后通过杨志军跟老谭说想回来,老谭对他印象不错,就给派到苏州来了。 “嗯,他炒菜行,有悟性。”老谭说。 “师父,他文艺青年,唱歌好听,赶专业水准了,马头琴拉得也好。”李爽说。 “是吗?我知道他唱歌好,还会拉马头琴呢?”老谭有点惊讶。 “会,在寝室总拉。”李爽说。 这时古毅说:“那小伙子行,会做菜能喝酒,我喜欢。” 话落大伙全笑了。 小高接着用商量的口吻说:“师父,我省思让额尔敦当拙政店厨师长,你看行吧?” “不行。”老谭直接否掉,说:“他不适合当厨师长,炒菜行,可以做头锅当大佬。” “那也行------”显然小高有些失望。 老谭说:“人好、做菜好和管理是两回事。你现在是总厨,看人要全面,不能因为自己喜欢、觉着好就让谁当厨师长,容易误事。” 小高点头。 “厨师长得能者为之。这么说吧,你是总厨,相当于帅,厨师长是将,你能统帅三军排兵布阵,厨师长得能领兵打仗骁勇善战。 骁勇善战指的是个人能力,炒菜好,人品过关有厨德。领兵打仗指的是管理能力,得有大将风度,能带团队,而不是个人英雄。 当管理者最忌讳凭个人喜好任人唯亲,那不是排兵布阵,是安插亲信。” 小高让师父说的有点脸红。 老谭想到了什么,问:“拙政店的厨师长没安排吗?” “安排了,原先的副厨。”小高马上回答。 “哦——”老谭对原先的副厨有印象,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说:“让他干,额尔敦当头锅,做好配合。可以安排他当热菜主管,这适合他。” 说完额尔敦的事,老谭对李爽、小高这对夫妻徒弟现阶段的工作给与肯定,做了口头表扬。对今后的工作做了详细安排,最后嘱咐道:“你俩两口子,按理说不应该在一起工作。这是照顾你俩,前提是把工作做好了。 记着,别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去。李爽你爱拔尖,以后改着点。你发完脾气没事了,别人呢?员工不惯毛病,说得对的听,不对的甩手就走,你也没法。 规章制度再好只是个约束,好管理还是以德服人。带团队不是带人,带的是心。” 老谭话音刚落,古毅说:“老谭说的对,这点我赞成。” 李爽和小高点头说是。 “好了,饭吃完了,我到拙政店看看,你俩忙你俩的,不用管我。” 老谭说完起身,和古毅去了拙政店。(未完待续) 第283章 媚俗表嫂 拙政园店。 中午饭口刚过,服务员在忙着撤台,收拾卫生,厨房员工在午市收档。 此时饺子档后面的调馅间里,雅茹正一边调馅一边指挥中卫和面,私房菜馆的实习面点在收拾卫生。 “苏北店晚市要五十斤面,看样他家今天中午没少卖呀。”中卫说。 中卫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本地人,操一口地道的江南口音。 “没咱家卖的多。”实习面点说。 私房菜馆的实习面点是乔姗的一个远房表嫂,安徽人,中等个儿,身材丰满,娃娃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笑,配上那双杏花眼显得有些媚俗。 雅茹把调好的馅用塑封机封好,放进冷藏配送箱,盖好盖。 “师傅,下个馅我调吧,你在边上看着。”实习面点说。 “你先跟着学吧。”雅茹几乎头都没抬,直接拒绝。 说实话雅茹不喜欢这个实习生,仗着是老板亲戚,啥活都不愿干,拈轻怕重的,收拾卫生也浮皮潦草,大面干净了,犄角旮旯擦都不擦看都不看,一说还顶嘴,说腰脱弯不下腰。 腰脱在家待着多好,还上啥班。 每天晚来早走,说是家离得远,骑电动车一个小时,没办法。 啥没办法?厨师长家在城南郊区,骑电动车也一个小时,没像她这样的,人家还早来晚走呢。 slkslk.com 实际上私房菜馆的饺子师傅已经定了,就是和面的中卫。她打拙政店开业的时候就跟着雅茹,已经三个多月,完全可以独立操作。只是乔姗的这个表嫂找到乔姗,没办法,亲戚里道的,咋说给个活干,就安排当饺子工。 当饺子工第一项学双手擀皮。乔姗表嫂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雅茹给找个老饺子工带着,当天就把手磨破了,第二天说啥不擀了。 没用过两头尖擀面杖擀饺子皮的人手指头磨破是正常现象,每个饺子工都经历过。磨破了咋整?用创可贴贴上继续擀,没别的办法。 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双手用两头尖擀面杖一下子擀出十个、十二个,最多十六个饺子皮的师傅,都是这样练成的。 擀不了皮就跟着和面吧。 于是雅茹把她调到调馅间,跟着中卫学和面。 这位表嫂以为和面简单,俗话说谁家还不吃顿饺子,把水、面和一起就行呗。没成想和面比擀皮还费劲,什么面、水比例,油、盐比例,蛋黄素、温度、湿度等各项标准,没等和呢就开始头大。 看人家中卫熟练地把面倒进和面机,然后随着绞轮转动不时地往里加水,等面和好后取出上压面机反复溜条,直到达到标准开始醒着后,她觉着自己干不了这个,不说别的,就说那压面机吧,瞅着就害怕,别说干了。 在我们周围有这样一种人,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但还死不承认,总想着一步登天。对待这种人通常只有一个办法,铁扇公主的扇子——远点扇着。 头几天雅茹把乔姗表嫂的情况跟厨师长说了,厨师长做不了主,汇报给了小高。小高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晚上睡觉时躺在床上和李爽说了。 爽姐不惯毛病,说:“咋地?饭店她家开的?想干啥干啥?问她能干不?能干干,不能干滚蛋。” “主要不是乔总表嫂吗,人家给自己店培养的,在这实习。”小高为难地说。 “实习个屁!就这样的能用呀?咋地?私房店不归你管呀?你现在就整不了那开业呢?”李爽很不爽的白了老公一眼,一脚将其踢出领地。 小高当然不希望厨房有这样的人,但他没李爽那股劲,虽然管理的挺好,并有创新,但少了些霸气。被老婆瞧不起后也不生气,一个人捉摸着该怎么处理。 他想到了古毅,因为这位表嫂就是古毅领来的,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古毅也有些为难,便说:“先干着吧,当白养活个人,等那边开业调走就完了。”他这种处理倒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只是有点迁就,不解决根本问题。 乔姗表姐见雅茹不让调馅,心里不高兴,觉着撅了面子,脸子就吊起来,站在那摆弄手机。正好额尔敦推门进来,他是找雅茹研究羊肉馅的。 看到表姐友好的笑了笑,准备绕过她往雅茹那走。 “哎呀,正好你来了,我手机快没电了,带充电器没?借我用用。”表姐眼睛发亮的向额尔敦借充电器,同时把胸脯挺了挺,似无意其实有意的引人注意。 她之所以这样,原因是额尔敦长得帅,身上有蒙古男人的粗犷豪放,是个爷们儿。 男人喜欢美丽的女人,反过来女人也喜欢帅哥。 额尔敦脸上的笑容依然迷人,不冷不热的说:“不好意思,咱家上班时间不让鼓捣手机,我手机没带,充电器在寝室呢。” 说完便走了过去,表嫂倒也没生气,在后面说:“我看你那切菜的没来,我给你切菜行吧?” 额尔敦回过头客气的说:“不用,我忙过来了,你愿意可以去刷碗,今天刷碗阿姨休息一个。” 表嫂有点凌乱,很不甘心的让脸上升起幽怨,可惜额尔敦已经转了身,没看见。 老谭和古毅进到店里的时候员工们正在吃工作餐,一凉一热,五花肉炖白菜豆腐、小鱼花生米。 老谭径直走到厨师这桌,大伙儿要站起被他摆手拦住,随后坐下来。 “老大,啥时候回来的?”额尔敦先问。 在厨房人眼里老谭是师傅,还都习惯的称呼他为“老大”。 “上午。”老谭回道,然后问:“咋样?还习惯吧?” “习惯。”额尔敦笑了笑,说:“就是太热,还闷,没呼市凉快。” “是,习惯就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也不适应。” “老大,这黄牛肉新鲜,炒起来老毕了。”额尔敦很快说到菜上,脸上带着兴奋。 “都活牛现杀的,这菜也新鲜,尤其杭椒、小米辣、笔笋,能超出清香味儿来。”老谭说。 “嗯呐,我现在做的小炒黄牛肉比呼市时候好,炒着舒服,有感觉。哪天尝尝?” “行呀,晚上的,炒一盘带回去,喝点儿。”老谭笑着说。 “妥了!”额尔敦接着小声说:“老大,湘菜馆晚市有专门唱评弹的,挺热闹。” 老谭说:“是,他家开业的时候就有,一大特色。” “咱家是东北饺子馆,应该整个二人转,我看行。”额尔敦说。 文艺青年的特点,喜欢红火热闹,也有展示自己的**。 老谭笑了,说:“咱家的特色是东北饺子家常菜,外加养生酒。唱二人转是热闹,但这是苏州,老百姓听评弹长大的,喜欢。二人转是东北特产,看新鲜行,换换口味,时间长就不爱听了。 湘菜馆的特色是吃火辣辣湘菜,听地道道评弹,咱不跟争这个,做自己最好。” “唱歌呢?”额尔敦问。 老谭听出了他的意思,说半天是想展示才艺,看人家唱评弹他嗓子眼儿痒痒。于是道:“对了,你唱歌好听。” 额尔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一般。” “还会拉马头琴?”老谭问。 “会,打小就会。” “噢——”老谭点了下头,看着额尔敦脸上的期待,说:“晚上拉一段,助助兴,看你有没有当歌手的潜力。” “老大,我是被炒菜耽误的歌手。”(未完待续) 第284章 问题与歌声 老谭回到四合院,房间整整齐齐窗明几净,不用说一定是雅茹收拾的,这是个持家女人。 他先洗了个澡,然后打开空调,舒服的躺在床上。说实话这些天他有点累,一直马不停蹄的跑,再好的体格也受不了,需要休息。 躺下没五分钟向总来了电话,他是到美丽谷现场考察完,在回去的路上打来的。电话的具体内容是已经和万军达成口头协议,回去设计一下,做个效果图出来,行的话就正式签合同。 另外万军说村里现在没那些钱,在工程预付款上有困难,希望他能先垫付,等投资进来一分不少的给他。 他有点不放心,想问问老谭万军这人咋样,办事准当不,别到时候活干完了钱要不上来。老谭说这事谁也不敢打包票,万军这人倒行,当过兵,说话办事阚快,没问题。 “那地方你也看了,我认为行,有发展。”老谭说。 “地方确实不错------”向总停顿了一下,想了想问:“老谭,以你的眼光看有投资前景吗?” “当然有,没有人家开发啥?何况滑雪场已经见利,过几年承办冬运会的滑雪项目。”老谭说。 “噢------我琢磨一下,不行直接投资得了。”向总说。 老谭笑了起来,问:“你也看好那地方了?” “我觉着还行,有投资价值,主要是跟村里合作,不像跟个人有那些麻烦。”向总说。 跟啥人学啥人,老谭做餐饮的,现在向总也成了半拉儿餐饮人。话说回来,现在叫老谭搞装修也是半拉儿架。 俩人愉快的通完电话,老谭躺了一会儿,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香,醒的时候晚上九点,早班员工都下班了,院子里有了说话声。不一会儿古毅回来,手里提着打包好的饭菜,放在假山旁的石桌上,然后招呼老谭。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额尔敦,三个人坐在一起喝酒。 老谭见回来的员工不多,问:“咋地,晚上忙呀?回来这么几个人呢?” 额尔敦说:“住寝的没那些人了,原先老人有调到苏北店的,新招的大部分是本地人,回家住。” “噢,那你们寝室宽敞了。”老谭笑道。 “宽敞,一屋仨人,可劲造。”额尔敦说。 说话间小高和李爽进了院子,见他们仨喝酒,便直接过来坐下。 晚风清凉,没了白日的**,坐在院子里喝酒聊天,倒也惬意。只是说话时声音要小些,免的影响左邻右舍休息。 餐饮人就这样,别人睡觉了他们才下班。人家在梦里遇周公,他们是把酒夜生活。各行有各行的苦,一旦习惯了,也就变成了乐。 这就是生活。 几个人也没什么主题,想到啥说啥。不知谁提起的,唠到了乔姗表嫂身上。老谭把前前后后听了后想了想,问小高:“你打算怎么安排?” 小高看了眼古毅,说:“先在咱们这干着,古哥说就当养个闲人。” 古毅点点头,意思是这样。 老谭说:“这不行,她是闲人了那别的员工咋整?” 小高一下子懵住了,不知咋说,求救的看向老婆。李爽见他看来先是没搭理,接着给了个白眼。 老谭见小高不说话,这时候古毅要张嘴,被他示意止住。对小高和李爽说:“跟你俩说,乔总把她表嫂安排到店里实习,实际上就是介绍个员工过来,只不过身份不一样,是老板亲戚。 如果是新来的普通员工,你俩保证没这些忌讳,该咋整咋整,合格就用,不合格辞退。” 小高和李爽同时点头。 “问题这是乔总表嫂,就有点难度了,是不?”老谭笑呵呵的问。 俩徒弟连忙点头,对师父的善解人意表示感谢。 “其实你俩想多了,根本没必要。乔总不知道她表嫂干活啥样,也不知道是啥样人,你俩不说她还以为挺好呢。再说了,我问你俩,现在这样你俩不管,以后呢?咋地?她不在这干了?”老谭问。 夫妻俩有点沉默。 “别低头耷拉脑的,没训你俩。”老谭依旧笑呵呵的,说:“记着,不管谁介绍来的,我也好,乔总也好,古哥也好,到咱家就是员工,归你俩管,任何一条规章制度都适用,必须遵守,没有例外。 我说过,员工身上的毛病是管理人员惯出来的。乔总表嫂不守规矩,早走晚来,挑三拣四干工作,拿出一条都够马上走人的。你俩知道这些,也没找她谈,要是普通员工早面谈了,是不?” 虽然老谭一直笑呵呵的,但小高的脸开始红,李爽有些紧张。 “小高跟我说了。”古毅给夫妻俩开脱,张口道。 “这是他最不该做的。”老谭说:“连个员工都摆不平,整不了就找老板,看着是商量,其实是出难题,把球踢给老板。 老板也闹心,还得顾及朋友面子,说不出啥,没办法。” 老谭喝了口酒,继续说:“其实这事好解决,就按着流程办。直接找乔总表嫂面谈,把咱家的规矩说给她听,把她犯的错误指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想干就守规矩,不守规矩就走人。 啥也不会可以学,有技术含量的干不了就安排简单的。咱家那些档口,总有一款适合她。好员工是训练出来的,没有合格的摆在那等着你挑。 把合适的人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是管理人员的职责,也是能力。不是说老板介绍的就不能用,主要看你把她当员工还是当老板亲戚了。训练她得一员工,养着她整个祖宗。 凡是干活拈轻怕重挑三拣四的都喜欢显摆,愿意干面子活,总在人稠广众面前展示自己。听你们刚才说的我估计在炖菜档卖菜适合她,她也愿意干。” “这个差不多,就她那杏花眼还招人。”古毅笑道。 小高吞吐的说:“乔总的意思叫她包饺子。” “高老弟,不用你师父我就得批评你,有点教条了。你师父说得对,到你手就是你员工,没皇亲国戚,想咋安排就咋安排,安排明白了是你能耐。那啥了------”古毅想说老谭刚才说的“把合适人安排到合适的岗位上”,一时忘了,显得有些着急。 “把合适人安排到合适岗位上。”老谭说。 “对,对,把合适人安排到合适岗位上。”古毅尴尬笑道。 小高想想是这回事,合计着明天怎么找乔姗表嫂面谈。 俗话说知夫莫如妻,李爽看老公在那低着头不说话,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不时地下意识的捏来捏去,就知道省思啥呢。 “不会说呀?回去教你。师父上半天课了,赶紧儿的,敬师父一杯。”李爽吼叫着小高,一时间把大伙儿都逗笑了。 大伙高兴,额尔敦回寝室拿了马头琴,在院子里弹唱起来。 当悠扬的马头琴声响起,大伙儿安静下来。 首先是低沉的、雄浑的、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蒙古长调,瞬间把人带入到辽远的草原------ “父亲曾经形容草原的清香, 让他在天涯海角从不曾相忘, 母亲从来描摹那大河浩荡, 奔流在蒙古高原我遥远的家乡------” 悠扬的马头琴和满含深情的歌声在宁静的夜里是那么动听,仿佛美丽的草原就在眼前。 156n.net 说实话拉的、唱的都相当好,不次于专业水准。 一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唱完,突然从东边院子里传来清脆的掌声,然后如百灵般的女声飘过来:“太美了!唱的真好!”(未完待续) 第285章 亲人的感觉 在我们的生活中,不会发生太多如小说或者电影、电视剧中美好的、令人惊喜的桥段。 生活是现实的,真实存在的。我们会在某一时刻陷入到对美好的憧憬和感动中,但真正要面对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日子,和离不开的柴米油盐。 百灵鸟一般的声音来自东院的一个花季少女,此刻她正坐在轮椅上,带着一脸纯粹的水一般的清纯,沉浸在歌声的余韵中。 小书亭 少女身边坐着个中年女人,娴静端庄,一看就是有文化素养的那种人。似乎是被歌声打动,或者是歌声勾起了她某些回忆,眼里竟有着泪花。 这座院子没有四合院大,虽小门小户,但干净素雅,夜色中显得宁静温馨。 “阿美妹妹还想听吗?”额尔敦隔着墙提高声调问。 “想呀,你再唱。”百灵鸟的声音清脆的飘过来。 悠扬的马头琴声再次响起,一首呼伦贝尔大草原从蒙古汉子额尔敦嘴里唱出。人们再次沉浸在美丽的歌声中,仿佛到了草原,看到了成群的牛羊、碧绿的湖水和蓝蓝的天空------ 夜深。 老谭喝了口雅茹泡好的茶,对在整理衣柜的雅茹问:“雅茹,东院的小姑娘咋回事?” “你说阿美呀?呵呵,是不是又听额尔敦唱歌了?”雅茹笑问。 “嗯------” “她爱听额尔敦唱歌------跟你说,咱们住进来的时候人家就在这住,是老户------” 东院阿美家一年之前一直是租出去的,一家人在城南的楼房住。不幸的是厄运降临,阿美在上学路上出了车祸,左腿压断,右脚没了,从此便坐上轮椅。 爸爸妈妈为了女儿出行方便,就从楼房搬回这里。 老谭他们来的时候虽知道东院有人住,但从没见过面,自是不知。 额尔敦来了后,一次酒后趁兴拉起马头琴唱歌,那天阿美和今天一样,跟妈妈坐在院子里乘凉,被琴声与歌声吸引,传过来百灵鸟的声音。 打那以后彼此便认识熟悉起来,额尔敦每次拉琴唱歌,阿美都在墙那边聆听,并给与赞美。 这就是世间的美好吧。 “你见过阿美吗?”老谭问。 “见过。”雅茹说:“挺文静的,和她妈长得像。她妈是老师,她出车祸后就没上班,一直在家照顾,对了,她妈老家内蒙的。”雅茹说。 “噢------他爸干啥的?” “做买卖的,在丝绸街上有个门市。” “她现在还上学吗?” “没有------但挺聪明,我挺喜欢。” 雅茹说完笑了,一脸的贤妻良母。 看着雅茹,老谭把思维拉回眼前,关切的问:“你儿子高二了吧?” “嗯,开学高三。”说起儿子雅茹脸上泛起了幸福表情,说实在的,儿子是她的骄傲。“你儿子该上初中了吧?” “是。”老谭说。 “你儿子聪明,学习肯定好。” “呵呵,聪明是聪明,就是不学习,整天打球。” 说起儿子老谭也骄傲,只是内心有着愧疚——陪儿子的时间太少了。 “打球也行,身体好。”雅茹说着把衣柜门关上,很自然的坐到老谭身边,问:“你最近身体咋样?” “挺好,没啥事。”老谭说。 “降压药想着吃,对了,张丽咋样?”雅茹问。 “恢复的挺好,没啥事了,瞅着和正常人一样。” “那还挺好------” 雅茹虽然知道老谭和张丽的关系不一般,有时候心里泛酸,但善良的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心软。 说起来雅茹离婚已经五年,来阿巧也四年了。无论在省城还是呼市,还是现在的苏州,她用善良和热心肠获得了一众的好名声。 她就像个家姐,对谁都那么照顾,有她的地方总会荡漾着脉脉亲情。大家都亲切的称呼她“雅茹姐”,连岁数大的也这么叫她。 四年来她带出不少徒弟。凭心而论,呼市各店的饺子师傅差不多都是她带出来的,在这方面可以和王红比肩。 好名声加上好人品,让她收获了不少赞誉。有几位单身的大龄师傅向她发出求爱信号,都被她用淡淡的笑和煦而委婉的回绝了。 不是说那些师傅不够优秀,而是她还没有再找个男人成家的打算。这倒不是说要孤老终生,她打算先挣几年钱,攒点积蓄,给自己一个硬撑依靠。 不是说社会太现实,情况在那摆着,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手里要是没有点钱,就是再婚也不硬撑,说话都得仰着脸矮三分。 话说回来,虽然离婚了,但儿子是亲生的,现在是不用自己管,有爷爷奶奶呢,等成家立业的时候当妈的能不拿钱吗? 得给儿子攒点儿钱,可能不多,但得攒。 当然,不打算找男人的原因有儿子的因素在内。儿子已经有了后妈,她不想再给找个后爹,那样有些对不住。她想等儿子成家立业的,到时候找个老实厚道的人消停的过完这辈子。 我们也许会问,她对老谭有意思吗?两个人能不能再续前缘,把青春中的爱情继续? 答案是否定的。虽然她说过自己相中的男人别人不能碰,但其中感慨的成分居多,也是应景而发。她不能,也不会去破坏老谭的家庭,相反更希望他过得好。 已经成年人了,青春所喷发的爱情枝丫即使没有作果,也不会再次吐露浆汁。 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经历了懵懂的少年时光、潮气蓬勃的青年时代、成熟稳重的中年和回首往事的老年。一个年龄段有一个年龄段的特点,到哪个年龄段会自然而然的用哪个年龄段的思维去考虑问题、待人接物和处理事情。 这是一个无形的法则标准,对每个人来说没有逾越性,只有迟来或晚走而已。 雅茹心中有两个老谭,一个是年轻的,自己的初恋;一个是现在的,成熟了的男人。当看不到、或者是失眠难以入睡的时候,年轻的老谭会在眼前浮现,思绪也会飘飞到二十年前,幸福的回味着爱情的甜蜜。 当和成熟了的老谭在一起时,感觉似乎已经走完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爱情之路,几经跋涉,几经风雨,像过日子一样终于稳定下来。 看着他心暖,目光如妻子看丈夫,也如妹妹看哥哥,还会像姐姐看弟弟。总之没了爱情的炽热,多了亲人的关怀与温情。 是的,亲人,就是这种感觉。 雅茹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站起来准备走,走前嘱咐道:“换的衣服放床头了,脱下来的放洗衣机里就行,我明天洗。” “嗯,知道了。”老谭答应着。 “困了,我回了。” 雅茹推门出去,又回过头说:“早点睡,少看手机。”(未完待续) 第286章 人本善良 老谭到苏州的头一个星期,先是和法院王姐、乔刚、乔姗、张老板、徐老板一起吃了饭续旧,然后和城南房主签了房屋租赁合同,接着设计中央厨房,开始装修。 这其中涉及到资金问题,按照和代理人签订的合同,每个地区的中央厨房店由总部出资投建,这样一是给代理人减轻负担,二是稳定了出品质量,保证了区域店饺子馅和饺子面的供给,以及特色菜的配送。 同时中央厨房店作为区域的培训中心,能够及时的输送管理和技术人员,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基础。这么说吧,如果把省城比作是阿巧的大本营,那么各个区域的中央厨房店就是分舵,是小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小书亭 这么做不但保证了出品质量,管理上也达到了标准统一,和总部步调一致,减少了运营风险。 退一步讲,如果代理人退出,总部可直接接手,不耽误买卖。 弊端是在发展速度上受到限制,不像加盟店那样只要交加盟费,到总部学习技术就可以开店来得快。 一般说来没有统一管理的加盟店生命力都很弱,这个不做论述,明者自知。统一管理的合作店生命力强,但付出的辛苦更多,这是条充满艰辛的餐饮路。 目前来说,全国很多知名餐饮品牌的消失都是死在无限制无管理的加盟上。比如老谭以前服务过的青花阁,最火的时候全国三百八十六家连锁店。由于没有统一管理,出品质量得不到保证,失去品牌效应,短短几年黄掉三分之二,现在仅存的也都在二线城市,勉强维持生意。 但不可否认,老板拿到了加盟费,坐拥上亿资产,富甲一方,不可谓不成功。 在和王姐、乔氏兄妹以及张、徐两位老板喝酒聊天时,他们也提出了加盟的事。老谭说加盟是捷径,资金回笼快,整不好一夜发家致富。 但好得快死的也快。 当官的一旦失去监督,腐败就滋生了;开饭店一旦失去管理,离黄铺就不远了。 商人逐利不假,但信、义、利要有个先后。先利后信利不长,无义毁之。做好了昙花一现,虽衣食无忧,但跟着一起创业的兄弟们怎么办?还有,赚的钱真的花一辈子吗? 这么说有点慷慨激扬,像唱高调。但事实就是如此从,人活一辈子,不能把钱带进坟墓,但钱能把人送进坟墓。 没钱的时候想钱,有钱的时候花钱。 什么是钱? 印了字样可以流通,在商品之间进行等价交换的货币就是钱。它本身是个物质,引申下来的是财富,体现的是能力。 但钱就是钱,我们用数字大小来说明它的多少。当它少的时候,要用劳动获取,用来养家糊口,进而过上好日子,这是能力。 一个不能用劳动养活自己的健全人,是废物,被人鄙弃。 人的痛苦有很多种,失去劳动没了工作不能赚钱养家、赡养老人、抚养子女是最大的。 但钱不是财富,这么说不是清高。因为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大部分是普通人,富翁只占少数。但生活满足的、幸福的人却不在少数,并且大多数不是富翁,而是普通人,这不能不说明问题。 钱代表一定的财富,但真正的财富是生活本身。 真正富有的人不是说拥有了多少金钱,而是用所赚来的钱去关爱了多少人,拥有了多少福报。当福报再次积累时,这才是财富,才有价值。 转过来说,饭店放加盟赚钱快,但不长久。放加盟不能让财富继续,到头来钱还是钱,也只是钱而已。合作的话利确实是让出去了,赚钱慢,但持久,能够让跟着干的人报以希望。 这就和一家理发店雇佣三个洗头妹一样,只要这家理发店开着,就有三个人、或者三个家庭对生活充满希望和依靠一样。 道理简单,明白的人少。 明白的人不但会赚钱,还会使用钱,用老百姓话讲叫会花钱。说白了花出去的钱才是自己的钱,没花出去的钱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这其中就包含了信、义、利的先后问题。 在喝酒时乔姗说现在有人看阿巧饺子馆火,也都开东北饺子馆,竞争开始有了,并且感触地说商场如战场,虽兵不刃血,但也刺刀见红。 对此观点老谭不全认同,竞争啥时候都有,属正常现象,但商场绝不是战场。 什么是战场?两兵相接,直接开干,那是战场。俗话说兵者诡道也,战场上不管用什么计谋,耍奸使诈都行,因为战场以打败和消灭对方为赢。 把这些方法计谋用在商场上行吗? 绝对不行。 从古至今商场以诚信为本,怎么诚信、怎么让客人满意才算赢。偷奸耍滑、搞阴谋诡计和如何算计对方只能使自己一败涂地。 “得正确对待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俗话说有竞争才有压力,虽然有激励人、打鸡血的意思,但有道理。 开饭店不但要环境好,服务热情以诚待人,还要货真价实真材实料,即使赔钱也不能以次充好糊弄客人。 客人就这样,你糊弄他一次,他糊弄一辈子。” 中央厨房店开始装修,由于向总不来苏州发展,所以老谭得在现场指挥。尤其厨房,承担整个苏州城以后各家店的配送,属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除了厨房还有库房和办公区,这相对就简单了,等店面按着拙政店装修就行。 在这里提一下乔姗表嫂的处理情况。小高在那天喝完酒后,回去被李爽先数落后教训一顿,第二天找乔姗表嫂进行了面谈,最后表嫂如老谭预测的一样,到炖菜档干活去了,并且还挺好。 至于额尔敦提的唱歌的事,其实倒不是他想在饭店唱,而是爱心泛滥,想带着阿美唱。 阿美喜欢唱歌,也好听。说实在的要不是身体原因她现在应该在课堂上学习,而不是坐着轮椅窝在家里。 十七岁的女孩啥事都懂,想自食其力,毕竟家里不富裕,妈妈不上班在家照顾她,只有爸爸一个人赚钱很辛苦。 额尔敦听过阿美唱歌,感觉很好,和酒吧里的歌手比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加上看张老板家有唱评弹的,每晚二百元。他想凭阿美的歌声完全可以在店里唱,每晚不用多给,一百元就行,等于做好事了。 这只是他一个想法,老谭没回来的之前她和阿美私下里说过。阿美当然乐意,她曾想过到酒吧去唱歌,但爸妈反对,毕竟酒吧有点乱,她还是残疾人,不方便。 到饭店唱歌妈妈也有点舍不得,觉着有卖唱的味道,爸爸也不是太同意。为此阿美闹了几天情绪,后来爸妈也想通了,既然女儿喜欢,总比憋在家里强,便松了口。 听额尔敦说完情况,老谭和古毅一时没拿定主意。 在饭店唱歌也不是说唱就唱的,至少得有音响吧,还得有个舞台。阿美是残疾人,坐轮椅,在设计上还得适合她。 最重要的一点是饭店没唱歌的也不影响生意,有了还得撤个台面给舞台腾地方,得不尝试。还有就是不可能给工资,想赚钱的话只能靠客人打赏。 当然,俩人倒不反对,只是这事得合计好。 咋说呢,人本善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柔软的地方,尤其对男人来讲,都有对需要帮助的人进行帮助的渴望。 俩人商量一下后决定试试,好了更好不好也不损失啥,就当献爱心了。增添的音响设备开年会的时候也能用上,不算浪费。至于舞台可以做活动的,用的时候搬上来,不用的时候撤下去。 至于撤下个台面损失效益,就当没看见,反正不差那点钱。(未完待续) 第287章 天籁之音 一周后的星期六晚上,拙政园店爆满。 八点,额尔敦把所有的菜抄完后,到更衣室换衣服。他今天换的是一件蒙古长袍,因为一会儿他要带着阿美到大厅的小舞台上演出,唱那首美丽的“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他用蒙语唱第一段,阿美用汉语唱第二段。 此时的阿美在女更衣室,她没换衣服,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衬托出少女所特有的美丽清纯,像一朵雪莲花,纯洁、宁静。 bidige.com 妈妈站在轮椅后面,扶着轮椅的双手有些潮湿,看上去很紧张。 “妈,额尔敦大哥炒完菜了吗?”阿美问。 “炒完了,换衣服呢。”妈妈说。 “噢------妈,咱们出去吧。” “好,一会儿别紧张,妈在旁边。” “呵呵,妈,我不紧张,我看你紧张。”阿美说,侧仰着头看身后的妈妈。 “妈热的------” 十分钟后,大厅。 李爽手拿麦克风,满面笑容的走上临时搭建的小舞台。 随着她蹬上舞台,客人把目光投向这里。 “各位新老朋友,尊贵的客人,大家晚上好!”李爽清脆的声音传遍大厅每个角落,接着是深深鞠躬,随之而来的是不算热烈的掌声。 很多客人以为店家要举行什么促销活动,开始抽奖或者宣传了,看了李爽漂亮的脸蛋后性急的没有期待下文,吆喝着同桌人继续喝酒吃饺子。 大家没想到的是,这时舒缓的音乐响起,紧接着李爽的声音传来:“今天周六,大家都辛苦一周了,在这里,阿巧饺子馆的蒙古族额尔敦师傅和美丽的阿美妹妹,为大家奉上一首《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愿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接着,额尔敦身穿蒙古长袍,背着心爱的马头琴,推着轮椅上的阿美,缓缓走上那个临时的、小小的、略带寒酸的舞台。 额尔敦坐下,拨弄两下琴弦,试试音,然后用鼓励的眼神看看阿美,鼓励的微笑一下。紧接着站起来,给客人鞠躬后坐下,用眼神示意舞台角落里的李爽放音乐。 音乐起,悠扬的马头琴声荡漾开来—— 噪杂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说实话,客人的安静不是因为音乐响起和额尔敦的马头琴,而是被轮椅上一条腿僵直而另一条腿没了脚的阿美所震惊,忘记了说话。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呀,文静、漂亮、如水般的清纯------ 可她又经历了什么,坐在轮椅上,没了一只脚------ 但那双清澈透明的眼镜又在告诉人们,我很好,我很好------ 这又是怎样的一个组合? 一个穿蒙古袍的炒菜师傅,带着一个坐轮椅的残疾女孩儿,弹着悠扬的马头琴,唱着动人的歌------而他们的脸上、眼神里却透露出真实的欢乐和对美好生活的热爱。 人们似乎读懂了什么叫活着很美好。 生活中,没有那么多震颤心灵的感动。 我们会为那些刻意刻画、赚人眼泪的电视画面擦眼睛,并且深信不疑。当真正感人的故事发生在眼前时,有时倒有了怀疑。 当然,这是片面的,在我们生活的尘世中,还是好人多。 此时的额尔敦已经沉浸在音乐中,深沉辽远、悲羌中带着激昂的歌声把所有人打动,并被带入到宽广辽阔的大草原。 一段罢,琴声继续,接着是低沉的蒙古长调。 人们来不及鼓掌,又沉浸在美丽的意境中。 长调消失了,接着是清脆悦耳如百灵鸟的女声,把人们又带入到蓝蓝的天、青青的草、白白的羊群的美丽中------ 如果细心观察,不难发现很多客人都闭上了眼睛,眼角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父亲的草原 啊哈嗨—— 母亲的河—— 虽然不能用母语来诉说 倾听着我的悲伤,我的欢乐 我也是高原的孩子呀 心里有一首歌 歌中有我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 多么美的歌声呀,纯粹、干净、没一点杂质。像草原里清清的湖水,更像蓝天上洁白的云------ 歌声已经停止很久了,整个大厅还鸦雀无声,有些人才刚刚睁开原本不愿睁开的眼睛。 紧接着,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亲爱的朋友们,这是笔者永生难忘的一个瞬间,已经过去五年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热泪盈眶。 因为它是真实发生的。 最高兴是阿美妈妈,此时她掩面而泣,肩头抽动,眼里是幸福、激动、骄傲等各种情绪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而引发的泪水------ 母爱,永远伟大,它如海,温暖坚强着心爱的儿女,直到老去。 四合院,老谭和古毅坐在假山旁喝酒。 “没想到他俩唱的还挺好,绝妙组合。”古毅还有些激动地说。 “是挺好------感动。”老谭说。 “来,为咱们哥俩儿的英明决策干一个。” 老谭笑着举杯,在古毅的杯子上碰了碰,一展脖干了。 “老弟,今天看了个店,在城西,柳树街上,四百平米,以前也是饭店,生意不好准备往外兑。我看了,那地方行,周围是居民区,挨着志成高中。”古毅说。 “年前还想开一家呀?”老谭问。 “乔姗都开,我凭啥不开。”古毅笑道。 老谭点上根烟,“她开不就是你开吗,这账没算过来。”接着道:“年前把中央厨房店开业就行,这是基础,地基打好了咋干都行。” 古毅砸吧下嘴,有些不甘的说:“她开店我拿三个点,不过瘾。” “行了我的哥,那可是纯利,知足吧。”老谭道。 古毅又砸吧下嘴,咧嘴笑了,自嘲的说:“也是,有点贪了。” 老谭刚要张嘴,隔壁东院传来马头琴和阿美的歌声,禁不住闭嘴听起来。 阿美唱的是著名的青海民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歌声纯美,犹如天籁,在安静的夜晚飘出好远。 一首唱罢,老谭说:“有歌手实力。” “最好没有,好声音都在民间。”古毅说。 老谭没说话,突然想起在滨海工作时帮着蒙古族小弟傲翔龙的姐姐当酒吧歌手的事,禁不住一股惆怅在心头升起。 他此时的心情和那时一样,不知道叫阿美到饭店唱歌的决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未完待续) 第288章 用人荒 张丽和艳华带着老谭儿子到海边玩了三天,回来后开始忙铁西店筹备的事。 到目前为止,阿巧在省城开了八家直营店,三家合作店,加上外埠的三家,一共十四家。 十四家店面,员工近五百人,年营业额超过一个亿,相当一个小型企业了。 小书亭 今天中高层管理人员在总部开会,会后其他人陆续走了,会议室里剩下艳华、张丽和忠清三人。 “这些店长,没一个负责的,啥都等说法要指示,有一点事就打电话,一点主不敢做。”张丽首先发着牢骚。 “正常,不都这样吗。”艳华笑了笑,说:“现在敬业叫傻子,认真叫呆子,一旦忠诚了叫汉奸。” 艳华的话把俩人逗笑了。 “厨师长也那样,看着挺好,不说啥,和店长都一伙儿的。”忠清说。 三人说的是当前餐饮现状,尤其连锁店,店长和厨师长都盯着工资上涨和奖金多少,一旦不满意,没达到期望值,就开始懈怠,甚至走人。 这种情况的出现也是大气候影响的。如今单品店流行,并且火爆,最吸引人的是投资小见效快,很多店长和厨师长都开始自己当老板了。 比如阿巧,上半年就有两个店长和一个厨师长把本店的饺子师傅带走,开了小饺子馆。 “现在人不好招,不像头两年了。铁西店还有二十天装修完,服务员还没招齐呢。”张丽说。 “我厨房人将吧够用,也不好招。”忠清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服务员越来越大龄化,三十岁算年轻的,四十岁的形象好也得用。”张丽说。 “都这样,不单单咱家。”忠清说:“就说饺子工吧,小姑娘不爱干,也根本没有。三十多岁结婚的好的当服务员,不好的干不了。现在四十多岁是主力,五十的也得用。” “咱家的工资也不低了。”艳华说。 “工资是一方面,主要是不好招人。”张丽稍微坐直下身子,接着说:“现在是七零后管理,八零后干活,九零后闯天下。 咱们都是七零后,在饭店占两个极端,也就是站两头。不是老板就是高管,再不就是末尾,洗碗、摘菜干零活的。 主要干活的都是八零后。八零后,计划生育一代,一家一个,爷爷奶奶惯大的,能干活就不错了。十八到二十五的是九零后,咱们七零后的下一代。这么说吧,要是我孩子我坚决不让上饭店干活去。 咱们都这么想别人也一样,孩子没工作爹妈宁肯在家养着,也不让上饭店打工,嫌乎丢人。农村出来的小丫头小小子还行,城里的想都别想。” 忠清接着话茬说:“现在农村不比城里差,当爹妈的也都不让孩子出来,宁肯自己出来。” “另外九零后也不好管,太有个性,稍微不对心思就撂挑子不干,有的连工资都不要直接走人。”张丽说。 他们说的是事实,现状确实如此。 七零后定规矩,八零后遵守,九零后破坏。 以前招服务员叫招服务员,现在叫招服务大姐。 以前砧板都是小小子,现在家庭妇女上岗,且不在少数,呈上升趋势。 厨师队伍虽还保持年轻化,但也是相对的,三十到四十五居多。面点平均年龄在三十五以上,哪家店要是有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当面点,那绝对是整个厨房宠儿。 另外现在孩子拿工作也不当回事,高兴了多干两天,不高兴甩手就走,给涨工资都不干,一副爷不差钱天下之大唯我独尊的德行。 当然,好的还在多数,要都这样饭店就别开了。 艳华说:“我和老谭唠过,他的意思是根据大气候可以适时地涨工资,但主要还是靠工分制留人。我叫人力部统计了一下,到现在为止,在咱家干超过四年,积分达到五千的一共十八人。 按照规定,分数达到五千开始给分红。我叫财务算了一下,拿小龙举例,他现在是部门主管,到年底最少能拿三万分红,加上工资小十万。他和小慧的加一起能十五万,还不算奖金呢,不比自己开小饭店挣得少。” 张丽有点吃惊问:“都十八个人达到五千分了?” 艳华微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的有王红和老方,华清两口子,还有呼市的孟梦,李爽,还有几个保洁、洗碗的阿姨。”忠清说。 “洗碗阿姨能分多少?”张丽好奇地问。 “一万八。”艳华说。 “行呀,小半年工资。”张丽说。 “主要看所在店当年的盈利情况,多赚多得,少赚少得。”艳华说。 张丽问:“那啥呢,店长、厨师长咋整?大多数达不到五千分,看别人分红指定眼热,整不好撂挑子不干。” 艳华笑了笑,不慌不忙的说:“五千分是标准,规矩不能改。老谭的意思是看效益,根据效益提高奖金力度。” 张丽和忠清对视一眼,马上提出个现实问题。 提高奖金额度对管理人员来说是好事,没人怕钱咬手。但对老板来说是放血,得从纯利润里往外拿钱。直营店不用说了,合作店的老板能同意吗? “这个不用担心,合同上写的清楚,如果不执行总部的统一管理,总部有权置换分成比例,若拒不同意,总部将直接收回店面。这公正过的,具有法律效力。”艳华说。 “你的意思是现在咱们和合作店的分成是他们七咱们三,如果他们不配合管理,咱们可以做主体投资,变成他们三咱们七,对不?”张丽问。 艳华点头,“是这回事。” “那不便宜他们了,啥也不管坐炕头上数钱。”张丽说。 艳华笑。 忠清说:“放心,这些老板比猴都精,没有不同意的,舍小钱赚大钱,傻子都明白。” 从会议室出来,艳华准备去小慧家看孩子,问张丽去不去。张丽准备到浑南、大东两家新开业的店看看,没时间。艳华去找王红,两个人相跟着走了。 忠清要到铁西店给厨房排设备,和张丽打声招呼后开车走了。 张丽先到了浑南店,小凤正好在,俩人过了中午饭口后一起去了大东店。 到了晚上,张丽妹妹打电话说家里包了饺子,叫她过去。挺长时间没去妹妹家了,有点想小外甥。张丽于是从店里出来,先到体育用品店买了副羽毛球拍,小外甥早就要了,答应给孩子买,一直没倒出时间来。 到妹妹家的时候饺子已经煮好,放在桌上等她了。 把羽毛球拍拿出来,小外甥高兴的直接在屋子里比划起来,惹得爸爸吼了几声才消停。 饭桌上除了妹妹、妹夫还有个男的,四十多岁,一脸憨厚,有些拘谨的坐着。妹夫介绍说是同车间的电工,姓黄,叫过来一起喝点酒。 张丽礼貌的笑了笑,随后坐下来。(未完待续) 第289章 失眠的夜 张丽妹夫和同事老黄坐在桌前喝酒,张丽和妹妹先吃完回了卧室。 妹妹关了门,小声问:“姐,咋样?” “啥咋样?”张丽莫名其妙的反问。 “老黄,人咋样?” 张丽从妹妹的表情中明白了啥意思,皱了下眉,说:“没事闲的。” “人家老黄人老实,也离婚的,十来年了,一直没找。女儿去年结的婚。”妹妹说。 “你说这个跟我有关系吗?我刚从生死线上下来,还准备多活两年呢。”张丽说。 “有个人照顾不挺好吗?再说了,我也放心。” “我看你纯粹闲的,有那功夫好好管管你家孩子学习,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跟你说我现在挺好,不想找,一个人自在。”张丽说。 妹妹看看她,眼睛里的神情倒像张丽是妹妹她是姐姐。 “跟你说老黄这人不错,实在人,没那些花花肠子。头几年人家是不想找,怕对女儿不好。现在女儿结婚了,没啥负担,才开始有想法的。帮着给他联系的好几个呢——”妹妹的言外之意是有心思赶紧的,别过这个村没那个店。 张丽笑了,问:“咋地?还香饽饽呀?” “那你省思啥呢?现在顶数他这样的吃香,单位好,挣得多,要房有房,还没啥负担,退休了老保就八千多,还不行?”妹妹说。 “行是行,主要是我没心思,想一个人肃肃静静的过几年。” “告诉你张丽,过几年你可五十了,女人一到五十就显老,不好找了。” “不好找就一个人过。”张丽无所谓的说。 怎么说呢,张丽现在的心态挺好,什么都看开了,不再纠结感情上的东西,开始顺其自然的随缘。细想想真就这回事,强求的往往得不到,放下了才发现美好的就在身边。 从妹妹家出来后开着车往回走,整条黄河大街车水马龙,夜色中像一条五彩缤纷的河,笔直的流向远方。 街两旁的商铺、大卖场、酒店、歌厅一家挨着一家,灯火通明,喧闹着城市的**与繁华。 车在松山交通岗左拐,往前开了一百米,右拐驶进小区,在第二栋楼前停下。 张丽下了车,和楼口里出来遛弯的老太太打声招呼,然后上楼进家。 一切都是程序化的。换拖鞋、放包、倒杯水喝下,然后换衣服,进卫生间冲澡。出来后倒水,把晚上的药吃了,然后打开电脑,看当天各店的营业报表和管理人员的工作汇报。 十一点准时上床,翻看一会儿手机,闭灯睡觉。 可今天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睡着,虽闭着眼,但在脑海里浮现出几幅画面,十分清晰,叫她没了睡意。 第一个画面是十多年前,冬天,下着雪。她和老谭从一家饭店出来,走在雪里。 那是老谭结婚后俩人第一次见面,她喝了很多酒,走路打晃儿。醉了,但心里清醒,拽着老谭拿手指着心口,流着泪说:“老谭,我这疼,很疼——” 现在想想那时候很傻,世上男人千千万,怎么就看上个他呢?这看上不要紧,险些要了半条命,这画面出现一回疼一回,虽没那时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但伤口疤痕的隐隐作痛更叫人难受,依然会有痛入骨髓的疼和眼里打转的泪花。 1200ksw.net 好在过去了,时间是疗伤圣药,虽不能彻底治愈,但留下的带着美丽的遗憾也是欣慰,或者说是回忆中爱的慰藉。 第二幅画面虽清晰,但细看又变得模糊,很多记忆碎片反复的、没有顺序不按规则的跳跃式出现。每出现一个都有陌生感,不相信那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但又确实是。 这是她两年的婚姻,从新婚燕儿到婚后短暂的幸福,出现的画面是温馨的,只是太少太短暂,一眨眼就消失了。 接着的画面是争吵和冷战,是想起来就心惊肉跳留有后怕的家暴——浑身上下触目惊心的紫一块、青一块------打肿的脸和扯掉的成缕成缕的头发------- 想起来心就哆嗦,不知道咋过来的,像场噩梦。 以前想起这事的时候心里是恨,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拿刀杀了,不一刀结果的那种,而是绑起来一刀一刀的剐,叫他疼,叫他喊,那才解恨呢。 现在没那些恨了,虽心有余悸,心也哆嗦,但------还是那句话,好在过去了,就当是梦,恶点而已。 第三幅画面是养病的日子。 既清晰又温馨,因为每天都有老谭陪伴,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当了一回被心爱的人呵护的小女人。 有老谭端水喂自己吃药的画面,有扶自己上下楼的场景,有自己耍脾气的情节------一切都那么温馨,并且幸福。 说实在的知足,爱过恨过,经历了生死,这辈子挺精彩了。 张丽翻了个身,把夏被往上拉了拉,盖住胸口。马上觉着热又扯在一边,把温热的身子释放在空气中。 放在枕边的手机闪了一下,来了微信。她不打算看,想马上睡着,可又想知道谁来的。 是周晓梅。 “睡了吗?最近咋样?好几天没联系了,想你。” “要睡了,我挺好。”张丽回了过去。 “那就好,我明天到省城,在你那待一天,后天去赤峰。” “好呀,我接你。” 周晓梅发过来个笑脸,结束联系。(未完待续) 第290章 念到哪供到哪 周晓梅是被王淑兰邀请去赤峰的。 老谭帮着万军策划了美丽谷之后,王淑兰引着向总做了实地考察。向总考察完萌生了合作开发的念头,后经过反复推敲,加上王淑兰的推波助澜,最终把念头变为了现实。 这当然帮了万军的大忙,不但资金到位,还开发了美丽谷,一举两得,能不高兴? 说实话,向总能投资美丽谷,除了老谭的引荐外,万军最应该感谢的是王淑兰。如果没有她从中周旋,不断地给向总描绘打气,向总也许不会投资。 有时候,女人的魅力加上出色的沟通能力,往往能成大事。当然,这里不包括色相本能,要是有,就失去了聪明智慧,美丽谷也就不美丽了。 话说回来还是美丽谷有投资价值,远了不说,至少十年内是盈利的,并且大赚。 向总这边开始动工,万军的心落了底。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人,结婚不能忘媒人。万军找了个机会,在福庆楼请王淑兰吃了一顿。 王淑兰帮万军倒不是因为万军长得英俊,一副男人样招人喜欢。 她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怎么说呢,她喜欢美丽谷,觉着能发展起来,并且打算在这里买个农房,等不干的时候过来养老。这里空气好,有山有水,养生的好地方。 万军帮过她,出于人情她要反过来帮忙。另外万军是周晓梅的两姨哥,她和周晓梅又是搭档,俩人处的和亲姐妹似的,帮忙也是情理使然。 这些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是心境上的变化。 她以前是现实的。为了生存周旋于男人之间,相互间除了利用就是目的,笑脸相迎,虚与委蛇,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做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事。 多年下来,学会了无利不起早,和自己无关且没利的事不会去做。 现在有了不同。俗话说跟啥人学啥人,我们不说老谭有多优秀,公平公正的讲做人还行,眼里没坏人,对谁都一样,最主要的是善良,大度,不斤斤计较,有爷们样儿。 合作的几年里,老谭做人做事多少也影响点她。加上和儿子的关系恢复正常,又有了孙女,心情好,心态就变的平和,脸上的笑有了内心的真诚,人也善良起来,开始不由自主的为别人着想。 话说回来,她今年四十九,女人这个年龄在生理上叫更年期。 在我们习惯的认知中更年期的女人都反常、变态、爱发脾气,有时还不可理喻。有句话这么说的,离更年期的女人远点,小心无妄之灾。可见到了更年期的女人有多可怕。 其实这只是表象,用专家的话说是生理上的紊乱而导致的反常行为反应,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我们不去探寻生理问题。 按年龄段划分,抛去少年与青年不计,人到三十为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通常不惑与知天命之间是更年期,这个年龄也是人生的一个总结。有的人总结的好,豁然开朗,一下子活明白了,从以前的不可爱变得可爱了;有的人总结的不好,觉着整个社会都欠他的,越活越糊涂,进而由可爱变得令人厌烦。 很显然,王淑兰是总结的好、开始活明白的那种。 两个人吃饭时万军说美丽谷小学开学了,过几天举行开学典礼,典礼上准备对捐赠电脑的他战友和王淑兰表示感谢,希望王淑兰能参加。 “我就不去了,心意领了。”王淑兰说。 “校长和老师,还有学生都有这份心意,我答应他们了,一定把你请到。”万军说。 王淑兰不想去,捐那几台电脑完全是冲万军面子,还没上升到做慈善程度,按她想顶多算好人好事。 既然是好人好事,从小老师就教导做好事不留名,那就不留了,也没啥可留的。 “其实美丽谷的老百姓不富裕,地少山多,靠种地出不了啥钱。挺多人家都是男的出去打工,女的在家种地带孩子,伺候老人。 yqxsw.org 家庭条件好的还行,孩子念完小学上初中,再上高中。条件不好的小学毕业就不念了,在家种地,再不就出去打工。 我知道的有一家特别困难,男的干建筑折了腿,包工头还跑了,钱没拿着,只能在家养着,重活干不了,还得吃药。女的在家伺候,种点地,夏天上山挖药材,冬天到滑雪场干零活,挣点零花钱,日子苦吧苦业的。” 万军点上根烟,王淑兰听着,等他继续。 “他家有个丫头,十一,开学念四年级。小丫头聪明,学习好,回回考试第一。跟你说姐这孩子特懂事,懂事得都叫人心疼。 放学回去就帮家里干活,洗衣、喂猪、收拾院子,她妈上山了就她做饭。周六周日休息上山砍柴火,挖药材,镐头都比她高,看着心难受,不是滋味------”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王淑兰自言自语。 “改变农村的贫困面貌发展经济是正确的,但教育不能落下,这是根本。说实在话,小丫头过年要继续上学都是问题,家条件在那摆着,没钱供她去乡里念书。”万军的脸有些难受。 “有些可惜了------” “是,谁说不是。”万军说:“上两天我跟向总要个面子,叫小丫头他爸到工地上打更,她妈做饭,多少挣点儿。” “能解决不少事。”王淑兰说,心好受了点。 “嗯------等美丽谷建起来就好了,村里人都能有活干,到月开工资。”万军说。 “你是为百姓着想,好官。” 万军哂笑,“没那高大。”然后正色道:“说实在的王姐,这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向总也不会下决心投资,我代表美丽谷的全体村民敬你一杯。” “受之有愧。” 王淑兰笑着把酒喝了,心热乎乎的。 接着万军说农家乐建成后村里的家庭妇女可以去上班,形象好的当服务员,稍微差点的去厨房工作。男的种大棚,养鱼,放山,去滑雪场当工人。 总之用人的地方很多,都可以上班。 他和向总详细设计了一下,在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前提下,在东山、西山、北山分别建十多处风格各异的民宿,以农家小院为主,主要体现关东风情和田园生活。 另外在北山滑雪场和东山松树林之间建一个野外拓展基地,专门为团建和拓展服务,估计很多城里的公司喜欢,会提前预约。 “这想法不错。”王淑兰表示赞同。 “王姐,等赚到钱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建一所漂漂亮亮的小学,各种教学设备设施都整齐全,然后招大学生当老师,给城里老师一样的工资待遇,叫孩子们上得起学,接受好的教育。” 说这话的时候万军眼里放着光,他看到了未来,我们看到了一个党员干部的自信与希望。 王淑兰受到感染,鼓励道:“你一定能做到。”然后说:“先帮你完成一个学生的,那个小姑娘的费用我包了,她念到哪我供到哪。”(未完待续) 第291章 资助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再次惧之,再次辱之。 这是道德经里的话,说的是当领导的几个层次。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似乎忘了这些,对老庄的清静无为飘飘欲仙也颇有微词,觉着消极。其实任何事情都有正反面,古人的智慧非我们所能及,要不然孔子老人家也不会说老子如龙在渊,见首而不知其尾。 愚见,所谓无为是不为自己为,和无私一样,是故无私故而成其私。与无争亦同理,是故无争,故天下莫之与之争。 说实话人都是自私的,尤其做了领导,掌握的资源丰富,不为自己谋点私利说出去都没人信。 换句话说,像万军这样想着给老百姓办点实事的人不多。 虽不多,但确实有。 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我们心里的良知和热情才被点燃,看到的才是美好。 笔者是农村出来的,对农村生活和村干部的所作所为非常了解,说句不好听的,十年前,百分之八十的村子最富的、房子最好的都是书记、村长家,这很说明问题。 当然,现在情况不一样,富的都是有能耐有头脑的,村干部想不作为都不行,老百姓眼睛盯着呢。现在说农村比城市好,很多城里人愿意往农村去,也很说明问题。 舒心爽气的说句话,还是国家好呀。 王淑兰被万军感染,做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有意义的决定,为之有了激动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心被洗涤了,干净起来。 和万军吃过饭后,不由自主的给周晓梅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带着激动的心情描绘了美丽谷的美丽,说了准备资助一个小丫头上学的事,并极力邀请周晓梅来赤峰和她一起参加美丽谷小学的开学典礼,当然,理由是参观和欣赏美丽谷的美丽风景。 人呐,不知道啥时候会变。 一句话,一个音乐,一个瞬间,只要触及了内心深处的善良,都会改变一个人。 生活在噪杂尘世中的我们,都经历过感动的瞬间,那一刻也曾想过改变。只是感动的瞬间消失后,热情也随之变冷,看着眼前不如意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往常。 所以,我们讨厌着目前的自己,咬着牙说改变,一觉过后还是昨天。 强大的生命包裹着弱小的自己,归根结底是没意志,没改变的决心与勇气。 张丽第二天接了周晓梅,俩人先到总部和艳华见面,三个人热闹的唠了半天,然后吃饭。由于高兴,张丽不听劝阻,破例喝了瓶啤酒。 听周晓梅说去赤峰的原因,尤其听了她转述的王淑兰描绘的美丽谷的风景,艳华和张丽都有些动心思,想去看看。 “你俩把家里事安排安排,跟我一起去得了,就当去旅游。”周晓梅怂恿道。 “家里倒没啥事------”艳华说着看向张丽。 “想去?”张丽勾引的问。 “想。” “那就去,我安排一下。” 张丽给张向东和小凤分别打了电话,把要做的事交代一番,便和艳华跟周晓梅在第二天一起去了赤峰。 这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穷的家。 三间土房,和左邻右舍的砖瓦房格格不入。院子不大,但很干净,庄户人家该有的都有。猪圈、鸡窝、鸭舍、菜园子,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南墙根放着台驴车,旁边的牲口棚里没牲口,显然是买不起。 石头砌的院墙还算完好,大门口有大门框没大门,一根长木杆横在那算大门了。 英子把木杆搬起放在一边,引着艳华、王淑兰、周晓梅、张丽四位好心的阿姨和校长进了院门。 艳华她们是参加完美丽谷小学的开学典礼,在王淑兰的意思下,一起在她资助的英子的带领下过来的。 2kxiaoshuo.com 王淑兰想看看英子的家啥样。 一个瘸着腿的中年男人从土屋里走出来,看着站在院子里的四个城里人穿着的女人,满脸疑惑的问前面的女儿:“英子,这是-------?” 英子高兴的跑到爸爸跟前,介绍着说:“爸,是资助我上学的阿姨。” “资助你上学?”英子爸仍是疑惑,目光看向校长。 “聂老弟——”校长上前,笑着把王淑兰介绍道:“这是赤峰的王总,看英子学习好,聪明,有前途,答应资助她念书,念到哪供到哪。” 英子爸听校长说完,一时间怔住了,禁不住问:“啥?真的?” “真的。”校长肯定的点头。 英子爸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激动,有感激,还有不敢相信的惊喜------ 一个朴实憨厚没啥能耐的农民,家穷,为了生计出去打工还折了腿,生活的不幸已经把他打击到对幸运不敢奢望的程度,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就好像天上掉了金元宝砸到脑袋上,高兴,又怕是做梦。 当今社会,对生活在富足中的人来说,可能不会觉着有穷到供不起孩子念书的人家,实际情况是真的有。 这么说吧,富裕人家孩子一身衣服的钱可能就是贫困人家孩子一年的生活费用,甚至远超。我们看过某电视台播出的一档节目叫“变形记”,其中山区的贫困孩子确实那样,就如美丽谷的英子一家。 几万、十几万对有钱人不算什么,但是对穷人家来说也许是一生的梦。 王淑兰和艳华她们四个是含着眼泪离开英子家的,流眼泪不全是因为英子家的穷困,而是感动。她们为英子的懂事、自力感动,更为一个十一岁小女孩的坚强毅力和勤奋好学感动。 离开时每人给英子爸留了五百块钱,遗憾的是没见到英子妈妈——这个点她正在工地上给工人做晚饭。 夕阳的余晖映照着远处的山岚,大地在此时披上了金色的霞光。微风拂过,山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小河划过波纹,流淌着山村的暮霭。 有放羊的孩子从山道上下来,后面跟着吃饱的羊群。山坡上,快要成熟的谷子泛着金黄的波浪,已经成实的黄豆抖落了叶片,豆荚鼓实着爆满的收获。 山脚下,庄户人家的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着柴火的烟熏味和饭菜的香气,不时传来的狗吠和女人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喧嚣了傍晚的山村,一副如诗如画般的美丽。 “好地方呀——”张丽陶醉了。 “向总有眼光。”艳华说。 “这地方简直是世外桃源。”周晓梅说。 “我在这买个房子,啥时候想来就来。”王淑兰说。 “必须带园子,能种菜,咱们自己种。”张丽说。 “养几只鸡,鸭子,大鹅,再养条狗------”王淑兰打算着。 周晓梅补充道:“我开个酒坊,这里水好,和我家的差不多,适合烧酒。” 王淑兰眼睛一亮,“对呀,我咋没想到呢?这就缺个酒坊。” “你还真想开呀?”周晓梅打趣的问。 “可不真想咋地。”王淑兰认真的说:“咱家一年用的酒就老多了,不省的上外边买去了?另外还可以外卖,一本万利。” “真可以考虑考虑。”艳华也有些心动。 “考虑啥?直接干,把晓梅他爸请过来作指导,那是老烧酒师傅。” 王淑兰兴致勃勃的说,似乎酒坊已经在眼前了。(未完待续) 第292章 返观内照 当艳华作为阿巧的掌门人,跟万军提出要在美丽谷开酒坊的事后,万军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并叫来向总落实酒坊的位置。 “建酒坊的钱得你们自己出。”向总略有不好意思的说。 “那当然,我们出。”艳华干脆的答复。 这得说是意外收获,来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开酒坊。事情就是这样,往往瞬间的决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上哪说理去。 说白了还是得有钱,人在一穷二白的时候想法都匮乏,就别说做事了。 时间很快进入到一六年冬天,阿巧已经在苏州开了五家饺子馆,这其中包括古毅的拙政园店和中央厨房店,乔姗的两家社会店和一家私房菜馆。 bidige.com 呼市又开了一家直营店,这样呼市的直营店达到六家,接近饱和。王淑兰的赤峰店和包头的第二家店也开业并走上正轨,一片繁荣景象。 当然,美丽谷的酒坊也已建成,在周晓梅父亲的指导下,第一批酒烧制出锅,已经运到了各店。为了保证养生酒的质量和统一配送,老谭把调制配方给了周晓梅父亲,这样一来养生酒集中在酒坊泡制,减轻了各店的压力。 间接说一下,美丽谷的一期工程已经完事,农家乐和蔬菜采摘大棚、以及东西两山的民宿开始营业。在滑雪场的带动下,农家乐和民宿受到欢迎,很多城里人在周末都带着家人过来。 有人把美丽谷雪乡的美丽景色和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农家小院的民宿发布到网上,吸引了许多南方游客,只要来过的都说好,并推荐给亲戚朋友。一时间美丽谷小有名气,热闹起来。 热闹就好,赚钱呀,村里的庄稼人凡是上班的月月能拿到工资,谁不高兴? 怎么说呢,啥事都是人干出来的,只要干,老天爷长眼睛,能看着,并给与回报。 这天早上天上飘起了雪花,不大,但很**,不紧不慢的洋洋洒洒,叫人感到久违的亲切。下雪天暖和,加上没风,增添了几分惬意。 老谭在昨天从苏州回到的省城,今天本打算到各店看看的,见下了雪,有了懒惰,想找几个朋友一起喝点酒,也享受一把。 他先给刘哥打了电话,刘哥正在家躺在沙发上听评书,见是兄弟老谭打来的,赶忙接起来。俩人亲热的寒暄几句,便约好去驴肉馆吃驴杂。 接着又给老邻居李哥和王明打电话,俩人刚开完会,正好有时间。王明叫把小凤叫着,老谭就又给小凤打了电话。 到驴肉馆的时候刘哥已经到了,俩人点了菜,不一会儿李哥、王明、小凤先后到来,五个人开始喝酒。 人不管当多大官,做多大买卖,不要忘了老朋友。老朋友在你辉煌的时候也许帮不上啥忙,但最初是他们陪着度过,给与支持鼓励,时刻站在身后,多少年不离不弃,这份情是一辈子的。 喝酒的时候王明突然问老谭:“兄弟,你今年四十几了?” “虚岁四十三,周岁四十二。”老谭回答。 “属虎的?” “嗯。” 王明感慨道:“真不经混,你都四十三了,记着咱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没结婚呢,这都快二十年了。” 李哥最先和老谭认识的,他说:“那可不,正好十七年。” “那时候一个大院,开始不咋熟,没成想一处十多年,这长时间没忘了还在一起喝酒的不多。”王明说。 “亲哥兄弟闹掰了不走动的有的是,朋友对撇子处好了比哥兄弟亲。”刘哥说。 “是这回事,别说亲哥兄弟了,两口子还有离婚的呢,像咱们这样十多年不掰生没红过脸的少数。”李哥说。 “咱们还说啥了,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千锤百炼久经考验,一辈子的生死弟兄。来,喝一个,为友谊干杯!”小凤带着激动提议,大家响应,共同干了。 五人都没啥主题,主要是在一起联络联络感情,便想到哪说哪的随意聊着。 小凤提起了张丽和她妹夫介绍的那个姓黄的电工的事,问李哥熟不熟悉那个姓黄的,他们一个单位的。李哥说黄师傅人不错,老实厚道,人缘好,在车间谁求到头上都行,一副热心肠。 “他和张丽还真行,就是岁数大点儿------也不算大,差不多。”李哥说。 “听张丽叨咕过,看她那样好像没心思。”小凤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老谭一眼,在她的带领下其他人也都向老谭看来。 张丽和老谭说过黄师傅的事,虽是无意间提起,但也是有意的叫老谭知道,想听听他的意见。老谭当时说要合适就处处,总不能一个过一辈子。 张丽说自己没心情,想一个人过一段时间再说。见她这么说老谭就没再往下继续,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男人是小心眼儿的,尤其在女人身上。 见大家看自己,老谭讪笑,说:“我干预不了她。” “没说你干预,再说也没人说啥呀。”小凤揶揄道。 老谭嘿笑,有些苦涩。“我和她------下辈子吧。” “我不信你俩没在一起过。”小凤打趣道。 “在一起非得和你说呀,你警察呀?”王明怼搡小凤。 “去,别哪都有你。”小凤白了王明一眼,大伙笑了。 这时刘哥说:“小凤,既然小李说那个姓黄的不错,我估计也不错。张丽这人挺好,和咱们也这些年了,你和小李你俩给拉咕拉咕,万一俩人对上眼儿成了呢。” “我看行。”王明说。 “你看咱俩行不?”小凤又白了一眼。 “不行,坚决不行!” 外面的雪下着,雪花轻柔的飘飞落下,在大地上停留片刻便消失了,留下湿润。 老谭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任凭雪花清凉的落在脸上,感受融化间的温热,心潮湿着。 他回想着喝酒时刘哥说的话,刘哥说少来夫妻老来伴,平常可能连句话都不说,甚至分房睡,没到时候呢,到时候还得是夫妻,知冷知热的。 都说离婚好,一个人自在。没离呢,谁难受谁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两口子过日子全在沟通,互相理解体贴。谁也不搭理谁,有啥话也不说,只能是越来越生。 “你和林燕就是少沟通,你强她也强,谁也不服谁。你觉着干得挺好,人家不比你差,整个东北区的总经理,不是闹着玩的。 再者说了,你说走就走,扔下家啥也不管,甩手掌柜的。人家一个人在家,又上班又得带孩子,没扔没落的,不善了。我家你嫂子都没林燕能干,咱们这几个人的媳妇,顶数林燕能过日子。 知足吧,没事和林燕多沟通沟通,在家待待,给她们娘俩儿做做饭,表现表现。” 刘哥的话有道理。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老谭把自己从家庭的框框里跳出来,用局外人的眼光看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确实和刘哥说的差不多,没为家为孩子做啥事,更没像丈夫那样热切体贴的关心过林燕。和刘哥说的那样,说走就走,一直当甩手掌柜的了。 这些年,林燕几乎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的,老谭这个丈夫对她来说只是个名。 她一直在守活寡。(未完待续) 第293章 出发北京 傍晚,雪停了,马路上没留下痕迹,和往常一样。 老谭在菜市场买了羊肉卷、肥牛和青菜,准备涮火锅。 到家五点。把青菜洗好,调料调好,火锅支上,等着儿子和媳妇回来。 六点,儿子放学回来。进屋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然后掏出湿透的训练服放进洗衣机,看到摆好的火锅高兴的说:“耶!吃火锅——” “喜欢不?”老谭问,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喜欢。”儿子说。 “等你妈一起回来吃。” “我给我妈打电话,叫她快点。” 遗憾的是林燕开会,得九点回来。 老谭有些失落,原打算一家三口一起吃的,顺便和林燕沟通一下,看来是不成了。失落的同时还有一丝解脱,说实话他没想好要沟通什么,既然林燕不回来,好像躲过一劫似的。 2k小说 他一边陪着儿子涮,一边听儿子滔滔不绝的讲在学校里发生的事,不时地笑笑,间或问几句。 说实话,陪儿子涮火锅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在这个熟悉中带着陌生的家里,林燕和儿子坐在饭桌前,娘俩儿有说有笑的吃着饭------ 很温馨,但他不由得鼻根发酸,因为这个温馨的画面里没有他。 没有自己,可这能怨谁呢?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跑,说是干事业,看上去事业有成,但家------ 有些失败。 其实像老谭这样的不是个例,他几乎代表了很多在外面打拼的男人的现状。说得直白点为了挣钱,为了让家富起来,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往往忽略了家庭建设,等发现的时候心有愧疚,觉着对老婆孩子的关心太少了。 人呐,有一得必有一失。像老谭他们这代由于家穷从农村出来讨生活的打工人,都经历了最初的艰辛,然后靠着手艺和能力一点点的打拼积累。在这个过程中觉着自己的责任是赚钱养家,只要给家里钱就行了,而忽略了经营。 当钱赚到了,家好起来以后,突然发现夫妻间的感情没了,这也是厨子离婚的一个主要原因。 说老谭和媳妇沟通少,其实大多数厨子和媳妇沟通都少。这是没办法的事,工作性质在那摆着,如果媳妇不是干餐饮的,俩人上下班时间不一样,休息的时间也不一样,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少,就别说沟通了。 相互理解吧。 林燕九点开完会,她单位在省城最南边,往前走到桃仙机场了,开车回家一个多小时,到家快十一点了。 听到开门声老谭从卧室出来。 “回来了。”老谭说。 “嗯。”林燕一边换拖鞋一边答应着。 “吃饭没?”老谭问。 “吃了。” “火锅现成的。” “吃完了。”林燕换好拖鞋来到厅里,那身上的羽绒服脱下,“累死我了,年底事多,老总还加班开会。” “累就休息几天。”老谭说。 林燕看着老谭,“休息?这个月别想休了,整不好得天天加班------”她还想往下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打断,有些不情愿的拿起手机。 “对,对,双辽和大庆的今晚发货,叫车队安排两个十四米厢,要不然装不下------检疫票跟着走------还有滨海水产------不用打冷,加氧,对,二十四小时加氧------” 老谭知道,林燕这电话打完得十多分钟,于是摇摇头苦笑一下,回了卧室。 接下来几天老谭在省城各店视察,没把自己整的那么紧,晚上五点准时到家做饭,做好饭等媳妇孩子回来一起吃。 林燕很给面子,连着三天准时到家,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倒也夸赞几句。只是她电话太多,像个总调度似的,一边安排仓库发货,一边指挥物流车行程,还要和收货方对接,把家当成了办公室,整的老谭和儿子闹心,她一来电话都躲着。 “我妈的工作就是打电话,有时候还发脾气,在电话里直接把开除司机。”儿子说。 “是吗?你妈挺厉害。”老谭说。 “有时候还骂人呢——” “你妈那是气的。” “看她骂人我就赶紧躲,回屋写作业,电视都不敢看。”儿子说。 老谭笑。 “爸,明天做锅包肉呗,我想吃锅包肉。”儿子说。 “好,明天做锅包肉。” “你再给我妈炒个土豆丝,放酱油的那种。” “嗯。” “还做啥呢------炒个西蓝花吧,蒜蓉的。” “好——” “欧耶——” 看着儿子的高兴样,老谭心里舒坦,觉着这才是想过的日子。 可惜,这种日子很快被打破。 按计划阿巧明年在北京开店,这是老谭的梦想,也是王淑兰最希望的。于是三天后,老谭和艳华在省城出发,王淑兰和周晓梅在包头出发,一起去北京考察。 到北京王淑兰自然是东道主,先引着三人去儿子家看了宝贝孙女,然后在附近安排好住处,便带着去全聚德吃烤鸭。 老谭对烤鸭不太感冒,来北京吃过,不但吃过全聚德的,还吃过大鸭梨和金百万的,感觉就那么回事。俗话说穿衣戴帽各好一套,他觉着鸭子还是炖着吃好,里面放点土豆,那叫一个美气。 但该咋是咋,全聚德的烤鸭确实好,皮酥肉嫩,焦香诱人。几缕葱丝,一张薄饼,配上地道的北京甜面酱,夹一片薄薄的冒着香气的鸭肉放在上面,就那么一卷,放进嘴里一吃,嘿—— 口齿生津满嘴香呀。 艳华、周晓梅、王淑兰爱吃,一只烤鸭一点没剩,连鸭架都没放过,汤都喝了。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她们桌子上摆的白酒令周围的客人咂舌——四个人四瓶白酒,看样还没咋地,第五瓶已经叫服务员启开了。 四个人都是大酒量,酒精考验过来的,这点酒对她们来说小意思。 “说实话喝不惯这瓶装酒,总觉着没咱家的老散过瘾儿。”周晓梅说。 “下回不管到哪你都带一桶。”王淑兰打趣道。 “呵呵,过年就好了,咱们阿巧在这安家落户,酒就有了。”周晓梅说。 “看着没,别的桌都瞅咱们呢。”老谭笑道。 “瞅啥?呵呵。”周晓梅自问自答:“瞅你咋地——”(未完待续) 第294章 接班人 阿巧是饺子馆,考察的自然是饺子市场。老谭四人通过三天的考察,吃了十多家比较有名的饺子馆,比较之下对自己很有信心。 北京,繁华的都市,中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祖国的心脏。别的不说就说人吧,不但多而且非常多,除了土著就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创业者、打工者、北漂、和数不尽的游客,这对开饭店来说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客流量大呀。 北京的餐饮市场包罗万象、百花齐放。既有地道的炸酱面,小胡同炒肝,又有相传百年的东来顺涮羊肉;既有来自新疆的大盘鸡和羊肉串,又有青岛的海鲜、广东的粤菜、川府的麻辣和湘鄂舌尖上的味道。 bidige.com 走在大街上,大大小小的饭店比邻皆是。水煮鱼、川府豆花、老东北家常菜、重庆江湖火锅、哈尔滨饺子的招牌随处可见。 当然,大宾馆、大酒楼更是星罗棋布,装修的奢华尊贵、富丽堂皇。 从餐饮的角度讲,把饭店开到北京是赚钱的,但是想出名很难。因为这里汇聚了全国的知名品牌,拿出一家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深厚的文化底蕴不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饺子馆能撼动的。 三天时间,考察之余老谭还拜访了几位京城做餐饮的老朋友。去了大董、金百万、小肠陈和丽桂苑,和四位掌门人说了进京的打算。 老朋友当然支持,并热情的帮着选址,应承只要是和开饭店有关的事都会帮着出面办理。这是餐饮人的共同点,只要是朋友,到哪个城市开店,哪个城市的同行都鼎力帮忙。 市场存在竞争,朋友存在扶持,只有互相帮扶合作才是共赢。 最后,四人把第一家店的位置选在柳林路老来顺旁边,这里靠近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同时离王淑兰儿子家近,方便她看孙女。 把店的事安排完,四个人临时开了个会,研究年会在哪开以及怎如何表彰的事。 老谭提议年会在苏州举行,等于给管理层旅游了,放松一下身心,叫大家感受一下南方的餐饮氛围。即是开会,也是学习。 提议得到艳华和王淑兰的认可。 周晓梅提出管理层去开会店面出现管理空白的问题。她提出这问题很正常,因为她一直在一线进行现场管理,怕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店面出现管理空缺。 从工作的角度讲她提出这个问题值得表扬,这是敬业的表现。但是从发展的角度讲应该批评,因为一个不能散开手的管理者充其量是忠于职守,说不好听的是绊脚石。 当然,谁也没批评她,相反她的提议让老谭意识到管理层接班人的问题。 上次去苏州之前,他和艳华研究了给店长和厨师长按绩效提成的事,在他看来那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久。企业最忌讳的是把管理层引导到“钱”上,那样管理就失去了主导地位。 跟管理层不谈钱不现实,包括员工。一个人应聘到一家企业,不管是干管理的还是普通员工,不要跟人家谈理想。他要的是一份工作养家糊口,给的工资达到期望值就干,达不到不干,不会听你给人家谈理想描绘未来。 连工作都没有,老婆孩子等米下锅呢,画的大饼再好不充饥呀。 但话说回来,一个企业的管理层没有理想,没有目标,员工看不到希望也是悲哀的,那样离死就不远了。 “企业靠我发展,我靠企业生存”。表面上看这是个口号,很多培训机构用这个打鸡血,把被培训的老板和管理人员整的热血沸腾的。 但也说明一个问题——再好的企业没有人只是空壳,再好的员工没有平台就是废物。 好企业人们爱去,原因无非两点,能按时拿到工资和得到丰厚的福利待遇,同时只要努力,就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 老板打造可持续性发展盈利的平台给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们推动企业发展壮大,这是互利共赢的。 拿阿巧来说,是艳华和燕子的买卖,通过老谭的手创建的。经过五年时间发展到今天,表面上看是老谭的功劳。说句到家话,要是没有店长、厨师长、人资部、市场部、财务部、后勤部的共同努力只老谭一个人能成吗? 反过来说,这些人在这里要是没有发展空间,只拿个死工资,也早不干了。 谁都希望越来越好,做主管想当部长,当部长想做经理,做了经理看着店长的位置眼馋,等做了店长拿了分红,还想做区域经理。 有一天发现自己不好做时,觉着发展到头了,也就没了热情,工作或者按部就班,或者跳槽到别的饭店另谋发展。 我们不能说这不忠诚,也不能用自己的道德观念去指责。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树大分叉庙大分家。当企业的发展不能满足个人需求时离开企业是正常的,这和个人的发展跟不上企业的脚步被淘汰是一个道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倒时不用沮丧,因为这是发展的必然。要不然哪来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周晓梅作为区域经理,担心中高层管理人员去外地开会儿店里没管理是正常的,这也是负责任的表现。 “看来得培养接班人了。”老谭说。 “咋地?想退休呀?”王淑兰开玩笑的问。 “那倒不是。”老谭想了想说:“前天和大董的掌门人唠了一会儿,他的一句话很有道理。” “啥话?”艳华问。 “管理者越累越不出效益,事必躬亲培养不出好下属,企业也没有发展。”老谭说。 艳华和王淑兰用沉默来思考这句话的含义,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周晓梅也在思考。 “培养接班人势在必行。 咱们有规范的企业制度,有严谨的操作流程和严格的标准,这些组成了现有的运营模式。模式盈利,并且能快速复制,这是发展的根本。 模式能复制人也得复制。 管理一旦跟不上发展企业将原地踏步,那时有可能会被内耗耗死。现在是咱们在管,几年后呢?几年或者十年后咱们还行吗?就算身体行脑袋也不行了,跟不上形势,会被自然淘汰。 所以说得培养接班人,咱们往后潲潲,让他们做,咱们在后面看着。”老谭说。 “树根不动,树梢随便发展。”王淑兰首先开口。 “是,咱们是树根,还得当阳光雨露,树梢永远是冲着阳光长的。大方向错不了,咱们规正小小不严的,帮着规避错误就行。”老谭说。 “我是不是可以游山玩水了,和张宇燕子一样?”艳华笑问。 “差不多。”老谭说:“我都不那么累了,在背后指导指导就行。” “想好谁接你的班了吗?”艳华问。 “大致有个人选,还没确定。” 老谭看向周晓梅,说:“你把木兰好好带带,回去给她到高管班报个名。” “好。”周晓梅点头应承,然后笑着问:“小叔,过完年我还给你当司机呗?”(未完待续) 第295章 发人深思 老谭确实把周晓梅当接班人培养。 这倒不是因为他俩的亲戚关系,而是周晓梅具备这方面的素质。首先是形象好,自带气场,浑身上下有股女强人的劲儿。干工作敬业,一心朴正的,这一点整个集团的人都服。 她头脑冷静,遇事不慌,有大将风度。人品还好,热心肠,在员工中口碑极佳,用国家选干部的标准讲有群众基础。 在对外部事情的处理上分寸拿捏的准确,颇受好评。 最主要的是有心胸格局,锻炼两年的话能挑起阿巧这个大梁。 当然,老谭说的培养接班人不单单指自己的,而是整个管理团队的。用管理的话说——当领导后继无人,企业发展没有下文,荡然无存。 bidige.com 今天你能被老板器重成为管理者,看的是你的优秀和能力。当成为管理者后,看的不再是你多优秀,多能干,而是在你的管理下员工多优秀,创造了多少业绩,有没有带出像你这样的接班人,让企业发展后继有人。 当然,很多管理者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当成经验和心里的底线,为了官位不让手下人超过自己,这样虽能保住一时位置,但其发展也止步于此了。 都喜欢当领导,当之前得知道什么是领导。 领导,领袖和导师,既能带着团队往前冲,还能为人师表、培养人才。 随着二零一七年元旦钟声的敲响,人们告别了忙碌的、满载收获的二零一六,迈入了崭新的一年。 元月五日,周四,农历冬月初八,小寒。 苏州城南云霞路中央厨房店的二楼小宴会厅张灯结彩,阿巧餐饮集团本年度年会将要在这里举行。 我们看看都有谁。 艳华和老谭就不必说了,张宇、燕子一家三口昨天从海南赶回,今天早早到了这里。 省城那边在张丽和张向东的带领下来的有各个店店长、厨师长,外埠抚顺、锦州、鞍山的三个合作店老板也来了,还有总部的财务总监徐姐、饺子总监王红、服务督导小凤以及厨务总监忠清。 内蒙这边有周晓梅、王淑兰,各店店长、厨师长,厨务总监杨志军和服务督导图雅琪琪格,集宁店老板黄丽娟。 年会在苏州举行,古毅、乔姗自然成了东道主。 现在苏州开业的是五家店,筹备中两家。年后乔姗再开一家店打算收手,准备精心打理自己的五家店,不再扩张。 古毅明年的计划是开三家店,同时开始往杭州发展。 照这个速度再有两年阿巧能遍布苏杭二州。当然,这是理想中的计划,谁也不能预测中途会出现什么情况,也许更快,也许夭折。 随着欢快的乐曲响起,苏州五家店选出的二十名女服务员,身着江南水乡的服装用一个优美的舞蹈拉开了年会帷幕。 接着,财务总监徐姐汇报了整个二零一六年的运营情况。在这里我们不做详细描述,总体上三十二家店总营业额为两亿八千万,整体毛利率51%,纯利率14%,收入可观。 接下来是论功行赏。区域经理、店长、厨师长、厨务总监、服务督导都拿到了沉甸甸的红包,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可以看出内心的喜悦与激动。 付出就有收获,大地从不吝啬对劳动者的慷慨,企业永远给那些忠诚敬业有能力的人满意的回馈。 整个颁奖过程老谭没有参与,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台下看着,脸上带着微笑,眼里有着潮湿。 他的心情是激动地、欣慰的。怎么说呢,看着一家小饺子馆从无到有,然后经过五年的风雨发展到今天年营业额达到两个多亿,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作为创始人和执行者,能不激动吗? 十年前,二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从农村出来的穷小子,到陌生的城市讨生活,想要摆脱贫困不再穷,挣钱娶媳妇成家立业,不叫母亲愁肠。 虽然也踌躇满志,但没想到有今天的成就,或者说压根儿不敢想。 二十年呀,人生有几个二十年?说句实在话做的行了,虽不是功成名就,但也算事业有成。 现在的阿巧虽不能和那些知名的餐饮企业相比,但它年轻,刚刚起步,未来大有前途,前景广阔。 坐在老谭身边的艳华,她此刻的心情和老谭一样——激动而欣慰。 按企业价值算,她现在已经步入小有成就的企业家行列,是人们羡慕的存在。如果现在把阿巧的三十二家店出手,加上其品牌价值,她已是货真价实的千万富婆。 千万富婆,这是她想过的吗? 说实话她压根儿没想过,做梦都没想过。 世上事往往如此,不想太多,保持一颗平常而善良的心,认真的、坚持去做,收获往往出乎意料。 看似偶然,其实必然。 当懂得得失悟透人生的时候,金钱就看淡了,而活着的美好和价值才更重要。 这些道理对老谭和艳华来说也许还没真正懂得,但他俩正走在这条路上,在心的指引下做事,感到很 平常也很正常。 我们不妨回顾一下艳华当初开饭店的想法,那时她和燕子只想开个小饭店,根本没想挣多少多的钱,够花的就行。 那时的够花就是三千五千的,连一万都没敢想,甚至想只要有个事做不赔钱就行,就当学经验了。 在老谭的建议下开了饺子馆,把投资从几万提升到二十多万。说实话当时也胆战心惊,心想能收回成本就行。 人无贪欲心自宽,懂得知足事自成。 平常心做平常事,保持初心福自来。 说实话,人能在钱跟前保持初心不容易,但保持住了就一定福报深厚。 阿巧成功了,赚钱了。难能可贵的是两个女人没被钱迷惑,还和以前一样,顶多是觉着有意思辛苦没白费而已。 用艳华的话讲一年纯收入二十万就行,这都比当初预计的多老多了。 当然,实际收入比这多,只不过不在意而已。 因为不在意才敢投资,才敢把大部分利润让出去,让合作伙伴和跟着干的员工获利,从而有了发展共赢,收获了更多利润。 举个简单例子,这话是燕子和张宇退出管理时燕子说的。 她说咱家酸菜馅饺子十六块钱一盘,努努力卖十七块钱客人也不会说啥,可是咱们降一块卖十五更好。让出的一块钱是成本,收回来的是翻倍的利润和口碑。 她当时说完艳华和老谭震动很大,没想到一项大大咧咧的她竟有如此厉害见解。 “不用敬佩的看我,开始开饭店的时候省思挣个零花钱就行,没成想挣这多。挣得多了弄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所有的利润都是和菜价成正比的,利润也不全出在菜价上。 咱们这些年的钱咋挣的? 总结起来一让一提。 给客人让成本,给员工提待遇。开始我不接受,现在服了。 不跟客人争得失,得到的是利润;不跟员工争利益,得到的还是利润。” 燕子的话既说明问题有发人深思。(未完待续) 第296章 雅茹的按摩 年会后所有区域经理、代理人、店长、厨师长没走,老谭对他们进行了为期三天的封闭式培训。 培训是累人的,尤其封闭式培训,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除了中午和晚上三个小时的就餐休息时间,其余十个小时都在不停的演讲和操练,不但要精神集中,而且思维一直处在高度紧张活跃的状态中。三天下来口干舌燥、嗓音沙哑、双腿肿胀,对身体是个严格考验。 好在高管们收获颇丰,三天时间没白费,都学到了很多东西,思想和格局都有很大提升。 老谭回到住的地方,推开门,屋里温热,一股暖融融的气息。 雅茹见他进来上前道:“回来了,不说在那吃饭吗?” “都是十一点的飞机,忙着走。”老谭说着把外衣脱下,换了拖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紧接着闭上了眼睛。 “累这样------”雅茹把泡好的茶拿到茶几上,“喝口水,歇会儿吃饭。我从店里带的酸菜馅饺子,酱牛肉,还有干豆腐。” “好,有酒吗?” “就忘不了你那酒——” 老谭笑着睁开眼睛,说:“喝点酒舒筋活血,睡觉香。” “你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雅茹问。 “先洗澡,吃完饭该不爱动弹了。”老谭说。 老谭进卫生间洗澡,雅茹去厨房煮饺子热菜。这时古毅推门进来,找老谭借空调遥控器,她的遥控器又找不到了。 雅茹把遥控器递给他,问他吃不吃饺子,他说不了,回去睡觉,这三天叫老谭折腾的够呛。 “老谭这两天累,我看他腿肿了,你给按摩按摩。”古毅说。 雅茹嗯了一声,脸有点红。 “今天就是晚了,要不然我带他洗浴去了。” “那地方按摩好。” 古毅觉着自己话多了,便住了嘴,拿着遥控器走了。 老谭洗完澡出来,雅茹煮好了饺子,菜也热完了,端出来放到桌子上。 老谭坐下,先倒了杯酒,然后看看雅茹,给她也倒了一杯。 俩人边吃边聊,老谭想起了乔姗表嫂,问:“现在乔总的嫂子咋样?” “炖菜卖得挺好,挺乐意干的。中央厨房完事我去那边了,不在一起,听说最近和额尔敦走的挺近。”雅茹说。 “是吗?不可能吧?”老谭问。 “有啥不可能的,额尔敦一个人,她疯,在一起处朋友很正常,谁在意这事。”雅茹说。 “她不有老头吗?” “有老头咋地,不行交朋友了?看她那样老头也管不了。” 老谭笑笑,喝了口酒,随后问:“阿美歌唱的咋样?” “挺好。不天天唱,就周五、周六、周日三天,客人挺喜欢,有的给小费都一百一百的。”雅茹说。 “主要是残疾人,坐轮椅,人们同情。”老谭说。 “跟这有关系------但她唱歌确实好听,干净。” “是,听着没那些乱七八糟的------额尔敦还跟着唱吗?” “有时候唱。”雅茹说:“咱家周末多忙,他也没时间,菜还炒不完呢。” “其实他唱歌有天赋,耽误了。”老谭有些惋惜地说。 “嗨,啥耽误不耽误的,谁也不知道自己干啥。我哪想过干面点呀,这不也干上了。”雅茹说完笑了。 院子里传来汽车声,是李爽和小高回来了,他俩刚才送张丽他们去机场了。 夫妻俩见师父的屋亮着灯,便走了进来。 “这么快回来了?”老谭问。 “那还不快,他们那些人,有伴儿,送到地方就回来了。”李爽说,顺手拿起个饺子放进嘴里。 雅茹起身去厨房拿碗筷。 李爽接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咂咂嘴,很有滋味的说:“还是咱们自己烧的酒好喝,度数高还不上头。” “酒蒙子都这么说。”小高反对老婆喝酒,但家庭没地位,说的不算,只能言语攻击。 李爽没搭理他,直接对老谭说:“师父,他说你酒蒙子呢。” 老谭笑。 “我没说师父,说你呢。”小高解释道。 “我看你是胆肥了——”李爽拉了个长调,那意思等着回家的。 有他们两口子加入,饭菜很快打扫一空。两口子吃完走人,雅茹收拾了碗筷,刷洗完毕,叫老谭趴到床上,坐在床边给他按摩大腿。 思路客 这场景俩人很像夫妻。 雅茹开始没觉着,很自然的按着。过一会儿觉着了,于是脸有些热,还好老谭趴着,看不到。 她在揉老谭的小腿肚子,手法很轻,像在揉饺子面,随着揉动老谭发出舒服的呻吟。 “你明天找个洗浴泡个热水澡,然后叫人家好好给按按,都肿了,一按一个坑。”雅茹说。 “洗浴没你按的好——”老谭趴着说。 “呵呵,说反话,那小姐按摩的多好,长得还漂亮。” “不喜欢,要是拔罐还行,冒冒风。” “咱家没有罐,要是有给你拔拔。” “明天我去药房买一套。” “买的时候想着酒精棉,点火好使。”雅茹说。 “嗯------” 雅茹按完一条腿换另一条,这是那条曾经受伤的左腿,腿肚子上红褐色蜿蜒的伤疤像条粗壮的蚯蚓,引人注目又触目惊心,看着就觉着疼。 雅茹的手在伤疤上轻轻抚摸,二十厘米长的粗壮蚯蚓在温热的抚摸下似乎活了,有了生命的跳动。 她轻柔的按着,眼前浮现出当初护理老谭时的情景:给他擦身子,洗脸,扶着他在小区里锻炼。给他当拐棍,他离了她生活都不能自理。 她做的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只是他和林燕的关系一直不好,感情降到最低点,加上又身在外地,林燕过不去,于是她就充当了他的妻子。 妻子? 这俩字的突然蹦出叫她的手停了一下,心里愣怔了一会儿。 想过给他当妻子吗? 想过。 恋爱的时候不就那想的吗?嫁给他,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一生一世不分离------可是少女时代的初恋很轻易的就失去了,能怨谁呢?只能怨自己当初没主见,啥也不懂。 她无奈的摇下头,回回神继续按着,心里说:那时候要是现在肯定不听爸妈的,必须跟他结婚------当妻子。 想到这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有点害羞的、做贼心虚的回过头看老谭。 我们幸福的老谭很幸福,趴在那发出了甜甜的鼾声------(未完待续) 第297章 佟欣 周晓梅回到呼市,第一件事是把木兰调出来送到北京高管班学习,然后新任命了一名储备店长。 王淑兰是和她一起回呼市的,到呼市后她没急着去包头,也没去鄂尔多斯,而是去了集宁。 她要找集宁店老板黄丽娟谈一下合作的事。 由于她要把精力放在北京的发展上,内蒙这边的店需要人管,她要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合伙人一起经营,这样能充分的放开手脚。 她首先想到的是黄丽娟。和黄丽娟合作两年,彼此了解,知道她是个做事的人,把饭店交给她打理放心。 另外黄丽娟是内蒙的,本地区人做本地区店顺手。 当然,这是合作,合作就需要让出利润。在某种程度上讲,如果合作成功,王淑兰是阿巧西北区的代理人,那么黄丽娟就是她在内蒙地区的代理人。 俩人谈得很顺利,其中的细节和利润分成我们不做详细表述,总之这是一个共赢的合作,双方获利。 事情谈好后黄丽娟说起个人,这个人我们大家也都认识,就是集宁店的第一任店长——佟欣。 两年前佟欣离开阿巧去了她表哥周玉军那,几个月后和老公离了婚,成了单身女人,名正言顺的和表哥勇闯天涯。 她老公离婚后没有回老家,又回到集宁店,一直在那里工作,驻守着一个男人离异后的孤独。这是一个很老实的男人,其貌不扬,没啥能耐,要说优点就是对媳妇好,对家庭负责,合格的家庭妇男。 在我们身边有很多这样的男人,不像成功男人那样能挣钱,也当不了官,一辈子老实巴交,靠体力技术养家糊口,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平稳安康。 这样的男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知足常乐的听老婆话。挣到的钱全部上交无怨无悔,一心朴正的过日子,全部心思在老婆孩子身上,没啥歪门邪道。 说实话女人找个这样男人应该知足,过日子求啥呢?不就求个风调雨顺安安稳稳。这样男人是挣不来打钱,但稳当顾家,日子滋实。 当然,把他和周玉军放在一起比可能高下立判。公正的讲这只不过是比的角度不同,若是从丈夫的角度讲他应该是赢者,周玉军不行。 话说回来还得看女人咋想了,虚荣的留不住,自然奔高枝。 佟欣虚荣,可以说是抛夫弃子跟表哥走了。两年时间转眼即逝,儿子从部队回来,没去找妈妈,而是回到集宁爸爸这,这对爸爸来说是最大的安慰。 故事情节又惊人的相似,佟欣步了王淑兰后尘,黯然的退出了周玉军的生活,成了孤家寡人。 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还有儿子,还有一个曾经爱自己、爱家如命的丈夫------那时一家三口虽然不富裕,但幸福呀。 只是这幸福的感悟来的太迟了,那时感到的只是丈夫的窝囊和生活的不如意,认为自己应该过更好的日子,追求更多的东西。 可是追求来追求去,除了见到的人和去的场合不一样外,没啥高级的。说白了穿西装打领带的不一定心就干净,富丽堂皇的灯火通明也藏污纳垢,山珍海味虽好,可身份不到,吃多了难消化,还不如家里的咸菜小米粥。 最可悲的是感受到了什么是弃之敝履,还是无人同情的那种。 其实这样的女人在我们身边有很多,如果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对她们只是批判与指责,不值得同情。可是话说回来,在真正地生活中有缘和这样的人相识相知,成为同事或朋友。或者这样的人本来就是我们的亲戚,姐妹、表姐、表妹------ 除了指责外还能说什么?难道也像两旁世人似的不管不顾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还有着同情,只能在恨之有余下给与不言语的接受,希望其以后好好做人。 1200ksw.net 黄丽娟之所以提起佟欣,是因为佟欣做店长时给她留下的印象非常好,并且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店里工作,彼此相处融洽,俩家人常走动,有了情分。 虽然佟欣的行为叫黄丽娟感到惋惜,有着不齿,但还没到这辈子不再接触认识的地步。 当上个月佟欣过来看孩子,知道她已经离开周玉军自己一个人生活时,虽有一种自作自受罪有应得的解恨之快,但看到其脸上的悲伤和凄苦时,禁不住又升起了可怜与同情。 “她现在在哪住呢?”王淑兰问。 “呼市,租的房子。”黄丽娟说。 “哦------” 说实话王淑兰并不恨佟欣,但也不喜欢。只不过听起佟欣叫她想起了周玉军,有些不舒服。 “老张(佟欣前夫)一直没找,看样是放不下佟欣,多少年夫妻了------”黄丽娟说。 “要是我早放下了,啥好人?上哪还找不着个女的。”王淑兰说。 “不还有儿子吗——看她过的不咋好,这两年是有点钱,买了台车,估计也没啥了。” “她不是做酒水代理吗?”王淑兰问。 “早不做了。”黄丽娟说:“做代理主要是靠周玉军,俩人一完事她也做不了。” “周玉军就没干过好事。” 黄丽娟抿嘴笑笑,她知道王淑兰和周玉军的事,不好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叫她回来?”王淑兰问,马上又说:“这事你得跟老谭商量,咱们不能干涉管理------最好叫她自己找老谭。” “看她那意思是不好意思------我俩也没多唠,没问她咋打算的,她来主要是看孩子,一家三口吃了顿饭,吃完饭就回去了。” 王淑兰“哦”了一声,稍稍皱眉想了一下,说:“估计她还能来看孩子------她在呼市不好找工作,认识的都知道咋回事,她也拉不下脸来------也不可能和以前似的去饭店打工------ 再来你和她唠唠,要是想回来的话叫她找老谭,你别做主。咋说呢,能行的话还是一家三口在一起,到啥时候都是一家人------” 黄丽娟认真的点点头。 王淑兰在集宁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佟欣的事,打算到呼市后和周晓梅说说,听听她的意见。(未完待续) 第298章 合适不合适 王淑兰回到呼市的时候,周晓梅正从幼儿园接了儿子和小影准备回家,见王淑兰来了,便给家里打电话说先不回去,带孩子在外面吃了。 她俩选了一家铜锅涮,坐下后王淑兰先问:“你一直接俩孩子?” “不的,都是我妈接来着,今天正好有空,就去接了。小影这两天在我家住,和小龙给我妈做伴儿,俩孩子能玩到一起去。”周晓梅说。 王淑兰开玩笑问:“俩孩子能玩到一起去,俩大人呢?”说完笑了。 “俩大人不行,玩不到一起。”周晓梅也笑了。 “其实我看他挺好。”王淑兰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说。 “是挺好,只不过没往那方面想,根本不可能的事。” “瞧不起没能耐的?” “不是瞧不起,是压根没想。” “世上都是甲女配丁男,甲男配丁女。我看你俩挺好,人家小曹老实本分,顾家,对孩子好,还孝顺,找个这样的放心,知冷知热的。”王淑兰完全认真的说。 周晓梅配合道:“是挺好,可以考虑。” “你们是说我爸爸吗?”旁边的小影小大人一样的问,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透明、天真无邪。 两个大人笑了,王淑兰亲昵的掐了掐小影粉嘟嘟的小脸蛋,说:“是呀,说你爸爸呢。” 小影看看周晓梅,眨眨眼,童言无忌的问:“晓梅阿姨,你说我爸爸好吗?” “好呀。”周晓梅说。 “噢,我觉着也挺好的------”小影说。 “我觉着曹叔叔也挺好的。”小龙说。 孩子的话把大人逗笑了,发觉在孩子面前说这事有点不妥,现在的孩子看着啥事不懂,其实啥都懂,就是不说而已。 早熟呀。 王淑兰向周晓梅说了佟欣的事,周晓梅对佟欣的这个结局没做什么评论,只是说如果真想回阿巧干的话也行,安排在集宁店,叫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王淑兰说:“现在内蒙区交给黄丽娟了,咋安排你们定,我不参与。” “主要还得我小叔点头,估计能同意。我叫木兰学习去了,等她回来再带一段时间,过完年我就得跟着我小叔屁股后面跑了。”周晓梅说。 “你小叔是培养你。”王淑兰说。 “嗯,主要是他太累了,身体又不好。” “你在他身边能照顾点------对了,等我把这边的事跟黄丽娟交接完,咱俩去美丽谷玩两天,顺便看看你爸。” “行,等木兰回来的。” 冬天天短,黑得快,吃完火锅出来大街上已经灯火通明到了晚上。 周晓梅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母亲已经吃过饭,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孩子先是和老太太撒娇腻歪一会儿,然后便回房间玩他们的游戏去了。 周晓梅难得早回来,挨着母亲坐下一起看电视。 “你爸说他那地方挺好,一点不冷,火炕睡着可舒服了。”老太太说。 “你想去呀?”周晓梅笑着问。 “我倒是想去,你管孩子呀?”老太太白了女儿一眼。 周晓梅笑。 “你这一天不见个人影,睁开眼儿就跑,我哪都想去,哪也去不了。” “不行我找个保姆。”周晓梅说。 “行了你,还找保姆?不花钱呀?钱大烧的------人家当官的才找保姆呢,你当官的?”老太太怼搡道。 “找保姆你不是轻快点吗?” “轻快儿?”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女儿,“我还能轻快儿?上辈子欠你的。” “呵呵,不是债主不儿女,不是冤家不聚头。” “还美呢!”老太太来气的拧过头,“不知道愁不知道忧,过四十了------就打算一个人呀,我还跟你一辈子?” “那咋整?给我找一个?” 这时小影从房间里跑出来喊:“姥姥,我的那个娃娃呢?” “沙发上呢。”老太太指着沙发上的布娃娃说。 小影跑过来拿起娃娃跑回房间。 老太太好像想到什么,把头扭过来问女儿:“小曹好几天没来了,忙啥呢?” “他能忙啥?上班干活呗。”周晓梅说。 “你去苏州的时候他天天过来看看,菜也是他买,大冬天的,怕我下楼磕着碰着。”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人说起曹家栋,周晓梅眼前很自然的出现了这个人。但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便消失了。 “你说小曹带俩孩子,也不易------人挺好,有合适的应该找一个。”老太太说,有点自言自语。 aiyueshuxiang.com 周晓梅说:“妈呀,不够你操心的。” 老太太没理会,继续道:“他这条件也不好弄,俩孩子,谁进门也不想当后妈,除非找个带小孩儿的,两家人往一起凑合凑合------” “瞅你说的,还凑合?要是凑合还不如不找呢。”周晓梅反对道。 “你倒是不凑合,那得有算着。”老太太没好气的道。 “没有就一个人过。” “别从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图轻巧,都和你这样式的天底下没人了。” 周晓梅来气拿电视撒怨,按着遥控器来回换台。 老太太看她这样倒笑了,用试探的口吻问:“你们饭店女的那多,就没和小曹合适的?” “我一天天的净事,哪注意这个。” “也是,自己还半斤八两呢。” “妈——”周晓梅气得跺了下脚。 “其实------梅呀,我觉着小曹人挺好,是不像别的男的能说会道,但老实本分,现在这社会这样人就不错了------”老太太说。 周晓梅跳过黑龙江台的抗日神剧,转到“中国好声音”。 “看人别看人样子,长得好不顶饭吃,能一老本实的过日子比啥都强。也别找那些在外面跑的,嘴上能说靠不住,不一定啥样呢------ 我觉着——” “你觉着我跟他合适,是不?”周晓梅拦下母亲的话问。 老太太一愣,到不知咋往下说了。 “妈,你就别操心了,我俩不合适。”周晓梅认真的说。 “咋不合适?没试呢就知道不合适?”老太太问。 “这玩意儿能试吗?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周晓梅说完起身气鼓鼓的回了房间,老太太也来了气,一按遥控器关了电视,然后大声喊两个孩子洗澡睡觉。(未完待续) 第299章 周晓梅的想法 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谁,不管是单身还是离异,最终都会有一个归宿,只不过是好与不好而已。 每个人都希望好,但不要埋怨上天,因为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不同的结局有着不同的原因,跟个人的经历、环境和所作所为有关。最主要的还是所作所为,要不然就没“好人好报坏人恶报”一说了。 老百姓没那么多文化,也想不了那么多,不是没有信仰,而是信良心。 有人说良心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还是当钱花?说这话的人其实也信良心,只不过不敢面对罢了。这样的人虽然看着可恶,但他们比那些昧着良心装伪善的人好多了。 为人莫做亏心事,半夜真有鬼敲门。 怕黑的不是怕黑,是怕鬼,鬼能叫鬼显出原形。 当然,鬼和人一样有好有坏,这就和人心中的鬼有优有劣一样。当我们心中闹鬼的时候,压抑不住喜悦与激动是好,惴惴不安惶恐不可终日是坏。 好则喜上眉梢像换了个人似的,坏则寝食难安像个鬼似的。 周晓梅第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在第一部书里,她当时是威世丽酒店的服务员,老谭去应聘厨师,俩人相逢,有了接下来的故事。 那时候她青春靓丽,个性张扬,十足的美女。由于经历过感情挫折,出来打工是为了逃避,所以对生活不太热情,只要顺心没人打扰就好。 遇到老谭是她人生的转折,从此走上了餐饮这条路。 一晃儿十多年过去了,青春靓丽的女孩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女人,最初那个青涩的管理者,如今已是不可多得的职业餐饮经理人。 在关东人家工作的时候收获了爱情,有了儿子。可惜的是离了婚,成了单亲妈妈。 她的美貌、气质和所从事工作,决定她不可能不接触男人。这些年追求她的人很多,有青年才俊,有成功人士,也有年龄偏大的有钱人。 这些人当中不乏有发自真心而不是冲着她漂亮去的,但都被婉言拒绝了。不是她自视清高,也不是不想找,而是不好找。 自己咋着都好说,主要是孩子。 找一个比自己岁数小的,别的不说孩子就是大事。本人同意人家父母也不带同意的,结婚就当爹虽是便宜事,但这便宜没人爱占。再说了,结完婚能不要孩子吗?到时候前窝后继的也没法整,整不好就得离婚,图意啥儿。 找个和自己岁数相当的,那得是二婚,二婚不是带孩子的就是歪瓜裂枣,好瓜好枣能离婚吗?自己离婚的自己知道,不想给孩子找个后爹,找也得找个好的。人家不也这想? 再说,二婚的都离心,不好闹。 岁数大的根本没想,看着那些专门往女人脸蛋和胸脯上瞧的就膈应儿,这些人都一个想法,那就是睡觉。并且套路都一样,先是美言美语,然后好礼相赠,接着就是吃饭喝酒。 喝酒只一个目的,喝多,成其好事。 这场合周晓梅参加过,都是自己没咋地男的喝多了,人事不省的那种。 有人说用强,笑话,她运动员出身,身高一米七二,这些年一直是健身房会员,还练散打,平平常常的男的能是她对手? 杨志军体格好不?见着她都绕着走。 要说这些年有没有心动的,有,只不过不可能,人家是别人丈夫,不能想。虽然知道那个男人的婚姻不太好,但也不能动心思,因为对他的敬佩远多于爱慕。 至于曹家栋,要不是王淑兰和母亲有意提起,这男人只是小影和小军的爸爸,自己的员工,一个忠厚老实心地善良的人,不会引起啥注意。 说实话,她是心疼两个孩子,只不过后来由心疼变成了喜欢,才有了今天——两家人像一家人一样。 她对目前的这种情况很满意,因为父母都喜欢俩孩子,尤其父亲去了美丽谷烧酒后,懂事的小影成了母亲的伴儿,一天见不着都想。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自己的亲外孙女,但人是有感情的,一块石头揣怀里时间长都热呢,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 但要是叫她因为这个而注意曹家栋有些不可能,这是两码事,何况她压根儿就没想过。 不想归不想,人都有好奇心理,在别人不断提起的情况下,曹家栋这个人开始在眼前晃了。 确实,这男人貌不出众,普通至极,没什么特点,扔在人堆里一时半会儿找不出来。可细琢磨这男人也有别与他人之处,拿对孩子来说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爸爸,这一点一般人做不到。 还有,这人心肠好,懂得感恩知恩图报。别的不说,就说上回顶着雨送父亲去医院的事吧,要是没他不知道啥样呢,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自己忙,还总外出,人家没少帮着买米买菜照顾父母,这些虽是小小不言的,但架不住时间长日子久,都是人心换人心,自己不觉着,父母可都记着呢。 也许,在父母眼里他就是可心女婿的人选,老实厚道,顾家孝顺。 可是自己对他------ 一直没注意过,就是普通同事,非要说不一般的话那就是他是小军小影的爸爸,两家人走动的好一些,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父母的朋友更准确。 但无疑,像他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好丈夫,既能照顾孩子还能叫女人放心的那种。 biquge.name 和这样的人一起生活啥样呢? 风平浪静?幸福美满?还是平平淡淡无波无澜?总之不会惊喜连连、提心吊胆。 但是能跟他一起生活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里不存在自己是经理他是员工的身份问题,还没肤浅到那地步。而是没感觉,连感觉都没有就别提感情了,和他似乎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星期内,王淑兰带着黄丽娟从包头到鄂尔多斯,再到锡林浩特走了一圈,没去赤峰。赤峰店她要自己打理,因为美丽谷有她的一个农家小院。 回到呼市后又待了三天,主要是等周晓梅,同时也见了一些老朋友。 木兰从北京学习回来,周晓梅把工作给她交代一番,然后和王淑兰一起去了美丽谷。 俩人到赤峰后先在店里待了一天。店里生意非常好,可以用火爆来形容。 到目前为止阿巧开的每一家店都非常成功,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从中我们总结出一条经验,不管干啥只要是对的就坚持下去,用心做事做人,一定行。 凡事就怕半途而废,结果拿不到还伤元气,整不好便一蹶不振。 有个老板的话说的很有道理:脑袋想到了,可兜里没自己想要的,差啥自己知道。 俩人第二天开车出发,路过西红柿产业基地的时候,路两边的暖棚前停着许多拉西红柿的大挂车,柿农忙碌着装箱打包过称,脸上是喜悦的笑容。 “我们北票五间房那也产西红柿,面积和这差不多。”周晓梅说。 “是吗?没听你说呢。”王淑兰道。 “我们那西红柿发北京和哈尔滨,有时候连我们本地人都吃不到。”周晓梅说的时候脸上带着自豪。 “没事,上北京吃去。”王淑兰开玩笑道。(未完待续) 第300章 农村妇女的报恩方式 俩人到美丽谷后先去了酒坊,酒坊建在西山脚下,这里有清澈甘甜的山泉水,烧酒再好不过了。 离着老远就有芳香的酒气飘来,里面有高粱、玉米发酵后的香味,还有热稻壳的香气,伴随着蒸腾的酒气很好闻。 周晓梅父亲在酒坊后面的酒窖。 一排四间平房,左首第一间是调酒室,其余三间是窖室。窖室入地三尺,黑色大酒坛埋入土中,蒙着红绸子的酒坛盖露在外面,看上去像一排排红色的大圆蒲团。 见女儿来了周老爷子停下手里的活计,满脸笑呵呵。 “爸,你这屋成药房了。”周晓梅看着屋里北墙的一排药架子说。 “都调酒用的。”周老爷子说。 “味还挺好闻,又酒香又药香的。”周晓梅道。 “叔,你这屋不冷呀?”王淑兰看屋子里没炉子没炕,禁不住问。 “不冷,我就配药调酒的时候过来,再说酒窖不能太热。”老爷子说。 “爸,现在酒多不?”周晓梅问。 “还行,够烧够用,窖里馈的都是咱家自己用的,酒罐剩下的往外卖,都抢着买,三十一斤。”老爷子说。 “这贵?”周晓梅惊讶的问。 “这还贵?都头烧儿。” “噢——”周晓梅点头,“我还以为兑完的呢。” “咱家酒不兑,馈好的卖六十呢,也抢着买。” 说话间老爷子开了酒窖门,周晓梅和王淑兰参观了整个酒窖,然后老爷子引着二人回了自己住的小屋。 小屋里外三间,中间是外屋地,盘着锅台,东屋是老爷子住的屋,靠北火炕,南墙窗户,屋子里桌椅板凳齐全,还有台电视机。 火炕滚热,小屋暖和。 周晓梅进屋便拖鞋上了炕头,喊王淑兰也上去,王淑兰稍有犹豫。 “炕头暖和。”周老爷子说。 王淑兰脱鞋上炕,周晓梅顺手给她个棉垫子,笑道:“垫着,省的硌屁股。” 王淑兰把棉垫子坐在屁股下,不一会儿火炕的热度上来,屁股下暖融融的,十分舒服,直叫人想躺下睡一觉。 周晓梅半倚在父亲的行李卷上,说:“爸,怪不得你不愿意回去呢,这地方多好,睡炕舒服。” “光舒服吗?这地方多敞亮,出去就是山,风景好,空气也好。唠嗑的人多,酒厂那些人都是家跟前儿的,说啥话能听明白,不费劲。”老爷子说。 “你天天和他们一起吃?”周晓梅问。 “唔,一起吃。我们伙食好,英子她妈给做,这两天不少人家杀年猪,酸菜炖大骨头,猪肠子,血焖子都有,换着样吃。外屋地锅里还熥着粘豆包呢,英子她妈自己蒸的,给我拿过来二十多个。”老爷子说。 “是吗?一会儿我吃两个。”周晓梅高兴的说。 “万军知道你们来吗?”老爷子问。 “知道,来时候打电话了,他说去镇里开会,晌午回来。”周晓梅说。 “今儿回去?”老爷子问。 “不回去,待两天,在这陪陪你。” “唔,待两天吧,这晚上热闹,大院(农家乐)那扭秧歌,踩高跷,唱二人转。” “还唱二人转呢?”王淑兰惊喜的问。 “唱。就为了唱二人转小向特意盖了个阳光房,里面戏台子啥的都有,地面重铺的,装了地暖,一点不冷,还冒汗呢。看的人多,外村的都开车来。”老爷子说。 “是吗,这热闹?”周晓梅有点没想到。 “热闹——” “叔,我那房子现在咋样?”王淑兰问自己买的那个小院,她也是在这里有家的人。 “你那房子挺好,英子她妈收拾利索了,打入冬她隔三差五的去烧烧炕,收拾收拾,和住人的没啥两样。”老爷子说。 “得谢谢英子妈。”王淑兰说。 “人家还谢你呢。”老爷子点上根烟,抽了一口道:“你资助人家孩子上学,人家记着嘞。现在她家也行,英子爸在大院那边打更,英子妈给酒厂做饭,俩人一个月收入三千多块钱,够花够用。” “滑雪场咋样?”周晓梅问。 “好,人多,一天不断溜儿。玩完了吃,吃完了住。人家小向能整,都是火炕土屋,城里人新鲜,都两、三天的住,有的还包月嘞。”老爷子笑呵呵的说。 “有那些房子吗?”王淑兰问。 “大院没那些,这不农村吗,有条件的人家把空屋拾缀出来,整的和大院房子一样,也招人。住的人在那吃,小鸡大鹅随便,花钱就行。”老爷子说。 “真挺好。”王淑兰道。 “那不抢农家乐生意吗?”周晓梅问。 “抢啥?来的人多住不下,总得叫人家人有地方住吧?再说了,人多滑雪场也多挣钱,我看了,在那卖糖葫芦都挣钱,一天百八的。”老爷子说。 看来美丽谷的商机无限呀。 中午,万军开完会回来,英子妈特意多做了两个菜,王淑兰、周晓梅、老爷子加上万军在老爷子的炕头上吃了顿丰盛可口的农家饭菜。 吃罢饭,王淑兰和周晓梅从老爷子的小屋出来,万军引着往山脚下走,王淑兰买的房子在那,她和周晓梅晚上在那住。 走在新修的石子路上,过了晌午的山口风已经柔顺,吹在脸上虽凉,但顺滑,像是抚慰。 2k小说 不时有身穿滑雪服,背着滑雪板的人路过,都是从滑雪场滑完雪回来的。有大人有孩子,还有年轻的情侣,说笑着向前走去。 前面,近了,前后两排错落有致的小院套,宁静和谐的分布在山脚下,山顶和屋顶上的雪给人的不是寒冷,而是到家的温暖。 几户人家的烟囱升起炊烟,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的烟火气。 王淑兰的小院在东首第二家。推门进来,三间房子中间的外屋地的天窗上有热气飘出,烟囱里冒着烟。 英子妈在烧炕,锅盖盖着,显然锅里热着东西。 见王淑兰和周晓梅进屋,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慌忙站起,用手掐着围裙,脸微红,局促的说:“省思你俩今天不走,就过来烧烧炕,热热屋子。 屋里我都收拾干净了,铺的盖的都是新的------锅里热的猪肠子和酸菜,我回家炖了个小鸡放锅里了,你俩晚上吃。” 听她说着,看着,王淑兰和周晓梅的鼻根发酸。 这是一个农村妇女对自己的恩人表达感激和报恩的简单方式,质朴无华,实实在在。(未完待续) 第301章 回去试试 王淑兰和周晓梅晚上吃饱喝足,到农家乐大院看了欢快的高跷秧歌,听了叫人捧腹的二人转,然后回到小屋睡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听着外面小北风呼呼吹,心里美气得很。 说实话,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晓梅,吃饭时来把万书记叫走的那个女的你嫂子呀?”王淑兰问。 “嗯,我嫂子。”周晓梅说。 炕头热,被子又厚,俩人都把光胳膊放在外面。 “看那样生气来着。”王淑兰说。 “有点------我和她不熟,人家家庭好,高干子弟,瞧不起咱农村人。还是我哥结婚时见过,每年过年都是我哥自己回去,她不跟着。 有孩子时回去过一回,和我二姨也不对付,住几天走了。现在是镇长,听说过两年调回市里。”周晓梅说。 “哦,我看她见着你爸也没说话。”王淑兰说。 “我爸根本不搭理她,他们结婚前会亲家,我爸和她爸在酒桌上干起来了。其实她老家也北票的,她爷红军,解放后落在赤峰了。”周晓梅说。 “哦,看万书记他俩不咋好。” “那回事吧,主要不是有孩子吗------孩子还行,回回过年看他爷奶,过完年再回去。” “万书记这人挺好,听他说过年准备扩建小学,再招几个老师。” “我哥行,当兵的,随我姨夫,耿直、正义,总为人着想。我二姨夫当一辈子村书记,老共产党,在我们镇有名。就是没文化,有文化早上去了,镇长都挡不住。” “是吗------” “我爸他俩连襟儿,老哥俩不对付,干一辈子,又都愿意往一块凑。我二姨夫看不惯我爸倒腾买卖,说我爸投机倒把------ 呵呵,没看着他俩喝酒呢,说说就干起来,干完了又好,接着喝。后来我们看他俩喝酒都习惯了,就当没看着。” “现在你姨和你姨父自己过呢?”王淑兰问。 “没有,他家我还有个小哥,跟着我小哥呢。人家我小哥两口子人好,孝顺,老两口享福。”周晓梅说。 “其实万书记也孝顺,看出来了。”王淑兰说。 “是,就媳妇不行。” “你没觉着他和老谭差不多。”王淑兰问。 周晓梅倒没往这方面想,经王淑兰一说想想真差不多,便道:“有点像------嘿嘿,这说明我们北票老爷们负责任有担当,没那些花花肠子。” “我看是傻。”王淑兰无情的打击,“过不到一块还将就,该离就离呗。” “那么好离呢?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散就散。” 王淑兰突然笑了,说:“咱们是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说人家呢,自己孤家寡人,哪来的资格。” 很快,俩人没中心思想的闲唠转到饭店上,唠了一会儿又转到身下的热炕头,接着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两个人开心的玩了两天,由于都不会滑雪,滑雪场虽然热闹,但也只是看热闹,没去学也没去滑。 这两天向总没事,携夫人陪同。谷 万军在那天晚上被镇长媳妇叫走后一直没回来,打电话说老丈人病了,挺严重的,需要手术,赤峰医院又做不了,去了北京。 在临走的头天晚上,周老爷子把女儿叫到屋里单独唠了一会儿。唠的内容简单实际,估计是受了老太太旨意,叫周晓梅考虑考虑曹家栋。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眼光太高。小曹人不错,老实厚道,正经八本过日子人。是没啥大能耐,对你好、对孩子好就行呗。 他这人我品了,没啥坏心眼儿,就是被之前的媳妇坑了------看着不言不语,但心里有数,心灵手巧干啥像啥,和你二姨家的小哥一样,找个这样人行。” 周晓梅没像对母亲那样跟父亲喊,父亲就是父亲,威严存在于骨子里,可以依赖撒娇,但不能顶撞。到啥时候父亲都像山一样矗立,为儿女遮风挡雨,即使老了,也是儿女最坚强的后盾和依靠的港湾。 她说可以考虑,回去后试着处处。 说实在的,这是父母在她婚姻上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意见,上两次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父母尊重她的选择,但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 自己婚姻的不幸老人也跟着难受,现在这么大了,听一回父母的又如何?爹妈不会给自己当上,并且顺了他们的意,也是孝顺。 她这样想的时候不禁把曹家栋从脑袋深处提溜出来,放在眼前,认真的审视起来。 二零一七年元月十二日,大寒,农历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 这天阿巧饺子馆全国三十二家店集体爆发,营业额突破了一百六十万。 省城,晚上。 张丽拖着疲惫的身体上楼,进家后换了衣服走进卫生间,准备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不巧的是热水器坏了,这使她懊恼之极。 大半夜的,找人修不现实,换新的也得等天亮商场开门的。没办法,只好烧壶热水掺凉水,简单的擦擦身子。 这个漂亮女人躺在床上后不禁悲从心来,心想有个男人就好了,热水器坏了还用等她回来,早找人修好了,或者换了新的,不带耽误自己洗澡的。 可惜没男人,只能自己冰屋冷灶的暗自垂泪。 第二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妹妹打电话,叫妹夫找人修热水器,给出的意见是能修就修不能修换新的,务必保证晚上到家洗上热水澡。 妹夫讨价还价的问给什么报酬,被妹妹一脚踹走,然后跟姐姐说这事必须完成,条件是请吃火锅,还得带海鲜的。 这是亲妹妹吗?趁火打劫,比妹夫都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晚上六点,张丽把手头上事安排好,然后开车拉着买好的肉卷、青菜、海鲜和涮火锅的一切必需品回家,妹妹打电话说一家三口已经就位,并且火锅已烧开,就等肉下锅了。 她提着大包小裹的上楼,开门第一件事是放下所有东西直奔卫生间,见热水器修好后满意的回到客厅,这时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妹夫同事电工黄师傅。 老黄在这里不奇怪,因为热水器是人家修好的,张丽妹夫哪会修这玩意儿。 “姐,老黄给你省了一千五百块钱,要不然就得换新的了。”妹夫说。 “谢谢黄师傅,哪的毛病?”张丽先道谢后问。 “加热管烧了,换的新的。”老黄腼腆的说。 “老黄我俩忙活一下午,出去先买的加热管,冷死寒天的。”妹夫嬉笑着邀功。 “我一直给打下手了,又是点烟又是泡茶的------”妹妹夸张的说。 biquge.name 张丽只好拿白净的卫生眼球向他俩表示感谢,然后张罗着拿菜找酒,热情的招呼老黄上桌。 第302章 头疼过年 送走妹妹一家三口和老黄,张丽把饭桌收拾完,然后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回到床上刚拿起手机,电话响了。 妹妹打来的。 怎么说呢,妹妹就是妹妹,心疼姐姐。在这个世界上,姐俩儿的父母都没了,虽然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还小,不懂得如何照顾姐姐。 自打父亲急匆匆走后,姐姐死里逃生,这个妹妹便把姐姐看得比命都重要。她的想法很简单,给姐姐找个好人,好好的活下去。 姐妹情深,一奶同胞。 至亲至爱的亲情,到什么时候都割舍不了。 “姐,老黄这人咋样?”妹妹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啥咋样?别没事闲的。”张丽道。 “人家可是相中你了。” 张丽停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咋地,给我修个热水器我就得嫁给他呀?” 妹妹在那边咯咯的笑起来,笑过之后说:“可以处处嘛——” “处个屁!”张丽大声道。 妹妹下意识的把手机离开耳朵躲闪着。 “跟你说别没事嘎达牙,过好你日子得了。”张丽说完挂断电话,气恼的把手机扔在一边。 妹妹见电话挂了,扭过头对支棱着耳朵等待下文的老公没好气的说:“睡觉去。” “姐咋说的?”老公问。 刚挨完骂,心情不爽,自家老公还不依不饶的斗志盎然,便找到撒气对象,怒声道:“滚一边去——” 见老婆脸色不善,老公虽知趣,但心有不甘,向后退去的同时嘴里嘟囔道:“热水器不修好了,叫她天天烧水。” “你说啥呢——” “没说啥呀,我说啥了吗?” “滚——” 夜很静,没一丝风,空气清冷中带着潮湿,要下雪了。 整栋居民楼的灯一家家的渐次熄灭,马路上的街灯亮着,指引着夜归人回家的方向。 城市是喧嚣的,也是安静的。夜晚突然响起的车喇叭声好像农村夜半的狗吠,划破安静的一角,马上又归于寂静。 轻柔的雪花终于在黎明时分缓缓落下,好像黑暗的天空中有人撕碎了洁白的棉絮,覆手洒向人间。 这个清晨来的比往日要晚,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初升的太阳,只顾着往下飘落花絮,忘了给阳光裂道缝。 最先出现在大街上的是身穿米黄色工作服的清洁工,他们在人们的睡梦中顶着柔柔的雪,推着清洁车,呼吸着寒冷的空气来到自己负责的路段上。 把车停好,带好手套帽子,拿起大笤帚扫着雪,扫着被雪覆盖的尘土垃圾。他们要赶在这个城市的人在出门前将马路清理干净,叫人们觉着:噢,和昨天一样------ 路灯渐渐灭了,整个城市陷入黎明前的灰白。 灰的云把天空坠低,白的雪笼罩了城市。 慢慢开出站点的公交车和按时发出的地铁,犹如闹钟准时把这座城市唤醒。 飘飘洒洒的雪花下,人们好像突然间冒出来似的,打破了城市的寂静,在洁白的朦胧中行色匆匆。 时间,准确的把人们带入生活。 感谢生命的强大,让热爱生活的人在每一个不管是有阳光还是没阳光的清晨,准时的把心里的太阳升起,点亮心灯。 活着很美好! 这场雪来时轻柔,消无声息。在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开始变大,天地间从远处的朦胧变成了近处的模糊,洋洋洒洒的雪花从飘舞变成了坠落。 老谭幸运,刚从飞机上下来整个机场便宣布关闭,不起飞不降落,给二零一七年的第一场大雪让路。 忠清来接的老谭,俩人出了停车场上马路,速度慢的像爬行。 “这场雪大。”老谭说。 “嗯,来的时候没这么大,天气预报说是暴雪。”忠清一边小心开车一边说。 “慢点开,不着急,今天到家就行。” 忠清笑了,说:“今天肯定到家。” 雪天路滑,雪又大,能见度低,马路上的车都很慢,彼此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 一台除雪车从后面开过来,所有车辆都自觉的靠在一边,等除雪车开过后都驶上刚推出来的光道上,有的司机还感谢的按着喇叭。 “春节期间的货都备完了吧?”老谭问。 “差不多,就剩下青菜和海鲜了,不敢提前备,三十那天到店。”忠清说。 “年夜饭订的咋样?” “家家订满,一直排到初八。” “回家过年的员工多不?” “不多,没几个,有的小年前回去了,没回去的等过了初八再走。等家属来店里过年的不用回去。” “来过年的家属一定要招待好,三十晚上包红包的时候想着给带份儿。”老谭说。 “那肯定的,放心。”忠清回道,然后问:“老大,你在哪过年?回老家?” “没定呢,这得听领导的。”老谭说。 说起过年老谭头疼。按他的意思是三口人回五姐家过年,过完年初三去林燕家,在那待两天,初六回来。 林燕的意思是她三十中午才放假,回北票到家天黑了,不如回她妈家。另外她初三就上班,回北票的话在时间上不够用,想不回去。 说白了这也是大多数夫妻头疼的,都想回自己家陪自己的父母过年,往往忽略了对方。 过年是件高兴事,却总闹得别扭,严重的打架升天,甚至上升到离婚分家的程度。 都是想不开。 俗话说好过的年节难过的日子,对父母孝敬不孝敬不在于陪不陪过年,平常日子对父母好、常回家看看啥都有了。 平时不管不问,过年了显孝敬没用,说穿了就是给人看的,好闹个心理平衡。 这一年来老谭虽忙,但没少回家看母亲。 说实话主要是条件到了,有车,交通还便利,只要回省城就回家看看。 另外这也跟年龄有关,人只要过了四十就开始恋家,年轻时不在意的亲情开始复苏,深埋在骨子里的血浓于水显现出来,自然而然,与生俱来。 老谭每次回去要是时间够用就住一晚,陪母亲唠唠嗑儿,不够用就吃顿饭,说几句话再走。 xiaoshuting.info 母亲八十三,身体硬朗,说话铿锵有力,看上去比头几年都好。五姐说母亲是百岁老人,全家人的寿星。 人呐,多大有个家,多老有个妈,是福。 第303章 真不知道 老谭回到家里,原以为儿子会在家,没成想没在。给林燕打电话说儿子私自跑北票去了,要陪奶奶在家过年。 “那咱俩三十回去。”老谭说。 “想啥呢?我回不去,我妈病了。”林燕说。 “妈病了?”老谭一惊,马上问:“啥病?咋回事?” “昨天买猪饲料回来的时候骑电动车在大坝上走,摔着了,腿都肿了,动弹不了,我还想你回来去伺候呢。”林燕说。 “噢,摔着了,那你说病了。” “摔着不就是病了------你到家了?” “嗯。” “你去我妈家吧,帮着喂喂猪,做做饭,要不然我回去了,我这过年忙,走不开,晚上都得发货。你先去,后天我大弟他们三口回来,然后你再回来。”林燕说。 “哦,行。” “你咋去呀,道不好走,高速都封了。”林燕问。 “想办法呗,今天去不了明天去,下午雪就停了。” 为人都有双层父母,丈母娘也是妈。老谭和林燕虽然感情不好,但毕竟这些年夫妻,没到连丈母娘都不认的地步。 话说回来林燕对老谭母亲也好,虽不常回去看望,但儿媳妇该做的一样不落。和五个大姑姐相处融洽,相互间总通电话。 在外人看老谭和林燕是和睦夫妻,挑不出啥毛病。 没事的时候琢磨,在我们周围这样的夫妻很多,把日子过成如水的平淡,彼此间没了激情,看对方的眼神虽不反感,但绝不是欣赏和喜欢。 彼此忙着自己的事,少有交流,即使天天见面也很少说话,各自完成着家庭中约定俗成的任务,然后就是各顾各的活,哪怕睡同一张床上也是俩被窝。 都进入了中年夫妻的纯友谊。 只不过老谭和林燕严重些,这里有老谭总不着家的原因,也有林燕个性强的原因。夫妻间的事很难分谁对谁错,在没原则性错误的情况下只能是各自五十大板。 这样的天即使雪停了小车也不好上道,老谭个华清媳妇打电话,要了台货车送他去了丈母娘家。 林燕妈的腿伤的不太严重,但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行动受到阻碍,多有不便。加上还养着五十多头猪,喂都是个问题。 老谭伺候了两天,腊月二十六下午大小舅子一家三口回来了,第二天小小舅子也到了,于是老谭回到省城。 回来后各个店面走走,和老朋友见见面,转眼到了二十九,第二天过年。 晚上十点,林燕到家,俩人说起到哪过年的事。 这回是老谭这边出了状况,艳华受燕子、张宇夫妻俩邀请,和老邓去了呼市过年,省城这边剩下张丽和忠清。 老谭想艳华走了他应该留下,便跟林燕说三十俩人在省城过,初一去林燕家。北票不用回去,儿子全权代表了。 林燕不同意,要回她妈家。 “老大、老二都回来,加上老太太七口人,住的地方都挤吧,咱俩再回去,上哪住去?”老谭问。 “先可着你住行了吧。”林燕说。 明天过年了,老谭不想因为这事不高兴,整的连年都过不好,便说:“行,听你的,明天你下班回来接我。”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 可是事情总出差头,第二天,林燕大弟带着小弟来省城接小弟从南京飞过来的媳妇孩子,直接把林燕也接走了,扔下了老谭老哥一个。 老谭不生气是假的,他想不出林燕和两个小舅子咋想的,明摆着把他当成了外人。 说实话他当场气得火冒三丈,血压飙升,险些吐血。 当看到地上殷红的鲜血时,他冷静下来,想到林燕打电话时说的。 “我在这边先走了,你叫司机给你送过去。” 他说:“这都几点了,司机不过年呀。” “那就打个车吧。”林燕也觉着做得不对,商量着说。 “嗯------行了,我自己在家过年。” 老谭说完挂断电话,没了所有心情。 三十晚上,万家灯火,一片祥和的大年夜。 老谭给各个店的员工拜完年发完红包,在总店把自己喝个酩酊大醉。 等他醒来时已是第二年,发现躺在自家床上,屋子里全是难闻的酒味。 头有点沉,但不疼,眼睛干涩的难受,浑身各骨头节都处在瘫痪之中,动一下都难受。 口渴,想喝水,醉酒人第二天醒来的正常反应。 艰难的从床上坐起,稳当一会儿,觉着行了之后下床,穿上拖鞋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开喝。 温凉的水下肚,好受许多,有了些许精神。 这时,他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刚升起的惊诧间听到人声。 “起来了?” 熟悉的女人声,是张丽。 他往厨房走,张丽端着一盘刚煮好的饺子往外走,俩人面面相觑。 “你——”老谭马上明白咋回事,“你送我回来的?” 张丽一笑,绕过他往客厅走,边走边说:“我可没那能耐,厨房三个小伙子把你整上来的。” 老谭跟在后面,挠着脑袋使劲的想昨晚上的事,可惜只有在店里喝酒时的画面,至于怎么回家的根本想不起来。 “喝太多了,断片了。”老谭尴尬的说。 张丽把饺子放在桌子上,回过头说:“没看出来,喝的时候可清醒了,来者不拒,谁也劝不住,干喝不醉。” 说完又走回厨房,端回盘花生米,顺带着拿了醋和酱油。 “断片了,咋回来的?”老谭问。 “忠清开车,三个小伙子把你架上来的。”张丽说。 “丢人丢大发了。” “不算丢人,过年高兴吗,昨晚你充分发挥了与民同乐的精神。”张丽揶揄道。 “没说啥错话吧?”老谭警觉的问。 “还真没有,喝酒的时候说话板板的,比平时都明白,一点不像喝醉的。等出来的时候马上不行了------你摔倒了知道不?”张丽问。 “不知道,就知道出来了,出来之后的事就啥也不知道了。”老谭回忆着说。 fantuantanshu.com “真不知道?”张丽不相信的问。 “真不知道。”老谭肯定的说。 第304章 能放过你 大夫说喝酒喝断片是脑血栓前兆,看来老谭要注意了。 张丽叫老谭去洗脸刷牙,然后吃饭。老谭刷牙的时候还在想昨晚喝酒的事,只不过只回想起些零星画面,至于怎么到家的,怎么躺在床上的根本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 牙刷到一半,感觉有点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口血就上了嗓子眼,然后带着腥热和嘴里的泡沫一起吐了出来。 血,看到血想起昨天,知道是支扩犯了。 他立在那发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残留着带血的泡沫,脸色难看,泛青的光头上立着顶出来的头茬,像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犯人。 他冲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一下,脸角耸动的两块肉像是抽搐,带动了眼角。眼角越发的显小,使平日刚毅的脸现出从未有过的倦容。 把嘴角带血的泡沫抹掉,打开水龙头冲手,顺便把水盆里的血水冲掉。 手干净了,接水洗脸。 两只手划过鬓角,感受头茬在手掌心发出的摩擦声。仔细看,两个鬓角冒出来的头茬全是白的,并且超出鬓角范围,向头顶和后脑延伸。 他知道,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只是一直光头,加上天天刮,看不出来。若是一个星期不刮头,人们会以为他五十多了。 aiyueshuxiang.com 四十四了,周岁四十三,真不经混儿。 他心里感慨着,低下头把第二捧水浇到脸上,正要继续洗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咳嗽上来,使他不得不弯下腰把两只手扶在洗手台上,紧接着嗓子眼再次一热------ 下意识的张嘴,一口血吐出。 张丽把熬好的粥放在桌上,见老谭没出来,便来到卫生间走到老谭身后。 她没发现老谭的异样,以为老谭是因为醉酒难受才弯腰扶洗手台的。 “洗完没?不饿呀?”她想洗洗手,接着说:“我洗下手,你先等会儿。” 于是看到了接水盆中老谭还没来得及冲掉的醒目的鲜红的血。 —— 大年初一,张丽伺候老谭喝了粥,吃了饺子,然后扶着他下楼来到诊所。 诊所开着,里面有两个打吊瓶的,也是刚到。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由妈妈陪着。另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人,陪着的是孙子和老伴儿。 俩人都是感冒,已经打三天了。 诊所大夫认识老谭,听老谭说了情况后拿听诊器听了听,接着量血压。 “你这血压太高了,高压200,低压155,打不了氨曲南,先打类固醇降压吧。”大夫说。 “那就打吧。”老谭说。 “是不是喝酒了?”大夫冷着脸问。 “嗯------”老谭尴尬的点头。 “不是告诉你不能喝酒吗?” “不过年嘛——” 大夫无奈的摇摇头,拿药去了。 张丽跟了过去,问大夫不打氨曲南那吐血咋整。大夫解释说打氨曲南是收缩血管的,老谭血压高膨胀血管,两个正好相反,只能先降压。 “你们也是,知道他高血压还叫他喝酒,不要命了。”大夫说。 “拦不住——”张丽说。 “他现在非常危险,血压这么高,脑血管说破裂就破裂,真要是脑溢血后悔都来不及。” 张丽的心猛地哆嗦一下,她经历过病痛的生死,知道啥滋味。 大夫把类固醇给老谭挂上,把点滴速度开到最大。 “看着点儿,这是降颅内压的,半小时内必须打完。” 张丽点头。 大夫又拿来两片降压药对张丽说:“接杯热水把这药给他喝了。”说完看看挂着的滴流瓶子,又看看老谭。 老谭这时才想起没给人家拜年呢,马上笑着说:“都忘拜年了,过年好!” “过年好!”大夫笑着回拜,然后说:“把酒戒了吧,你这血压太危险,多活几年比啥都好。” “听着没?多活几年。”张丽在一旁道。 老谭笑,“是,多活几年,戒了,戒了。” 大夫转身往回走,走出几步又转过身,说:“今天先降压,降下来再说------你最好抽时间到医大检查一下,住一个月院,血压降得能快点。” 俗话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大部分病是从嘴上得的。比如说吸烟容易得肺癌,不吸就减少得的几率。喝酒伤身,喝多了容易喝成酒精肝,肝硬化,戒了不就得了。 暴饮暴食伤胃,整不好还得胃癌,明明知道,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只有得病住院才意识到,大部分还都晚了。 其实人啥都知道,啥都明白,就是不注意。病没有一下得的,都是长期的不规范和不注意一点点积累的,等爆发的时候成了病,开始拿钱自责与后悔,甚至买命。 半小时后,老谭的高压降到165,低压110,在大夫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出了诊所。 回到家里,老谭坐进沙发,张丽泡了茶拿过来。 “老谭,你这酒千万别喝了。”张丽说。 “嗯,不喝了。”老谭说。 “身体要紧,身体不行啥都白扯,挣多少钱没用,都是给医院准备的。”张丽说。 “那可不------” 张丽看着老谭,见他很乏,没精神,问:“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屋躺着。” 老谭确实有些累,主要是昨天的酒闹的,浑身没劲儿。喝一场大酒赶得一场大病了,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有点------”老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来我家我躺着------不好------” 张丽白了他一眼,说:“别假装客气,虚头巴脑的,没那些说道儿,你躺你的,我看电视。” 老谭笑了,起身回了卧室。 张丽把茶端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见老谭没脱衣服躺下,很不客气地说:“咋地?装秀密?怕我看呀?你身上的零件哪个我没看过,现在装秀密了。” 老谭被说的老脸一红,给自己找台阶说:“怕你强暴。” “就你这身板还用强暴?我都怕累死你沾包。”张丽说完呵呵的笑起来。 露骨的话顿时叫屋子里的气氛暧昧起来,都感到有些热,身子里有些骚动。 尴尬的暧昧。 “你也躺一会儿------”稍许,老谭说。 张丽看着他,眼睛里有着一团小火苗。 小火苗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企盼中出现的失落。 “你以为我不想呀?主要这是你家,心里别扭,总觉着有人看着似的------这要是我家能放过你,早搂着睡觉了。 你躺着吧,我到店里转转,三、四点的时候我再回来。” 张丽说完脸红心跳的在老谭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走出卧室。 第305章 离是不离 张丽走后,老谭脱了衣服躺在床上,脑袋一半木然一半清醒,既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也回想着昨晚喝酒时的情景。 昨晚上先是到各店慰问、发红包,最后到总店过年。 其实去各店慰问的时候老谭就忘了和林燕生气的事,他是一个把工作和家庭分得很清的人,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其他事就放在一边,全身心的投入。 昨晚忠清一家三口敬酒时忠清问嫂子咋没来,他先是愣了愣,继而撒谎说林燕回北票了。就是在那一刻心开始不好受,想喝酒。 不好受不能表现出来,大过年的,不能因为自己叫大伙儿不乐呵。 他先是笑着张罗,说着过年话和大伙喝酒,然后大伙分批次、分部门、分组织的向他敬酒。他是来者不拒,满脸喜气的一一喝下。 十二点的时候煮饺子,饺子上来继续喝。 后来,张丽从妹妹家吃完饺子回来,见他还在喝便叫住了。那时整个店里只剩下十多个住寝室的员工和王红夫妻俩,其他人都回去了。 beqege.cc 他满面红光、神态自若的在众人目送下出了店门,出来后回身向众人挥手,嘴里说:“放心,啥事没有,没喝多。” 话音未落便摔倒了——四仰巴扎。 接下来的是事就有些模糊了,好像被人扶上了车,车开动,自己嚷着,嚷什么不知道。 剩下的就是早上起来的情景了,看到张丽,张丽发现他吐血,然后去诊所。 这次支扩复发的诱因应当归罪于林燕,很好的一个年过的稀碎,三口人三个地方,够一说的。 他在这事上生气,继而喝了酒,喝醉了。 俗话说三十生气一年堵,看来真的,初一就打吊瓶,也没谁了。 说实话,刚才他真想张丽躺下来,两个人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出轨偷情。这时候林燕在心里是不存在的,他甚至忘记了儿子。 还好张丽冷静,有在他家做坏事的心理障碍,没发生啥,给了他对错失良机的遗憾回味和想事情的时间。 他要全方位的想一想和林燕的婚姻,是继续维持下去,还是结束。同时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能管理一个近千人的集团,却经营不好家庭? 自己有能力有口才,再难沟通的人都能沟通,并且成为朋友,为啥和媳妇却沟通不了,一说话就和打架似的呢? 难道真没感情了?或者说婚姻走到了尽头。 和人们常说的,两口子能患难与共的过苦日子,等日子好了,家像家日子像日子的时候开始起外心,过不到一起去了。 他想起没结婚时和林燕一起租房子住的那段时光,那是他心底最美的回忆。那时的林燕像只小猫,只要在家就偎进怀里,撒着娇,一副小女儿态。 那时俩人工资都低,挣的钱除了交房租和维持生活必须外,几乎没啥了。日子清贫但过的乐呵,两个人无争无吵甜甜蜜蜜,每天晚上都是搂在一起睡,身边少了人心里空唠唠的。 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没的呢? 应该是儿子出生之后。 儿子的出生让两个人一下子长大了,感受到为人父为人母的责任。 生活压力增大,激情被现实碾压粉碎。为了儿子,为了钱,为了家,为了以后的好日子,低下头,开始艰辛的打拼奋斗。 接下来的十年是聚少离多的十年,仔细算俩人在一起的时间加一起没超过半年。 十年,十年时间能改变很多,包括人和事。 十年中老谭在发展,林燕也在发展,两个人在不同的轨道上越走越远,又总不在一起,感情慢慢变淡,生疏起来。 能说谁对谁错吗? 为了家和孩子,两个人都很努力,成绩斐然。 真心话,在过日子上俩人没说的,能干能吃苦,属模范典型。可是在家庭生活中都是失败者,到现在除了有个像样的家外剩下的是一地鸡毛。 不过了?离婚? 老谭难受的摇摇头,这他从没想过。 不离,这日子过的有劲吗?过个年都不如平常日子,平常日子三口人还能在一起吃顿饭呢,这倒好,三口人三个地方------ 全怨林燕吗?也不尽然。 自己妈摔着了,腿不能动弹,当女儿的自然着急惦记,恨不得马上到身边才好。加上弟弟、弟妹来接,一激动走了也正常。 完全可以叫车送自己去丈母娘家的,只是当时来气,不想去。 结果是现在这样。 第306章 张丽的想法 张丽从老谭家出来,不紧不慢的往离得最近的赤山路店走。 街上的行人不多,年初一,很多人都窝在家里,明天才是走亲戚回娘家的日子。 若是往年,空气中会弥漫着鞭炮的味道,现在过年不叫放鞭炮,好像少了很多东西似的,没意思。 原本昨天晚上在妹妹家吃完饺子不准备回饭店的,但想老谭一个人在家过年,心情肯定不好,怕他喝多了。 没想到怕啥来啥,还真喝多了。 不叫人省心。 他媳妇也是的,非得回家过年呀,俩人在省城过不挺好?过完了再回去,看着也是那回事。 张丽想着,同时也责怪老谭。 也是的,媳妇跟弟弟回去就回去呗,公司又不是没车,叫一台多大点事?去辽中又不远,等天黑回来了,啥事不耽误。 这倒好,三口人分三下,出差似的。 自己啥身体不知道?使劲喝,喝犯病老实了。 真纳闷他们两口子,谁也不管谁------老谭也是的,犯病了也不跟媳妇说,自己挺着。我就不信和媳妇说了还不回来咋地,要真那样不要算了,过个啥劲? aiyueshuxiang.com 挺优秀个人,咋就整不明白媳妇呢? 话说回来他媳妇也不容易,换自己不一定能那样,又带孩子又管家,还得上班,啥都没扔没落的,厉害,女汉子,佩服! 没这样媳妇,老谭不可能放心的在外面干,和甩手掌柜的似的,美得他。 可是但可是,俩人咋就不合呢?还不在一屋住呢?当初他俩可不是这样的。 都有点叫人不相信,可事实确实如此。 来人不在一起不想吗?张丽在心里问。 不可能,只要是正常人都想。自己回答自己。 听老谭说,和媳妇已经十四年没同床了。十四年,咋过的?和尚尼姑还思凡呢,何况人乎? 真佩服他们两口子,十四年没夫妻生活,还能生活在一起,超出想象。 可能,说的是可能。他媳妇认为他这些年在外面没闲着,有女人,所以对他产生反感。 这还说得过去。自己是女人,如果自己老公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不管真的假的,决不接受,也绝不会叫他再碰自己。 估计是这样,要不然解释不通。 怎么也不可能是性冷漠吧? 或者是“产后亲子综合症”?谷 现在得这种综合症的女人很多,大体表现为有了孩子后,所有感情和精力都集中在孩子身上,老公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孩子是生命和生活的全部,其他的都无所谓。 或许是这种吧。 这症状是心理问题,是长期和孩子单独相处造成的,只有孩子结婚后才能缓解,慢慢治愈。 要是这样老谭挺惨,将要长期做不了恩爱之事,一个人憋着。 “噗嗤——” 张丽禁不住笑了,心说咋想到这上了,自己是不是憋的? 她感到脸有点热,下意识的拿手摸了摸,心里说:正常,男欢女爱生理需求,光明正大,有啥丢人的?想能咋地?总不能憋着。 老谭这些年过的挺辛苦。但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不知道内情的都觉着他们两口子挺好,模范夫妻,有的甚至当成了学习榜样。 “他是装,拿玩命工作摆脱自己,好不想那事------估计喝酒也是这原因,喝多了一睡,睡着就啥也不想了。”张丽在心里说。 喜欢他的人大有人在,另外机会也多,条件也有,我要是他媳妇也多想——他不能闲着。 估计这就是症结所在。 应该找他唠唠,劝他和媳妇好好沟通沟通,别总谁也不管谁,各过各的,还有那大个儿子呢。 张丽这样想的时候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是喜欢他,爱他,但不能破坏他的家庭。可以做情人,铁子的那种,做坏事也没关系,自己需要,他也需要。 但绝不能再进一步。 这辈子和他只能这样了,下辈子做夫妻吧。 张丽到了赤山路店,店里很忙,全部爆满,都是年前预定的。服务员跑前跑后,传菜生端着托盘上楼下楼,满脸汗水。 厨房炒的炒切的切,包的包煮的煮,菜单像雪花似的纷纷落下,一盘盘菜迅速端出,间或传来几声呼喊。 见这么忙,职业习惯,张丽马上投入到氛围里,帮着点菜、上菜、撤台,忙乎起来。 春节期间没饭口,几乎是这桌走那桌来,一直忙活到两点半才消停点儿。 厨房趁着有时间赶紧做工作餐,四个厨师一起炒,员工很快吃上。 这时候看大伙吃饭不禁心酸。 服务员都是一替一个的,由于客满没地方,全都挤在传菜间或站或蹲,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后赶紧换下一个。 传菜生更可怜,吃的时候厨房出菜,放下饭碗赶紧传菜,回来再接着吃。一顿饭吃三、四起,最后饭都凉了。 厨房人都是各就各位,站在自己岗位上吃。这时间要是来菜,放下饭碗先做菜,做完了接着吃,一顿饭也是吃三、四起------ 第307章 这是我的真心话 张丽出了饭店,感觉原本的好心情受到污染,有些不美丽。 心里惦记着老谭,把任青云的嘴脸从眼前甩掉,往老谭家走去。 路上妹妹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猛然想起昨天从妹妹家出来时说好今天晚上到她家吃饭的,看看时间想了一下说六点过去。妹妹叮嘱别来晚了,五点开始做菜。 挂了妹妹的电话后美丽心情又回来了,到啥时候亲情是最温暖的,心里热乎。 老谭刚睡了一觉,醒来后感觉好了许多,难受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疲乏。浑身懒洋洋的没劲儿,啥也不想干,躺着最好。 知道不能再躺了,越躺越想躺,越躺越想睡,觉睡多了头沉,跟难受。 到卫生间洗了个澡,精神精神。然后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把电视打开,一边看重播的春节晚会,一边回复拜年短信。 有一条短信发的挺节省,把结婚邀请顺便发了。 是孟梦的,说出了正月结婚,邀请他参加婚礼,新郎官是白老板外甥李志文。 slkslk.com 老谭笑了,孟梦和李志文是阿巧的第二梯队,看他俩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除了满满的成就感还有喜悦,仿佛看到了希望。 阿巧内部搞对象结婚的不少,有七、八对。这充分说明了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土壤无处不在,再贫瘠的土地上也会生根发芽,长出枝叶,开出美丽的花。 还有一条短信引起了老谭的注意。是小慧发的,她先是拜年,拜完年说现在有了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想在夏天的时候一家三口回湖南老家祭祭祖,给爸爸上个坟,问老谭好不好。 老谭当然说好,并答应到时候和他们一起去。 要说老谭这辈子做的好事,当属帮助了小慧母女。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说得直白点是个厨子,没多大能耐,能帮助小慧母女也是偶然凑巧。 人呐,这辈子不知道啥时候一个善念之举就救了一家人,所以说古人教导的对,莫以善小而不为,都是福报。 怎么说呢,人还是心善点好,吃亏是福,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我们所讲述的就是一个厨子平平凡凡的一生,他在千千万万的厨子中不出奇冒泡,他的人生也不传奇,和我们一样是个普通人。 有家,有老婆孩子,过着平淡的日子。所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他都有,整日面对现生活的琐碎,一个个日常问题,去解决,去闹心,在解决与闹心中感受生活的滋味。 人们往往因为平凡而不甘,徒增着烦恼,可是回想一下,只要是人,谁能没这些组成生活的烦恼呢? 没这些酸甜苦辣日子还有意思吗? 如果把人生比作是一场修行,那么烦恼就是其中之一,它和欢乐是伴生的兄弟,寸步相随。这就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样,自古使然。 不管有钱没钱都一样,很多东西是钱衡量不了的,人心比钱贵。 张丽进了老谭家,把饭菜放下,看老谭比上午精神多了,放心不少。 “吃药没?”她问。 “正准备吃呢。”老谭说。 “饿了吧,先吃饭,吃完饭再吃。” “不咋饿,店里忙不?” “忙,一桌接一桌的。”张丽说:“我就去赤山路店了,别的店没去,估计别的店也一样。” “人们有钱,都不愿在家做,图省事上饭店吃去。”老谭说。 “谁愿意做?吃不了多少,费半天事还得收拾,细算还没上饭店吃省呢。” 张丽说着准备把饭菜拿去热,被老谭拦住,说不凉,吃正好。 也确实不凉。 “你吃,我垫补一口就行,晚上去我妹妹家。”张丽说。 “哦,好。”老谭点头。 “晚上我就不来了,明天早上过来,和你去诊所。”张丽说。谷 “我自己去就行。” “我来,顺便带点早点。” “不用麻烦。” “这麻烦啥。” 老谭把嘴里的饺子咽下,看着张丽说:“谢谢呀——” “切!虚头巴脑,我有病的时候你不是也照顾我吗。”张丽说。 老谭笑笑。 不咋饿,很快吃完。张丽把碗筷收拾下去,然后倒水叫老谭吃药。 “等过两天不忙去医大检查一下。”张丽在沙发上坐下说。 “检查啥?我啥事没有。”老谭说。 “别犟,有事不晚了吗。” “到医院没病也检查出病来。” “照你说医院别开了。”张丽白了老谭一眼,知道他不愿意去医院,没往下说,想到时候拉着他去就完了。 稍顷她下意识的问:“你媳妇啥时候回来?” “后天。”老谭说。 “哦------知道不,在你家待着心里没底,赶做贼似的,总合计你媳妇别啥时候进来。”张丽说。 老谭笑,“你那是心里有鬼。” 张丽又白了一眼,说:“其实知道没啥可怕的,就是她进来看着咱俩能咋地,又没干啥------不知道咋地就是心慌-----” “没事,她今天不回来。”老谭说。 “知道她不回来------那也不行,像做贼似的------” “我还省思晚上搂着你睡呢。”老谭开玩笑道。 “切!你敢呀?”张丽倒镇静了,用瞧不起的眼神看着老谭,说:“你也就说说,到真章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老谭讪笑。 俩人陷入短时间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张丽认真的说:“其实你媳妇挺好,会过日子,顾家。看你那大儿子带的,多优秀。你们俩主要是总不在一起,缺少沟通------- 我估计你媳妇是认为你在外面有人。” 老谭没马上开口,想了想说:“有这种可能。” “那你有没有人?”张丽问,眼前很自然的出现了雅茹。 老谭笑,问:“你说呢?” “有。” “扯淡——” “谁又没钻谁心看去——” “有也是你。” 张丽的心一动,瞬间有扑入老谭怀里的冲动。但没有,只是热辣辣的看着,说:“这我相信,咱俩这么多年了,都知道啥关系。 但你放心,不会破坏你家庭,你和你媳妇好我看着高兴,你家三口人和和美美的那才好呢,这是我真心话。” 第308章 艳华求子 这个春节周晓梅、周晓梅父母加孩子,是和曹家栋一家三口一起过的。 一起过的原因很简单,三个孩子愿意在一起,分不开。周晓梅父母有意叫女儿和曹家栋在一起接触,提出两家人一起过年。 周晓梅知道父母心思,没反对。曹家栋有些不好意思,但两个孩子愿意,也就答应了。 两家人七口人,热闹非凡。 三十过了是初一,中午时分迎来了拜年的。 不是别人,是在呼市过年的艳华夫妇和张宇一家三口,四家人在一起热闹,直到下午四点才结束。 客人走后,曹家栋带着小军回家,小影和小龙玩的恋,没走。 周晓梅和母亲把屋子收拾完,坐在沙发上休息。 “你们那个老板两口子没孩子呀?”老太太问,说的是艳华。 “没有。”周晓梅回答。 “是不能生养还是咋回事?” “能生养,就是一直没有。” “那可怪了,能生养咋还没有呢?”老太太有点好奇。 周晓梅说:“没看他俩都多大了,女的四十五,男的五十五,还要啥呀。” “女的四十五也能生,有条件就生一个,又不是养活不起,没到老呢,身边没个人哪行。”老太太说。 “------”周晓梅没吱声,知道顺着话茬接下去母亲能唠半天,今天挺累的,想早点睡觉。 biquge.name “你爸是睡着了,今天他没少喝。”老太太说。 “嗯------妈,你不累呀,累了就早点休息。” “这刚几点就休息------累是不累,就是人多懆懆------” “你不喜欢热闹吗?” “也不能总热闹------小军这孩子,说啥跟他爸回家。”老太太有点来气小军走,这孩子懂事,在的话能帮着干不少活。 “他是看他爸喝酒了,回去跟着作伴。”周晓梅说。 “大点儿就懂事,这两个小的就不行,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儿,玩够了吃,吃饱了睡。”老太太虽是夸大的批评小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百分百的溺爱。 周晓梅呵呵笑。 “我看你和小曹挺好,你俩要成了咱家可热闹了,仨孩子,你爸不在家,有他们仨陪我就行。小曹上下班正常,照顾家,你在外面也放心,省的惦记这惦记那的。”老太太说。 “妈,咱们不说这事行不。”周晓梅道:“我和他一点感觉没有,就是在一起也得慢慢的,你着啥急。” “我才不着急呢,你愿意咋着咋着,管不了,也不管,没那闲心。”老太太嘴硬,不承认自己着急。 周晓梅打个哈欠,准备起身回屋。 “没给你小叔打个电话拜年?”老太太问。 “发信息了。”周晓梅说。 “懒,打个电话费啥劲------看不惯这样的。” 周晓梅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想是应该给老谭打个电话,问问他啥时候去北京,年前定的过完年去北京的。 电话打完了心有点沉,虽然老谭没说啥,笨脑袋想也是和小婶生气了,要不然不可能自己在家过年。还有,他说得过了正月十五才能走,支扩犯了,正在打吊瓶。 她见过老谭犯支扩时的情景,往外吐血,虽不要命,但吓人呀。 这就是离得远,离得近说啥去看看。她心里叨咕着,拿起手机给张丽打了过去。谷 和张丽通完电话放心不少,有她照顾不用担心。 天黑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红灯笼亮起,把夜装点的温馨祥和。 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爆竹声,增添着年的气氛。 呼市,观音寺前面的广场上人声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火气。 来祈福的人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断过,夜幕降临后更多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一家人来的,有和朋友来的,有抱着孩子的父母,有搀着老人的儿女,当然,还有成双成对的恋人------ 摆摊卖香火烧纸的从早到晚一直在笑——赚钱的眉开眼笑。 就连卖糖葫芦的都忘了寒冷,天黑了支起马灯继续,不用吆喝,低着头不断地往出拿糖葫芦,然后微笑着把钱收进钱匣子。 和外面的热闹喧嚣相比,寺里最北的禅房非常安静。里面亮着灯,打坐中的大德缓缓睁开眼睛,活动下眼珠,伸出腿从炕上下来,来到供奉的佛前,点上香。 香是上好的檀香,闻之醒脑,叫人不由然的清净。 这时一个弟子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串手串,跟大德说有位女香客要见他。 大德看了看手串,那手串是他送给老谭的。 他点点头,弟子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女人进来。 女人是艳华,来呼市过年有见大德一面的愿望。知道凭自己根本见不着,和老谭说了,老谭便把大德相赠的手串给她拿着,说大德见着手串定能见她。 艳华双手合十行礼,大德还礼。 “坐。”大德指着书案前的椅子对艳华说。 艳华坐下,大德盘腿坐在炕上。 “我是老谭的朋友,求子心切,多年不得------”艳华说。 “母子是缘,前世修行今世聚。看你不是没有子嗣之人,应该早就有过。”大德说。 艳华心震,禁不住心酸,低了头。 “凡是不可强求,心安就好。相由心生,你虽不大富大贵,但面善心慈,福报满满,必有送终之人”大德说。 艳华心喜,抬头问:“我能有孩子?” 大德笑,“身体健康,没啥毛病,能有。别总有压力,放松心情。少吃药,是药三分毒。和爱人出去走走,多接触下天地,看看大好河山,心里敞亮了,孩子也就有了。 但你这岁数多加小心,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 艳华已是眼中带泪,喜极而泣。 “我就是想要个孩子------” “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上辈子的债主。要孩子是人之本能,要好要,养来难,育之成人更难。你四十五,心切求子,有了必娇惯,想要成人心关难过,提前做好准备。 生之养之不容易,对孩子的教育上你以后要受累。”大德说。 “我一定能教育好。” 从观音寺出来,艳华心情一片大好,瞅着街上的人都可亲可爱。 “咋样?咋说的?”燕子有些紧张的问,旁边的老邓也是一脸紧张。 “能有!”艳华高兴的说。 “看,我说啥了,肯定能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燕子也高兴的说。 “真能有?”老邓还有些不相信。 “有。”艳华用力的点头,“老邓,回去你就办病退,咱俩也和燕子他们两口子似的,啥事不管,四处旅游去。” 第309章 进京 老谭连续打了十天吊瓶,然后回老家陪母亲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和儿子一起回来后把省城的工作安排好,紧接着去了北京。 走之前和林燕谈了一次,但不咋成功。 林燕似乎没在意过年的事,从娘家回来后直接上了班。知道老谭支扩犯了,说了安慰话,并叫他不行别干了,好好养养身体,等身体好了自己开个小饭店,守家带地的,比给人打工强。 老谭没答应,因为开饭店不一定有现在挣得多,另外也扔不下阿巧,压根儿没想过单干的事。 老谭有意把话往俩人身上扯,林燕没兴趣,说孩子下半年上初中,走体育生,得把钱准备好。说体育生费钱,一般家庭供不起。上初中后开始打省比赛和全国比赛,每次比赛没一万块钱下不来,还不算训练费、服装费、吃吃喝喝。 “他现在一双鞋七、八百,还不敢买好的,好的两三千。一双鞋只能穿两个多月,再穿鞋底滑了,容易摔倒,给他买鞋都快买不起了。”林燕抱怨道。 “那就买好的。”老谭说。 “说得轻巧。”林燕哼了一声,然后说:“咱俩现在不能歇着,儿子初中三年、高中三年、这六年就得十多万。然后大学四年,再考研,加一起七年,还得二十万。 毕业了不找工作呀,不结婚呀,买房子少说五十万。都是钱,赶紧挣吧。” 听老婆说这些,老谭别的话就不能说了。 “你在外面是挣得多,但花的也多,另外饭店不把准,不知道啥样呢。我现在一分钱不敢乱花,我们单位现在看着挺好,谁知道以后啥样? 2k小说 现在我啥也不想,就是挣钱,给以后打基础,我可不想等我儿子上大学的时候没钱,到时候没处借去。你有时间去医大检查检查,看看到底咋回事------ 我没时间陪你,还有,你那烟少抽,酒也少喝,啥身体不知道? 咱俩现在这样挺好,都挣钱。知道你啥意思,我不想那样,不习惯。你和外边那些女的少扯,能结婚咋地?我同意儿子也不带同意的。” 谈话也就到此为止。 林燕的话挑不出毛病,说实在的比以前好多了,能接受。尤其说到儿子上学的花费,老谭心悦诚服,这事一直林燕管,他很少操心,没细想过。 他想的是都挺好的,挣的钱交家,回家能有个地方睡就行。当然,要是再有老婆的温柔就更好了。 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仿佛家是旅馆,住几天就走,而饭店才是家一样。 好像有点活反了。 总是挑林燕毛病,作为一家之主为家做了啥?管过孩子吗?想过老婆吗?就连房子都是老婆张罗着买的,等他回来装修都完事了。 说实话,这些年林燕为家付出的比老谭多,老谭就是个甩手掌柜的。在外人看来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是个人物。可是对家、对老婆、对孩子------ 他对不住。 当然,不是说林燕没毛病,作为妻子,不理解和信任老公是最大的错误。 这也许就是俩人感情走到冰点的主要原因。 去北京前艳华找老谭谈了一次,说的当然是孩子的事,同时提出从今年开始退居二线,不再参与管理,和老邓过神仙日子去了。 老谭同意,同时祝贺她和老邓,希望天随人愿,给他俩添个一男半女。 现在,整个阿巧交给了老谭,比以前更累了。 到达北京,比他先到两天的周晓梅和东道主王淑兰在车站接了他,没做停留,直接到了柳林路正在装修的饭店。 装修已近尾声,再有半个月完工。饭店的一切手续大部分办完,差消防和卫生许可,这两个证得等装修完验收合格了才能发。 不得不说王淑兰是个交际创业型女人,在晚上给老谭接风洗尘时,来的有区干部和食药局的领导,还有主管消防的。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和王淑兰都成了朋友,有的已是好姐妹,无话不说相谈甚欢了。 人各有长处,善于交际朋友多,朋友多资源就多,这本来就是资源整合合作共赢的时代,能做到这一点事业就成功了一半。 第二天,老谭开始筹建北京团队。 把华清调过来做厨师长,苏娅琪琪格调过来做饺子主管,在苏州表现不错的李静任经理,她的督导职 位由总部派过去的一个老店长担任。 三天后,这些人陆续到任,在周晓梅的带领下开始筹备人手,集中培训。 由于是进京的第一家店,老谭格外重视,亲自带领厨师和档口老大到京城的大小饺子馆考察,其中包括一些做得好的知名中餐馆。 然后亲自设计菜谱,在保持阿巧传统特色的基础上,融合了当地食文化元素,保证一开业就打炮。 当然,最大的亮点是开放式厨房和养生酒,最吸引人的是东北饺子酒文化。 另外融合了现代元素的东北民俗风情的店面也是亮点,在整条街上吸引着老百姓的目光,都盼着早点开业,好进去尝尝。 这期间说一下对员工的培训。 业务技能方面的华清和李静负责,有流程有标准有实操,做的很好。 员工素质和企业文化方面的培训老谭亲自做,员工有一小部分是从省城和呼市调过来的,其余大部分是新招的,其中包括两个主管。 第一天培训有一堂情景教学,老谭讲的是孝道感恩,朴实的语言加上真诚的讲述,员工们深受感动,大部分人都哭了。 课后,很多年轻的孩子都拿起手机,给远在家乡的父母打电话,说的是父母期盼的多长时间听不到的平常问候,每一声都很简单,但叫人感动。 “妈,你最近身体好吗,腿还疼不?” “爸,天冷,你上山多穿点------” “妈,给你的钱你就花,下个月还给你转。” “爸,我现在挺好的,你和我妈都好吧------” “------” 当天晚上,两个新来的主管找到老谭,说自己有几个朋友也是做饭店的,没受过这样的培训,想第二天旁听一下。 老谭大方的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的培训多了几个人,等到下午多了十多个。晚上,那些旁听者的老板也来了。 怎么说呢,老谭的培训实际,接地气,没啥华丽语言,也不是胡编乱造,全是二十年的职场生涯所总结出来的经验,用饭店人能听懂的语言说出来,大家容易接受,听完后恍然大悟:哇,是这回事—— 话语中伴随着做人的道理,时不时地一句俏皮话,或者一个发生在身边小故事,叫人在笑过之后知道了咋做人,咋做事,咋活。 于是,和那些旁听者的老板当晚成了朋友,最后一天的培训变成了好几家店员工的大讲堂。讲者激昂,听者激动,不是爆发热烈的掌声。 阿巧,没开业先开门,获得了京城餐饮人的认可。 第310章 马不停蹄 三月五日,星期天,惊蛰。 阿巧的北京柳林店正式开业。 和以往的各店开业一样,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造势,和街面上的饭店一样,同时间开门营业,不同的是在门口一米远处支着个水牌,上面写着“阿巧开业、欢迎光临”八个字。 门口站着对金童玉女,女孩身穿枣红色锦花对襟小袄,腰上扎着蓝底碎花围裙,黑色筒裤配黑色圆口系带布鞋,满脸笑盈盈的,一看就是东北姑娘。 男孩蓝色对襟布褂,浅灰色围裙,和女孩同样的黑色筒裤,布鞋。小伙儿帅,满脸阳光,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新装修的店面,立在门口的红纸水牌,加上满脸微笑的姑娘小伙儿,不用任何宣传,只要经过的人都知道这家店开业了。 其实开饭店挺简单,把功课做足了,有过硬的产品和优秀的团队,配上先进的管理和运营模式,选个好地址装修完了正常开业就行,没必要整的像奥运会开幕式似的,细水长流循序渐渐就好。 过于火爆的开业往往后继无力,这玩意儿和过日子一样,长着呢,得慢慢来。 开业第一天两个饭口全部爆满,翻台率百分之六十,营业额三万一。 接下来的一周以三万一为基点,到周日达到了四万五,超出预估。 整条街大大小小三十八家饭店,阿巧是最火的。 紧接着王淑兰趁热打铁,开始找位置做中央厨房店。老谭和周晓梅也离开北京,到了呼市。 到呼市后俩人先后视察了各家店面,然后去了包头、鄂尔多斯、集宁,锡林浩特太远,没去。 令人欣慰的是每家店都很好,都在盈利之中。 老谭召开了管理层会议,把本年度的工作做了安排。会议中木兰和黄丽娟做了汇报,准备今年在包头再开两家店。 会后,黄丽娟和木兰留下,跟老谭和周晓梅说了对鄂尔多斯和锡林浩特店的打算。 黄丽娟说:“谭总,鄂尔多斯和锡林浩特离得比较远,管理起来不方便,你看这样行不,把这两个地方的四家店放加盟。” 这四家店确实分散,管理起来吃力,老谭考虑过,只是一直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也想过放加盟,担心一旦独立操作会出现偷工减料现象,给品牌造成不好影响。 “这事跟王总商量过吗?”老谭问。 黄丽娟说:“年前我俩碰过,她也是这意见------主要怕放加盟把饺子给做砸了。” 木兰说:“我认为做不砸,谁也不可能放着钱不赚。” 老谭看向周晓梅,想听听她的意见。 周晓梅想了想说:“我和王姐去年研究过这事,当时想回笼资金主攻北京市场。后来看这几家店效益挺好,又没舍得。 现在王姐和黄姐合作,王姐做北京市场,黄姐负责内蒙这块,主要还是黄姐做主。我个人意见是可以加盟,但加盟对象应该先可着咱们内部人员来。” “我也这意思。”一旁的木兰说。 老谭点点头,问:“有目标没?” 黄丽娟说:“鄂尔多斯店的店长想做,锡林浩特那边也是,店长想做。” “和你谈了?”老谭问。 “那没有。”黄丽娟说:“我是和他俩闲唠嗑知道他俩有做店的意思。鄂尔多斯店的王店长本地人,一直在咱家干了,他家草场被占了给了不少补偿款,问咱家能合作不,想往里投钱。谷 等锡林浩特的张店长早就有投资意思,相中咱们饺子馆了。” “要是他俩还行------这样,具体事你们操作,晓梅负责。”老谭又对黄丽娟说:“你和王总你俩想好了,一旦放加盟等于把店转给人家,你俩只收个转让费,加盟费是总部的,跟你们没关。” “知道,我再和王总说一下,争取下她的意见。对了谭总,要是转让的话那店值多少钱?”黄丽娟问。 “哪家店也掉不下一百万。”老谭说。 交代完呼市的工作,老谭把周晓梅留下负责加盟店的事,自己动身去了苏州。 老谭走后周晓梅先是和王淑兰做了沟通,然后起身去鄂尔多斯和王店长详谈,最后两家店以二百一十万的价格转让给他,开始独立经营。 锡林浩特的两家店也以同样的方式转让给了张店长。 当然,张、王两位老板每年要交十万元加盟费给总部。 老谭不愿意放加盟,但考虑到实际情况也只能如此,与其鞭长莫及,不如回马扬鞭,有时断舍离并非下策。 古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正是桃红柳绿时。 此时的江南正值春天,不冷不热,一年中最好的季节。这要是在东北才刚有春的气息,冬天的雪还没化尽,人们依然生活的冬天里。 老谭到苏州后和在呼市一样的流程,先是到各家店视察一圈,然后召开管理层会议,把发现的问题说一下,当场解决,之后安排工作,顺便进行培训。 “跟大伙说,你们都是店长、厨师长、档口老大、部门主管,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当官的。知道老百姓说当官的咋说吗?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厨房做菜,前台服务,最终目的是服务好客人。我们的责任不是管,而是服务。员工服务好客人,我们服务好员工。 人在什么情况下工作最舒服?满意的工资、丰厚的福利、舒适的工作环境和流畅的工作程序。我们是为员工打造这些条件的人,而不是高高在上吆五喝六的。 你们是员工的依靠、后盾,需要叫员工信任,而不是怕。我是你们的依靠、后盾,需要你们信任,不是怕我。 信任哪来的? 信任源于对自己的强大自信,让别人感到你有可信的能力,而不是装出来的威严。信任来自对方对你的认可,而认可是做出来的。 所以说有人问什么是最好的管理,我的回答是以身作则。 ------” 听老谭培训,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只年过一年半高中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业讲师呢。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得逼,逼一下啥都能学,啥都能会。 我们都念过书上过学,每次考试都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怕考不好回家挨训。现在想来那时的成绩只是一个分数,等走进职场参加工作才发现,这才是真正的考场,这里的成绩不再是分数,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存资本。 不是说上学不好,相反喜欢上学。知识的重要性每个人都知道,它能改变命运。 但在职场中,说实话文凭不等于水平,学历不等于能力。知识不是力量,使用知识才是力量。 2kxiaoshuo.com 从过完年到北京,从北京到呼市再到苏州,老谭整整忙了一个多月,几乎没咋休息。 开完会,古毅、乔姗的意思坐下来聚聚,热闹热闹。 他俩的店生意红火,日进斗金,有专门人管理,不操啥心,搁谁都高兴。俗话说吃水不忘打井人,请老谭吃饭也正常。 只是老谭感到疲乏,加上从呼呼吹北风的蒙古高原来到风和日丽的江南,气温差距太大,有点感冒的意思,只好对俩人说先休息休息,大睡一晚,等养足精神再聚。 第311章 聊天 四合院,春意盎然。 假山旁的花全开了,粉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金色的花朵散发着芳香,叫人迷醉。墙北角的法国梧桐舒展着绿色的叶子,和墙那边的冬青遥相呼应,共同沐浴在和煦的春风里。 老谭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贪婪的享受着温暖。 还是南方好呀,不冷。 其实是院子里不冷,这里没有取暖期,屋子里湿冷。 老谭舒服的闭上眼睛,眼前却奇怪的出现了省城堆雪的屋顶和灰色的树,还有呼市大青山山坡上的雪,以及穿着羽绒服的人们。 眼前浮现的和身处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很和谐。 他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烟雾从嘴里喷出来,袅袅上升。 夕阳西下,看不到落日,只有余晖洒落。 院门外的大街上传来人声,里面夹杂着汽车的喇叭声,还有忽远忽近的音乐,歌声------ 城市的傍晚噪杂了疲惫,乡村的傍晚呓语了安宁。 这时,老家,母亲正盘腿坐在炕上吧,屋子里很暖和,炕上很热。五姐和老姐夫已经吃完了饭,老姐夫在关大门,五姐在外屋地洗碗,不时的往灶膛里添火------ 天渐渐的黑了,远处的、近处的景物模糊起来。 街上的灯亮了,有霓虹闪烁。 夜了。 “站那干啥呢?”下班回来的雅茹走进院子,看老谭傻站着,笑着问。 “没干啥,回来了?”老谭省了省神,说。 “嗯,都六点了。”雅茹说。 “你不三点就下班吗?”老谭问。 雅茹在中央厨房,负责五家店的饺子馅和饺子面的制作与配送,每天早上四点上班。 “今天忙,帮她们包会儿饺子。” 俩人相跟着进了老谭屋子,雅茹把包放在沙发上,顺手打开空调。老谭坐进沙发,习惯性的点上烟。 雅茹去烧水,把水壶插上电源后开始刷老谭的紫砂壶。 “听李爽说今天开会了?”雅茹问。 “嗯。”老谭回道。 “看古哥找的店了吗?” “看了,挺好。” “乔总也找店了,在城北。”雅茹说。 “嗯。” “累了吧,无精打采的。” “有点。” “今天早点休息,一会儿洗个澡,洗完了就睡。”雅茹说。 “嗯------家里有啥吃的?”老谭问。 “饺子,还有点花生米,半只盐焗鸡,早市买的。”雅茹说,然后又道:“我屋里有瓜子,还有一袋鸡爪子。” “好,喝点酒,喝完了睡。” 雅茹端着水壶出来,泡了茶,把紫砂壶放到老谭面前。 “还喝?李爽说你初一就打吊瓶,没记性。”雅茹责怪的瞪了一眼,走进厨房煮饺子。谷 二十分钟后,俩人面对面坐着边吃边喝。 雅茹已是妇人,岁月悄无声息的打磨,曾经的青春成了回忆,脸上不再有火热浪漫,是修女般的宁静淡然。 她依然美丽。 美丽的花朵叫人迷恋,成熟的果实更叫人沉醉。 小麦般的肤色,深陷的大眼睛,挺起的胸脯和匀称的身材,叫人想起达芬奇的不朽制作蒙娜丽莎。 “你这酒啥时候能戒?”雅茹笑着问。 “不好戒------”老谭说,然后问:“不愿意我喝还拿?” “不拿你不会自己找呀,你啥时候听过。”雅茹说,有些溺爱的看着老谭,脸上红扑扑的。 老谭笑。 “以后少喝,血压那么高,出点啥事咋整------不能只考虑自己,还有孩子呢。”雅茹说。 “是------” “身体是自己的,别人说没用。”雅茹夹起个饺子放进老谭碗里,接着说:“总给别人上课,自己犯迷糊,以后谁听?” 老谭笑了笑,说:“医生治不了自己的病。” 雅茹也笑了,端起杯和老谭碰一下,喝了一小口,老谭干了。 “听说张丽妹妹给她介绍个男的?”雅茹问。 “这你都知道。”老谭很惊讶。 “呵呵,李爽说的。” “是,她妹妹给介绍一个,听说挺好,是个电工。” “能成不?”雅茹问。 “不知道,没问。” “是没问还是舍不得?” 雅茹看着老谭等他回答,今天喝了酒,比以前大方大胆,这要是不喝酒她不会这么问的。 “没倒出时间问------说舍不得也对,这些年了,不说也都知道------”老谭看着雅茹,没有躲闪,“说心里话,希望她有个归宿。” “和你还是和别人?”雅茹又问。 “这话问的怪,当然和别人了,我不名花有主了吗。” 雅茹被逗笑了,说:“你俩不铁子嘛。” “铁子是铁子,但不能耽误人家找人。”老谭接着说:“再说了,我俩已经越过了铁子范畴,纯哥们儿,纯朋友,之间要是发生点啥自己都觉着别扭。” “你这话没人信。”雅茹说。 “是没人信,自己信就得了。” 老谭举杯示意喝一个,雅茹响应。 “就和咱俩似的,现在这样说咱俩是两口子都有人信,但咱俩知道不是,对不?”老谭放下酒杯说。 “那倒是------”雅茹放下酒杯,抿抿嘴,有点不由然的说:“你媳妇挺好。” “我媳妇当然好了,要不然咋是我媳妇呢。”老谭说。 听老谭这么说,雅茹的心不由得暗了一下,觉着不好受,但没表现出来,笑着问:“她不管你喝酒呀?” 燃文 “管,能不管吗?”老谭说:“你也看着了,我这酒难戒,碰上场合不喝不行。今天古毅和乔姗还找呢,我说不行,太累了,休息休息。”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没办法,身不由己,加上也爱喝,一时半会儿戒不了。” “你呀——”雅茹也叹了口气。 第312章 阿美事件 雅茹的一声“你呀——”真实的道出了她和老谭现在的关系,和对这个男人的关心。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由于以前是恋人,关心中带着爱的情感,想靠近,却又被现实拉的很远,觉着是不可能的事,也确实是不可能的事。 能做的只能是在生活上给与关心照顾,像亲人,像姐姐,又像妻子。 这关系有点尴尬,却又是想要的,或者说是喜欢。 说实话,自打来到阿巧,再次和老谭一起工作,雅茹有了依靠。这依靠虽不是丈夫那般的存在,却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信任。 当然,我们的雅茹是理智的。生活已经把她捶打成一个成熟稳重的女人,不再是小姑娘,对人和事有了客观的判断和正确的处理。 老谭是有家有业的人,不可能和他发生啥。能有今天多亏了老谭,心里感激,就因为感激才不能做出啥事来,那样对老谭影响不好,说不好听的等于坏了名声。 所以她一直注意着,尽量克制自己的言行。 当然,要说对老谭没感情是假的,如果她不在阿巧干,和老谭以另外一种方式交往,她相信自己能把自己卖了,并且心甘情愿。 “支扩不去根儿吗?”她问。 “不去根儿,富贵病,就靠养,不能累着,还不能生气。”老谭说。 “就你这脾气还有不生气的?” “我现在修炼的差不多了,一般情况不生气,除非气急眼了。” “我记着你年轻的时候总打架,三天两头的。” “年轻嘛,压不住火。”老谭点上根烟,接着说:“现在不行了,打架不解决问题,再说打架就打钱呢,咱没钱。” 雅茹轻笑,说:“我记着你给你同学妹妹要工资,和人家老板打起来了,那时候整个泰山路都知道。” 老谭笑。 “记着你打完架回来衣服都破了,手上全是血,给我吓一跳。”雅茹说。 “那时候你还要跟我去呢。” “呵呵,不知道我胆大呀。” 酒的原因,俩人唠起了过去的事,但都有意避开关于俩人的事,不往上唠。 俩人老的很开心很愉快,时间很快到了九点,再有半小时员工下班。 雅茹首先收住话题,起身收拾桌子,老谭惬意的坐在那喝茶。等雅茹收拾完准备走的时候,老谭想起件事,问:“现在额尔敦和乔姗表嫂咋样?” “还那样,乔总表嫂离了。”雅茹说。 “咋地?俩人真要在一起过呀?”老谭问。谷 “够呛。”雅茹说:“乔总表嫂离婚早晚的事,不因为额尔敦。再说俩人差十来岁,也不可能。” “哦------”老谭点点头。 “我回去了,你也洗洗睡,别熬夜。” “好。” 雅茹走后老谭洗了澡,在员工回来之前躺床上睡了。 古毅这两天挺忙,先是找店、和房东签合同,然后解决阿美的事。 阿美,轮椅上的歌者女孩,自从在拙政园店唱歌后开始出名。现在的网络发达,人要出名几乎是一夜间的事,当然,身败名裂也是一夜之间。 春节前,有酒吧老板找阿美去唱歌,阿美妈妈出于安全考虑没答应,这事也就这么地,过去了。 过完年酒吧老板找到阿美家,很诚恳的再次邀请,并且给出驻唱歌手的价格。说实话人在金钱面前还是容易动摇的,阿美妈在不坚定的犹豫中带着阿美去试唱了一次,效果出奇的好,于是便答应了。 答应酒吧就得把阿巧这边辞掉,想到当初阿巧慷慨的答应女儿去唱歌,并且还不要任何报酬,心里过意不去。 古毅对这事看得开,原本也没打算靠唱歌吸引客人,见阿美找到专业唱歌地方挺高兴,并鼓励着去。 于是阿美换了场,去了酒吧。 不能说酒吧不好,要不然没人开了。不好的是人,总有些心术不正的靠有几张票子动歪心眼儿,见着好看的小姑娘就想干坏事。 阿美去酒吧的头半个月没啥事,并且受到热捧,很多人都是奔着“轮椅女孩”去的,并且成了粉丝。 事情出在后半个月,有个装大哥的突发奇想要包了阿美,这把阿美和阿美妈吓坏了,情急之中给古毅打电话求救。 古毅去的时候正赶上那个大哥带着小弟在酒吧外和阿美母女俩谈呢,酒吧老板也在,显然有些畏惧大哥,说的话都是带不上牙的,屁事不管。 于是,古毅先给乔刚和法院王姐打了电话,然后下车演示纯正大哥本色。 结果------ 他没打过人家,被人家打了。当然不太严重,咋说也是老痞子了,打架有两下子。 再结果,乔刚的人来了,王姐也到了。 那个大哥也有两下子,背景和王姐一样,老一辈为新中国扛过枪打过仗,有些势力。事情到这时候就不是阿美被包不被包的事了,而是乔刚和王姐跟那个大哥比谁硬了。 哔嘀阁 最后结果,此事不了了之,大哥带着小弟回家,古毅、王姐和乔刚的人带着阿美母女平安归来。 这是表面情况,实际上还要解决一番。俗话说人有人脸狗有狗脸,老母猪还有个长瓜脸呢,何况这事涉及到苏州城的两大隐形家族,不可能没个解释、说法。 这事王姐出面,乔刚作陪,古毅和那个大哥握手言和,才算作罢。 第313章 倒霉 酒局到九点结束,一行人从店里出来,外面下起了蒙蒙春雨。 雨不大,湿了城市的夜晚。 乔刚兄妹及妹夫、王姐先后走了,张老板回了自家饭店,老谭和古毅借着酒劲,没打伞,相跟着往四合院走。 他俩在前面走,后面一台黑色小轿车开过来,车灯把飘落的雨水晃得淅沥。司机好像喝了酒,轿车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把后面的车整的直按喇叭。 老谭回过头想看一下咋回事,还以为挡着路了呢。 在他回头的瞬间,黑色轿车突然加速,向他和古毅撞过来。 也就是刹那间的事,老谭本能的往旁边躲,躲的同时使劲把古毅推向路边。 老谭被撞,凌空飞起,落到满是雨水的马路上。 古毅被老谭推倒,险些撞着路边的梧桐树。 黑色轿车已经冲上马路牙子的右前轮顺着惯性向前冲出五米,然后驶下马路牙子,车身随后晃了晃,径直加速驶进雨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也就是几秒钟的事,等古毅从地上爬起只看见黑色轿车的红色尾灯拖着模糊的光在雨中闪烁着远去------ 接着听到不远处老谭痛苦的呻吟------ 四个小时后,老谭从手术室推出。 右小臂骨折,左小腿骨折,中度脑震荡。车撞的左小腿,人飞出,飞行中身体下滑,右手着地,右小臂断。 fantuankanshu.com 断胳膊的结果是缓冲了脑袋着地,要不然得昏迷不醒,或者是当场过去。 不幸中的万幸,胳膊腿断了顶多一个月能好,命要是没了就啥都没了。 很明显,这是一场人为的蓄意伤害,只是罪犯太过老练,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偷的车,没到一小时撞的老谭,然后在一个漆黑的没人胡同弃车而逃。 我们毫不怀疑这是撞古毅,只不过被老谭提前赶上了。 古毅,曾经的社会大哥,气得发疯,准备找姓穆的拼命,被赶来的王姐和乔刚拦住了。 法治社会,哪能再打打杀杀。再说了,找人拼命也得有证据,没证据拼啥命?何况人家背景深厚,掌权的在军队,附属的在地方,都是说一不二的。 这事只能交给法律。谷 回过头来看老谭,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 干净、整洁的单人病房,专门为断胳膊腿设计的病床上,一个光头男人睁开眼睛,看着横在胸前打着石膏的右胳膊,然后探探头,又看看同样打着石膏的左小腿,出神半天,然后咧咧嘴苦笑。 紧接着头一阵疼,伴随着眩晕,不得不闭上眼睛。 病房的门被推开,雅茹端着饭菜进来,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值班护士。 护士先给老谭量了血压,然后询问身体情况,头晕不晕,疼的厉不厉害,肚子里的零件有没有不舒服等等。然后叫老谭吃了管脑袋的药,挂上点滴走了。 “饿了吧?”雅茹关切的看着老谭,眼神里满是心疼。 “有点------”老谭说,有刚才的教训,这回脑袋没动。 “我买了小米粥、咸菜、鸡蛋,还有花卷。”雅茹说完走到床前去摇把手,随着摇动床的上半部分缓缓升起,老谭的上半身起来了。 “哎,命呀——”老谭很是乐观的叹了口气,随后道:“苦呀——” “还说呢,吓死——”雅茹说。 她是昨天晚上员工下班回到寝室时知道老谭被撞的,当场惊呆,加上跟她说的小服务员也没说清楚,只说被撞了,人事不省生死不明,送医院了。 于是她顶着雨来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外和古毅、李爽、小高、额尔敦、王姐等人焦急的等了四个小时,等老谭被推出后才缓口气,浑身像被抽了筋似的绵软。 当然不能倒下,她得护理这个四肢被缠了一半纱布的男人。 “古哥呢?”老谭问。 “去公安局了。”雅茹回道。 “噢------” “先喝口粥。”雅茹左手端着粥碗,右手拿着汤匙舀了一匙粥送到老谭嘴边。老谭很不习惯的张开嘴,温热的小米粥便进入口腔,通过食道滑进胃里。 随后他看了看雅茹,雅茹没看他,舀了第二匙。 她喂粥,他张嘴,然后是一口咸菜。 老谭叫雅茹把花卷给他自己拿着吃,方便。雅茹把一个花卷递到他手里,然后放下筷子剥鸡蛋。 第314章 雅茹挺能说 雅茹每天早上四点起来去中央厨房上班,领着两个徒弟把当天五家店的饺子馅调好,分装成两公斤一袋,然后用真空包装机塑封,按数量装进各个店的配送箱。 饺子面也是如此。 做完这些将近八点,往常的话接下来做第二天的准备工作,干到下午三点下班。现在她要护理老谭,干完早上的便把工作交代给两个徒弟,然后去医院。 已是清明时节,春风又绿江南岸,绿柳婆娑,燕语莺声。 人们在美好的季节里心情都是畅快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满眼看到的都是绿色,还有点缀其中的五颜六色的花,仿佛看到了生命之河的脉动,欣欣向荣。 雅茹没有打车,昨天额尔敦买了辆二手的电动车,她骑着挺好,便强行借过来。她现在在中央厨房上班,离住的四合院挺远,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有些累。 中央厨房那边有寝室,条件也好,只是她在四合院住习惯了,不想过去。 额尔敦上个月调到了中央厨房店,他也是在四合院住习惯了,不想过去,便买了电动车。 雅茹骑着电动车,心想给额尔敦钱叫他再买一台,这台自己要了。想到昨天强行霸占时额尔敦的委屈相就禁不住想笑,那模样像被抢了玩具的三岁孩子,可怜巴巴的就差掉眼泪了。 快到医院了,雅茹搜寻着街边的店铺,她记着这里有一家面馆,老谭昨天说想吃面条。 面馆就在前面。 雅茹停好车子,进里面点了一碗牛肉面和一碗鸡汤面,又跟老板要了头大蒜,然后坐着等着打包。很快面条打包好,等她拎着出来的时候发现电动车不见了。 这叫她既着急又生气,前后左右撒摸着跺着脚喊。面馆老板听着喊声赶紧出来,问明情况后轻车熟路的往东边的小胡同跑去。 胡同里一个男的蹲在雅茹的电动车旁正在接线,准备把电池接上好骑着跑。见有人来慌忙站起,发现不对劲撒腿就跑。 老板也没追,吓唬似的喊了两声,然后推着电动车回来。 电动车失而复得,雅茹感激的谢过老板,然后骑上车心里咒骂着偷车贼来到医院。 老谭听了雅茹余怒未消的诉说后笑道:“生啥气,不找回来了吗。” “我还想买一台呢,看这样得考虑考虑了。”雅茹说。 “买吧,骑着方便,再说不能有那些偷车贼。”老谭说。 雅茹想了想,开玩笑说:“丢了算你的,到时候你赔。” “好,算我的。” “今天天好,吃完饭出去走走。” 医院后面有个小花坛,花坛边长着两排粗大的梧桐树,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射下树影婆娑。 老谭坐在轮椅上,雅茹推着,沿着花坛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花坛里开的五颜六色的花。 2k小说 “老谭,你媳妇不来呀?”雅茹问。 “不来,我这也没啥事,再说她也忙,走不开。”老谭说。 “------你和你媳妇------”雅茹犹豫了一下。 “我俩还那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有时候想挺对不住她们娘俩的,总不着家,啥事不管,都她一个人忙活,又上班又得带孩子------”老谭说。 “你能这么想算有良心,你媳妇不容易,比你累。” “是------” “我知道一个人带孩子滋味,好在我那时候有公婆,那还跟头把式的呢,你媳妇就一个人,够能耐了。 你们男的觉着把钱拿回家就行了,没叫你们带孩子呢,一天都带不了。孩子大了还省点心,啥都懂啥都明白。没看小时候呢,话不会说,这滚那爬的,觉觉睡不好,饭饭吃不到嘴。再来个感冒发烧,擎等着着急上火嘴起泡,恨不得把病挪自己身上------ 男的在身边还好,能搭把手有个依靠,不在跟前儿给谁说去?哭都没地方哭------ 其实你够享福了,找个能干的媳妇,孩子几乎没咋管这大了,家还整得像样。 男的是得挣钱,但不能不管家。” 老谭说:“是——” 雅茹停下来,扶着轮椅扶手,犹如修女般平静的脸上带着阳光的温暖,继续道:“能理解你媳妇,我俩差不多,不同的是你没在外面找女人,还好点。 男的要是总不着家,觉着挣钱就行,家里事啥也不管,孩子也不管,哪个女的能受得了?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谁也不行。 我说话别不乐意听,你打有孩子就在外面干,到现在十多年了,家里事你管过吗?家长会你去过几次?给孩子买过几身衣服?估计连穿多大号鞋都不知道。” 老谭在轮椅上拿完好的左手摸口袋找烟,口袋空空,禁不住咂了下嘴。 “你媳妇是被你伤透了。当一个女的发现找的不是老公,只不过是孩子的父亲时,她会不再关心,也不再搭理,变得冷漠淡然。因为她自己也能把孩子养大,并且养的挺好。 老公只是个摆设,可有可无。 你媳妇现在就这样,她不是嫌弃你,也不是想和你离婚,而是这些年习惯了。你觉着挺累,付出挺多,家里钱都是你挣的,人家呢? 你不总说换位思考吗?将人心比自心,把你换成你媳妇,设身处地的想想,摊上你这样个老爷们儿会咋样?估计早不过了。” 雅茹的话有道理,一向能言善辩的老谭没了声音,陷入了思考与反省。 十多年的生活片段很自然的在眼前浮现,虽没有时间顺序,但并不杂乱,每一幕都清晰可见。尤其从滨海回来后到现在这七年时间的,虽然在家待的时候多了,但好像还是和在外地一样,没咋管家里事,也没管孩子------ 说走就走,从不跟林燕打招呼,回来了也不先到家,和朋友哥们喝完了再回,把家当成了旅馆。 哪个女的希望自己的老公这样? “你是在外面待惯了,回家不自在。加上身边总有女人,对你还都好,别说不动心思,糊弄鬼呢。我要是你媳妇就你这样也往那方面想,搭理你才怪。” 雅茹说到这“咯咯”笑了,接着说:“老谭,你和你媳妇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现在和别的女的有关系你媳妇都不带来气的,因为她已经不在乎了。 两口子过成这样,别说谁都有责任,但主要责任在男的。这种情况大部分的结果是离婚,俩人瞅谁都不对付,说不到一起去,不如两旁世人,在一起也没啥劲。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赞成。俩人在一起是缘份,不容易。尤其像你俩这样的,都能过日子,都顾家,对孩子都一个心思。 刚才不说了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冰不是一天冻的,也不是一天化的,得拿出时间来。” 老谭点头,“你说得对。” “别看我没和你媳妇说过话,但她绝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以后你多顾顾家,管管孩子,慢慢来。”雅茹说。 “嗯,是。” “家和万事兴,你不总说家庭美满是事业的基石吗,能给别人上课自己也得学学。” 雅茹拍拍老谭肩膀,把自己的鼓励与关心传递过去,心里说:老谭,希望你和你媳妇好,千万别离婚。 第315章 养伤日常 离婚不离婚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我们不去探讨离婚有多少种原因,就个人而言,那只是种行为。 爱情是人类美丽的情感,高尚纯洁不可侵犯。诗人歌唱爱情,把它当做生命。我们在诗人的带领下追求爱情,让生命充满阳光、希望。 爱情升华的方式是婚姻,两个人因爱走到一起,组成家庭,有了孩子,开始日复一日的生活琐碎。这期间往往感受不到爱情,充斥的是平淡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和柴米油盐,经常感到索然无味,甚至想要逃避。等醒悟的时候才发现其实这就是爱情的延续,它由烈酒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水,你看见了我,我看见了你。 懂得生活的人知道爱情在婚姻里的存在,把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不懂生活的人看不到爱情,把日子过的躁乱不堪。 老谭介于懂与不懂之间,自己充实了,忽略了家庭,在婚姻的角度讲属于失败者。 那么林燕呢? 她既是失败者也是受害者,伤害来自于老谭这些年对家和孩子的不负责任,和雅茹说的一样,对老谭没了恋爱时的炽热,老公只是个名,是孩子的父亲才对。 这是一个悲哀。 说一千道一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缓和夫妻间的感情不是马上能办到的,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时间能叫过去的过去,让人在前行中忘记伤痛,用以后的日子弥补之前的过错。 老谭养伤的头一个星期,艳华和老邓从海南回来看望过一次,两口子真心地说了些安慰话。 第二个星期周晓梅把呼市的工作处理完,来到苏州。 “小叔,王姐第二家店已经装修上了,在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那。”周晓梅向老谭汇报。 “多大面积?”老谭问。 “六百平,一二楼的,后边有个车库,五百平,正好做中央厨房。”周晓梅说。 “挺好,这大地方租金不低吧?”老谭问。 “总共一百万。” “那还行,不贵,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百万不多。” 说完北京的事周晓梅又汇报了呼市的工作,老谭挺满意,给与肯定和赞许。 fqxsw.org “孟梦还生你气呢,结婚的时候不到。”周晓梅笑道。 “受伤了,回不去。”老谭歉意的说。 “小叔,这事就这么地了?”周晓梅心有不甘的问。 “就这么地了,撞我的没抓着,先撂着,等抓着了再说。”老谭说。 “王姐知道后气坏了,她认识北京军区的,估计能说上话。”周晓梅说。 “呵呵,犯不上,没必要。把我的话放这,撞我的早晚抓着,穆家也早晚出事。”老谭肯定的说。 俩人接下来唠苏州这边的工作,周晓梅提出一个自己的想法,老谭听了觉着挺好,可行。 苏州是南方,商场比北方发达,每个大商场里都有美食广场,吃饭的多,客流量大。她想做商超店,快速打开市场,提高知名度。 “小叔,我这样的想的。商超店不都是流行店吗,主要面对的是年轻人,咱们饺子馆不占优势。但啥都不是绝对的,如果我们把饺子做成中式快餐,在传统的基础上加入现代元素,也能占领市场。”周晓梅说。 “嗯,你说的具体点。”老谭道,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首先在店名上要吸引人,叫客人看着就想进。” “叫啥?”谷 “阿巧点 .阿巧代表饺子, 代表打卡的意思,就是到家了。饺子上咱家的老五样,全是水饺,速度快,客人不用等位。 菜得改一下,上一些年轻人爱吃的,既要快还得好吃,越噶古越好。比如小份酸菜鱼、炸小麻花、果味薯条里脊、精品麻辣烫------不用多,十道就行。 主要是饺子,不但好吃,还要有演绎性,吸引人。这点咱家现在就做的挺好,再加加工能更好的。店面要现代装修,简约风格,抓人眼球。 养生酒需要包装,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出现。不叫养生酒,叫探花酒,度数低,装小瓶,瓶子做成工艺瓶那样的,看着好看,有手感,年轻人肯定喜欢。” “有创意。”老谭赞道,然后说:“商超店是个路子,但利润不高,需要给商场交场地费和管理费,税也是人家代扣代缴,得好好核算一下。 这样,你拿个方案出来,做个店面效果图,设计个菜谱,把毛利率算出来,同时做出客单价和市场评估,要有实操性和可行性。 最主要的是运作,古毅是苏州代理,征求下他的意见,别自己抢自己生意。” 和老谭谈完后周晓梅直接去找古毅,古毅在新店的装修现场。现场噪杂,不是唠嗑的地儿,古毅引着周晓梅到了附近的一家茶楼。 周晓梅把自己的想法和古毅说了一遍,古毅很感兴趣,但没马上表态,而是问:“你小叔啥意思?” “他同意,你是总代理,不得征求下你意见吗。”周晓梅笑道。 “呵呵,周总抬举,老谭同意我没意见,干呗。”古毅爽快的说。 事就这么定了,周晓梅回去做方案,古毅有事和老谭商量,便去了医院。 时间已是下午,西斜的太阳把温暖的光投进病房,里面一片暖意。 老谭倚在床上,古毅坐在椅子里,俩人喝着茶。 “兄弟,我儿子今年二十,一直跟着他妈了。上两天他妈打电话,叫我给儿子安排个工作,我省思来省思去还是交给你放心,你把他收了咋样?”古毅试探着问。 古毅有个儿子,但他很少提。离婚这些年也没管过啥,现在前妻叫他给安排个工作,他想到了老谭。在他心里老谭正义,是可以托孤之人,把儿子交给他放心,能走正道。 “把他收了?”老谭一时没理解啥意思。 “给你当徒弟,跟着你干。”古毅道。 老谭听明白了,说:“主要是我现在不炒菜了,带不了他。” “你可以给他安排个师傅。”古毅说。 老谭笑,问:“你没问他愿意学厨师吗?” “愿意,臭小子初中毕业没念高中,上的厨师培训班,学完在家跟前饭店干了。那时候人家娘俩不搭理我,我也没管。现在他干的饭店黄了,他妈知道我开饭店呢,给我打的电话。” “噢,这回事。”老谭点点头,“古哥,你知道我不收徒弟了。” “兄弟,你大侄儿必须收,不收就不叫他来了,跟着你放心,学不着手艺学做人,你做人这份的,比老哥强。”古毅竖起大拇指对老谭说。 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说:“主要是我不收徒弟了。” “不收也得收,老哥赖上你了。”古毅认真道。 老谭打收了李爽、小高、华清后就决定不再收徒弟,把这三个培养好就行了。现在古毅把儿子送来确实有点为难,想了想说:“这样,先叫孩子来,安排个工作,我顺便看看,要是有师徒之缘就收,没有别怪兄弟。” “你保证相中了,我吊了郎当的,我儿子优秀,长得还帅,大个儿,会来事,一点不良嗜好没有,随他妈,能干。”古毅说。 人呐,不管是社会大哥还是仕途高官,只要为人父,说起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是满脸的骄傲自豪。 这是老谭第一次见到古毅慈祥有爱像个父亲的一面,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感触,眼前浮现出儿子的面孔。 第316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古毅走后李爽和小高来了,和师父唠会嗑儿,说说工作上的事,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俩人走后雅茹也准备走了,她明天还得起早。 “起来上厕所。”雅茹喊老谭。 “今天没有。”老谭说。 上厕所对老谭来说是大事,这两天好点,头几天脱裤子都是问题,需要雅茹帮忙。俩人是老战友,除了开始时的尴尬外之后就习惯了,俗话说“病人无男女”,哪能总在乎。 雅茹撇嘴笑,问:“咋地,能耐了?能自己解决了?” “必须的。”老谭说。 “别摔倒厕所出不来。” “放心,不带的。” 雅茹戏谑的看着老谭,调侃着说:“别装了,你身上那点零件早看过了,还不好意思。” 老谭脸红,辩解道:“真没有。回吧,我自己能解决,放心。” 雅茹没再坚持,知道老谭能行,回去了。 雅茹走后,老谭把自己挪到轮椅里,推动着来到窗前,看城市慢慢入夜。这是他最近三天形成的习惯,眼睛望着窗外,似在看,其实啥也没有,脑袋回想着当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一遍。 他把今天早上忽略掉,因为很平常,和昨天一样。 直接回想和周晓梅的谈话,心里叨咕着:商超店挺好,有操作价值,但不能太多,一个城市就那么几家商场行,有影响力,要做就做有影响力的,没影响力的不做,倒自己牌子。 想到商场就想到了肯德基和麦当劳,他想:这两家店的经营方式差不多,大同小异,都是洋快餐。但人家做的好,像孪生兄弟似的,有肯德基的地方就有麦当劳,有麦当劳的地方就有肯德基。并且人家还不在商场内部的美食广场,全在一楼显眼的地方。 有名的大商场要是没肯德基和麦当劳好像掉价似的,人们都不爱去。 阿巧要是做成那样就好了,是中国的肯德基、麦当劳。 随后笑了,心说不现实,快餐就是快餐,和饺子不一样,饺子咋做都是饺子,离不了根本,离了根本离死就不远了。 商超店是好,但还得以社区店为主,这是正道。传统美食不能离开老百姓,就和鱼不能离开水一样。 先做做看,不能把精力全放在上面,主次必须分明。 但通过这件事发现周晓梅已经进入角色了,有了执行总裁的雏形。这是好事,可见时间精力没白花。 如果不是和她亲戚,称呼上先叫后不改了,要不然她应该是自己最得意的徒弟。 说到徒弟就想到了和古毅。心说不能收他儿子,不炒菜了,带不了人家,挂个名有啥用?说白了误人子弟。 零点看书网 这辈子收三个徒弟够了,一个区域经理,两个区域总厨,挺牛逼的。师父他老人家才四个徒弟,不能超过他。 但是看古毅那样不收还不行,人家拿咱们当回事,咱们不能总端着,得想个法子。 老谭想到了额尔敦,额尔敦不错,技术好,人品行,为人和善。古毅儿子来了叫他带着,俩人处好了兴许能成师徒,那样自己就解脱了。 或许古毅儿子不愿意干这行呢,都是说不准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省城铁西艳粉街,说不出名还有点名气,九十年代这里出了位女歌手,一首歌唱遍大街小巷,艳粉街就相跟着出了名。 如今这里发展的挺好,街两边是高楼大厦、商铺林立,一片繁华景象。 阿巧在省城的第十三家店在这条街的中间位置,正在装修,准备五月下旬开业。 张丽、张向东和挺着大肚子秦丽丽从里面出来,张向东夫妇俩跟张丽打声招呼后上车走了,张丽站了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打开车门上去,刚要发动电话又响了。 艳华打来的。 艳华和老邓看望完老谭没直接回省城,顺道去了嵩山少林,在那玩了几天,刚回来,还没到家先给张丽打了电话。 电话里没多说,俩人约好在总部见面。 一个小时后,张丽来到艳华办公室。 艳华把在海南给张丽买的衣服拿出来叫张丽试,试完了又拿出在少林寺求的手串。 “开完光的,这串你的。”艳华说。 “谢了。”张丽接过去高兴的戴在手腕上,左右看着。 “谢啥,跟我还客气。”艳华笑吟吟的,脸被太阳晒得有点黑,但精神头很好,满面春风。 “咋样?旅途愉快吧。”张丽问。 “愉快,老敞亮了。” “能不能怀上?” “哪那么快——”艳华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好在脸黑不明显。 “那还不快,保不准怀上。”张丽说。 “借你吉言。” 接着艳华说了老谭的情况,知道张丽惦记,说得十分详细。 “你说他,多险——”张丽很是担心的说。 “是够险的------回来时和古毅唠了,就是花钱也得把那个司机找出来,然后查幕后主使。有背景咋地?我就是阿巧不干了也跟他斗。”艳华发狠的说,“燕子也是这意思。” 张丽有点吃惊的看着艳华,她没见过艳华这幅表情——如一头发怒的母狮。 艳华继续道:“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是蓄意谋杀,我就不信了,再能耐还能能耐过法律。” “还没抓着那个司机呢?”张丽问。 “没呢。”艳华稍微平静些说:“早晚抓着,放心,跑不了。这样人不带老实的,不一定啥时候犯事。再说网络这么发达,能跑哪去? 说白了就看公安局想不想查了,这些人都有案底------我和那边的王姐也唠了,她家有实力,帮着查。” “我听说一开始她和乔姗的哥哥出面帮着摆平了。”张丽说。 “是,都以为没啥事了。”艳华接着往下说:“王家和穆家都有背景,一般人惹不起。其实人家根本没把古毅瞧到眼上,他叫人家下不来台,人家不可能叫他好过。 老谭是倒霉,赶上了,替古毅撞一下子。” “他这命——”张丽为老谭悲哀不值。 “万幸,老谭是捡条命------放心,别看我艳华是个女的,但不怕事,这事没完,保证追到底。”艳华严肃的、冷冷的说。 受艳华影响,张丽情绪也激昂起来,说:“对,这事没完。” 得承认,女人狠起来比男人可怕,她们细心、坚忍、有耐性,像狼一样,除非不做,做了就誓不罢休。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苏州穆家被几个东北女人掂记上,够闹挺儿的。 第317章 出院 王淑兰今天请客,请的是区里一位女领导。 这位女领导快要退了,说起来和王淑兰还是同学,俩人一起在朝阳第三十中学念过书。只不过人家家庭好,上了大学,后来当了干部。 这位女同学嫁了个好丈夫,军区的,官当的还不小。 请客的地方在柳林路自家饺子馆的二楼包间,四盘拿手当家小炒,四份小盘饺子,两壶老酒。 王淑兰打扮的精致,给人的感觉既像有钱人家的太太,又像成功的女企业家,气质这块拿捏的非常好,有素质,有修养,有文化,还不失美丽端庄,风韵悠然。 三个人品着菜,吃着饺子喝着老酒,话题虽无中心思想,但气氛融洽,笑声不断。 “这酒好呀,绵软、柔和、还有劲儿,有西凤的烈,也有女儿红的柔,尤其几味药材的配伍,不但舒筋活血,还通体达坦。”女同学的老伴说。 bidige.com 当兵人好酒,一口能喝出好坏来。 王淑兰微笑,轻声说:“这是我们自己调的,好喝的话走时候给你带一桶。” “那多不好意思。”女同学老伴满眼放光的说。 “客气了,我家在赤峰有个酒坊,专门请的民间老烧头,老人家酒烧得好,调的也好。说实话这酒别的地方没有,我家特产。大部分客人都是奔着这酒来的。”王淑兰说。 女同学说:“确实好喝。” “你喝的是雪莲酒,适合咱们女的,酒柔微甜,促进面部血液循环,常喝能祛黑色素,还美容呢。”王淑兰介绍道。 “真的?”女同学问。 “不骗你,但不能多喝,一天二两就行,喝半年再看,保证你容光焕发。”王淑兰说。 女同学盯着王淑兰精致的脸,问:“你是不是总喝?” “总喝,没看我都年轻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不管岁数大小。但喝酒美容有些牵强,主要这话是从美丽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就有了可信度。 “给你也带一桶,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喝二两,喝完你就知道了,脸热舒服,睡觉都香。”王淑兰说。 “我现在就觉着热------”女同学摸着脸,兴奋的说。 有了酒做媒介,话题开始从家常琐事扩大到国内国外,天南海北。从各地的风土人情说到了不同的饮食文化、吃喝拉散。 “我家在苏州有六家店,生意都挺好。”王淑兰说。 “就你家这饺子,这菜,再加上这酒,到哪开都行。”女同学老伴说。 “还可以,主要是打出名了,饺子是传统美食,接地气,老百姓喜欢。”王淑兰说。 “你这第二家店准备啥时候开业?”女同学问。 “下个月末。”王淑兰回答。 “开业通知我,好来捧场。”女同学说。 “肯定通知你。”王淑兰说。 这顿饭吃的非常好,席间王淑兰像讲故事似的讲了老谭被撞的前前后后,并提及了苏州穆家。女同学老伴显然知道穆家,但没说啥,只是似乎无意的说了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夜路走多了总能碰着鬼。 王淑兰很聪明,通过大形势分析知道女同学老伴说的啥意思,所猜不错的话应该是有关部门正在调查穆家,要是这样的话老谭被撞的事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同学夫妇临走时王淑兰给每人带了一桶老酒,夫妻俩笑逐颜开,显然这酒喝对味儿了。 送走同学两口子,王淑兰给苏州王姐打了电话,俩人在电话里交换了意见。王姐也收到消息,说是穆家这一派开始倒了,现在正在查呢。 “我给公安局打了电话,他们把老谭的案子放到特案处理,大力抓呢。”王姐说。 “好。”王淑兰说:“妹子,有啥需要的你就说,我大力支持。” “呵呵,好,不会客气的。对了,姐,你啥时候来苏州?这时候来最好,不冷不热的,等七月份天就热了。”王姐说。 “我看看,这两天把手头的事安排一下,争取五一的时候去。” 王淑兰对老谭的事很上心,这些年的交往合作,老谭给她的印象正直,善良,有能力,够朋友讲义气,直白点说对她的帮助很大,甚至改变了她的后半生。 她虽是一个交际型女人,但知道好坏,对自己有恩的人得报答。 得知老谭被撞后十分惦记,再进一步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后,虽知这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但仍然努力想办法,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请客。 她原计划是先和女同学联系上,处好关系,然后再进一步发展,通过女同学老伴办老谭的事,并且已经做好了拿钱的准备。 但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折,老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呀。 她又给艳华打了电话,艳华相当高兴,为了能快点抓住肇事司机,给办案人员增加动力,当场决定拿出二十万悬赏费。 这笔钱通过法院王姐顺利的转到了公安局。 这天是老谭出院的日子,古毅开着车,雅茹陪同,把大伤初愈的老谭接回四合院。 四合院已是郁郁松松,一片花红柳绿了。 这段时间周晓梅一直在苏州,商超店的方案早就做好了,并且得到认可,她现在正和一家大商场谈合作。 由于阿巧在商场没任何知名度,人家不认可,谈判陷入死局。 周晓梅垂头丧气的回到四合院,见来看小叔的人很多,把吹丧脸换成了满面笑容,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 来看老谭的有乔刚、乔姗夫妇,王姐,张老板,还有各店的店长、厨师长。本来还算宽敞的小屋一下子进来这多人显得挤吧,店长和厨师长说了问候话便回去了,屋子松散些。 接着乔姗夫妇和张老板也走了,剩下古毅、乔刚、老谭和周晓梅。 “周总,谈的咋样?”古毅问周晓梅。 “不咋样,人家不答应。”周晓梅丧气的说。 “什么不答应?”乔刚问,他不知道商超店的事。 古毅便把准备做商超店的事跟乔刚说了一遍。 “谈的是哪家商场?”乔刚问。 “万联。”周晓梅说。 乔刚“哦”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拨号,电话很快接通。他在电话里和对方热情的寒暄几句,然后奔了主题。对方很吃惊,似乎不知道这事,紧接着马上答应,并且说一定给好位置。 等乔刚放下电话古毅使劲拍了下大腿说:“我咋没想到你呢——” 乔刚笑道:“当局者迷,那商场地盘都是我的,他们租的我的房子,我说话还不好使。” “你不说谁知道。”古毅道。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乔刚道。 四个人笑。 第318章 回家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钱人的生活不能想象。 我们只知道乔刚有钱,一个老宅上亿,谁能想到他还做房地产,有自己的商场。在外面看他只是个玩古董的,原来是深藏不露。 其实在我们国家他这样低调的商人很多,总在媒体上露面的未必有他们有钱。他们属于功成身退的那种,即使捐款都不会留下痕迹,而是以旗下的某个子公司名义出现。 这样人深谙世事,明白明哲保身。所以很难做出头鸟,和官场上的关系若即若离,尽量不去触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他们也不涉黑,遵循商人之道,只经商,不言政。朋友很多,五湖四海,都在道义之间。像古毅这样过命交情的很少,他们之间已经不能用朋友定论,当属兄弟。 ranwena.net 他一个电话把商超店搞定之后,对老谭说:“谭老弟,求你件事。” 老谭有些惊讶,忙道:“乔哥你说,啥事。” “老哥公司也有不少管事的,嗨,说出来叫人笑话,每年我都拿不少钱叫他们出去学习,可效果一般,回来也就三天热乎,热乎劲儿一过还那样,啥作用不起。 年前我就听乔姗说了,你们管理层都是你培训,讲的好,实际、接地气,能学到东西,都愿意听。尤其在做人做事上,深入浅出,大伙都服。 我省思等你身体好了能不能给老哥的那些管理层也讲讲,帮着培训一下。” 原来这事,老谭想了一下说:“我讲的大部分是餐饮方面的,怕把你的精英带跑偏了。” “跑不偏,管理都一样,不分啥餐饮建筑、买卖古玩。”乔刚笑道。 “那行,反正没啥事,我准备准备,做做课件,也锻炼锻炼身体,等过了五一的,五一我回趟家,看看孩子。”老谭答应下来。 乔刚和古毅走后,周晓梅忙着去商场签合同,屋里剩下老谭自己,刚想躺一会儿,雅茹引着位女士进来。 女士漂亮,身材丰满,看了叫人犯罪。 是佟欣。 过年的时候她给老谭打了电话,老谭知道她情况,也知道她打电话的意思,没说啥,直接安排到集宁做店长去了。 佟欣感激老谭,在那做得挺好,和前夫与儿子的关系也渐渐恢复。 她倒不是特意来苏州看老谭,儿子战友苏州的,开了个公司,邀请儿子一起创业。她主要是送儿子,顺便看望老谭。 老谭惊讶的问:“你啥时候来的?” “上午到的。”佟欣说着把一袋水果放下,擦擦脸上的汗,然后说:“真巧,赶上你出院。” “咋找过来的?”老谭问。 “我儿子战友知道咱家店,给我送到店里,服务员领着我来的。” “哦——” 雅茹给佟欣倒了水放下,问:“欣姐,还没吃饭吧?” “吃过了,在我儿子战友那吃的,吃完我就过来了。”佟欣说。 “这回来待两天吧?”雅茹问。 “待不了,明天回去,店里忙。”佟欣说。 “你这回来是——” 佟欣说了送儿子的事。 说起孩子,两个女人找到共同话题,唠到一起去了。老谭感觉有些累,顺势躺下来,闭目养神。 说实话,他有些想儿子了,这几年虽然总不在家,但比前几年好多了,能陪儿子待两天。再说儿子也大了,现在孩子早熟,挺多事都懂,有时候父子俩也能唠到一起去。 他打算明天就回省城。 当晚把周晓梅、李爽和小高叫来,把一些事交代下去,第二天上了飞机。 林燕下班到家,打开门闻到饭菜香,接着听到儿子喊:“妈妈回来了。” 然后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和老谭。谷 她看了老谭一眼,并且上下打量一下,问:“全好了?” “好了。”老谭说。 “好了走两步,我看看,别落下啥后遗症。” 老谭走了两步,毕竟才好,腿不敢吃力,一瘸一拐的。 “咋还瘸呢?”林燕问。 “能那快?这就不善了,得慢慢养。”老谭说完坐下,对林燕说:“吃饭吧。” 这是春节后一家三口第一次坐一起吃饭,总的来说比较融洽。 吃饭时林燕问老谭咋打算的,是不是还准备在阿巧干,老谭说是。 “我不建议你干。”林燕说:“你说说你,在呼市受伤,现在又受伤,还是替别人受的,别干了,开个小饭店,管挣多挣少,咋说也是给自己干。” “主要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老谭说。 “咋走不了?你现在不是带晓梅吗?她不接替你吗?”林燕问。 “是接替我,但也不能马上交给她,她还得练。” 林燕停下夹菜的筷子,说:“我看你是舍不得,在那多好,四处行宫------” 老谭笑了,说:“还皇上呢。” “不管你,我就是说说。”林燕把脸冷下来,说:“到月把钱拿回来就行,我儿子还上学呢。” “哪个月少你的了。”老谭有些来气。 “那是你应该的。”林燕说。 老谭气堵,盯着林燕的脸说:“是应该的,但没你这么说的。” “行了,我不想跟你说,别耽误我吃饭。”林燕转头对儿子说:“你快点吃,吃完了写作业。” “作业我都写完了。”儿子说。 “写完了复习!” 看林燕这样老谭没了食欲,点上根烟往阳台走,林燕在身后说:“还抽,自己啥样不知道,吐血别跟我说。” 然后又喊:“你这样在家待着,别出去喝酒,消炎药接着吃。” 老谭“嗯”了一声。 “叫我爸出去也不带出去的,他上下楼不方便。”儿子说。 “那还有准,一听说喝酒腿就好了。”林燕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老谭的声音从阳台传来:“我就那没出息?”然后又道:“我现在得有人照顾,一个人不行------” 林燕说:“你不有儿子吗。” “你不我媳妇吗?”老谭说。 “我可不是你媳妇,爱找谁找谁去。” 老谭吐出口烟,没吱声,摇了摇头。 “跟你说不许在屋里抽烟,我和儿子都受不了。”林燕的声音传来。 “还有,你这医药费叫公司报了,别自己花钱。 回来了肯定有人来看你,拿水果、吃的要,钱不能收。 别叫我看着女的来咱家,整一些不三不四的------” 第319章 小公园 前面的话都还好听,最后一句有些刺耳。 老谭抽着烟,没搭理。知道搭理就是吵架,没必要。 但是,他还是有点心寒,因为没在林燕那得到妻子的关心。 想想这些年都是这样,如果林燕突然对自己关心起来,还有些不习惯。 第二天,林燕和儿子走后,老谭起床,洗漱完准备下楼到小公园溜达溜达。不能总在屋躺着,得锻炼,恢复的快些。 有点费劲的下了楼,到平地好了,虽然瘸腿,但不耽误行走。 春末夏初,风和日丽。街道两边的柳树垂下嫩绿的枝条,像羞涩姑娘柔软的长发,随风摆动。人们脱去了厚重的棉衣、羽绒服,穿戴五颜六色的轻便起来。 2kxs.la 老谭记着年后走的时候大街上还有积雪,身上穿的是冬天衣服,过的真快,转眼快入夏了。 小公园的人很多,都是上岁数的,年轻人很少。 西面的人工草坪上是一支上百人的健身操队伍,正围着草坪走着四方方阵,队伍前半部分的动作整齐划一,很有美感,有围观的在拍照。后半部分显然是跟着学的,动作有些凌乱。 整个队伍里女多男少,岁数都在六十左右,所有人都穿着红色运动服,白色运动鞋,戴白手套,看上去还挺正规。 草坪边的杨树上挂着十米长的红绸子条幅,上面写着“国奥社区健身操运动队”。 场地中间立着音箱,带富有奏的动感音乐整个小公园都能听到。 音乐声再大也盖不过篮球场地的呐喊声。虽然打篮球的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但别小看他们,各个身怀绝技,有的年轻时就是单位球队主力。 有个五十开外戴黑手套的是公园球星,身材不高,一米七六,一手勾手蓝称霸球场,远近闻名。 此时他站在三分线外,接到队友传球后有对手过来封堵,他不急,一个侧身跳起,右手看也不看的来个大勾蓝,篮球划着美丽的弧线应声入网。 “好——” “漂亮!” “再来一个!” 场边围观的人鼓掌叫好。 挨着蓝球场地是用护网围起来的毽球场地,里面有四支队伍分别在两个横网前比赛。说实话,一个小毛毽子被他们玩的可以了,头顶、胸推、横拦、倒勾、拐脚------花式动作层出不穷,叹为观止。 相对于这两个场地的热闹不同,小树林里打太极的安静异常,一招一式透着柔美,刚柔并进。 都是五十岁以上的,有男有女,身穿宽松飘逸的太极服,修炼着退休后的安逸生活。 公园南边是一条长廊,长廊里站着的引吭高歌,长廊外坐着的弹琴敲鼓,前面站着手拿指挥棒的指挥,激情四射的挥舞着节奏。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当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我的身 当的光辉照我心 ------” 歌声在和煦的阳光里飘荡,唱歌的人虽年近花甲,已经没了美丽的音调,但精神集中,神情专注,仿佛不是在歌唱,而是练功。 长廊旁的两棵松树间挑着和健身操队一样的横幅,上面写着“国奥社区合唱队”。 说起来这个合唱队挺有名,里面有两个癌症患者,唱了两年歌硬把癌细胞唱没了,电视台都来采访过。 唱歌治不治癌症不敢说,但明知道自己是癌症,还能不当回事的乐观唱歌绝对叫人佩服,这种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的精神就该活着,而不是死去。 顺着小石子铺成的甬道往北转,绕过假山,是练武人的江湖。 有耍鞭的、练剑的、舞大刀的,有站桩的、扎马的、练吐纳的。有带着拳击手套对打的,有抱在一起摔跤的,还有一招一式横练功夫的。 在这里,看着弱不禁风的小老头也不要惹,兴许就是练家子。还有不要撩闲穿功夫服的美女,这些女的下手都狠,把人打成猪头是常有的事。 老谭先是在健身操的队伍那站了一会儿,和队伍里一个住在自家楼下的阿姨挥挥手打了招呼,然后到篮球场卖呆儿。 老谭上篮球打得好,高中时校队的,曾带领球队拿过全市高中篮球比赛第三名。儿子遗传了他的基因,也爱打篮球。 儿子十二,个子已经比他高了,看样能突破一米八几。要想再高不可能,老谭家没那基因,长到一米九不错了。 关于儿子玩篮球这事老谭有点纠结,篮球是巨人游戏,以儿子的身高进职业队不可能,只能当个爱好。他要儿子把时间用在文化课上,可这小子偏要当体育生,铁了心了。 刚开始练篮球的时候老谭是支持的,想通过篮球叫儿子有个好身体,健健康康的,这是目的。谁成想这孩子玩上瘾了,还挺有天赋,现在不叫他玩有点晚了。 体育生就体育生吧,考个体育学院也挺好。 老谭看了一会儿,场上进行的很激烈,时不时有几个惊艳镜头引发掌声呐喊,倒也热闹。只是这一切已经引不起老谭兴趣,倒不是因为腿瘸,而是胖。 他觉着该减肥了,再这么胖不行。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四十三就成了三高人群,亚健康。并且还有支扩,动不动吐血,虽无性命之忧但吓人呀,自己都害怕。 这一切都源于肥胖,只要把体重减下去,血压就能下去,血脂血糖都跟着降。 减肥,必须减,把身体恢复正常,健健康康的。 老谭离开篮球场,慢慢转悠到假山后的“江湖”。 巧得很,刘哥正在这耍九节鞭,看到老谭马上停下,笑着走了过来。 “刘哥,咋玩上鞭子了?”老谭笑着问。 “闲着没事,瞎玩儿。”刘哥说。 “呵呵,英雄不减当年。” “啥不减当年,老了,主要是活动活动胳膊腿。” 老谭把刘哥手里的九节鞭拿过来,用不习惯的左手甩了两下,随后收起递还,说:“这两天不行,等过两天好了再玩。” 刘哥看出老谭的异样,问:“咋了兄弟。” 老谭引着刘哥找了个长条椅坐下,向他简单说了挨撞的事。 “撞你的抓着了吗?”刘哥问。 “还没。”老谭说。 “现在四处有监控,再说也有目击者,还不好抓?” “是个老手,啥都设计好了,另外那天赶上下雨-----估计也快了。”老谭没说穆家的事。 刘哥有些歉意的说:“不知道你挨撞,这段时间没联系小凤,和王明、小李也没联系,啥也不知道。”然后问:“现在能喝酒吗?” “喝酒没事,舒筋活血。”老谭笑道。 “那好,走,哥请你吃狗肉。” 第320章 狗肉馆 省城吃狗肉有几个地方有名。 第一当属西塔,朝鲜族集聚区。鲜族人爱吃狗肉,有“鲜族人过年喝死狗”的说法。在省城,只要有狗肉的饭店百分之九十是鲜族饭店。 西塔最有名的是“西塔大冷面”。到他家狗肉是桌桌必点,冷面现压现煮,小拌菜自选。偌大的大厅近百桌,那还得排队呢。 2kxs.la 其次是长白狗肉。位于和平区南部,现在叫长白岛。最先那里有一家鲜族饭店叫“长白狗肉城”,狗肉做得好,远近闻名,很多人慕名而来。后来陆续开了好几家,人们吃狗肉就过来,渐渐就形成了“长白狗肉”的名号。 再次是苏家屯狗肉,以“狗酱”好吃闻名。也确实是,拿狗酱直接拌大米饭都香,一般人能吃两大碗,走时候还得打包。 当然,吃狗肉的地方很多,只要是冷面店一般的都有。三台子也有几家,排进前三的事“川江大冷”“陵北大冷”和“集家狗肉馆”。 “陵北大冷”年头最长,老店,位置好,在飞机场四号门前面,三台子人都知道。他家特点是实惠,十块钱吃饱,一百块钱吃好,童叟无欺老少皆宜。 由于开的年头长,主道多,口碑一直很好。 他家最牛逼的是到了冬天关门歇业,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再开,老板够个性。 “川江大冷”开业有五、六年,走的是快餐路子,特点是酒水便宜,用老百姓话说是酒蒙子集散地。 但该咋是咋,他家狗肉还行,全是大狗,吃着香。 最好的是“集家狗肉”,不但在三台子,市里也有名,很多人都打车来吃。一天三条狗不够卖,都是现烀的,上午去早了得等着,下午去晚了就没了。 他家的特点是狗货全,不但有狗肉,狗蹄、狗头、狗鞭、狗杂、狗皮、狗骨头都有,同时他家是唯一有炒菜的,整的像中餐馆,所以客人不断,都爱过来。 刘哥和老谭去的就是他家。 由于来得早,狗肉还没好,俩人先点了两个小拌菜慢慢喝着。 “儿子下半年该上初中了吧?”刘哥问。 “嗯,上初中。”老谭说。 “定好上哪了吗?” “三十三。” “三十三?沙河子那个?” “对,就那。” “三十三是市篮球基地,好几个国家队的都那出来的。”刘哥说。 “是,孩子喜欢,非得上那。”老谭有点无奈的说。 “打篮球也行,但费用高呀,三十三不好进,得不少花钱。”刘哥说。 “是,教练给联系的,只要文化课合格进去没问题,已经试训完了,排在前三。”老谭说。 “我不建议孩子打球,当个爱好还行。”刘哥说:“打球累,动不动就受伤,现在孩子多金贵,一家一个,万一伤的严重一辈子的事------” 刘哥说的不无道理,老谭考虑过,也跟儿子说过,但没啥效果。儿子说他不怕,下定决心走体育这条路了。 看儿子坚定的表情想到自己,自己和儿子这个年龄时开始支门过日子,过早的当起了一家之主。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说的没错,但也无奈,都是逼的。 儿子倒不至于受穷,但挺懂事,这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从小身边没爸爸,和妈妈一起生活,相比较同龄孩子自立得多,已经有了超出年龄的办事能力,这点老谭很欣慰。 服务员端着满满一盘刚烀出来的狗肉放在桌上,顺带一头大蒜和一碟狗酱。老谭单独要了盐面跟细辣椒面,他喜欢把狗肉蘸着和好的盐面辣椒面吃。 吃狗肉喝烧酒,神仙见了抖三抖。谷 饭店进来几桌客人,其中一桌的人和刘哥认识,过来唠了两句,然后热情的叫服务员给加了个菜。这是三台子人规矩,在饭店吃饭碰着熟人,不加酒就加菜,显得混和。有时候还互相敬着喝两杯,交情深的能直接豪爽的把单买了。 老谭在三台子生活二十年,已是老人。加上阿巧名义老板的身份,认识人不少,朋友很多,也算个人物。 只是他不总露面,比较低调,这也符合他性格。 很快饭店便坐满了,喝酒声、吆喝声、服务员的招呼声噪杂一片,热闹非常。 “生意火呀,全满了。”老谭说。 “他家火,都来吃狗肉的。”刘哥说。 这时一个女的走到他俩桌前,笑吟吟的问:“跟你俩凑一桌行不?” 俩人看到女人笑了,是张丽。 她刚从省北大学城店回来,馋冷面了,顺便过来,没成想碰着老谭和刘哥了。 “昨天到家的?”张丽坐下后问老谭,她知道老谭回来。 “嗯。”老谭点头。 “好利索了?”她问。 “差不多了,还有点瘸。”老谭回答。 “那还不老实的在家待着,瞎跑啥?” “不能总待着,得锻炼,恢复得快。” “喝酒恢复呀?”张丽问,大眼睛眨巴着责怪。 老谭笑,说:“不碰着刘哥了吗,挺长时间没见了,少喝点儿。” “净拿刘哥打马虎眼——”张丽转而对刘哥问:“刘哥,最近很少看着你,忙啥呢?” “我能忙啥?眼神不好,麻将社不去了,成天的在小公园溜达,看人家下棋扭秧歌,到点回家吃饭。”刘哥说。 “这还不好,多清闲,享福了。”张丽说。 “是享福了——”刘哥说的很不情愿,还留恋着以前打麻将喝小酒的逍遥日子。 张丽本打算不喝酒,看刘哥、老谭俩人喝得有滋有味,也到了一杯。 三个人喝着酒聊着天,先是聊老谭被撞,然后说铁西艳粉店的筹备,接着唠社会上传言飞机厂搬迁的事。 随着唠随着喝,其他桌客人渐渐走了,还剩下四桌。刚才满员的时候有桌子挡着,没看着啥熟人。现在视线开阔了,剩下的四桌里其中一桌坐着老黄和张丽妹夫——他们班组出来小聚。 张丽妹夫看到了大姨姐,也看到了老谭,于是热情的拉着腼腆的老黄端着酒杯过来敬酒。 妹夫拉老黄过来的时候张丽就不自在,心说妹夫整事,看不出眉眼高低来,好好喝自己的酒得了,过来敬啥酒?敬就敬呗,还把老黄拽来了,不知道咋想的。 心里烦,但人家过来了不能不搭理。 张丽笑着站起,把俩人向老谭和刘哥做了介绍。 老谭和张丽妹夫早就认识,热情的打招呼。但和老黄握手时发现他有点紧张,并且拿眼睛总看张丽。老谭用男人的敏感神经想这男的对张丽有意思,同时推断出张丽和他早就认识。 五个人笑着礼貌的喝了杯中酒后,张丽妹夫看着张丽说:“巧了,下午没班,正好一会儿小华(张丽妹妹)也来。”然后又看老谭,态度十分诚恳的说:“和谭总也挺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今天我请,咱们翻台。” 第321章 培训 张丽这个气呀,心说叫你敬酒就不错了,还翻台?想啥呢? 咋地?不把我和这个姓黄的整成一家不罢休呀? 但气归气,在脸色上不能表现出来。 她微笑着用大姨姐的身份温柔的制止了妹夫的翻台行为,并拿眼神严厉的警告一番。妹夫借着酒劲稍有不甘,但被腼腆的老黄拉走了。 这么一闹,老谭和刘哥也不想喝了,于是结了账和张丽一起出来。 刘哥知道老谭和张丽的关系,打车先走。张丽本打算和老谭溜达一会儿的,看老谭一瘸一拐的也就罢了,打车把他送回。 到了家,老谭请张丽坐下,拿来饮料水果。 “那个老黄和你熟?”老谭问。 “熟啥?”张丽知道老谭问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说:“和我妹夫一个车间,电工。离婚的,有个丫头,结婚了。我妹夫想把他给我介绍。” “人挺老实,看着挺好。”老谭说。 “去年小年我家热水器坏了,他给修的。”张丽说。 “觉着行就处处呗。” “没那心思,一个人挺好。” “也不能总一个人过。” 张丽看着老谭,说:“是不能一个人过,但现在不想。” 老谭说:“得想了,我看那人挺好,飞机厂职工,好单位,退休了有老保,够你俩的。还想找啥样的?” “你说呢?”张丽反问。 老谭避开张丽的目光,问:“他啥想法?” “他能有啥想法,同意呗。”张丽说。 “依我看你处处,他给我的印象不错,好人一个。” “人是挺好-----条件也不错------不行就处处——” 张丽寻问的看着老谭,脸上是戏谑的表情。 老谭摇头,借抽烟转移尴尬。 “咱俩这铁子是白处了。”张丽幽怨的叹息道。 “没白处,你结婚的时候我随礼。”老谭打趣道。 “忘不了你咋整?” “知道不,忘一个人有两种方法。第一是交给时间,岁月能叫任何事情慢慢变淡,到最后即使不忘,也没心情提了;第二是找个新欢,这个不说你也懂。”老谭说。 张丽咂吧着老谭说的,笑道:“咱俩这关系其实已经淡了------说淡不对,应该是升华,超出朋友是知己,就差在一起睡觉了。呵呵,听你的,找新欢去,和他处处。” “我看行,支持!” 俩人又唠了一会儿,张丽下楼。 说来赶巧,林燕今天到省北分公司办事,办完事没回总部,想老谭在家养伤,便回了家。刚进楼口正好碰着下楼的张丽,俩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心照不宣的打了招呼。 张丽有些慌乱的出了楼口,林燕则是脸色阴沉的上楼。 上楼后的林燕见老谭不在客厅,想进他卧室看看,没等进老谭听到开门声出来,见到她惊讶的问:“今天咋回来这早?”谷 “咋地?坏你好事了?”林燕不客气的问。 “啥坏我好事?”老谭一愣,随即想到张丽刚下楼,俩人保证碰着了,便说:“你能不能想点好。” 林燕冷冰冰的说:“不能!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别和我说话,咱俩没任何关系。”说完转身回了房间,把房门砰的一声关死。 老谭站在那怔愣一会儿,回屋躺在床上,心说这误会看样难解,又要阴云密布了。 手机来了微信,张丽发的:下楼碰着你媳妇了,她肯定误会了,用不用我解释解释? 老谭:不用,越解释越乱。 张丽:你俩没吵架吧? 老谭:我俩从来不吵架。 张丽:动手了? 老谭:想啥呢?没有。放心,没啥事,过几天就好了。 张丽:哎——整的我闹心吧啦的,有事打电话吧。 两个小时后,孩子放学快到家的时候林燕出门,在楼下截住儿子,娘俩抛下老谭烤肉去了。 三天后五一小长假,林燕带儿子回了娘家,老谭一个人回了北票。本打算和儿子一起的,但林燕黑脸,吵了几句没结果也就算了。 baimengshu.com 这季节正是农忙的时候,老谭没去几个姐姐家,陪母亲待了三天便回了省城。回来后忙了一个星期,把省城的工作安排好便返回苏州。这期间林燕依然黑脸,俩人也没说话,冷战着。 到苏州后先给乔刚的管理层做了三天的封闭式培训,这对老谭的体力是个考验,好在有李爽做助理,没那么累。 乔刚公司的管理层最低学历是大学本科,大部分是研究生,有的还是海归。让一个只念过两年高中的人给这些高学历的人做培训,属实困难。 但这次培训无疑是成功的,受训的五十二人从开始时的轻蔑、瞧不起到惊讶的震惊,到佩服的认可,再到最后的感动与受教,老谭成了他们尊敬的谭老师,毕恭毕敬。 “兄弟,讲得太好了,啥话不说,老哥谢谢你!”培训结束后乔刚由衷的对老谭说。 “客气了,咱们不哥们儿吗,说这话见外。”老谭笑道。 “走,大哥请客,喝酒去。”乔刚高兴的说。 老谭赶忙摆手,笑道:“哥,饶了我吧,好人站三天都够受的,何况我残疾人。酒不喝了,回去睡觉。” 乔刚一高兴忘了老谭大伤初愈,抱歉道:“把这事忘了,那好,你回去休息,明天的,明天我去接你,去乔姗的会所。” “好,明天的。”老谭应承道。 “差点忘了,告诉你件好事,撞你的昨天抓着了,啥都招了,姓穆的也承认了,这回他们在里面老实的待着吧。”乔刚说了个好消息。 老谭挺高兴,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感谢党,还是法治社会好呀——” 说实话,逃跑的司机能这么快抓着跟艳华的高额悬赏分不开——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人乎。当然,这也跟穆家追随的大人物倒台有关。 老谭疲惫的回到四合院,先是洗了个澡,然后舒服在沙发上坐下,把两条酸疼的腿翘在茶几上,一边喝茶一边看手机。 培训时手机关机,刚打开便有十来条信息蹦出来。有三条是王姐、古毅、乔姗发的,说的是同一内容:肇事司机抓着了,姓穆的进去了。 剩下几条是工作上的,属于汇报内容,不打紧。 打紧的是林燕发来的,内容是鉴于老谭的一贯恶劣表现,以及和外面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现在开始考虑是否把婚姻结束的问题。 老谭看着信息笑了笑,说:放着好日子不过,闲的! 没回信息,直接躺床上一直睡到员工下班。 第322章 去南京 首先敲开老谭门的是古毅,他刚从装修工地回来,身上还带着灰。紧接着进来的是雅茹,知道老谭还没吃饭,去拙政园店打包了饭菜拿来。 不一会儿周晓梅进屋,后面跟着李爽和小高。 雅茹张罗着把饭菜摆好,古毅没吃呢,坐下来一起。周晓梅三人吃过了,但也都拿了筷子酒杯,准备喝点儿。 “今天装设备了?”老谭问古毅。 “嗯,装设备。”古毅便说边把一个饺子扔进嘴里,随后道:“杭州那边有个哥儿们准备合作,过两天来看看。” “哦,干过餐饮吗?”老谭问。 “没有,以前搞水产批发了。”古毅说。 “有实力呗。”老谭问。 “嗯,挺有实力,听那意思准备一下子开两家,抢市场,不给别人模仿机会。”古毅说。 周晓梅说:“现在有模仿咱家的,装修的和咱家几乎一样,名字都接近,咱们叫阿巧,人家叫阿嫂,不细看根本分不清。” 李爽接口道:“咱们中国人干别的不行,就造假厉害。” “也不叫造假,是模仿,没看现在连衣服都出高仿吗?”老谭喝了口酒,接着说:“任何创新都是从模仿开始的,没模仿就没创新。 另外被模仿也是好事,等于变相打广告,客人一吃不是那个味儿还回来,加深印象。” 老谭的话得到认可,古毅说:“别到咱家撬行就行,核心技术不能外泄。” 小高看着雅茹说:“只要雅茹姐不被撬走就行。” 雅茹开玩笑道:“那你们可得对我好点儿,别哪天我一来气走了。” 古毅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我们对你好没用,那得看老谭的。” 老谭有点尴尬,雅茹红了半边脸。李爽和小高在师父跟前不敢笑,却有想笑的意思。周晓梅没那些顾忌,亲热的拉着雅茹的手。 “雅茹,趁我小婶不在这你多努力,放心,我不带汇报的。” 大伙笑起来。 老谭突然想起林燕的信息,禁不住心黯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但马上又恢复过来,端起杯和古毅喝酒。 几个人吃喝完毕先后走了,雅茹把桌子收拾完,又给老谭泡了茶,走到门口停了一下,回过头二意思思的问:“看你好像不高兴?” fantuantanshu.com “没呀。”老谭说。 “------哦,没不高兴就好,没啥事我回了。” “不回也行,我床大。”老谭开玩笑。 雅茹笑了,说:“美得你——” 由于做商超店,老谭和小高重新研究了一套菜谱。在研究菜谱时俩人吃了五家商场的美食广场,对那些知名的店面格外关注,从中学到不少先进理念。 要说做的好的当属“外婆家”,菜不多,价格公道菜量实惠,出餐快,客人喜欢,各个店爆满加等位。 七彩酸菜鱼做的也挺好,主要是形式新颖,把大份酸菜鱼做成了小份的,配上一碗米饭,不但吃得饱还吃得好,回味悠长。 当然,最火的还是麻辣类的小餐饮,比如“串串香”“麻辣烫”“香辣虾”“麻辣拌”“麻辣香锅”等等,年轻人爱吃,家家爆满。 等“盖烧饭”“铁板烧”“日式料理”“火锅”之类的也好,但总体比较下来还是差点。 至于饺子一家没有,老谭有点担心。 “师父,上商场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吃的也不是正餐,啥噶古吃啥,咱们饺子太正规了,估计不能太好。”小高也很担心。 担心归担心,已经做上了就得做下去,不能半途而废。 在考察中老谭发现商超店有三个特点: 第一,形式新颖,抓人眼球。包括三个方面,首先店面设计现代,构思巧妙,符合现代人理念,有视觉冲击感。其次产品设计巧妙,标新立异。再次是店名直接,听名字就有想吃的欲望。 第二,极度重视客人的就餐体验。这一点可能是跟海底捞学的,但也是趋势,只有客人感觉到位、舒服安逸,才会回头。 第三,营销模式各式各样,绝对到位,充满诱惑。 看来商超店已经走到社会餐饮前面去了,有引领潮流的味道。 当然,商超店和社会店没有可比性,它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虽然伴生,但面对的客户全体不一样,并不冲突。 传统中餐要想进军商超店,需要改进和适应,要不然就得淘汰。 这期间老谭通过餐饮界朋友给的信息,得知南京小厨娘开了商超店,效果非常好,准备去考察一下。 说起小厨娘餐饮人都知道,南京知名餐饮企业,幸福餐饮倡导者,淮扬菜发扬人。老谭之前去考察过一回,对他们的企业文化和经营理念非常认同,准备把阿巧也打造成那样。 这次是二顾茅庐,向人家学习商超店的经验。 和他一起去的是周晓梅和小高,古毅陪同,他的目的是旅游。 黑色路虎出西环上沪宁高速,然后转京沪高速,之后上了沪蓉高速。 第323章 火红玫瑰 司机被及时的送进医院,倒霉的是老谭搭了件上衣——全是血。 后来赶上的副驾驶女人在医院里想要给老谭他们钱,怎奈自己也是伤员,在处理伤口时老谭四人已经开车走了。 “咱们这是不是见义勇为?”小高把车重新开上高速后有些兴奋的说。 “咋地,你还想得个见义勇为奖呀?”周晓梅笑道。 “我不用,主要是我师父,他带头救人的。”小高说。 “这事谁碰上都一样。”古毅说完笑了,接着道:“你师父嘴开过光,说人家早晚出事,还真出事了,他不救谁救?” 老谭说:“不怨我,高速上飙车不找死呢吗,我不说也得出事,碰上咱们他捡条命,咱们要是和那些看一眼就开走的一样的话谁也说不出啥来。 我说他早晚出事,他出事了,咱们伸手相救也算了了口因,积了福报。” 周晓梅回过头说:“那些人也是,停下看看啥样能咋地?小叔你不知道,你们开车走了之后,交警十多分钟才来,救护车还没跟着。 这期间只要路过的都减速看热闹,没一个说停下来问问咋回事,看需不需要帮忙的。现在人呀,没人情,冷漠淡然。” “都那样,主要是怕沾包。”古毅说。 “谁还上高速上碰瓷来?”周晓梅不同意古毅说法,坚持自己的观点:“就是没人情味儿,自私自利。照这样发展下去,过几年连雷锋是哪国人都不知道了。” 她的话把三个男人逗笑。 由于救人耽搁了时间,到南京已是傍晚,四个人又累又饿,先找了家饭店解决肠胃问题,然后寻宾馆住下。 第二天,老谭、周晓梅、小高三人去小厨娘商超店考察,古毅去中山陵畅游。 小厨娘商超店叫“厨娘-”,是一家主题餐厅,主打淮阳妈妈菜,倡导幸福餐饮理念,十分适合时 下流行元素,客人川流不息,这桌走那桌来,等位的排长龙,异常火爆。 老谭三人来得早走得晚,整个用餐高峰期都在仔细观察,收获颇多。出来时周晓梅感慨地说:“把中餐做到这种程度没谁了,咱家还得改,跟人家有差距。” 老谭说:“干啥都不能闭门造车,勤出来走走有好处,尤其现在信息时代,发展得快,一天一个样,跟不上潮流就被淘汰。” “是。”周晓梅点头。 “我刚才跟他家的人资经理通电话了,她这两天在青龙山庄培训,你明天过去跟着学习。”老谭说。 “好,我明天过去。”周晓梅道。 “师父我呢?”小高问。 “你不用去,这两天在这,把这整明白了就行。”老谭说。 他们在南京考察,一切顺利。省城的张丽这两天有点闹心,闹心来源于电工老黄。 老黄是彻底迷上张丽了,竟然放下腼腆,学起了年轻人的招式——送花。 当张丽大早上走进总部大门时,前台的接待员上官青鸢笑吟吟的走到跟前,把一捧火红的玫瑰送到面前,她有点诧异。 上官青鸢说是一位姓黄的男士送来的,指明送给她,然后满是羡慕的问:“张总,是姐夫吧?” “滚——”张丽直接了当的作了回答。 当她捧着有些扎手、想扔掉又不能马上扔掉的火红玫瑰走过办公区的走廊时,那些站起来准备开晨会的员工都用惊异、羡慕、审查、甚至是怀疑的目光看她,把她看的浑身不自在,感觉捧在手里的不是花,而是炸弹。 lingdiankanshu.com 终于进了办公室,把那些恨人的目光关在门外,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紧接着,她被外面突然响起的音乐声吓了一跳。音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响起,是一支动感十足的舞曲,整个办公室人员一起跳,跳完舞开晨会。 她每天都跳,并且认真,动作到位,三分四十五秒的舞跳完后额头见汗。 今天她没跳,心情被火红的玫瑰花打乱了,甚至乱了节奏。这倒不是说她动了心,而是老黄这个不合时宜与年龄的举动叫她感到既好笑又闹心,有些气愤。 她把花放到桌子上,整理下仪容仪表。舞可以不跳,但晨会得主持。 舞曲停了,张丽走出办公室,来到办公区的讲台前,面冲大家。她先是清了清喉咙,然后微笑着用清脆的声音大声问候:“家人们早上好!” 说实话,听声音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四十八岁的女人发出来的,都以为二十多岁呢。实际上张丽不显老,依然美丽,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浑身撒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与诱惑。 职业关系,让她养成了注重仪表的习惯,即使在生病期间也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从不邋遢。她长得像杨澜,长得相像的人气质也像,在穿衣打扮上也酷似。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大翻领紧腰西服,里面是白色纱质衬衫,领口处两条粉色丝带盘结成蝴蝶结顺滑的垂下,正好落在高高挺起的两座山峰之间,叫人引申着遐想。 下身是一条黑色八分裤,脚穿亮灰色半高跟鞋,雪白的足踝露在外面。 “好!很好!非常好!” 大家整齐的回复声把张丽马上拉入工作状态,玫瑰花消失了,一个美丽干练的女人出现在大家面前,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 最后,美丽干练的女人说:“现在是五月中旬,我们省城艳粉店月底开业,同时开业的还有北京电视台演播大厅店,六月中旬苏州建设店也将开业。 大家时间紧任务重,培训部加紧培训,上半年最少送走三个店长,培训五个储备店长,五个厨师长。大家努力,加油,看好各位!” 晨会结束后回到办公室,看到桌子上的玫瑰花后又闹心了。 “送花?呵呵,也想得出,准是小华他们两口子出的馊主意。”张丽看着花叨咕,把这事归罪到妹妹和妹夫头上,拿出手机想问个究竟。 这时办公室门开了,艳华和王红相跟着进来。俩人显然知道玫瑰花的事,脸上的笑都那么戏谑。 “这大捧花,我敢肯定不是老谭送的。”王红笑道。 “老谭没这浪漫,是姓黄的电工,咱家张总的追求者,崇拜者。”艳华说。 “你俩就闹吧——”张丽没好气的说。 “其实——”王红停了一下说:“我看那个姓黄的挺好,你考虑考虑。” “考虑啥?”张丽明知故问。 “呵呵,你呀,别装了,要是不喜欢早把花扔了。我看挺好,跟人家处处,不行了再说,没处谁也不知道谁啥样。”王红说。 艳华也说:“处处行,送花说明人家看上你了,我估计他也是做了挺长时间的心理斗争,要不然不可能送,再说也舍不出脸来,都------” “行了,知道你俩啥意思,别说了。”张丽果断的打断道:“你俩一起来啥事?不单是看花吧?” 艳华笑了,幸福的把手放到了肚子上,轻轻抚摸。 “有了?”张丽惊喜的问。 第324章 不过日子呀 艳华确实有了,两个月,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孕育着,脸上是幸福、甜蜜、满足的表情,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怀过孕生过孩子的女人都知道,一个生命在体内的形成是一种怎样的荣光。 艳华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说:“两个月了。” “早咋没说?”张丽责怪着问。 “不知道呀,昨天去检查的,医生说怀孕了。”艳华竟然有些羞怯,娇艳的脸上带着红晕。 张丽很高兴,她是为艳华高兴。 “刚才去了小慧那,她那个胖小子会说话了。”艳华说。 “是吗?”张丽说:“有一个月没看着了,还挺想的。” “你没看呢,那孩子淘,没一点儿老实时候,他爷爷奶奶根本整不了。”王红说。 “还吃奶吗?”张丽问。 “早不吃了,再说小慧那单薄体格也没啥奶,净吃奶粉。”王红说。 张丽看了看艳华,在艳华丰满的胸脯上多停留一会儿,说:“这个行,生孩子不带没奶的,双胞胎都没事。” 话落,三个女人笑起来。 围绕着女人生孩子的话题唠了一会儿,紧接着进入正事。苏州开商超店,饺子上准备打造花样,老谭打电话叫王红过去,让她和雅茹研究一下,看看上什么好。 商超店六月下旬开业,距现在有一个多月时间,艳华的意思是等艳粉店开完业,趁她身子还轻,叫张丽和王红一起过去,她在省城顶张丽一段时间。 她是好意,张丽毕竟大病才愈,不想她累着,想叫她出去旅旅游,放松放松。 “看来你现在不用走了,爱情来了。”艳华说。 “还爱情?跟他没感觉,都是我妹妹他们两口子撺弄的,哼!没事闲的。”张丽说。 王红说:“人家也不是没事闲的,你一个人,还------”她想说还得了癌症,但觉不妥,改口道:“谁当妹妹的也不放心,找个人正常,有人照顾了也放心。” 艳华接着说:“是,别看你不说,我们也常叨咕。你和老谭这些年了,有感情,说白了现在就是你和老谭有点啥事我们都不奇怪------ 但老谭毕竟有家,不可能离婚,再说孩子那大了------你现在啥毛病没有,正常人一个,不能总一个人,有合适的找一个正常。” 王红和艳华说的在理,这点张丽明白。 说实在的,不是感情和爱会在岁月的长河里变淡,而是人活着,活在活生生的现实中,每一天所面对的是摆在面前的现实。 现实是什么,不是风花雪月,也不是月下缠绵,而是我们不想在意却非在意不可的琐碎。这里面包括柴米油盐和酸甜苦辣,以及日复一日的日子。 不管男人女人,一个人生活都有想法,抛去正常的男欢女爱不论,孤零零独守空房的那份寂寞与酸楚也折磨人,想要身边有个伴儿。 说实话,别看说的大气,没到时候呢,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晚年交给养老院。 人这一生爱情是一回事,婚姻是一回事,现实生活又是一回事。把爱情和婚姻美好结合的人不多,这就和物质与精神相生却又是两个世界一样,走在现实生活里的人为物质打拼,在精神世界里却不全是享受,有的还受煎熬。 要不然怎么会有情人呢? 张丽就是这样,爱着老谭,却不能得到,他俩之间是二十多年的爱情,经历风雨,没有开花结果,却有了彼此珍重。 在感情上我们希望他俩在一起,因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又不可能,这种不可能不需要过多解释,看看身边人,许多现实例子摆在那,而生活确实如此。 如果幸福需要用破碎家庭来获得,等于毁灭与重建,毁灭的也存在,重建的也存在,未必幸福。 宿命点说,年轻时血气方刚意气风发,不相信命运,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阅历的加深,生活经验的积累与对世态炎凉的感悟,步入中年以后,过了不惑之年,也就相信命运了。 这相信百分之五十来自冥冥中的上苍,百分之五十来自经历后的感悟,不是认命,也不是随波逐流,而是在奋争中的清醒认识。 抛去了浪漫与浮夸,经过岁月的洗涤变得检讨般的沉静,眼睛里不再是貌美如花,而是不会凋谢的永恒。 爱情到不需要语言和肢体表达的时候,会跨越人们眼中的世俗,成为精神的存在,即使天各一方,也在甜蜜的思念中感到幸福,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再提起,深埋心里罢了。 当第二天老黄又把一捧玫瑰花送来之后,张丽给妹夫打电话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妹夫冤枉,说他根本不知道送花的事,并起誓发愿的。 于是张丽直接给老黄打电话,叫他不要再送花了。 “那咱俩当面谈。”老黄说了他认为这辈子最直接的话,很硬气也很爷们儿。 当晚,俩人坐到了三台子韩吉家烤肉店的单间里,点了一桌子菜。 老黄特意打扮了一番,还理了发,显得年轻很多。他殷勤的给张丽倒酒,把烤好的肉夹到张丽碗里,餐巾纸也抽好,放在张丽的走手边,方便拿取。 张丽虽然很随和,但在老黄的眼里却是女皇般的存在。 “说吧,你啥意思?”张丽直截了当的问。 老黄窘迫的笑,脸涨红,紧张的搓手,嗫嚅的说:“没啥意思------就是,就是------”他胆怯的、又不可克制的看了张丽一眼,说:“想和你处朋友。” 这是他年轻时那个年代男人对女人表达爱慕的最直接的话语,这个男人太老实了,能听班组里小年轻的主意大胆的又怕人看见的送花,等见到真神的时候,马上又回到了他那个年代。 张丽被他的囧态和过时的表达逗笑了,脸像一朵花。 “咱俩现在不是朋友吗?”张丽问,想看他继续发囧。 “是,是朋友。”老黄点着头肯定的说。 “那还咋处?”张丽问。 “想------”老黄红着脸看了张丽一眼,马上又低了头,紧接着像鼓足勇气一样,抬起头说:“想进一步。” 张丽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国字脸,周周正正,眉宇间写满了憨厚与真诚。剪过的寸头很立整,把他的年龄显小了,实实在在的精神焕发。 干净的夹克衫板板正正,虽然不是新的,但绝对是为这次见面精挑细选的。 beqege.cc 紧张而真诚的笑容,加上脑门上冒出来的汗珠,都在说明他非常在意。 张丽笑了,温柔的笑像一缕春风,浮化了周围的紧张与忐忑。 “咋进一步?给我修热水器呀?”她戏谑的开玩笑。 “又坏了?”老黄马上问。 “没坏,怕坏了。” “没事,坏了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呵呵,这是不是你说的想进一步?” 老黄愣怔了,但马上反应过来,欣喜地说:“对。对。” “那好,喝酒吧,以后别送花了,有那钱攒着,不过日子呀。” “是,是,过日子。过日子。” 第325章 我是慧儿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份,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这时节不管南方北方,都笼罩在炎热中。 阿巧按着自己的速度发展,北京开了三家,苏州八家,其中一家是商超店。呼市六家,包头三家,杭州两家。最多的还是省城,十二家。 老谭虽然还是总裁,但大部分工作是周晓梅在做,他在幕后指挥。按他这个年龄没到退居二线的时候,但接班人得培养了,说句实在话,他确实累了。 艳华已是五个月身孕,如今在家待产,老邓精心伺候着,很少到饭店和总部来。 燕子、张宇依然是神仙眷侣,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问政事。 张丽和老黄已经正式交往,俩人虽然没住到一起,但也快了。 老谭和林燕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冷不热,各过各的。俩人坐一起谈过一次,不怎么和谐,虽然没上升到离婚的高度,但比以前更有距离了。 年初老谭答应陪小慧一家三口回湖南省亲的,八月末,王淑兰给新店开完业,想出去放松放松,便陪着老谭一起去,权当旅游。 小慧和妈妈从老家出来的时候四岁,现在二十四,一晃儿二十年过去了,家在脑海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但她知道家在哪,那里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临终前嘱咐过,叫她有了孩子后一定要回去给爸爸上个坟。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有,但记忆模糊,那时候太小了。 妈妈活着的时候说她有个叔叔,但对她们不好,娶的婶子厉害,没少欺负她们孤女寡母。妈妈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外嫁,弟弟是换亲,也就是妈妈嫁了爸爸,爸爸的妹妹嫁了舅舅。 舅舅结婚后两口子出去打工,没了消息。 记忆中的家在大山里,二十几户人家,全村人都姓赵,村子叫赵家湾。 回家的路是妈妈告诉的,所在的县是益阳。 益阳老谭熟悉,当初考察“米汤味道”的开放式厨房时和张丽一起来的。那时米汤味道是四家店,现在深圳、贵阳都有分店了,发展的非常好。 一行人在长沙没做停留,当天下午到了益阳。到益阳已经四点,去赵家湾来不及了,找了家宾馆住下,准备第二天赶早上的小客过去。 晚饭自然是在米汤味道吃的。做餐饮的就这样好,五湖四海交朋友,到哪都能吃着饭。当年的经理王政如今是区域经理,和老谭一直有联系,老谭来了自然是盛情款待。 听说老谭他们第二天去赵家湾,准备派车去送,被老谭婉拒了,不想欠太多人情。 第二天早上七点,四个大人带个孩子坐上小客向赵家湾进发。 小客驶出市区,开上平坦的县级公路,半小时后进入盘山道,驶进大山。 南方的山和北方的山有区别的,南方山的绿色从山底直达山顶,层层叠叠。山峰秀气,各自挺立,相隔不远,遥相呼应。 北方的山大多以山脉存在,远处看好几个山头,近了瞅一脉相连,只不过在半山腰分了家。且多为石山,绿色覆盖了大半山腰,再往上是灰色山顶,山石林立,苍鹰盘旋。 小客在仅容两台车并行的弯曲的山路上缓慢爬行,爬到半山腰时已绕了半拉山,然后下坡,依然弯曲依然缓慢。 过了一座山,随后沿着山底的河道前行,接着又翻过一座山,前面出现一个镇子。镇子不大,叫千户镇,赵家湾归这里管。 小客停下,下去四个老乡后没再上人。接着前行,穿过镇子后柏油路变成了砂石路,小客开始颠簸着爬山下坡,在中午时分到达了赵家湾。 老谭他们下来后小客调过头准备往回开,老谭问司机下午有回益阳的车没,司机说没有,想回去只能等第二天八点从千户镇过来的小客,一天一趟。 老谭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没叫王政派车送他们了。 站在路口,前面就是村子,二十几户人家稀稀落落的依山而居。 “小慧,有印象没?”老谭问脸上带着激动与迷茫的小慧。 小慧站在那,使劲搜寻着儿时的记忆,喃喃的说:“是这------就是这,有印象。” “还记着你家在哪不?”老谭问。 “我家好像在山坡上,村后头,那有口井。”小慧指着村后的半山坡说。 “咱们走吧。” 老谭说完打头往前走,旁边是王淑兰,身后跟着抱孩子的小龙和激动地小慧。 他们来到村头的第一户人家,这家日子过得挺好,房屋新盖的,修了门楼院墙,院子里停着台大四轮,还有台摩托。 正是晌午头,太阳火辣,院子里没人。 老谭想上前打听一下,刚走到大门口里面便传来狗吠,紧接着一条黑狗窜了出来,站在大门里一扑一扑的叫着。 正房门开了,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跨栏背心黑裤子,脚上一双压到帮的黄胶鞋。 男人冲黑狗喊了两声,黑狗不叫了,兴怏怏退下。 男人来到大门口,先是打量了老谭一眼,然后又看了看老谭身后不远的几人,问:“你们哪的?” 老谭上前一步,笑着问:“大哥,这是赵家湾吧?” “是,你们找谁?”男人问。 “我们——”老谭倒语塞了,回过头叫小慧。 小慧上前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小慧。 “大爷,我叫赵小慧,是赵木本的女儿。”小慧说出爸爸的名字。 男人愣怔了,上下打量着小慧喃喃的说:“赵木本,木本------你是木本的丫头?” 小慧点着头,说:“是,我是他女儿。” “你叫-------叫------” “小慧,赵小慧。” 男人有些激动,但不严重,又仔细的打量一下小慧,然后问:“你这是从哪回来呀?” “从省城。”小慧说。 “你妈带你走的时候不是说去滨海了吗?”男人问。 “先是去滨海了,后到的省城。”小慧说。 男人还要问什么,从房门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边走边问:“谁呀?干啥的?” 男人回身,激动的说:“快,你看,谁回来了。” 说话间女人来到近前,疑惑的打量着小慧和老谭,也看着他们身后的王淑兰和抱孩子的小龙,但都不认识,问男人:“这是——” 顶点小说 “木本的丫头,小慧。”男人说。 “木本丫头?慧儿?” 女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两步,吃惊的上下打量着小慧。 “你是慧儿?”女人问,声音颤抖。 “我是小慧,赵小慧。” 女人眼里有了泪水,扑簌着落下。 第326章 小招待所 这户人家是小慧的本家,论着小慧爸爸和男人是一个太爷孙子。男人叫赵木河,比小慧爸爸大。 小慧爸爸和赵木河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小慧家穷,赵木河家好些。小慧爸结婚时没房子住,村后头半山坡的两间土窝棚还是赵木河帮着搭建的。 赵木河两口子喜欢小慧,他家是个儿子,要不是一个赵字掰不开都能做娃娃亲嘞。后来小慧爸生病撒手而去,小慧妈带着小慧苦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走了滨海。 得知小慧是回来给爸爸上坟的,赵木河两口子高兴,替赵木本感到欣慰。 吃罢中午饭,赵木河引着小慧一家三口和老谭、王淑兰去上坟。小慧在坟前边烧纸边流泪,跟爸爸述说着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说实话,闻者落泪。 给爸爸上完坟,了却了心愿,也完成了妈妈临终前的嘱托,小慧就打算离开了。 赵木河两口子要留小慧一家住几日,但他们一行五人,屋子没那大地方,另外小慧也不想多麻烦人家。 说句实在话,虽是本家,但常走动是亲戚,不常走动自生疏,何况还是二十年没见面的。见了面叙叙旧知道都好也就放心了,剩下的过自己日子,再见面不知道啥时候呢。 这时候回益阳没车,但千户镇有招待所,赵木河开着大四轮把老谭他们送到镇里,安排好住宿后才回去。 镇招待所不大,临街而建,一趟十间大平房。房间里有床有电视,但没卫生间,自然没热水器,洗不了澡。 “出一身汗,不洗澡不舒服,箍的难受。”王淑兰无奈的说。 “明天回去就好了,坚持一下,入乡随俗。”老谭安慰道。 “没事,我就说说。”王淑兰转而道:“其实乡村挺好,空气新鲜,没污染,四周都是山,青山绿水的。” 说到山老谭想起了美丽谷,说:“美丽谷这时候也美,快一年没去了,有时间去玩玩。” “打过完年我也没去,估计我那园子都荒了。”王淑兰说。 “不能,有英子妈呢,荒不了。” “嗯,也是。”王淑兰像想起了啥,说:“知道不,晓梅她妈去美丽谷了。” “哦,想老伴儿了?”老谭问。 “照顾老伴儿去了。”王淑兰说:“不知道吧,现在是那个曹家栋在家带孩子。” 老谭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说:“你是说——” 王淑兰笑了,说:“还没,但也差不多了。晓梅她妈一走,晓梅又不在家,曹家栋开始管仨孩子,早上送晚上接,正常上班。” “没听晓梅说呢。” “你这个当小叔的失职,没事也关心关心侄女的事。” 老谭笑,说:“失职,确实失职。”然后道:“晓梅和曹家栋还真行,挺合适,晓梅啥意思?” “没啥意思,看着不咋同意,但也没说啥------她有点让你给带偏了,脑袋里全是饭店的事,再过两年成女汉子了,典型的妇女主任。” 接着王淑兰便笑起来。 老谭说:“人敬业点好,有事做。” “敬业是敬业,生活是生活,两回事,不能光敬业不过日子。以晓梅的性格应该找个曹家栋这样的,她在外面干,家里还没扔没落的。”王淑兰说。 老谭点点头,“是挺好。” “小弟,你现在咋样?和你媳妇。”王淑兰突然问。 “还那样,挺好。” “看样不好------”王淑兰挤下嘴角笑笑,说:“你和你媳妇都是事业型的,谁也不服谁,你们俩要是有一个拿回头都不会这样。” “缺少家庭氛围------” “女人一旦干起事来就没了温柔,而男人最想要的就是温柔。想要的得不到,能给的给不了------也就你俩这样,没离婚已经不错了。” “姐,说实话,这些年都不知道咋过的,觉着挺好,人模狗样的,其实啥也不是------失败,彻底的失败——” “这算啥失败,只能说没经营好。”王淑兰准备拿自己举例子,“我才算失败呢------嗨,其实我感觉现在挺好,孙女有了,一天天干的劲劲儿的,看姐是不是年轻了?” 王淑兰不显老,一直是有气质有风韵的精致女人,她这么问是不想继续老谭的话题。 这时,从窗户飘进来一股乡村所特有的烧柴草的炊烟味儿,里面夹带着饭菜的香味儿。 不知不觉已是傍晚,太阳偃到山后,艳丽的晚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 这时候,城市里是车水马龙的喧闹,下班的晚高峰把美丽的夕阳淹没,人们也无暇注意。而乡下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山路上走着归家的汉子,身后跟着哞叫的牛,翠绿的山色渐渐变浓,空气中弥漫了袅袅香甜。 经年累月踩硬的街道上,玩耍着不知忧虑的孩童,不远院落里传来的唤儿声,带着亲昵的乳名,便有了依依不舍的应答与欢快的回家。 一两声狗吠,和着慵懒的鸭叫鸡鸣,夹杂着驴儿、骡儿的响鼻,伴奏了羊的咩叫,渲染了暮色。 宾馆老板娘站在黄昏的院子里,清脆的大声喊:“开饭啦,石锅酸辣山兔子、开山笋烧鸡公、炒土白菜、大碗油渣渣,要吃的打紧——” 老谭和王淑兰互相看了一眼,俩人被老板娘特殊的开饭方式逗笑了,喊了小慧一家,相跟着来到后院。 院子挺大,宽敞的摆着四个木桌,每个木桌六把木头凳子。桌子上方支着棚子,方便遮风挡雨。 老板娘很精明,招待所旁边的饭馆也是她家的,临街对外营业,院内服务住客,一举两得。 靠东边的桌子前坐着一男一女,夫妻俩,是明天早上从这里发车的小客司机和售票员。老谭他们进招待所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在招待所过夜,每天和早上老谭他们来时坐的那个小客对开。 看到老谭,男人友好的微笑,打了声招呼。 老谭回了一声,选了西边的桌子坐下。 体态丰满一脸豪爽的老板娘走过来,笑吟吟的问:“吃点啥?” “把你刚才喊的那四个菜一样来一个,再来五碗米饭。”王淑兰说。 “好嘞,稍等。” 老板娘转身欲走,被老谭叫住又点了一瓶白酒。 很快,老板娘和一个扎着围裙的男人俩人四只手各端一个大海碗从饭馆后门出来,后面跟着个年轻姑娘,双手拖着的托盘里是米饭和白酒。 老板娘把炒土白菜和酸辣山兔子放下,在男人放开山笋烧鸡公和大碗油渣渣时说:“你们吃,里面还有,不够了喊我再加。” 王淑兰打趣道:“再加收费不?” “不收费,加点菜加点饭还收啥钱。”老板娘大方的说。 王淑兰竖起大拇指,“实惠!” 老板娘说:“山兔子自己打的,小鸡自己家养的,土白菜园子里有,就是不会咋炒,吃着合口就行。” 老板娘的实惠劲马上得到众人认可,老谭笑着点头,随后看了眼西边的天空,问:“老板娘,明天能下雨不?” 老板娘抬头看西边天,说:“火烧鱼鳞,有雨,整不好后半夜就得下。” 老板娘走后小龙说:“天气预报说没雨呀。” “这里山区,大山里,又赶上梅雨期,二八月的天没准,说下就下,只要不大就行。”老谭说。 ranwena.net 第327章 雨夜 老板娘说的挺准,刚到后半夜雨就下了。 雨落风凉,老谭感觉有点冷,把蹬在脚下的被子拉上来盖在身上。 雨声唰唰,偶尔一两声蛙鸣随雨声入耳,又飘到很远。 晚饭吃得早,饭后老谭和王淑兰聊了一会儿便睡了。现在被雨扰了困意,无事可干,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雨声。 好多年没听到这么安静的雨声了,唰唰,唰唰,叫人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细听,里面有雨落树叶的声音,有飘飞稻叶的呓语,有敲击房顶的叮咚,有滴落房檐的清脆------ 夜是静的,雨有声,却也安静。 这样的雨夜诗人喜欢,可以尽情的抒发情怀;这样的雨夜歌者喜欢,可以迸发灵感,让音符跳跃;这样的雨夜失落者不喜欢,因为触发了惆怅,只能拨弄低落的琴弦,喝一壶失意的酒。 老谭不是诗人,不是歌者,也没失落。 他在享受,犹如禅坐的老僧。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并且干净,没有尘埃。 他听得很远,看得也很远。 他闭着眼看到山里的树木在雨中欢唱,雨滴树叶,悄然滑落。枝丫间避雨的松鼠灵动着小脑袋,不时避让着。 能闻到雨中山的味道,清新、潮湿、骚动着万物生灵。 油然间一股思绪飘荡开来,透过薄薄的雨,飘到远方——那个熟悉的小山村。 “没看着掉雨点了?还不进屋?”母亲站在门口喊。 刚上学的小谭冲母亲喊:“我不怕,妈,我有地洞。” 小谭说完跑到院墙边的土涯下,那里有一个只容一个人爬进的洞口。这是他两个礼拜的杰作,别看洞口小,里面宽敞,可以让他舒舒服服的躺下,并且能看书。 他灵活的从洞口钻进去,然后把脑袋探出来对母亲喊:“妈,这里浇不着。” 母亲溺爱的摇摇头,回身进屋做饭去了。 他躺在自己的宫殿里看书,但很快被外面的雨声吸引了,放下书,躺着,眼睛看着外面飘落的雨,出神的聆听着。 他听到了雨落在小宫殿上面园子里玉米叶子上的声音,唰唰。听到了雨落在屋后杨树叶子上的声音,唰唰。 唰唰声很美,很静,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世界的宁静与清明。 他闭上眼睛,听着,享受着。 小洞很暖,洞口飘进来潮湿、清新的雨气,里面有山和风的味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有了同样的感受。 从窗户飘进来的潮湿而清新雨气,带着山和风的味道,这是雨的味道。 当饭菜的香味透过雨从小洞口飘进来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吃饭了,赶紧出来。” 其实他还想多呆一会,但肚子叫了,饭菜的香味又那么诱人,便从小洞里爬出来,紧跑几步进了屋。 屋里温暖,饭菜飘香,暖融融的,跟雨的潮湿与清新是两个感受。 ------ 黑暗中,雨声里,一切都那么安静。 老谭想抽根烟,在他伸手摸烟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王淑兰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惊叫。他猛地坐起来下地,顺手打开灯,推开门往隔壁房间走。 隔壁房间的门开了,王淑兰一脸惊吓的出来,惊恐的说:“耗子,耗子。” 原来是耗子。老谭还以为出啥事了呢,虚惊一场,提着的心随之放下。 王淑兰和老谭一样,外面刚下雨便醒了。 从窗户飘进来的雨气带着凉意,她打开灯,走到窗前准备把窗户关上,似乎被乡村的夜雨吸引,站在那看了一会儿。 雨丝飘进来落在脸上,凉意使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于是关了窗户,回身躺在床上。她想继续睡觉,可上床前忘了关灯,来了小女人的慵懒,不打算起身,要点灯睡觉。 五分钟后她睁开眼睛——点灯睡不着。只好不情愿的坐起,提拉上鞋去关灯。 关灯前她鬼使神差的往窗户那看了一眼,巧得很,一个成年的、强壮的大耗子正蹲在窗台上隔着玻璃往里看,在她“啊——”的一声尖叫后,耗子受到了同样的惊吓,跳下窗台钻进雨里跑了。 老谭进屋找耗子没找着,对站在门外依然害怕的王淑兰说:“跑了,没事了,进来吧。” 王淑兰不进,小脸惨白,战战兢兢的说:“不进,这屋我说啥不住了。” “那上我屋,我在这住。” 老谭说完笑了,心说等于没说,看她吓得那样是不敢一个人住了。 王淑兰使劲的瞪了老谭一眼,老谭不尴不尬的搓搓手,关了门出来,相跟着回了房间。 乡镇招待所不比城里宾馆,什么标间呀豪华大床房啥的,每个房间两张单人床,保持着八十年代的优良传统。 俩人不是第一次在一个房间住,没那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正好一人一张床。 “我正要关灯,那大耗子趴在玻璃上往屋里瞅,连胡子我都看着了------”王淑兰讲述和耗子对视的情景。 老谭笑,倒杯热水给她。她喝了一口后把杯子放在床边的角柜上,接着说:“多少年没见着耗子了。” “是。”老谭嗯了一声。 “这雨明天早上能停不?” 老谭看看窗外,雨声唰唰,不见小也不见大。 “够呛——” “雨要是不停车也不可能通,就那山道------危险。”王淑兰担心的说。 老谭点上根烟,说:“不下大还行,能通车,下大就危险了。” 王淑兰想起去年和老谭从美丽谷回赤峰遇着大雨的事,说:“小弟,你说咱俩是不是犯邪,再不不出门,出门不是碰着下雨就是白毛风,邪性。” “邪性啥,正常现象,谁出门还找个算卦的算算咋地?知道尿炕睡筛子了。”老谭说。 王淑兰逗笑了,笑的时候发现身上的小衫挡不住风景,两座山峰半掩半露的呼之欲出又若隐若现。禁不住红了脸,下意识的把被子拉到胸前。 老谭看着了,说没被诱惑是假的,只是不把眼睛往那看,抽烟避开。 外漏的春光遮住后,王淑兰的脸还有些红,没话找话的说:“以后咱俩出门还真得算算。” 老谭笑笑,不置可否。 “小弟,给我根烟。”王淑兰也想抽。 老谭递给她一根烟,顺便点上,然后走到门口把灯关了,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两个烟头一明一暗。 两个人都没说话,倚着床头抽烟。 外面是唰唰的雨声,把夜引向深处。 黑暗中王淑兰把嘴里的烟雾吐出,然后又吸了一口,烟头上的光亮大了一些,紧接着暗下去。 xiaoshuting.cc “弟,想啥呢?”她问。 “没想啥------”老谭说。 “是不是想媳妇呢?” “没有。” “没有?” “真没有。” 第328章 雨夜唠女人 王淑兰在黑暗中笑了,顺手掐灭了烟。 老谭的烟也燃到尽头。 雨夜,一男一女虽各自一床,但同处一室,凭想象也会发生点啥。世上没陪伴青灯的清心寡欲,也没老僧入定的坐怀不乱,只不过是虚伪的控制而已。 “睡不着觉聊聊天,啥时候困了啥时候睡。”过了好一会儿,王淑兰轻声说。 老谭“嗯”了一声。 王淑兰翻身侧躺,黑暗中脸冲着老谭的方向,问:“弟,没想媳妇想谁呢?” “谁也没想------”老谭说。 “咯咯,没想媳妇也是想女人------跟你说弟,你身边的女人不少,好像真没几个男的。” “厨房都是男的。” “咯咯,你总在厨房呀?” 如果此时开灯能看到王淑兰脸上的戏谑。她接着说:“总在河边站没有不湿鞋的,你说你没想法,谁信?别的不说,张丽,公认的,都知道你俩铁子。” 老谭说:“人家现在找人了。” “舍不得?” “没有------”老谭发现自己的肾虚。 “假话。”王淑兰直接说:“谁也不会那么大度,尤其感情上,有时候男的比女的还小心眼儿。 但你这么做对。咋说呢,你不可能离婚,人家也不能总等。我看了,就算离婚你俩也不可能在一起,没发现她和你媳妇是有点像吗,都好强。” 老谭没吱声,但也没拿张丽和林燕比较。张丽和林燕不是一个类型的人,虽然都好强。 “艳华对你也好,别的不说,从信任上讲就不一般。”王淑兰没在张丽这继续,转而说了艳华。 “咋不一般?”老谭问。 “你是身在其中看不着,外人都看出来了,一个女人如果不深爱这个男人,是不会完全信任的。别说你俩是配合默契,傻子都看出来了。” “你这点说的不对,我俩是多少年的交情。”老谭为自己辩解。 “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她要是个男的还行,你俩论交情,女的就不是那回事了,别看你没说,她也不唠,但我知道你俩没那么简单。” “------” “姐是女人,还是个非常了解男人的女人,这点不否认吧?” “不否认。” “艳华看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不是欣赏那么简单------她比张丽更在意你,只是不像张丽那样明显的表现出来------咯咯,我能看出来别人就能看出来,包括你媳妇。” 说实话老谭没想过这事,王淑兰一说倒提醒了他,觉着是这回事。但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可能,和艳华确实没啥事,有也是二十年前的。 王淑兰依然点到为止,没在艳华身上停留,接着说:“刘雅茹,苏州面点老大,你初恋吧?” ranwen.la 黑暗中的老谭尴尬了,摸索着找烟。 “别不吱声,你俩的关系不是秘密,我知道很正常。”王淑兰说:“你受伤她照顾的吧,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以前还是恋人,没啥事谁信?” “真没事。”老谭说。 “呵呵,你媳妇信吗?”王淑兰问。 “------” “换了我我是不信,不但不信,还得跟你离婚,就是不离婚也得闹闹。” “------是这回事------”老谭点着了烟。 “张丽、艳华、刘雅茹,三个------你和她们都有感情------知道你咋想的,在一起工作,同事关系,没啥。有些事你觉着没啥,该咋处咋处,只要不发生男女关系就光明正大。 别人呢?先不说别人,就说她们仨,能和你一样想?” “应该一样------”老谭说。 “呵呵,一点底气没有。”王淑兰笑了,“我估计你媳妇啥都知道,说实在的,姐接触的男人不少,好的坏的都有,男女之间就那点事,早看开了。但话说回来,如果是我也受不了你这样的,不是铁子就是初恋,再不就是情人。” “言重了,和她们啥事没有。”老谭说。 “非得有事呗?”王淑兰哼了一声,不满意老谭说的,反驳道:“就因为没事才闹心,你不了解女人,一旦爱上了就死心塌地,有一线希望就锲而不舍,要不咋说女人傻呢。” 老谭笑。 “还笑呢,你在外面总不着家,身边还不缺女人,搁谁都得多想。”王淑兰说。 “是------”老谭在黑暗中点点头。 雨还在下着,唰唰的雨声缠绵悱恻。 “弟,你很优秀,有事业心,懂管理,有格局,看得远,是个做事人。还心好善良,为人做事讲究,这一点我最佩服。 拿这回陪小慧回老家给她爸上坟来说,这事一般人做不到。来之前艳华跟我说了,小慧是你在滨海干活时认识的,看她们娘俩可怜,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了。 要不是你给钱,她们娘俩也到不了省城,是不?” “嗯,是。” “你是个好人,小慧妈你帮着发丧的,够意思。凭这点集团所有人都服你,应该的。” “夸奖了。” “不是夸奖,真话。”王淑兰说:“你做事没毛病,讲究、够义气,有爷们儿样。不我这么说,古毅、赵部长、张宇、王姐他们都这么说,对你的评价很高。 别看你岁数小,但做事稳重,周全,有大样。干啥都有计划,稳稳当当的,一点不乱。别说我了,古毅这样人都服,都听你摆弄,还有谁不服的。” 老谭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别夸了,再夸不知道北了。” “姐没夸你,说的都是实话。”王淑兰认真的说。 “谢谢。” “虚——”王淑兰拉个长声,随后道:“男人优秀女人自然喜欢。别说张丽、艳华、刘雅茹她们仨了,就连晓梅都喜欢你,信不?” “姐,说远了,我俩可亲戚,差着辈儿呢。”老谭道。 “啥差辈儿?我不知道咋地,你俩同学。别忘了,我和她好姐妹儿,她啥话不跟我说?”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唠自己和三个女人的事了,现在又扯上了周晓梅,老谭有点窘,忙道:“好了姐打住,咱俩唠点别的。” “呵呵,咋地?怕我说呀?” “那倒不是,我和她也没啥事,就是想换个话题。”老谭说。 “换啥?现在后半夜,外面还哗哗下雨,一男一女唠嗑儿,不唠男的就唠女的,就男女那点事呗,还唠国家大事咋地?” “------”老谭语塞。 “咯咯,说话呀,唠啥?不是想睡觉吧?跟你说姐还没准备好呢------” 第329章 不算出轨 王淑兰的话虽是玩笑,但时间与场合不对,就变成了暧昧的诱惑。 尤其那“咯咯”的笑声,在雨夜里无疑是蚀骨的春药,叫男人很难把控,呼吸都粗重、急促。 窗外是缠绵的雨,屋内是唰唰雨声搅动的燥热与不安,躺在床上的两个人的体内升腾的是不可截止的欲望。 但,谁都没有动,屋内是暗流涌动的黑暗。 “哎——” 一声长长的慵懒的女人叹息打破了压抑的紧张------ 王淑兰起身,轻飘飘的来到老谭床前。 坐下,蜷身曲腿的侧身躺下,身子后靠,靠进老谭怀里。 ------ 清晨,雨还在下着,雨声唰唰,透着灰蒙蒙的光亮。 醒来的王淑兰轻轻下床,回身看着熟睡的老谭,笑了。这个男人在昨夜给她的感觉就是个大男孩,激动的怯弱和喘息的惴惴不安让她心疼,一个长期得不到女人抚慰的男人得有多贪婪,像头吃不饱的猪。 “猪——”脑袋里出现这个字的时候嘴里就轻轻的叨咕出来,禁不住轻笑。笑过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外面雨中的微曦,心有些慌乱,叨咕着要是让小龙、小慧发现就完蛋了,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 轻轻的推开,见走廊里没人,做贼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她躺在床上,把被子拉倒胸前,为了平复一下做贼后的心虚,点上了一根烟。 “荒唐。” 这是她今天早上脑袋里蹦出的第二个词,第一个是“猪”。 怎么和他睡了?并且还那么自然? 一口烟雾吐出,尼古丁舒缓了情绪,同时也放松了身体,作为精致女人的正常思维能力慢慢恢复。 昨夜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重放了一遍,恢复理智的她觉着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下雨就不会有那只趴在窗台上的大耗子,也就不会有惊叫,有推门而出,有老谭的过来。当然,即使自己不出去也会有老谭的过来,也会有俩人的同处一室。 至于睡在一起的肌肤之亲,应该归罪于缠绵的雨,它成功的激起了心里的骚动,把不可能变成了顺理成章。 话说回来,这一切的发生在有其偶然的同时也有必然。 她不保守,但绝不放荡。以前和男人睡觉都带着某种利益,男人在玩,自已也在玩。直白点说就那回事,各取所需罢了。 睡醒了各自穿衣,男人恢复衣冠楚楚的虚伪,自已负责貌美如花的伪装,为了生存而已。 她庆幸自己遇到了老谭,也为当初做出的选择感到英明。当然,这一切不是和老谭发生关系的理由。 这是情不自禁,自已愿意的,想那么做,就做了。 后悔吗?不后悔。 只是有种久违的感觉在心口荡漾,像自己少女情窦初开时------ 心跳,砰砰的,脸还红------ 老谭是被小龙的敲门声弄醒的,他睡得很香,很甜,很长时间没睡这么好的觉了。 给小龙开门前知道王淑兰回了自己屋,放心不少,但还是有着心虚,以至于脸有些红。 ranwen.la 小龙没发现他的异样,告诉他因为下雨今天不通车,还得在这住一晚,老板娘说早饭准备好了,一会儿端到屋里来。由于屋子小,小龙的意思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自己屋吃,老谭和王淑兰一起吃。 老谭没意见,也想到了今天不能通车,便叫小龙去通知王淑兰。 没等小龙去,小慧抱着孩子和王淑兰便过来了。 “师叔,咱们还得在这住一晚。”小慧歉意的说。 “住一晚就住一晚,在哪不是住。”老谭无所谓的说,说话的时候瞟了王淑兰一眼,王淑兰神色平静,和平时样,昨夜的事没在脸上。 “没耽误你事吧?”小慧小心的问。 “不耽误,我现在啥事没有。” 说话间老板娘和那个年轻姑娘送饭过来,小客司机从房间出来,和老谭招呼,老谭向他问了下雨天的路况。 司机说雨要是在中午停的话没事,明天正常发车,如果下到天黑就不好说了,兴许有路段塌方,或者是山体滑坡。 “这下雨天不敢发车,路滑,加上都是山道,咱们还是安全第一,明天放晴了再走。”司机说。 只能这样了。 早饭是大米粥、咸菜、馒头、煮鸡蛋。天下着雨,也出不去,老谭问老板娘昨晚的兔子和小笨鸡还有没,老板娘说还有点,就是剩下的。 老谭不嫌乎,叫老板娘热热拿来,又要了瓶酒。 “一早上就喝呀?”王淑兰像个小妇人似的,但没阻拦的意思。撩了下耳边的碎发,细看耳根处有着绯红。 “没啥事走不了,喝点酒睡觉。知道不,在农村这叫雨休,我估计镇子上百分之八十的老爷们都在家喝酒呢。”老谭说。 王淑兰笑,问:“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呢?” “睡觉打老婆,再不就是骂孩子。” “好像你看着似的。” “农村就这样,好天头从早干到晚,没闲着时候,也没啥星期礼拜,下雨天就是休息,礼拜天,不喝酒干啥去?再说了,农村婆姨胆大,没怕耗子的。” 王淑兰的脸腾下全红,嗔道:“你——” 一个玩笑气氛轻松,少了很多尴尬。 两个人在角柜前相对坐下,老谭倒了两杯酒,递过去一杯。 “不喝,我怕再犯错误。”王淑兰说。 老谭看了她一眼,不由然的想起昨夜温柔,像做梦,有点不真实。但心里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便不自然的说:“不会的------” “是不是后悔了?”王淑兰问。 “没有------” “呵呵,来,干一个。” 一杯酒下肚,心里热,身上也热起来。 “弟,姐不是那样人,别有啥负担------昨晚啥事没有,明白我意思不?”王淑兰放下酒杯,一边借夹菜掩饰自己的真实表情,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说。 老谭稍有些愣,看着王淑兰精致的脸,以前没咋注意,现在发现她有了一种贤妻良母的美与温柔,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看啥呢,听我说话没。”见老谭呆看自己,王淑兰嗔道。 老谭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说:“听着了。” “听着就好。”王淑兰说:“就当啥事没发生,和以前一样,该咋着咋着------” “------嗯------” “你这不算出轨,也不是一夜情,姐自愿的------”有酒的作用,也有羞涩,王淑兰的脸很红。她接着说:“你总这样对身体不好,男人不能总憋着------喝酒是能麻醉神经,但造置体格,你才四十出头,日子长着呢------” 第330章 雨后 雨在午后停了。 雨后的空气清新,地上泛着湿气,久未露面的太阳光亮柔和,清洗一新的山林更加翠绿,里面传来鸟儿欢快的啁啾。 街上的石板路泛着水淋淋的青光,挨着招待所的一趟小商店、小卖铺、烟酒店、饭店都推开阴郁,开始敞开门做生意。 头戴斗笠的汉子挽着裤脚,手拎鱼篓,身后跟着欢蹦乱跳的娃儿,到镇子前的河湾去抓鱼。吃了午饭刚收拾完屋子的婆姨走出院门,和邻家的婆姨聚在一起拉话儿,说着雨和雨里的事------ 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在石板路边上抓没来得及逃跑的青蛙,大呼小叫着,完美着无忧无虑的童年。 老板娘站在门口,冲对面肉铺的老板喊:“割五斤梅肉,三斤排骨。” “好嘞,一会儿送过去。”肉铺老板回着音转身进了铺子。 小慧、小龙俩人拉着孩子的小手在青石板上玩耍,孩子“咯咯”的笑声分外清脆。 老板娘对站在门口的老谭和王淑兰说:“放晴了,这场雨不小,哩哩啦啦的下了小一天。”然后抬头看天,接着说:“放心,明天能通车。” 老谭和王淑兰笑着点头。 “晚上炖排骨,炒油渣渣下面,院子里吃。”老板娘说完转身进屋,老谭和王淑兰顺着石板路往前走,享受雨后乡村的安逸温馨。 “还是乡村好,这空气多新鲜,一点污染没有。”王淑兰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循大自然规律,顺应天地,这才是人过的日子。”老谭说。 “有时候想想也是,一天天忙忙活活的,说是挣钱,还没人家农村人自在呢。”王淑兰说。 “就是个活法,农村羡慕城里的,城里羡慕农村的。说白了就是条件好了,吃饱喝足了开始感慨。不信你试试,要是吃上顿没下顿的话不带感慨的,想的还是钱。”老谭说。 “那倒是------我发现你好像不咋在乎钱似的。”王淑兰看着老谭说。 “我咋不在乎?没有不在乎钱的,我也一样。”老谭说。 “看着不像,说真的,你要是开饭店当老板肯定行,一准赚钱。” 老谭没吱声,点上根烟。 “阿巧是你做起来的,我有点纳闷,咋就没省思自己干呢?”王淑兰不解的问。 “自己干?”老谭笑了,说:“老板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有的人适合有的人不适合。我天生是诸葛亮的命,为人诸葛,尽瘁白发。 老板得有格局,我自认格局不小,懂管理,是个精明人,可是当不了老板。和艳华比就不行,她能从容的做到毫不在乎,目光放在利益之外,我不行,做不到从容,也没她那个心态。 ranwen.la 另外老话说得好,慈不带兵义不养财。我有带兵之能用兵之道,但带兵人重义气,难养财。我要是当老板,呵呵,虽然也赚钱,估计是千金散尽不复来。” “你倒是不贪。”王淑兰笑道。 “不是不贪,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些钱是我的,必拿;有些钱不是,不动。 做餐饮二十二年,从学徒到现在,在钱上悟明白一个道理:挣钱是能力,钱万能,但不代表财富。钱是钱,财富是财富,不能混淆。” “有点深奥。”王淑兰道。 老谭不置可否的笑笑。 俩人走到镇中心,镇政府大门口站着些人在那闲聊,每个人都抽着烟,喷出的烟雾在雨后的空气中格外显眼。 “他们嘴里嚼的啥?”王淑兰问。 那些人抽着烟,嘴动着,里面嚼着东西。 “槟榔。”老谭说。 “槟榔?” “嗯,这地方人爱嚼槟榔,我上回来益阳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嘴里嚼的啥,一问才知道是槟榔。” “哦。你没尝尝?” “尝了,不习惯,享受不了那味儿。另外长期嚼槟榔对牙齿不好。” “我倒想尝尝。” 俩人往回走,经过一家小卖铺的时候老谭进去买了一袋槟榔,王淑兰拿出一个看了看,问:“这硬能嚼动吗?” “含一会儿就软了。”老谭说。 王淑兰将信将疑,问:“你不吃?” 老谭摇头。 王淑兰把槟榔放进嘴里,三分钟后龇着牙吐出,说:“受不了,这味受不了。” 晚上,招待所小院,老谭他们还是坐在昨晚靠西边的桌前。 桌上四个菜,剁椒排骨、炒油渣渣、腊味合蒸、炖水鱼。 “师叔,这炒油渣渣和咱们店的小辣椒炒肉差不多。”小龙对老谭说。 “嗯,咱家的小辣椒炒肉就是这炒油渣渣演变的。”老谭说:“咱们用的是五花肉,他们用的梅肉,做法一样,但辣椒不同。 咱们的辣椒没这地方的好,另外青蒜也没这新鲜,炒不出这味儿来。吃这油渣渣是一股新鲜的清辣味,酱油味重,开胃下饭。 小辣椒炒肉也香,伴着大米饭吃最好,但辣度上不来,两个味道。” “别看是农村,但这菜做得不错,有滋味。”王淑兰说。 “主要是原料好,纯天然的,原滋原味。”老谭说。 “要不然湘菜也好吃。”王淑兰道。 老谭说:“我挺喜欢湘菜,辣的清爽,滋味悠长。剁椒鱼头、小炒黄牛肉、腊味合蒸、毛氏红烧肉、湘西外婆菜,这些都是湘菜里比较有名的。” “可惜都没吃过,我这个湖南人是冒牌的。”小慧有些沮丧的说。 “你打小不在这,也正常。”老谭说。 王淑兰把嘴里的排骨棒吐到桌子上,意犹未尽的咂咂嘴,问老谭:“有没有进军湖南的打算?” 老谭说:“湖南不好进军,饮食差异太大,另外湖南人从古至今不怎么接受外来文化,尤其饮食这方面的。 拿粤菜说吧,在北方、北京能吃得开站稳脚,东南沿海也行,到湖南就不好使。长沙大不,省会城市,没几家粤菜酒楼,好使的全是本地菜。” “是吗?”王淑兰问。 老谭点头,说:“是。咱们东北饺子家常菜现在在广州、深圳发展的好,每条街上都有。到成都、重庆也行,东北菜馆随处可见。西部就不用说了,呼市、包头、兰州,远一点的乌鲁木齐,东北菜快占一半了。 你到长沙看看,纯东北菜馆没几家,饺子馆也没几家,想进军有难度。” “是吗?真这样?”王淑兰将信将疑。 “咱们在长沙待两天,到时候你就信了。”老谭说。 “这我得考察考察,要真这样你没发现是商机吗?”王淑兰说。 “我想过,但一直犹豫了。”老谭说。 “甭犹豫,咱俩在长沙多待几天,好好考察一下,我对咱们阿巧有信心。”王淑兰说。 第331章 惴惴不安 跃跃欲试 第二天早上准时发车,翻过第一座山后小客在两山之间的河道前停住了。前面的路被山水冲断,拉开一道五米长的大口子,一台钩机正在挖土填补,没几个小时修不好。 司机给从益阳出发的小客打电话,两台车准备在这里换乘客。 老谭一行五人,加上镇子上来的一对小夫妻,七个人小心翼翼的从河道上过到对面的公路上,等从益阳过来的小客。 这里说是河道,其实也小半山腰,被山水冲断的口子在叠嶂的山峰下,两旁树木狼林,山石突兀,随时有滑坡的可能。 这样的山间路在山区四处可见,不下雨还好,下了雨,尤其是连天雨,山水湿透山体,不一定哪地方山石松动就会滑落,轻的掉两块石头,下来堆儿土,重的就是泥石流,倒霉的碰上轻则伤筋动骨,重则当场丧命。 开沟机的师傅叫老谭他们继续往前走,因为这里被冲开口子,显然水大,怕发生滑坡。 老谭引着众人往前走,同时往山上看,隐约的心跳加快,出于第六感,觉着危险随时发生。 也就走出二十米远,一点预兆没有,滑坡了。 滑坡是瞬间的事,当你发现的时候好像只是土往下掉,其实是一大片山石带着土,还有上面长着的树木一起滑落。 看似缓慢,实则瞬息便至。 走在最前面的小夫妻没事,俩人已经出了滑坡范围,只受了惊吓。他们身后的小龙、小慧、和孩子有点慢,危险临近时抱着孩子的小龙拽着媳妇使劲往前跑,只是被滑下来的一棵树的树头刮倒,没啥大事。 倒霉的是走在后面的老谭和王淑兰,先是被滑下来的那棵树的树身刮倒,紧接着被滑下来的土埋了半截身,好在滑坡的面积不大,要是大的话不知道啥样呢。 小龙马上跑过来,小夫妻的男的也相跟着过来,俩人先后把老谭和王淑兰从泥土里扶起。滑倒时老谭下意识的把王淑兰护住了,王淑兰只是浑身泥土狼狈些,没受啥伤。 老谭被山石划破了胳膊,伤不大,瞅着吓人,血乎淋拉的。 好在益阳发来的小客到了,司机拿来纱布给老谭进行了简单包扎。 下午四点,老谭一行五人到了长沙火车站,小龙一家三口回省城,把他们送上车后老谭和王淑兰就近找了宾馆住下,登记时服务员警惕的打量着两人,反复确认身份证后才开了房间——俩人的狼狈相有点像被人追的人贩子。 开房间时俩人不约而同的开了两个房间,彼此在互相对视的眼神里知道有些事适可而止,虽然现在有开房做坏事的方便条件,谁也不知道,谁也发现不了。 老谭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虽然胳膊上缠着纱布,但不碍事,尽量注意着不淋到水。洗完澡换了干净衣服,躺床上休息等王淑兰。 胳膊上的伤不严重,当时拿纱布缠的,血是止住了,但没消毒。王淑兰怕感染了,准备洗个澡换换衣服出去找诊所好好处理一下。 半小时后王淑兰推门进来。 老谭从床上坐起,有点吃惊的看着她。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这个精致女人的另一面:一身白色的短袖运动装,配着白色运动鞋,短发乌眉,净淡素雅,白净的脸上没有化妆,只在唇上涂了红色,显得特别精神,又十分安逸。 她这身打扮和平日里的精致判若两人,虽已五十,但身上没有岁月痕迹,看上去是个风韵饱满的少妇,安静贤淑,充满诱惑。 老谭有些呆了。 “咋地,不认识了?”王淑兰笑道。 “有点------”老板不舍的收回目光,开始穿鞋。 俩人相跟着出了宾馆,按着服务员的指引往东边走,前面有家社区诊所。 俩人挨的不远不近,这距离正好让老谭闻到从王淑兰身上飘过来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不是香水味儿,有股兰花香。 这让他想起前天的雨夜,就是这兰花香让他欲罢不能,疯狂而贪婪。 他微微慢了脚步,让出王淑兰半个身位,他在后面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这个和往日不同的少妇,似乎有种错觉,这才是真实的她。 走在前面的王淑兰感觉到老谭在盯着她看,心跳不禁快了几分,脸颊竟然浮现了少女般的绯红,以至于脚步产生凌乱,好在穿的运动鞋,这要是高跟鞋非跌到不可。 诊所的女大夫毫不客气的打开老谭胳膊上的纱布,一圈圈的往下拆。很快看到已经凝结的黑红色,血和纱布粘到一起,每拆一圈老谭都龇牙咧嘴,就差喊疼了。 女大夫很有经验,不再继续拆纱布,拿来剪子直接剪开,然后用双氧水把伤口处被血粘住的纱布蕴湿,再用镊子夹住纱布,轻轻拿掉。 接着是清洗伤口,双氧水在伤口上激起的泡沫看着就疼,带着血沫子,很血腥。 “伤口不深,不用缝合,上了药包上就行。”女大夫一边包扎一边说:“记着明天这时候来换药,别沾上水,回去把消炎药吃了。” 小书亭app 老谭和王淑兰出了诊所,此时已是傍晚,俩人还是早上吃的饭,都有些饿了。 王淑兰说:“回宾馆点外卖,搜搜饺子馆,正好尝尝。” “也行。”老谭说。 “点两份饺子,再来俩菜。” “行。” “喝酒不?”王淑兰侧着头微笑着问,姿势有点俏皮。 “喝,喝完了好好睡一觉,这两天累坏了。”老谭说。 “估计今晚上不能下雨。”王淑兰很有深意的说。 “------你应该说今晚上没耗子。” 俩人都笑了。 王淑兰笑的含蓄,老谭笑的勉强。 他笑的时候眼前出现了林燕,心里不是滋味。不管咋说这是外遇、出轨,和媳妇之外的女人发生关系就是犯错。 虽然十多年没有夫妻生活,但这不是在外面乱来的理由,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难免惴惴不安。 他有点后悔答应王淑兰在长沙考察了。 俗话说食髓知味,一直不找女人也就罢了,心里是想,但喝点酒一迷糊就过去了,第二天醒来一忙活又是一天,没啥事。 可现在知道味了,并且这个女人就在身边,无时不刻的散发着兰花香,谁能受得了? 要说人不能轻易出轨呢,和犯罪没啥两样,还不如犯罪呢。杀人、放火拉出去枪毙完事,一死百了。出轨不同,道德问题,就算没人知道但心里那关过不去,灵魂拷问更难受。 可是又经不住欲望诱惑,虽然惴惴不安,却又跃跃欲试。 第332章 往事 回到宾馆后王淑兰先搜索了一下长沙的饺子馆,在排行的前十名里看了一下,其中八家本地的,两家东北的,最后选了一家最近的东北饺子馆点了两份饺子和两个菜。 随后坐进沙发想休息一会儿,坐下没到半分钟又马上起身,径直来到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看里面的自己。 里面的漂亮女人虽没有往日的精致,但多了几分家居的贤惠与安静,看上去更招人喜欢。 以后就这样,随意点挺好。她在心里说,同时说服自己这样不是为了老谭,而是确实想这样。 她看着自己,虽有潮热,但很冷静,心想现在应该怎样定位和老谭的关系。不是情人,不是铁子。以前是姐弟,现在还说姐弟自己都不承认。 性伴侣? 脑袋里蹦出这个词的时候倒没吃惊,她想到了和周玉军在一起时的情景,俩人就是这关系。可是,周玉军和老谭不一样,一个道貌岸然,一个------ 她有些无法定义老谭。这要是以前她会说老谭是他弟弟,一个非常好的弟弟,一个很优秀的弟弟,说的时候脸上是自豪的表情,心里十分骄傲。 现在自豪和骄傲仍在,但不好意思说是弟弟了。 到现在为止,虽然和老谭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但她没有成了情人的感觉,也没有偷情的味道,好像一切都那么自然,顺理成章。 甚至有种错觉,好像做梦,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里的。 当然,这不是梦。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别多想了,就当啥事没发生,还和以前一样,挺好。” 随后她整理一下衣服,把毛巾打湿扑了扑脸,扑脸的时候真切的感到脸很热,凉毛巾上去有降温的感觉。 怎么说呢,不可否认这个女人动情了,但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一切得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她来到老谭房间,老谭正躺在床上看电视,见她进来顺势坐起。 “这地方饺子馆不少,大都本地的,离这近的是‘东北情饺子馆’,排名第九,我点了两份饺子和两个菜,一会送来。”王淑兰说。 “好。”老谭点头,随后问:“酒呢?” “没点,都这样了还喝呀?”王淑兰看着老谭的胳膊说。 “没事,喝点酒舒筋活血。” “竟理由。” 王淑兰嘴上说,但还是叫了客房服务。 “我看你一顿不喝都不行。”王淑兰说。 “没办法,有瘾了,就这么点爱好。”老谭说。 “血压高最好别喝酒。” “嗯------”老谭点头,随后说:“也知道不能喝酒,但戒不了,喜欢晕乎乎的感觉------” “没见你喝多过。” 老谭笑,说:“喝多了也吐,有一点好,我喝多了不闹人,睡觉。” “在家喝不?”王淑兰问。 “喝,但很少,大部分是一个人,整个菜,坐电脑前一边看电影一边喝,喝完就睡了。” “你媳妇不管你?” “不管------她也看不着,我到家她睡了,不在一个屋------” “我说话你别生气,你也够可怜的。” “呵呵,说不上可怜,习惯而已。” 外卖小哥和客房服务员几乎同时到达,王淑兰把饺子和菜在茶几上摆好,随后启开酒瓶把酒倒满。 “咱俩明天走几家饺子馆,看看啥情况。”王淑兰说。 “好。” 老谭应着,夹起个饺子放进嘴里。芹菜馅的,味道可以,但芹菜切的粒大,有点扎嘴。 王淑兰吃的是三鲜馅的,饺子进嘴后皱了下眉,显然没自家的好吃。 “韭菜今天的,没空好水,一股腊呺气。” “行呀,你现在成行家了。”老谭说。 “天天吃,吃也吃会了。”王淑兰笑道。 “这饺子能排进前十有点水分。”老谭道。 “照咱家差远了。” “咱家确实比这好吃------明天尝尝别人家的,不能都这样。” 一杯酒喝完王淑兰倒上。二两杯,二两酒对老谭来说是润润喉,脸色正常。王淑兰虽也能喝,但喝酒上脸,此时已红霞满面。 毕竟是女人,还有了肌肤之亲,加上酒精作用,看眼前的男人哪都好。既然好就想多知道些事,尤其男女间的。 “弟,跟姐说说你和刘雅茹的事。”她说。 老谭说:“有啥说的,都过去了,就是个初恋。” “说说,初恋最真。”王淑兰道,一脸期待。 “真想听?” “想听。” “好,反正没啥事,把这杯酒喝了,跟你说说。” 老谭讲和雅茹的故事,他讲的很慢,很认真,二十多年前的事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 不知不觉,讲的人声音哽咽,听的人泪流满面。 “我失魂落魄的坐上火车,心揪着似的疼------想哭,哭不出来,嗓子眼塞了棉花,那一刻才知道欲哭无泪的痛苦------ aiyueshuxiang.com 这就是缘份,阴错阳差。老天爷叫我遇到了她,给了我爱情,却把婚姻抹掉了------” “你们俩是真爱。”王淑兰擦掉眼泪,认真的说。 “嗯,确实是------”老谭道。 “之后再没见面?我说的是她来咱家之前。”王淑兰问。 “没有------有一回我回老家,回来的时候在阜新下了车,到她家开的饭店去了,想见见她------没见着,她和老公干架回了娘家------”老谭说。 “之后呢?” “之后——”老谭回忆着说:“之后我去阜新紫兰门酒店工作,在那遇到了她嫂子,也是巧合,她嫂子在那当面点,饺子工。” “那你俩见面了吗?”王淑兰追问。 “见了。”老谭说:“她嫂子认出了我,回家的时候和她说了。那时候她和她老公分开过,谁也不管谁。她在家经营饭店和小旅社,她老公在锦州铁路段,不回家,有个女人。 我是在离开紫兰门的时候去见的她,她带着孩子,气色很好,已经是个妇人了。” “没在那住一晚?” “住了,早上得在那上车。” “------哦,我还以为没住呢。” 老谭笑了,说:“知道你咋想的,那时候她没离婚,和婆婆一起经营饭店和小旅社,我在她家旅社住,她婆婆就在隔壁。” 第333章 回味 老谭讲完了和雅茹的事,王淑兰被打动之余激起了想要再进一步探究的心理,于是问道:“现在对刘雅茹还有意思吗?” 老谭笑了,笑的虽然有点无奈,但很坦然。 他说:“没有。一切都过去了,留个回忆挺好。” “她现在一个人,一点想法没有?”王淑兰引诱着问。 “知道你啥意思,但真没有。”老谭点上根烟,说:“都是经历过婚姻的人,有些事早看开了。世上没那些痴情,也没那些生死恋,要不然都成梁山伯与祝英台了。” “但你俩的爱情挺感人。”王淑兰由衷的说。 “爱情感人,婚姻现实,日子长长久久。任何感人的爱情故事都会在现实的婚姻中消磨热情,坚持住了,成了柴米油盐,坚持不住,再好的浪漫也会被岁月蚕食,一无所有。 我和她------注定无缘------其实已经不需要缘份了,我俩,咋说呢------”老谭吸了一口烟吐出,看着前面的空间,说:“她比林燕更了解我,懂我,每回从苏州回省城,或者是去呼市,她都把行李箱整理好,衣服叠的板板正正的,连内衣内裤都整的体统------ 不管在呼市还是苏州,我屋子都是她收拾,干干净净立立正正,吃的用的都是她管,啥都不用吱声。说她是我媳妇都有人信。” 王淑兰点头,说:“听说了,她挺贤惠。” “男人在外面工作,到家就想得到女人的温柔体贴,要是啥也得不到,还得低声下气的,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老谭看了王淑兰一眼,继续道:“跟你讲个真实案例。五一的时候给乔刚公司管理层培训,有个女的三十多岁,看上去就强势,说一不二的那种。 那天讲的是‘家庭和谐与事业进步’,她可能有感触,下课找我说她老公的事。她说她老公在外面肯定有人了,下班都不愿意回家。 我跟她说男人不愿意回家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回家等于痛苦,在外面等于快乐。 后来我和他老公见面唠了一次,她老公说不是不愿意回家,是不敢回家。一下班就打怵,先把手机检查一遍,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该删的删该减的减,处理干净了才敢进门。 她老公说倒不是怕老婆看,主要是老婆疑心大,说了也不信。 一进门老婆先是侦查科科长,检查一遍再说。然后是公安局局长,不管有的没的开始审问。接着是法院院长,终审宣判。 现在她老公都做病了,一下班就害怕,不愿意回家。不回家咋整?找借口寻理由,再不就撒谎,能晚回去就晚回去,实在不行就把自己灌醉。” “咯咯------”王淑兰笑。 “我跟那女的说把老公管严了等于给别人培养老公,管出息了才是自己老公。管严是没把老公当老公,当听话的奴隶了。管出息是把老公当孩子,孩子是永远不会离开妈的。 她有点懵,不知道听明白没。” “你啥都明白,咋不跟你媳妇说说?”王淑兰问。 “医生医不了自己的病,老师的孩子不一定各个学习好。”老谭无奈的说。 “也是------” 王淑兰点了点头,接着端起酒杯说:“来,喝酒。” 不知不觉一瓶酒喝完,俩人聊得尽兴,像没喝似的。 王淑兰又要了啤酒。 凉啤酒下肚把白酒的燥热压了下去,上来的那点酒劲也没了,倒很精神。 女人有探究别人隐私的兴趣,说兴趣不恰当,应该说爱好,或者好奇。当然,得是自己喜欢并在意的人,不喜欢的不会听。 听完雅茹的还想听张丽的。 老谭说:“和她没啥,再说你也知道,就那点事。” “听晓梅说你和张丽挺轰轰烈烈的。” “传说,传说你也信呀?” “我倒是想不信,你俩的关系整个集团人都知道,不叫人不信。” 老谭嘿笑,说:“我俩------铁子。” “意思是你俩------” “你给我的印象可不八卦。” 王淑兰小女人态的瞪了老谭一眼,直道:“是不八卦,但那是以前。” 她的话提醒了老谭,端着酒杯的手禁不住停住,看着她想了想,要说什么没说,干了杯里的酒。 王淑兰一直注视着他,见他没说话把酒喝了,醒目的光头在灯光下有点发光,知道自己不能再问张丽的事了。 心里有了小小懊悔,想:他一定以为我是用那天的事敲打他,可我没那么想------ 她想解释一下,刚要张嘴老谭先开了口。 “知道你想啥,呵呵,和张丽有缘无分,认识她在林燕之后,有些事我做不出------ 不是说我咋好,可能跟我的成长有关,另外------和林燕是真爱,我俩都是苦瓜蛋子,患难夫妻,她能跟着我这个穷光蛋过日子,还生了儿子,不容易------”老谭说。 “------” “你不知道我俩最穷的时候啥样,租十六平米的房子,三家一个厨房的那种,屋里除了睡觉的床和吃饭的锅碗瓢盆啥也没有------ 孩子就在那出生的,出生的时候我手里就一千块钱,连一个月的奶粉钱都不够------ 没办法,孩子刚满月我就去了外地,就想多挣点钱,叫她们娘俩儿吃好穿好------有时候想想就掉眼泪,孩子会走了我才回来,看着我都眼生,不知道我是爸爸------” 老谭的声音有了心酸。 “没办法,得生活,在家待几天又走,一走又是一年------孩子四岁了我才回来,那时候才有点家底-----” “你够苦的------”王淑兰说。 “呵呵,人呀,有享不了的福,没吃不了的苦。”老谭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什么都有一得必有一失,总在外地,钱是挣了,可夫妻感情没了------也不是没了,是------咋说呢,我也有责任。 那时候只知道挣钱,对过日子没概念,觉着把钱交家就算完成任务,什么顾家管孩子都不想,该喝酒喝酒该玩玩,啥也不管。 还觉着有理,挺爷们儿呢,现在想就是混账------就是打那时候林燕开始不理我的。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各过各的,一直到现在。” 零点看书网 “你俩还是有感情。”王淑兰说。 “有那点感情也磨没了------日子本就平淡,又不懂柴米油盐,当了厨师又咋?说实话姐,人过四十,半生漂泊,说是事业,其实不过几两碎银。 干上了就不能停下,咬着牙也得往下走,好几百人等着吃饭呢。 有时候累了就想歇歇,回家,让媳妇伺候,舒舒服服的------可惜,这待遇没有。张嘴说人家男的不敢回家呢,我也那样,回家打怵。 啥是不想回家?回家等于痛苦,在外面等于快乐。这话说给别人听是道理,说给自己听是领悟。像那歌唱的,多么痛的领悟------” 老谭把酒杯放到嘴边,慢慢喝下。 第334章 韩军 小凤 接下来的两天老谭和王淑兰对长沙的饺子馆进行考察,考察之后觉着有市场,有了进军的打算。 然后俩人离开长沙,王淑兰回了北京,老谭回了省城。 考察的时候俩人恢复到以前状态,把发生的事当做过去。说实话,单纯从性的角度讲老谭想每晚都和王淑兰在一起,共赴巫山云雨。 可有个现实存在——偷情确实美好,但内心忐忑。他没想过离婚,也没想过背叛,但发生的事让他良心备受谴责。 两天考察虽收获满满,但煎熬无时不在,一直承受着灵魂拷问。 当飞机起飞的瞬间,身边没了王淑兰,才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 省城总部三台子店,现在的店长是张丽以前带的一个徒弟,姓韩,叫韩军,山东人,在阿巧工作了四年。 韩军刚来的时候是传菜部长,原打算进厨房学厨师的,被张丽相中留下,培养一年当了储备店长,又实习半年,去年转成正式店长。 店长的基本工资是七千元,加上效益提成超过一万,也算高薪了。 他今年三十二,一米八的身高,长相英俊,乍看上去有点像华仔。男的长得好女的喜欢,店里服务员总有暗送秋波的。 他对服务员不感冒,不知咋搞的喜欢上了大他十四岁的小凤,这让小凤哭笑不得——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天天气好,艳华挺着肚子在老邓的陪同下来到店里。 “董事长好!”韩军上前问好。 “好。”艳华微笑。 “董事长来有事?”韩军问。 “没事,就是转转,你忙你的。”艳华说。 韩军叫服务员倒水,然后转身忙去了。 还没到饭口,店里没客人,艳华在大厅转了一圈后来到厨房,和厨师长华清打了招呼,随后进了饺子加工间。 王红正好在,引着艳华进了小办公室。 “勤活动活动行,对胎儿好。”王红说。 艳华手摸肚子,说:“刚去医院了,一切正常,大夫也说呢。” “主要你这岁数,大龄产妇,还是头胎------但没啥事,现在医院条件好,比你岁数大的还生呢。”王红说。 “是,总给我检查的大夫说昨天一个四十八的产妇生了个七斤沉的大胖小子,剖腹产,母子平安。” “是嘛,我看你也得剖腹产。” “嗯,得剖,大夫也说了。” 艳华低头看看肚子,满满的幸福表情。 “小慧他们往回赶呢。”王红说。 “哦,走快一星期了吧?”艳华问。 “差不多,昨天打电话说今天回来,要不昨天就上车了,赶上下雨,没通车。”王红说。 “没通车?没听说湖南发水呀。”艳华还以为发大水了呢。 “嗨,她老家那,山区,都是山道,下雨不好走。”王红解释道。 “老谭也回来了?”艳华问。 “他没有,说是和王总在长沙考察,晚回来两天。”王红说。 “对,王总和他们一起去的。”艳华点了点头,好像想到什么,说:“老谭有往长沙发展的打算-----但听他叨咕长沙对外来饮食不太认可,想进的话必须一炮打响。” “咱家到哪不一炮打响。”王红道。 艳华说:“主要不是有你这个高级饺子师嘛——” 王红现在确实是高级饺子师,在省城能排进前三。有外地饺子馆老板出高薪来挖她,一张嘴就是年薪三十万,还配车。 王红一口回绝了,说能用三十万把她挖去,也能把别人挖去,干不长久。 别人说还给你配车呢,她说我没坐过车咋地?他今天能叫我坐车,明天就能叫我下去推。不去,这辈子就在阿巧待着了。 饭店有这样的忠诚员工生意不好才怪呢。 王红是开山元老,为阿巧付出很多,阿巧也回报丰厚。如今买了房子买了车,月工资八千,钱是不多,主要资格老,年底有分红,这就多了。 她和王淑兰有点像,都是精致女人。但她泼辣,男人性格,暴脾气在整个集团出名,一般人不敢惹。俗话说甲女配丁男,老公方建军和她正好相反,老实厚道,不多言不多语,一点脾气没有。 现在儿子也结婚了,父母身体好,在哥哥家养老,没啥后顾之忧,正是干工作的好时候。 “韩店长是不是喜欢小凤?”艳华突然问,显然听说这事了。正常情况艳华很少八卦,这不怀孕了,也来了好奇。 “喜欢。”王红说:“这小子邪门,小姑娘不要,非要岁数大的。” 艳华说:“他俩差十多岁吧。” “嗯。” “那有点多,六十找八十的没人说啥,三十找四十的就有人说了。” 王红笑,说:“现在不实行姐弟恋吗,流行。” 她俩在后面唠的时候小凤正下车往店里走,韩军在门里看到了,紧跑两步过去给女神开门。 “凤姐好!”韩军声音洪亮,充满磁性。 小凤一脸冷漠,用鼻子“哼”一声算做回应。 “欢迎凤姐检查工作。”韩军接着道。 “少虚头巴脑的,告诉你,这可月底了,你这个月还没完成任务呢。”小凤说。 “报告领导,昨天本店销售五万一,已经完成一百五十万的销售任务。这个月还有四天,保守估计能超额十八万。” “哎呀,行呀你——”小凤用欣赏的目光瞟了一眼。 韩军马上鞠躬,“谢领导夸奖!”随后直身小声说:“领导,晚上韩味园,老雪花——” “戒酒了。” 小凤立马恢复了冰山美人,径直往厨房走,韩军后面跟着,知道的是督查和店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女老总跟保镖呢。 小凤以冷面严肃不讲情面著称,外号“冷凤”。当然,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嘴冷心热,最好说话。 1200ksw.net 小凤没进饺子间,在热菜厨房巡视一圈后出来,见传菜部的展示板上写着午餐菜谱,其中一个菜是烧芸豆,她对跟出来的华清和韩军说:“别总烧芸豆,员工都吃腻了,换个做法。” 韩军说:“炒芸豆丝好吃,放点尖椒丝。” 华清说:“说得轻巧,你切呀?” “今天星期一,中午不忙,大伙切也快。”韩军说。 华清不情愿的说:“到时候看吧,不忙就炒。” 小凤说:“一定炒熟了,炒不熟容易吃坏人。” “放心,必须炒熟。”韩军打着保证。 “好像你会炒似的。”小凤白了韩军一眼,转头对华清说:“盯着点,千万炒熟了。” 华清说:“嗯,我盯着。” 第335章 食物中毒 华清说盯着,其实没盯。 他这两天挺闹心,主要是因为女儿上学的事。本来孩子在离家近的打工子弟小学上的好好的,媳妇非说教学质量不行,要给孩子转学。 “一个小学转啥,上初中找个好学校不就得了。”他说。 “小学咋地,我不能叫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媳妇说。 “啥起跑线?她爹就是个厨子,不是大学教授,要起跑线你当初嫁文化人呀。”他开始不讲理。 “滚,没人搭理你,孩子的事你别管,我自己管。”媳妇来了气。 华清自打和图雅的麻糊事后,自知理亏,啥事都顺着媳妇。见媳妇态度坚决,不再说话,但心里不顺。 心不顺就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中午炒完菜,叫砧板把芸豆切了,让他们炒。炒之前确实说了芸豆丝必须炒熟,还强调要过油,防止出现断生现象。 说完就出去抽烟了,没在现场看着。 三个砧板加一个学徒,四个人切完了上灶台炒,一人一个灶眼,权当练手了。其中两个听话,把芸豆丝先拉油后飞水,然后再炒。 芸豆丝拉油飞水就熟了,再回锅炒,十成十的熟,吃不坏人。 问题出在剩下那两个人身上,他俩既没拉油又没飞水,认为芸豆都切成丝了好熟,便直接干炒。 说实话干炒一盘行,有五分钟熟了。主要这是工作餐,五十人吃的,四个人炒,每人大半锅,不那么好熟。 结果是看着熟了,其实没有。 可气的是哥四个把炒完的芸豆丝都倒在一个盆里,熟的生的一掺和一起了。 下午四点上班,没到半小时前台有三个小服务员说肚子疼,越疼越厉害,还上吐下泻的。韩军开始没想到芸豆丝的事,把三个服务员送到就近医院,在化验的时候领班又送来四个,并且领班也肚子疼,上吐下泻的。 韩军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化验结果也出来了——食物中毒。 紧接着厨房也陆续有员工送来,都一个症状。 先别说韩军,医生意识到这是集体性食物中毒,属于群发事件,第一时间进行抢救,紧接着上报。 抢救是好事,上报也是好事,主要现在信息发达,很快区食药局知道了,下来人员协助抢救治疗,同时进行调查,紧接着有好事者充分发挥了自媒体优势,这消息便传了出去。 韩军在医院着急麻慌的给中毒员工挂号、交钱、处理,但还算清醒,第一时间给总经理张丽打电话做了汇报。 张丽接完电话知道是食物中毒,想到现在是饭口时间,正上客人的时候,马上给几个分店打电话,叫店长安排服务员和厨房人员到老店帮忙,随后赶到医院。 一共三十二名员工中毒现象,都已挂上点滴,情况无大碍。剩下没中毒的大部分是不喜欢吃芸豆,没吃。还有抵抗力强的,没啥反应。 华清没中毒是心不顺没吃工作餐,韩军吃了,有小幅度腹痛,只是紧张大于腹痛,一着急忽略了。 韩军和张丽在医院忙的时候,华清在厨房满脑袋汗——知道自己犯大错了,后悔不跌。但他走不了,得指挥着炒菜,一边指挥一边祈祷,希望中毒的员工没大事。同时感激兄弟饭店及时赶来帮忙的伙伴,要不然晚上的菜都上不去。 “您是张经理吧,我是省城电视台新闻早知道的记者,能详细说一下咱们店员工集体食物中毒的详细情况吗?”一个记者模样的女的手拿话筒追着张丽,旁边跟着扛摄像机的。 张丽停下脚步,缓了缓对记者说:“你好,我知道你是记者,但现在想请你到那边椅子上休息一下,等我把员工都安排好了再和你唠。你也看到了,还有没床位的,我不能叫我的员工坐着打点滴,他们本来就难受。” 当把所有中毒员工都安排好后,张丽最先接受的不是采访,而是食药局领导的问责。阿巧是窗口企业,市闻名的卫生模范单位,开放式厨房的倡导者,发生这么大的事领导也急眼。 好在中毒的是内部员工,情况都不严重,若是客人的话马上就得停业整顿,同时接受处罚。 员工也是人,情况不严重,没性命之忧,但性质恶劣,也得问责,也得处理。 现在法治社会,私人企业里的打工者受《劳动法》保护,什么都得按规矩来。该交的罚款得交,该处理的得处理,该善后的得善后,马虎不得。 畅想中文网 食药局按章办事,要求老店停业一天,检查合格了再营业。同时要求对中毒员工好好治疗,放假休息,身体好了再上班。 取消阿巧的卫生模范单位资格,由免检单位变为必检单位。这处罚很严重,意味着到这吃饭有健康危险。 可是能有啥办法呢?脚上泡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当天晚上,省城老百姓的微信朋友圈里就有了这样一条消息:阿巧饺子馆三台子店发生内部员工食物中毒事件,所有员工进医院治疗,饭店已经停业------ 这还是好的,不好的说啥都有。 有说老板黑,给员工吃长毛的芸豆中毒的;有说不是吃芸豆,是吃变质饺子馅包的饺子中毒的;有说他家卫生本来就不合格,炒菜用的是地沟油,饺子馅是烂肉绞的------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对坏事的津津乐道远远超出对好事的关注,这是普遍心理。 但得感谢电视台的采访,张丽礼貌的推后采访,关切的为员工安排床位,用真诚的话语安慰员工的情景被摄影师的镜头记录下了。第二天的省城早新闻对食物中毒事件做了客观现实、公平公正的报道,同时赞扬了阿巧饺子馆的负责任精神,并说是当代餐饮人的楷模。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好坏难说,良心而已。 这次食物中毒事件无疑对阿巧造成了很大影响,客观上讲好坏参半,但人们更热衷于小道消息,两天时间,省城各个店的客人减少三分之一。 第三天,也就是老谭往回走的时候,呼市、北京、苏州的餐饮圈都在传这件事,多少对店内经营有些影响。 “你干啥了?”张丽历声对华清叱问,“芸豆炒不熟有毒你不知道吗?” 华清低着头不说话。 “你这个厨师长不用当了,该干啥干啥去。” “------”华清不敢说话。 “走呀,别在我眼前待着!” 华清低着头,垂头丧气的往厨房走,心里埋怨着自己,担心师父回来的后果------ 这边小凤铁青着脸骂韩军,韩军不敢应声,一米八的大个成了一米七。 “你店长你知道不,炒芸豆丝你提出来的,就不知道到厨房看看?”小凤大声斥责。 “当店长就管前台那点事呀?那叫店长吗?别跟我说给厨师长面子,他也在你领导,厨房出事也是你责任!” “我知道------”韩军低着头嘟囔。 “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小凤气道。 “------” “等着吧,等总裁回来,看咋处理你。” “咋处理都行,让我回去传菜也干,只要------” “只要啥?”小凤大声问。 “你别生气,别不搭理我。” “你——” 小凤气结语塞。 第336章 分家 老谭回到省城就知道了食物中毒的事,虽然生气,但没发作,而是叫张丽和忠清拿出处理意见,然后交给周晓梅处理。 他要做的是怎么样把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降低到最低点,因为各个店的生意都在下滑。 生意下滑必然人心浮动,老员工没事,主要是新员工,担心开不出工资来。 出现这现象很正常,老谭心里有底,一次内部员工的食物中毒不能把阿巧咋样,只能算是新闻,老百姓谈论一段时间就过去了,虽影响生意,但暂时的。 朋友圈传的那些他看了,虽五花八门说啥的都有,但还没公开叫骂的,这就是好现象。何况阿巧做的一直很好,多年立起来的口碑不是一两天的负面新闻能击垮的。 周晓梅回来后主持召开了全体管理层会议,宣布了对华清和韩军的处分,每人降一级,罚款两千元。张丽、忠清、小凤每人严重警告一次,罚款一千元。 会上严肃了食品卫生的重要性,叫大家引以为戒。 老谭在会上没说什么,会后把张丽、小凤、忠清、周晓梅留下,先是安排了张丽和小凤的工作,叫她俩找电视台新闻组的李主任,老谭的老朋友,叫电视台对阿巧饺子馆的食物中毒事件来一次跟踪报道。 “你的意思是——”张丽狐疑着问。 “人们爱看新闻,这回跟踪报道咱们怎么处理食物中毒的,主要体现正面,怎么操作你俩和记者商量,我和老李大哥打过招呼了。”老谭说。 “哦,知道了。”张丽说。 “想着把小样拷贝出来,做个链接,发到员工群里,叫员工们多转发转发。”老谭说。 张丽明白老谭意思,高兴的说:“没准还成正面宣传了呢。” “有这样机会就利用,省城有不少人不知道阿巧的。”老谭笑道。 “行,还得是总裁,这招我咋没想到呢。”周晓梅道。 老谭笑了笑,接着说了第二件事。 “和王总在长沙考察了两天,那里的餐饮市场不错,环境也好。昨天和董事长汇报了,她也认可,所以咱们下一步要进军长沙。”老谭说。 张丽、小凤、忠清都挺高兴,甚至有些兴奋,把这几天食物中毒整的懊恼抛开不少。 老谭接着说:“现在九月份,过几天我先过去选地方,选好了就开始装修。长沙属于南方,冬天不冷,争取年前第一家店开业。” “咱们又得忙了。”张丽说,马上想到什么,问:“这回不找合伙人呀?” “先不找。”老谭说:“周晓梅也行了,以后有啥事找她,不用找我,我去开疆拓土。”随后又道:“这次事件造成的影响咋说也得半个月过去,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是稳定人心。 电视台的后续报道最快也得十天,这还是拿赞助费换的。张丽、凤姐你俩抓紧办,我估计有凤姐出面能快点儿。” 几个人碰完头后先后走了,张丽留下来和老谭说了另一件事。 省城这边的代理人是张向东,张丽是区域经理,一直做的不错。 直营店十家,合作店十家,一共二十家店面。合作店都是张向东投资的,实力不俗。 俗话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开始合作的时候为了赚钱,你好我好。等赚到钱后人心便有了古怪,想自己投资的店凭啥合作?凭啥把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拱手让人? 不就是管理吗,自己也行。另外已经把饺子馆摸透了,完全可以独立经营,做自己的品牌。 张向东的这个想法去年就有了,等秦丽丽给他生了儿子后想法强烈起来。夫妻俩都是干事的人,并且是阿巧精英,合计后打算自己干。 当然,他俩没马上提出来,因为合同上写着代理人单干的话集团有权按投资成本收回所有的店,这样他们夫妻投资的店就等于卖给了集团,连转让费都没有,得不偿失。 夫妻俩也是狠人,狠狠心今年一口气投资了三家店,这样十家店的总投资加一起不是个小数目,集团想收购的话没那么大的资金,就有了谈判底气。 只是一直没找到时机和老谭说。这回巧了,食物中毒造成生意下滑,可以以集团管理不当给店面造成损失为由提出来。 老谭没回来之前张向东先向张丽吹了吹风,意思很明显,试探试探。 “树大分叉庙大分家,很正常。你不用管这事,他们两口子知道我回来,估计过几天能找我。”老谭说。 bqgxsydw.com “你的意思是同意?”张丽问。 “同意,为啥不同意。他既然有这想法就不打算继续干了,强扭的瓜不甜,与其闹掰不如做朋友。再者说了,朋友不挡财路。 他敢谈就是认定咱们集团没有一下子吞下他十家店的实力,准备摊牌叫板。跟你说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这事早晚发生,早发生比晚发生好。” “为啥?咱们把他捧起来了,现在翅膀硬了开始单干,哪有那好事。”张丽说。 “呵呵,不用生气。他不是想做自己品牌吗,这也是我想要的。不合作的第一条就是以后不能叫阿巧,加盟都不行。”老谭说。 “中央厨房不再给他配送呗。”张丽说。 “你呀,他既然想单干就早准备好了,我估计一些店长、厨师长、饺子师傅都早谈好了,要不然他不敢提。” “这小子够阴的。”张丽恨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古至今都这样。昨天和艳华唠嗑儿还说这事了呢,她也看出张向东有单干的意思,我俩的想法一样,单干可以,但必须汤清水利,以后他做他的,咱们做咱们的,想竞争奉陪,当朋友就好好处。” 张丽点了点头,说:“还你俩大度。” “不大度咋整,还掐死他呀?我一直挺欣赏这小子的,没成想这样------跟你说不生气是假的,我现在拿他做个例子-------你看着吧,他这个决定错了,有他后悔的时候。” “你是不是在这杀鸡伺候呢?” “没有,只是告诉大伙钱不是一个人赚的,合作共赢。” 十天后,张向东找到老谭,直接提出单干。 “好呀,支持,你年轻,正是干事的时候。”老谭笑着说。 张向东没想到老谭这么痛快的答应了,有点出乎意料。 老谭问:“准备自己做品牌?” “有这个打算。”张向东笑着说,眼神躲闪。 “好,支持。要不然也打算和你说呢,咱们不合作还是朋友,你是个有抱负的人,看好你。 这样,明天你和周总把协议签了,以前的合同解除。你做自己的品牌,集团把阿巧商标收回。”说到这老谭笑了,开玩笑道:“你不能再叫阿巧了,小心我告你侵权。” “那绝对不能。”张向东道,然后歉意的说:“谭总,有些对不住您。” “这有啥对不住的,希望你发展的好。对了,员工你打算怎么安排?用原来的还是重新找?”老谭问到实际问题。 “原来的,原来的,还是原班人马,一个不动。”张向东忙道。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等细则问题你和周总谈,再找个会计,和徐姐把账对一下,亲是亲财是财,钱上得分清,马虎不得。 董事长那你不用说了,她同意你单干。” “谢谢董事长。” “以后有事打电话,再不直接找我,别客气。” 第337章 姐弟恋 张向东的目光短了。 他觉着这些年在阿巧已经学到了全部,单干没问题。并且这些年培养了不少亲信,拉拢了很多人,就连王红培养的两个比较优秀的弟子也收买了。现在是要兵有兵要将有将,底气足,加上媳妇秦丽丽做帮手,还有做不起来的? 你老谭能打造“阿巧”,我就能打造自己的“年初一”。 他要好好伸展一下手脚,在省城餐饮业干出番事业来。 人呐,可以自信,但不能自负。自信能成事,自负败事。 人应该聪明,但次于智慧。聪明总被聪明误,智慧往往有大成就。 还有,有些东西是能够学来的,比如技术、比如知识。但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只能去悟,比如做人,比如胸怀。 他觉着自己做市场营销的,运营没问题,饺子馆在自己手里只能比以前好不会比以前差。但他忽略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极力打造的——品牌效应。 客人之所以来是因为“阿巧”俩字,现在变成了“年初一”,虽然还是以前的店面以前的人,但客人认为不是了,就不愿意进,宁肯打车去别地方的“阿巧”。 话说回来,老谭之所以痛快的答应他,并非集团拿不出钱来收购那十家店,除了考虑到这点外还考虑到收购之后,把省城的的收购了,那呼市呢?北京呢?苏州呢? 谁都不嫌钱扎手,说白了都想多赚点。张向东有单干的心思,别人也有,只不过不说而已。 单干的方式只有两种,一是加盟,一是彻底分开另立门户。 加盟虽然在管理上独立,但得交加盟费,这也是纯利润。另外还摆脱不了技术上的控制与中央厨房的配送,每配送一样产品都得另算钱,加起来与合作没啥两样。 最主要的是养生酒,加盟的话总部可以给,但得花钱买,单干的话就不会再供应了。来阿巧吃饭的不单是吃饺子,还奔着养生酒呢,养生酒没有了还来啥? 养生酒配方老谭掌握着,周晓梅父亲调制,这个外传不了。 张向东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些。但他自负,认为不卖养生酒也一样,省城那些饺子馆都没卖,不也经营的挺好。 只要把菜品和饺子的质量抓住了,服务搞上去,营销又是他的强项,一定能跟阿巧较个高低。 “我开始觉着向东跟咱们干这些年了,兢兢业业的,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帮我。想叫他多赚点,让他做了代理。没想到现在开始和咱们叫板,另起炉灶单干了。” 这是老谭跟艳华汇报张向东准备单干之后艳华说的,听得出里面的气愤与惋惜。 老谭说:“这未尝不是好事。咱们的合伙人一共三个,张向东、王淑兰、古毅。古毅下面有乔姗,王淑兰下面有黄丽娟。 咱们最初成立集团的时候目标是快速发展,打开市场,建立知名度。当时资金不足,只能借鸡下蛋,同时也是想要大伙一起赚钱。 初衷是好的,但人都见钱眼开,能在利润面前不为所动的没几个。合作店的资金合伙人出的,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懂管理和运营,现在感觉摸着门道了,不平衡是难免的。” “你说的是,但还是有点不好受。他们不知道创个品牌有多难,咱们付出多少------也罢,要单干就叫干去,把阿巧收回,协议签明白的,以后没任何关系。”艳华说。 “是,我也这想的。这样一来我能集中精力做长沙市场。”老谭说。 “想好谁跟你去了吗?”艳华问。 “韩军,这小子有发展,我想带带他。” “呵呵,那你得问问凤姐,看她同不同意。”艳华笑道。 “她能,不行把她也带上。”老谭道。 电视台对阿巧食物中毒事件做了跟踪报道,这次报道完全正面的,等于在宣传阿巧,省城很多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客人很快多起来。 同时张丽把制作好的链接发到员工群里,叫员工们转发。 很快,阿巧摆脱了负面影响,形象高大起来。 当然,丢掉的生意不能马上回来,得等两天,像电影里说的:让子弹飞一会儿。 等子弹飞到的时候,老谭已经飞往呼市了。 他临走前安排了三件事。 首先是张向东“年初一”饺子馆人员的事。十家店近五百人,不可能都被张向东收买,第一个月开完工资一定有离职不干的,如果回来全收,包括管理人员,工资福利一切照旧。 第二件事是周晓梅正式接任执行总裁职务,掌管阿巧一切事物。他任执行董事,属于幕后人员。 第三件事是和韩军谈话。 “谭总,谢谢你信任我,我愿意去。但------我想和凤姐商量一下。”韩军一脸兴奋的说。 “我和她谈了,她同意你去,叫我把你管严点。”老谭说。 “她真这么说的?” “还骗你呀。” “那我就没啥事了,咱们啥时候走?” “不急,你先把工作交接好,等我消息。我先去呼市、北京、苏州转一圈,把工作安排好了再去长沙,我到了之后给你打电话。” 韩军因祸得福,但也说明他平日表现不错,是个人才,要不然老谭不会相中。 bqgxsydw.com 小伙子高兴,自然要在小凤面前表现一番,拿出了不要脸精神,死磨烂打的终于让女神点头,在韩味园请吃顿饭。 小凤到的时候菜已经点好,酒也满上了,浪漫的是桌子旁还摆着一束玫瑰花,等小凤坐下后被恭敬的送到面前。 “姐,送给你。”韩军一脸真诚一脸渴望的说。 小凤有些感动,接过来轻声说:“谢谢!”然后又说了一句:“姐争取今年给你找个姐夫。” 韩军瘪瘪嘴,想哭。 小凤笑,伸手打了一下说:“瞅你那点出息——咋地,就给我花呀,不叫我吃点啥?” 韩军说:“你一句话把我的心都说凉了。” “小样儿,还心凉了?少在我面前装可怜,姐不吃那套。” “那吃哪套?” “哪套都不吃——知道不,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是姐喜欢的类型,该干啥干啥去,少浪费感情。” 小凤说完也不管发愣怔的韩军,自顾自的夹菜喝酒,很是享受。 韩军发了一会儿愣怔儿,随后长长的叹了口气,端起酒喝了一口,感觉没味儿,辣嗓子。 看韩军无精打采的,小凤笑,说:“老谭准备培养你,好好干,别给姐丢脸。” “嗯。”韩军点头答应,兴致不高。 “瞅你那样,跟你说,你在那边干好了姐就过去,干不好你知道啥后果。” “真的?”韩军立时来了精神。 “还骗你咋地?”小凤不客气的白了一眼,随后道:“别想歪了,你不是姐的菜,我过去是监督你。” “那是那是,监督我,我保证专心致志,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 饭后,韩军要送小凤回家,小凤不用。她在前面走韩军在后面跟着,撵也不走。 等到了楼口俩人停下,小凤在很认真很严肃的表情下眼里却充满戏谑的说:“我到家了,你要是不回去就跟我上楼,但上楼后不许走,姐单身十多年了------” 韩军呆住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说:“你单身十多年咋地?我都三十多年了,不差这两年,姐,我等。” 第338章 酒能惹祸 呼市海东店。 这是阿巧进军内蒙餐饮市场的第一家店,人都念旧,老谭每次来都先到这里。 张宇和燕子夫妻俩刚从华山回来,这对夫妻活的确实潇洒,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畅游好河山。知道老谭来了,便过来叙旧。 张向东单干的事俩人知道,他俩是董事,老谭不可能不汇报。 “王总和黄丽娟没单干的意思,昨天我还和黄丽娟唠张向东的事呢,他干不长,太年轻气盛。”燕子说。 她的话带着个人情绪,接着说:“老谭,你就应该狠狠心把他那十家店收购了,叫他白忙活,咱们又不是没钱。” 老谭和张宇笑了。 老谭说:“没必要,应该给年轻人机会,咱们开始干的时候不也那样,谁也不服?” “我把话撂这,顶多两年,他还得找咱们。”燕子说。 “未必,干不下去了也不可能非找咱们,转出去一样。”张宇说。 “就怕转都转不出去。”燕子恨声道。 不一会儿,木兰和杨志军先后过来,黄丽娟也到了。 老谭没打算开会,现在是周晓梅管理,他不想参与太多,只是和大家见见面聊聊天。 木兰很快安排了酒菜。 饭桌上老谭说了进军长沙的事,这让张宇想起他当兵时的老领导,老领导是长沙人,转业后回地方做了区领导,老谭去长沙,老领导能给与帮助。 “这次咱们直营,不招合伙人,以后也不招了。咱们现在兵强马壮,没必要咋咋呼呼的,稳当点走,一步步来,一口吃不了个胖子。”老谭说。 “我同意。”张宇说:“餐饮市场这大,并且发展的越来越好,光饺子这块每年就上百亿,咱们不用多,拿下两、三个百分点就足够了。” “是,所以说不用着急,一个市场一个市场的开发,稳扎稳打。咱们这辈子做不完下一代接着做,别人给子孙留钱,咱们给子孙留事业、留传承。”老谭说。 “豪气!”燕子对老谭竖起大拇指,“这辈子没佩服过人,你第一个!” 老谭笑,举杯和大伙儿喝酒。 饭毕,张宇夫妇开车送老谭回公寓,俩人没急着走,坐下来闲聊了一会儿。老谭看出他俩有事,便直接问:“是不是有啥事?” 张宇有点不好意思开口,燕子说:“是这回事,他儿子想上咱家工作来,你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张宇儿子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没固定,主要是念得大学不好,三本,不好找工作。如今在家闲三个月了,虽然跟着前妻,但毕竟是自己儿子,该管的得管。 其实他儿子挺喜欢餐饮的,张宇和前妻没离婚的时候儿子总在饭店转,响当当的小老板。 “这有啥不行的,主要他愿意干不?”老谭问。 “愿意,和他爸说了,干啥都行。”燕子道。 “呵呵,人家是大学生,哪能干啥都行。我记着他是学广告设计的,到企划部合适。”老谭说,随后问张宇:“张哥,他能去省城吗?” 张宇说:“能,这小子还愿意去外地呢。” “那就去省城,我给晓梅打电话,叫她安排一下。”老谭说。 送走张宇和燕子,杨志军来了。进屋后叫了声“三哥”,然后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的抽烟。 看他这样老谭问:“咋地,碰着不顺心的了?” 杨志军不说话,一支烟抽了又点上一支。 “看来不是工作上的事,是不是和木兰闹矛盾了?”老谭问。 杨志军抬头,吐出的烟在面前缭绕,渲染了颓丧。 “三哥,去长沙带上我吧。”他说。 看来真是和木兰闹矛盾了,并且还挺大。 “说说理由。”老谭阴沉着说。 “------没啥理由,就是不想在呼市了------” 事情得在图雅调到呼市做督导说起。 图雅和华清的麻糊事之后,把她调到呼市一是工作需要,二来是让俩人分开,避免尴尬。图雅到呼市后做得很好,周晓梅经常夸奖她。 ranwena.net 图雅和木兰是表姐妹,俩人亲戚,自然亲近常走动,杨志军是姐夫,对小姨子也是照顾。 这些都没啥,有啥的是图雅身上蒙族女子的热情奔放、不拘小节和爱喝酒。杨志军也是好酒之人,俩人对撇子。当然,他俩加一起也没一个木兰能喝,只是木兰做了妈妈后心都在孩子身上,很少喝了。 杨志军是顾家男人,虽然好酒,但自从有孩子后很少在外面喝,下了班就回家,馋了在家喝。 图雅是他家常客,来了杨志军作为姐夫陪着。图雅喝多了在他家住,常事。 要说酒惹祸呢,俩人不能干喝酒不说话吧,尤其喝到量,唠的话题就容易跑偏。加上图雅热情奔放,杨志军哪招架得住。 好在他清醒,知道这样不好,怕控制不住自己,便开始有意识的躲着图雅。图雅倒不在意,认为酒后失态正常,依然故我。 只是杨志军总躲着她叫她来气,想弄明白为啥,便在一日下班后单独叫他出去喝两杯。杨志军想去也行,正好木兰不在,好和图雅说清楚。 “不是躲你,主要你太热情,咱俩那样你姐看着不好。”杨志军说。 “咱俩咋样了?”图雅大大咧咧的问。 “就是------你——”杨志军还一时说不清楚。 图雅笑,说:“你想多了,喝酒哪来的那些事,我们蒙族人喝酒热情,不像你们汉族人假假勾勾的,当我姐面亲你她都不带生气的。” “我不习惯。”杨志军说。 “是不习惯呀还是心里有想法?” 杨志军马上招架不住了,想走被图雅拦住,结果俩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之后图雅继续去表姐家,杨志军继续陪着。 错误发生在上个月的一个迷人的晚上,俩人喝的时间有点长,木兰先去睡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见身边没丈夫,客厅的灯还亮着。 她来到客厅,饭桌上杯碗狼藉,满屋子酒气。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沙发上躺着两个胳膊腿缠在一起的人。男的赤裸上身,下身穿着大裤头。女的小衫撩起,露着文胸。白花花的肚皮下还算严谨,裙子没脱,内裤穿着。 说实话谁家媳妇看到这场景都急眼,何况性子刚烈的木兰琪琪格。 一声愤怒的尖叫响彻整个屋子------ “那天喝太多了,不知道咋和她睡到一起的,但我保证啥事没有,啥也没做------”杨志军垂丧着脸说。 “你媳妇啥态度?”老谭问。 “能啥态度,不搭理我呗,不和我说话,也不叫我进屋------” “图雅呢?” “老实了,也不上我家去了------” 看着一脸沮丧的杨志军,老谭哭笑不得。 第339章 敢动老子员工 杨志军和木兰的问题属于家庭内部矛盾,说白了就是个有暧昧味道的尴尬误会。只不过当事人对这事解释不清,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别的不说,俩人咋楼到一起的?并且还那么明目张胆! 但话说回来还真是明目张胆救了他俩,真要是关灯摸黑事就大了。 当然,老谭不能听杨志军的一面之词,事虽不大,百分百误会,但要把疙瘩解开还得听听木兰咋说。 他把杨志军打发走,合计着明天找木兰唠唠。 杨志军走了没十分钟,又有人敲门,这回来的是黄丽娟。 黄丽娟不是为自己来的,她是为佟欣。 佟欣回集宁店做店长后,和等了她两年的老公恢复了关系,并复了婚,一切安好顺心。问题出在她表哥周玉军身上。 周玉军现在事业鼎盛,风头正劲,是成功商人。佟欣离开后,他和老婆离了婚,陪伴他的是一个年轻漂亮姑娘。 怎么说呢,他很风流,身边总有女人。还相当聪明,能够让女人死心塌地的跟随,又不被女人拘绊,能做到这点也算能耐。 在他经历的女人中,印象最深、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还是佟欣。离婚后想起,对舍弃佟欣有了悔意,开始念念不忘的想要重新拥有。 要说这男的操蛋呢,亲手毁了人家家庭,和人家过两年又不要了,如今想起来后悔,还想把人家叫回来,真纳闷咋想的,情圣呀? 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事来,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无耻还能无耻到什么程度,连人都不是了。 当他西服革履衣冠楚楚的来到集宁店见到佟欣时,佟欣先是惊了一下,随后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周玉军把她拦住。 大庭广众下佟欣不好发火,何况周玉军是带着客人来吃饭的。 “我希望你回公司,工资是这里的两倍,配车给房。”周玉军说,这也是他上回叫佟欣上他那时给的承诺,但没兑现。 “对不起,我在这干得挺好,不去。”佟欣毫不客气的回绝。 如果是年前,她会对这个男人破口大骂,因为那时她对他恨之入骨。现在不会,因为这个已经不值得她恨了。 当一个人混到别人连恨都不愿意很的时候,也够可怜的。 周玉军并不气馁,说自己离婚了,要佟欣做夫人。他觉得自己优秀,比佟欣那个老实巴交的老公强百倍,抛出这个诱饵应该可以——这是佟欣以前想要的却没得到的。 “你离不离婚关我啥事?我不想知道。对不起,我忙。” 佟欣干脆的走了。 这是周玉军第一次见佟欣的结果,但他不死心,相反倒激起了非要再次得到的强烈欲望。于是每个星期他都带客人到店里吃饭,见到佟欣礼貌的打招呼,并真情流露,一往情深的死不悔改。 他拿捏的挺好,点到为止,彬彬有礼,一派绅士风度,不了解的人得说他是正人君子。 但佟欣太了解他了,知道伪装背后是怎样的皮囊,每次来都冷面相对避而远之。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人嘴两层皮。周玉军的频繁光临让好事者捕风捉影,加上他的好形象,还有以前佟欣和他的关系,店内员工便有了议论。 议论,换个说法就是闲话。闲而话之出事非,是是非非出好奇,自古好奇多猜测,好坏参半损益人。 知道内情的不愿发表意见,对周玉军有着瞧不起,对佟欣有着担心,怕她再被迷惑跟着跑了,毕竟以前出过这事,她做的不对。 不知道内情的就说啥都有了,周玉军一表人才,佟欣漂亮迷人,俩人般配,郎才女貌,强于厨房煮饺子的老王。 不怕人说就怕人议论,佟欣是店长,有些话到不了耳朵。老王不行,一个煮饺子的,虽是店长老公,但长期以来的老实叫人不咋当回事,有些刺耳话常听见。 人老实不代表没脾气,两年的坚守让媳妇回归,可见他对佟欣的爱得有多深。作为男人,不能让别人议论媳妇的是是非非,即使老实,也要爷们儿的维护老婆尊严。 wucuoxs.com 于是,周玉军再次来吃饭的时候,老王威武雄壮的手拿菜刀出现了。 当然,见血的事没发生,被人劝住了。 周玉军惊诧于一直没瞧得起的老王敢拿着菜刀找他,心里发狠脸上笑,接下来的一周没来吃饭,但老王却在下班回家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胳膊。 明眼人都知道谁干的。 “周玉军,你还是不是人,有能耐明着来,找人打老王算啥本事?”佟欣在电话里恨声叱问。 周玉军当然不承认自己干的。 于是,佟欣刚刚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她要找周玉军理论,而周玉军却去了南方,不知道啥时候回来。等老王的胳膊要好的时候,又是月黑风高夜,刚好的胳膊再次挨了一棒子。 当黄丽娟讲到这的时候老谭狠狠的拍下桌子,桌子上茶杯里的水被震得洒出来。 他腾下站起,立着眼骂:“我看他不想活了,敢打老子员工!”随后问:“他现在在呼市不?” 黄丽娟没想到老谭发这么大火,吓一跳,一时间忘了回答。 “在不在?”老谭黑着脸又问了一遍。 “噢------我也不太清楚------”黄丽娟嗫嚅的回答完看着老谭的脸色,小声说:“谭总你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 老谭发现自己有些冲动,出了口气说:“哦,你说。” “你发火太吓人了------” 黄丽娟被吓得不轻,她没见过老谭发火,平时虽看着凶,光头、土匪脸,浑身悍性,但也和善。今天凶光爆射满脸杀气,犹如悍匪,换了个人似的谁不害怕。 老谭下意识的摸摸光头,挤下嘴角,说:“听着来气,压不住火。” 冷静下来的老谭叫黄丽娟先回去,说这事他来解决。 黄丽娟走后他点上根烟,坐在沙发上思考起来。 一根烟抽了,他拿起手机给古毅打了过去。俗话说恶人还需恶人磨,对付周玉军这样下三滥手段,古毅拿手。 “放心老弟,我明天就飞呼市。”古毅在电话里说。 放下电话后老谭想古毅虽然好使,对付周玉军没问题,但也仅限于警告胁迫,要想彻底解决这事还需从根儿上来。 这两年虽和周玉军不怎么接触,但他做什么老谭都知道,呼市圈就这么大,你不说他还说呢。 这事放在五年前老谭没能力解决,也没那力度。现在不同,他是阿巧老总,有一定的影响力,在呼市有自己的朋友圈和关系网,加上他为人处世的好名声,解决一些事还是有能力的。 紧接着他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张宇的战友赵局,一个是给调任到商业局当领导的托娅达娃,约他俩明天中午吃个饭,小聚一下。 然后又给省城商会秘书小张打了电话,详细了解了周玉军公司的运转情况以及业务往来。 “周玉军,别怪老谭不客气,你错就错在不该打我员工,老谭的员工是谁都敢动的?谁动谁付出代价!” 老谭恨声道。 第340章 解决麻烦 第二天上午,老谭来到中央厨房店办公室,首先找了木兰。 木兰猜到老谭要和她谈啥。这些天她的气消了,心里清楚杨志军和图雅没啥,说这俩人闹暧昧她不信,别的不说,杨志军啥样她心里清楚,对自己老公还是有把握的。 但心里那个劲儿过不去,所以才一直叫他睡沙发。 至于图雅,自己表妹啥性格啥脾气她清楚,喝了酒发疯,不管不顾的,要不也不能在省城闹出麻糊事,发配到呼市来。 yawenba.net “志军昨天找我了,想跟我到长沙去。”老谭开门见山的说。 “啥?跟你去长沙?咋不去外国呢。”木兰牙痒痒的说。 老谭笑,说:“看样你不想他去呀。” “他真这么说的?”木兰问。 “嗯,但这不是重点,主要是你。”老谭看着她接着说:“他说你现在还叫他睡沙发呢。” “他那是活该!”木兰虽说的大声霸道,只是壮声势,随后一笑便改了口气,“都不好意思说------俩人都那个味儿,见酒没命------ 喝就喝呗,还搂着睡着了------这是在家,这要是在外面还不得叫人笑话死。” “我跟他说了,以后少喝。”老谭说。 “他也就在你跟前儿装的像个人似的,你走了还那样。” “不能,都多大了,咋说也是当爹的人。我叫他跟你承认错误,让他进屋睡吧,” 木兰有些不好意思,说:“真是,这事也叫你操心。” 见事已解决,老谭便扯开话题,了解了一下最近的营业情况。木兰说一切正常,虽没大幅度上涨,但小进步还是有的。只是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厉害,成本增加,纯利润只能保持在去年同期水平。 老谭说:“咱家没打荷的,还是中央厨房配送,纯利润才保持在去年同期水平,估计别人家不好闹。” 木兰说:“是,和咱家竞争的福记饺子馆上个月东影南街店关门了,让冰煮羊转去了。哈尔滨饺子楼还行,三家店都挺好。” “原材料还得上涨,尤其牛羊肉,全国都这样。另外人员工资这块也在涨,人力成本越来越高,不好控制呀。”老谭说。 “是,咱家还行呢,有工分制,员工在工资上没啥反应,挺稳定的。主要咱家福利高,现在这些小孩儿不比别的,就比谁家寝室好,待遇啥样,一个月几天休息,加班有奖金吗?剩下的是吃得啥样,工作服是自己洗还是饭店洗,有WLAN没------ 把这些整好了啥都好了,都愿意干。”木兰说。 老谭点点头,说:“国家建设不但抓物质文明,还得抓精神文明,和开饭店一样,开工资是最基本的,咱们不但要满足员工的基本诉求,还得满足精神诉求,他们啥时候把店当成家了才算到位。” “我感觉咱家做的够好了。” “嗯,是挺好,但还要加强。饭店最赚钱的时候不是营销最厉害的时候,而是员工完全融入到店里的时候。你一个人卖命为店里着想,永远赶不上一群人卖命为店里着想。 作为大区经理,运营、效益是主要,但更主要的是团队建设。效益出在管理上,但创造效益的人永远是战斗在第一线的员工。” 老谭借这机会给木兰充充电,对下属的培养到啥时候都是第一位的。 木兰走后老谭打电话把图雅叫来,对她没批评没褒奖,只就是聊天。半小时后图雅走了,脸上带着笑,心里敞亮,脑袋清明,好像知道该咋活了似的,从头到脚的轻松、愉悦。 “她要是再严谨点,收敛下过度的热情,有发展。”老谭在心里说。 很快到了中午,赵局和托娅达娃先后到来,老谭引着二人进了准备好的包间。 托娅达娃一如既往的豪爽,丰满的身子刚坐到椅子上,就对老谭说:“谭老弟,今天你得好好陪姐喝喝,半年见不着你影,净顾着发财了。” 老谭说:“这不见着了吗,到呼市第一个给你打电话。” “跟你说今天周六,我可没啥事呀。”托娅达娃说。 “要的就是周六,喝到黑。”老谭道。 托娅达娃侧身对赵局说:“听着没老赵,别再和上回似的喝半道跑了,谭老弟可说喝到黑。” 赵局脸红了红,说:“我啥时候半道跑了,主要是喝不过你们,你们动不动二斤打底,我一斤就迷糊了。” “那好,今天不逼你,你就一斤。”托娅达娃道。 “喝着看,喝着看。” 赵局讪讪,他这一斤的酒量按理说也行了,但到了老谭和托娅达娃跟前不好使,能喝他个来回还拐弯。 酒菜上齐三人开喝,都是老友,不用客套,一人一个分酒器,一斤老酒,自己给自己倒,连服务员都省了。 三个人没主题的聊着,一会儿笑话一会儿风月,一会儿国家大事,一会儿世界风云。气氛热烈思想开阔,天马行空任意驰骋。 两个政府官员一个饭店老总,三人也能找到共同语言,并且还津津有味,也是趣事。 唠着唠着老谭说起了佟欣老公老王两次被打断胳膊的事,他没提周玉军,虽然知道是他找人干的,但一没证据,二没抓到人,不能太主观。 “够黑的,打一次不行还打两次,多大仇呀?”赵局问。 “他老实巴交一个煮饺子的,跟谁有仇?我估计和他老婆有关,他老婆是店长,兴许得罪人了。”老谭说。 “有这个可能。”托娅达娃说。 赵局没吱声,沉默少许,然后问老谭:“你啥意思?” “我的员工不能白挨打,不说别的,至少得知道谁打的吧。”老谭说。 “集宁那边治安是有点乱。”赵局说。 “我听着有点黑社会意思。”托娅达娃对赵局说:“老赵,你们带枪的该活动活动了,老百姓下班回家都能断胳膊,太不安全。这谭老弟是给你面子,不给面子直接找媒体看你咋整。” 赵局苦笑,在这位红二代大姐面前他也挠头,说:“我给李局打个电话,那边不直接归我管------但放心,保证破案。” “有赵局这句话就得,来,喝酒。”老谭道。 他要的就这结果。老王被打后报案了,但派出所一直没查出来。打他的人地方找的好,没监控,并且出手迅速,分工明确,打完就跑,还真不好找。 当然,不好找是相对的,局长直接过问就好找了。 酒继续喝,嗑继续唠。 半酣之际话题唠到了商业上,刚上任不久的托娅达娃突然想到什么,问老谭:“谭老弟,听说你去年在小微企业联保会上做过路演,讲的非常好,专业讲师都竖大拇指,是不?” “有这事,但没你说的那样。”老谭说。 “这就行,过两天商业局牵头举办小微企业振兴连商互贸会,为期两天,异业联盟这块交给你了。”托娅达娃说。 “姐,你太高看我了。”老谭道。 “姐相信你实力,再说你不省城商会的吗,邀请你了。你直接把这事担了,找好几个讲师都不行,有的没时间,就算帮姐。”托娅达娃道。 老谭想了想说:“好,没问题。”然后说:“姐,我也正有件事咨询一下。” 第341章 古毅归来 老谭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只是周玉军做的有点过,触到了老谭底线。 老谭是护犊子的,他可以舍弃自己的利益不要,但不能伤害员工,这是他的坚守。 有人一怒为红颜,老谭是一怒为员工。 “啥事你说,老弟。”托娅达娃道。 “我听说现在查靠政策做项目的,是不?”老谭问。 “有这回事,你咋知道的?”托娅达娃问。 确实有这回事,要不然托娅达娃也不能被调过去当领导。 最近几年,内蒙地区在发展上国家给了很多优惠政策,比如十个全覆盖,建立新型农业产业园,大力发展电商经济等等。 yawenba.net 在这些利国利民的政策扶持下经济得到发展,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得到提高,成绩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当然,也催生了像周玉军这样的投机商人,他们的钱大部分是钻空子违规赚来的。 违规就得清查。 托娅达娃的政绩虽不卓越,但背景好,根正苗红,从小受家庭熏陶,骨子里有老一辈的革命传统。咱们不说家庭条件怎么优越,红二代靠老子狐假虎威犯错误的不少,但她绝对不是。 因为不是,加上耿直,眼里不揉沙子,才一直不被重视,在食药局工作。 她也不在乎,干啥都行,率性而为,倒落了个清官好名声。 这次政府换届,她被挖掘出来做商业局一把手。上级交代,一定要清查那些不正当的、违规操作的企业和个人,把流失的财产追回来。 她现在已经掌握了一批资料,里面就有周玉军。 “这事谁都知道,老百姓睁眼看着呢。”老谭说。 “咋地,敲打你姐呢?”托娅达娃道。 老谭笑,端起酒杯说:“姐,老弟知道你啥人。我的意思是你办公桌上的文件太多,把内蒙商贸电商发展公司的往前挪挪。” “你有点妨碍姐做事了。” “没有,我就是和姐喝酒高兴。” 托娅达娃略有深意的看着老谭,被酒精烧红的五官中眼睛清明,目光锐利。但很快就变换了醉态,说:“好,喝酒,喝到黑。” 话说到这就明白了,剩下的不用多说。 怎么说呢,不管官场还是社会,或者说黑道白道,都是做人。三人抬不过个理字,说得激愤点,人间正道是沧桑,人到啥时候得走正道,靠歪门邪道发不了家也致不了富。 就算发家也暂时的,老天爷长眼睛,明察秋毫,秋后一起算账。 下午四点,飞机场。 古毅一身休闲的走出大厅,冲前来接机的木兰摆摆手,俩人寒暄几句,坐上车向市区驶去。 近两年没回呼市,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熟悉街道,古毅心升感慨。这感慨不是衣锦还乡的荣耀,也不是荣归故里的兴奋,而是恍惚熟悉的怅然——在这个城市生存十年,好像都浪费了------ 人生有几个十年? 为了道上的那点虚名和自以为是的荣光,觉着挺好,其实------ 啥也不是。 无外乎一个好名声,被人家叫一声仁义大哥。 豪气还需底气撑,人没实力,叫大哥也被人瞧不起。如果那时候早点赚钱,有了身价,呼市的半壁江山都可能是自己的。 玩了四十年,虚度半辈子。 车在海东店门口停下,老谭站在门口迎接。 俩人没客套,直接进了包房。 “兄弟,准备怎么弄周玉军那个兔崽子?”古毅问。 老谭说:“我跟赵局打过招呼了,他们破案估计得段时间。咱们也不怎么弄他,交给公安局就行,他这是买凶伤人。” “我明天去集宁,跟那边的几个老哥们唠唠,这事好整,估计就几个小崽子干的,一问就出来。”古毅说。 “主要得叫公安局知道。”老谭说。 古毅想了想说:“要这样得讲究点,断胳膊属于伤害罪,够判了。” “咱们保动手的,这事你掌握。主要是主使人周玉军,必须送进去。”老谭说。 “叫他出点血不行吗?”古毅的意思是让周玉军拿钱摆事。 “不差他那点钱。”老谭说:“对这样人不能手软,不痛不痒的不长记性,再说他确实违法了。” “兔崽子是不地道,有几个臭钱不知道咋嘚瑟好了,还玩黑道,呵呵,哼!” 古毅见不上周玉军,按他的意思是用道上规矩叫周玉军出出血,少说二十万。现在看老谭是叫周玉军伏法,想想也是,都法治社会了,再喊打喊杀等于白痴。 说完了周玉军,古毅提起另外一件事。 “还记着咱们去南京在高速上救的那个男的不?”古毅问。 老谭点头。 “这小子命大,躺两个月好了。算有良心,知道咱们救得他,通过交警队找到咱们,感谢来了。”古毅说。 “是吗?” “过来就给扔十万块钱。” “挺大方呀,干啥的?”老谭问。 “说你可能不信,官二代,长沙人,他爹官还挺大。”古毅道。 “咋地?他爹李刚?”老谭开玩笑。 “差不多,他没细说,我也没打听,但官二代肯定了。钱我没要,在店里请他吃顿饭,走时候把电话号留下了,说在湖南有事给他打电话,保证鼎力相助,头拱地去办。” 老谭说:“巧了,咱们正要进军长沙呢。” “到那有事找他行,我看这人不错,挺讲究,不像那些官二代舞舞喳喳的,人家稳当,自己开个车行。” 古毅说完把那男的电话号给了老谭,随后把那男的给他的名片摸出来给老谭看。 名片上的名字是郝南生。 本来老谭要给古毅接风的,奈何中午跟托娅达娃和赵局一直喝到三点,有些多了。古毅也不叫他张罗,打了两个电话,找老朋友潇洒去了。 十月的夜有些凉,灯火通明的街上有了萧瑟,把灯红酒绿带入中秋。 今天客人较多,佟欣下班的时候快十点了。 到家后先进卧室看了半倚在床上养伤的老王。老王正一只手拿着手机看电视剧,见佟欣进来,咧开嘴笑了。 他爱这个女人,虽不善表达,但苦等两年的精神叫人佩服。 两年的等待有人瞧不起,说他窝囊。 他承认自己没能耐,但不承认窝囊。他有他的想法、智慧,和对心爱女人的忠诚。他甚至知道,佟欣总有一天会回来。 “饭菜我带回来了,马上热,饿坏了吧。”佟欣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第342章 解决 佟欣换好衣服,回头看老王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以为身上的衣服哪地方不合适,便低头检查。见扣子没扣错,裤子也没穿反,便问:“咋啦?” “没,没咋。”老王忙道。 “那你看我?”佟欣问,又不放心的检查一遍。 “想你了------” 佟欣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走过去摸摸老王的头,说:“吓我一跳——和小孩似的。等着,我热饭去。” yawenba.net 佟欣往厨房走,老王看着她丰满的背影笑。 这也许就是我们所要寻找的幸福。 两个下了岗的人,离家千里出来打工,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说实在的,饭店打工人没太多想法,就想实实在在的挣钱过日子。佟欣曾爱慕虚荣走了弯路,踏实的日子没过好,如今重新过上就格外珍惜。 人的成长成熟不局限于年龄,任何时候都能买到教训,就看如何对待了。 佟欣把饭菜热好摆在桌子上,两口子坐下来吃饭。 佟欣把一块鸡肉夹到老王碗里,说:“儿子今天打电话了,说月底回来。” “咋地?不干啦?”老王问。 “啥不干啦,人家干的好好的。”佟欣瞪了老王一眼,然后说:“回来看看。” “我的事没跟儿子说吧?”老王担心地问。 “跟他说啥?” 说完这话佟欣的神色暗了。明知道是周玉军暗中找人打的老王,案也报了,就是找不着人,心里气,窝囊火窝着出不去,嘴上全是泡。 在老王面前还不能提,提了就是伤害。这些事都是她带来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愧疚。 看老婆暗下来的神色知道她在想啥,老王说:“这事你别管了,明天我去派出所。” “我去,你在家待着。”佟欣说。 “你上班呢。” “我早点去。”佟欣固执的说。 老王没再往下说,转了话题道:“胳膊快好了,里面刺挠,长肉了。” “嗯,那就快了------”佟欣看老王的伤胳膊,心不好受。 “哎,喝点酒呗。”老王说。 佟欣的目光从老王的伤胳膊转到老王脸上,笑着点头,轻声说:“好呀,我拿去。” 两杯酒,一对复合的夫妻。 窗外的玄月映照了秋天的夜晚,嗦嗦叶落轻柔了温凉,几声渲染了气氛的轻鸣不知发自何处,让对酒的两个人回到从前------ 真的热爱生活的人平平淡淡,几许简单,却充斥了生命的感动。 我们歌唱年轻的爱情,不乏青春的赞美,可是人到中年的爱情却越发珍贵,虽然总淹没在油盐酱醋里,个中滋味,珍惜的人才能体会。 酒醉人,唯清醒方得酣畅;水无味,唯懂得方知甘甜。 第二天,当佟欣去派出所的时候,赵局正在和集宁的李局通电话,古毅在去往集宁的路上。 半个小时后,集宁某派出所接到指令,查半个月前一王姓男子下班时被打断胳膊的案子,同时道上的几位大哥也放出消息,要知道这事谁干的。 “玉麟电商公司,一五年接下三个区县的全覆盖工程,两年了,上报说达标,实际情况只完成三分之一,群众反映强烈,今天起彻查。”托娅达娃严肃的下达命令,各部门马上行动。 三天后,周玉军因涉嫌雇人行凶被拘捕。 一个星期后,因涉嫌商业犯罪,公司查封。 没给他拿钱摆事的机会,用老百姓话说——直接底眼儿。 其中细节不做详述,不是嫌累赘,这事新闻上屡见不鲜,大同小异而已。 解决完周玉军的事,古毅回了苏州。说实话这事做的他觉着不爽,按以前的规矩不经官,全是内部摆平。但今时不同往日,啥事都有个法律,仿佛破坏了他这些年坚守的某种规矩。 当然,他不是反对老谭的做法,只是不爽而已。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了,江湖已经过去,时代不同了。 前后算下来在呼市待了半月,老谭原打算还要去北京的,现在看时间不充分,便给王淑兰打了电话,说不去了。 “弟,你必须得来,姐刚看了一个地方,六百平,租金一百万,底下还有个车库,规划一下能做中央厨房,我正想打电话叫你来呢。”王淑兰带着兴奋的语气说。 “真的?” “真的,姐还骗你?” 中央厨房是每个大区的重中之重,这事不能马虎,老谭马上说:“那好,我明天过去。” 去北京之前老谭准备到周晓梅家看看,周晓梅现在省城,过两天过来。 去之前给晓梅妈打了电话。 给他开门的是小军,他一愣,旋即想到曹家栋和周晓梅现在的关系,便释然了。 小影和小龙在写作业,见到老谭都跑过来问好。老谭有点尴尬的回着——忘了给孩子买点啥了。 晓梅妈在厨房做饭,走出来打招呼。 “老嫂子,啥时候从美丽谷回来的?”老谭问。 “回来有些日子了。”晓梅妈说。 “想孙子了吧?” “那可不。” 没看着曹家栋,老谭问:“家栋呢?” 晓梅妈说:“接完孩子回去了,腼腆,我这不回来了吗,他说啥也在这住。” 老谭“哦”了一声,随后问:“咋地?和晓梅还没定呢?” “没,不知道晓梅啥意思,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不给句痛快话------小曹来也不反对,上哪一走就叫人家给带孩子。”晓梅妈说。 “呵呵,那就是同意了。”老谭笑道。 “反正没外人,你说,他俩行不?”晓梅妈问。 “我看行,曹家栋老实,顾家,对你和我大哥没说的。晓梅也该找个人了,她这样就是同意------啥事不得有个过程,我看这样挺好,先相互观察观察,稳当点儿。”老谭说。 “倒是那回事------就是晓梅总不着家,俩人也没个谈话机会。”晓梅妈说。 “老嫂子,这你就别操心了,人家俩人谈话还叫你知道呀?手机微信上啥不能唠?要是没唠曹家栋敢过来带孩子?你还能放心的去看我大哥?” 晓梅妈笑了,说:“是这回事------”马上又想到什么,说:“晚上在这吃,我正炖排骨呢。” 老谭说:“不了,过来看看你,明天去北京。店里还有不少事呢,得回去。” “吃了再走,不差那一会儿。” “呵呵,等从北京回来的,今天不了------晚上有局,还有不少事。看你挺好的就行,过两天晓梅就回来。” 老谭从周晓梅家出来往海东店走,他今天确实有局——黄丽娟带佟欣和老王来了。 第343章 北京的雨 海东店包房。 桌子上摆着菜,杯子里满着酒,桌边围坐着老谭、木兰、黄丽娟、佟欣、老王、杨志军和图雅。 开局前佟欣和老王表达了对老谭的感谢,大家都有拍手称快的意思。 当然,更多的是为佟欣和老王重新走到一起感到高兴,经历过婚姻挫折的人都知道幸福的来之不易。 老谭看着大家,心里除了欣慰还有感慨,他希望在座的每个人都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不再有意外波折。 他觉着自己就是个大家长,虽然操心受累,但看着每一个兄弟姐妹都好就值了。他们的好给了他往前走的动力,觉着自己的辛苦没白费,还得鼓足精神,提起力气,赶着生活的这架马车,坐在驾辕的位置上,继续赶路。 他没觉着自己像路遥笔下的孙少安,但生活把他催生成了孙少安,只不过是两个时代的人,经历着看似相同的命运,用自己的脚走着自己的路。 百盟书 在我们的生活中,不同的经历塑造了不同的人生。每个人都努力的、积极地、带着希望的活着,或者成功,或者失败;或者喜悦,或者悲伤;或者平淡无奇,或者一鸣惊人------ 但最终都活成了想要成为的那个人,自己也许不知不觉,但生活的镜子已经有了人们眼中的形象,不管好坏,磨灭不了。 北京,微凉的天空下起了雨,大街上生出许多红的、黄的、粉的、黑的、灰的五颜六色的蘑菇,蘑菇头顶着雨,蘑菇柄被人们拿在手里,畅游着秋雨的淅沥。 老谭看着车窗外的雨景和顶着蘑菇的人们,心怅然,仿佛被雨湿了兴致。 开车的是个姑娘,二十五、六岁,短发精炼,五官标致,没化妆,涂了口红,更显动人。一身运动装,充满活力。 “谭总,王总说你好认我还不信呢,没成想还真好认,标志明显,形象突出,我一眼就认出了。”姑娘说,很调皮。 老谭摸摸自己的光头,随后又摸摸发福的肚子,这形象确实显眼。 “她说你长得凶,像黑社会大哥。呵呵,不像呀,没看着纹身。”姑娘又说。 “纹身就是黑社会了?”老谭问。 “你那个年代黑社会不都纹身吗?我说的是真正纹身,拿针头蘸鸽子血刺的那种,不是现在激光打的,那没劲儿,连点血性没有。”姑娘很在行的说。 “你知道的还不少。”老谭说。 “电视看的,我爸也说过,我大爷知青,是他们青年点点长,打架打出来的,他后背上有只老虎,鸽子血刺的。”姑娘说。 “是吗?” “我特崇拜我大爷,老炮儿!看过老炮儿没?冯大爷演的那个。我大爷就是,北海那片好使。提着个鸟笼子,吃小胡同炒肝,没事溜达着喝二两,半条街门市房都他的,谁见了都给面,局气!” “该着你大爷搞房地产的。” “哪呀,胡同里的半条街,总共六个铺子,三个我家的,在老院子前面。我家早搬出来了,就我大爷一人在那,悠着呢。” 姑娘活泼开朗,一路上不住嘴,倒也少了雨中的惆怅和车内的烦闷。 姑娘姓刘,叫刘洋,是王淑兰新招的司机兼助理。等到王淑兰新看的门店前,老谭已经和她熟悉了。 这是一栋六层建筑,第一层是门市房,其余五层是公寓。门市房的三分之一被王淑兰相中,总面积六百四十平米。 地下是八百平的车库,但没停车,当仓库用了。楼后面是个大院,现成的停车场。 位置还行,虽不繁华,但周围有三个大的居民小区,一所高中,一家二级甲等医院。 街面上店铺林立,开啥的都有,从五金家电到衣帽鞋袜,从地摊小吃到海鲜酒楼,从理发店到按摩房,还有歌厅、游戏厅、健身房、洗车房、教育培训中心等等。 “这地方可以。”看完之后老谭说。 “那我就拿下了。”王淑兰说。 “没啥犹豫的,拿下。” 王淑兰给房东打了电话,约好签合同的时间,然后和老谭上车,被刘洋拉倒柳林路店。 饭菜已经摆好,四菜一汤两盘饺子,满是丰盛。 “我这里签完合同就装修,你得在这。”王淑兰说。 “不用。”老谭说。 “这可是中央厨房。”王淑兰提醒道。 “那也不用,向总熟路子了,能摆平,到时候把忠清调来。”老谭说。 “有你在我不放心吗。”王淑兰笑道。 “现在晓梅、忠清他们都行了,我能不管就不管,也轻快轻快。”老谭说。 俩人一边喝酒一边唠嗑儿,先从最近的周玉军事件说起。王淑兰对老谭的做法没异议,虽然和周玉军有过交集,但过去了,并看清了他啥样人,这样的结果是罪有应得。 但提起周玉军让她不自主的想到老谭,确切点说是想起在益阳山村小店的那个夜晚。女人是感性的,对喜欢的、并身体相容的男人到死都不能忘。 都说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权当没发生,那是印象不深,深刻点看看,不那么好过去。 尤其感受到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后,更忘不了了。 俩人吃完饭从店里出来,王淑兰没给老谭定宾馆,直接领到自己的住处。 这是一个简单的两居室,没过意装修,很随意。 王淑兰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用手指着小卧室对老谭说:“弟,你住那屋。” 老谭走进去,独床,宽敞,屋里飘着香味。 他知道在这睡意味着什么,打从店里出来往这来的时候就知道,想拒绝,但没有。王淑兰身上的香气吸引了他,激发了体内的欲望,觉着在这里住一夜也可以,不管发生什么。 王淑兰领他来的时候也这么想的——单纯的留他过夜。 没有原因,就是想,于是就这么做了。 外面的雨缠绵的下着,仿佛回到了山村那个夜晚。 王淑兰给老谭找了睡衣,送过去。 “累了吧,先洗个澡。”王淑兰说。 老谭接过睡衣,“嗯”了一声。 王淑兰回了自己房间,老谭洗澡。洗完澡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点上根烟抽着。 是有点累,但睡不着。一是习惯,没这么早睡过;二是踹踹的有着期盼,希望王淑兰能进来。他知道这个想法不好,但克制不住,心长了草般的闹腾着。 二十分钟后,王淑兰端着茶进来,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浑身撒发着好闻的沐浴露香味。 她把茶放到床头柜上,顺势坐在床边,冲老谭莞尔一笑,轻声道:“喝杯茶。” “好,谢谢。”老谭说。 “说啥呢。”她再次莞尔,充满妩媚的嗔道。 老谭没说话,看着她。 她很自然的把身子放到床上,和老谭并排着靠在床头,挨着的胳膊传递着温热。 “别想别的,姐今晚陪你睡。” “这雨黏糊,估计明天也停不了------” “不停就不停吧,多睡一会儿------” 第344章 老中医看病 一夜风雨,缠绵而过。 在男女关系上不要说高尚或者世俗,只需用平常心态对待即可。 老谭和王淑兰的事和错与不错无关,是一场正常的感情宣泄,也是欲望的爆发。 我们该批判谁呢? 批判老谭的偷情还是王淑兰的晚节不保? 现实生活中,这样事儿经常在我们周围发生,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在写成文字的生活长剧里,我们希望男人对爱情和婚姻忠诚,女人忠贞不渝。 生活是现实的,不但有柴米油盐中的酸甜苦辣,还有阴晴圆缺里的悲欢离合。不但有特殊环境下的情不自禁,还有长期压抑下的自我释放。 用理解的心态去对待吗? 现实中对这事没人在意,顶多多出个话题和谈论后的痒痒然,如果当事人做的隐秘,世界和昨天一样,啥事没有。 beqege.cc 老谭醒来的时候雨还在下,不大不小,淅淅沥沥的阴郁缠绵。 身边没了王淑兰,和上次一样,有不真实的感觉。 他伸手摸烟。 摸到了,抽出一支点上,尼古丁瞬间占据了口腔和整个肺部。 王淑兰推门进来,一身素雅的家居服让老谭更加感觉不真实,还有她恢复了的正常神情,好像昨夜的女人不是她------ “醒了?睡的咋样?”王淑兰问,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灰蒙蒙的天色夹杂着断线的雨出现眼前。 “------挺好。”老谭说,有着尴尬。 “醒了就抽烟——”王淑兰说,听着责怪,其实宠溺。 她顺手打开了小窗户,一股夹带着水汽的清冷空气飘进来。 老谭抓紧抽了一口,然后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起来洗洗脸,吃饭。”王淑兰说,随后出了房间。 老谭起来,提拉着拖鞋进卫生间,撒了早上的第一泡尿,然后洗脸。 洗完脸才发现接水台上有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在一个杯子上,杯子里有水。心里一暖,知道是王淑兰给准备的。 洗漱后出来,王淑兰把早饭摆好。 咸菜,小米粥,煮鸡蛋,馒头。 老谭喝粥的时候王淑兰说:“弟,你睡觉的时候气管贼贼的,憋的厉害,百分百气管炎。一会儿吃完饭我领你去看看,反正下雨,啥也干不了。” “不用看,气管炎,小时候吃咸菜疙瘩齁的。”老谭说。 “中医能调理。”王淑兰说。 “慢性病,不去根儿。”老谭说。 “我认识个专门治气管炎的老中医,医术挺高,治好不少了。人家就上午出诊,自己开的诊所,吃完饭我领你去。” “等有时间的,吃中药慢,还得消停的------我先把长沙店开完了再说。” “听姐的,看病又不耽误啥事,早治早利索。” 王淑兰说话的时候老谭感觉和家里的大姐差不多,顺嘴便说了出来:“你咋和我大姐似的。” “就是你姐。”王淑兰笑了笑说:“有时候是女人。” 这句很哲理的话叫老谭愣了一下,随即感到心里放下些什么。 “别想太多,我是你姐,也是女人,一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女人。这么说你明白吧?” “------明白。” “明白就好------其实你啥都明白,我说都多余。” 老谭还是听了王淑兰的话,去老中医那看病。 老中医七十岁,但看上去不像,也就六十一、二。寸头,额下无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你这是小时候做的病根儿,老家东北的吧?”老中医一边把脉一边问。 “嗯,东北的。”老谭回答。 “东北人口重,爱吃晒完的咸菜疙瘩。你气管这毛病是养成了,还有支扩,得好好调理调理。” “是。” 老中医把号脉的手收回,认真的对老谭说:“你不单是气管有毛病,血压还高,肾不好,气血两亏。年轻的时候伤过力,当时不在意,现在都找上了。” 老谭说:“确实是。” “你这身体——”老中医突然停住,没往下说。 一旁的王淑兰忙问:“咋样?好调不?” “不是好调不好调的事,是先调哪块。”老中医把目光转向王淑兰,说:“他是四十岁的人六十岁的身体,透支厉害。” “不会吧------”老谭说。 “不会?”老中医显然对老谭的不相信来了脾气,说:“那你找别人看去,我治不了。” 这老人家还挺个性。 “别听他的,您看,该咋调理?”王淑兰忙道。 老谭不做声了,身体啥样自己知道,人家说得对。 “他现在气管还不算大毛病,主要是血压、肾脏。另外——”老中医看着老谭,严肃的说:“烟少抽,最好戒了。还有酒,不建议你马上戒,但得适量,要不然降压药白吃。 先调理肾脏,补气血,最好是休息治疗,别熬夜,别累着,要不然药等于白吃,不起作用。” 老谭看向王淑兰,苦笑一下。 老中医说:“你这体格看着挺好,肥粗老胖的,啥样你自己清楚。耳鸣、眼涩、失眠、后惊。四十三,头发全白,肾虚到啥程度了。 还有,长期喝酒肝也不好,是没硬化,但脂肪肝肯定了。胃和食道都有炎症,动不动烧心,食管干疼,没说错吧。” 这些症状说的都对,老谭点头。 “你现在是阴阳失衡,五行不稳。五行对五脏,金木水火土,心肝脾肺肾。把五脏调好了五行稳,五行稳阴阳自然平衡。 肾精为源,先从肾开始,顺带着把肺也调了。” 从老中医那出来,老谭手里提着一方便袋刚撮好的丸子药。 说实话老中医看得挺准,他现在已经信了,准备吃两个疗程。 “你这酒呀,先别喝了。”王淑兰说。 “可能吗?我倒是想不喝。”老谭说。 “现在不吃药呢吗。”王淑兰说。 “是吃药,但碰上场合也得喝------尽量控制。” “不行长沙先别去了,过了年再,先把身体调理好了。”王淑兰关切的说。 “得去,定好的事。”老谭说。 “那也得看啥身体吧。”王淑兰有些来气。 “呵呵,没事,放心,我知道啥样,长沙做完了就不做了,开始退休,调养身体。” 老谭说,幻想着那天。 第345章 长沙找店 在老谭去长沙之前,张宇给他的老领导魏建设打了电话。魏建设现在是区里领导,主管政法。 当过兵的人身上都有一股豪气,透着爽快。 “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跟我不用客气。”魏建设说。 “少麻烦不了。”老谭说。 俩人干了杯里的酒,虽初次见面,但很尽兴,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魏建设说:“我们长沙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热情好客。老弟,在这开饺子馆行,最好在我这区开,工商税务、食药局、环保、这些部门我能说上话。” 老谭说:“第一家就开在这,全靠老哥帮忙。” “没说的。”魏建设道。 “这两天我先转转,选个好位置。” “好,装修的事我安排,我老婆表弟干装修的,自己的公司。”魏建设说。 “那太好了,就这么定了。”老谭说。 阿巧的御用设计装修向总只在北方干,南方不来,现在有了美丽谷更不来了。间接说一下,如今的美丽谷彻底开发,成了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冬天雪乡美景、关东风情;夏天旅游避暑、农家味道。一年四季游客不断,向总的投资大赚。 老谭打过了年一直说要过去看看,一直也没倒出时间来,用他的话说不知道忙啥了,反正没闲着。 百盟书 日子一天天过得快,觉着没咋过转眼是秋。回头看似乎和去年一样,没啥变化。只不过头上添了白发,眼角多了皱眉。 韩军在第二天到了,跟着老谭转悠找店。老谭问他来的时候和小凤咋说的,他说没咋说,凤姐支持他过来,交代一定要把老谭照顾好。 “你凤姐比你大十多岁,这点考虑了吗?”老谭问。 “考虑了,我不在乎,再说年龄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我喜欢她,爱她。”韩军说。 “别说不主要,现在看不出来,等你四十多的时候她五十多,快六十了,你正当年,她老太太,还能要她?再说你父母也不能同意,别到时候把她闪了。”老谭说。 “谭总,你不知道,我十岁的时候爸没了,我妈改嫁。家里剩下我和我姐,跟着我叔过。叔再好也不如亲爸,另外还有婶子呢。 我姐十七就出来打工了,在饭店当服务员。我十四开始不念书,跟我姐出来打工,在饭店当零活。一直是我姐带着我了,等于没爸没妈。”韩军说。 “噢,那你姐现在干啥呢?”老谭问。 “我姐------没了。” “没了?”老谭一惊。 “嗯,没五年了,难产死的------那时候没钱,有钱也死不了------” 老谭没往下问,能感受到韩军的痛,心里不是滋味。 “我对凤姐是真的,她有点像我姐------我会一辈子对她好------很多人不信,但我知道心咋想的,心里就她一人,别人装不下------” 这小伙子是个有情人。 老谭拍拍他的肩,给与无声鼓励。 俩人找一星期店,相中两家。一家在火车站前面,长沙宾馆对面,面积六百平米,带地下室的。一家在火车站往东三公里的一个商圈里,面积五百平米。 两个店的位置都很好,适合做饭店。 最先谈的是长沙宾馆对面的。 房主是个男的,五十多岁,瘦高个刀条脸,小眼睛藏在眼镜片后,浑身小家子气,像个娘们儿。啥都算计还斤斤计较,老谭谈的十分不爽,便谈了第二家。 第二家房主是个女的,之前自己干服装店了,头几年还行,现在啥都网购,实体店不行,不但没赚钱还把本钱搭进去了。 这女的大方,但租金贵,把赔的钱也算进去了。 老谭不同意,又反过来和第一家谈。 为了锻炼新人,也是不想让自己生气,这次老谭不吱声,叫韩军谈。说也凑巧,也可能是上次老谭给人家的印象不好,这次人家把老婆带来当家做主。 双方都换了代表,没成想谈的相当好,三下五除二把事定了,当场交定金签协议。 临走时房主老婆对韩军说:“韩经理年轻有为,饭店啥时候开业告诉我,我来捧场。” “谢谢,开业一定通知您。”韩军说。 房东老婆又把韩军上下打量一遍,甚至满意的点点头才走。 “我猜她一定有个女儿。”看房东夫妇坐上车走了,老谭说。 “为啥?”韩军不解的问。 “为啥?”老谭笑,“没看她看你的时候是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还为啥?傻小子。” 韩军摸摸脑袋傻笑。 店谈完了,老谭给魏建设打了电话,叫他媳妇的表弟过来谈装修。设计图纸现成的,效果图也有,主要是工期报价。 当然,报价只要不太高就行,主要是交朋友,接下来还有第二家店、第三家店呢。老谭要找一个长期合作的,魏建设媳妇表弟正求之不得。 把装修的事谈好,老谭开始叫韩军着手办理开店的相关事宜:跑工商走税务,办营业执照、卫生许可、消防备案、消防许可、环评等等。 “这些事我不插手,都你一个人办,办不了的不是有魏局电话吗。”老谭说。 “放心谭总,保证完成任务。”韩军说。 “记着,到哪办事首先沟通好。办事是一方面,主要是交朋友。一个店开下来,管咱们的公公婆婆都得成为你的资源,知道不。”老谭随后加了一句:“给你请客送礼的权利,” 韩军点头。 “还有,现在开始着手找寝室,条件一定要好,叫员工住的舒服。”老谭嘱咐道。 “嗯,放心,一定整好。” “筹备这段时间主要你一个人,辛苦点。我主要跟装修现场,还要跑原材料,有啥事勤沟通,没啥事别打扰我。”老谭说。 韩军笑了,问:“那我到底是沟通还是不沟通?” “没看我吃药呢吗?这要是你自己开店呢?咋地?还开不了了?” 老谭说完便走,韩军有些凌乱,紧接着冲老谭的背影喊:“谭总,晚上还吃面条呀——” “饺子,你请。”老谭头也不回的说。 “附近的饺子馆都吃遍了,还吃?” “换个区。” “哪个?” “岳麓。” “噢。” 韩军拿出手机搜岳麓区的饺子馆,选好排位靠前的一家后规划了行车路线,提前做好准备。接着像想起什么,拨了个电话号。 “您好杜阿姨,我是小韩,上回您说您开个房介公司,我正好有事求您----- 我准备租两个寝室,您那有合适的吗? ------对,对,在饭店附近最好,麻烦您了。” 第346章 租房 宾馆,老谭房间。 刚把北京老中医药开的药吃下电话便响了,张丽打来的。 张丽在电话里说张向东的“年初一”经营满一个月,前天开的工资,昨天有五个店长、六个厨师长、八个主管、三十多名员工辞职,准备回来工作。 说实话张向东想到了有人辞职,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他和老婆秦丽丽提前做了准备,所以辞职的人都批了,并结清了工资。 张丽按老谭的嘱咐把所有回来的人接收,安排到了各店。 “主管、员工都好安排,主要是店长、厨师长,一下子也用不了那多。”张丽说。 “没事,都能安排。”老谭说:“长沙这边需要一套人马,苏州那边开了俩店,需要两套,北京的中央厨房店需要一套,不剩啥了。” “都是外地,有爱去有不爱去的。”张丽说。 “没事,你叫忠清安排,他有办法。对了,他现在在北京吧?”老谭问。 “嗯,在北京。”张丽说。 老谭想了想说:“这事这样,你和周晓梅碰一下,看她啥意见。” “她现在呼市,我俩通电话了,她也拿不准,叫问你。”张丽说。 “哦------按我说的办吧。”老谭说。 这结果是他预料到的,大多数员工对阿巧有感情,肯定回来。回来就得安排,虽然工资上有些压力,但都是老员工,熟练工种,有备无患。 beqege.cc 老谭和张丽通完电话,马上给忠清打过去,问了北京中央厨房店的装修情况。得知厨房这块已经动工之后,叫忠清回一趟省城,安排好厨师长分配的事。 “回去和小慧、小龙谈谈,这回在长沙开店,小慧老家,看他俩有心思来吗?”老谭说。 “好,我回去和他俩谈。”忠清又说:“老大,张向东这小子不地道,听说要扩大经营,只要有阿巧饺子馆的地方就开年初一,和咱们杠上了。” “是吗?”老谭问,随后说:“好事,希望他这么干,有竞争才有动力,最好做成肯德基和麦当劳似的,垄断市场。” “他开始建中央厨房了。”忠清说。 “好呀,小子有肚量,是个干事人。”老谭说。 “准备从咱家挖人。” “挖不走。”老谭心有成竹的说:“不用担心,能把他培养成对手,就有打败他的方法,估计这点你比我心里有数。 让他放开马跑两年,咱们也好有个比较,阿巧这些年的底蕴不是他说干就干倒的。如果是良性竞争,咱们和他双赢,如果恶性的不用理,死路一条。” 饭店不怕扎堆儿,越扎堆儿越好。但不能打价格战、恶意营销,这样只能害了自己。 商场如战场又非战场,到啥时候都是诚信赢天下。 第二天上午,韩军昨天打电话叫杜阿姨的,也就是女房主,她女儿来了。 这是一个漂亮姑娘,高挑身材,一身职业装得体的同时更显丽人魅力。 “你好韩经理,我叫白佳琪,我妈说你需要两个房子做员工寝室?”白佳琪礼貌的问。 “是。”韩军笑着回答。 白佳琪的美貌确实惊艳,但好像对韩军没啥影响。不奇怪,在饭店做久了,形形色色的美女都能看到,有免疫力。 “这附近有套公寓,一百八十平米,以前做声乐培训班了,邻居嫌吵换了地方,现在闲着,我领你去看看。”白佳琪说。 “哦,先问一下,租金多少?”韩军问。 “八万。” “这贵?” 韩军计划的六万租房子,这个价在省城能租两个相当不错房子,面积足够大。 “我先领你看看房子,相中了谈租金,相不中我再给你找。”白佳琪说。 公寓楼在长沙大厦后面,有点背静,老式的那种。房子在十一楼,顶层,独自一个楼门,中间走廊,两边各三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安上热水器可以洗澡,这是韩军最在意的。 现在的员工寝室三样东西必不可少:热水器、洗衣机、WLAN。 员工累一天,下班后洗个热水澡是最舒服的。有洗衣机洗衣服方便,现在这些孩子,没一个用搓衣板的,大人也是。 最主要的要有网络,没网等于与世隔绝。 韩军一眼便相中了。独自一个楼层,上哪找去?房间够用,都独立的,男女各三个,正好。 只是这租金------ “韩经理,你感觉怎么样?”白佳琪看出韩军已经心动,问道。 “嗯------挺好。”韩军点头。 “我觉着正适合你们做寝室,这样的房子整个区都不好找。”白佳琪说。 “就是租金有点贵。”韩军实话实说。 “一分钱一分货,分开租俩是便宜,但没这方便,管理起来也费劲儿。这是顶楼,单独一层,你们饭店下班都晚,这几乎不扰民,是不?”白佳琪说。 “那倒是------” “那还犹豫啥,八万不多。” “能不能降点儿?” “不能。” 见白佳琪态度坚决,韩军想绕开她和房主谈,便问:“我能不能和房主谈谈?” “我就是房主。”白佳琪很是平静的说,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你是房主?”韩军不相信的问。 白佳琪不说话,打开包拿出个红皮房证,打开叫韩军看。韩军一看还真是,只不过上面的名字是白佳琪妈妈杜阿姨。 “这回信了吧?”白佳琪收回房证问。 韩军略显尴尬的挠挠头,转而道:“你看这样行不,房子我租了,八万。给你六万现金,两万的贵宾卡。你和杜阿姨,还有白叔叔应酬多,总在外面吃饭,我家虽然是饺子馆,比不了大饭店,但绝对有特色,包你满意,咋样?” 白佳琪笑了,宛如盛开的花。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韩军,说:“你倒是挺会营销,跟我说说,贵宾卡有啥优惠?” “菜品八折,酒水除外。” “就这点呀?” “优先定包房,本人、包括家属生日有大礼,生日宴免费。五一、十一、中秋、元旦、春节都有豪华礼包。 我家贵宾卡不轻易发放,每个店十个名额,你是整个长沙区的NO.1” “这还值得考虑考虑。”白佳琪说。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韩军问。 白佳琪说:“这也中午了,我早上就吃个包子,粥都没来得及喝就上你这来了------” “看你,不早说,我早上也没吃啥。走,请你。”韩军马上道。 第347章 爱情萌动 韩军和白佳琪这顿饭吃的很高兴。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沟通无障碍。 简单介绍下白家。 白家是老长沙人,大户族,解放前也显赫一时。解放后公私合营,成了无产阶级。到白佳琪父亲白万峰这只留下个老宅子,在单位上班,公家人。 白万峰娶妻杜家女红梅,杜家虽不是大户,但精于买卖。杜红梅打小耳读目染,嫁到白家后便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她是第一批做房产中介的,靠租房卖房淘到第一桶金。她眼光独到,碰到好房源自己拿下,然后倒卖。 阿巧租的店面和寝室公寓楼,都是她八年前压的房子。那时候的房价和现在没法比,如今翻了好几倍,赚大发了。 百盟书 白万峰和杜红梅只白佳琪一个女儿,按他们的家庭条件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 只是姻缘天成强求不得,白万峰给女儿找过官宦,也找过商贾,但都没下文。其中原因自是很多,主要原因还是在白佳琪身上。 她貌美但不浮夸,看不惯官宦之子的虚浮作风,也见不上商贾人家的显摆,自然不会托付终身。她要找的是自己喜欢的,到底什么样虽说不清楚,但知道那个人一出现便能感应到。 杜红梅问过女儿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白佳琪说能自食其力的。 “你三姨给你介绍的那个不就行吗,自己有厂子。”杜红梅说。 “那厂子是他的吗?他爹的,他就挂个名。成天和些狐朋狗友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再不就是上歌厅找小姐,让我找他呀?想啥呢妈。”白佳琪说。 “他那样呢?看着挺好的。”杜红梅说。 “装呗。” 杜红梅不再言语,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真要是这样男的不带喜欢的。 “妈,我的事你和我爸就别管了,我能解决,保证叫你俩抱上外孙子。” 话是这么说,儿女事哪有父母不着急的。上回和韩军谈房子事的时候,杜红梅觉着这小伙子挺好,衣着相貌言谈举止都属上乘,很是喜欢。 当然,不能说初次见面就拿来当姑爷,只是觉着自己的姑爷要是这样就满足了。也是好奇,便问了韩军是否成家,韩军说没有。 杜红梅当时没太在意,毕竟韩军不是本地人,来长沙开饭店的,没啥了解,但好印象是留下了。 当韩军昨天打电话说要租寝室时,她首先想到的是闲着的公寓,然后想起韩军这个人和没成家的事,便有了叫女儿见见的想法。 “佳琪,明天去见个帅哥。”她对女儿说。 “啥帅哥?”白佳琪莫名其妙的问,以为又是哪个亲戚介绍的对象,有点烦。 “租咱家房子开饭店的经理,姓韩,想找房子做寝室,领着他到公寓楼看看。”杜红梅说。 “哦,叫业务员去不就得了。” “呵呵,跟你说那小伙子不错,大个儿,长得还好,有男人样儿。你不说要找个自食其力的吗,人家是经理,靠自己能力当的。” “一个饭店经理就想打发我呀——”白佳琪不以为然。 “说啥呢,去看看,万一相中了呢。”杜红梅继续说:“人家没成家,单身,我问了。” “妈呀——”白佳琪拉个责怪的长声,“问人家这个干啥。” “我建议你去看看,妈眼光不错。”杜红梅鼓励道。 白佳琪见到韩军,虽没心动的感觉,但赏心悦目——韩军的形象过关,是无数女孩心目中高大英俊的那种。 一顿饭下来彼此加深印象,成了朋友。 周晓梅现在比以前忙了,回呼市一个星期,只在家住了三天,其余四天跑了包头、鄂尔多斯和集宁。 在集宁和佟欣会面,俩人唠了很多。 佟欣是周晓梅带出来的,一手培养成店长。佟欣离开阿巧时周晓梅很惋惜,后来发生的事虽知道,但毕竟不在一起做了,只能当做故事。 在我们的人生中必然要经历沟沟坎坎上坡下梁,但无论经历什么,生活也要微笑着面对。 过去的就是过去,活着,面对的就是未来。 “欣姐,我打算送你出去,好好学学管理。”周晓梅说。 “我都这大岁数了,选年轻的吧。”佟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哪大岁数?正当年。”周晓梅说:“你看现在饭店有年轻的吗?都是咱们这岁数的,店长的平均年龄四十。” 佟欣说:“年轻的不爱干,嫌乎累。” “你两年没干了,管理上有些落后,给你报了个班,在北京,系统的学习一下。每个月开课五天,半年时间。” “都不知道说啥好,谢谢------” 佟欣没想到会送自己出去学习,高兴的同时心里感激万分。 周晓梅接着问了老王的情况,佟欣说快好了,下个月能上班。问起营业情况的时候佟欣说一切正常,只是原材料价格上涨的厉害,利润不如从前。 “原材料涨价,菜价不敢涨,涨就伤客。不单咱家这样,家家如此。现在就看谁家能坚持了,坚持住就赢。”周晓梅说。 “我听说省城的张向东单干了,他家咋样?”佟欣问。 “还行,生意挺好。”周晓梅说。 “是不是和咱家有竞争?”佟欣问。 “竞争当然有,但没啥大事。咱家在省城有知名度,他家对咱家造不成啥影响。倒是他家------去吃饭的是以前老客,他家现在没养生酒,也没老酒,过不了多长时间大部分客人会回来。”周晓梅说。 “不知道他咋想的,现在都往一起合作赚钱,他倒好,单干。”佟欣说。 周晓梅说:“人往高处走,人各有志。不说他了,说说你们,黄丽娟没单干的心思呀?” “没有,她是死心塌地的和咱们绑在一起干。”佟欣道。 “那就好。在包头见着她了,在谈南关街的店,准备年后开业。你学习的事和她说了,她大力支持。” 从集宁出来回呼市,周晓梅一边开车一边想佟欣这两年的事,最后想到和老王的复婚,禁不住有些感慨。 由人及己,很自然的想到了曹家栋。 这个默不作声的男人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虽然不想承认,压根儿没想过要和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过一辈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已经在心里接受了。 她开始喜欢曹家栋的默不作声,看似木讷,其实啥都知道,只是不说,一切用行动表达。 对老人好,照顾的无微不至,细心劲强过她这个做女儿的。对孩子好,有耐性,能教导,是个合格的爸爸,从小龙对他的依赖就可见一斑。 当然,对女人也好,只是周晓梅太过优秀,打心里说他不敢想。 这个傻子,有啥怕的,见自己赶耗子见猫似的,扭头就走,喊都喊不住。周晓梅心里恨恨的想,以至于握方向盘的手都在用力,车身抖了一下。 到家说啥跟他唠唠,问问他到底咋想的。 咋地,我这个总裁还配上你? 哼! 第348章 做我的男人 周晓梅到家的时候正好六点,老妈在厨房做饭,三个孩子在写作业,曹家栋在收拾屋。 “妈妈回来了!”小龙喊,扔下笔跑了过来。 周晓梅摸了摸儿子的头,冲看过来的曹家栋笑了一下,然后低头问儿子:“写完作业了吗?” “还没,就差一道题了。”小龙说。 “赶紧写去。” 小家伙不情愿的往回走,碰上小影嬉笑的鬼脸,顺势也做个鬼脸回敬。 小影和小军先后问周晓梅好,周晓梅笑着回应,走进厨房。 晓梅妈的饭菜做好,见女儿进来便招呼着端菜,自己拿着碗筷出来喊三个孩子洗手吃饭。 周晓梅端着菜出来,见曹家栋正在门口换鞋打算要走,便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站住!干啥去?” “我,我,我回去。”曹家栋结巴着说。 “我不回来你不走,我一回来你就走,咋地?怕我呀?还是我往菜里下毒了?”周晓梅冷着脸问。 她这一发火曹家栋有点懵,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红脖子粗的。 端饭出来的晓梅妈见这阵势忙道:“干啥去小曹,饭好了。” “噢——”曹家栋低了头。 “噢啥噢,端汤去,等我端呢?”周晓梅不客气的说。 曹家栋也不吱声,这时候也不能吱声——三个洗完手的孩子回来了。两个小的看不出啥来,直接坐到饭桌前,小军大些,看出点啥,满脸笑意。 曹家栋把汤端到桌上随后坐下,大小老少六口人开始吃饭。 “哎——喝点酒不?”周晓梅突然问坐在对面的曹家栋。 曹家栋一愣,说:“不喝,不喝。” “喝点吧,干一天活挺累的,喝点酒舒服。”晓梅妈劝道。 “看,我妈都说了,喝点儿。”周晓梅蹿缀道。 “我,我喝不了多少。”曹家栋说,脸又红了。 “又没叫你多喝。”周晓梅白了一眼,随后起身准备去拿酒,小军机灵,先一步去了。 酒拿来,俩人各倒上满满一杯。周晓梅准备说两句酒话的,看三个孩子在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便省略了。 举杯示意,各自喝了一口。 放下酒杯吃菜,谁也不吱声。 晓梅妈说:“不知道你俩喝酒,再做个菜好了-------冰箱里还有炸花生米呢。” “我去拿。”又是小军起身。 周晓梅闲聊天似的问:“今天你都修啥了?” 曹家栋说:“修海东店的四门冰柜,还有金桥店的桌子。” “金桥店的桌子怎么总坏?”周晓梅问。 “转盘毛病,遥控也不好使,该换了。”曹家栋说。 “那就换吧。” “嗯。” 吃过饭,曹家栋帮着晓梅妈收拾桌子,收拾完准备回去,周晓梅说去金桥店看看,俩人便相跟着下楼。 来到楼下,曹家栋对周晓梅说:“你喝酒了,开不了车,打车去吧。”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周晓梅,望着前面。 周晓梅被他的不晓风情打败了,看着他说:“你不会骑电动车带我去呀。” 曹家栋说:“我喝酒了,怕摔着你。” “摔着算我的。”周晓梅说。 “------还是打车吧。” “你——气死。” 周晓梅不知说啥好,无奈下道:“不去了,你陪我走走。” 曹家栋借着降临的夜色抬头说:“那------走吧。” 两个人往前走,周晓梅在前,曹家栋在后,相距两米。 周晓梅身材高挑,满身气质。曹家栋不矮,只是被周晓梅显得不高,身上的工装让他朴实无华。 笔趣阁 出了小区是赛罕大街,前面不远处是绿地广场,广场舞大妈的音乐隐约传来。 夜色渐浓,灯火通明。 秋天的夜带着微醺的凉意,舒适着温馨。 曹家栋拘谨的在周晓梅身后走着,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样的走意味着什么,何况他不是傻子。 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一个靠体力挣钱、租房住的单身男人,而走在前面的女人是他的上司,一个美丽的、高不可攀的存在。 他感激周晓梅,因为感激,为她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比如照顾她的父母,她的孩子,她的家。这也是他力所能及的,别的,说实话帮不上。 他所做的相对于周晓梅对他的帮助几乎是微乎其微。 他是在报恩。 他的憨厚,他的老实,他的本分获得了周晓梅父母的认可,这些他知道也不知道。知道的是自己应该这么做,不知道的是老人的认可里有另一面的意思。 话说回来,谁都年轻过,都谈过恋爱,有过爱情,经历过婚姻。再木讷的人一天两天看不出来,时间长了也能模糊懂得。 他看出周晓梅父母想要撮合他和他们女儿的意思,说实话,这事他从没想过。他希望自己有个女人,持家过日子很普通的那种,而不是周晓梅这样的------ 他知道自己啥样,应该找啥样的,这就是所谓的自知之明吧。 所以他不往这方面想,该咋做还咋做。 周晓梅不在家的时候他去照顾她的家、她的父母、孩子,当晓梅妈说要去美丽谷看老伴时,他便自然的担负起照顾小龙的义务。 若问他喜欢周晓梅吗? 说心里话,他对周晓梅是感激和尊重,至于喜欢就别问了。 俩人来到绿地广场,很自然的沿着绿化带的树林走。 “见我回来了你走啥?”周晓梅停下脚步,对着曹家栋问。 “没走啥------想回家烧烧炕。”曹家栋说。 “我不回来呢?” “------也走。” 周晓梅笑了,笑得很开心。之后说:“不用隐瞒,说说你咋想的?” “啥咋想的?”曹家栋问。 “对我咋想的?”周晓梅这回直接了。 “我------没咋想。” “真这样?” “嗯,当初你照顾小军、小影,给我安排工作,没少帮我。现在你忙,我照顾是应该的。”曹家栋说。 “就没想别的?”周晓梅诱导着问。 “没------没想------也不敢想。” “你真是老实人,撒谎都不会撒,这长时间了我爸我妈啥意思你应该知道,就没想过做我的男人?” 第349章 把证领了 曹家栋有点懵,懵的有点幸福。 这种幸福的懵每个男人都想拥有,可当它来临时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问你话呢?”周晓梅冲搓着手局促不安的曹家栋问。 “这个------那啥,那啥,那——”曹家栋不知道说啥。 “什么那啥。”周晓梅打断曹家栋不成句的话,“就说同不同意。” 曹家栋避开周晓梅的目光,看向她身侧的虚无。他此时的大脑也一片虚无。 现在的他需要冷静。 时间过去一分钟。 “那个,我不敢往这方面想------我没啥能耐,俩孩子,租房住。你是经理,不------是总裁,长得漂亮,特别优秀,应该-----应该找个比我有能耐的。”曹家栋说。 “跟我说说啥是有能耐?”周晓梅问。 “能挣钱养家。” “你不能挣钱养家?” “------能,但我这不叫能耐。” 周晓梅笑了,往前上一步拉进俩人距离。 “我不叫你养我,能养家就行,像现在这样。”周晓梅说。 “------”曹家栋没吱声。 “不说话就等于同意了。”周晓梅道。 “我配不上你。”曹家栋说,目光从周晓梅身侧的虚无中出来。 “我能配上你就行。”周晓梅说:“配不上我可以撵,给你时间。” “我——” “别我我了,知道你想说啥,憋回去!”周晓梅拿出了总裁的霸道,接着说:“咱俩年前把证领了,事就不办了,也不通知谁,把知近的张罗到一起吃顿饭就行。” “你说啥?”刚冷静下来的曹家栋又懵了。 “不愿意呀?”周晓梅问。 “不是------” “那不就得了。”周晓梅说:“咱俩都二婚,还都带着孩子,不用办事情,好像跟人家收喜钱似的。但证得领,我不想不清不白的,叫人讲究。 领完证把知近的请过来吃一顿,就算结婚了。”随后问:“你看这样行不?” 曹家栋还没清醒,周晓梅的话他听着了,感觉像做梦,更加有了不真实。 “说话呀——”周晓梅佯装微怒。 曹家栋虽然没像电影里那样拿手掐自己来看看是否在做梦,但绝对是愣怔了。他“哦,哦。”两声,强迫自己回到眼前,猜疑的问:“你说真的吗?” 周晓梅这个气,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当然真的,你以为闹玩呢?” “你不后悔?” “你会让我后悔吗?” 曹家栋摇着头,肯定的说:“不会。” “那不就得了。”周晓梅接着嘱咐道:“跟你说老曹,没领证之前咱俩的事不许跟别人说,你还和以前一样,该干啥干啥。 还有,你在你家住,等领完证再到我家来。我一天天忙,家里的、老人的、孩子的事你管,做好家庭妇男。” 虽然曹家栋还觉着是做梦,但这事无疑在周晓梅的强势下定了下来,整个过程像抢亲似的。 周晓梅确实把曹家栋吓着了,可是当她上了楼忘记洗澡直接躺在床上开始回想时,自己也觉着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就这样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那些话是自己说的? 要再婚了? 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觉着不可思议——啥时候这么主动了? 心里问:对他是喜欢还是爱呢?说不准,好像都没有,又好像都有。 说实话,和曹家栋在一起她感觉到了那种只有恋爱的人才有的心跳和甜蜜,虽然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但感觉是真的——在他身边有幸福的安全感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激流涌动,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主动。 这么说不是单指今晚,而是从她开始在意这个男人的时候开始。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少女的羞涩,以至于身子发烫脸发烧,不由自主的把被子抱进怀里,脸贴在被子上,用被子的温凉来降温。 周晓梅和曹家栋相跟着下楼的时候,晓梅妈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去饭店,从她主动留曹家栋吃饭,并且提出喝酒的举动上看,是下楼谈事情去了,至于谈什么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 晓梅妈一直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女儿回来,她着急知道谈的咋样,结果如何。 三个孩子打闹着看完喜欢的动画片睡觉去了,客厅里安静下来。每天这时候晓梅妈也困了,今天心里有事困觉也没了。 yqxsw.org 终于等到女儿回来,刚要张嘴女儿先开了口,问完“还没睡呢?”便直接回了屋,整的晓梅妈一愣。 她想等晓梅一会儿出来洗完澡再问,可十分钟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 当妈的有点着急,从沙发上坐起来到女儿房门前,问了声睡没,周晓梅在里面回答没睡,晓梅妈便推门进来。 看到从床上坐起的女儿脸色绯红,当妈的知道那不是热的,心里一喜,坐到女儿跟前拐着弯问:“小曹送你回来的?” “嗯——”周晓梅下意识的回答,马上又意识到什么,赶忙说:“哪呀,我自己去的饭店。” 晓梅妈笑,笑容和蔼,揭穿了女儿。 “妈,你说领证是不是急了点儿?”周晓梅把晚上的事和老妈说完,问。 “急啥?一点不急。你觉着没啥,人家小曹没底,没看出来?”晓梅妈直接说出要点。 “他那是没信心。” “你有信心。”晓梅妈不乐意的说:“搁谁都得多想,你是领导他是兵,万一把人家耍了咋整?他先前那个媳妇不就是跟人跑的?” “我还能跑咋地?”周晓梅不乐意了,觉着自己妈不向着自己说话。 晓梅妈瞪了女儿一眼,没接着话茬唠,转移了说:“你俩都二婚,不办事情也行,但咱家这头知近亲戚得请。” “不用,都离这老远的,请人家也不能来。”周晓梅说。 “不管咋说也得像回事似的,你哥、你大爷他们得告诉,还有你三姨、你老姨------” “打住,妈,告诉我哥必须的,其他人免了。他们知道咱家那些亲戚都得知道,犯不上。”周晓梅说。 晓梅妈想想也是,便问:“小曹家没啥人?” “他家有没有啥人你还不知道?你和我爸都快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打听清楚了。” “这丫头,咋和你妈说话呢。” 周晓梅嬉笑,双手把老妈抱住,头蹭着老妈肩膀说:“妈,你说我咋有点害怕呢?” “有啥怕的?小曹行,不是那些不靠谱的。再说了,我和你爸还能叫你上当受骗?跟这样人过日子享福,知道疼人——” 第350章 夜深沉 张丽和老黄搬在一起住了。 现在人通常把这种现象叫住搭伙。 所谓搭伙,不领证的那种。谁也没啥心理负担,合得来多过几天,合不来一拍两撒,互不耽误。这样说有些浮草,但真实情况大多如此。 一纸婚约只是见证,感情没了化作云烟。尘世中几人没有结婚证?离婚的也不少。所以说坚持不一定就胜利,但不坚持,连经历都没。 爱情给了人美好的情感,甚至是生的勇气和活的希望。归宿是相守以沫、白头到老,但往往被婚姻的现实和家庭的琐碎消磨,没了激情渴望。 在我们的生活中,多少夫妻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朋友,当初的甜蜜、誓言、承诺不再提起,慢慢忘记。 一个饭桌上吃着同一口锅里炒出来的菜,却有不同滋味,睡同一张床做不同的梦。 别人家的老婆永远比自己的老婆好,别人家的老公永远比自己的老公有出息。 外面是欢乐的海洋,家里是沉闷的世界。 说着相同的为自己开脱找理由的话:要不是因为孩子,早和他(她)------ 直到有一天发现自己老了,头发白了,走不动了,才把同一口锅里的菜吃出相同的味道,把睡在旁边的人当成宝贝,半夜醒来还要看看。 人呐,一辈子一定要忠诚一次,或者爱情,或者婚姻,或者家庭,或者事业。 忠诚了才会无憾,因为那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张丽到家的时候老黄已经做好了饭菜,屋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纤尘不染。各种东西摆放有序,并且别致。 鱼缸里养着一条罗汉一条地图,悠闲地做着水中漫步。两棵半人高的发财树枝叶茂盛,分立鱼缸两边。 以前随便挂在墙上、放在茶几上、床头上的小物件,都被老黄打了精致的小架错落有致的悬挂在墙壁上,看上去满是格调。 张丽换了拖鞋,把短风衣挂在衣架上。身材更丰满了,小衫下的胸脯高高耸立,老黄看了一眼赶紧避开,怕控制不住自己。 “都做好饭了?”张丽高兴的问。 “嗯,洗手吃吧。”老黄说,随后进厨房拿碗。 张丽洗了手,来桌前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菜说:“行呀老黄,整的挺好,都是我爱吃的。” “那你就多吃点。”老黄满脸是笑,像个被家长夸赞的孩子。 张丽把一块香菇夹到嘴里,尝了尝,味道很好。 老黄启开一瓶啤酒,倒了两杯。这几乎成了习惯,每晚都要喝两瓶。 “今天陪艳华检查去了,一切正常。”张丽说。 “哦,那就好。” “去检查的孕妇挺多像艳华那样的,岁数都不小,大部分是二胎。” “现在鼓励生二胎。” 俩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各喝了一大口。 “我是不行了,生不了,这辈子没当妈的命。”张丽哀叹道。 老黄用劝慰的口吻说:“就是你能生我也不行,五十多了。” “切!我可没看出来你不行,一晚上不吃都饿。”张丽斜着眼睛戏谑。 老黄马上红了脸,尴尬的喝酒,喝空了倒上,再喝。 “瞅夸你两句这个高兴,咋地?想梅花三弄呀。” 张丽说完自己先笑了,脸颊泛起红晕,愈发深了少妇韵致。 老黄禁不住有些呆,痴迷的看着。 张丽心里也笑了,满足于老黄看自己的眼神,一条幸福的小溪缓缓流过,暖暖的。 yqxsw.org “傻样,看啥呢?”她问。 “看你——” “喝酒,我有啥看的。” 老黄便听话的端杯喝酒,不忘和老婆碰一下。 吃罢饭,老黄把桌子收拾干净,碗筷杯碟刷好擦干放进壁橱,然后洗了水果泡了茶,一应俱全的摆在茶几上。 张丽喊他一起坐下来看电视,他说把厨房地擦完过来。张丽说明天擦吧,又不埋汰。他说快,几下完事。张丽便笑,笑的古里古怪的。他想了想刚说的话也笑了,低头进了厨房。 待老黄擦完厨房地,夫妻俩温馨的坐在一起,电视里电视剧的情节开始不重要了。 “老黄,我有点后悔了。”张丽说。 “啥后悔了?”老黄一惊。 “后悔叫你到我家住了,咱俩住你家多好,房子大,敞亮儿。”张丽说。 老黄虚惊释然,说:“那好办,你说啥啊时候搬?” “又不愿意搬家,怪累的,费事儿。” “不用你,我自己就行。再说也没啥,我那啥都有,比你这全乎,把衣服带过去就行。” “我换地方睡不着觉------” “------习惯就好了------我那现成的,想敞亮儿咱俩就过去住两天,住腻了再回来。” “嗯,也行。” 张丽依到老黄身上,看电视的眼神有一搭无一搭,脸色陀红。 老黄说:“洗澡去,看你怪累的。” “不想洗,想睡觉。” “给你打洗脚水去。” 老黄起身欲走,张丽拽住,顺势起身进卫生间洗澡。 夫妻俩洗漱完毕,虽非新婚,但你侬我侬,趁兴做了恩爱之事。 老黄睡着了,打着幸福的轻酣。 张丽没睡着,激情的热度消散后,两条光胳膊露在外面,感受着夜的温凉。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老谭的面孔,她知道这时候不该想老谭,但还是想了。 如果没有老黄,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也许不会想。 有了老黄,感受到了幸福,心里却对老谭升起了一丝不舍的愧疚。 毕竟是爱了半辈子的人呀,咋好相忘? 这一切只能归结于有缘无份,或者是命运。 她是一个优秀的女人,是餐饮管理的精英,同时也是一个普通女人,需要爱情婚姻。 她爱老谭,刻骨铭心。但不可能为老谭死守,那是无望。她曾想过就这样了,不再找男人,一个人过,痴怨的给老谭留着不知啥时候被推开的门。 但现实呢?老谭不可能离婚和她过,她也不希望那样,让自己背上罪孽,心灵不安。 有些事她看得开但做不出来,虽然不认为那是放荡,也不刻意的坚守三从四德,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还是有分寸的。 尤其大难不死之后,对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活着很美好。 她要活着,好好活着,自己好好活着的同时希望身边最亲最近的人都好好活着。 现在她找到归宿、拥有幸福,自然便想到老谭。 希望他也幸福,和老婆好好地,一家三口快乐安康。 她心里说:老谭,要是真有来世,希望相逢未嫁时,做你的妻子。 第351章 挖人与反制 早上,张丽来到总部办公室,已经提升为人资部长的上官青鸢向她汇报了一件很不好的事。中央厨房制馅间的一个师傅离职,准备到张向东的年初一干去,熟食部的一个师傅也去。 “那边给的工资高呗?”张丽问。 “嗯,确实高。”上官青鸢道。 张丽想了想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叫他俩去。” 上官青鸢显然还有些气不过,但人家辞职又不能不批,气道:“张向东不地道,他俩纯粹是白眼狼。” “犯不着跟这样人生气,还记着谭董说的不,跟小人计较,早晚也成小人。走两个师傅没事,咱家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能复制师傅,何况核心技术还带不走。”张丽说。 上官青鸢气嘟嘟的走了,张丽坐在椅子上沉浸一会儿,然后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电话通了,张丽说:“张向东,建中央厨房缺人的话可以和我说,不和我说和谭董说也可以,这样直接挖人就不地道了。怎么着,直接开干呀?” “哪有哪有,看张姐说的,我哪能干这事。是俩师傅找的我,我没找他们。”张向东说。 “是吗?”张丽冷笑,“我警告你张向东,我没谭董那好脾气,你要是正规齐事的竞争还算个干饭店的,来邪的我接着,别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北。” 饭店发展,高薪挖能人是正常现象,但像张向东这样的就不讲究了。 张丽撂下电话把王红和方建军叫到办公室,走的俩师傅一个是王红手下,一个是方建军手下。 王红夫妻俩也都生气,他俩领导的都是重要部门,说核心都不为过,让人家挖走俩人说不过去,等同失职。 当然,张丽把他俩叫来不是兴师问罪的,而是想问一下是否还有禁不住高薪诱惑要走的。 “别的没有,也就这两个王八犊子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王红的火爆脾气上来了,开口骂道。 老方冷静,说:“没有了。” 张丽说:“你俩回去观察一下,走俩师傅小事,主要是影响不好。另外他俩过去也支吧不起来,中央厨房那么好建谁都建了。 我估计他俩会帮着年初一挖人,毕竟他俩在这干一年了,交的人不少,张向东出面可能没人过去,他俩蹿缀的话就兴许有心活的。” 经张丽一说王红和老方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俗话说有钱使得鬼推磨,社会现实,见钱眼开的大有人在,要是走的俩师傅回来挖人,还真有走的。 “也不能因为这个给涨工资呀。”王红说。 “工资是不能涨,主要是和手下人讲明道理。这事也给咱们提了个醒,选人的时候一定要人品过关。”张丽说。 王红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真要碰上那样的谁也没法。我俩回去和手底下人唠唠,不会再有人走。” “没人走最好,咱们两手准备,选好人培养。”张丽说。 说来也巧,忠清下午从北京回来了,知道这事后微微一笑,对张丽说:“放心,这俩人顶多在年初一干仨月,张向东不可能一直高薪用,他花不起那钱。再说了,就算花得起那各个分店的师傅呢?都是咱家出去的,谁不知道谁?给他俩高工资别人咋整?” 张丽一听是这回事,担着的心放下来。对忠清说:“行呀,有进步,说的有道理。” “我都四十了,张姐。”忠清道。 忠清回来是安排从年初一回来的五个厨师长的,厨房事他专业,加上这些厨师长跟着他干这些年了,别人的话可能不听,但他说话好使。 他首先把省城十五个厨师长召集在一起开个会,几乎没费口舌,去北京、苏州、长沙的就安排好了,并且都很乐意。 然后对张向东来个反制,跟十五个厨师长说,只要是年初一的厨房人员,有愿意回来去外地的都要,并且马上送到地方,即刻上岗,以前在阿巧时所有的福利待遇不变。 当然,这事做的不能露骨,叫这些厨师长悄悄进行,不用急,潜移默化的转移人员。 “都是咱们阿巧训练出来的熟练工种,他张向东不来挖人也就算了,我还不想跟他计较。既然敢来挖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把兄弟们都叫回来,一个不留。” 忠清除非是不发火,发火就狠的。 结果是去外地的五个厨师长出发时,每个人都带着五个从年初一撤下来的兄弟,后续的还在增加。 张向东这边发现人员流失没?发现了,但不明显,十家店每天一两个员工离职很正常,看不出啥来。何况离职的都没说回阿巧,理由各种各样但都正经八百,也就没那些猜疑。 安排好厨房的事,忠清回北京之前找弟弟华清唠了唠。 小包房,哥俩儿,俩菜,每人一壶酒。 “谭师傅总共收了你、小高、爽姐你们仨徒弟,小高和爽姐在苏州,一个是区域经理,一个是区域总厨,你------你也行,总部老店厨师长,坚守红色根据地。”忠清虽开玩笑,但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居多。 华清喝酒,不吱声。 “和图雅还有联系没?”忠清问。 “早没了。”华清说。 “你三十八了,啥事都懂,有些话我不想说。打你调到老店我来都有数,食物中毒一次,去北京之前一次,剩下的就是昨天来了。 你觉着厨房管理的好吗?”忠清问。 “我觉着还行。”华清说,情绪不高。 忠清看了他一眼,说:“是还行,人都叫人家挖走了还行呢,你咋省思说的。” “人走不能怨我,给的工资高谁不走?”华清道。 “咋地?你也想走呀?”忠清盯着华清问。 “我不走。” “知道你咋想的,告诉你,想之前先看看自己咋做的。”忠清说:“韩军调长沙当区域经理,你不平衡,我问你,调你去当总厨你能走吗?” “咋不能走?又没吃奶孩子。” 忠清气笑了,说:“说得轻巧,我问你,你真能走?” “------” “知道省城总厨的位置为啥一直空着吗?”忠清问。 “不有你吗。”华清说。 “你——”忠清恨不得煽弟弟一耳光。“那是你师父给你留着的,你倒好,一点不争气,还天天劲劲儿的,动不动就闹情绪。 给你调几次岗位了?心里有点数,人家别人调动是因为干得好,你呢?没降职就不错了。” 华清低着头不说话。 “你工资在所有厨师长里是最高的吧?跟你说,别以为别的厨师长没意见,那是因为你是谭师傅徒弟,不说啥。 笔趣阁 谭师傅对你、对我不薄,没人家咱们弟兄能有今天? 说这些是为你好,你师父更为你好,你得好好干,别成天小情绪挂脸上,芝麻粒大的心眼儿。我告诉你,再这样别说省城总厨了,你这厨师长都得刷下去,不用你师父开口,我就直接下令。” 华清不知啥时候把低着的头抬了起来,见哥哥说完了,开口道:“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吧,肯定好好干。” 和弟弟华清谈完的第二天,忠清返回北京。 第352章 看店 餐饮人很辛苦的。 都说开饭店赚钱,钱呀,到啥时候都难赚。 所谓赚钱,是经过多少年的打拼、积累,沉淀下厚实的底蕴,积少成多,用无数的辛苦换来的。就像歌中唱的那样,没有谁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衣食住行四大块,最辛苦的就是“食”。 一个饭店要想盈利,从选项、选址、装修、筹备、招人、用人、运营、进料、加工、培训等等到开业,哪一步疏忽了,都会招致失败。 餐饮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不是简单的夸张比喻,亦是真实写照。 当然,赚钱是快乐的,看到财富的与日俱增心里都会笑。 上午,老谭在装修现场盯了一会儿,跟带班的交代完展示台的尺寸,看看没啥事,便驱车去了原材料市场。 在长沙开店,这里的饮食文化和北方截然不同,差异太大,菜品口味完全按北方来肯定不行。另外这座城市对外来饮食的排斥性相当强,一个北方饺子馆要想在这站住脚,必须入乡随俗,对菜品进行融合,在保留饺子特色的基础上以本地口味为主。 忠清派过来的厨师长带来两个东北师傅,他们做东北菜没毛病,做湘菜欠缺。老谭准备再聘用三个本地的湘菜师傅。 凉菜师傅也准备在本地找,阿巧的熏酱菜特色不上了,这里人不喜欢,上了起不到作用。 饺子是原汁原味的,师傅从省城调派。老谭原打算叫小慧和小龙过来的,这里毕竟是小慧家乡。但小慧说不来。 这也正常,她从小就离开了,对家乡只是个概念,没啥印象,上次回来给爸爸上坟只是完成妈妈的遗愿。如今家安在省城,加上在省城生活了这些年,已经把那当成家了。 前台经理,也就是店长还没定,老谭打算叫小凤过来,只是还没和她谈。叫她过来主要是为了韩军,小伙子的执着劲叫人感动,应该成人之美。 员工陆续从省城来了,这得归功于忠清对年初一的反制政策,现在不但厨房人员往这来,前台的也有,看样等装修完都不缺啥人。 老谭对忠清的做法没表扬也没批评,默许。说实话他也来气,心里赞成忠清的做法。 实际上只缺三个湘菜和两个凉菜师傅,这不着急,米汤味道的张总早给准备好了,只是现在厨房还没装好,装好了随时可以过来。 原材料市场在高桥,这是老谭第三次来。 第一次是在滨海工作的时候,为了上“小炒黄牛肉”,他和当时的王总来的。想起王总便想起了滨海的许多人许多事,一晃儿十年过去了,很多事都历历在目,许多人犹在眼前。 王总、高总、陈经理、赵厨、马姐------ 往事不堪回首,只因太多遗憾;往事堪回首,只因留下美好眷恋。 第二次是去益阳考察米汤味道,和张丽一起来的。那是和她这些年的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亲密接触,回想甜蜜,回味却带着丝丝苦涩------ 心中的爱人呀,这一世欠你太多,爱若轮回,情定来生。 市场很热闹,人多货多。 老谭先从水产转起,依次是肉食、禽蛋、青菜、调料。边转悠便询问价格,查看质量,碰到新鲜食材便驻足观察询问,尤其那些北方没有的山珍野菜、笋竹腊味,不但详细打听,还要亲自尝尝。 卖货的老板看出他是开饭店的,纷纷拿出名片相与,都说若是在自家进货,不但保质保量,价格一定是满市场最便宜的。 老谭逛完市场已经中午,转悠的些累,就近找家小吃部吃了碗面,然后往回走。还没到店韩军打来电话,说是魏建设来了,找他有事。 魏建设找老谭公事私事都有,公事是区里食堂年久改造,叫老谭帮着设计下厨房。私事是他一个朋友的饭店由于亏损准备转让,他觉着地点挺好,问老谭要不要。 “哥,厨房设计你放心,我来。你朋友饭店我能不能去看看?”老谭问。 “当然能了,有事没?没事咱俩现在就去。”魏建设说。 于是俩人开车往魏建设朋友的饭店走,在车上魏建设说:“谭老弟,这饭店是我老领导儿子开的,装修没少花钱,挺上档次。开业的时候我去了,做的真挺好,菜啥的不说数一数二也差不多。 咋说呢,就是人不行,纨绔子弟,仗着老爹有能耐,赚关系钱,我不说你也明白。” “嗯,明白。”老谭说。 “老领导去年退了,他那饭店也开始不景气,打算转出去。”魏建设说。 “明白。”老谭点头,随后问:“欠房租不?” “这我没问,一会儿咱们到了先看,你相中了再说。” 说实话饭店确实不错,位置也好,就是面积大了点,一千五百平米。这大面积做中央厨房店正好,只是现在第一家店还没开业,开业后啥情况是未知数,不敢贸然的做中央厨房。 饭店还在营业,现在是下午两点,休息时间,看不出生意好坏。 饭店老板三十多岁,国字脸,仪表堂堂,只是眉宇间略显阴郁,气色不咋好,一副酒色掏空的架势。 老谭看这样人心想生意不带好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酒色上了。但既然来了不能转身走,咋说也得坐下来唠唠。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还是魏建设朋友,面子得给。 老板倒是个健谈之人,把魏建设和老谭让进包房坐下后开门见山的对老谭说:“我这饭店你也看了,面积一千五百平米,上下两层,门前有停车场,够面儿。 开业到现在正好五年,别说没挣着钱,头三年生意火,赚不少,打老爷子退下来后就不行了。 我这人不爱管理,也不总来,你开饭店知道,老板不在乱套。我别地方和朋友有生意,开俩车行,每个月不少赚,还省心,就打算把饭店转出去不干了。 当初签的六年合同,还有一年到期,房租交完了,七十五万。这个价搁现在不高,你也看了,位置好,值这个价。 我主要是没时间打理,这店好好管管不赔钱,就是挣得少,一个月十多万,不够卖台车挣得多呢。我那车行都是好车,奔驰、宝马系列的,比开饭店赚钱,还省心。” 老谭不住地微笑点头。 “我这店没少投资,管装修就花八十多个。五年前八十多个啥概念?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这装修也不落伍,转过去挂上牌子直接干就行,啥都不用动。 既然是魏哥介绍的,那就是朋友,店你也看了,一口价,八十万,把装修费给我就行。” 说实话他这店要是生意兴隆的话值八十万,但现在这状况不值,满打满算五十万撑死了。虽然装修的不错,但和阿巧两个风格,老谭要是转下的话得扒掉重装。 店里的桌椅板凳也不配套,全都得换掉,厨房能用的设备少,阿巧是开放式厨房,设备全是定制的。 笔趣阁 综合考虑下来老谭不打算转,于是笑道:“八十万不多,值这个价。这样,有别人来转呢你继续谈,不耽误,我回去考虑一下。” 都是明白人,见老谭这样说就知道啥意思了。 回来的路上魏建设说:“这小子也真敢要,八十万,咋想的,我一个外行看他那店也不值八十万。谭老弟,你要是真想转的话我叫他往下降降。” “不了,这店太大,我做不了。”老谭说,随后开玩笑道:“白送还行,多多益善。” 第353章 一直等我来着 谁那么大店都不可能白送,那得啥交情?老谭只是说说,过段时间就把这事忘了。 古毅又开了两家店,现在总共五家,今年的计划圆满完成。 第五家店开业的时候老谭从长沙赶过来以示庆贺。 晚上的酒局自然少不了,参加的都是老朋友,乔刚兄妹、法院王姐、张老板、徐老板、还有我们的轮椅女孩阿美以及爸爸妈妈。 酒桌上还有一人,就是老谭和古毅在高速路上救的郝南生。他一直和古毅有联系,老谭到长沙后没给他打电话,也没啥事,打电话好像叫人家还人情似的,犯不上。 这次见面,郝南生很是感谢一番,问了老谭长沙店的位置,说回去一定过去。 酒喝得尽兴,喝完后古毅张罗着去唱歌,大家响应,便一同去了。 要说这世上就有不知轻重的,在阿美唱歌时服务员给添酒,进来时忘了关门,美丽动听的歌声便飘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正赶上两个纨绔子弟上卫生间,被歌声吸引,便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往里看。看也就罢了,谁知轻浮劲上来,等歌声一停还吹起了口哨,嘴上说着不干净的下流话。 这两个小子也是喝懵逼了,吹口哨说下流话之前看看眼前是什么包房呀,超高档KTV里的豪华包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那得是持黑金卡的贵宾。 说句霸气点的话,里面负责点歌的服务员都得是大学本科毕业,至少会两门外语才行。 当然,这两个小子来头也不小,要不然不敢这么猖狂。 屋里人对这俩小子没啥反应,都知道喝多了,没搭理。 服务员赶紧过去关门,嘴上说着:“张少,马少-----”那意思别打扰人家。 看来是常客,服务员都认识了。 俩少爷不明就理,觉着自己是金主,在这里能横着走,便提高了声调。 别的人能沉住气,古毅火上来了,不惯毛病,走过去就是俩大嘴巴子,把俩小子打得一愣,懵了。紧接着反应过来,嚎叫着往上冲。 大哥就是大哥,对付两个小崽子还是可以的。 但人家不是就他俩来的,打斗声惊动了同伙,呼啦一下子从走廊头的包房里冲出七、八个年轻男女,嗷嗷叫着往前冲。 这边也不示弱,老谭、郝南生、张老板、徐老板、阿美爸爸也冲了上去。 俗话说冲动是魔鬼,一场混战便开始了。 这边开打,那边的保安得到通知马上跑过来拉架,经理也过来了。 经理既认识那俩少爷,也认识乔刚,知道俩少爷有背景,也知道乔刚是得最不起的人。没办法,硬着头皮凭着挨打指挥着保安把双方拉开,随后和保安站在两队人马中间形成隔离墙。 俩少爷嚣张,打电话摇人,势要灭了古毅他们。 乔刚稳当,笑呵呵的叫乔姗打了两个电话,随后招呼众人进包房继续喝酒。 经理见乔刚这边稳当了,擦擦额头上的汗,领着保安不敢离开,在门口站岗放哨,又给老板打了电话。俩少爷那边留下俩人看着,其余人也回了包房。 “这不又是谁家的败家子,这样的生出来干啥?”乔刚笑道。 “和谐社会救了他们。”古毅喝了口酒,随后说:“一帮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法院王姐笑,说:“古毅,还那么好战,身手不减当年呀。” 古毅道:“不行,老了,不灵活。”然后好奇的对老谭说:“没看出来,挺胖的还挺能打。” 老谭笑笑不吱声,和乔刚喝酒。 时间不长,也就二十分钟,门外边有了响动。紧接着老板推门进来,满脸带笑的给乔刚赔不是。 俩少爷找的人也来了,气势汹汹的进了大堂,在走廊碰着乔姗打电话叫来的人,一看认识,并且没人家厉害,知道这事管不了,又听说对方是乔刚,赶紧汇报给俩少爷,叫他俩认栽。 ranwen.la 俩少爷一听乔刚酒立时醒了,知道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是老爹亲来也于事无补,整不好自家都得在商界除名。 心生惧怕,战战兢兢地不敢出来。 乔姗叫来的人直接进屋压场,把俩少爷先“温柔的教训”一顿,然后像牵死狗似的带走了。 事情以压倒性优势解决,大伙儿又玩了一会儿,便撤了。 老谭和古毅回到四合院,坐下来喝茶。 古毅说:“谭老弟,我打算过年再做三家店就不做了,我这八家,乔姗那五家,十三家店够了。” 老谭说:“是够了。” “再开就是自己和自己竞争,再说也得给别人留空儿,一分钱撑死,一毛钱饿死的道理我懂。”古毅说。 “是这个理儿。”老谭随后问:“苏州不开了那别地方呢?” “别的地方没打算,先稳一稳,着急开店也不是啥好事,战线拉的太长给养上不去也不行。” “说的是。” “我建议你长沙市场做完了也停一停,稳当两年。”古毅说。 老谭想了想说:“是得稳一稳了------这两年发展的有点快,忽略了些东西------虽然每年都有计划,但长远规划不明确,不清晰,没方向感。” 古毅喝了口茶,随后点上根烟,说:“我这样打算的,过年,也就是一八年,上半年开三家店,从下半年开始出去转转,总在家里憋着不行,头脑混,出去换换空气。” “想好去哪了吗?”老谭问。 “你不说成都的餐饮好吗,先去那,然后是重庆,桂林、广州。”古毅说。 “挺好,去的时候叫上我。”老谭说。 “叫你干啥?”古毅问,随后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古毅的拒绝叫老谭一愣,他看着古毅人畜无害的脸,随即想到什么,问:“不是你一个人去吧?” “我一个人。”古毅说,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躲闪神色。 老谭笑,避开话题问:“你儿子最近咋样?听说上灶台炒菜了。” “炒菜了,额尔敦带着呢。”古毅回道。 “行,先锻炼着,过两年叫他接触接触管理,等你老了好接班。” “你还别说兄弟,那小子还真是干饭店的料。”古毅眼里开始放光。 “主要是基因强大,他爹不餐饮大佬吗。”老谭半开玩笑的说,随后又问:“王姐是不是要退了?我听她今天喝酒时叨咕来着。” “是,过了年退。”古毅说。 “退了好,养养身体,出去旅旅游,四处走走,潇洒潇洒。”老谭说。 “那可不------” “她也是个美食家,给你当参谋正好。” “嗯------” “她陪着你我就不用去了。” “哎——”古毅反应过来,问:“你啥意思?” “你说我啥意思?”老谭笑眯眯的反问。 古毅尴尬,老脸一红。 老谭说:“你要不提出去转转的事我都没往那上想,喝酒时乔姗还跟我说呢,说王姐好像有人了,比以前爱打扮,上哪去总叫你开车送,像保镖似的。” 古毅的脸全红了,没了大哥风采,像极了刚谈恋爱的小伙子,结巴着说:“王姐------王姐这人挺好,这些------这些------这些年她说------一直等我来着------” 第354章 夫妻徒弟 我们知道,法院王姐和托娅达娃一样是红二代,背景深厚条件不菲。 八十年代末结婚,婚后育有一女,女儿九岁时和丈夫离婚,女儿现在法国。 离婚后单身至今,期间有过几次感情经历,但都未果。 和古毅是通过乔刚认识的,起初为朋友,在古毅舍身挡刀救其一命后成为知己。 倒不是说古毅救她一命她就爱上了古毅,从心里说她不喜欢古毅这样的人,这和她从小受的家庭教育有关,加上她从事的职业——和违法乱纪的作斗争。 但也不反感,要不然就不会和老同学乔刚关系这么好了。 古毅救了她之后心存感激,彼此关系更进一层,姐弟相称。古毅是社会大哥,身边自然少不了女人,她也没往哪方面想,虽然单身,但也不能说谁救了自己就嫁给谁。 感情上的改变是从古毅到苏州开店之后开始的。 古毅开上饭店后变了许多,加上在苏州,俩人见面的机会多。人都在沟通,沟通多了了解的就多,很多看法会随着了解的深入而发生改变,这就有可能从原来的不喜欢变成喜欢,进而成为欣赏。 当一个女人开始欣赏一个男人的时候,爱就产生了。 何况还是一个救自己命的男人,不为别的,就为那舍己为人舍生忘死的英雄气概也应该爱。 其实没这么复杂,俩人本来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个是开饺子馆的,一个是爱吃饺子喝小酒的,没事就坐一起喝点儿,天南地北的谈谈,唠唠家常嗑儿。 都是过来人,有共同语言,加上以前的基础,感情就产生了。 就这么简单。 俩人都年过五十,也算黄昏恋,愿他们相扶着走到白头。 老谭在苏州待了五天,到各个店转了一圈,生意都挺好。虽然受原材料涨价的大气候影响纯利润不高,但毕竟盈利着。 他明天准备回长沙,下午两点召开了店长级管理层会议。在会上对最近的工作给与肯定,对年前的工作做了安排。 开完会把李爽和小高单独留下,对他俩又嘱咐一番。 “你俩现在管理十家店,担子不轻。”老谭随后问:“有什么困难吗?” 小高说:“没有。” 李爽白了小高一眼,说:“有!” “什么困难?”老谭问。 李爽用夸张的语气说:“你这个徒弟现在牛逼了,区域总厨,挺多人都捧着他唠。现在下班也不回家,出去跟人家喝酒、唱歌,还找小姐呢。” 小高马上辩解道:“啥时候的事,别瞎说。” “我瞎说吗?用不用找两个证人?”李爽开始横眉冷对,面色不善。 小高要开口,被老谭止住了。 “和厨房弟兄们出去喝喝酒唱唱歌正常,不能没一点娱乐。到歌厅找小姐也没啥,都是厨房人,找小姐就是点点歌,别大惊小怪的。”老谭对李爽说。 “还没啥?小姐往身上一腻还能没啥?”李爽说。 “没你说的邪乎,师父说得对,就点点歌。”小高道。 “你不说没找吗?”李爽立马问。 小高哑火。 老谭被小高的天真气笑了,说:“还我说的对,你是谁都往里装呀,好像我总去歌厅似的。” 小高顿觉失言,嗫嚅着道:“师父,我不是那意思。” “那啥意思?”老谭拿出师父威严,开始向着李爽说话:“跟你说,以后可以和厨房弟兄们出去喝酒,但不能去歌厅,再听说去歌厅你着落着办!” 随后又道:“跟你说啥都上瘾,炒菜久了不愿撒大勺把,耍牌久了不愿下赌钱桌,歌厅那地方少去,唱歌好咋地? siluke.com 刚才在会上我没说,是给你留面子。你看看现在的菜,一点创新没有,有功夫研究研究菜,别扯那没用的。” 小高挨训,不敢吱声。 见丈夫挨训,李爽也不告状了。 “你也是笨。”老谭转而对李爽道:“他出去喝酒你跟着呀,他上哪你上哪,还管不了他?以后这事别跟我说,整的我都不敢去歌厅了。” 夫妻徒弟被逗笑了。 老谭想到他俩的孩子已经上学了,便问:“回去看孩子没?” “放暑假的时候回去了,待了十天。”李爽说。 “总这样也不是回事,你俩合计一下,是不是把孩子接这边来上学。”老谭说。 “合计了,主要来了也那样,我俩都上班没人照顾,也就是天天能见着,管不了啥事。”小高说。 “和在省城一样,在省城还有我爸我妈呢,在这就我俩。”李爽说。 老谭说:“也是。主要不总在孩子跟前也想,另外对孩子成长也不好------家恒就是个例子。” “这不没法吗------想挣钱,还想照顾孩子,两头得豁出一头来------”李爽无奈的说。 老谭想了想,问:“咱们省城来苏州的有多少人?” “三十二个。”李爽说。 “夫妻俩的多少?”老谭又问。 “四对。”李爽回答。 老谭没再往下问,跟俩人说没事了。 小高和李爽走后,老谭坐在那想了半天。他想的是叫省城过来的夫妻把孩子都接过来上学,给他们统一在一个地方租房子,然后再派个人专门负责接送孩子上下学。 想法是好,但不实际。 从省城过来的员工不一定都省城老家,大部分是农村的,孩子也在农村。在农村上学和在城市上学费用不一样,另外也不都和小高、李爽两口子那样挣高工资,接过来是好事,但费用这块呢? 可以给他们租房子,但孩子上学得自己承担,很可能承担不了。 话说回来,苏州目前十家店,五百多名员工,百分之六十外地的,有孩子的至少占一半,解决省城过来的那剩下的呢?难道人家是后妈养的? 再说了,苏州这样,呼市呢?北京呢?省城呢? 这想法实施不了。 “哎——”老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只能叫他们自己解决了。 第355章 开业前试菜 这几天老谭一直在试菜。 店已经装修完,员工也培训完了,按理说可以开业,但老谭总觉着菜品上差点啥,就托着没开业。 小凤十二月初从省城过来了,满足了韩军的愿望。但小凤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当弟弟看待。 今天来品菜的有魏建设、老谭在长沙的两位餐饮界朋友,一个王总,一个袁总,房主杜红梅及其女儿白佳琪,还有郝南生。 杜红梅是老谭邀请的,因为装修时电力需要增容,这事在哪都难办。老谭准备找魏建设的,找之前先咨询了杜红梅,房主嘛,对自家房子的用电情况比别人清楚。 没成想杜红梅说这事她包了——她哥就是电业局的,还当个不大不小的领导。 难办的事轻松解决,自然要请人家。 白佳琪是韩军请的,目的是还租寝室时的人情。另外白佳琪是韩军到长沙后交的第一个朋友,俩人总联系,有时还在一起吃个饭,处的挺好。 郝南生从苏州回来不久就过来过,如今成了常客。 “各位给点意见。”老谭指着桌子上的菜说。 “我吃着都挺好,尤其饺子,好吃!”魏建设首先开口。 “饺子确实好吃,没问题,不愧是知名品牌。菜做的也地道,尤其是锅包肉,正宗东北做法,酸甜适度,外酥里嫩,回味悠长。我估计这道菜能火,长沙人爱吃辣的,换下口味挺好。”王总说。 袁总说:“老谭,菜没毛病,饺子好吃,养生酒独树一帜,放心,开业准火。” 老谭笑。 “长沙的饺子馆我几乎都吃过,说实话都没今天的好吃。锅包肉以前只是听说,但没吃过,今天吃确实好,酸酸甜甜的,我爱吃。”杜红梅说。 “我也爱吃锅包肉,但你家做的和别人家不一样,别人家的通红,用番茄酱做的,看着好看,但吃着照你家的差远了。”白佳琪说完看了眼身边的韩军,那意思我说的对不。 韩军微笑,说:“放番茄酱的是新式做法,颜色橘红,诱人食欲。我家是传统做法,纯糖醋汁烹的,讲究火候功夫。” “吃着特别酥嫩。”白佳琪说。 “对,这是传统锅包肉的特点,跟你说做锅包肉讲究,一天做不出来,给它挂糊的淀粉需要提前二十四小时涨发。”韩军说。 “是吗?有时间你教教我。”白佳琪道。 俩人的对话引起了另外两个女人的注意,一个是杜红梅,一个是小凤。杜红梅注意的是女儿是不是喜欢韩军;小凤注意的是韩剧对白佳琪的态度。 各有不同,各有心思。 老谭没觉着什么,把目光看向没说话的郝南生,说:“兄弟,你给点意见。” 郝南生微笑一下,说:“谭哥,我不专业,这些菜我吃着都挺好,尤其这酒,像刚才袁总说的,独树一帜,有特色,喝的人肯定多。 不但男的爱喝,女的也行,玫瑰酒、三花酒不就是给女的准备的吗。” 老谭点头道:“养生酒和饺子我放心,这是阿巧的招牌。主要是菜,单个看都挺好,没毛病,可是综合到一起感觉不到特色,只是东北菜和本地菜的简单融合。” “已经很好了谭董,别要求太高,太高了叫我们这些本地餐饮还活不?”王总开玩笑道。 老谭道:“就因为咱们长沙人对吃的讲究才不敢马虎,我这是壮着胆闯码头,全国人都知道外来餐饮难进长沙,做不好就得死掉,我可是输不起。” 袁总说:“我们长沙对外来餐饮确实排斥,但排斥的都是那些不行的,做得好的都留下了。谭董的阿巧绝对行,我相信不出两年,就能在长沙闯出名号。” “好,借袁总吉言。”老谭笑道。 随后叫小凤给大家倒酒。 吃罢饭送走众人,郝南生没走,单独和老谭谈了另一件事。 原来魏建设给老谭介绍的那个往外转饭店的朋友,就是跟郝南生一起开车行的合伙人。 郝南生知道合伙人的饭店要往外转,但不知道老谭去谈过,合伙人也没跟他说。最近他总往老谭这跑,合伙人问他忙啥呢,他说有个好大哥来长沙开饭店,过去看看。 合伙人听说他好大哥开饭店,便叫他问问这位好大哥想不想再开店,开的话把自己店转给他。 ahzww.org “你说的那个店呀,哈哈,我去谈过,不知道你朋友的。”老谭笑道。 郝南生没想到老谭去谈过,稍有尴尬,说:“原来你谈过。”随后问:“是不是不理想,没相中?” 老谭说:“那倒不是,位置挺好,是个开饭店的地儿。装修的也不错,我倒是相中了,就是转让费太高,八十万,有点合不上。 你也看了,他那个店和阿巧俩风格,转过来的话得重新装修,里面啥东西都用不上。他觉着装修没少花钱,可对我来说没啥用。 另外他那个店面积有点大,阿巧是小饺子馆,大了没意义。做中央厨房正好,我也是奔着做中央厨房去的。 只是现在刚一家店,还用不着中央厨房,也就没往下谈。” “是这回事。”郝南生点点头,想了一下说:“谭哥,我是不懂餐饮,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做一家就拉倒的。这样,他那个店我能做主,转让费你不用考虑,直接干就行。” 郝南生说的很认真,也很诚恳。 老谭笑了,说:“兄弟,当哥的知道你啥意思,不用,这样等于瞧不起你哥。 他那还有一年房租,叫他营业着。我估计他要的这个价没人能转,等过了年,我看看这边店生意啥样,说实话哥也没底,你长沙人你知道,外来餐饮很难站住脚,我也是摸石头过河。 开业三个月就能看出啥样,一旦站住脚马上做第二家,到时候他那个店没转出去的话就拿下。” “那好。”郝南生也是爽快人,说:“等过完年的。” 郝南生走后老谭回到住处,心里还合计着菜的事。 不久有人敲门,是厨师长李建和两个湘菜师傅。 李建四十岁,大个微胖,东北菜做的地道,锅包肉就是他做的。两个湘菜师傅分别是马建华和霍猛,从益阳过来的。 菜品不理想叫师傅们有压力,每次试完菜老谭都会把他们叫来唠唠。 “今天的每道菜都挺好,大家都尽力了,比上两次好。”老谭说。 李健说:“老大,上完菜我和几位师傅唠了一会儿,觉着煲仔这块儿不应该全是本地菜,把咱们的东北砂锅上来应该挺好。” 这个老谭倒没想到,这些天一直盯炒菜了,有点忽略。 “你详细点说说。”老谭说。 “其实也不用多,把砂锅豆腐和东北年菜上来就行,这两道菜看着简单做起来难,咱们把功夫做到了,不但好吃,还有特色,有代表性,我觉着行。”李健说。 老谭在脑袋里想了一下这两道菜,想的挺细,把整个制作过程和使用的餐具都想了。 之后说:“砂锅豆腐可以改进一下,加入本地的黄牛肉碎和白辣椒,再加少许的小米辣,这口味就上来了。做法按东北菜做法来,加十三香和酱油。” 李建点头。 老谭接着说:“年菜好吃,但卖相不好,我建议把干白菜换成本地土白菜,提前腌制,时间不要太长,保持绿色,那这菜就有味道了。” 第356章 胃病初现 菜品经过一番调整达到标准,接着按以往的传统,不大张旗鼓的宣传造势,很正常的开业了。 开业一周,天天爆满,营业额在四万以上。 半个月上升到四万五,超出预期。 又是一次成功的开业。 时间已是一八年一月,再有一个多月过年。 老谭今年准备回老家过年,和林燕提前打了招呼,林燕说到年底再,现在定不下来。 “咱们好几年没回去过年了。”老谭说。 “平常日子你不总回去吗,再说老太太过生日家恒每年都回去。”林燕说。 “过生日和过年两回事。”老谭说。 “离年还老远呢,到时候再说。”林燕说完挂断电话。 放在以前老谭得生气,现在他不,一是习惯了林燕的武断,二是心有些虚——和王淑兰的事让他没底气。 要说人不能偷情呢,做贼心虚。 晚上下班,韩军和小凤一起往回走。 “白佳琪那桌没少消费,一千二。”小凤说。 白佳琪今天请老同学,在阿巧吃的。 “她有贵宾卡。”韩军说。 小凤“哦”了一声,随后道:“她好像喜欢你。” “不可能,人家千金小姐,喜欢我啥?”韩军说。 “你不了解女人,我看出来了。” 韩军拽住小凤,看着她说:“她喜欢没用,我不喜欢她。” 小凤笑了,拉出被他拽住的胳膊,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跟你说,知道你喜欢姐,但咱俩不合适。除了年龄不说,我也不想再找人了。” 韩军不吱声。 “知道我为啥过来吗?”小凤问。 “为啥?” “姐说实话,确实有你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别的。”小凤说:“可能是岁数大的原因,想换换环境------”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韩军说。 “呵呵,你呀,和个孩子似的,你那不是喜欢,是恋姐,知道不。” “你就说吧,咋样才能接受我?” “好好工作,别一天天瞎想!” “我没瞎想。” 小凤停下来转头看着韩军,说:“你小子咋就执拗呢,姐马上五十了,你刚多大?咋地?叫姐老牛吃嫩草呀? 姐单身主义,这辈子不结婚了。你要是愿意也行,今晚上就陪我睡觉,但告诉你,后果自负。” “娶你。”韩军说。 “娶我?”小凤狠哼一声,说:“我嫁算着!你岁数小,不想坑你。” “我等。”韩军说。 “那你等吧,等着我花谢花飞。” 俩人回到住处后被老谭叫了过去,店已经稳定,老谭计划明天启程,春节之前到各地转一圈,然后回省城。 走之前跟他俩交代一下。 “不知道这里的年夜饭啥样,咱们新开业的,估计不会太多。”小凤说。 老谭说:“情况你俩临时掌握,勤和周总沟通。” “你这就得过完年过来了。”小凤问。 “嗯,有事打电话。” 老谭把该交代的交代完,第二天去了苏州。 在苏州待了五天,然后飞往呼市。可能是温差的原因,到呼市就感冒了,并且是重感冒,一连打了四天吊瓶。 第五天有些好转,打完吊瓶图雅开车把他送回公寓。到公寓后吃了热乎面条,躺下睡着了。 不知怎地,到了晚上又开始高烧起来,烧的他浑身发烫,手心脚心像握了火炭似的,胳膊肘、膝关节全都发酸。 他挣扎起来找了退烧药,喝下去躺着,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胃也开始滋滋啦啦的疼起来。 爱好中文网 一小时后,烧没退,胃痛未减。他有点挺不住了,给杨志军打了电话。 四十分钟后,老谭被送进附属医院,诊断为急性胃肠炎。 没办法,再次挂上点滴。 一夜过去,第二天烧也退了,胃不疼了。放心起见又做了一遍检查,医生说感冒几乎好了,胃肠炎症还有,需要再打三天吊瓶。 “大夫,用不用做个胃镜?”杨志军不放心的问。 大夫说:“不用,就是胃肠炎,打几天吊瓶就没事了。”随后嘱咐道:“血压太高,不能喝酒了,烟也少抽,最主要的是少熬夜,多休息。” 又打了三天吊瓶,这样一来就快到月底了,老谭抓紧时间转了各个店面,然后飞往北京。 王淑兰已经知道老谭生病的事,一到北京便拉着他到了上次去的老中医那。 上次在老中医这拿的药老谭早吃完了,由于忙没来北京,加上他也不在意,也就停了。这回见老中医倒有点抹不开。 老中医详细询问了他的情况,随后开始号脉。 良久,老中医把手指从老谭的手腕上拿开,又叫老谭伸出舌头看了看,然后说:“胃蚀现,初表于炎症,说胃肠炎没毛病。但你得注意了,虽然仪器上检查不出来,但脉象上有,需调养。” “您说的这胃蚀指的是------”老谭问。 “胃粘膜脱落,带轻微病变。你这状况做切片检查不出来。脉象上看不严重,但得注意。我给你开副药,回去按时吃。等过完年过来我再给你看看。”老中医说。 老谭点头。 王淑兰问:“上回说他肾不好,现在咋样?” 老中医道:“问他自己,是不是成天酒不断,后半夜睡觉?”随后“哼”了一声,说:“白吃药,啥事不管。” 王淑兰看向老谭,老谭不好意思的笑笑。 从诊所出来,王淑兰说:“弟,酒先别喝了,养养身体。” 老谭说:“嗯,不喝了。” “你就答应的痛快。” “这回真不喝了。”老谭把手里药袋晃了晃,说:“吃药,养身体。” “辣的、油大的都少吃。”王淑兰说。 “嗯。” “先到我家,给你做点儿清淡的,吃完饭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一说上她家老谭心打鼓,表情不自然起来。 王淑兰见他窘态轻笑,说:“你现在身子虚,住宾馆我不放心,住我家方便,别想多了。” 说完脸红了。 第357章 夜 缠绵 老谭身子确实虚,还累。到王淑兰家便躺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万家灯火,正是吃饭的时候。 王淑兰做了四个清淡小炒,米饭,紫菜蛋花汤。 俩人坐下来吃饭,很是温馨。 “最近生意咋样?”老谭问。 “挺好。”王淑兰说:“有相中咱家谈合作的,我没答应。就自己做了,不着急,慢慢发展,稳当的来。” “赞成!和古毅的想法一样,你俩是英雄所见略同。”老谭说。 “和他通电话了,他那边生意不错,比北京好。”王淑兰说,随后问:“他和王姐真的呀?” “嗯,真的。” “那还真行,俩人般配。” 老谭看了王淑兰一眼,王淑兰也在看他,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知道你想说啥,不打算找了,这样过挺好------折腾了这些年才活明白,顺心开心就好。”王淑兰说。 “------说得对。”老谭说。 “倒是你该注意一下,看着挺好,没啥毛病,其实是严重透支。你才四十多,正好时候,体格造这样该主意了。”王淑兰关心的说。 “没啥事,还能折腾两年。”老谭说:“把长沙市场做完了停两年,好好养养身体。” “有啥不如有个好身体------你这些年一直没闲着,就干了。没干上的时候我觉着开饭店容易,不像说的那累,现在是深有体会------饭店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 王淑兰笑了一下,接着说:“我这才几年就知道累了,你都干多少年了,比我累。我这管理还不用操心呢,啥都现成的。你不行,哪块想不到都不行,都得亲力亲为,上千口人等你吃饭呢。 晓梅虽说是总裁,能帮上你点,但大部分事得你拿主意------你累------” 王淑兰说的是实情,有人理解老谭心里热乎。 “弟,歇歇吧。以后啥事不管,叫晓梅管去。不把孩子放在路上不知道走多远,这方面跟我学,叫手底下人干去,干好了鼓励,干错了纠正,慢慢就厉害了。” “嗯,是这回事。”老谭说。 “其实这些你都明白,就是不放心,怕他们干错了。”王淑兰说。 “主要是输不起,底子薄,不像人家大家大业的,损失点儿不在乎。” “你还小家小业?年营业额两个多亿,不错了。” “都自己的还行。”老谭笑道:“啥都去了不剩啥,纯利润没多少------现在是骑虎难下,不干,上千人等着吃饭;干,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时候真不想干了,也和张宇、燕子似的啥事不管,出去旅游,三山五岳的走走,走累了回家。等睡不着的时候一想不行,刚四十多,不到退休的时候,还得干。” 老谭咧嘴笑了笑,接着说:“这些年也习惯了,真要是不干------都不知道咋活------ 你知道,我是外面成功家里失败,孩子都那大了,和媳妇的关系一直不好,跟离婚的没啥两样,还不如离婚的呢------ 说实话以前我怨我媳妇,觉着她不理解我,就一直僵着。现在岁数大了想的也全面,还是自己责任大------ 也就没那些怨气了。” 王淑兰说:“抛开咱俩的那层关系,公平公正的讲,挺佩服你媳妇的。以前的我不知道没有发言权,但打我认识你之后,我知道的,你是常年不着家。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没媳妇呢,后来才知道你有。 你常年不着家,你媳妇在家带孩子,还得上班,一般女人做不到这点。” 老谭嗯了一声。 “我是听晓梅说你媳妇挺个性,打有孩子你俩就开始分房睡,也不说话。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人呢,因为你干这行总接触女人,并且是领导,女人愿意往身上贴。 后来一看不是,但也不抛开你和张丽的关系,你俩好这些年,有点啥也没人说啥。 说你责任大也对,总不在家,哪个女人也受不了,没和你离婚就不错了。 你俩的实际情况啥样我不清楚,但长期分房睡肯定有问题。不管男人女人,回到家都想得到温暖、抚慰,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我说的对不?” 老谭点点头。 王淑兰还想往下说,想到自己和老谭的肌肤之亲,觉着不该再说了,便缓了口气。 ahzww.org “我看了,你媳妇你俩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吧。”王淑兰说。 “嗯,只能这样。”老谭说。 “你现在主要是养身体,回去别上班了,在家陪陪孩子。媳妇和你回老家过年最好,不回去也别生气,你和儿子回去就行。”王淑兰说。 “是,不生气。” “过完年药也吃完了,回来再叫老中医看看,继续调理,一次性调好了。” “嗯。” “千万别喝酒,记住了,要不然药白吃了。” 是夜,俩人并没住到一起。虽然有住到一起的条件,但都有意的回避了。 老谭在北京待了三天,各个店走了一圈。总的来说都好,生意兴隆,风调雨顺。 他还去了员工寝室,这是他比较关心的。阿巧的员工寝室虽没海底捞的好,但也不错了,员工的幸福指数挺高。 最后一天在中央厨房店,把四家店的店长、厨师长、区域经理李静、总厨张良、饺子主管苏娅琪琪格等人召集在一起吃了个饭。 饭后,老谭和王淑兰一起回去。 老谭明天要走,俩人先是喝茶聊了会儿天,准备休息的时候王淑兰走进老谭房间。 “明天走了,今晚上陪你。”王淑兰说,脸上泛着红晕。 老谭微笑。 王淑兰挨着老谭倚在床头,轻声问:“这两天是不是生气了?” 老谭知道她问的意思,说:“没有。” “我想忍着了------没忍住。”王淑兰把热身子往老谭身上靠了靠,问:“姐是不是挺贱?” 老谭的身子热起来,搂住她的肩头,一股好闻的洗发水味飘进鼻孔。 “说啥呢。”老谭的声音很轻。 “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忍不住------姐喜欢你,欣赏你,知道你苦------”王淑兰说着,声音喃呢。 “可怜我?”老谭问。 王淑兰的身子下滑,头落在老谭胸口,说:“让你可怜我------”随后道:“最后一次,刘洋那丫头精着呢,这两天没叫她开车,估计她能知道------” 老谭想起上次那个活泼的姑娘,禁不住笑了,问:“是呢,这两天她干啥去了?没看着她。” “呵呵,送去培训了,我打算过了年叫她跟着李静实习。” “也行。” “姐最后陪你,回去和媳妇好好地------过完年记着回来,再到老中医那看看------奥。” 老谭应着声,低头看怀里的女人。 王淑兰的眼里含着满是柔情与不舍的泪水------ 第358章 为啥 老谭回到省城,还有三天是母亲生日。 他和林燕说:“妈过生日,我和家恒回去。” “回去几天?家恒还训练呢。”林燕说。 “让他请五天假,给妈过完生日回来,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老谭说。 林燕反对老谭的意见,说:“来回折腾干啥,你自己回去给他奶奶过生日,他过年的时候回去。” 老谭有点来气,但没发作,问:“你过年放几天假?” “三十放,初三上班。”林燕说:“别等我,我回不去。” “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家三口回去过年,这样好看点儿。”老谭说。 “不跟你说了吗,我三十放假,回不去。”林燕有些不耐烦,问:“非得一起回去,你和儿子回去不行吗?” 老谭说:“那不扔你一个人吗?” 林燕说:“不用管我,我回我妈那。” 老谭有打人的冲动,忍住了,想了想,说:“再不咱们三口人一起回去给妈过生日,过完生日回来,在省城过年,你看这样行不?” 林燕彻底不耐烦了,说:“你愿意咋安排咋安排,我请不下假来,回不去。”说完便不再搭理老谭,回了屋。 老谭气闷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想抽烟,一省思抽烟又得吵架,便放弃了。 儿子训练快回来了,他起身来到厨房,打开冰柜,见里面的肉、菜还算丰富,便开始做饭。饭快好的时候儿子回来,家里气氛好些。 吃饭的时候林燕跟儿子说给他向教练请假了,叫他回去给奶奶过生日。儿子很高兴,问她去不,她说不去。 “你和你爸你俩回去,教练给了四天假,回来继续训练,过完年你们有比赛。”林燕说。 “我知道,打全省的,B14。”儿子说。 “啥B14?”老谭问。 “周岁不许超过十四的,我正好。”儿子家恒给老谭解释。 “你打什么位置?”老谭问。 “小前锋。” “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 老谭看着儿子,儿子身高已经超过他了,不像少年,像个大小伙子。 林燕对老谭说:“给他奶奶过完生日叫他回来,你在家多待几天,陪陪老太太。” 老谭没吱声。 林燕接着说:“我单位忙,没假,家恒还得训练。咱们一家三口在家过年,我不回我妈家了。” 老谭想了想说:“行。” 一家三口回家过年是不可能了,这个老谭妥协。母亲在五姐那,五姐那有公公婆婆,一大家子人,自家三口人回去过年是热闹,也有不方便,平常日子多回去几趟好些。 他这么想,也是安慰自己。知道再坚持下去就是吵架,最终还是这个结果,没必要。 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貌似不可能,应了王淑兰说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吃罢饭,林燕收拾完碗筷回到客厅,见老谭在喝中药,问身体咋了,老谭说胃病,调理调理。林燕没再问,准备回屋。 走到门口停下,回身说:“你那酒少喝,不行就戒了。” 老谭嗯了一声。 “自己啥样不知道?没人管你。回去别喝酒,把药带上。” “嗯。” “跟你说管好自己,儿子刚初中------有病赶紧治,别等大发了------”林燕说,言外之意是病大了没人管你,你还有个未成年的儿子呢。 老谭心中有气,看了林燕一眼,说:“咱俩还是两口子不?” “不是。”林燕肯定地说。 “好,不是两口子。” “不早跟你说了吗,你过你的,我过我的,谁也不管谁。”林燕说完准备进屋。 “你觉着这样有意思吗?”老谭没压住火,提高声调问。 “跟有意思没意思没关系,我就想这样。别以为你在外面做的事我不知道,就是不愿意说-------好了,不想和你吵,我睡觉了。” 林燕进屋,老谭立在那半天。 半天儿——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立在那想了些什么。 说做贼心虚也对,因为他眼前确实出现了和王淑兰一起时的画面,还有和张丽在一起时的情景,这些都真实的发生过。 aiyueshuxiang.com 作为一个有家有业的男人来讲,发生这些事属于不负责任,确确实实的出轨。别找理由,不管媳妇对自己啥样,这样做就对不起人家。 他想林燕有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呢?这个想法刚一产生就被否定了。在心里说:不会,她不会,她心里只有儿子和家,儿子是她的一切,她没心思花在别的男人身上。 还有,她不漂亮,就是个普通人,扔在人堆里没人注意。她是个女汉子,干工作比男人还疯,谁会喜欢? 再说她也没有时间,早上到单位就是一天,下班回家管孩子,根本没机会。 他还想往下想,却不由自主的打了冷颤。 这样想自己的媳妇对吗? 自己在外面有女人,心里有愧,就想媳妇是不是在外面有男人,找心理平衡,是人吗? 是人吗? 这是他因为夫妻间的事第一次挖掘内心,说实话有点吓到了——啥时候变得这么龌龊了?怀疑自己的媳妇在外面有人,还是不是人。 他问自己,却不敢回答------ 林燕没有越轨的事,有的话不会这样。 而自己------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谭一下子变得孱弱,像被抽了筋似的绵软,无力地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一张床一个书桌,书桌上放着电脑、茶壶。 他在书桌前坐下,很无力,脑袋里回放着王淑兰、张丽的画面------ 她俩每一个都比林燕漂亮、温柔、善解人意,并且和自己有了那事,可是------她俩取代不了林燕,虽然说不出为啥,但取代不了。 和林燕还有爱吗? 好像早就没了,已是陌路,但为啥每次回来有她在就觉着这是个家,她不在就空落落的呢? 她在,分房睡虽生气但踏实;她不在,搂着漂亮女人虽暧昧但心慌。 为啥? 第359章 上坟 老谭和儿子回到五姐家的第二天是母亲生日,五个姐姐、姐夫、外甥、外甥女、外甥媳妇、外甥女婿、外孙子、外孙女,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来给老太太祝寿,很是热闹。 给母亲过完生日,儿子家恒要回去训练,先回了省城,老谭不急留在家里。 这天早上吃过饭,母亲说快过年了,阳间的人过年,阴间的人也过年,叫老谭去上坟,给父亲烧纸送钱去。 老谭应承着,和五姐夫一起出门。俩人先到小铺买了烧纸、元宝壳子,塞了满满一麻袋,然后开车往坟地赶。 头两天下了场雪,路滑,五姐夫的车开的很慢。 “林燕有两年没回来了吧?”五姐夫看似无意其实有意的问。 其实老谭的五个姐姐、姐夫早就想问这事了,尤其姐姐,弟媳妇两年不回来给老太太过生日,过年也不回来,笨脑袋想也知道咋回事——弟弟和媳妇在感情上出现了危机。 “嗯,两年了。”老谭知道早晚有如此一问,便如实回答。 五姐夫看了老谭一眼,指了指手扣。老谭会意,从里面拿出烟,点上两根,先给姐夫一根,自己叼上一根。 “你俩现在咋样?”五姐夫问。 “还那样------”老谭说,随手按下车窗按钮,一股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飘进来。 五姐夫叹了口气,说:“别看老妈不吱声,不糊涂,担心你和林燕离婚。” “嗯,知道,就怕她跟着上火才没离------”老谭说。 “老妈谁也不惦记,就惦记你。五个丫头在跟前儿,有点啥事都知道,不用惦记。你离得远,林燕又两年没回来,能不合计吗?”五姐夫说。 老谭没吱声。 五姐夫继续道:“老妈八十四了,体格是挺好,没啥毛病。话说回来人老不担沉重,有黑天没白天的,怕着急上火。老太太这辈子不容易,竟受累了,老了咱们得叫她多活两年,不说百岁老人吧也得差不多,我这说你明白吧?” “明白。”老谭说。 “明白就好。”五姐夫道:“老妈在我这养老你放心,啥事没有,不用惦记。我和你五姐从不惹她生气,啥都顺着,她咋高兴咋来,你这当儿子的也得这样。 你和林燕过得好我们高兴,老妈也高兴。过得不好我们说不出啥来,但老妈上火。 你是她亲儿子,俗话说老小子、大孙子,奶奶的命根子。你是老小子,家恒是大孙子,这两样你们爷俩儿占全了。” 老谭笑了一下。 “你总在外面跑,做管理,有些事比我明白。”五姐夫说:“我就说一条,叫老妈高兴,多活几年。” “嗯,放心吧。”老谭说。 “别答应的好到时候不做。你和林燕啥样不说我也能知道个大概,老兄弟,姐夫嘴冷,说了你可能不愿意。” “哎呀,没事,你说姐夫。” “你这两年在外面折腾的不善,钱没少挣,家业整的挺好。该咋是咋,咱们家这边出去的人不少,能整到你这程度的没几个。”五姐夫说。 “我这------也是给人家打工。”老谭讪讪的道。 五姐夫说:“不用谦虚,打工也是高级打工的。但话说回来,是整的不错,但家庭这方面失败,不叫人佩服。跟你这么说吧,再能耐、再能挣钱,到最后把家整失散了也是完蛋。 你不在老妈跟前儿不知道,跟你交个实底,要是知道你和林燕离婚,老妈明明能活一百岁,活到九十大天了。” aiyueshuxiang.com 老谭沉默。 五姐夫说的是实情。 “你刚出去的时候家困难,说不起媳妇,人家林燕不嫌乎咱们家穷,连彩礼都没要,一扑心儿的跟你过日子,还生了个大儿子,该知足。 那时候日子啥样?一分钱恨不得掰开花,你常年不着家在外面干,留下人家自个儿在家带孩子,像守活寡似的给你守着,人家说啥了? 跟你说老兄弟人不能忘本,你现在是行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挺风光的。说实话这都没啥,主要是不能学着人家一有钱就换媳妇,这事咱们家庭做不出来。” 五姐夫认真严肃的话语很扎人,叫老谭不知说什么,无言以对。 人怕回忆过去,尤其是充满苦难与心酸的过去。 五姐夫的话让老谭想起了过去,眼前浮现了和林燕结婚时的情景------ 那时候啥也没有,甚至没有新房,只在老屋的大炕中间挂了个布帘,外间是母亲和姐姐,里间是刚结婚的一对新人。 林燕没有怨言,就这样嫁给了他,过起了掐个菜叶顾不过腚的日子。 一年后,儿子降生,浪漫的二人世界变成温馨的三口之家。 为了生计,老谭在儿子满月后狠狠心远走滨海,一去四年。 四年,他没日没夜的干,像个苦行僧般,日子虽苦但快乐,因为有奔头。林燕在家带孩子,还上着班,一心把火、马快枪急的要把日子过好。 苦日子,两口子过着甜,还来劲儿。日子好了,过成了想要过成的样子,甜却没了,也没了劲儿,跟谁说理去—— 是自己变了吗?老谭问自己,然后回答自己:变了,也没变。 变的是家,是年龄,是身外事。心没变,还那样。 山坡,荒草,松树地,一座土坟。 坟前靠阳处的雪已经化了,坟后的雪还在。 老谭用木棍绕着父亲的坟画了个圈,然后压坟头纸。五姐夫把烧纸和元宝壳子从麻袋里倒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取出一捆放在坟前,跪下点燃。 老谭挨着五姐夫跪下,用木棍扒拉着,让纸钱烧的透些。 一捆纸要烧完的时候拿一捆续上,随之加上元宝壳子。 纸钱燃得很旺,烧过的灰絮飘飘荡荡,打着转儿,忽左忽右的盘旋。 “爸,快过年了,来给你送钱,钱多的是,随便花,多置备点儿年货,好好过个年------”老谭叨咕着上坟的话,一半顺景,一半实嗑儿。 五姐夫也叨咕。 纸钱一捆捆烧着,燃起的火把地面残存的雪融化------ 老谭透过火光看着父亲的坟,黄土、枯草、刚压上去的坟头纸随风微微煽动------ “该给老爷子修修房子了。”老谭说,像是自言自语。 “过了年清明的,我和大姐夫、二姐夫一起来。”五姐夫说。 “我也回来。”老谭说。 “你回来最好。” “得从山下拉土。” “咱家有车,家家有,一家一车够了。” “嗯------” 第360章 大姐家 上完坟,老谭和五姐夫往回走,俩人在车上唠起了老爷子。 老爷子在老谭七岁的时候走的,关于老爷子的生前事,老谭很多是听母亲和家族里的长辈说的,至于五姐夫,和五姐订婚时老爷子走十多年了,更是听说。 老爷子打年轻的时候就有病,干不了体力活,那时候是生产队,他常年在家养病,挣不了工分,全家人靠老太太和打头的大姐在生产队上工,日子过得恓惶。 老爷子是村子里的学究,写一手好毛笔字,每到过年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对联都是他写的。 老爷子读的书多,通古博今,且口才好,为人正直,虽家穷但不丢名声,一辈子和事无数,是远近闻名的话事人。 “听老妈说公社主任见了老爸都行礼,叫先生。”五姐夫说。 “嗯,老爷子就是身体不好,有病,要不然早上公社了。”老谭说。 “大姐夫说老爷子厉害,不怒自威,就连老叔都怕他。”五姐夫说。 “嗯,怕他。”老谭点头。 “老爷子胃癌走的------” “嗯,开始是胃癌,后来病全了,肝也不好------” 老谭眼前浮现父亲走时的情景:夜半天阴,老屋里亮着灯,姐姐们、家族的人或站或立的围在土炕前。 父亲躺在炕上,最后的回光返照渐渐消逝,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父亲被一扇门板抬到外屋地,脸上蒙着黄表纸,他跪在父亲头前,手举指路棒,跟着阴阳先生一字一句的念指路词。 再接着,父亲入殓,钉棺材板的声音犹如夜鬼敲门------ 那时他七岁,对人死还不能完全理解,但知道父亲是永远离开了。 从那一夜,确切地说是给父亲指路的时候,他觉着自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大人。 “这回回来看你吃药,到底哪嘎达毛病?”五姐夫问。 “胃。”老谭说:“胃不好,在北京看的中医,开药调理调理。”老谭说。 “是不是喝酒喝的?”五姐夫问。 “跟喝酒有关系------” “你这酒喝的太甚------要我说趁着吃药干脆戒了。” “不那么好戒,没碰着场合呢,碰着场合还得喝,有的场合还非喝不可。”老谭说。 五姐夫说:“也是,尤其你做管理的,啥事都指着你。”随后道:“咱俩去大姐家,大姐夫不说今天杀年鸡吗,到他那热闹热闹。” 老谭说:“行,要不然也打算去呢。” 于是老谭给五姐打了电话,说中午不回去吃饭,去大姐家了,晚上回去。五姐在电话里嘱咐他千万别喝酒,正吃药呢。 到大姐家的时候大姐夫已经把年鸡杀完,共六只,其中有老谭的一只,儿子、闺女家各一只。 大姐家和儿子兰军家住东西院,都是四间新建的北京平房,宽敞的大院套,院子里停着轿车、摩托。 听到这院进人,那院的兰军从小门过来,进屋见是老舅和老姨夫,赶忙上前问候,点烟倒水。 “兰军,今年咋样?赶上去年了吗?”五姐夫边抽烟边问,顺势脱鞋上炕。 “还行,和去年差不多,二十来个。”兰军回道。 “二十来个就行,闪不腰岔不气的,就烤烟的时候忙道人,是不。”五姐夫说。 “嗯,烤烟的时候忙。”兰军说:“其实也不忙啥,现在烤烟省事,都程序化,啥都电脑控制,人看着就行。” 北票地区烤烟已经二十年了,很多老百姓靠烤烟发了家。兰军是乡上的技术员,自己有烟地六十亩,每年平均下来能挣十五万,在村子里是富裕户。 大姐和大姐夫老两口和儿子分开过,两居日子。 大姐夫老共产党,当了十八年村长。他当的时候还没有贪污腐败之风,只比普通百姓多点土地,每年乡上给些补贴,再有的就是招待吃喝,肥了肚子。 等村长可以海选的时候他连任两届,第三届的时候有了花钱拉选票的节目,他便下来了。 下来后在家老实的当农民,和大姐俩人日子过得殷实,虽没儿子富裕,但也衣食无忧富富有余。后来乡里来人找他谈过两次,叫他再当村长,被他拒绝。 老共产党只一句话——没钱拉选票。 听得出话里有对自己被人花钱拉选票拉下马的耿耿于怀,余恨未消。 老谭、五姐夫来了,大姐没说上两句话便开始张罗着做饭,兰军回去把媳妇喊来一起弄,不多时饭菜便好。 西红柿小说 这时间兰军开车把二姐、二姐夫和五姐接了过来,大姐夫给闺女兰芝、女婿建国打了电话,也都来了。 “把你三姐他们喊来不?”大姐夫征求老谭的意见。 老谭的大姐、二姐、四姐、五姐都在一个村,只是不在一个村民组,各家相距三、五里路,离得近。只有三姐嫁到外乡,离得远些。 老谭刚要开口,兰军说:“给我三姨打电话了,她和我三姨夫不在家,去于寺了。” 这样便没叫老谭三姐。 至于四姐和四姐夫,两口子守着座山,抠门过日子人,一年四季轻易不出门,打电话也不来的。 男男女女十多口人坐了两桌,桌子上有小笨鸡、杀猪菜、猪肠子、炖羊杂、烧鲤鱼、溜丸子、鸡蛋炒地皮菜、肉炒山蘑菇、酸菜心、青萝卜蘸酱------ 全是农家饭菜,满屋飘香。 大姐夫把珍藏多年的塞外茅台拿出两坛给大家倒酒,到老谭这的时候老谭说吃药呢不能喝酒,大姐夫不依,说少喝点儿,药迟两天再吃。 兰芝女婿建国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祖传的中医,对老谭说:“老舅,少喝点儿行,喝完了挺三天不喝酒,不耽误吃药。 你听外甥女婿的,病靠养,主要在心情,心要没病外邪不侵,有时候酒还助药性呢。” 外甥女婿话落,外甥兰军说:“喝点吧老舅,先生都说了没事。你和我爸、我二姨夫、我老姨夫你们老哥四个一年也在不一起几回,喝点儿,高兴高兴。” 说着就要给老谭满上。 那桌的五姐见了阻拦道:“兰军,你老舅身体不好,吃药呢,别给他倒。” “隔席不说话的规矩懂不?老爷们喝酒妇女不许插话。”大姐夫半开着玩笑,瞪了五姐一眼,偷偷的示意儿子倒酒。 五姐笑着回怼:“一屋不分席,有能耐你跟我喝。” 五姐这几年当校长,酒量惊人,只是轻易不喝。 大姐夫讪笑,没了言语。 “今儿热闹,少喝点儿行,别喝多了。”大姐开了口。 见大姐这么说了,五姐道:“那喝点吧——” “看着没老五,别看你是校长,但在家说的不算,还得是你大姐。”大姐夫大声道。 “没时间搭理你,好像你不归我大姐管似的。” 满屋人笑。 兰军给老舅倒酒,老谭戒了半月的酒没戒住,顺之开斋。 第361章 儿子胳膊骨折 在大姐家吃完饭,天黑前回到五姐家。 母亲已经吃过晚饭,并烧了炕,屋子里热乎乎的。 “喝酒了吧。”母亲坐在炕梢的铺盖上问老谭。 “嗯,少喝了点儿。”老谭回道。 “人家吃药都不让喝酒,酒解药。”母亲说。 “大伙蹿缀着------”老谭笑着说。 “嗨,还是自己想喝,你不喝人家扒着嘴灌呀?”母亲埋怨着说:“你看你那体格,胖不说,还高血压,胃还有毛病,以后那酒能不喝就不喝。” 老谭答应着:“嗯,不喝了。” 那边五姐道:“该,看老妈训你了吧。” 老谭笑着不吭声,心里却幸福着——四十多岁的人还能挨老妈训确实幸福。 “今天热闹,我二姐和我二姐夫、兰芝两口子都去了,这场合能不喝点儿。”五姐夫替老谭说话。 老太太说:“你俩真行,人家上坟头晌就回来,你俩上到天黑,知道的是半道喝酒去了,不知道的还行思让人给留那了呢。” 五姐夫一缩脖子不再言语,五姐拿手指了指他,那意思这时候少说话,以免惹祸上身。 老谭窃笑,凑到母亲身边转开话题,说:“妈,我打算过年清明给我爸的坟添添。” 母亲说:“添吧,该添添了。”随后道:“证明还有后人------” 老谭问:“妈,添坟有啥说道没?” “有啥说道?没啥说道,就是土不能在坟跟前儿取,到远处拉。添坟和修房子似的,房顶整利索了省的漏雨,下雪天防风抗冻。”母亲说。 “噢。” “过去有钱人家三年一添坟,五年一修墓。没听老话讲阴宅气派阳宅旺,坟塌草长无后人。”母亲说。 “阴宅气派阳宅旺,坟塌草长后人无。”老谭重复着,他头一次听,品咂着是这道理。 老太太坐着有些累,往后挪了挪,把身子靠在被子上依着,慢声道:“这都是老辈子人的讲究,现在人不讲究这些,都顾着过自己日子,红着眼挣钱。有心的过年上上坟,烧两张纸,没心的连祖坟在哪都不知道,早成耗子洞了。” 老谭笑道:“不用知道祖坟,自己爹妈坟知道就行。” “自己爹妈------活着好好伺候伺候,不惹生气啥都有了。”母亲说。 老谭没了声。 老太太半闭了眼睛,悠声说:“你那个爹没福,打年轻儿就长病,一直长到老。但人家有一样好,别看长病家穷日子困难,但人正,品行端,走了也是一道川的好名声。 当年你老舅年轻,日子闹的红火,嫌乎你老妗子,想休了。你姥爷、你大舅都说不了,你爹听说了趟黑去的双庙,把你老舅好一顿说,之后你老舅老实了,开始和你老妗子消停儿的过日子。 你那个爹行,就是让病给拿住了,日子没过起来------你爹说一辈子嘴,竟讲道理了------你们也行,还没出个给他丢脸的------” 老太太讲,五姐和五姐夫看向老谭,老谭低了头。 夜了,老谭挨着母亲睡下。 屋外,难得的好天,月明星稀,没风,光秃的树枝丫勾勒了山村寂静的冬夜。 老谭没睡着,身下温热的火炕舒服着身子,比床还暖,以至于胳膊腿都伸在被子外面。 他知道,晚上母亲讲的是老爹,说的是自己。 这是母亲近十年来第一次说自己。 母亲虽老但不糊涂,六个儿女各个挂念,说不操心,只是不显露出来而已。 老谭想起当初决定出去打工时的情景,那是正月十二,吃完早饭他跟母亲说:“妈,我准备过完十五走,去省城打工。” 母亲迟疑了一下,说:“嗯,走之前到你几个姐姐家看看,告诉她们一声。” 百盟书 “嗯------” “你这过了年二十一,按理说该定亲了,咱家穷,没人给,我这个孤老婆子没能耐------出去闯闯也行,兴许说个媳妇呢。” 母亲的话满是心酸无奈,叫老谭不是滋味。 说实话,有一分之耐他都不会出去打工。五姐已经出嫁,家里只剩下他和母亲,他走了,母亲一个人,不放心呀------ 有什么办法呢? 穷,像一座山压着,又不甘心穷一辈子,摆在面前的只有打工这一条路。 一走就是二十三年。 当初的青年不再,母亲也从六十一到了八十四,时光荏苒呀。 打工的头几年没挣啥大钱,也没像别人家孩子那样领回个媳妇,母亲和姐姐们都着急,为他的婚事上火。 他着急的不是婚事,是挣钱,挣了钱把老屋翻盖了,修一个宽敞的大院落,让母亲住上大房子,安享晚年。 他这样想,也按着计划去做。几年时间院落先起来了,当准备下一步翻盖老屋的时候被母亲和姐姐们制止了。 那时他在饭店学厨师,很显然,要发展只能在城里,农村还没人雇厨师。既然在城里工作,翻盖老屋就没了必要,还不如攒钱买房到时候把母亲接过去呢。 话说回来,即使把老屋翻盖了,外人看这家人日子过的不错,有媒人上门给说媳妇。可结婚之后呢?难道人家媳妇就能守心在家给你伺候老娘,而你老谭在外面逍遥? 说实话根本不现实。 于是他放弃翻盖老屋,把说媳妇这事提到日程上来。 但是穷呀,虽然打工挣了钱,可那点钱真不够说媳妇的。 碰到几个女孩,都因为穷而不成。 当然,也有不嫌乎穷真心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可缘份这玩意儿飘忽不定,月老的红线也牵错人,成为遗憾。 比如纯真美丽的小英子(第一部),那是第一个走进他心里的姑娘,最后满怀伤心的远走他乡。 那个和他老乡的李艳华,虽眷恋,但遗恨。 最接近成功的是雅茹,他真心爱着的姑娘,最后因为她父母嫌他家穷而------ 说实话林燕不嫌乎他穷,且比他小了整整五岁,无怨无悔的跟了他。俩人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没有豪华的婚礼,就这样走到一起,一过十八年。 十八年,人生有几个十八年? 黑暗中老谭翻身,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随之震动响起。 他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是林燕。 首先是一张照片。 儿子家恒胳膊打着石膏跨在脖子上,脸笑着。 他一惊。 接着是林燕发来的信息:家恒训练胳膊骨折,已经处理好了,没啥事,半个月就好,不影响打球,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第362章 再见英子 儿子胳膊骨折,老谭就不能再在家了,得回去照顾儿子。 第二天和五姐、五姐夫以及母亲说了这事,然后便赶回省城。 到家后见儿子胳膊跨在脖子上,正在看NBA比赛。 看到儿子的胳膊,老谭很是心疼,问:“疼吗?” “现在不疼了,啥事没有。”儿子无所谓的说,随后问:“爸,你咋回来了?我妈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发的微信。”老谭说,然后问:“咋还把胳膊整折了?” “抢篮板的时候摔倒了,手杵地,寸劲儿。”儿子说。 老谭没再问,想自己高中打篮球时也发生过类似情况,那时都不咋当回事,过月八的就好了。岁数小,骨头肉长得快。 现在是儿子,多了担心与心疼,不由然的想到母亲——那时母亲也心疼自己,禁不住鼻根发酸,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老爸正好没事,在家照顾你,说,想吃啥?”老谭问儿子。 儿子说:“爸,你做个拔丝地瓜吧,我都馋挺长时间了,上回和我妈去饭店点了,刚上桌就被那些阿姨抢了,没吃着几块。” “好,爸爸做拔丝地瓜。” 老谭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午,看看时间三点了,便下楼买菜。 他往菜市场走,没成想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的菜市场搬迁了,这里成了超市。他自嘲的笑笑,心想真是长时间不在家,菜市场挪地方了都不知道。 一打听说市场没挪多远,就在小公园后面的千山路上,便往那走。 到了之后走进去,里面的人很多,都是置办年货的。市场比以前的老市场大了许多,宽敞了,也干净了,还增加了鲜活海鲜档口。 他先买了芹菜、西蓝花和地瓜,然后买了牛腩跟猪蹄子,准备给儿子补补。最后来到鲜活海鲜这,倒没想买啥,纯粹是为了看看。 这里卖啥的都有,不次于北行农贸大厅的海河鲜行。 他在一个卖新鲜河鱼的档口站住,站住的原因很简单,碰到了熟人。 大家还记着老谭五年前救火那件事吧,他碰着的就是救出的那个串店老板王海娟。 王海娟后来在张丽和艳华的帮助下在泰山路开了省城第一家音乐串吧,并且和房主,那个曹老板成就好事,搭伙在一起过了。 只可惜生意和婚姻没维持太久,去年串吧又发生火灾,损失惨重,俩人也就分开了。分开后的王海娟闲置大半年,新开的菜市场招商时她租了这个河鲜档口,开始卖河鱼。 俩人老友重逢,自然要唠上两句。 王海娟的档口生意很好,买鱼的人很多,她熟练的给人捞鱼、过称,然后一榔头敲在鱼脑袋上把鱼打晕,丢给一位和她同样穿皮围裙带胶皮手套的女人,女人拿起鱼开始去鳞、挖腮、开膛去内脏,手法熟练,干净利索。 女人带着口罩,不说话,看不清长啥样,但眼睛很大,给老谭似曾相识的感觉。 “谭总,给你捞条鲤鱼。”王海娟说。 “不用,儿子胳膊骨折,吃不了荤腥,过两天的。”老谭说。 “骨折?咋整的?”王海娟吃惊的问。 “打球摔的,没啥事,过两天好了。”老谭说。 “听说你儿子打篮球的,可叫他注意点。”王海娟说。 “嗯------” 收拾鱼的女人把一条鱼收拾好,冲洗干净后装进方便袋,回过身递给等着的顾客。 xiaoshuting.cc 老谭又看了她一眼,她也抬起头看了眼老谭,身子停了一下,眼神惊讶。 这个表情被老谭捕捉住,更加确信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短暂的惊讶错愕过后,马上转身去收拾下一条鱼。 “哎——”老谭叫了一声,女人没反应。 老谭随之问王海娟:“和你一起干的?” 王海娟说:“哦,朋友介绍的,干活挺好,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噢,家哪的?三台子的?”老谭问。 “嗯,三台子的。”王海娟说。 老谭迟疑着说:“我好像认识------” “你认识?”王海娟觉着诧异,随后叫住女人,“周姐,停一下。” 女人停下,但没回身。 “认识谭总吗?”王海娟问。 女人回了身,平静的说:“不认识。” 老谭来了好奇劲儿,说:“我好像认识你,你把口罩摘了。” 女人有些迟疑。 “没事周姐,我和谭总朋友。”王海娟说。 女人还是迟疑。 她越迟疑,老谭越相信认识,并期待起来。 女人说:“你认错人了,咱俩不认识。”随后转过身去。 在女人转身的瞬间,老谭想起个人,紧接着心悸动一下,脱口道:“我肯定认识你!” 女人刚拿起的刮鳞器掉在案板上,身子晃动一下。如果她没有这个动作老谭也就认为自己认错人了,但是她有,老谭确信没认错,并有些激动。 女人沉默片刻,慢慢转过身,眼里流着泪,缓缓地摘下口罩------ 老谭首先看到的是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从女人的右眼角直至右下额,弯曲的像条蚯蚓,深红着恐惧。这条刀疤只能被口罩挡着,要不然大人也害怕。 老谭没害怕,被震惊了。 他没想到女人的脸上会有这么一条恐怖的刀疤,禁不住嗫嚅的叫道:“英子——” 女人身体再次晃动,泪如雨下。 确实是英子,虽有刀疤,但是是。 老谭昨晚还在睡不着的热炕头上回想年轻时的爱情,今天就见到了第一个走进生命的女孩。命运呀,怎么如此巧合、偶然、捉弄,却又有冥冥中的天定。 一旁的王海娟愣住了,但马上反应过来,说:“你俩真认识。” 她的话把俩人从激动的情绪中拉出来,英子顿觉失态,转过身擦泪,擦完泪又把口罩戴上,平复下心情才又转身。 老谭也平复下心情,说:“认识,认识,早就认识,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没见面也不能在这场合过多诉说,都成年人了,知道控制,也知道如何对待。虽然老谭想急切的知道英子这二十多年的经历,想知道她脸上的那道刀疤咋来的。 万语千言堵在心头无从说起,脸上是真诚的表情,嘴上说着成年人的客套。 “这时候忙,等有时间了唠。”老谭说。 “嗯,有时间唠。”英子说。 “明天下午,等你不忙了再。”老谭说。 “六点以后吧。”英子说。 两个人都压制着内心的激动,约好了时间。 第363章 交谈 二十三年前,天下着雪,英子在火车站给老谭打了电话,然后登上了去滨海的列车。 到滨海后她先是在一家工厂打工,后来工厂倒闭,她转到饭店做服务员,一干两年。在饭店的时候认识一厨子,俩人有了爱情,并结了婚。 后来和老公不在饭店干了,俩人开了个小吃部,生意很好,一来二去的从小吃部做到饭店,赚了钱,成了老板。 但好景不长,有钱了,老公经不住旁边开饭店老板的蹿缀和诱惑,渐渐染上赌瘾,从小来小去的怡情之乐上升到了伤身大赌,最后和小高一样借高利贷玩起了地下六合彩,结果是输个精光,把饭店也赔上了。 两口子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那时已有孩子,为了生活英子再次去饭店打工,而老公中毒太深,总想翻本,开始了成天不着家的赌徒生涯。 英子提出离婚,老公死活不离,俩人总是吵架。后来上升到家庭暴力,英子无奈,把孩子送回娘家,自己一个人躲出去了。 在好姐妹的介绍下到了滨海酒吧一条街的一家酒吧打工,她唱歌好,偶然机会酒吧的一个女歌手有事没来,老板叫她上去唱了几首,客人很是喜欢,于是便从服务员成了歌手。 按时间算那时老谭正在滨海,英子在酒吧工作的时候,他还把厨房小弟祥龙的姐姐通过周兰介绍到酒吧唱歌,只是老谭没去过酒吧,再说一条街上那么多酒吧,去了也未必见着。 英子在酒吧干得挺好,歌美人漂亮,也火了一时。 厄运发生在一个晚上,她老公不知怎地找到了她,在她租的房子里俩人发生争吵。那天她老公喝了酒,借着酒劲向她要钱,她不给。她老公骂了很多难听的话,俩人从争吵变为撕打,最后她老公丧心病狂,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向她脸上划去------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她住进医院,她老公住进班房。 半年后,她从滨海回到省城,带着严实的口罩找工作。当过保洁洗过碗,摆过摊卖过水果,护理过瘫痪在床的病人,拉着编织袋捡过破烂。 她得生存,得供女儿念书,娘俩属实不易。 “现在住哪呢?”听完英子的诉说,老谭问。 “北三台子,八百多栋那。”英子回道。 她说的时候嘴角笑了一下,脸上的刀疤随之抽动,给人的感觉不是在笑,而是抽搐着狰狞。 老谭的心疼了一下,不是滋味。 “哦,我知道那,在饺子馆后边。”老谭说。 “哥,我到你家饺子馆买过饺子,酸菜馅的,好吃。”英子说。 “是吗,可惜,咱俩没见着。”老谭遗憾的说。 “就是见着你也认不出我来,口罩成天带戴着------不知道那饭店是你开的,我去应聘过保洁,管事的说------有人了------”英子道。 老谭知道人事部面试的时候要看仪表的,应该是英子脸上的刀疤影响了入职,心又一阵不好受。 “你在王海娟那开多钱?”老谭问。 “两千二。”英子说:“比干保洁挣得多,就是埋汰,一身腥味。” “两千二------租房子一个月多钱?”老谭接着问。 “六百,我租的便宜,一楼阴面。” “去六百还剩一千六,你和孩子的生活费一个月得一千,孩子还得念书,不剩啥------” “还行,就是紧手点儿------” 老谭又问:“孩子念书咋样?” 提起孩子英子的脸上露出光彩,说:“念书还行,在一三九呢,全年部能进前三。” “一三九可是重点初中,你女儿厉害。”老谭说。 “嗯,还行,挺争气的。跟你说哥,我就是靠孩子活着呢,要是没她早死了。” 说着,英子的眼里有了泪水,她没叫眼泪流下,拿纸巾拭去,用哽咽中的高兴说:“我女儿优秀,回回考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老师总夸她。 孩子特懂事,知道我挣钱不易,从不乱花钱,一年就两身衣服,给她买也不要------其实她体育好,可能跑了,怕费鞋,一双运动鞋好几百,好的都上千------老师说上体育课的时候她不咋愿意跑,也就开运动会的时候上场,还是借同学的鞋-----” 英子说的平静,老谭听的鼻根儿发酸。 “哥,你家孩子呢?”英子问。 “也是初中,三十三呢,体育生,打球的。”老谭说。 “你儿子肯定高。” “嗯,比我高,有时间叫你见见。” “嗯------还是别了,我怕吓着孩子。” “不能。” “嗨,哥,我这样也就你不害怕,跟你说孩子小的时候送她上学,大夏天我都戴着口罩,这半拉儿脸得用头发挡着,怕吓着人家同学。”英子说着把右侧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半拉儿脸。 随后接着说:“我都不来饭店吃饭,怕吓着人。这是你,要不然我不会来的。” 老谭想说啥,又一时不知说啥好,便点上根烟抽着。 “还好是包房,呵呵。”这是她打进到饭店第一次有声的笑,很开心,也很凄楚。 老谭在她的笑声里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小姑娘,还那么纯真。 “想不想换个工作?”老谭问。 “去你那呀?”英子问。 “嗯。” “去你那我能干啥?别把客人都吓跑了。” “没事,挺多活适合你干。比如包饺子、保洁、勤杂、库管,想学调馅也行,我找个师傅带你。”老谭说。 畅想中文网 英子知道老谭的意思,要帮她,想了想说:“哥,我怕给你添麻烦。” “嗨,这有啥麻烦的,都是靠本事挣钱,你不干我不得雇别人。”老谭笑道。 英子说:“哥,现在对我来说就是多挣点钱,供孩子念书,等她啥时候大学毕业有工作,能养活自己了我也算完成任务。 到小王这卖鱼是朋友介绍的,我也正好下岗,快过年了,能挣点是点。过完年她这不忙我也得走,还得找活干。 你看你那啥适合我,都行,我不挑。” 老谭考虑了一下,说:“你还得照顾孩子,全天班不适合你,这样,到中央厨房跟着调馅,就是上班早,但下午两点就下班了,啥事不耽误。” “行。”英子答应下来,随后说:“但我得过了年的,年前小王这忙,不能走。” “好,过了年的。” 英子又问:“哥,调馅一个月多钱?” 老谭笑着回答:“你刚去学徒,一个月三千。等学会了能独立操作,一个月四千。之后按着制度走,逐级涨工资,现在师傅的工资是八千。” “那多?”英子瞪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大眼睛,无邪的说:“哥,我一定好好干,争取成为师傅。” 第364章 过得挺好 老谭能为英子做的也就这些。 当然,他可以给英子钱,但不能那样做。 给钱有很多种,但一定要顾及对方的感受,因为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人格是平等的,尊严不容侵犯。 尤其像英子这样为女儿而坚强活着女人。 虽然有着重逢的喜悦,但看到英子的现状老谭更多的是同情和心疼。说实话,我们怨叹命运的不公,但更为在不公命运下坚强活着的人感动。 还有五天过年,老谭和儿子吃了早饭,然后到医院给儿子换了药,回来时叫儿子先上楼,他到总部看看。 来到总部,周晓梅正在开管理层春节期间工作会议,他没打扰,列席旁听。 周晓梅对春节期间的工作做了安排,主要有三点:首先是原材料储备,做到齐、全、好;其次是春节期间的订餐情况,做到细致、周到、有年味;最后是员工的福利待遇,要做到红包到位、大年夜热闹、吃好喝好。 会议不长,简短扼要,说得清楚,听得明白,安排到位,执行有序。 “小叔,家恒的胳膊咋样?”各店的店长、厨师长走后,周晓梅上前问。 “没啥事,快好了。”老谭说。 忠清、张丽、王红、上官青鸢、华清都过来和老谭打招呼。 华清现在是省城这边的行政总厨,看着和以前不一样,神采飞扬的。老谭问了他春节期间的备料情况,他回答说准备充分,叫师父放心。 老谭问:“活鱼是不是还没进呢?” “没呢,二十九进。”华清说。 “没进正好,不在北行进了,去王海娟那,算捧场了。”老谭说。 “她家能有那些鱼吗?”华清问。 老谭刚要开口,忠清说:“你不会提前预定,笨!” 华清挠挠脑袋,感觉自己确实挺笨的。 老谭叫华清先走,上官青鸢觉着自己不管是身份还是辈份和剩下的人都不对等,也撤了出去。 老谭先对张丽说:“看你气色不错,老黄应该总惯着你。” “咋地,眼气呀?”张丽笑道。 “不眼气,他对你好就行。”老谭说。 周晓梅打了哈哈,开玩笑道:“小叔,你这话可有点酸溜溜的。” 众人笑。 老谭问了张向东年初一的情况,张丽说:“还行,生意不错,又开了两家店。但他家一直闹员工荒,招不上人,以前的老员工大部分都回来了。” “他家的菜品从上个月开始下滑,客诉率高。张向东从北京请个管理团队,膳厨管理公司的,准备年后进入。”忠清说。 “膳厨做的确实挺好,理念超前,管理先进,着重菜品创新和就餐体验。但我觉着张向东不该引进,做的是饺子馆,有本土文化,并且还是咱们打的底,一旦动了伤根本,得不偿失。”周晓梅说。 老谭说:“一个成熟的企业最忌讳的就是引进空降兵,这就和给人输血一样,输错血是要命的。好了,不提他家,说咱们自己,三十的红包都给员工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张丽和忠清一起回道。 “那就好。”老谭点下头,随后问周晓梅:“你啥时候的飞机?” “下午的,四点。”周晓梅说。 “正好有时间,中午吃个饭,给你送行。”说到这老谭想起什么,问:“你爸从美丽谷到家了吧?” “他昨天就到呼市了。”周晓梅说。 老谭很长时间没和大伙儿一起吃饭了,有些愧疚。以前店没这多的时候,下了班总在一起聚,喝酒聊天,海阔天空的。如今店做大了,都在忙,聚的时候就少了,总感觉没以前开心快乐。 人呐,在忙碌中寻找快乐,却不知快乐在忙碌中被自己弄丢。 没了快乐的忙碌有缺憾,整不好就是“瞎忙”。 这顿饭的气氛很好,仿佛又找回了过去的感觉。 饭后,忠清送周晓梅去机场,老谭和王红说了英子过完年去中央厨房学调馅的事。王红问英子是谁,老谭说是妹妹,告诉她英子脸上有道刀疤,全程带口罩,叫厨房人别乱问。 ddxs.com 听说英子脸上有道刀疤,王红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交代完英子的事,老谭手里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往家走,旁边跟着张丽。 天很好,没风。 街两旁有些早放假的门市提前贴上了春联,喜庆的红色有了年的气息。 “老谭,买年货了吗?”张丽问。 “没呢,明天开始买。”老谭说。 “今年你们一家三口在家过年?” “嗯。” 俩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去年过年的情景,仿佛昨日。 “王淑兰打电话说你胃不好,在她那看的大夫,嘱咐你少喝酒。”张丽说。 “她啥时候打的电话?”老谭问。 “上两天------” “哦,胃有点毛病,找老中医看的,吃药调理调理。回家那两天又把酒捡起来了------过了年戒酒,消停儿吃药。”老谭说完咧嘴笑了笑。 “你这酒是该戒了。最近支扩没犯吧?”张丽问。 “没有。” 俩人往前走着。 “王淑兰对你挺关心的。”张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是吗?看出来了?”老谭知道她啥意思,问。 “女人直觉——” “挺准。” “其实老谭你挺花心的,表面老实本分,心里一点不老实。”张丽说。 “我记着你说过我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老谭说。 张丽停下来认真的看着老谭,看了一会儿说:“你说你媳妇咋就没发现你魅力呢,把这好老爷们扔出去不管,可惜了了。” 老谭说:“穿衣戴帽各好一套。” “切!说你胖就喘。提醒你呀,离不了婚的男人少有一夜情,少暧昧,挺多眼睛盯着呢。”张丽说:“以前我是局中人看不清,觉着没啥,现在走出来了,说实话挺后悔的,咱俩的事谁都知道,都碍着面子不说而已。” “后悔?”老谭有点疑惑。 “我说的后悔不是那个后悔,你知道。我后悔明知道不能在一起还放不下,总缠磨你------”张丽说。 “------”老谭没吱声。 “我做不到王淑兰那样洒脱------” “你现在过得挺好。” 第365章 就该开除 晚上,老谭一家三口吃过饭,儿子看电视,老谭看营业报表,林燕收拾衣柜。 1200ksw.net 林燕把一叠老谭的衣服收拾出来,看了看,然后拿到老谭房间,对老谭说:“这是你的衣服,放好。” 老谭看了一眼那叠衣服,皱着眉说:“我这屋衣柜小,在你那屋放着呗,又不穿。” “我那屋没地方。”林燕说完要走。 老谭来了气,问:“咋地?分家呀?” “咱俩不早就分家了吗。”林燕说完走了。 老谭看着那叠衣服出了会儿神,然后起身寻了个袋子装起,准备明天下楼的时候扔捐衣箱里,反正不穿,不如捐出去。 过了一会儿林燕又过来,说:“你明天到市场买四个猪蹄子,肉不用买,我妈家杀猪了,我用配送车带回来。 再买五斤刀鱼,鸡货不用买,我带回来。等青菜你看着买,别太多,天天有卖的------记着买春卷、虾片,海鲜不用,有人送。” 老谭答应着,情绪不高。 “瓜子、花生、糖、水果我买,你买不好。”林燕又说。 “好。”老谭道。 “酒别买了,家里酒够,后天我带回来一箱天之蓝,还有两箱饮料。” “好。” 林燕想了想觉着没啥了,便转身回屋。 老谭想把她叫住唠唠,一时又不知唠啥。说实话,假如林燕不是自己老婆,也许有很多话唠,并且兴致勃勃。可她是自己老婆,并且这些年都这么过的,也就不想唠了。 人都犯同样的毛病,宁肯和别的女人推心置腹,也不愿和老婆互通有无。总觉着别的女人好,而老婆却毛病百出样样不如。 周晓梅回到呼市后直接到家。 家里人知道她今天回来,提前做好了饭菜。 小军已经念初二了,是个懂事的少年。小影和小龙读小学二年级,俩孩子同班,学习都很好。 曹家栋已搬到周晓梅家,俩人虽没举行婚礼,但领了证,成了正式两口子。 这个家现在是老少三辈七口人,也算大家庭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过饭,三个孩子打闹着看电视,晓梅和母亲收拾碗筷,曹家栋给老岳父泡了茶,然后陪着下棋。 一盘棋下完,晓梅刚好收拾完厨房,老爷子也不下了,曹家栋便和老婆回了屋。 “我不在这段时间店里有啥事没?”周晓梅一边换衣服一边问。 曹家栋说:“没啥事,就是海东店有两个空调坏了,修完了。” “哦,海东老店了,空调也该换了。” 周晓梅换好睡衣回过身,见曹家栋快速的把头低下,禁不住抿嘴笑,打趣说:“看自己老婆不犯法。” 曹家栋脸红了,嗫嚅着说:“你------真白。” 周晓梅凑到曹家栋跟前儿,“才知道呀?傻样——” 曹家栋幸福了。 “仨孩子在家老实不?按时补课没?”周晓梅问。 “补了,都挺老实的。”曹家栋说。 “小影的舞蹈学的咋样?” “挺好,挺爱学的。” “她就是学晚了,要是早学能进舞蹈学校------但也不晚,咱闺女有天赋,是跳舞的料。” “嗯。”曹家栋点头,随后道:“这两天年前消防检查,挺严的,关好几家了。” “到咱家查了吗?”周晓梅问。 “没有,咱家不免检吗。” 周晓梅说:“说免检,也得走个形式。明天通知各个店自检,消防是大事,马虎不得。”随后认真的对老公道:“明天你挨个店检查煤气管道,电路,还有灭火器。” “嗯,已经检查三家了。”曹家栋应承着。 “得准备点年货了,给这些公公婆婆送过去,哼,不把他们答对好了,年不好过——”周晓梅拉了个长声,显得有些无奈。 紧接着又笑了,把手搭在曹家栋肩上,贴着脸小声问:“想我没?” “想——” “那还傻坐着等啥?赶紧的,交公粮。” 一句话叫曹家栋的男性荷尔蒙爆棚,猛地把漂亮妻子搂进怀里,嘴顺势贴了上去------ 夫妻俩如火如荼的做了恩爱之事。 事毕,周晓梅小女人般的偎在老公怀里,一脸余韵的绯红,没了霸道总裁的模样。 曹家栋一只手抚摸着妻子光洁滑腻的后背,另一只手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妻子的光胳膊。 周晓梅一只手搭在丈夫胸上,柔软温热的胸脯紧贴着。 曹家栋把抚摸妻子脊背的手紧了紧,嘴唇温柔的落在妻子的秀发上,然后是额头、鼻子,再往下的时候被妻子俏皮的躲开了,笑着问:“咋,想梅开二度呀?” 曹家栋说:“没,就想亲你。” “不老实,不诚实。” “不敢。” 周晓梅笑。 看着妻子笑曹家栋想起件事,是关于孟梦和李志文的。 俩人婚后半年,也就是夏天的时候,孟梦流产了。 怎么流产的俩人谁也没说,等孟梦身体恢复后便搬进寝室,俩人分居了。 开始大伙儿都以为小两口闹别扭,过两天就好了,没成想秋天过去冬天来临,孟梦还在寝室住,根本没和好的意思。 事情发生在刚进腊月的时候,李志文喝多了酒,到寝室闹,大伙儿才知道到底咋回事。 怎么说呢,李志文喜欢孟梦,爱孟梦,把俩人的第一次性行为保留到新婚之夜。 新婚之夜,激情过去后他觉着自己被骗了——孟梦不是第一次。 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里有了疙瘩。婚后第三个月,孟梦怀孕了。妻子的怀孕让他心里的疙瘩消去不少,有渐渐释怀的感觉。 日子一直这样估计也就没事了,可啥事都往一块凑。孟梦怀孕三个月的一天,李志文下班后和朋友出去喝酒,喝的挺高兴,到家的时候快半夜十二点了。 怀孕的人心娇,孟梦说了他两句,埋怨他自己怀孕了还出去喝酒,有点没心没肺。李志文借着酒劲回怼了两句,俩人就吵了起来。 俗话说打架无好手,吵架无好言。俩人话顶话的都说了不好听的,李志文心里的疙瘩犯劲儿,就说孟梦骗他,结婚前和别人睡了,贱------总之话很难听,极具侮辱。 孟梦哪受得了这个,于是战争升级,争吵变成武打片。 结果悲剧,孟梦流产。 李志文后悔万分,可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只能看着老婆头也不回的离家而去。 “这李志文就该开除!”周晓梅听完曹家栋的讲述,火冒三丈的说。 第366章 直接咔嚓掉 第二天,周晓梅先是和木兰碰头,俩人商量一下买了年货,给管自己的单位以及领导送了礼,然后安排了店内消防检查的事。 1200ksw.net 忙完这些已是下午,俩人回到海东店,叫厨房煮了饺子。 吃饺子的时候周晓梅问了孟梦的事,木兰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李志文离职了,他也干不下去,昨天走的。孟梦等分居到半年和他直接离婚。” “孟梦是不是比李志文大?”周晓梅问。 “大五岁呢。”木兰说。 “找对象还得找比自己大的,岁数小的不行,不成熟。”周晓梅说。 木兰笑,说道:“也不一定,还得看人。我就比杨志军大,大六岁呢,不也好好的。” “你俩例外。”周晓梅说:“主要还是你懂事,有大样,不跟他计较。那杨志军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还不知道他,只要吃饱喝足就行,啥事没有,啥毛病不犯。” “嗯,倒是挺听话的。”木兰满足的说。 “对了,黄丽娟最近过来没?包头新开的店咋样?”周晓梅问。 “她最近没来,包头店挺好,我上两天在那了,一天三万多。”木兰说。 “我明天去包头一趟。”周晓梅随后又问:“今年订桌咋样?” 木兰说:“挺好,到昨天一共定了两千六百多桌,初步算是一百五十多万,这两天还有定的,今年能突破一百六十万。” “不错。” “就是原材料涨价涨得厉害,利润没去年高。” 周晓梅说:“没办法,不单咱家这样,家家如此,过了年得有挺多家干不下去的。” “你说饭店也怪,有黄的就有开的,前仆后继。”木兰说。 “咯咯,和婚姻一样,有结婚就有离婚的,主要看咋经营。会经营的长长久久,日子越过越好;不会经营的昙花一现,热乎劲一过就完了。”周晓梅说。 吃过饭,周晓梅去商场买了礼品,开车到了燕子家。马上过年了,老板家得看看,不能差礼。同时向张宇汇报一下他儿子在省城的情况——他儿子不回来过年,去对象家。 这小子挺能耐,到省城半年就把上官青鸢拿下了。 张宇在收拾客厅,燕子在陪女儿练钢琴,见周晓梅来了两口子马上热情招呼。 一阵客套后三人坐下,燕子问:“啥时回来的?” “昨天。”周晓梅说。 “我那小子干的咋样?”张宇掂心儿子,先问。 “干得挺好,不错,有发展。”周晓梅说:“人长得帅,会来事,业务也好,办公室的人都喜欢他。” 有人夸儿子自然高兴,张宇笑道:“那小子毛楞儿,不会说话。” “他是在你跟前儿不会说话,在外面老能说了,嘴还甜,见人不叫啥不张嘴。”周晓梅说。 燕子虽是后妈,但也关心这孩子的事,问:“晓梅,他处的对象你看没?咋样?” 张宇也打算问了,见老婆问了便关切起来,等着周晓梅说。 “跟你们两口子说吧非常好,大个儿漂亮,是总部的人资部长,你们说能差吗?”周晓梅说。 “那肯定差不了。”张宇给未来儿媳妇一个肯定,随后问:“姓啥?她家啥样?” “闹半天你们还不知道姓啥呢?”周晓梅笑,接着说:“复姓上官,叫上官青鸢,法库的,家里条件不错,她爸是村书记。” “村书记呢——”燕子道,她下句话想说那可挺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村书记仨字叫她想起老冯,心里暗了一下。 老冯虽然走了多年,说实话她还会时不时想起。都说人这辈子是命,不知道啥时候遇到啥人,遇到小人走背里,遇到贵人走兴旺。 老冯是贵人,要不是遇到他自己不会这样,也不会有阿巧。 也许现在还在麻将社混日子呢。 人呐,没处说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要不住脚的往前奔,一直往好处想往好里做,虽有磕磕绊绊,但终有善果。 周晓梅和张宇两口子唠了会儿家常,顺带说了些饭店的事,快五点的时候起身告辞。 她先到了中央厨房店,正好杨志军在,两人唠了会儿消防检查和春节备料的事,她嘱咐杨志军一定要做好消防工作,这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 从中央厨房店出来又去了金桥店和塞外食府店,还打算去开发区店的,见已经八点半了,太晚了,便驱车回家。 到家后三个孩子和老爸老妈已经睡下,曹家栋没睡,在等她。 曹家栋问她吃饭没,她这时才想起还没吃晚饭呢,便问有吃的没。曹家栋说有,叫她先洗漱,去给她热去。 周晓梅洗漱完曹家栋的饭菜也热好了,直接拿到卧室。 “你也是,跑一天连饭也不吃,胃能受得了。”曹家栋心疼媳妇,埋怨着说。 “忘了。”周晓梅嬉笑,看小桌子上是自己喜欢吃的炒羊杂跟豆角炖土豆,一碗热乎乎的米饭,便高兴的坐下来。 吃了两口感觉缺点儿啥,转着弯问曹家栋:“老公,你不吃?” “不吃,吃过了。”曹家栋说。 “陪我吃点呗。” “吃饱了——” “你不吃也行,陪我坐坐。” 曹家栋笑,知道老婆啥意思,便出卧室取了酒,在小桌前坐下,倒了两杯。 周晓梅笑,奖励他个媚眼儿。 “我都快被你培养成酒鬼了。”曹家栋说。 “嘻嘻,喝点儿,要不然你也睡不着。”周晓梅嬉笑着说。 曹家栋端起酒杯和老婆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后他说:“晚上陪爸喝一杯了,爸酒量大,喝不过他。” “呵呵,你听说哪个开酒坊的酒量小。”周晓梅骄傲地说。 曹家栋点头不吱声,往老婆碗里夹菜。 “跟你说我酒量天生的,没醉过,最多一次喝了三斤,咋没咋,照样开拖拉机送酒。” “以后可别那么喝,伤身体。” “没事,你老婆酒量大。” “酒量大也不行,多大岁数了。” “喝酒跟岁数没关系,知道不?主要是心情。心情好就喝,干喝不醉;心情不好白扯,一杯就兴许干倒。” 周晓梅喝了一大口酒,接着道:“我是高兴喝酒,累了喝酒,气顺了喝酒,见着对撇子的喝酒------” “生气喝酒不?”曹家栋问。 “生气不喝,打人!” 曹家栋笑。 “我告诉你呀,不许惹我生气,惹我生气有你好果子吃。”然后加重语气:“还有,不许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偷偷摸摸,搞些不三不四的,我要是知道了——” 周晓梅看着曹家栋,狠声道:“哼!一不打二不骂,做桌好菜和你喝,把你喝倒了直接扒裤子,一手抓着你那玩意儿,一手拿剪子——” 她把动作形象的夸张比划着,说:“直接咔嚓掉!” 第367章 我喝死他 饭店工作就是这样,越到年节越忙,像打仗似的。 都说饭店过年的时候最赚钱。怎么说呢,赚钱是肯定的,但利润不高。 原因一是过年的时候什么都涨价,不管肉食、青菜,还是海鲜,价格几乎是平时的两倍,有的甚至达到三倍,这些大伙都知道,不用细说。 1200ksw.net 原材料涨价意味着成本增高,菜价不敢涨,利润自然降低。 原因二是春节期间营业,三十、初一、初二这三天给员工三倍工资,三十晚上发红包,红包还不能抠抠索索的。 算下来如果春节期间订桌少,整不好都得赔钱。 但又不能不营业,因为春节期间吃饭的多,是免费宣传的好机会,不能错过。还有就是订桌的大部分是主道,附近居民,饭店全靠这些人养活呢,不接待就兴许跑别人家去。 尤其像阿巧这样的饺子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是社区店。既不像大酒店那样富丽堂皇,可以用不讲价的套餐来套牢客人,也不像小饭店那样直接关门放假。 所有订桌都是单点菜,麻烦是麻烦点儿,但这样能应和客人,叫人高兴。谁过年都想吃点自己合口的,不想吃那些叫法五花八门的套餐。 如此阿巧的订桌才会爆满,各时间段都有。 这样一来员工自然辛苦,中午落不了场,一天没闲着时候。咋办?伙食好点儿,即时奖金勤发,管理人员带头干,上下齐忙活呗。 一般情况忙过初十就消停了,过了初十,外地没回家的开始回家,轮着来,等出了正月就正常了。 年年如此。 腊月二十七,周晓梅上午去了包头,检查了各个店的春节期间准备情况和消防安全,下午又马不停蹄的和黄丽娟一起出发集宁。 到集宁已经天黑,灯火通明了。 集宁店生意火,全部爆满。 佟欣从一个包房出来,脸色红润,显然是喝了酒。来到大堂见周晓梅和黄丽娟正站在吧台前笑吟吟的看她,便急走两步。 “欣姐,越来越漂亮了。”周晓梅拉着佟欣的手,笑着说。 “漂亮啥,老天扒地的。”佟欣说,随后问:“刚到?” “刚到。” 佟欣把二人引到挨着酒水间的小办公室,办公室很简陋,一张桌子四把椅子,靠墙立着个文件柜,便无其他了。 服务员送来茶水,三个人边喝边聊。 “桌定的咋样?”周晓梅问。 “还行。”佟欣说:“毕竟县城,不比呼市,三十的年夜饭订满了,初一少,就晚上有桌。从初二开始多些,目前订到初八,初九没订桌的。” 周晓梅说:“这就不错了,比去年强。” 黄丽娟说:“这里人过年大部分回农村陪父母去,过初五才回来。饭店都放假,营业的没几家。咱家去年营业了,挺多客人知道,要不然今年不能有这些订桌的。” “估计转年订桌的更多。”佟欣说。 “差不多,现在人过年都不爱在家做,嫌乎费事,都上饭店吃来。”周晓梅说。 三个人正唠着,就听着外面有人喊:“把你家佟店长叫出来,麻溜的。” 嗓门之大整个大厅人都能听着。 佟欣皱眉,无奈又闹心的说:“皮草城的,姓张,总来。”随后补充道:“人还行,就是一喝酒就闹,我出去看看。” 佟欣说完起身出去。 黄丽娟对周晓梅说:“这个张老板本地的,人挺讲究,看上佟欣了,非得处铁子。但有家有业,怕老婆。”说完笑了。 周晓梅问:“对了,欣姐现在和老王咋样?” “挺好的,和美夫妻。”黄丽娟说。 “那还行。” 正说着外面传来张老板的大嗓门,同时伴着摔杯子的声音。俩人神色一凛,相互看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起身出来。 吧台前,佟欣和张老板面对面站着,地上是摔碎的玻璃杯。 “张哥,啥事发这大火,跟妹妹说说。”黄丽娟笑着迎上去,挡在佟欣身前。 张老板一看便是粗犷汉子,红着脸喷着酒气,大声道:“你家佟店长太不地道了,我今天请客,说好了陪着喝的,没成想喝半道跑了,把我当啥了。” 黄丽娟笑,一边示意服务员把地上的碎玻璃碴子扫了,别谁不注意踩着扎了脚,一边说:“张哥你也知道,我家店长上班时间不允许喝酒,也就是你来她才破例。 这样,别生气,妹妹陪你咋样?” 张老板摔了杯子后便觉着自己有点过火,刚要开口说算了,这档口一个瘦高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背后来到身前,扯着公鸭嗓对黄丽娟说:“你算个球,爷今天就叫她喝!” 说实话黄丽娟是集宁本地人,开饭店也这些年了,还真没见过这个男人。但见他开口后张老板略显尴尬的表情,知道是个人物。 从他盯着佟欣的眼神上看,是个色中饿鬼。 黄丽娟心中有气,但脸上仍是笑容,不卑不亢的说:“我不算球,是这老板。” 公鸭嗓上下打量着黄丽娟,黄丽娟虽没佟欣漂亮,但也标致,应该合了他的眼,便说:“既然你是老板,你喝也行。” 然后对张老板说:“走,回包房。” 张老板叫他先回去,他转身欲走,又回过身拿手指着黄丽娟说:“老板,说好了,喝酒。” 公鸭嗓走后黄丽娟问张老板:“干啥的?” 张老板有些后悔的说:“嗨,他爹是分管商业的,这么说知道了吧。” 黄丽娟点了点头。 “一会儿你不用上去,没啥事,我能整明白。”张老板说完上楼,还算讲究。 周晓梅一直没说话,她看到公鸭嗓的时候觉着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等张老板上楼后呼啦一下想了起来。 “不用管,他没啥大咋呼的,我认识。”周晓梅说。 “你认识?”黄丽娟和佟欣同时好奇的问。 “确切的说认识他爹,在一起喝过酒,他爹是托娅达娃的表哥。”周晓梅接着说:“在金桥店喝的,那天还有赵局,这败家子在呼市嫖娼被抓了,找的赵局。” “噢——”黄、佟二人点头,表示明白。 “这样人狗,仗着老子有能耐胡作非为,还跟着一帮捧臭脚的,纯小人。”周晓梅说完想了想,随后道:“丽娟,咱俩上去看看,顺便敲打敲打他,要不然以后他总耍来,犯不上。” 黄丽娟想了想说:“也行。” 周晓梅霸气的道:“不就是喝酒吗,我喝死他!” 第368章 王淑兰的满足 周晓梅倒没喝死那个败家子,但着实点打了一通,算给个警告。 这开饭店就和沙家浜里阿庆嫂唱的一样,摆下七星灶,笑迎客八方,谁都不能得罪。尤其像败家子这样的小人,得罪了不知会出啥幺蛾子。 1200ksw.net 当然也不能惯着,该敲打就得敲打,你怂了他就盛,欺负死你。 以前开饭店怕两种人,一种是社会上的混混,一种是管你的公公婆婆。 混混没啥大能耐,但总骚扰,今天砸个桌子明天摔个碗的,客人都吓跑了,饭店也就关门了。 等管你的公公婆婆一旦答对不好,不用别的,只要啥都按规矩来饭店就得黄铺,没几家能达到标准的。不是有那么个笑话吗,说卫生局来检查,饭店哪都合格,窗明几净的,厨房连个苍蝇都没有,就连挂电灯的灯绳都是新换的。 检查的一看真没啥毛病,这哪行,没毛病罚不了款,吃啥喝啥去?于是灵机一动,把雪白的手套戴在手上,走到厨房贴瓷砖的墙壁前,拿手指头在瓷砖缝上那么狠狠一划,结果雪白的手套指头上便有了黄色污渍。 卫生不合格,罚款! 你说开饭店的能不怕吗? 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没了。开门做生意,各方面都打点的好,再说和谐社会,没那些混混,也没了骚扰。加上老百姓对吃食的要求越来越高,不用管着的公公婆婆吱声,家家都做得到位,也就没了那些怕的。 如今饭店开不好都是自己原因,不是定位不准,就是没好饭菜,再加上没管理,不黄才怪。 不要讲营销呀、网红什么的,那都是外在,饭店到啥时候都是吃饭的地儿,没好吃食就是说出龙叫唤来也不行。 有人不信,不用不信,看看那些生意好的、几十年如一日的饭店就知道了,人家永远把目光和精力放在饭菜质量和内部管理上,力求越做越好,而不是放在那些没用的花里胡哨上。 话说回来,为啥十年磨一剑?因为值。 腊月二十七这天北京城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天空晴朗,没一丝风丝。北海的湖面上攒动、喜悦着滑冰玩耍的大人、孩子、恋爱的男男女女,天坛、地坛聚集着祈福的老百姓,王府井的人行街上拥挤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片祥和。 王淑兰上午到各店转了一圈,下午到儿子家哄了半天孙女,晚上和儿子、媳妇一起吃了饭,然后心情愉快的坐上刘洋接她的车回家。 “王总,其实我挺乐意给你开车的。”刘洋说。 “开车有啥出息,谁都会开,能开一辈子呀。”王淑兰笑道,觉着这丫头和自己年轻时很像。 “我就怕在管理上做不好,辜负了您。”刘洋说。 王淑兰已经决定过了年叫她去店里实习,培养她当店长。只是小丫头对自己没信心,别看出去学习了,但学的都是理论,灌了鸡汤,等到现实中觉着啥也不是。 “有啥做不好的,跟着学,从服务员做起,慢慢就行了。”王淑兰说。 “王总,谭董是不是特厉害?”刘洋突然问。 王淑兰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小丫头为啥这样问,反问道:“你觉着呢?” “我觉着厉害,给我们讲课的一个老师认识谭董,他说阿巧是好企业,有竞争力,谭董用八年时间把阿巧打造成这样是个人才,他都佩服。”刘洋说。 “是吗?”王淑兰有些意外,没想到阿巧这么出名,都被当案例讲了,更没想到老谭已名声在外。 刘洋嗯了一声,然后问:“王总,谭董一共几个徒弟?” “三个吧------问这干啥?想拜师呀?”王淑兰问,看出小丫头的意思。 “想呀。”小丫头倒没藏着掖着,接着心虚的说:“就怕他不收我。” “他好像不收徒弟了------”王淑兰说着问:“你还真想拜呀?” “真想。”刘洋肯定的说。 “我给你问问,但成不成不一定。”王淑兰说。 “谢谢王总。”刘洋回头表示感谢,随后调皮的说:“下回谭董来我保证躲出去,你自己开车。” 王淑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红了脸,佯怒道:“我看你是不想拜师了。” 回到家里,王淑兰脸上的红晕还没彻底消退,她认识到一句话说得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然,她并不恼怒刘洋知道自己和老谭的事,做都做了,还怕人知道吗?非但不恼怒,相反还有些秘密被人知道后的幸福。 她知道,和老谭的事已不是秘密,目前来说至少三个人知道,刘洋、周晓梅、张丽。 虽然没告诉她们,但她们能猜到,这是女人的直觉。 她没想和老谭有什么结果,这样刚刚好,并且已经说了不会再同宿同眠。 可真能做到吗?很难说。 男女之事如果是顺其自然你情我愿的,定然是有了感情。感情不像是物件看得见摸得着,给出多少拿回多少心里有数,想不给了就不再往外拿。 感情不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什么时候产生的都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往往喜欢上了,并有了爱,叫人始料不及。 嗨,人呐! 话说回来,虽然有理智控制,但真正能控制住的有几个? 控制住的那也不是真爱。 当然,事无绝对,贪图美色虚情假意的也不少,还有的只为了性福。 食色性也,谁也别说谁,七情六欲本常情。不成仙不成佛,凡人一个,都难逃脱。要不然世上就没那些你死我活、海枯石烂、痛断肝肠的爱情故事了。 王淑兰洗了澡,换上睡衣,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然后把自己蜷在沙发里,眼睛盯着电视屏幕里的花花绿绿,心里想着事。 先想的是饭店事。原材料备得差不多了,今年原材料涨价涨得厉害,成本之高令人咂舌。但没办法,营业就得进货,进货就得花钱,没本难取利,应了那句话——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 这她不心疼,就算赔本赚吆喝呢也得挺着,得往长远看,主道不能丢。 随后想到周晓梅打电话说的消防检查的事,多亏提醒,要不然她真把这事忘了。上午去各店检查着重把这事做了安排,店长挂帅,厨师长亲自检查,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咋忙不能忘了消停儿,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 之后想更重要的事——三十晚上给员工发红包。 这事马虎不得,员工过年不回家在店里加班,实在辛苦,说实在的谁过年不想回家?难道就为了那三天的三倍工资和三十晚上的红包? 显然不是。 说白了是为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找一个好的、能按时开工资、并且福利待遇都挺高的饭店不容易,都不想轻易舍弃。 还有,老板得好,这是起决定性作用的。有好老板才会有好员工,老板好、员工好,两好嘎一好,饭店才能做的长久。 给员工的红包不能扣扣索索的,咋说是过年,虽不能像人家父母给的那么多,但也得大大方方的,叫人高兴不是。 最后她想到自己,从去年开始和儿子、媳妇、孙女一起过团圆年,这是她最满足的。 还求什么呢,年过五十,人生大半,多少云烟事或淡或忘,流水的岁月更迭了四季,有如此日子足矣! 第369章 恰到好处的一脚 省城的腊月二十七刮着小北风,很冷,天阴着,要下雪的样子。 老谭上街采购年货,顺带买了对联、福字。买年货的时候想到了英子,心想她们娘俩过年不一定买啥,便同样的东西买了两份,另外买了糖和水果。 转到王海娟的河鱼档口,见她和英子都在忙着,便把东西放下,和英子说了一声,也不打扰,转身走了。 英子望着消失在市场拐角的老谭,心里热乎乎的,眼睛湿润。 老谭回到家,中午做了儿子爱吃的锅包肉和尖椒干豆腐,另配两个小菜,爷俩儿吃得挺好。吃罢饭,儿子说下楼转转,总在屋里闷着不好受,出去透透气。 父子俩来到楼下,出小区往小公园的方向走。 “爸,你咋不自己开饭店?”儿子问。 “老爸确实想自己开个饭店,但现在不行,我走了阿巧咋整?”老谭说。 “爸,其实你自己开饭店挺好,就在三台子开,离家近,你还不用去外地了,天天能回家,我也有吃饭的地方了。” “儿子我问你,老爸不在家的时候想不?” “咋不想呢。”儿子说:“你不得在外面挣钱吗,这我知道。” 儿子的话让老谭心慰,他说:“老爸挣钱是要你好好念书。打球我不反对,但文化课不能落下,要不然咋考大学?” 儿子说:“这我知道,你放心,肯定落不下。我现在是正常生里打球最好的,篮球队里文化课最好的。” “不许吹呀。” “你信你问我妈,问我们教练、或者班主任也行。” “爸信。”老谭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儿子,心里美气。 “爸,我肯定是走体育生路子了。我今年十四,身高一米七九,再长也就一米九,打篮球肯定进不了国家队,我也没想在篮球上发展。” “那你还打篮球?”老谭问。 “就是喜欢。我准备考二中或者五中,二中是篮球专业,但花钱多,得二十万。五中是手球,我这身高正合适,另外五中便宜,六万。” “你没打过手球能行吗?”老谭问。 儿子说:“手球和篮球区别不大,教练说好练。我到五中打三年手球,能拿国家一级运动员证,这样考大学方便。” “准备考哪个大学?” “北体、上体都行,实在不行考省体,我喜欢教练和裁判专业。” “行呀臭小子,都给自己安排好了。”老谭高兴的说。 儿子笑,说道:“你和我妈准备钱就行,等我大学毕业挣钱还你们。” “那得猴年马月,再说不考研呀?”老谭问。 “考研到时候再说,兴许上高中的时候就去专业队呢,打手球的少,抢手。” “不用去专业队,还是考大学,念完大学继续考研,不急着挣钱,知道不。”老谭严肃的说。 “嗯。” 爷俩儿进了小公园。 天冷的关系,公园里人不多,稀稀拉拉。杨树光秃着灰白的枝丫,看着就凉飕飕的。往日喧闹的篮球场上一个人没有,篮筐孤零,篮板寂静。 哔嘀阁 环绕的石子路上走着十多个走圈的,岁数都在六十往上,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胳膊前后摆动,袖筒和衣身之间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老谭和儿子转悠到公园后身,看到后面入口处那狗搂着一个老人,手拄拐杖,脚挪寸步,艰难而缓慢的走着。 老人旁边是一轮椅,推轮椅的是个五十上下妇女,在老人身后跟着。 显然是对父女,女儿推父亲出来锻炼。 看着这对父女老谭心生感慨,问身边的儿子:“儿子,爸老了你能推爸出来不?” “肯定能。”儿子毫不犹豫的说,随后道:“但你这体格不带坐轮椅的,能自己走,我也就在边上陪着。” 这回答叫老谭很受用。 在小公园转了一圈爷俩儿往回走,路过赤山路阿巧饺子馆的时候老谭进去看了一眼。已是下午时分,大厅里只有一桌吃饭的,值班服务员见是老谭,上去打了招呼。 老谭只是单纯的看看,转了一圈便出来,和儿子继续往前走。 走到路口时红灯,爷俩儿站在那等着。 “站住,站住,抢包了——” 一个女人喊破嗓的叫声从马路对面传来,一个没命似猛跑的男人看也不看的闯红灯,惊慌失措的躲闪过一台出租车,直冲过来。 这镜头像拍电影,惊得路人睁大眼睛张大嘴巴。 “爸——”儿子既害怕又有点兴奋的喊了一声,眼睛盯着冲过来的男人,下意识的伸出没受伤的胳膊。 老谭出于本能,上前小半步侧身挡在儿子前面,同时没忘了伸出恰到好处的右脚。 “哎——”这是男人被绊倒时发出的惊呼声。 “啪——”这是男人踉跄着身体着地的撞击声。 “妈呀——哎吆——”这是男人摔疼的哀嚎声。 老谭反身过来,男人还算机灵,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猛往前跑。老谭没追,因为地上扔着个女人的挎包。他也没去捡,因为被抢的女人已跑过来了。 女人捡起包,先呼哧带喘的查看包里的东西少了没有,见啥也没少,这才反应过来要感谢老谭。 从女人着急麻慌的跑过来,再到捡起包检查完有一分多钟的时间,这时间除了几个看热闹的路人站着没动之外,老谭早领着儿子过马路了。 一分多钟不长,可能啥事都干不了;一分多钟不短,过个马路走够了。 说实话,女人在慌乱中没看见谁把抢包的绊倒的,但笨脑袋想不会是自己摔倒的,肯定有人帮了她。在她回过身寻找的时候,茫然四顾的不知道找谁。 “别找了,人都走了,没少啥就好。”路人甲说。 “好像是个光头------”路人乙说。 “没看清,眨眼的事------”路人丙说。 “------” 信号灯又变,留下女人不知向谁表达的感谢、感激。 “爸,你真厉害。”儿子对老谭说。 “厉害啥?我那是保护你,你是不是想伸胳膊拦了?”老谭有些担心地问。 儿子稍有忐忑的说:“有那么一点儿------但挺害怕的。爸,你咋放他跑了?” 老谭笑,说:“傻小子,不是放他跑,是老爸撵不上他。好狗撵不上怕狗,何况爸还这胖。” “也是。”儿子说完看了一眼老谭的大肚子,说:“爸,你得减肥了。” “减肥,过完年开始减肥。” 第370章 雪天路滑 刮了一天的小北风,到傍晌,天上飘起了雪花,起初还小,逐渐变大,最后纷纷扬扬起来。 英子顶着雪往家走,从市场到家得走半小时,下雪路滑,她手里提着老谭给买的年货,走的十分小心。 在路灯的照射下,铜钱大的雪花洋洋洒洒,像飞舞的白色蝴蝶,密集着,轻柔着。 很快,英子走出一身汗,她停下来,把提着的袋子放在地上,用手翻开头上羽绒服的帽子,一团热气便从头顶冒起。 她歇了一会儿,提起袋子继续往家走。 马上到家了,已经看到一楼窗户亮着的灯光。 女儿高兴的开了门,从她手里接过一个袋子,说:“回来了妈,咋买这些东西?” 英子把另一个袋子放下,说:“人家送的,妈哪有钱买这些。”说着换拖鞋,托羽绒服,摘下口罩。 那道醒目的刀疤释放出来,在温暖的屋子里和谐着母女亲情。 “送的?谁送的?”女儿狐疑的问。 “妈的一位老朋友------你叫大大。” “没听你说过呀——” “好多年没见面了,前天碰着了。”英子说。 “哦——”女儿没再多问,转而说:“饺子我都包完了,买的现成皮,水烧开了,就等你回来煮。” “我闺女真能干。”英子说着往厨房走,女儿后面跟着。 一盖帘包好的饺子放在案子上,锅里的水是热的,显然烧开后关了火。英子重新把火点着,女儿拿碗筷和酱油醋。 拿完碗筷,把妈妈提回来的两个袋子拿进厨房,开始往外掏东西。有猪蹄、肉、排骨、猪肚、肉馅、刀鱼、牛腩、羊排、糖和水果。 女儿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好奇地问:“妈,你这啥朋友呀这好?咱家都不用买菜了。” “不跟你说了吗老朋友,妈刚出来打工时认识的------就是那个阿巧饺子馆的老板。”英子说。 “是吗?还老板呢?”接着女儿调皮的问:“妈,他是不是追过你?” 英子脸一红,举着手勺对女儿说:“去,死丫崽子,跟你妈开玩笑。”随后命令道:“把水果拿厅里去,别在这碍事。” 女儿笑着走了,英子愣了下神,接着煮饺子。 饺子很快煮好,娘俩儿坐下来吃。 “妈,路不好走吧?”女儿问。 “还行。”英子说。 “明天早上你上班多穿点,把那双雪地棉穿上,要不然冷。”女儿说。 “好。” “别穿你羽绒服了,穿我的,我的厚。” “不用,妈走道,一会儿就热了,还出汗呢。” “那也穿我的,我又不出屋。” 英子看着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儿,心说话都说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不假咧。 小书亭 “你也别总在屋猫着,出去走走,找同学玩玩去。”英子心疼的说。 “怪冷的出去干啥,还不如在家看会儿书呢?”女儿说。 英子没说什么,夹个饺子放进碗里,看着饺子想起了啥,说:“妈过完年去阿巧饺子馆上班,学调馅。” “学调馅?好呀,技术工种。”女儿为妈妈找到好工作高兴,随后问:“是不是那个大大安排的?” 英子说:“是,照顾妈,妈这形象也不能干别的。” “谁说的?我妈漂亮着呢。”女儿说:“妈,别着急,等我挣钱了先领你美容去,你这疤能去掉。” 英子笑,说:“整啥容?又不是小姑娘,就撍地儿了。” “撍地儿能行?必须整容,恢复我妈的美丽容颜。”女儿坚定的说。 “你还是先好好念书吧,等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再说。” 女儿的话叫英子欣慰,说实在的,要是没有女儿,她都不知道活着还有啥意思。脸上的疤虽然难看,但可以整容修饰;心里的疤才是痛苦,折磨到麻木的神经学会了各种坚忍。 一道疤,两种境遇,两种生活。 我们不说社会怎么现实,但人们对美与丑的接受程度还是先从容貌上开始的。拿英子来说,如果没有脸上的那道疤,她是美丽的,并且非常美丽,找一份好工作对她来说很容易,不是事。 退一步说点儿不好听的但很现实的话,即使上歌厅陪酒当小姐也有资本。 可是有那道疤,美丽就变成了瘆人,很多工作明明做了但跟她无缘,只能做一些工资低且不在人眼前儿或者不露脸的工作,还要忍受白眼、嘲弄、甚至侮辱性的伤害。 这事不是没有,而是经常发生。 但还是那句话,人不死就得活着,好好活着。生命的强大不在于美丑,而在于对命运的不屈和自己的坚强。 雪下到半夜就停了,早上起来,整个省城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 瑞雪兆丰年。 兆头是好,但对雪后的城市来说交通不便,不管是行人还是车辆,都小心翼翼的缓慢行走和行驶。就是这样,也有车追尾人摔倒的,医院的急诊室挤满了磕碰刮伤的人。 老谭是送林燕来医院的。路上有雪,林燕没开车,准备坐地铁上班。不巧的是刚出小区门口就被一个骑电动车的撞了,撞的虽不严重,但上不了班了——脚腕子肿的像个馒头。 照了相拍了片,没伤着骨头,只是挫伤,淤血红肿,俗称崴脚腕子。 见没啥大事,老谭也不是讹人的人,叫骑电动车的交了医药费走人。骑电动车的很过意不去,执意给五百块钱。 老谭看得出这是个站市场揽活的打工汉,没收。都不容易,五百块花不长久,即发不了家也治不了富,与其收还不如算了,大过年的,谁还没个啥事。 骑电动车的走后老谭打了个车,把林燕背到车上。 林燕被老谭背起来的时候有些不自然,十多年了,俩人连手都没拉过,有时老谭上赶着拍她肩膀她都不高兴,现在叫老谭背除了不自然还有另外一股心绪。 这股心绪有点说不上来,有陌生的熟悉,也有熟悉的陌生,有被如初次背起的害臊,也有被这个叫丈夫的男人关心照顾的温暖。 总之感慨万千吧,以至于想要教训一顿那个骑电动车的念头都消失了,羞怯的、安心的趴在老谭背上----- 到了家,老谭把老婆放到沙发上,看着挎着胳膊的儿子和肿起脚腕子的林燕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说:“得,你们娘俩儿一个折胳膊一个崴脚,凑一块了,都好好养着,啥活别干,我伺候你们娘俩儿。” 儿子说:“我不用,好了,明天拆板,你伺候我妈吧。” 林燕说:“咋地,叫你伺候两天委屈呀?”然后转头对儿子道:“你说你爸,把那个撞我的给放跑了,人家给五百块钱都不要,是不是傻?” “我爸是助人为乐。”儿子说。 “你爸就是装老好人。”林燕说。 “昨天我爸还见义勇为呢。” “那你就跟你爸学——” “必须的!” 儿子拉了个很是以父为荣的长声。 第371章 小凤的隐疾 远在长沙的韩军和小凤也很忙,他俩是头一次独立掌管一个店,离省城又远,有点像离家在外的孩子。好在如今通信发达,微信功能强大,有啥事及时跟总部沟通,也不慌乱。 由于是第一家店,并且直营的,各方面都得做好,俩人很是用心。 马上过年了,春节期间订桌的排到了正月初十。订桌多备料就多,忙着备了几天肉食、冻品、米面粮油和调料,青菜和海鲜二十九备,剩下的就没啥了。 周晓梅给小凤打了电话,交代做好消防检查,安全第一。嘱咐春节期间一定要给员工吃好喝好,别忘了发红包。 “消防这块没事,王厨亲自检查的。”韩军说。 “别马虎,安全第一。”小凤说。 “放心,没事,我天天也检查呢。” 韩军没撒谎,自打省城的食物中毒事件后他对安全的事十分上心,不但检查食品安全,还检查消防安全以及电路、煤气,可谓是吃一堑长一智。 “晚上郝南生的五桌员工宴准备好点,一千六一桌呢,够高了。”小凤说。 “嗯,够高了,还是卖车的有钱。”韩军说。 “你也没看他爹是干啥的,你有个那样爹也行,卖车也有人买。”小凤挖苦着说。 “咱穷人家的孩子命不好——” 韩军说这话小凤就想起白佳琪来,取笑道:“你命也行,有个有钱的丈母娘呀,人家可是搞房产的。” 韩军气结,掰赤着脸说:“不带这么玩的,我就认你一个。” “认我当姐姐呀——” 小凤说完也不理他,转身走了。 晚上下班,韩军打包了俩菜和两份饺子,没叫小凤吃工作餐,准备回寝室后俩人一起喝点儿。 小凤爱喝酒,隔三差五的就打包个菜回寝室自己喝点儿。韩军投其所好,也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只是没小凤酒量大,喝不过人家。 俩人刚出饭店门口,白佳琪便从车里下来,像刚好路过似的。 她手里拎着个服装袋,笑着走到俩人跟前儿,热情的打招呼。 “巧了,正赶上你俩下班,我这刚和朋友看完电影路过。”白佳琪说。 “还你潇洒,有时间看电影。”小凤笑着说。 “我也没时间,这不过年吗,和朋友到商场逛逛,买两件衣服,顺便看场电影。”白佳琪说。 小凤看白佳琪手里拎的服装袋,上面写着“波司登男装”,便知道啥意思了。 白佳琪也没掩饰,大方的往韩军面前走一步,把服装袋一送,说:“过年了,给你买件羽绒服,别看长沙不下雪,也冷。” 韩军先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说:“不用,我有羽绒服------” “你的是你的,这是我谢你给我贵宾卡的,咋地?你韩大经理嫌便宜瞧不上呀?”白佳琪不悦的说。 “不那意思。”韩军赶忙解释:“过年了我都没给你买啥------” “你昨天不给我家送饺子和年货了吗,这也是我妈的意思,给你买件衣服。她还说呢,叫你三十晚上去我家过年。呵呵,我说你得在店里陪员工过,没时间。”白佳琪说。 给白家送年货是老谭的意思,一来人家是房东,得打好关系;二来办电力增容时人家帮的忙,欠着人家人情。 slkslk.com 白家不缺什么高档的烟酒礼品,韩军送的是店里自己制作的春节大礼包,里面有饺子、酱猪蹄、四喜丸子、扣肘子、外加长沙人爱吃的腊肉、腊鸭。 送家的时候白佳琪不在,杜红梅接待的,她是越看韩军越喜欢,便叫女儿回礼,嘱咐买件羽绒服——韩军去时穿的夹克,有点不抗风。 韩军还要推辞,小凤笑着说:“收下吧,这是人家心意。” 韩军责怪的看了小凤一眼,那意思不能收。小凤微笑着不搭理,对白佳琪开玩笑道:“咋地?就给他买,没给姐买点啥呀?” 白佳琪变戏法似的挎包里拿出个礼盒递给小凤,笑着说:“哪能呢,咱姐俩最好了,给,欧莱雅。” 小凤不像韩军那样假假勾勾的,大方的接过来,高兴的说:“谢谢妹子。” 白佳琪把两样礼物送完转身告辞,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对韩军说:“对了,你三十没时间初一来,我妈说了,初一请你,凤姐也来呀。” 白佳琪开车走后,小凤拍了一下韩军的肩膀,晃动着手里的化妆品盒说:“知道不,我这是沾你光。” 韩军道:“啥沾我光?礼尚往来。” “你小子咋不知道好赖呢。” 俩人回到住处,小凤先回屋换衣服,韩军把菜和饺子摆好,酒倒满,又泡了壶茶。 小凤过来先没坐下,而是把韩军放在鞋架上的服装袋拿过来,把羽绒服从里面取出,对韩军说:“穿上试试。” “不试。”韩军道。 “瞅你那小样,这可是你丈母娘下令买的,赶紧的,姐看看合适不。”小凤说着拉开拉链把羽绒服打开。 一句“姐看看合适不”叫韩军屈服,倍感亲切,立马像个乖孩子似的穿上试了。 羽绒服浅灰色,做工精细,款式潮流,不但合适,而且精神,小伙更帅了。 “哎呀,这是谁家的帅哥呀,都不认识了。”小凤夸张的说。 “不带这样的。”韩军说话把羽绒服脱下,随后道:“饿了,吃饭喝酒。” 心情原因,韩军喝的有点多,但没醉。 酒喝多了话多,酒壮怂人胆,借着酒劲韩军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秃噜出来,那叫个痛快。 他说,小凤听着,不打断不打扰,当忠实听众,只是在他说车轱辘话时提醒一句:“这刚才说了。” “我说了吗?”韩军问,猩红着眼睛。 “说了。”小凤肯定道。 “哦------” 小凤便给他倒杯茶,叫他喝了继续,像哄弟弟似的。 小凤在听,也在想,她想的是韩军年轻,岁数小,比自己小十多岁,当朋友或者是弟弟处着行,但不能当对象处。 也不能和他发生啥事,自己是过来人,知道发生后的后果。 不和人家结婚,就别发生关系,那等于玩弄感情。也别冠冕堂皇的说处情人,自己没啥事,人家是没结婚的,影响不好。 还有,自己没生育能力了,身上的隐疾不知道啥时候复发,不能坑人家。 小凤身上的隐疾是小时候得的,典型性肺炎,那时候家没钱没治去根儿,大夫说保养好了没啥事,和正常人一样,要是发作就是严重的,有性命之忧。 说实话那时候医疗水平也不发达,要是现在就治好了。 等长大后确实没啥事,也就没当回事。 但隐疾就是隐疾,总有发作的时候。 上次发作是老谭认识她的头一年,吐血不止,心脏骤停,抢救了三小时才活过来。 当时都下病危通知书了。 活过来后医生说她的肺有阴影,有病变的可能。也就是说再若发作就可能是小细胞肺癌,没个治, 于是她便停了云南的买卖,开始在家休养,才有了悠闲的麻将社生活,进而通过刘哥认识了老谭。 也算是缘分吧。 第372章 韩军的冲动 韩军有点喝多,小凤看他说的也差不多了,便收了杯。 “好了,今天就撍地儿,你也喝差不多了,我也喝好了,回去睡觉。” 小凤说完起身便走,韩军忙不迭的站起来伸手去拦。 “再坐一回儿。”他说。 “都几点了?明天还得忙呢。”小凤推开他。 韩军再次拦住,央求着说:“就坐一会儿。” 小凤看他那样倒没生气,但知道不能再待了,再待一会儿还得有下一会儿,没完没了。便冷下脸说:“你喝多了,赶紧睡觉。” “我没喝多。” 韩军说话看着小凤,他此时是酒精燃烧着清醒,浑身都是热的,血液汹涌奔流刺激着男性的冲动。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听大脑指挥的抱住了心爱的女人。 在被抱住的前一刻小凤看到了韩军眼里的火热,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但无法阻挡。 她站在那,双手下垂,整个身子在韩军怀里,有些木然。 韩军在抱住小凤的那一刻懵了、陶醉了、颤抖了------ 他没想到自己真敢抱心中的女神,这在平时是万万不敢的。 他嗅到了小凤秀发的芳香,这芳香像迷药一样刺激着疯狂的神经;他感受到贴在胸前的丰满胸脯的柔软,这使他心跳加快,燥热异常。 “凤,我爱你,我爱你------”他喃喃的说,随后双手捧起小凤的脸,吻了下去。 小凤使劲的扭头,躲过了。 他矫正姿势再吻,小凤再躲,双手使劲的支着他的胸口,脚往后退。 她退,他进。 屋子小,小凤很快退到床边。再退,倒下了。 韩军顺势压在小凤身上,眼睛盯着她,唇往下落。 小凤睁着眼睛,双臂摊在床上,在韩军的嘴唇即将到达的时候平静得没有一点表情的说:“你随便吧——” xiashuba.com 这句话很管用。 韩军颓然停住,一时间浑身的燥热如潮水般消退。 他带着失落、诧异、痛苦的表情问:“为什么?” “我是你姐。”小凤冷冷的说。 “不是——”韩军痛苦的叫道。 “我是。” “不是!” “不是你就强奸我。” “------”韩军满脸痛苦。 “起开!”小凤说。 “不起!”韩军说。 “起开!” “不起!” “我最后说一遍,起开!” 韩军妥协了,直起身,被抽了筋似的坐在床边,脸上的痛苦叫人心疼。 小凤坐起,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猛地把韩军狠狠掀倒,回身跨腿骑在他肚子上,扬起了手------ 巴掌是落下了,耳光却没有响起。 她心疼的抚摸了一下韩军的脸,然后在傻小子的错愕中俯下身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轻声说:“以后别欺负姐。” 说完,她从他的身上下来,他还没回过神。 她轻盈的走到门口,回过身微笑着说:“你喝多了,赶紧睡觉。”随后推开门走了。 第二天早上,小凤起来后把自己收拾停当,然后来到韩军屋里。 韩军已经起床,正在洗漱。 小凤像往常一样把他的被子叠好放到床头,随后打开小窗户,让新鲜的冷空气进来,吹散屋子里的混热闷燥。然后收拾昨晚上没收拾的碗筷,去厨房刷洗。 等她收拾完韩军也洗漱完了。 韩军有着尴尬,不敢看小凤。小凤像啥事没发生似的,把白佳琪买的羽绒服拿过来叫韩军穿上,穿上后看了看很满意,随后俩人便下楼往饭店走。 “昨晚------喝多了------”韩军红着脸结巴着说。 “是吗?那可惜了,多好的机会。”小凤说。 韩军一愣,问:“啥意思?” “这好的机会没干坏事,要我得后悔死。”小凤打击道。 “你——”韩军气结。 “你啥你?你依仗没干,干了今天就见不着我了。”小凤白了他一眼,随后认真的说:“以后别瞎想了,姐不适合你。” 韩军心不是滋味,说:“我就要你。” “要我我就给你,然后呢?我既不能生儿也不能育女,更不可能和你结婚。知道你喜欢我,但咱俩不可能。” “为啥?”韩军停住脚步看着小凤不甘心的问。 “为啥?因为我不想。”小凤避开韩军的目光,往前走。 “你不是不想,是烦我。”韩军追上来。 “烦你了咋地?” “我不烦你。” 小凤笑了,说:“你呀,没长大,啥时候能长大呢——”然后警告着说:“昨晚的事只此一回,再那样我就走,叫你见不着我。” 小凤虽然说的认真严肃,但韩军爱她已深,心说随便,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这辈子非你不娶。 还有一天就过年了,老谭伺候完林燕她们娘俩儿,拾缀完厨房屋子看看没啥活了,对林燕说下楼转转。 儿子昨天卸了板,虽没完全好但已无大碍,见爸爸要下楼,便跟着一起。 爷俩儿来到楼下,老谭打算到总部看看,儿子想去小公园看看有打球的没,父子不同路,便各走各的。 到了总部,正好碰着挺着大肚子的艳华和陪同的老邓。艳华是过完年四月份的预产期,还有仨月。 待产的女人是幸福和骄傲的,一脸母性的光辉。 仨人唠了一会儿,说的都是生养孩子和带孩子的事,很是温馨。快十点的时候一起出了总部,艳华和老邓回家,老谭往市场走。 市场里人很多,都是赶着买菜的。 老谭来到王海娟的河鱼档口,见只有王海娟一人,问英子呢。王海娟说明天就过年了,今天的鱼大都是订购好的,另外送鱼的打昨天就不送货了。 摊上没多少鱼,一个人能忙过来,就没叫英子过来。再说,谁家过年不准备准备收拾收拾。 老谭想自己没啥事,还惦记英子,不如去她家看看。英子娘俩儿在省城没啥亲人,挺困难的,自己现在行,理应照顾。 想到这便往英子家走去。 第373章 哥哥 英子 马路上早没了雪,人行道也清理开了,只有边边角角的残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刺眼的光。 老谭往前走着,这般充斥着年味的路让他想起了母亲。 想起母亲,母亲的面孔便出现在眼前。 小时候,腊月二十九这天是充满温馨和期待的。 那时候家穷,但温暖;过年没新衣服穿,但企盼着;惦记着三十的那口吃食,没有寒酸的卑微,只是单纯的馋------ 富人家过年,穷人家也过年。 外屋地的锅里烀着虽是很少的肉,但香味透过门缝飘满了整个堂屋,少年的嘴里咽着口水,咂摸着满嘴香------ 母亲在另一口锅里蒸馒头,面发了整整一夜,掀开锅的时候馒头都开花了------ 炖酸菜,里面有了肉,还有粉条。 吃一口喷香的酸菜,咬一口开花的馒头,那滋味—— 和五姐给墙上糊纸,纸是暑假作业本和寒假作业本,还有捡来的画报。五姐往纸上刷糨子,他糊,糊反了揭下来正当好,再次糊上------ 想和别人家孩子一样到院子里放鞭,瞅着挂在房梁上的一百响小鞭不敢放——那得等在三十晚上------ 直到现在也没养成过年使劲破费买鞭炮的习惯,觉着那是“年瞎”。 那时候虽然穷,但年有滋味。现在虽然好,却没了味道。 老谭想着、走着,心里叨咕着。 他记着十五岁那年的春节,家里只有母亲、五姐和他。三十中午吃完了接年饭,母亲倚在炕头假寐,自己无事,拿了本书看。五姐把吃饭的桌子擦干净,取出课本,像往常一样学习,直到掌灯。 小书亭 春晚开始了,家里没电视,邻居过来喊看春晚。和五姐相跟着去了,只看了一会儿,虽然想继续看,但毕竟是人家,看一会儿得了,时间长了人家嘴上不说心里也烦。 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饺子包好了,在听收音机。 收音机播的也是春晚,只是看不见人------ 五姐又把吃饭的桌子放到炕上,继续学习。 他给香笼烧香,烧完香到外面往屋里抱柴火,然后和母亲一起叠纸钱------ 母亲说:“年个儿晚百神下界,金元宝预备足足的,你那个爹也回来------” 他说:“好,多烧点儿,也多煮点饺子。” 十二点,外面的鞭炮声响成一片。 母亲和五姐煮饺子,他先是给香笼上香,然后到院子里烧纸,给各路神仙和祖宗以及老爹磕头。做完这些回屋,饺子也煮好了。 母亲坐在桌前,五姐在脚地上立着,他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给母亲磕头。 “妈,给您拜年了,过年好!” 母亲满足的、欣慰的说:“过年好。好了,上炕吃饺子。” 她和五姐上炕,娘仨一起吃饺子、过年。 年呀,满是幸福、满是辛酸、满是回忆的年—— 快到英子家的时候老谭突然想自己这么空手去不是回事,第一次去,明天就三十了,英子还有个女儿,得有个见面礼。 他往马路两边撒摸,很多门市都关门了,没关的只是几家小超市、卖烟酒的。他也不知道买啥好,好在前面有个银行,便有了主意——实惠点给钱吧。 于是到银行的取款机取了两千块钱。 到英子家时正好英子租房子的房东在,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面色和善,来给英子家送速冻饺子的。 房东走后老谭说:“这房东人挺好。” “嗯,挺好,对我挺照顾。”英子说。 英子女儿泡了茶端来,老谭打量着小丫头,小丫头不怯生,说:“大大喝茶。” 老谭微笑。 英子对女儿说:“若曦,到里屋把烟拿来给你大大。” 老谭忙说不用,自己带着呢。说完便把烟掏出来,若曦也回屋把烟拿了过来。 “和你长得像,随你。”老谭看着英子女儿若曦对英子说。 “嗯,随我。”英子点头,满是温情。 老谭随后问:“过年都准备差不多了吧?” 英子说:“嗯,也没啥准备的,你都给准备好了,今儿早上到早市买了两样青菜。” “现在这年好过,也没啥热闹的。”老谭说。 “那可不,年节好过。”英子顺着话说,随后问:“你家我嫂子放假了吧?” “嗯------她这两天没上班,下雪那天把脚腕子崴了,在家呢。”老谭说。 “哎呀,严重不?”英子担心的问。 “不严重,一个崴脚,过两天就好了。”老谭尽量显示出没啥事的样——后悔说林燕崴脚,怕英子觉着严重去看望。 于是他引开话题,问:“和王海娟说过完年上我那干去了吗?” “说了,她同意。”英子随后问:“我哪天上班?” “过初五吧,初六去。知道阿巧那个办公楼吧?去那。” “我知道那。” 英子要留老谭吃饭的,老谭说不了,得回家给媳妇孩子做饭。走的时候把两千块钱留下给孩子,英子死活不要,女儿也抢着把钱往老谭兜里塞。 撕扯了半天,老谭有些生气。 见老谭生气,英子不再坚持,叫女儿把钱收下。 老谭对英子说:“有事就打电话,我是你哥,别跟我客气。”然后又对英子女儿说:“若曦,有时间去大大家玩,家恒你哥你俩同岁,他比你大,你俩认识认识。” 若曦答应着:“嗯,有时间我就去。” 老谭从英子家出来,英子戴了口罩送他。 俩人相跟着走出小区,老谭停下脚步叫英子回去,英子“嗯”了一声,看着老谭,美丽的大眼睛里升起雾气。 “回吧,孩子还在家呢。”老谭说。 “哥——”英子叫了一声哥后眼泪便掉下来,整的老谭挺不好受。 这要是二十多年前年轻的时候他会上去帮她把眼泪擦去,可现在不行,都成年人了,碍着旁人的眼光和自己的虚伪,只能用眼神安慰着心疼。 老谭往回走,英子站在那望。 曾几何时这背影总是在梦里出现,渐渐地变成回忆。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可命运偏偏叫俩人重逢,恍如梦中。 他还是那个他,像大哥一样。只要他在身边心就踏实,找回了二十多年前的感觉。 他总说自己是长不大的小丫头,用手摸自己的头,温暖的笑。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小丫头回来了,哥哥还在------ 她目送着老谭渐渐走远,在街头的拐角处不见------ 眼里湿了泪。 第374章 灌醉 大年三十。 韩军和小凤在店里和员工会餐过年,等回到住处时已十一点。 韩军带了饺子和菜,过年吗,又是在外地,俩人虽然在店里喝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仍需小酌几杯。 有上回喝酒的教训,这回韩军没敢多喝,也没瞎嘞嘞,一切都很正常。 俩人一边喝着酒看春晚,一边有滋有味的闲聊着。 “明天上午不忙,统共八桌,可以晚去一会儿。”韩军说:“店里我都安排好了,服务员去一半,厨房的王厨安排,不耽误事。” “嗯,你晚去吧,上午我去就行。”小凤说着想起什么,说:“明天你不去白佳琪家拜年吗,你去,店里我盯着。” 韩军说:“那天她就一说,不一定去。” 小凤肯定的说:“明天她肯定给你打电话。”随后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别在那装,人家喜欢你,她妈也早把你当姑爷了,没事,我不在意。” 韩军便红着脸辩解道:“说啥呢,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就喜欢你。” “赶紧打住,今儿过年,我不想发脾气。”小凤警告道。 韩军便听话的不再吱声。 屋子里开着空调,韩军早把毛衫脱了,只穿着衬衫。小凤也开始热起来,便起身脱毛衫。在她往上翻毛衫的时候,毛衫带着白衬衫的下角随之扬起,露出小腹的一抹白净,刺激了韩军的眼睛,久久不愿离开。 随着小凤把毛衫拽到头顶,韩军的眼睛也随着移动,落到了挺立的两座山峰上,高耸的汹涌叫他直了眼,垂涎欲滴。 小凤把脱下的毛衫挂在衣架上,随后习惯性的用手拽了拽衬衫下摆,刚转过身便看到韩军冒火的眼睛做贼似的从自己的胸脯上移开,便瞪了一眼。 小书亭 “看啥呢?不学好。” 韩军讪讪,却又不失调侃的说:“真白,真大——” “白吗?是不是没看清?用不用我撩起来?” 小凤说着便装出撩衬衫的动作,韩军吓得赶紧制止,说:“不用不用,看清了,看清了。” “啥?都看清了?”小凤瞪着眼睛问。 韩军知道说漏了嘴,忙道:“没,没。” 愉快的小插曲增加了过年气氛,俩人都挺高兴,酒也喝得痛快。 春晚结束的时候俩人的酒也结束,小凤回了自己屋,很快又回来取毛衫,对仰躺在床上的韩军说了句“过年好”。 韩军回了句“过年好”,随后叫住欲走的小凤,来到跟前儿认真的问:“姐,你真不喜欢我?” “又来了,跟你说这可是过年呢。”小凤说。 “你不说我这年过不好。” “咋地?讹人呀?” “喜欢我不?” “喜欢,你是我弟弟能不喜欢吗?”小凤避开主题回答。 韩军依然执着,“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小凤顾左右而言它:“不这个哪个?你喜欢哪个?” 韩军急了,却又拿小凤没办法。 小凤说:“好好睡觉,明天还得上老丈人家呢。”说完转身便走。 韩军突然来了勇气,在后面猛地抱住她。 小凤愣了一下,身子一下绷紧,没动,任他抱住。 过了有一分钟,韩军仍抱着没撒手,也没下一步动作,只是呼吸变得粗重急促。 小凤感受到了身后大男孩的激动、紧张,自己也有稍许紧张,便微闭了眼睛,缓缓地呼出一口长气,然后抓着交叠在小肚子前抱着自己的双手,没叫他撒开,也没掰扯,而是轻轻抚摸着。 她的抚摸给了韩军勇气,抱着的双臂紧了,头附在她耳际,呼出的热气刺挠着她。 小凤一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稳住了,对韩军说:“别这样,姐不喜欢。” 韩军不为所动,也不吱声,开始亲吻小凤已经粉红的耳垂。 小凤颤抖一下,随之绷紧的身子软下来,不由自主的向身后靠去。这变化韩军感受到了,受了鼓舞,亲吻不再轻柔,开始加重。 “哎——” 小凤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随后扭动身子,传递出要转身的信号。 韩军心头一喜,随即松了搂抱着的双臂。 小凤转过身,微仰着脸看着韩军,柔声说:“知道你喜欢姐,姐也喜欢你,但咱俩的喜欢不一样。你非得要,姐给你的就是这身子,剩下的啥也没有,你要吗?” 韩军懵住了,没了言语。 “啥都是两情相悦,你要是非得要,姐给你,那咱俩就只有性关系了------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也不会把你当弟弟看待,直接回省城,各不相干。”小凤平静的说。 “为什么?”韩军不甘的、痛苦的问。 “因为我不想------有你这个弟弟挺好,不想连姐弟也处不成。姐是女人,也想男人,但咱俩不行。” 韩军很难受。 小凤依然平静的说:“你要想叫我还在这干,就啥也别想,还和以前一样,咱俩姐弟处着,好好配合。你要是想叫我走,那随你便,我一个女的干不过你一个男的,再说也不想费那劲儿,明天就走。” 韩军使劲的咬咬牙,嘴角拧紧了抽动着,又无力地放松。 “你别走------我不再就是了。”他颓败的说。 “哎,这就对了。”小凤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哄道:“乖,睡觉,养足精神好明天去见老丈人。” 小凤走了,韩军垂头丧气的回床上躺下,心有不甘的说:等着,早晚你会答应的。又为自己刚才的不勇敢而懊悔,想直接把小凤抱床上就地正法就好了,都说女人上了床就老实,自己咋就没敢呢? 懊悔很快就过去了,他知道小凤啥人,心说话依仗没敢,真做了后果会很严重,看小凤说的轻描淡写,她阉了自己都不一定。 可是,真喜欢这个女人,爱这个女人呀—— 他现在相信那些小说里、电影电视剧里说的,爱情没有国界,没有年龄。自己不就爱上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女人吗? 可这爱似乎没有结果,人家只拿自己当弟弟,或者说是朋友、同事。如果继续坚持,再进一步,或者说流氓点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下,可能连同事都做不成了------ 为啥呢?他痛苦地想,很难受,心揪着似的疼。 是自己不够优秀?还是真和她说的自己岁数小不适合?还是她已经有了男人,还是------ 沉沦在爱情里的人容易胡思乱想,越乱想越觉着各种可能都有,就越难受,心碎一地。 韩军想的很多,还总往坏处想,以至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烦乱的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摸着烟,点上一根。尼古丁又叫他清醒,把胡思乱想转换成深度思考,更加痛苦起来。 他拿起手机按了一下,手机屏亮起,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 时间提醒他该睡觉了,可他睡不着,一丝困意没有。 他打开灯,骤然亮起的灯光刺了眼睛。 寻了一瓶啤酒,启开,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喝下,又倒了一杯,也喝下。 他想把自己灌醉。 第375章 白家家宴 初一,小凤起来后洗漱完毕,简单的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去了韩军屋。 一开门,满屋子酒气。 韩军床上睡着,打着轻酣。被子一半搭在身上,一半床下塔拉着。 床头柜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饭桌上摆着四个啤酒瓶子,吃剩的饺子早干吧了,还有一个咬半拉儿的。 小凤皱着眉,先打开小窗户放屋里的酒味,然后开始收拾。收拾利索了韩军还在睡着,小凤也没唤他,关上门去上班。 中午的时候韩军醒了,看收拾干净的屋知道是小凤做的,心里感激。头有点疼,先喝了口水,然后开始洗漱。 洗漱后穿戴整齐准备去店里,刚巧电话响了,白佳琪打来了。她在电话里说知道他上午忙,就没打扰,现在过一点了,吃饭的也差不多走了,她妈已经把饭菜准备好,叫他过去。 他有心不去,但人家已经准备好了,不去不好,于是便答应下来。 刚挂电话小凤就打进来,问他起来没有,头疼不疼,饿不饿,已经叫面点煮了粥给他送来。 他忙说别送,要去白佳琪家。小凤听了说别空着手去,大过年的,买点礼品。嘱咐他去了少喝酒,别瞎嘞嘞,表现好点。 白家,在芙蓉区北的一个高档小区里,跃层楼房,日子殷实。 白家说的算的是女主人杜红梅,白万峰几乎不主事,属吃闲粮不管闲事那伙的。 杜红梅相中了韩军,想招上门女婿。白佳琪倒也欣赏韩军,只是爱情这东西说不准,不是说欣赏就相爱的,得好事多磨。 反过来说韩军,心有所属,全部心思都在小凤身上,对白佳琪只当朋友来处。话说回来,即使没有小凤他也不会考虑白佳琪,俩人的出身、地位、家庭条件等方面相差悬殊,他压根儿没想过。 这也是饭店打工人的普遍心态。都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家庭条件不好,书没咋念,文化水平不高,对爱人的选择大部分局限在饭店这个圈子。 都是干这行的,谁也不挑谁,也不瞧不起谁,属于门当户对。一旦超出这个圈子,彼此间的差距太大,不是不敢想,现实点说想了也没用。 富家小姐不嫌贫爱富,为了爱情嫁给小厨师的故事不是没有,但都在小说和电影里,现实中很少。 如今饭店打工人的社会地位虽然提高了,但说实话,已经根植于人们骨子里的看法不那么好改变,一说谁家闺女嫁了个厨师、经理,虽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那句话——找了个干饭店呀。 其意思不言而喻——没啥大出息。 韩军没和白佳琪处对象的想法,所以在交往上就没处对象的那种小心翼翼和顾忌,大大方方的周到得体,不失标准男子汉的英俊潇洒,倒吸引了白佳琪,进而欣赏起来。 他身上没那些富家子弟的娇毛傲气,人长得帅气不说,还踏实稳重,聪明灵活,既有大将风度,又有男人的悍性,这无疑是吸引女孩子的。 别说女孩子了,三十往上的女人都吸引,要不然杜红梅咋相中他当女婿呢。 看来白家真是要相女婿,白佳琪的舅舅、舅妈、叔叔、婶婶都在。杜红梅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韩军来了后先是一番拜年的客套,然后分宾主长幼落座,开始吃喝。 有长辈在,又是大年初一,难免要敬酒。韩军昨晚喝的不少,今天重茬,几轮下来就满脸红赤,有招架不住的意思。 杜红梅马上实施了保护。 “小韩,敬完酒赶紧吃菜,尝尝阿姨的手艺。”然后对白佳琪说:“给小韩倒饮料,别叫他喝了,让他们三个老的自己喝。” 白佳琪给韩军倒饮料,对面的婶婶问韩军:“小韩,你们饭店过年忙不?” “还可以,订桌满了。”韩军回答。 “你在那是年薪吧?”婶婶继续问。 “嗯。”韩军礼貌的点头。 “你是店长,学历肯定不低,本科毕业?”婶婶再问。 这问题有点尴尬,引来了杜红梅的不悦。 韩军倒没什么,笑着回答:“我没啥学历,家穷念不起书,初中毕业。” 这回答似乎是白佳琪婶婶预料到的,只不过想证实一般,脸上略过一丝瞧不起的表情。 杜红梅脸沉下来,对妯娌道:“都啥时候了,哪有你这看人的,现在是学历不等于能力,文凭不等于水平。小韩是没啥学历,但有能力,靠自己能力挣钱吃饭,这就比一般人强。” 白佳琪叔叔见老婆说错话惹人不高兴,马上端起酒杯打圆场,对韩军说:“来韩店长,咱爷俩儿喝一个,我到你家吃过饭,饺子不错,菜也好吃,尤其那东北皮冻熬的好,简直绝了。” 韩军犹豫着这酒喝不喝呢,这档口白佳琪舅舅也端起了酒杯,说算他一个。于是三个人举杯相碰,一同干了。 韩军对白佳琪舅舅不陌生,办电力增容时认识的,白佳琪舅舅总领客人到店里吃饭,已是熟人。 白佳琪舅舅笑着对白佳琪婶婶说:“嫂子,别看小韩初中毕业,但有能力,管理上有一套,不次于大学生。接待外国人都不用翻译,直接对话,老外都竖大拇指。” 他这一说叫白佳琪婶婶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处于相信和不相信之间。 这时白佳琪开口了。 “韩军是顶级职业经理人,有证书的,餐饮职业经理人做到顶级的全国不超过三万,按文凭说相当于博士了。” 她看了众人一眼,众人的表情尽收眼里,虽各不相同,但效果挺好。 接着道:“还有,他的外语水平要是评级的话,能达到四级。” 白佳琪说的这些说实话杜红梅和白万峰都不知道,其实也不是啥秘密,阿巧的店长都经过正规的餐饮职业经理人培训,都有资格证书。至于顶级的很少,那得经过严格的考试和实际操作,以及答辩,外语就是其中一项。 这也是老谭用人的独到之处,敢于对人才投资。 白佳琪的婶婶确实有以貌取人之嫌,觉着干饭店的没啥出息,就算店长不也是打工的?难道还是白领?没想到人家还真挺厉害,有点说嘴打脸。 当然,这一切都没啥,毕竟过年,大年初一,啥事都随着愉快的气氛过去了,宾主尽兴。 韩军虽有杜红梅保护,但桌上人都是长辈,尤其当领导的白佳琪舅舅既能喝又能说,韩军就算陪着也没少喝,有些晕乎乎的。 饭后三个长辈加白佳琪舅妈四人到休息室打麻将,韩军喝了会儿茶,稍有缓解,准备回去的时候被白佳琪拦住,以喝多的理由叫他睡一觉再走。 他被扶上楼,引入客房。 白佳琪调了杯牛奶,递给他说:“牛奶解酒,喝完了睡一觉,然后我送你回去。” 2kxiaoshuo.com “谢谢。”韩军接过牛奶,“昨晚上喝多了,要不然不能这样。” “和员工喝的?”白佳琪问。 “嗯------” “你是店长,应该陪员工喝,凤姐没喝多吧?” “她没有。” “你俩得有个人清醒的------睡一觉,看你怪难受的,一会儿我给凤姐打个电话,说你晚点儿回去。” 白佳琪说完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回过头笑了一下,随后关上门走了。 韩军确实晕乎,加上两天连续作战,有点招架不住,心说小眯一会儿,醒了就走。 不一会儿,轻酣起,睡梦香,已入黄粱。 第376章 看电影 韩军睡得很香,因为他做了美梦。 美梦的起源是这样的:还是和小凤喝酒,小凤脸红扑扑的,双眼迷离,勾魂摄魄,红嘟嘟的嘴唇鲜艳欲滴,叫人禁不住想要品尝。 穿的还是那件白衬衫,紧上面两个扣子开着,高耸的胸脯把第三个扣子撑得将要崩开,深不见底的沟壑若隐若现,叫人浮想联翩。 梦里的小凤没走,坐在韩军身边,身子靠得紧,头倚在韩军的肩窝里,闭着眼,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儿。 韩军激动了,紧张的激动。 他把小凤轻拥入怀,带着无比渴望的火热低头亲吻------ 可是当他刚要接触到那两片红唇时,发现怀里不是小凤,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女人睁开眼冲他温柔的笑,笑时如花,就变成了白佳琪。 白佳琪在他的傻愣中主动地搂上他的脖子,然后递上红唇。 梦到这时醒了。 美梦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叫人回味惋惜。但美梦能记住,普通梦醒来就忘,想不起来。 醒来后的韩军有点呆愣,一边回味着梦里的情景一边看黑暗的四周,透过窗户的灯光知道这是晚上,是在白佳琪家。 他习惯性的摸床头柜,想要拿手机看看几点了。 没摸着,再摸,没有。 他转移地点摸枕头边,这时候门开了,紧接着“啪嗒”一声灯亮了。 白佳琪笑吟吟的站在门里,问他:“醒了?” 韩军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手机也找到了——掉地上了。 他捡起手机看了看,晚上九点。不禁有些懊悔的自责道:“九点了,睡这长时间。” “你睡得可香了,呼呼的。”白佳琪说。 “哎,这酒喝的,耽误事——”韩军看了白佳琪一眼,想起刚做的梦,有些尴尬的囧。 白佳琪不知道他做的梦,她是来看他醒来的没。老妈熬了粥,想叫韩军喝点儿,打发她上来看看。 “我妈熬粥了,叫你下去喝点儿。”白佳琪说。 “不喝了,得回去了。”韩军道。 白佳琪生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都熬好了。”那意思喝不喝你自己个儿省思着办。 韩军笑,说:“谢谢阿姨呀,我喝一碗。” 俩人相跟着下楼,饭桌上摆着刚熬好的粥和两样小菜,杜红梅和白万峰不在。 “阿姨和叔叔呢?”韩军问。 “上楼睡觉去了。” 白佳琪说完给韩军盛粥,自己也盛了一碗。 粥很香,小菜合口,正适合酒后暖胃。 俩人喝了粥,韩军张罗着要走,白佳琪说这晚回去饭店也下班了,她已经给小凤打过电话说了他喝多了,不用担心。 “你睡一觉精神了,我也不困,咱俩看电影去。”她说。 “看电影去?”韩军问:“大年初一看电影,有开门的电影院?” “咋没有呢?有的是,贺岁档的都在今天上映。”白佳琪奇怪的问:“你是不是挺长时间没看电影了?” 韩军讪笑,说:“哪有时间?最少七、八年没进电影院了,看的话就在电脑上下载。” “那你可落伍了,走,今天领你见识见识。” 韩军有心思去,但知道一男一女看电影意味着什么,看看白佳琪,又想起了刚做的梦,像做了坏事似的不好意思,便说:“改天吧。” 白佳琪以为韩军是抹不开的不好意思,倒多了几分好感,大方的说:“走吧,别不好意思,咋地?我还能把你吃了?” “没那意思。” “那啥意思?别磨叽,走,就当陪我。” 韩军跟白佳琪走了。 电影很精彩,俩人一度陷入到情节之中,在最感人的高潮时白佳琪抱住了韩军的胳膊,两眼流泪,头深深的埋进这个男人怀里。 再好的剧情也有终结的时候,俩人在感动中走出电影院。午夜的街头一片祥和,家家户户的红灯笼发出的光充满了温馨、温暖的年味儿。 两个人默契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很自然的并肩往前走,谁也不说话。 过了许久,夜的温凉上来,白佳琪不由自主的抱住了韩军的胳膊,依偎着。 她身上的香气和女孩的气息贴身传过来,韩军紧张的僵硬,心跳随之加快。他有了和小凤在一起时不一样的感觉。小凤是被动的,不接受他;白佳琪是主动的,潜移默化。 这感觉很好,叫他有了男人的骄傲。 当然,他只想到这,没继续往下想,虽然白佳琪抱住了他的胳膊。 他冷静了一下说:“咱俩回吧。” “嗯。”白佳琪轻轻的答应一声,随后往回走。 俩人上了车,白佳琪把车发动,但没开走。 车内的空调开了,渐渐暖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韩军催促说:“走吧。” “等会儿,暖暖车。”白佳琪说。 “奥。” 白佳琪侧脸看他,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粉红,娇羞无比,眼睛似水,不受控制的流露着脉脉温情。 韩军避开她火热的目光。 她如少女般的羞涩,轻声问:“哥,我漂亮吗?” “漂,漂亮。”他不敢看她。 “那你看我。” 韩军转过头看她,她笑,随后伸出手搂住韩军的脖子,义无反顾又热情如火的吻了上去------ 当韩军从车上下来,白佳琪深情的说了声“拜拜”开车走后,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刚刚,一个美丽的女孩亲吻了自己,用直接的方式表达了爱意,自己没有拒绝,接受了。可是,当在这住处下了车,心咋这么不好受呢? 楼上,那个亮灯的屋子里,才是自己深爱的人呀—— 我都做了什么?他恼怒的问自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虚伪。同时又想给自己找个理由,一个可以原谅自己的理由。 2k小说 找半天没找到。 怨酒喝多了?扯淡!睡一觉早醒酒了,还喝了一碗粥,清醒的很。 怨电影?更扯淡!电影里感人的情节在出电影院的时候就过去了,就像睡醒了梦就忘了一样,虽有记忆,但不深刻。 他回想着车里发生的一切,自己被白佳琪的热情感染,忘乎所以的回吻着,并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像要揉进身体一样,如疯了般。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幸福,觉着揉进怀里的是小凤。 第377章 拜年 韩军艰难的上楼,觉着步子沉的挪不动。 来到楼上,推开门打开灯,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 眼前回映着和白佳琪拥吻的情景,却没了激动和热血沸腾,觉着犯了错,罪不可恕。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恼怒的叹了口气,接着又骂了声混蛋。 “咋地啦?咋还骂上人了?”小凤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满脸狐疑的问。 韩军不敢直视小凤,做贼心虚的躲闪着说:“没骂谁,骂自己呢。” “咋地,上老丈人家拜年整这样?谁欺负你了咋地?”小凤问,随之走到跟前儿。 “没,没人欺负。” 小凤盯着韩军,“没人欺负咋骂人呢?还骂自己,是不是干啥坏事了?” 韩军心一紧,感觉被看穿了,有点儿无地自容。 小凤是过来人,从韩军脸上表情的变化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去人家吃饭,半夜才回来,不发生点啥事才怪呢。 至于进屋时听他骂“混蛋”,应该是自责的意思。 “佳琪人挺好,好好和人家处。”小凤笑着说。 “你——”韩军看着小凤,想说啥终没开口。 “知道你要说啥。”小凤在床边坐下,柔声说:“你喜欢姐,觉着和佳琪在一起对不起姐,是不?傻小子,姐高兴着呢。 姐比你大,和你在一起属于霍霍你,知道不?你和佳琪合适,你俩好好处。” 随后半开玩笑的道:“别说今晚上你啥事没干,是不是吻人家了?还抱了?要不然不可能这晚回来。知道不,做坏事就得负责,不许始乱终弃。” “我没------” “知道你没,再说你也不是那样人,也就敢没事欺负我。”小凤说完咯咯笑,笑过之后继续说:“掂心你喝多了,没咋睡,你回来就好,我回去睡觉了。” 2k小说 小凤走了,韩军睡不着,再次失眠。 初一,老谭一家三口刚吃过早饭,拜年的人就来了。 第一波来的是忠清、华清两家,他们两家刚走小龙、小慧带孩子来了,紧接着是王红两口子。把他们刚送走,张丽和老黄到了。 张丽见着林燕稍有尴尬,但女人都是表面文章做得好,不管是虚情假意,还是心照不宣的真诚,俩人很快就唠得和亲姐妹似的,也不知哪找的话题。 老黄不善言谈,实在人一个,除了进屋时的两句过年话说完就没了话,都是老谭在说,他哼哈答应着。 家恒和张丽熟,又是小话痨,俩人倒是唠的开心。 当张丽和老黄张罗着走的时候,李爽和小高来了,这给大家一个惊喜。他们两口子原本说不回来过年的,没成想回来了,谁都没想到。 按老理两口子给师父、师娘磕了头,林燕赶紧的给红包。 “你们不是说不回来吗?”张丽笑问。 “是不想回来了,二十九晚上给家打电话,孩子哭着喊着叫我们回来,心一软,昨天就坐飞机回来了,到家都三点了。”李爽说。 “李爽姐姐、姐夫过年好!”家恒给李爽两口子拜年。 在省城时李爽和家恒处的好,一晃儿快三年没见了,家恒个头儿超过了她,叫她差点没敢认。 “哎呀,家恒呀。”李爽上去拍着家恒的肩,“你这个子咋长的,太快了,有一米八了吧?” “快了,一米七九。”家恒说。 “姐是撵不上你了。”李爽感慨的说:“我走那年你刚多高,还是个小胖子呢,没成想现在成小帅哥了。跟姐说说,在学校交女朋友没?有没有女同学喜欢你?” 一句话把家恒说的脸红,不好意思的说:“姐,人家刚十四,还是虚岁——” “十四不小了,该处了。跟姐学,姐上初中就开始处对象,那些体育生没一个逃出魔爪的。”李爽大大咧咧的,说完自己先笑了。 “没个姐样儿,家恒,别听她的,听她学不出好来。”张丽笑道。 李爽两口子来了,张丽和老黄不好再张罗走,又重新坐下。 老谭张罗着做饭,李爽说别费事了,去店里吃。老谭说去店里吃省事,但没在家里吃热闹,有气氛,过年嘛,还是在家里吃有味道。 张丽同意老谭的意见,但折中了一下,叫老谭做几个不费事的,她在店里点了几个大伙爱吃的,叫传菜生送来。 其实吃啥不重要,主要是大家聚一起开心。 刚定好吃饭的事,又有人敲门,这回来的是英子和女儿若曦。 英子没打算今天来给老谭拜年。按理说应该来,但她想今天给老谭拜年的人肯定多,来了叫人撞见她这副面孔不好。这倒不是自卑,而是不想。 和女儿吃完早饭没啥事坐在那看电视时,若曦突然提起了给谭大大拜年的事。 “妈,咱们不去谭大大家拜年吗?”若曦问。 英子一愣,问:“你想去呀?” “想呀,谭大大给咱家拿那些东西,还给我压岁钱,应该去拜年。” “今天给他拜年的人肯定多,咱们改天去。”英子说。 “人家都是初一拜年,妈。” 英子想也是,虽说初二、初三------只要不过十五拜年都行,但绝对没初一好,女儿都这么说了,于是便决定去。 可拜年总不能空着俩爪子去吧。 对拿什么东西去犯了合计。说实在话,拿贵的买不起,没那条件,便宜的又拿不出手。虽然心知道老谭不挑,就算啥也不拿也不会说啥,但人家还有老婆孩子呢? 老谭不但给备了年货,来家还给孩子扔了两千块钱,这都是人情。给人家拜年就算不对等的还礼,也得差不离点儿。 在英子犯难的时候女儿若曦说:“妈,谭大大抽烟,给他买条烟吧,他抽的是红方印,我看了。” 英子想买条烟挺好,老谭爱抽,别的他也不缺。另外就自己这情况,真要是买贵重的老谭也生气。 于是娘俩儿便出了门,到烟店买了条红方印,来到老谭家。 老谭看是英子娘俩儿十分高兴,赶紧招呼。 “大大过年好!”若曦行礼给老谭拜年。 “好,好,你也好。” 老谭回应着把英子娘俩儿让进客厅,然后给大伙儿介绍认识。 互相打过招呼后坐下。 满屋子只英子一个人戴着口罩,显得格格不入。英子后悔了,觉着不该来——总不能总戴着口罩吧。 李爽口直心快,笑呵呵的对英子说:“屋子不冷,不用戴口罩。” 话音一落,屋里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英子。 英子犹豫了,求助的看向老谭。 老谭微笑着说:“没事,摘了吧,都是家里人。”随后看向众人,“英子脸有道疤,挺吓人的,口罩摘了你们不许害怕,也别大惊小怪的,知道不。” 大伙错愕,眼神和表情都是想看到真容的渴望,但没瞧不起的意思。 英子在大伙的注视下摘下口罩,那道斜划过整个右脸的恐怖刀疤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378章 心思 英子脸上的刀疤很瘆人,触目惊心。 屋子里的人除了老谭和若曦,其他人都很震惊。 英子平静的讲述了自己的事,当大伙知道了前因后果后都不胜唏嘘。李爽性子烈,最先骂了人,也不管若曦在场。 若曦恨爸爸伤害了妈妈,但毕竟是爸爸,别人当着自己面骂心不好受。好在家恒懂事,领着去了自己屋。 张丽对英子说:“现在美容技术高,你这疤能去掉。” “能,肯定能。”李爽说。 英子说:“还去啥去呀,都这大岁数了。” “你刚多大?正好时候。”林燕说:“但你这疤去掉得挺多钱,我认识一个从韩国回来做美容的,她现在在杏林整形上班,给你咨询一下。” “不用嫂子,就是能整我现在也整不起。孩子上学,租房子,每天吃喝啥的都是钱------每个月能够花就不错了------” 英子笑了笑,接着说道:“已经错过最佳整容期了,不整了。等我把孩子供上大学,等她工作了能自食其力就算完成任务。” 虽是实话,但大伙听着心不好受,只能给与同情。 老谭适时的扯开话题。 “英子初六上班,跟王红学调馅,这工作适合她。” 张丽说:“嗯,调馅挺好,是门技术,在厨房干,还没人打扰。” 李爽又来了大大咧咧的劲儿,好奇的问老谭:“师父,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咋一直没听你说过呢?并且英子还在滨海干过,那时候咱们也在滨海呀。” loubiqu.net 老谭笑道:“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大初一的开心乐呵,以后有时间跟你叨咕,今儿咱们就喝酒。” 张丽对李爽说:“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我认识你师父多少年了。” 张丽说这话的时候没多想,拿起话就说了。随话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燕本来就怀疑张丽和老谭的关系,觉着俩人有事,听她这么说不自在,脸就沉了下来。 打她崴了脚之后,老谭悉心照料,俩人间的感情有所升温,关系也缓和不少。咋说是结发夫妻,没深仇大恨,再说都四十多了,能找台阶下就找台阶下,总不能一直别愣着。 所以俩人这几天的关系很维妙,都在尽力的维护着啥,不去触碰啥。虽然还是各睡各屋,但已有了冰释前嫌的迹象。 谁成想张丽一句话叫林燕热起来的心又冷了下去,并且肯定了张丽和老谭之间的事,觉着俩人龌龊。 “你还有我师娘认识的早呀?”李爽撇撇嘴,依然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说:“别总拿认识早说事,死心吧,你这辈子是得不到我师父这个人了。” 李爽一句话把大伙逗笑了。 她接着说:“师娘,你不知道,这女人厉害得很,见缝插针的。你家教严,我师父不敢越轨,她看没机会就开始朝老黄下手。” 接着对老黄说:“老黄,把你媳妇看严点,别动不动就领出来。还有,叫她少去小公园和运动场,你也放心,不知道那地方老头多呀?” 大伙又是一阵笑。 不只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李爽的玩笑话让大伙开了心,也叫林燕少了怒气。 她看了张丽一眼,张丽正在和英子唠嗑儿。怎么说呢,她对张丽算是熟悉。算算小二十年,张丽一直以老谭在外面的情人身份存在于她的认为里,想起来如一根刺,扎得难受。 张丽第一次结婚她知道,离婚也知道,并知道原因。老谭跟她说的时候她没发表意见,只是讥讽的对老谭说这下你有机会了,可以双宿双飞。 她还记着当时老谭气得要吃人的样儿,她很开心。 张丽得癌症她知道,也知道老谭从苏州回来伺候张丽的事。她同情张丽,希望她好。但她来气老谭去伺候,虽然老谭每次从张丽家回来都跟她说,也知道俩人不可能发生啥事,那也来气。 有时候她也想来啥气呢?已经和老谭划清了界限老死不相往来,只不过是住在一个屋里的名义夫妻,谁也不管谁,还来啥气呢? 他愿意和哪个女的好就好,睡就睡,跟自己屁不相干。自己有儿子就行,儿子才是全部。 张丽好了她替张丽高兴,和老黄过上后她为张丽欣慰,都是女人,同情心和随喜心是与生俱来的。 只是心里的疙瘩不好解开,也难解开——时间太久了。 有些事随岁月风淡云轻,有些事不能,只是陈于心底,不提罢了。 她也是今天才见过英子,以前,她不知道英子这个人的存在。 她不傻,从英子进门的时候起就隐约的感到这个女的和老谭有关系,这是妻子对丈夫胜过雷达的第六感知的敏感。 她甚至仔细观察了英子女儿若曦的相貌,想在和老谭之间找出点蛛丝马迹来。最后她失望了——若曦的美丽证明老谭没那强大基因。 可是她依然不得劲,因为英子在叫老谭“哥”时是那种非常熟悉的亲切、自然,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达到的,没有共同经历不会如此和谐、默契、共鸣。(未完) 第379章 啥是幸福 每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尽相同,悲欢离合中带着酸甜苦辣,统称为日子。 老百姓日子的好坏大都拿钱来衡量,这么说虽物质了,但柴米油盐、吃喝拉撒、里吃外用、人情来往、孩子上学、娶妻包子、养老送终------等等等等,都是拿钱来说话的。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有人说忠贞的女人不会出轨,给多少钱都没用。那是给的少,给多点儿,多到心虽不动但身随便动的程度试试。 反过来男人也如此,斗米可折腰。 话说回来,拿钱衡量日子的好坏说得过去也无可厚非,但幸不幸福顺不顺心就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了,跟心态有关。 这是老谭到了不惑之年后的感悟,也是前半生的经验总结。 他自知和古代圣贤、聪人智者没法比,没那么大智慧;和现在的哲人学者、专家教授也没法比,没那么多学问。 和身边的朋友、同行、亲戚也不能比,都过自己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足矣。 阿巧的成功是他事业上的顺气,可以骄傲的美气一番。但每想到家里,想到和林燕的关系就不美气了,有颓废的失败感。 他本想借着过年的机会缓和一下,可是当林燕脚腕子好了、初三开始上班之后又回到了从前。仿佛林燕的单位有魔法一样,把她给回原了。 beqege.cc 正常分析,女人要是这样就证明在外面有人,有别的男人对她好,给了丈夫不能给的情爱,或者说替代了丈夫。 老谭也这样想,但马上又否定了。 他了解林燕,甚至比林燕自己更了解。 林燕要有外遇会第一时间离婚,不管你愿不愿意。她宁肯啥也不要的净身出户,也不会瞒着盖着假装着过日子。 但是为啥又回到从前了呢? 老谭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心明镜儿似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年就这样过来的,哪好马上改变?另外从林燕对张丽的态度上可以看出,她依然忌讳着——既然你老谭碰了别的女人,就别想碰我。 虽然没抓着俩人的现行,但心里已这么认为了,成了事实。 作为妻子一旦把丈夫的不忠认定为事实,即便是猜测也当做真的,并结为疙瘩,不好解开。时间一长疙瘩越结越紧也就解不开了,成了心病。 俗话说心病犯膈应,就这回事。 初五晚上林燕下班,老谭做好了饭菜,儿子家恒去了姥姥家,就两口子吃饭。 “我明天走,先到呼市,然后去苏州,再到长沙,又得三个月。”老谭说。 “走吧,不用跟我说。” 林燕不冷不热的态度叫老谭来气,他说:“就不能好话好说。” “我这么说不行吗?哪不对吗?”林燕问。 “对,都对,我也是多余,就不该跟你说。” “以后你该回来回来该走走,不用跟我说,再说我也不管。”林燕依旧不冷不热,“我在家有儿子就行------对了,儿子开学出去打比赛,上丹东,全省联赛,半个月,一万块钱。” “现在学生打比赛自己花钱?”老谭不解的问。他上学的时候打比赛都是学校花钱,队服也是学校发的。 “啥不自己花钱?”林燕对老谭的无知显示出不削,接着道:“还交训练费呢,一年一万。你儿子一年得五双球鞋,还不敢买贵的,贵的一双两千多。” 老谭没吱声,这情况他知道,也认可,谁叫儿子喜欢呢。 供一个体育生的花销是普通生的三倍,一般家庭真供不起。好在老谭不少挣钱,林燕也高薪,才没啥负担。 如今林燕很少和老谭要钱,俩人在经济上相对独立,只不过财政大权还在林燕手里,老谭也不过问。 说实话讲过日子他不行,这些年都是甩手掌柜的,啥事不管。 “我看他那些鞋都好好的,没坏没无的,都能穿。”老谭说。 “要穿你穿吧,他成天打球,鞋底两个月就磨平了,是没坏,不容易滑倒摔着吗?”林燕说。 老谭一想是那回事,就不再言语。 吃过饭,俩人先后洗漱,在即将各回各屋时老谭试探着说:“我在你屋睡。” “上我屋睡啥?自己没屋咋地?”林燕断然拒绝。 “不两口子吗。”老谭笑着说。 “咱俩是两口子,但不能在一起睡,我膈应儿。看谁好和谁睡去,我不管,实在不行找小姐。” “有老婆找啥小姐?” “哼!哼!”林燕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我不说你就老实的得了。” “你意思我在外面有人呗?”老谭来了火。 “这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林燕说完回屋,把门关上。 老谭看着关上的房门,突然想起昨天在老邻居李哥家喝酒时李哥说的,李哥说过了四十两口子就那么回事,属于合理合法的同居男女,但不做男女之事。一天连个话也没,彼此都看腻了,躺床上也是背靠背,不如各睡各屋。 岁数小的江润平问:“不办事不想呀?” “多大岁数了还想?再说你看现在有几个和自己家老娘们办事的,不都是和铁子。”李哥借着酒劲说。 “你有铁子没?老李。”江润平问。 “铁子人人有,不漏是高手。男人没有铁,活着不如鳖。没听现在人说,和媳妇过日子与铁子办事,跟小姐调情找按摩的享受。 男人压力大,养家养爹妈,一年干到头,钱总不够花。回家心害怕,啥卡都留下,兜有二十元,只能够零花。媳妇冷眼瞅,不如宠物狗,只能外面走,铁子哪都有。” 李哥的顺口溜合辙押韵,却也是现在男人的基本现实。 他总结道:“别看这样,两口子到啥时候是两口子,打不开拆不散,过一辈子。铁子再好也不行,只是郁闷的时候陪着喝喝酒聊聊天,再不睡一觉,互相有个安慰。 老爷们儿在外面玩得有度,知道家是家外面是外面。媳妇再不好能给你看家,铁子再好不守着你过日子。处铁子就当找个异性伴侣、心灵伙伴,当不得真。” 老谭好奇地问他和嫂子的现状,他说老夫老妻了,能咋?孩子不在家,两口子各上各班各管各摊,谁也不干涉谁,东西俩屋住着,三天能在一起吃顿饭,话说的都少。 “我下班几乎天天有酒局,班组的,哥几个好不错,今天你请,明天他请,后天我请,花不啥钱,都是小饭店喝损酒。 生活压力这大,上一天班挺累的,喝点酒也放松放松。哥几个扯扯淡撇撇闲传,喝迷瞪的回家睡觉。你嫂子也不管,天天就是瑜伽,我要是喝多了给沏壶茶水,第二天早上有小米粥喝。” “老李,还是你幸福呀。”江润平羡慕道。 李哥如哲人般的说:“知道啥是幸福不?幸福就是不管你喝多多,在身边的永远是老婆。” 第379章 啥是幸福 第380章 俩饺子 初六,老谭坐上飞往呼市的飞机,来到呼市。 呼市的天和省城一样冷,灰蒙蒙的,冬的颜色。 在飞机上老谭想到了之后先去看看燕子和张宇,挺长时间没和他俩在一起聊了。虽然人家不管事,但毕竟是董事,是老板,有些工作需要向人家汇报,同时也听听人家的意见。 现在不但是他俩不管事,艳华待产,再有俩月生了,也不管事,整个集团老谭说的算。说的算是说的算,但毕竟不是老板,该请示的必须请示,不能乱了规矩。 老谭这点做得好,从不把自己放到老板的位置上,一直当自己是管事的,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这样干工作要是放到体制内的公家门,该是劳模、先进典型。 他了解艳华、燕子、张宇、包括老邓。四人都没啥野心,也没啥猜忌,开饭店的初衷只是为了挣钱,让日子好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 没想到阿巧能发展成这样,八年时间成了知名的饺子品牌,并且越做越大。 人在利益面前是自私的,容易冲昏头脑。很多餐饮做到鼎盛时开始走下坡路,原因无外其他——利益分配不均,内部开始争斗,最后分崩离析。 好在燕子、艳华不是那样人。 艳华善良、随和,大度,有着比男人还敞亮的豁达。虽是女流,但看事情长远,懂得舍得,这是难能可贵的。 因为有这样的品德,才有了对人的信任,叫跟着她的人乐意去干,阿巧才有今天。 beqege.cc 燕子亦善良随和,但和艳华比欠缺大度。 她是最先把自己活明白的人。活明白了很多东西就看得淡了,用一种平和的心态过有滋有味的日子,享受生活。 艳华和燕子都比老谭大,开始时老谭是她俩的老师,把她俩引入到餐饮中来。历经八年风雨,俩人成长,如今在某方面已是老谭的老师——比如家庭,比如心态。 人都在不断的经历中成长,到啥时候都不要说自己厉害,有一得必有一失,所谓的厉害只是在某个领域内取得了成绩,其他方面可能是失败。 客观地讲,老谭作为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通过二十多年的打拼,做到今天这样已经算成功了。 阿巧虽是小饺子馆,比不得大饭店,可全国三十多家店,一家店按五十个员工算,就一千五百多人。说白了,阿巧只要营业一天,就有一千五百多人对生活报以希望,要是关门了,一千五百多人就得下岗,得为了生计重新找工作。 为了这一千五百多人,老谭还不能停下来,他得时时刻刻保持最佳状态,坐在阿巧这挂马车驾辕的位置上,使出浑身的劲儿吆喝着、呐喊着往前拉。 飞机稳稳降落,老谭走出甬道,过了闸关,周晓梅正笑盈盈的冲他摆手。 俩人上了车。 “本打算到我家给你接风的,燕姐和张宇说他们在家准备好了,叫我把你接他家去。”周晓梅一边开车一边说。 “那就去他们家,我也正想和他们两口子唠唠呢。”老谭说。 “家都挺好的吧小叔?”周晓梅问。 “嗯,都好。你爸你妈也好?” “好,我爸还等着和你喝酒呢。” “明天吧,今天不行了。对了,你爸啥时候回美丽谷?”老谭问。 “初九,酒坊都初九开工。”周晓梅说。 老谭笑笑说也是,随后问:“和家栋咋样?挺好的?” “挺好,一切挺好。”周晓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燕子、张宇两口子从早上八点就开始忙活。煲牛尾、炖虫草鸡、烧河鱼、烤羊排,这些费事的得提前整,整晚了不赶趟。 两个凉菜也准备好了,一个是鸡爪子咸菜,一个是炝拌干豆腐,都是老谭爱吃的。 鸡爪子咸菜是朝阳、赤峰一带的家常菜。 过去日子穷,老百姓过年没啥好吃的,把鸡骨架剁碎了,肉皮烀三分熟去油洗净剁碎,黄豆提前泡好,然后到咸菜缸捞两个咸菜疙瘩,剁碎。 把这四样放一起像熬皮冻一样熬,熬完了放外面晾一晚,就成了冻。吃起来咯吱咯吱的脆生,既有咸淡又有滋味,十足的下酒好菜。 这种农家土菜虽上不了筵席,但好吃,家乡味,妈妈味道。 老谭把鸡爪子咸菜和老家的猪头焖子、碗托儿这三道菜都精心研究、制作、销售过,说实话除了赤峰的三家店外其它地区的店都不好,最后取消了。 地方菜有一定的区域性,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的饮食习惯,这就和长沙的腊鸡腊鸭再好,拿到东北老百姓不爱吃是一个道理——吃不惯。 周晓梅接上老谭之后给燕子打了电话,等他俩到时菜已经做好摆桌子上了。 四个人先是寒暄一番,然后便奔主题——喝酒吃菜聊天。 两杯酒过后,张宇举杯对老谭说:“老谭,咱家顶数你辛苦,一年闲不着,今天这明天那的,啥都靠你,我和燕子我们两口子敬你一杯!” 燕子也举起酒杯,诚心诚意的说:“是,咱家全靠老谭呢,没老谭就没阿巧,我们两口子钻被窝都说这话。” 老谭举杯和两口子碰了一下,说:“客气了,主要还是你们两口子信任,大胆放心。” 张宇两口子敬完老谭敬周晓梅,说了感谢话,接下来便自由发挥。 燕子和周晓梅唠女人的事,老谭和张宇唠男人话题。 老谭说:“我今年的计划是把长沙的中央厨房店建起来,然后再开两家,这样一共是四家店。长沙暂时是四家店,不多开,从明年开始修整,修炼内功。” “我同意。”张宇点头,“你也该歇歇了,不能总干。咱们也稳一稳,修整两年,二零年再扩张。” “嗯,我也这想法。现在饺子市场饱和了,市场一饱和竞争力就大,乱象丛生,模仿的也多,打价格战。”老谭接着说:“咱家的优势是小饺子馆,机动灵活,饺子酒文化已经定型,成了招牌,这是别人家模仿不了的。 到目前为止原材料涨价还没对咱家造成啥影响,估计也快。我对各地区的菜谱做了调整,主要针对饺子。 咱们不打价格战,相反让利。现在每盘饺子十六个,从三月一号开始增加到十八个,价格不变。” 听老谭这么说张宇计算了一下,然后说:“饺子的毛利率是百分之七十,你的意思是下降到百分之六十六?” “对,让出四个点挣回数钱,保证人气。”老谭论证道:“咱家是小饺子馆,社区店,主要为老百姓服务。老百姓到店吃饭是奔饺子来的,注意力在饺子上。 菜品改不改动客人不咋注意,饺子不一样,多一个少一个都清楚、关系大。价格不变,每份增加两个饺子,他觉着实惠,占便宜了,想去别人家也不去了。” 张宇琢磨着,过一会儿点点头,说:“我同意。” 燕子和周晓梅虽然唠的热闹,但老谭和张宇唠的啥也听着呢。 燕子插话说:“我也同意,以前十六个饺子吃好,现在十八个饺子吃饱,吃饱和吃好不差俩饺子,但差心情。 不涨价叫客人多吃俩饺子舒服,就餐体验增高,这是赢家。” 第380章 俩饺子 第381章 和大德喝酒 老谭到呼市解决的第一件事不是工作上的,而是孟梦和李志文离婚的事。 孟梦铁了心的和李志文离婚,宁肯净身出户。李志文不离,把他妈拽来找老谭说情,他妈见了老谭就是哭,伤心劲儿别提了。 于是老谭找到孟梦,孟梦知道老谭要说啥,便说:“师叔,您别说了,我肯定离婚,这样人我不可能跟他过。” “一点感情都没了?”老谭问。 “没了。”孟梦冷冷的说:“师叔您不知道,我怀的可是他的孩子,他连自己孩子都不要,还是人吗?” 老谭无语。 “我的事您别管了,师叔。他不离也不行,已经分居半年了,法院判离婚。”孟梦说。 说这事的当天晚上,杨志军和木兰请老谭吃铜锅涮,图雅也在。四个人正喝酒聊天呢,下班的孟梦正好打店门路过。 图雅坐在面冲店门的位置,她看着了,说那不是孟梦吗,下班了,叫她进来坐会儿。老谭说别了,她心情不好。 说话的时候孟梦就过去了,不一会儿就听着外面有吵架骂人声。 “好像是孟梦。”图雅说。 “啥好像?就是她。”木兰确认道。 “出去看看——”杨志军说话起身往外走,老谭、木兰、图雅相继跟了出去。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孟梦和喝醉酒的李志文相持站立,李志文问孟梦必须离婚呗?孟梦说费什么话。李志文便睁着猩红的眼儿,面色狰狞的变了形,右手伸到腰间掏出一把吃手把肉的剔骨刀,猛地像孟梦前心捅去。 这情景老谭、杨志军四人都看到了,木兰和图雅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啊——” 接着两个人影便蹿了出去。 前一个是杨志军,猛扑李志文;后一个是老谭,扑向孟梦。 孟梦吓傻了,只是凭本能向后退,躲闪。 多亏了她后退躲闪,给杨志军和老谭争取了短暂的电光火石的时间。 李志文被杨志军猛地推开,孟梦被老谭一把扯开。 李志文被扑了个趔趄,脚下拌蒜险些跌倒,稳定身形后还没反应过来,杨志军便扑上去给了一拳,接着一脚。 李志文跌倒,剔骨刀也脱了手。 杨志军开始了疯狂的猛踹,回过神的图雅也加入进来,凶狠劲儿一点不次于杨志军,充分展示出了蒙族女子的霸道神勇。 老谭把孟梦交给木兰,走过去没马上制止杨志军和图雅的“残暴”,弯腰把地上的凶器捡起来,享受了一分钟的观看打人的痛快,然后说:“好了,别打了。” 杨志军狠狠的踢了最后一脚,骂道:“小逼崽子,敢拿刀捅人!” “他妈的吓死我了!”图雅也补上一脚。 李志文趴在地上呻吟,嘴里叨咕着:“有能耐整死我,有能耐整死我——” 杨志军上去一脚,“整死你咋地!” 李志文没了声,开始吭叽。 孟梦在被老谭交给木兰后便回过了神,她看也没看趴在地上挨踢的李志文,果断的掏出电话报警。 李志文被警察带走了。 第二天,李志文他妈再次找到老谭,哭着求老谭把儿子从局子里整出来,那伤心劲儿就更别提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孟梦把婚离了,离了婚的她想换换环境,老谭把她调到长沙。 初十,老谭召集呼市、包头、集宁各店的管理层开会,顺便做了培训。 “作为管理者,一定要记住这三条。是企业制度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企业利益的创造者和维护者;企 业文化的缔造者和传播者。 在管理中,切记不要把自己放在执法者的位置上,要多鼓励少批评,多帮助少训斥。 记着一句话,当你激励的时候,收获的是合格的员工。要学会表扬,看人好的一面,赞许能让一件正确的事持续的延续下去,并越做越好。 作为管理者,要有三个心态; 一是随喜心。快乐是能够传播和感染的,谁都愿意和乐观的人在一起,严肃代表不了威严,员工更喜欢浑身充满快乐的老大。 二是同情心。人之初性本善,学做好人。一个具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管理者心胸保证宽广,心胸宽广了才能包容,才能带团队。 不是有那句话吗,说管理者是厨房里的折箩桶,好的能装坏的能盛才行。这就需要有同情心,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心善为先。 第三是上进心。说句不好听的,管理者不学习、不上进、不严格的要求自己,那叫缺德,缺大德了。咱们都不学习,还整天介儿大张旗鼓的招聘,招来的员工跟着上哪去呢? 有一天咱们下岗了,不都得下岗? 任何一个来应聘的员工都不是奔着下岗来的,和咱们应聘的时候一样,想有份稳定工作,挣到养家糊口的钱,学点手艺养活自己。 这是我们要做的------” 老谭的培训很实际,也很生动,每次培训大家都很受教。 第二天上午,老谭着青衣穿布鞋,一身素雅打扮,拿了酒菜和煮好的素馅饺子,来找观音寺大德喝酒聊天。 大德仿佛知道老谭要来,早早通知知客僧谢绝旁人来访,专一的等老谭。 俩人见面,没那些面子上的客套,相互行礼后便摆下酒菜饺子,边吃边聊。 “你这三花酒是越调越纯了,雪莲素雅,菊花清淡,山桃清香。”大德品了一口说道。 loubiqu.net 老谭微笑,“这是我单独调的,存一年了,一直想找你喝,也没倒出时间来。” 大德看看老谭喝的酒,说:“你还是爱喝烧酒。” “习惯了,好这口,有酒味儿。” “酒顺而饮,习以常之,五谷而酿,辣而不燥,醉之四体,心明灵台。” “没到那境界,嗜好而已。今天倒想一醉,可惜你这不留酒鬼。” 俩人相视而笑。 半壶酒下去,大德看着老谭的印堂说:“你得歇一歇了。” “有歇的打算,今年把长沙稳定了,明年开始歇息。”老谭说。 “把胳膊伸过来,我给你号号脉。” 老谭抬起右臂,把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腕部伸了过去。大德三指搭脉,侧耳闭目,认真的听起来。 三分钟后,大德抬指示意老谭换手。老谭撤回右手,把左胳膊袖子挽起,伸了过去。 又是三分钟,大德抬起手睁开眼睛,说道:“肝肥大,肾耗损,胃疾。” 和北京老中医说的差不多,老谭问:“是不是喝酒喝的?” “不全是。”大德说:“人有七情,喜、怒、哀、乐、悲、恐、惊,七情对应五脏,心、肝、脾、肺、肾。 喜极伤心,努极伤肝,忧思伤肺,惊伤脾恐伤肾,都是相对应的。你是肝火盛,思虑重,过于劳心,透支身体,积劳成疾。” 第381章 和大德喝酒 第382章 到苏州 听了大德的话老谭笑笑,说:“看来只能慢慢调养了。” 大德说:“其实你现在就应该啥也不干,专心调养身体。人的精力和体力是有限的,过度损耗自然未 老先衰,产生病变。” “你看我从明年开始调养成吗?”老谭问。 “随时都可,主要是心态好,莫急、莫激、莫气。天地万物都讲究个阴阳调和,平衡中庸,人也亦然。你是阳极阴虚,致胃火失衡,多注意点。” “好,一定注意。”老谭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道:“来,喝酒。” 喝罢一杯酒,大德说:“你一生红颜不少,时刻有伴,但最终陪你的还是结发之妻。遗憾的是虽有陪 伴,却无情分,也是命里使然。” 老谭叹了口气,说:“也是我欠她太多------我肖虎三月,十八为甲,命里自犯桃花。打小又与佛结缘,原本是庙上童子,后还了愿身,才有了姻缘。 我媳妇肖羊四月,二二为坤,命硬犯冲,断掌克父。打小苦水泡大,生性刚烈。我俩本是小反,如你说命里使然,有夫妻缘却无夫妻情,一辈子的亲人。” 大德一愣,随即晒道:“你倒看得明白。” “不说了吗,我和佛有缘。”老谭随后解释道:“我只有到了你这清净之地,沾沾佛光才灵台清明,顿觉顿悟。” “谦虚了。你虽不念经礼佛,身在红尘,也是修行。” “这修行苦呀,佛渡世人离苦得乐,我修行半辈子,乐没得到,苦没少吃,才悟了个稍头儿。” 大德含笑,说:“菩萨本无相,皆为世人相,苦乐本无形,皆为心头意。” “皆为心头意,说得好,解了相由心生,全了无我无相,谢了。” 老谭拱手施礼,大德端酒品咂。 日头挂西,老谭微醺着从观音寺出来,眯着眼瞧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和行色匆匆的人们,有一种再度入世的感觉。 他笑了笑,回想着大德最后说的话。大德说顺势而为,顺心使然,持本性,修身心。这十四个字不难理解,前八个字说的是做事,后六个字说的是做人。 细品咂是修身养性,调养身体。 老谭心里说道:看来这身体真需要调养了。 正月十四这天王淑兰打电话叫老谭去北京过十五,顺便看看病。老谭没去,怕见了面会情不自禁。虽然年前王淑兰说以后没那事了,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要想不犯错,最好的办法是敬而远之。 老谭在周晓梅家过了正月十五,正月十六跑百病,借吉日到了苏州。 苏州比呼市和省城暖和多了,天气也好,路两旁全是绿色。 一个年过去,古毅和法院王姐很自然的走到一起,他现在已经不在四合院住了,搬到了王姐那。 老谭的到来受到俩人和乔刚兄妹的热烈欢迎。 吃喝一顿是必不可少的。酒桌上,乔刚再次提出叫老谭给他公司的管理层做场培训的请求,老谭爽快答应,决定把对饭店管理层的培训合在一起来。 “老谭现在可以当讲师了。”王姐说。 “谭老弟行,全才,能文能武。”古毅说。 老谭说:“夸奖,咱就一厨子。” 乔刚道:“你是谦虚。”然后对其他三位说:“我建议培训的时候咱们都去听听,谭老弟讲的好,不但有管理之道,还有做人的道理。” 乔姗接过话茬说:“我每场都听,确实受教,我家的管理层厉害全是老谭培养的。” 老谭说:“都别夸我,我也是赶鸭子上架逼出来的。阿巧刚发展的时候穷,没钱,请不起讲师做培训,我是现学现卖,为省俩钱。” “你现在可大方了,集团每年的培训费得五十万吧?”古毅笑问。 “嗯,差不多。”老谭点头,“这钱花的值,管理人员厉害了饭店才能赚钱。用经济学说这叫小投资大回报。” “老谭,我看你以后做专职讲师得了,比你做管理轻松。”王姐打趣道。 “你还别说,真有这想法。”老谭说:“你们看我现在挺好,肥粗老胖的,能吃能喝,其实身体不行了,严重透支。 我打算把长沙市场做完了就开始卸任修养,一天介儿没事喝喝茶养养生,做做课件,专门培训。” 喝罢酒,老谭回到四合院,见自己屋的灯亮着,心里一暖,知道是雅茹提前回来给收拾了。 推开门,暖气扑身。 雅茹正在弯着腰铺床单,听见门响,回过身见是老谭,笑吟吟的问:“回来啦?” 老谭“嗯”了一声。 “换个床单,马上好,你先洗澡,换的衣服放里头了。”雅茹说完继续操作。 老谭又“嗯”了一声,走到雅茹身后轻声说:“辛苦了。” 雅茹一愣,随即笑道:“嗨,说啥呢。” “谁要是娶你这么好的媳妇烧高香了。”老谭说。 雅茹把床单铺好抹平,回身说:“别白话了,赶紧洗澡。” 老谭打趣道:“一个星期没洗了,一会儿帮我搓搓后背。” 雅茹红了脸,瞪了一眼,问道:“给你搓你敢呀?” “求之不得。” “好,你先进去,一会儿给你搓。” 老谭当然没享受到美女搓澡的待遇,洗完了出来,雅茹泡好了茶,俩人在沙发上坐下。 xiaoshuting.info “我初十回来的,我爸身体不太好,陪着多待两天。”雅茹说。 “你爸今年多大岁数?”老谭问。 “六十八了。” “哦,哪嘎达毛病?” “肺气肿,一到冬天就厉害,夏天差点。加上过年的时候和我嫂子生点儿气,就厉害了------我走的时候好多了。”雅茹叹了口气。 老谭喝口茶,想了想说:“不行把你调回省城吧,离家近点儿。” “不用,这儿也远不哪去,坐飞机两个小时的事,再说也习惯了。”雅茹接着说:“我爸就是操心,管闲事还爱生气。 我这不回家过年吗,看我一个人,心就操上了。我妈说他多余,管好自己得了,他就和我妈懆懆两句。我嫂子向着我妈说话,他就冲我嫂子来了------” “老公公和儿媳妇干起来了?”老谭笑问。 “嗨,都没啥用,懆懆完了还那样,我嫂子该吃吃该喝喝,他气得犯病。” “当父母的都那样,惦记操心。” “那可不。” “你也是,找一个不就得了,省的他们总惦记。”老谭说。 雅茹低头思索了一下,说:“那好找呢?不好往前迈那一步。” “你刚四十三。” “------过两年吧,等孩子上大学的。”雅茹说完看着老谭,忽儿笑了,“在咱家不好找,都知道我和你啥关系,谁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和我处对象?” 第382章 到苏州 第383章 雅茹心思 雅茹的话提醒了老谭,觉着是自个儿没注意,影响了雅茹。 他说:“以后别照顾我了,这屋少来。” 雅茹噗嗤一声笑了,说:“咋地,怕啦?还是嫌乎我了?我就这么一说,都知道咱俩没事,要是有事能这样?” 随后道:“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李爽忙,再说她也没那耐心烦儿。该说不道的照顾你还习惯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常过来,收拾收拾,有时候还在这睡一觉。 咱俩没那些说道,也没那些忌讳,我就是后悔当初没准主意,要不然咱俩成一家人了------ 说真的挺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不一定啥样呢,是你收留,这些年才这样,过得挺好,也挺开心的。” “你觉着额尔敦咋样?”老谭突然问。 “咋地,想给我当媒人呀?”雅茹笑问,随后说:“他人没的说,但不合适。民族不同,生活习惯、说话方式、做事啥的都不一样,过不到一起去。 别的不说,就连吃的都不一样,我不吃牛、羊肉,他吃,到时候不得打架呀?他们蒙族的那些说道我也受不了,我家就蒙古族自治县的,打小知道他们那些习俗,和咱们汉人不一样,整不到一起去。” “不能吧?我三姐夫就蒙族的,和我三姐过得挺好。”老谭说。 “你三姐夫保证不是纯蒙族,混血吧?”雅茹打趣着问。 “那倒是,他姥蒙族,她妈随了他姥,等到他这为了上学照顾,随他妈写的蒙族。” “这不就得了。额尔敦是纯蒙族,没看他汉话说的都不顺溜儿。像他这样的纯蒙族不会找汉族媳妇,过不到一起去。” “木兰还纯蒙族呢,和杨志军过得不挺好。”老谭反驳道。 “木兰是女的,和男的不一样。” 老谭想想也是,在内蒙待七、八年了,还真没见着有蒙族男的娶汉族女人的,但蒙族女人嫁汉族男的倒有。 loubiqu.net 雅茹随后说:“是得找个人,但现在还没咋想------”她看着老谭,抿嘴一笑,说:“这不有你吗,心里有扑头儿。你来了我高兴,你走了我惦记。再说你身体不好,动不动吐血,还高血压,在家拉到了,有你媳妇,在外面不得有个人照顾呀? 我说的是心里话,咱俩这是没缘------但------乐意在你跟前儿待着,把你当自个儿男人------说白了咱俩还差啥?就差一被窝睡觉了,和两口子没啥区别。” 雅茹说完脸先红了,随后“咯咯咯”的笑,“我也变得没羞没臊了。” 老谭受到感染,说:“那今晚别走了,咱俩圆房。” “成吗?”雅茹挑战着问,脸上是“你敢吗?”的表情。 “怎么不成?”老谭来了豪气。 “师父,睡没?”门外传来小高的敲门和轻喊声,紧接着是李爽的大嗓门:“保证没睡呢,没看雅茹屋没亮灯呀,肯定在这。” 这一对宝贝徒弟,明明看着雅茹屋没亮灯,也肯定人在师父屋里,还啥也不想、装傻充愣的推门进来了——多好的好事。 老谭在苏州停留一个星期,给乔刚公司的管理层和阿巧管理层统一做了培训,然后视察了各家店面,把调整后的菜谱向每位厨师长和店长做了说明与交代,嘱咐三月一号和全国各店统一执行。 七天很短,时间像不够用似的,老谭每天回到四合院都是深夜,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亮着灯的房门。 临走的头一天晚上,老谭在店里和古毅、王姐、乔刚兄妹、小高、李爽一起吃了饭。回到四合院,雅茹把他的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立在脚地上,并准备了两个小菜,还有酒。 “知道你刚喝完,再少喝点儿。”雅茹说。 老谭知道雅茹心意,便坐下来。 俩人喝着酒,像过了半辈子的夫妻一样不咋说话,只是不时地彼此看一眼,会心的笑笑,然后端起酒杯碰一下、抿一口。 没有过于亲近的举动,只是在给对方倒酒、对方拿手礼貌的示意时会偶尔的碰下手指,这动作很自然,俩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 也就是这个很自然的动作,发生在这个稍有特殊的环境里,两个人的内心在手指碰触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电流流过,激动、悸动着。 宛如一对初恋的情人。 但这晚雅茹没在老谭的屋子睡。她不是放不开,也不是不想把自己的身子给老谭,而是不能。 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已经成年人了,知道在这屋睡的后果。 满院子都是阿巧员工,大家都看着呢。即使人家不说,自己脸上也会带着。 没有人祝福这事,只有讲究。 自己怕讲究可以不在阿巧干了,那老谭呢?他是老总,是站在讲台上人五人六的给大伙讲大道理的人,站在那给人讲道理,自己搞婚外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搞,还有人服吗? 他要是不是老总,是个厨师,是个凉菜师傅,哪管是个刷碗打杂的都行,这事没人在意,顶多当两天嘴头上的八卦,第三天都没人讲究了,没了新鲜度。 作为一个身体健康一切正常的女人,不想男人是假的,谁都有生理需求,不丢人。 要解决生理需求就得有男人,男人有的是,高的、矮的、瘦的、胖的、英俊的、憨实的、魁梧的、细纤的等等,都有。但不能随便拿过来一个就行,要是行哪成啥了,得自己喜欢的才是。 雅茹喜欢、爱老谭这个男人,因为爱才不能胡来。 “啥时候你不在这干了,或者我不在这干了,咱俩出去旅游去。”雅茹说。 “好,旅游去。”老谭答应。 “就咱俩。” “嗯,就咱俩。” 老谭给出的这个承诺不知道能不能兑现,但他知道这个承诺必须给——为自己最初热爱的姑娘。 长沙,一个充满风土人情又火辣辣的城市,以其“剁椒鱼头”和“小炒黄牛肉”闻名,将湘菜的清辣、爽口演绎得淋漓尽致。 阿巧不是第一家走进这座城市的东北饺子馆,但绝对是第一家站住脚的。它演绎了白山黑水的饺子文化,把“饺子酒”进行到底,以其独到的口味、可口的饭菜征服了这座挑剔的城市。 老谭回到长沙的第二天找到郝南生,准备盘他朋友的店。郝南生二话没说,直接做主以三十万的价格转给了他。 老谭预估的转让费是五十万,现在便宜二十万,知道是郝南生在还人情。也没多说什么,说多了显假。日子长着呢,好哥们处着,人情总有补回去的时候。 店盘下来,开始张罗着装修,装修还是张宇的老领导魏建设的妻表弟负责。 这回是中央厨房店,人员得提前筹备。老谭给忠清打了电话,叫他在省城召集厨房人马,同时叫上官青鸢筹备储备店长和领班,服务员小凤负责在本地招。 转眼到了三月一号,这天晚上,老谭在看各店的营业报表时格外认真,想知道菜谱调整之后营业额有啥波动没有。 说实话没啥波动,他也是心急了,刚头一天,看不出啥来。就是有波动也得十天以后的,像电影里说的——让子弹飞一会儿。 虽没波动,但是他发现北京柳林店的报表有点不对劲儿。 “储值卡消费咋这多呢?不正常呀。” 第383章 雅茹心思 第384章 盗卡 老谭发现北京柳林店的储值卡消费不正常,随后查了整个二月份的营业数据。 二月份营业额是一百零三万,储值卡消费为三十五万,其余的是现金收入。 接着查了一月份的,一月份总营业额九十万,储值卡消费二十八万,其余为现金。 再查去年十二月份的,总营业额为九十三万,储值卡消费三十万,其余为现金。 于是又查了去年全年的,数据显示从一月份到十一月份的储值卡消费都在八万到十二万之间,这是正常的,而像去年十二月份、今年一、二月这三个月的三十万左右的消费则不正常。 储值卡是为了提前锁定客户而给客人办理的超值会员卡,比如说客人在店里吃好了,吃满意了,决定以后总来,便提前储值。一般情况是储值五千赠一千,储值一万增两千,相当于打了八点四折。 这样客人觉着合适,店家锁定了客户,也提前回笼了资金,一举两得的事。 储值卡在收银台办理,收银员负责,一卡一号,登记清楚,一般做不了假。 出现储值卡消费过高现象一般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客人知道这家店要关门,怕卡里的钱瞎了,赶紧消费。另一个是有人盗卡。 loubiqu.net 盗卡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收银员私自办卡,往卡里充钱不交现金,然后再消除办卡记录,这样会计查不出来。 收银员把充了钱的卡通过其他渠道低价卖给客人,自己挣钱。 这种情况几乎不好发生,因为整个收银系统的后台由财务控制,收银员办卡就有记录,无权消除,当晚得把现金如数的交上去。尤其现在很少有现金,直接微信、支付宝转账了。 另一种方式是收银员极度聪明,提前记住客人储值卡的卡号。当没有储值卡的客人拿现金或者扫微信结账时,她提前输入有卡客人的卡号进行预结,然后再进行反结账,把钱收入自己囊中。 也就是说没卡客人的钱收银员自己收了,而账是有卡的客人结的。 敢这么做并且能这么做的收银员那得是高智商,还得胆大心细,记性好。要不然这边正拿着张姓客人的卡号给没卡的客人结账呢,张姓客人正好吃完饭也过来结账,不当场露馅了? 并且还得记着客人卡里剩多少钱,不能盗太多,也不能可一张卡来,得雨露均沾才不会被发现。 老谭坐在电脑前盯着营业数据沉思良久,反复推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收银员盗卡了,并且数目巨大。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一点,这时间都睡觉了,便决定明天处理这事,先叫大伙儿睡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老谭先给王淑兰打了电话,把情况给她说了。 王淑兰听了十分震惊,又觉着不可能,因为收银员是她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大专毕业后没找着工作,到饭店来当服务员,她觉着小丫头聪明,形象又好,还亲戚里道的,自己人放心,便安排到吧台收银。 “没啥不可能的,店又没黄,储值卡消费不可能一下子那么高。这事你知道就行,别声张,也先别去柳林店,我叫总部徐姐马上飞北京找你,她是专家,一查就查出来。” 随后老谭给徐姐打了电话,把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徐姐说她也觉着不对劲,正准备汇报呢。 “别汇报了,你马上飞北京,赶紧查。记着,别惊动那个收银员。” 老谭又给周晓梅打了电话,叫她全权负责处理此事。 第二天中午,周晓梅打来电话,事情和老谭推断的一样,收银员私下盗卡,三个月时间盗了三十二万四,数目惊人。 “收银员被警察带走了。”周晓梅说。 老谭沉默片刻,说:“够判刑的了,她多大?” “二十四。” “噢------你打算咋处理?”老谭问。 “我也不知道,想问问你。”周晓梅说。 “你征求下王总意见,毕竟是她家亲戚。还有,刚二十四,太年轻了------钱要回来就行。”老谭有些沉重的说。 “好,我明白了。” “做好善后。这也是财务马虎,工作不仔细,没责任心。每天储值卡消费的结账附单都上交财务,上面有持卡人的亲笔签字,财务要是细点心,能发现不了都是一个人冒签的?” “------”老谭语气不善,周晓梅不敢吱声。 “马上把被盗的卡的钱补上,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我知道。” “还有,把这事做个通告,下发到所有店,跟这事有责任的人全部按规定处理。” 老谭撂下电话,无喜无悲,把身子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说实话一天来他的心都在绷着,脑子里想一件事——管理上出现这么大纰漏,是不是太安逸了? 按理说这事早就该被发现,可是一直没人觉着不对劲,自己也没觉着。说别人马虎,不仔细,自己不也那样? 他感到了累,隐隐的有些头疼。 一小时后电话响了,王淑兰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收银员的父母把盗卡的钱给还回来了,她没再追究,收银员跟父母回家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钱回来就行。”老谭说。 “教训深刻,看来真不能轻易相信人。”王淑兰说。 “相信人没错,主要还是咱们管理上有漏洞,财务审核不仔细,店长对收银员有管理空白,办理储值卡的流程不够严谨,才会有这么大的失误。”老谭说。 “你说的是。” “管理无大事,全部是细节,咱们在细节上做得不够。” “弟,你已经够细心了,要不是你咱们得损失多少?” 老谭拿着电话苦笑一下,说:“先不说这事了,问你个事,那个刘洋现在实习没?” “实习呢,在新店。” “把她给我调长沙来咋样?”老谭问。 “行呀,有啥不行的,她还想拜你为师呢。”王淑兰说。 “拜师就免了,觉着她是干餐饮的料,有闯劲儿,准备带带。” “那好,我叫她去找你。” 随后王淑兰关心的问了老谭身体情况,老谭说挺好。王淑兰说她再到老中医那给他抓两个疗程的药,叫刘洋带过去。 放下电话,老谭觉着头疼的厉害,并带着迷糊。知道是血压上来,赶紧支撑着吃片降压药,随后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所谓的一动不动是开始的时候不敢动,头又疼又晕,天旋地转的,连翻个身都不敢,怕脑血管破裂。 后来是真动不了了,但心明镜儿,知道是血压飚高,马上就会昏迷。 十分钟后,老谭陷入昏迷------ 下午两点,小凤拿着给老谭打包的饭菜回来,先是敲了敲门,听里面没动静,以为老谭出去了,便推了推门。 门开了。 见老谭在床上躺着,以为睡着了,便轻手轻脚的进屋,放下饭菜欲走。又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便又往床上看了一眼。 老谭躺着,被子没盖。 她走过去想给老谭把被子盖上,等走到近前时禁不住失声惊呼:“啊——” 第384章 盗卡 第385章 千年的房屋易百主 老谭先是血压升高陷入昏迷,等降压药起作用后血压慢慢降了下来,但还迷糊着。 血压飙高引发了支气管的毛细血管急速扩张,破裂出血——支扩犯了。 血随呼吸上涌,在喉咙处形成堵塞,导致呼吸不畅。 昏迷中也知道难受,血憋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喷了出来,染红了脑袋左侧的床单。 血喷出来后呼吸顺畅了,人也从昏迷转入沉睡。但这睡相委实吓人,满嘴血,床单殷红,谁见了都毛。 小凤被这景象吓着了,惊呼过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床前,随后便“哇”的一声哭了。 “呜呜——呜呜——” “老谭,老谭,你这是咋啦?” “呜呜——呜呜——” “你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我,你这是咋啦?呜——” 哭声之悲戚直叫人觉着这屋里死了人,就是那个调调。 老谭被惊恐、悲羌、撕心裂肺的的哭声整醒了,睁开眼看是小凤,便问闭着眼哭的她:“你这哭啥呢?” 他这一出声不要紧,小凤吓得“妈呀——”一声坐在地上,睁开眼傻愣愣的问:“你没死呀?” 老谭气得迷糊,使劲儿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便觉着嗓子眼发烫,血往上涌,嘴不受控制的张开,“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 “妈呀——”小凤惊呼,但这声“妈呀”和上一声迥然不同,上一声完全是惊吓的腔调,这一声是带着哭腔的惊喜。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揩脸上的泪水,扶着老谭的肩头梨花带雨的问:“你可吓死我了——你这是咋啦?咋还吐血了呢?” 老谭满嘴血腥味,强打精神提了提力气,说:“给我倒点水,涮涮嘴。” 小凤手忙脚乱的倒水,拿到跟前儿。 “扶我一下。”老谭说。 “哦——” 小凤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一只手轻轻地把老谭脑袋抬起,一只手从脑袋下面伸过去,搂住老谭肩头,然后双手用力,老谭顺势身子上挺,半倚在床头。 小凤把水递过去,然后赶紧找垃圾桶。 老谭喝水漱口,反复几次,直到一杯水空了。 “哎——”他感觉好受了点,叹了口气说:“血压上来了,迷糊过去了。” “咋还吐血呢?”小凤担心地问。 “支扩犯了,老毛病,不碍事。” “都吐血了还不碍事,赶紧上医院。”小凤缓过神来,急切的说。 “医院是得去,但现在走不了,缓缓,等不迷糊了再。” 半小时后,老谭被小凤和韩军送到医院。 按医生的要求应该住院治疗,老谭压根儿烦住院,用以往的经验说服了小凤和韩军,说的时候医生也听着了,见他执意不肯住院,说不住也行,可以在社区诊所输液,但必须静养,不能激动,不能动气,按时吃药打针。 挂上点滴后老谭叫小凤、韩军回去,说自己能走。俩人哪能放心,商量一下韩军回去看店,小凤留下来护理。 老谭躺在病床上跟小凤说了北京柳林店发生的事,同时把刘洋过来的事也告诉了她。小凤劝他不要上火,既然事情解决了,以后就多注意,加强管理。 随后道:“刘洋来了先在老店实习,我带着。听王姐说过她,长得漂亮,机灵、聪明、会来事。以前给王姐开车了,年前去学的习,培养当店长。” “是。”老谭点了下头。 “你呀,太累——”小凤说。 她这也是有感而发——刚才那阵儿把她吓坏了。 老谭咧嘴笑了笑,说:“我倒没感觉咋累------喜欢这一行,干这些年了,停不下。” 2kxs.la “跟你说老弟,到啥时候身体最重要,体格完了啥都白扯。说不好听的一旦哪天人没了,媳妇都不是自己的,儿子都得跟着姓别人的姓。”小凤说,很实际。 “那倒是------” “所以说别那么拼命,活不是一天干的,事不是一天成的,得悠着劲儿来。你知道你这是啥不?” 小凤问,随即自己回答:“恨活!你这是有心小子睡觉咬牙——恨家不起。 跟你说老弟,姐这辈子没佩服过啥人,但佩服你。你人讲究、义气、忠交,够朋友,要不然咱俩不能到今天。 我记着认识你的时候你在关东人家干厨师长,后来跟袁姐去的甘旗卡,还是我介绍的,对不?” 老谭点头。 “袁姐我俩发小,她没少夸你。那时候我就觉着你行,没白交。后来总在一起喝酒,有刘哥、老李、王明,没少乐呵。”小凤说着笑了,当年的情景浮现眼前。 “咱俩还因为个卖菜的老太太跟城管干起来呢。”老谭也回忆着说。 “对,跟城管干起来过。”小凤挥了下手,“那天有刘哥,咱仨从麻将社出来准备喝酒去,在大市场头了碰着王八蛋城管没收老太太小葱,对不?” “对。” “路见不平一声吼呀,该出手时就出手哇——”小凤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 老谭笑。 “该说不道的你老谭正义,佩服!”小凤竖起了大拇指,“那天我也行,没丢份儿,把那帮王八蛋唬得一愣一愣的。” 俩人同时笑了,开心的很。 笑过之后小凤道:“说实话怨你,其实我也是闲的,没啥事答应你干啥督导?这倒好,把自己仍里了,还上瘾了,越干越想干,一不小心当区域经理了,上哪说理去。” “王明现在还埋怨我呢,说少个酒友。”老谭笑道。 “就他那小酒量——”小凤撇撇嘴,“哼!也就张罗的欢,哪回不他先迷糊?迷糊了还不服呢,扯个大嘴嘞嘞。”小凤学王明的腔调:“来,再来一瓶——” 老谭逗得哈哈笑。 小凤接着说:“咱们这些人顶数你酒量大,没见你醉过。” “那是你没看着。”老谭说。 “是没看着,但你这酒得少喝了,血压高,气管又不好,动不动吐血,吓人。” “是得少喝。” “老弟,听姐的,以后别那么累,别使劲喝酒。都四十五了,按说你比我明白,细想想啥是自己的?也就体格。 我以前不知道饭店这么累,打干上了才知道。我这还行呢,管自己一摊。你不行,啥都得管,啥都得考虑,有一点考虑不到都不行,一千多口人指着你吃饭呢。 但也别太累了,不要命呀?该休息休息,该玩玩。还是那句话,身体没了啥都白扯。” “是这回事。”老谭说。 “本来就这回事。”小凤说:“你培训说管理者做选择题,你也得做。别啥都不放心,撒不开手,这是有你,说不好听的你要是没了呢? 你现在是棵大树,阿巧离不了你,但你得让它能离开你。千年的房屋易百主,这老话你比我懂。” 第385章 千年的房屋易百主 第386章 淑兰情义 老谭每天早上到中央厨房店的装修现场视察一圈,九点多到诊所打吊瓶,下午一点多回住处。这时候小凤已下班,把饭菜带回来吃。 吃完饭老谭睡一觉,起来后再到装修现场视察。 魏建设的表小舅子是个随和的精明人,只要老谭说哪地方不合格从不反驳,总是笑呵呵的应承下来,第二天保证改好。 俩人这是第二次合作,已成了朋友,没那些说道,装修进展的顺利。 老谭没叫小凤和韩军跟其他人说他病的事,他这病不去根儿,每次发作都是打一周吊瓶,把炎症消下去就没事了。 虽然没告诉其他人,但王淑兰知道了。 老谭打上吊瓶的第四天,刘洋兴高采烈的来到长沙,见到老谭后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王淑兰。 女人和男人一旦有了两性关系,虽然不能成为生活中的爱人,但心里已经有了,一辈子不会忘。 王淑兰这辈子,别说这辈子,就说她活过的半辈子,不说如何精彩,但确实把自己活成了精致女人。 她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八年前,老谭和古毅去武川,与她同行。那时的她虽然在孙于聪麾下,和周玉军待在一起,似活在男人的庇护下,用女人的原始资本生存,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实力。 对她的过去我们不做赘述,就说她这个人,是比较讲究和重情重义的。 拿给美丽谷小学捐电脑来说,那是善举,一般人做不到。还有她资助小英子上学,不是说说就拉倒的,而是实际行动,年年给钱。 冲这两点得说她行,叫人佩服。 好人好报。她现在的生活幸福和美,儿子孝顺,媳妇贤惠,孙女乖巧,享了天伦福报。 她的前半生经历了很多男人,有孙于聪这样的亿万富豪,有大权在握的政府高官,有文化圈里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周玉军那样的纯小人。当然,和她结婚又离婚的前夫不算,那是当初的真感情。 和阿巧合作后,对老谭她起初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感情,没啥想法,要说有就是欣赏老谭的魄力和韧劲,克己敬业,做事爷们儿,叫人佩服。 人都在处,时间一长就品出啥样了。 渐渐地她觉着老谭这人行,要是早些年遇上肯定不放过。当然这只是想法,不可能那么去做。 和老谭发生关系也是偶然,应该是天公作美、老鼠作乱。女人是感性的,和男人有了那事就很难忘记,不会当什么都没发生,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 于是她心里有了老谭。 她知道这样不好,比较而言更喜欢把老谭当弟弟,自己以姐姐的身份出现和存在。其实她一直在这么做来着,只是没控制住自己,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 应了社会上的那句话:想要找男女间的纯洁友谊,那得是撒尿和泥玩过家家的时候。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说实话,以前她不把男女间的那点事当成啥事。在她眼里,男人对女人好,无端的献殷勤,眼睛盯着你的胸嘴里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无外乎是想和你睡觉。 当然,她也自信自己的美貌与精致,可以迷倒众生。 但老谭是个例外。 老谭一直以忙碌、务实、有正事的形象出现在她的眼里,好像一直闲不下来,总有事在忙。对女人不是不正眼瞅,而是一带而过,很少有色眯眯的目光,甚至没有。 另一个形象是喝酒。只要是喝酒,老谭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严肃的表情没了,虽然还是土匪脸,但喜人的很。 语言幽默风趣,常引得人开心笑。有时又语出惊人,叫人钦佩。 这样的男人无疑是吸引女人的。 话说回来,人是藏不住秘密的。 去年她从湖南回来的一个月后,一个有情调的晚上,她带着一种既幸福又甜蜜、以及分享隐私秘密的羞怯感和抑制不住的兴奋,跟知心好友周晓梅说了和老谭的事。 周晓梅很震惊,问她是不是去的时候就打算好了。她洋溢着脸上的幸福说没有,但预感到会发生点啥。随后道即使不发生点啥也高兴,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舒服。 周晓梅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她说不怎么办,就当是一个美好的错误,谁也不说。 “还和以前一样,该咋咋地。”她说:“把他当弟弟。” “有以身相许的姐姐吗?”周晓梅取笑她。 她喝了口酒,脸红红的,说:“有,我就是------又爱又心疼。” 善良的读者,我们可以理解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对一个小自己五岁的男人的感情。这也许不叫爱情,只是单独的爱,里面有男女间的情爱,也有姐姐对弟弟的心疼。 当得知老谭在诊所打吊瓶后,她马上心急的打了电话。 “你现在啥情况?是不是因为盗卡的事着急上火了?”她关切的问。 老谭先是纳闷她怎么知道的,马上便释然了——肯定刘洋说的,忘嘱咐她了。 “我挺好,啥事没有。”老谭说。 “还啥事没有?”她有点来气,“咋不打电话告诉我?” “呵呵------老毛病,支扩,没啥大事,打几天吊瓶消消炎就好了。” 她语气柔和下来,问:“支扩?是不是支气管扩张?” “嗯。” “没听你说过?” “呵,病有啥好说的,一年多不犯了。” “哦,现在打吊瓶呢?”她问。 老谭“嗯”了一声。 “谁护理你呢?” “又不啥大病,不用人护理。” “没人护理哪行?别逞能,刘洋不过去了吗,叫她护理,先别上班。”她说。 老谭笑,“不用,我和好人似的。” “今天这点没航班了,明天的,我明天过去看你。” 她挂了电话开始在网上订机票,不巧的是赶上周末,机票全订完了。转而订高铁,高铁票也全部售罄,只有下周一的。 她想既然是下周一的那还不如坐飞机呢,于是又反过来查看机票,定了一张下周一的。 刘洋走之前她去老中医那给老谭抓了两个疗程的药,交给刘洋带去。现在知道老谭支扩犯了,又想起了老中医,想去咨询一下,看吃什么药,便开车过去。 到了之后老中医说治疗支扩目前没太好的疗法,只能打消炎针,剩下的就是调养。别生气,别着急上火,别累着。支扩的诱因是积劳成疾,多休息最好。 “最好是患者亲自来,你这么说我也不好下药。”老中医说。 “噢,他现在长沙呢,我过几天带他来。” 她想到长沙后必须说服老谭跟她回来看病,这是最主要的。 可惜的是她没去成长沙——周日下午她亲叔叔突发心梗去世了,作为侄女必须守灵送葬,让老人入土为安。 等忙完老人的丧事准备去长沙的时候,她一直看好的一家店面的房东刚好从海南回来,人家只回来三天,等她和房东通过讨价还价签完租房协议后,老谭已经好了。 第386章 淑兰情义 第387章 爱人与姐 白佳琪带朋友来阿巧吃饭,事先没告诉韩军,等到的时候韩军一愣。 刘洋不认识白佳琪,笑着走过去打招呼:“您好美女,欢迎来到阿巧,请问咱们今天几位?” 白佳琪先是瞄了一眼韩军,然后微笑着对刘洋说:“四位。” “四位是吗?咱们这边请。”刘洋微笑着曲身,左手标准的指向大厅就餐区。 白佳琪站在那没动,看着韩军。 韩军走过来,脸上和煦如微风般的笑容有些僵硬的职业化。 他怕见到白佳琪,甚至有些躲她。年初一的那一吻犹如梦般的不真实,却又真实的发生了。 他不是不喜欢白佳琪,这样的女孩儿谁不喜欢?青春靓丽,身上是知性的美,家庭条件又好,娶之为妻能少奋斗十年。 可是他心里有小凤,这叫他很矛盾。 不是说白佳琪漂亮年轻家境好他就舍了小凤,而是矛盾自己在冲动中吻了白佳琪,虽然那个吻是白佳琪主动的。 但自己接受了。 接受一个女孩子的亲吻就证明喜欢人家,用行为无声的表达了爱意。不喜欢、不爱可以躲呀,人家又没有强迫。再说一个女的怎么强迫一个男的,除非是女汉子。 他知道当时把白佳琪当成小凤了,可是能跟白佳琪这么说吗?说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别人了,要不然不能吻你。 这不耍流氓吗? 可是叫他接受白佳琪还有点难度——小凤在他心里装着,已经有了位置,一时半会儿反不过劲儿来。 虽然小凤一再拒绝,并鼓励他追求白佳琪,但他总觉着自己操蛋。明明爱着小凤,却吻了别的女孩,还挺义无反顾的。 他觉着对不起小凤,想给她解释一下。于是初十那天下班时在店里打包了两个菜和两份饺子,回到寝室把小凤叫过来,小心翼翼的倒了酒,俩人先喝了一口,随后便话到嘴边不知道咋说了。 小凤知道他找自己喝酒的意思,便开了口。 “看你这几天心事重重的,总躲着我,有啥事吧?” 韩军支吾着说:“我------咋说呢,心里不得劲儿------” “有啥不得劲儿的。”小凤抿嘴笑了,“佳琪都跟我说了。” 韩军一惊,心虚的问:“她跟你说啥了?” “看把你吓得?”小凤咯咯笑,瞪了他一眼,说:“你都干啥了不知道,问我。” 韩军低了头。 “佳琪你俩挺好,挺般配,郎才女貌。”小凤实心实意的说:“你喜欢姐,姐高兴,姐也喜欢你,但不能因为喜欢就给你当老婆。 知道不,姐一直拿你当弟弟,最好的弟弟。我一直说咱俩不合适,知道为啥吗?” yqxsw.org “为啥?”韩军问。 “因为爱情。”小凤借用了歌名,觉着还挺合适,为自己的灵光一闪开心的笑了,继续说:“咱俩差十多岁,我咋整对你也爱不起来,就觉着你是弟弟我是姐姐,对你好那是姐姐对弟弟的关心,不是爱情。这么说你明白吧?” “不明白。”韩军固执的说。 小凤佯怒的瞪眼,说:“就在那装!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后在韩军的头上拍了一把,“好好听我说。” 随后正色道:“你觉着对我是爱,其实不是,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打小跟着你姐长大的,有恋姐情节,所以喜欢比你大的女的,有依赖感。” “别从那瞎说,我是爱你。”韩军反驳道。 “呵呵,好,爱我。”小凤接着刚才的话说:“你可以不承认,但确实是,只是你自己不觉着。”随后举例说明:“你是爱我,但心里把我当成了你姐。别不承认,还记着你第一次送我回家吗?” “记着。” “呵呵,我当时说姐单着十多年了,你上楼就别下来。知道你当时啥反应吗?” “啥反应?”韩军红着脸问。 “你当时的反应就是一个弟弟的正常反应,想保护姐姐。” “不对。” “怎么不对?” “我是------不想------” “那你现在想吗?” “啥?”韩军愣怔了。 “什么啥?把我当成你爱的女人,别当成姐,和我做爱。”小凤冷静的说。 韩军的脑袋“咔吧”的响了一声,呆住了。 他看着小凤,脑袋里响着“做爱”俩字,可嘴里发出的却是下意识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姐——” 小凤看着他,脸色平静,无波无澜。 时间缓缓的过了有三分多钟------ 韩军有些清醒,也有些迷茫。 他眼中的、面前的女人像姐,又像爱人,又像十分熟悉却又突然陌生起来的一个女人。与此同时,占据他心里的那个小凤却在向姐姐的位置靠近、靠近------ 他哭了,委屈的像个孩子。 小凤心疼的把他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慰着。 韩军在心里承认了小凤说的,但感情上的事不那么好整,想要把小凤从爱人的位置上置换下来很难,何况也不甘心。 但叫他马上接受白佳琪也不可能,是人就不会这么滥情,得有个过程。 所以他怕见到白佳琪。 “今天这么有空?”他问了一句相当没水准的话,自己都感到一下把俩人之间的关系拉远了。 白佳琪没想那多,笑吟吟的回道:“来几个朋友,赶上饭点了,到你家吃饺子。” “看看还有雅间没?”韩军对刘洋说。 “雅五闲着呢。”刘洋说。 韩军引着白佳琪和她的三个女朋友进了雅五,随后白佳琪出来点菜,对走在身边的韩军说:“一会儿不忙你也过来。” “我就不了吧。”韩军说。 “过来吧,她仨想看看你。”白佳琪含蓄着羞怯说。 韩军知道看他的意思,想拒绝,但看白佳琪微微粉红的脸和企盼的表情心软了,说:“嗯,等忙完了再。” 白佳琪挺高兴,问:“你家上啥新菜没?” “没——” “马上开春了,应该上点新菜,别人家都上了。”白佳琪建议道。 “嗯,我和老大说说。”韩军点头。 “你不店长吗,这事该你张罗。” “是。” 第387章 爱人与姐 第388章 韩军和白佳琪 白佳琪的三个朋友吃完饭走了,剩下白佳琪和韩军。 “你下午是不是得睡一觉?”白佳琪问。 “嗯,也不,有时候睡。”韩军回道。 “一会儿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呗。”白佳琪发出邀请。 韩军接受了。 两个人从店里出来随意走着。 午后的阳光很暖,大地正在向冬天悄然告别,人们感受到了初春的气息。风儿不再寒冷,吹在脸上暖融融的好受。 整个城市都暖和了,一抹抹的浅绿已然出现,盎然着生机。 年轻人是季节的准时播报者,姑娘小伙儿脱去了羽绒服,身上轻松起来,张扬了帅气的造型和飘逸的长发。 年轻是美丽的,渲染着青春,让生命火热而朝气蓬勃。 两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向街边的公园走去。那里有葱葱的树和清清的水,美观的花坛和幽静的石子路。有悠闲走着老人,有活蹦乱跳的孩子,有坐在水边全神贯注的垂钓者,有漫步河堤欣赏风景的行人。 一对年轻夫妻领着孩子在花坛边走着,孩子童趣,一会儿跑两步走在前边,见离爸妈远了便停下来,回过头等着,仿佛前面有未知的危险。 yawenba.net 等爸妈走近了又往前跑,跑远了再停下来回头等,温馨着一家三口的画面。 草地上有放风筝的,大的小的蝴蝶、小鸟、老鹰等被一条长长的线牵着飞在空中,地面上是仰面瞅着的欢乐。 白佳琪大方亲昵的挽着韩军,头靠在恋人肩头,幸福的慢慢走着。 韩军感受着从身边女孩身上飘过来的芬芳和被挽住的甜蜜,心想这是在恋爱吗?怎么有不真实的感觉? 白佳琪漂亮优秀,有车、有房、有背景,是很多男孩子追求的对象。而自己除了自己就一无所有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打工者,能行吗? 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白佳琪,白佳琪正在看飘在天上的风筝,一脸的纯真。也许是感应,她斜了头,和韩军的目光不期而遇,甜甜的笑了。 他也笑了,他的笑是迎合她的,她看出来了。 “有啥事吗?看你不开心似的。”白佳琪问。 “没啥事。”韩军把笑容转为真诚。 白佳琪把挽住韩军的手松开往下放,韩军便感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柔嫩的小手牵着了,一股激人的电流传了过来,不由得有些紧张。 白佳琪感到了韩军的紧张,咯咯的笑起来,笑声清脆、开心、自然,瞬间把韩军的紧张赶跑了,用自己的大手反过来包裹了那只柔嫩的小手。 白佳琪咯咯的笑声出现了慌乱,她紧张起来,柔嫩的小手想逃,试图一次没成功后便安静的任君采劼了。 年轻真好!爱情甜蜜! 两个年轻人从公园里转出来时日已偏西,白佳琪先行回家,韩军一个人往店里走。 马路上的行人车辆多起来,世吠的嘈杂把他从刚刚的甜蜜里拉出来,回到现实。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出现了,又开始问自己:能行吗? 他往前走,躲避着行人车辆,脑子里思索着这个问题。他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只是贫苦的出身和艰辛的成长经历让他有了强烈的自尊心和敏感的自卑心理,才有了这样的不自信。 我们不要责怪他的不自信,这是大多数农村出来的苦孩子的普遍心理。他们没背景没文化没钱,有的只是一把子力气和对生活的不屈。他们从大山里出来,从社会最底层做起,用双手辛苦而顽强的创造着自己的未来。 支撑他们一无所有的出来时的信心是自尊,是想要活人的尊严。他们在艰难的打拼中遭受过嘲弄、白眼儿和充满侮辱性的瞧不起。生活的艰辛和生存的艰难让他们一步步成长,一点点强大,走到今天。 他们在创造城市也在融入城市,在打拼人生也在改写人生。但骨子里的尊严又和城市格格不入,农村人土地一样厚重的品行让他们成了“来自乡下的城市人”。 转过街角,当阿巧饺子馆出现的时候韩军就停止了思考。停止自然的,看到店面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四点十分,还有十五分钟开例会,然后晚市就开始了。 他一边走一边在脑子里回想整个上午的工作,找表现优秀的地方好进行激励,同时想晚市的预定情况和工作安排。这些都是例会上要讲的,需要提前想好。 最后想到了刘洋,她已经来一周了,例会给她留两分钟时间展示一下。 走到店门口刚好碰上小凤,小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叫他一阵尴尬的心虚。 他讪讪的打招呼:“那个,来了。” 小凤上来扬起手拍了他一巴掌,随后道:“臭小子,说,是不是干坏事去了?” “哪能呢——” “还哪能?瞅你那一脸幸福的表情就知道了。告诉你可抓紧呀,早点拿下,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别下手晚了。” “说啥呢?” “你说说啥呢?告诉你这都是好话,听姐的没错!干去吧傻小子,姐给你预备鸡蛋。” “预备鸡蛋?”傻小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坐月子,煮鸡蛋。小米粥,吃五遍。加红糖,不能凉。要下奶,猪蹄汤------” 韩军凌乱,心底窜起一股邪火,脸顿时红了起来。 晚市例会在动感的音乐和舞动的店操停下后开始,厨师长李建用雄浑的男中音喊着口令,大家很快站好站齐。左边是前台队伍,右边是厨房队伍,共五十二人。 仔细瞅,厨房队伍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孟梦。经历了婚变的她比以前成熟了,身上已没了女孩的影子,完全是一个美丽端庄、温婉安静的成年女性,脸上是修女般的平静。 她站在那里,不显山不露水,在红色贝雷厨帽和雪白工衣的衬托下恬静的如一潭秋水。 人呐,都是在不断地经历中成长,也只有成长才会让懦弱变得坚强,平庸变得伟大,不成熟变得成熟。 “下面请我们的刘经理讲两句!”韩军安排好晚市的工作后大声说。 掌声响起。 刘洋没有准备,显得有些紧张。身边的小凤微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小声说:“放松,大伙儿都喜欢你,随便说,不说话唱也行。” 随后给了一个姐姐的温热眼神。 刘洋吸了口气,呼出来,紧张也就随之消失了,与生俱来的乐观主义精神开始占据主导。她大方的走到队伍前面,开始了第一次演讲。 演讲很成功,获得了热烈掌声。 掌声总是给人激励,激发热情,小丫头来了劲儿,趁兴致为大家唱了首歌。 一张口大家都惊到了,要不是见着人还以为天后来了呢。 “一切美好,只是昨夜沉醉。 淡淡苦涩,才是今天滋味。 想想明天,有时日晒风吹, 再苦再累,无惧无畏------”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阿巧代有才人出呀—— 第388章 韩军和白佳琪 第389章 老谭回家母亲训话 王淑兰想在北京开二十家阿巧饺子馆,这是她的目标。 她这样计划的:现在是四家,以后每年开三家,五年就是十九家,然后再开一家大的酒楼。钱不多挣,一家店一年挣二十万就行,二十家就是四百万,足了。 当然,一家店一年不止二十万。 做饭店三年,让她明白一个道理——钱不是一个人挣的。 按现在的经营模式,一家店一年能挣五十万,但这五十万不能全揣自己腰包。揣了没人说啥,但饭店不一定能开长久;不揣,拿出一部分返给员工,一部分奖励有功的人,再拿出一部分做发展资金,这才是正道。 她信老谭说的,今后十年,饭店的竞争不再是核心技术和营销模式的竞争,一定是人的竞争。这现象现在就出现了,很多饭店项目选好了,装修也装修完了,有店长有经理,有掌握技术的厨师长,就是招不上员工而迟迟不能开业。 如今的饭店是服务员不叫服务员,叫服务大姐,厨房小弟不叫小弟,叫阿姨。摆在所有餐饮人面前的是同一个问题——人难招。 yawenba.net 人不但难招,还难留,尤其像阿巧这样的中餐馆,更难。 如今的餐饮业可谓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种店面层出不穷,卖啥的都有。专业店单一品牌店越来越多,也不管挣不挣钱,只要有人设计包装了就有人干,能淘到第一桶金最好,淘不到也不亏啥——本钱小呀。 这样的门店拽走一部分人,并且都是年轻的。 还有,烧烤店的异军突起直接冲击了传统餐饮。以前的烧烤店只是烤肉、烤串、小烧烤之类的,如大排档,喝凉啤酒撸串的地儿。虽乌烟瘴气,但却是人间烟火。 现今的烧烤可不敢小视,规模声势不亚于夜店,既能撸串喝啤酒,还能唱歌看表演,已经分得了餐饮业的三分天下。 这样的地方无疑吸引年轻人,包括干活的。 所以说传统的中餐馆招人难,留人更难。 当然,想要留人也容易,高工资高福利,什么待遇都好,没人愿走,前提是老板得舍得。 谁都见钱眼开,哪有怕钱扎手的,舍得的老板没几个,要不说成功的人咋少呢。 没钱的恨不得一下子发家致富,花两块钱买张彩票就中头奖。有钱的多多益善,恨不得天下钱全是自己的才好。 只有少数人知道钱咋来的,是干啥的,怎么花。人要是把钱赚到了,花明白了,就像把书读懂了悟透了一样——知识不是力量,使用知识才是力量。 钱也不这样吗? 少了不够花不能养家糊口,乱花等于败家,够花等于养家;够花之后再多了要会花,最好的花法是返回来处,高逼格说叫取之于民用之民,老百姓话讲叫不忘本。 钱按多少来讲有四个等级。 钱少,是自己的;钱多,是大家的;再多,是国家的;再多了,一定是人民的,所以叫人民币。 按因果讲是这样:花出去的钱是自己的,没花出去的钱不一定是谁的。愚蠢的人嗜钱如命,智慧的人够花而已。 钱只有往来反复才会越来越多,称为财富,反之为纸,死了化为冥币。 王淑兰在电话里和老谭说了自己的打算,老谭很赞成她这样做,和自己想一起去了。 “企业要发展就不能只盯在钱上,让出一部分利润给员工,留出一部分做后续资金是对的,和过日子一样,到啥时得有过河钱,万一有点啥事呢?”他说。 “是,先别说咱们,万一哪个员工病了,或者在店里出点啥事,得有钱呀。”王淑兰说。 老谭理解她说的意思。 “稳当点干没毛病,越有名越得稳当。”老谭说。 说有名王淑兰想起件事,说:“一号那天市餐饮协会来个邀请函,月底有个峰会,参不参加?” “北京市的?”老谭问。 “嗯。” “你去吧,我过不去。” “可写你名了。”王淑兰提醒道。 “写名也不去,没时间,装修离不开人,你和小梅去吧。” 王淑兰的意思是叫老谭参加,这样好领老谭去老中医那看看,主要是不放心他身体,惦记着。见老谭执意不来也就罢了,但终究放心不下,想有时间去看看他。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份,中央厨房店马上装修完了。这期间老谭回了一趟省城,顺便回老家看了母亲。 母亲身体很好,能吃能喝,精神头十足。八十五岁的老人有这样体格不错了,有福之人。 离家的头天晚上,母亲没像往日那样早早入睡,坐在炕上对老谭说:“你也快五十的人了,啥都明白,不用人总说。以后那烟酒少用,没啥好处,饭多吃点行,但晚上饭少吃。 别看我没在跟前儿,一省思也知道啥样,没老糊涂。你总在外边,家就林燕和孩子俩,时间长了不行。孩子小闹人,但听话;孩子大了不闹人,也不听话了,就他妈管不了。 家恒转年上高中,成大小伙子了,你得在家。当爹的咋说是个男的,得叫孩子有个怕的。” 老谭说:“嗯,知道了。” “孩子得从小律条儿,当妈的管孩子没那狠心,总顺着,你得管。咋说得叫他出息个人吧?现在条件好了,十七八、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还念书呢,考大学、考研啥的,搁过去哪有这好事,十五、六都成家立业支门口过日子了。 说这话不是叫孩子不念书,你得跟他讲咋出息人。有些东西那学校教,有些东西不教,全靠爹妈呢。没听有那句话吗,子不教父之过。” “嗯,我知道,放心吧,一定管好。” “我能活活几年,八十多,土都埋脖颈了。主要是你们,都有儿有女,要想到老了和我似的,就得打小律条孩子,孝不孝顺不是打嘴说的,是跟爹妈学的。 爹妈不合儿冷淡,父不教来子不孝。现在你不能考虑自个儿,那么大小子呢,得给他打算。老话讲挣下家财千万贯,不肖子孙多耍钱。争名夺利是妄言,临死两手握空拳。 过日子看着是过钱呢,但钱多没用,还是过人呢。你姐你们老了不一定如我,我六个儿女,这个不行那个还行呢,有人管,掉不到地上。你们都一家一个,不管就真没人管了。 干这些年你不有那些徒弟吗,他们也都行了,叫干去。别总往外地跑了,在家管管孩子,林燕也轻快点儿。林燕不错的了,一个妇女,十多年就自己带孩子,还得管家,你跑外面当甩手掌柜的,够一说了。” 老谭沉着不吱声,母亲说的在理儿。 “人讲仁义礼为先,树讲枝叶方为圆。仨人抗不过一个理字,轮也该轮到你管家管孩子了。居家过日子不是说老爷们把钱挣回来就行了,能挣钱的有的是,日子不一定就过好,孩子也不一定就出息成人。 过日子柴米油盐、里打外差的啥不得考虑,光一个女的行吗?你那个爹别看长一辈子病,日子没起来,但知道的人每一个敢说个不字的。 人家顾家,外头事不用我张罗。再有就是瞅把你和你几个姐律条的,各个争气、孝顺,要不然我能有这福享? 回去后跟你们老板说,就说孩子大了他妈管不了,你得在家管孩子,不去外地了。” 老谭没说话,点头答应。 第389章 老谭回家母亲训话 第390章 路遇张向东奶奶 从老家回省城时老谭没有走高速,走的国道。 他不着急,想天黑到家就行,赶上天气好,欣赏一下一路的风景,顺便散散心。 辽西多山,公路在群山间上下起伏盘旋。 路两旁的树绿了,山坡上绿草青青。由于老天爷一直没下雨,庄稼人的地没种,一片片的洼地还是成垄的黄色。 过黑山地界时,老谭在黑山战役遗址停了车。 曾经被炮火削平的山头已经被绿色的松树覆盖,山坡上也是。山脚平展处是烈士陵园,密密麻麻的坟墓整齐的排列着,陵园口是肃穆的纪念碑。 听老人讲,以前在山上种地,犁杖总能犁出子弹筒和炮弹壳,还有断了的人骨。后来退耕还林全栽上了松树,算是对先烈们的尊敬和慰藉吧。 yawenba.net 山底根儿是五户散落的人家。老谭记着以前是八户,全是土坯房。现在的五户人家全是北京平房,四周是空心砖砌的宽敞院墙,大门楼修的规整,黑色的铁大门对扇敞开。 远处看去,家家门口堆着柴火垛,院里停着轿车,园子里的梨树花雪白,隐约间传来一两声狗吠鸡鸣。 老谭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抽烟,阳光懒散温热,风不大,吹在身上舒服。 他心说话这五户人家肯定安全,有半山坡的解放军护着咧,谁敢惹。俗话说阴不压阳,何况还是一身正气的子弟兵。 抬眼看四周的山,能成为阻击战的地方都是交通要塞,这里也不例外。往北过山是义县,往南锦州,当年打锦州时解放军围城,就是在这儿设的防线,阻击国民党支援锦州的军队。 那场仗打得惨烈,死伤无数,整个山头都削平了,有点像后来朝鲜战场上的上甘岭战役,只是规模不如。 锦州解放后部队南下,很多伤员就地疗伤,伤好后有的归队,有落下残疾不能再上战场的被当地政府接收下来。 老谭他们村就接收一个,是打小教老谭调酒的二老张。 二老张山东人,伤在腿上。性情古怪,行为乖张,脾气大得很,敢骂乡长和党委书记,俩人还得乖乖的,笑脸相迎。 二老张住在村头政府给盖的两间五保户房子里。老谭打记事的时候就识得这个长胡子撇侉子腔的老头。父亲有病不能出山劳动,常年在家。二老张是五保户,乡上管着,也不出山。 二老张有象棋,见父亲好时便寻父亲下棋,父亲是他在村里唯一谈得来人。 二老张好酒,会调酒。老谭上小学时每到这时节便给他采杏花、梨花、山桃花,他晒干了泡酒,一来二去便跟着学会了。 泡酒讲究,需通医道。主料和各种辅助药材的君臣配伍都需各按其成,马虎不得。要不然阿巧的养生酒也不会如此好喝,受客人喜欢。 二老张在教老谭这个瓜娃子调酒的时候常给他讲黑山战役,由于是亲身经历,讲的自然生动。那时候老谭想有一天一定到黑山来看看,看看到底什么样。 青山松涛啸万里,一片英灵镇河山。 就是这个样儿! 车往前开,翻过山头,下坡,离歪脖老母的青岩寺便不远了。 北镇的青岩寺是东北地区有名的佛教圣地,分上下两院。上院坐落在北部山峰中间的一个横断裂石缝中,石缝长五十余米,宽处九米,窄处不足一米。 石缝中间凿有山洞,里面供奉着南海观世音,旁有十八罗汉。相传早年间寺内僧人请匠人塑观世音像,塑好后众僧人往山洞里抬,到洞口发现塑像高了,进不去。 一僧人说观音要是把头歪一下就进去了。哪知话音刚落,观音像便显灵歪了头,众僧人大喜,急磕头拜谢,然后顺利把观音像抬进洞中摆放好。 可能是僧人们太高兴了,把观音像摆好后忘了叫把头正过来,于是便成了歪脖像,称为歪脖老母。 传说不足信,但人们对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供奉有加,香火不断,却也鼎盛。 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一天,适逢庙会,歪脖老母再次显灵,法身显现在寺庙上空,慈眉善目,久久不散。人们见老母显灵,跪地长拜,从此香火更胜。 关于此事是传闻还是海市蜃楼无人考究,善男信女心诚则灵,人们更愿意相信是观世音显灵。 老谭想去拜拜歪脖老母,便驱车下道,往青岩寺而去。 今日不是庙会,烧香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老谭烧香磕头拜过老母,从洞中出来已是中午,早上出来得早,没吃多少,有些饿,想寻个饭店吃口饭。不料走了几家都是价格惊人,并且态度蛮横,把烧完香的好心情整的丁点没剩,没吃上饭倒先气饱了。 气愤愤的从“空缘面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位食客,一老一少。老的是七十来岁的婆婆。少的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不在这地方吃了,上前面的镇子上吃。”老谭气呼呼的说。 他进面馆想吃碗炸酱面,胖乎乎的老板说三十五一碗,还得配个拌菜,要不然不给做。 “咋地?强买强卖呀?”老谭问道。 “大中午的我不能因为你吃碗面条专门开火,知道现在煤多钱不?菜多钱不?水不花钱呀?就一碗面条我不得赔死。”老板振振有词,他倒是挺有理。 老谭被噎得够呛,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佛门景点前的天价面条,有点像网上传的全国某一知名古寺前的天价饭菜。 老板说完了也不搭理老谭,转过头问一老一少,“想好没吃不吃?不吃出去,我这还招待别人呢。” “咋说话呢?”小伙子急了。 “咋地,我还得唱着说呀?”老板调高了声调。 “拉到吧,犯不上生气,咱们走。”婆婆拉住了小伙子往外走。 一老一少往外走,老板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问老谭:“你咋滴,吃不?” “不吃!” 于是就出现了三个人气呼呼走出面馆的画面。 老谭走到车前准备上车,小伙子见老谭的车是省城牌照,问老谭是不是省城的,老谭说是。小伙子说他也省城人,拉姥姥来烧香的。 老谭说:“正好回省城,咱们搭伴儿,我知道前面有个镇子,有家面条做的不错,吃完了走。” 老谭开车前面带路,二十分钟后来到前面镇子街上,在一家饭店前停下,三人下车走了进去。 三个人三碗面条,两个小菜,全下来五十。 “听你口音不像省城的。”小伙子的姥姥问老谭。 “我老家北票,住在省城。”老谭笑着说。 “哦,怪不得的。”老太太释然。 “大哥干啥的?”小伙子问。 “厨子,干饭店的。”老谭说。 小伙子问:“自己开的吧?” “不是,给人家打工。” “我表哥开饭店的,年初一饺子馆,连锁店,知道不?” 老谭一惊,没想到在这遇到张向东表弟了,不用说,那老太太就是张向东的奶奶了。 第390章 路遇张向东奶奶 第391章 儿子吃百家饭长大的 张向东单干已经一年,初时生意不错,后来有了人员流失和产品调整,生意下滑不少,但总的来说到目前为止还算可以,没赔钱,也没赚钱。 初时客人以为还是阿巧分店,只不过换了名字,并且菜没变味饺子依旧,养生酒也有,也就常来。 等三个月后效果就显现出来了,先是养生酒没了,爱喝两口的不来了。接着是一些厨师纷纷跳槽,有的回了阿巧,有的去了别的饭店,原有的菜味保持不住,又流失了一部分客人。 cxzww.com 当然,有流失的就有进来的,这是必然。 最主要的是饺子,阿巧不再给供应饺子馅和饺子面,张向东重金请了哈尔滨饺子城的调馅师傅,准备打造自己品牌。 品牌不是那么好打造的,得需要时间,客人也得有个适应过程,便出现生意大幅度下滑。 生意下滑,人员流失,搞的张向东开始时的雄心壮志没了,也不说阿巧在哪开年初一就在哪开了。 话说回来他一是年轻,心高气傲,觉着自己做市场行做饭店也没毛病。岂不知做市场和做饭店是两回事,市场只是一方面,做饭店需要全方面考虑,除了管理、产品、进、返、还上的细节之外还需要心胸,心胸不到大事难成。 二来他觉着老婆秦丽丽是人资专业,管人的,管饭店肯定没问题,这也是他混淆的一个毛病。做人力资源的能管人,但不一定能管理;能培训,但不一定能领兵。这是人员流失的主要原因。 饭店就这样,人员不稳定产品质量就没个稳定,产品质量不稳定就留不住客人,雇多能耐的师傅也没用,黄铺是早晚的事。 老谭不想表露身份,觉着这样挺好,一旦表露了兴许还尴尬。 他说:“知道,年初一嘛,有名,饺子好吃。” “是挺好吃,但干不过阿巧。”张向东表弟说:“我哥以前在阿巧干了,市场部经理,从去年开始自己干的。” “噢,是吗?”老谭道。 “不但他,我嫂子也在阿巧干了,人资部经理。两口子想创业,就从阿巧出来单干来了。” “不挺好吗,年初一生意挺好。” “开始的时候好,现在不行,缺乏管理。” 张向东表弟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这倒引起老谭的兴趣,问:“咋还缺乏管理呢,你不说你哥是做市场的,你嫂子是搞人资的吗。” “他俩是太专业了,所以才没管理。都觉着自己行,按自己的专业管,片面。”张向东表弟拉开了话,“我哥两口子旅服口毕业的,高材生。我就是听他俩的才报了他们念的大学,但我学的和他俩不一个专业,我是企业管理。” “你学企业管理的,可以帮着管理管理。”老谭说。 “人家不用,再说我刚毕业,实习还行,直接管没底儿。我想去阿巧应聘,他家管理好,能学到东西。” “学完了回去帮你哥?” “不一定,哥俩最好别在一起干,好了还行,不好了不如两旁世人。” “说的是。”老谭不禁对张向东表弟刮目相看,“给你点建议,管理之道首先在人,人做好做正了管理就有了一半。做人为术,管理为法,术不正则法不行,和人不正则影子斜是一个道理。” “大哥高人呀。”张向东表弟竖起大拇指说。 “高人不敢当,都是吃亏赚经验,仅供参考。” 回到省城的时候已是傍晚,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染红了西边天空。天底下,成片的高楼大厦渐渐暗淡,以致模糊。 下了三台子高速口,老谭按了一下铃喇叭以示分手告别,张向东表弟在后面回应了一声,俩台车便在路口分开走了。 老谭先到家给儿子做饭,林燕早上打电话说出差去哈尔滨,三天后来,这三天他得照顾孩子。 饭做好儿子也回来了,吃饭的时候张丽打来电话,说艳华生了,生个大胖小子,七斤二两,剖腹产,母子平安。 张丽很激动,像自己生了孩子似的。 老谭也很高兴,叫张丽代自己向艳华和老邓表示祝贺。 “你干妈生个大胖小子,你有小弟弟了。”老谭对儿子说。 “是嘛,我当哥哥了。”儿子高兴的说,然后问:“爸,我能去看看吗?” “现在不行,你干妈在医院呢,再说小弟弟刚出生还小,等满月的,爸带你一起去。” 儿子有点失望,随后想起了什么把失望冲淡了,说:“爸,我把我妈不用的手机给若曦了,她手机不好使,老式的。” “哦,你们俩现在挺好?”老谭问。 “还行吧------我有时候去她家玩,她家离篮球场不远,恒大那个,我不一到星期日就去那打篮球吗,十块钱两小时。”儿子说。 很显然,儿子后面说的打篮球是在解释,他没说若曦总去看他打篮球。 老谭也不说破,笑了笑说:“若曦学习好,你跟人家学学。” “学了,现在就看她笔记呢。” “那就好。” “她笔记清楚,赶上我班学习委员的了,比她的都好。” “那你就好好学。” “有时候我妈从单位带回来东西,叫我给英子阿姨送去。”儿子说。 “都啥东西?”老谭问。 “鸡翅、鸡腿、大虾、牛排,都是速冻的那些,还有汤圆、混沌。” “咱家吃不了那些,送去行。” 儿子点头,吃了口饭,问:“爸,英子阿姨脸上的疤能祛掉吗?” “应该能吧------估计祛不彻底,再好也有痕迹。”老谭说。 “她那疤挺吓人------我现在不怕了,总看着。英子阿姨做的包子好吃,饺子也好,快赶上红大娘了。” 王红比老谭大,儿子管她叫红大娘。 “你吃过呀?”老谭问。 “总吃。英子阿姨早班,下午三点就下班了,只要包包子、饺子就叫若曦喊我。” 老谭笑了,说:“你快成吃白吃的了。” “没办法,谁叫我吃百家饭长大的。” 儿子的话勾起了老谭对儿子小时候的回忆,可不是咋地,儿子确实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在外地,林燕上班,儿子放学回来家里没大人。那时候在大院住,儿子招人喜欢,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谁家饭好了都会把儿子叫过去吃。 吃的最多的是隔壁李哥家,不说天天的也差不多,有时候还在人家睡。 现在儿子和李哥、李嫂关系也好,李嫂一旦做点好吃的都习惯性的给儿子打电话叫去吃。李哥要是赶在星期天喝酒,总想方设法叫儿子去。 儿子和李哥在一起话非常多,能从篮球唠到足球和排球,再拐弯到其他体育项目上,最后以国际风云收尾。 “大爷,国际上的事我就不参与了,我还小。”儿子说。 “国际上的事你也得懂,考大学不考时事政治呀,现在就得关心。”李哥不屈不挠的循循善诱,爷俩儿便掰开话题开始唠别的。 第391章 儿子吃百家饭长大的 第392章 昨夜鱼头今日卖 本章节内容出现错误,请联系站长处理。 站长的联系邮箱在顶部或者底部。注意,请告知书名以及章节名字才能及时定位错误。 loubiqu.net 站长在此感谢热心的书友啦! 第393章 曹家栋出车祸断指 老谭并没有批评店长和厨师长,甚至都没有找他俩儿,只是在吃了饺子喝了酒之后给华清发了条消息:处理完了把结果汇报给周总。 周晓梅是执行总裁,这事她处理就行。老谭现在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能不管就不管,尽量的把周晓梅扶上马再送一程。 当然,他清楚自己发的照片和留言在群里产生的效果,已经达到了警告和威慑的目的,剩下的由他们自己解决,等着听结果就好。 但生气是免不了的,这完全是管理者不负责任的侥幸心理作祟,认为客人吃不出来,没啥事,卖出一份是一份。 客人是吃不出来昨天剩的,但能吃出好吃不好吃来。好吃下回还来,不好吃下回不来了,就这么简单。 换句话说有钱上哪不吃饭,非得上你家吃不好吃的来?笑话! 吃住个客人不容易,吃跑个客人可容易多了。 饭店不是不好做,而是不能持之以恒的坚持货真价实、诚信为本,心存侥幸、以次充好早晚黄铺。 从发照片到吃完饺子刚好二十五分钟,这期间老谭收到了三条回复。 第一条是周晓梅发的:谭董放心,我马上处理。 她看到照片和老谭的话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像往常那样叫老谭小叔,而是称呼谭董。 老谭给她做了回复:先调查、后分析、再处理;按制度、讲规矩、多教育。处理处理,处的是事,理的是人。 第二条是张丽发的:放心,晚上给你结果。 老谭笑了,没回复,他相信张丽能处理好。 第三条是华清的:师父,我工作失职,责任在我,马上处理。 老谭给了回复:确实你的责任,工作不是表面,需落到实处。 此时的周晓梅正在集宁。 黄丽娟把挨着饺子馆的火锅店转了下来,准备把火锅店和饺子馆打通,扩大营业面积,自己又拿不定注意,把周晓梅叫过来参谋参谋。 周晓梅看了之后给出的意见是把饺子馆原来的厨房和库房挪到火锅店一楼,二楼做员工寝室,这样既扩大了营业面积,又给员工一个独立空间,上下班也方便,一举两得。 她说:“咱家饺子馆宜小不宜大,大了压人,尤其是小县城,老百姓不敢进。”接着又说:“这样的话在外面看还是原来的店,没大没小,客人敢进,并且营业面积还扩大了。” 黄丽娟觉着周晓梅说的在理,说:“听你的,就这么干。” “找向总设计一下,应该不费啥事,也不咋耽误营业,就是二楼的员工寝室需要做个外跨楼梯,别和厨房走一个门。”周晓梅建议道。 “是,不能走一个门,再说也不方便。” 定下咋整后黄丽娟给向总打了电话,没成想向总现在在美丽谷发展的好,呼市这边的装修公司撤了,只经营省城那边的,过不来。 放下电话黄丽娟感慨道:“咱们是成功的把向总拉下道了,他现在是装修的不研究装修,改旅游了。” “他是相中美丽谷那地方了,好山好水,风景秀丽,吃绿色的五谷杂粮,喝没污染的农夫山泉,养老了。”周晓梅笑道。 “没事,我再找别家,不急。” 随后俩人回到店里,周晓梅又和佟欣聊了一会儿后便驱车回呼市。 黑色的SUV在山间的公路上急驶,天阴着,雨眼瞅着下来。从最后一个隧道里驶出来后,细斜的雨丝便落了下来。 周晓梅打开雨刷器,同时放慢了车速。 雨渐渐大起来------ 曹家栋刚从海东店出来天上便掉了雨点,他从电动车的车筐里拿出雨披穿上,然后跨上车座往金桥店骑——金桥店的四开门冰箱坏了。 曹家栋从没像现在这样美气、幸福、且干劲十足。说实话和周晓梅能在一起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到现在还觉着是梦,不是真的。 咋说呢,他是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用老百姓话讲就是那种死干活没能耐一脚踢不出个屁的窝囊老爷们,要不然媳妇也不能跟别人跑,连亲生孩子都不管。 这样的男人在世俗中是被瞧不起的,就算瞧得起也没人咋在意,就别说去接近了。 但话说回来人无论啥样都得活着,从另一个角度看曹家栋他活的比谁都坚强。一个没啥能耐的男人,媳妇跑了,扔下俩孩子,既当爹又当妈,还得养家糊口,不容易。 他没想过要再找个女人,其中既有前妻造成伤害的原因,也有现实情况不允许的原因,但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不想给两个孩子找个后妈。 孩子是他的心头肉,是他苦巴苦业挣命的指仗,更是他的希望。他老实、厚道,不会说啥,虽没能耐挣不来大钱,但能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就这一点来说他是个男人。 严格意义上讲,曹家栋是一个默不作声的、以自己的方式坚强、努力生活的好人。 俗话说好人好报,老天爷叫他遇到了善良的周晓梅,遇到了同样善良的周晓梅她爸、她妈这样的好人。 slkslk.com 缘由天定,只是早晚。 他现在很幸福,也很知足,对周晓梅爱得又深又切。每当在外面如霸道总裁般的美丽妻子回到家,像个小女人似的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他都激动的无以复加,在心里说:晓梅,我一辈子对你好—— 雨渐渐大了。 雨天路滑,曹家栋不敢快骑,怕撞着人。 过了前面交通岗就是金桥店,都能看着店面了。 二零一八年五月九日,呼市发生了一起恶性交通事故,一位私家车女司机雨天把车开到人行道上,慌乱中把油门当成刹车,横冲直撞五十米,造成了一死三伤。 这起事故就发生在此时此刻,这个交通岗。 当曹家栋看到私家车疯狂的冲过来的时候,他只来得及让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便狠劲的往旁边扑去----- 不幸中的万幸,他成功的躲过了死神,并且成为三伤中伤势最轻的——轻微脑震荡,左手断两指。 马上进市区了,雨变得更大,双手握着方向盘的周晓梅无来由的一阵心悸,感觉有啥事要发生似的心慌。 她稳了稳神,心说有啥事呢?不会又哪个店卖昨夜剩下的鱼头了吧? 她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像肯定自己的否定似的摇了摇头,眼睛盯着前面被雨模糊的路,心说:这雨,得小心点儿。 可是心还是慌,没着落似的。 这感觉叫人心神不宁。 十五分钟后,黑色SUV在进入市区的第一个交通岗前停下,红灯。 手机铃声冷不丁的响起,打破了车内有些压抑的寂沉寂,同时也加剧了周晓梅的心慌,她有一种预感——出事了。 第393章 曹家栋出车祸断指 第394章 温情病房 此时的曹家栋已经处理包扎完毕,正躺在病床上一边忍着麻药过后的阵痛,一边回想着车祸发生时的情景,劫后余生的后怕着。 他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手指头没了,这是他在往外扑的时候躲过了致命一撞,左手被车轮轧过的最好结果。如果他没死命的往外扑,现在有可能就躺在太平间了。 他把望着虚无之处的目光收回落到左手上,在心里哀叹一声:完了,残疾了—— 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此时想的不是断了手指的手,而是自己成了残疾人之后的事。 他有点悲哀,悲哀又引起了胡思乱想。 他首先想的是自己现在成残疾人了,周晓梅会不会不要他? 要是真不要了咋办?他问自己,随着发问眼前出现了领着小军和小影走出周家的画面------ 他不怕回到以前的日子,就这么过来的,没啥怕的。但是他舍不得周晓梅,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他爱周晓梅,深爱着,甚至可以付出生命------ 想到这心疼得厉害,而忘了手指的疼------ 她不是那样人,咋能这么想她?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自责、埋怨,坚信妻子的为人。 一会儿她来了看我这样肯定难受,到时候得忍着点儿。他对自己说。 现在的他渴望见到周晓梅,又怕见到,熬煎的患得患失, 周晓梅一路疾驶的来到医院,从车上下来雨伞也没打, 顶着雨冲进大厅, 然后急切的上到二楼, 跑到病房门口,却又猛地收住了脚步。 她不知道曹家栋到底伤成什么样, 给她打电话的是送曹家栋去医院的交警,只说曹家栋出了车祸,在附院抢救, 叫她赶紧过来,像大夫给病人家属下病危通知单似的,叫人悲痛,并且发懵。 来附院要经过出车祸的那个路口, 经过时周晓梅透过车窗看到人行道上有人在雨中站着围观,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看到了那个躺在地上当场死亡的人。 她当时脑袋嗡的一声, 双手险些握不住方向盘,心悬了起来------ 那种明明知道亲人出了车祸却不知道具体啥情况到底咋样的心情实在着急、难受,尤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死人,更心焦麻乱。 人在这时候都往不好的方向想,又在往好的方向祈祷。 她开着车,觉着很慢, 其实很快, 可以用发疯般的疾驰来形容。车轮溅起来的水花往两旁飞溅,车尾扬起了长长的水雾, 后面的车只能隐约的看见车尾灯发出的红色的光----- 她心里喊着, 祈祷着:家栋,千万别有啥事,千万别—— 老天爷, 保佑他啥事没有, 啥事没有------ 一路疾驶, 一路狂奔,一路呐喊, 一路祈祷。 终于来到病房外,门前。 不管怎样急切的想要见到丈夫, 但这时她要让自己稳一稳, 强迫着冷静,因为马上要进入的病房有着未知的、甚至恐怖的结果在等着自己,并且需要理智的面对。 一分钟后,稳下心神的周晓梅推开病房门,一眼便看到了曹家栋缠了绷带的左手,心一阵紧。 曹家栋听到门声把目光望向门口,看到了妻子。 他干涩的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想要承认错误般的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倒先挤出一个叫妻子放心的笑脸,但终究十指连心,疼痛难忍,嘴咧成了苦笑。 看着丈夫忍着疼的苦笑周晓梅眼泪差点下来。 她没说话,走到床边后先是上下左右的仔细撒摸,把曹家栋浑身看了个遍,当确定只是断了手指而没其他伤之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伤着别的地方吧?”她还是不放心的问,声音打着颤,唯恐丈夫说出不好的事来。 “没。” 周晓梅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曹家栋慌了,忙说:“哭啥嘞,我没事,没事,这不好好的吗。” “吓死我了,呜呜------吓死我了——” 此时的周晓梅没了丁点儿的总裁架势,在经历了过度惊吓带来的高度紧张之后,看到丈夫活生生的躺在床上,只是少了两个手指头,而不是------浑身如抽了筋似的松软下来。 她像委屈得像个小媳妇似的喜极而泣。 哭过后,腮边挂着泪花轻声问:“疼吗?” “有点儿,麻药劲过了。”曹家栋说,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 “我去跟大夫要两片止疼片。”周晓梅擦掉腮边的泪, 转身欲走。 “不用, 不那么疼。”曹家栋叫住妻子。 周晓梅回身看丈夫。 曹家栋想要起来,周晓梅过去扶着他的上半身,他右手一使劲儿坐起来。坐起来后冲妻子抬了抬受伤的左手, 有些对不住的说:“剩三个手指头了------成残疾人了。” “想那个干啥?人没事就好------”周晓梅笑了,随后道:“仨手指头咋地?一样!” “干活费劲,不能和以前似的------” “不干活了。”周晓梅看着他,说:“从今往后你啥活不干,在家把三个小祖宗管好就行,等他们啥时候上大学了啥时候完事。” “那哪行,好了还得上班,不能叫你一个人累。”曹家栋说。 “听我的,以后你就在家管孩子、收拾屋,别的啥也不用管,我来。再说你在家我也放心。”周晓梅说。 “不嫌乎我是残疾人呀?” “说啥呢?”周晓梅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啥残疾?你这叫啥残疾?不就缺俩手指头吗?咋地?你还不是我老公了,我还不是你媳妇了?以后不许说这话,听着没。” “嗯。”曹家栋像孩子一样点头,傻笑着。 “傻样——” 下午放学的时候周晓梅到学校把三个孩子接来,在车上她把爸爸出车祸的事跟他们说了,叫他们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小影见到爸爸就哭了,小军也难受,但毕竟大些,没哭,小龙红了眼圈。 周晓梅对三个孩子说:“我问过医生了,说爸爸可以回家养着,按时来换药就行。你们说爸爸回家好呢还是在医院好?” 小影打着哭腔说:“我想爸爸回家。” “我也是。”小龙说。 周晓梅看向小军,小军说:“回家养吧,在这虽然不花住院费,但妈你得两头照顾,忙不过来,不如在家。” “那好,咱们就回家养。”周晓梅说。 这也是曹家栋的意思。 虽然是车祸,医药费、住院费、误工费、伙食费等等都有人负责,但他和周晓梅不是讹人的人,何况肇事女司机也是重伤,正抢救呢。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公母俩商量一下定下回家养,像小军说的,周晓梅不用医院家里两头跑,都能照顾着。至于后续的赔偿不用管,有警察呢。 “妈,爷爷和奶奶知道爸爸出车祸吗?”小影问。 “不知道,妈妈没告诉他们。”周晓梅说。 “咱们先别告诉他们,省得他们担心。”小影懂事的说。 第394章 温情病房 第395章 理解 早上起来,周晓梅给三个孩子做了早饭,等他们吃完便引着下楼,开车送他们上学。 1200ksw.net 小影和小龙念小学二年级,先送他俩到校,然后送上初中的小军。 “妈,我爸好了还能上班吗?”小军问。 “能,但妈不想他上班,想他在家照顾你们仨。”周晓梅说。 “噢。”小军想了想说:“妈,还是让我爸上班吧,他在家闲不住,就是不上班也出去找活干去。” “妈挣的钱够花。”周晓梅说。 “你不知道妈,我爸他不会让你一个人上班挣钱的。” “为啥?” “他是男人。” 周晓梅一愣,她倒是想到了曹家栋不会在家闲着,但没想到小军能说出这话来,他刚十四呀。 她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小军,孩子脸上是一副和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神情,有点------大人样。 她收回目光看前面的路,脑子里出现了第一次见小军时的情景。那时候这孩子就是个小大人,背着妹妹挂号的画面想想就叫人心疼。 “我家小军长大了,是男子汉了哈。”周晓梅不由得由衷的笑着说。 “男子汉,加男人!” 送完小军往回行驶的时候,周晓梅的脑子里想着小军说的话。倒不是这句话如何重要,而是这句话让她想到了自己、三个孩子和家。 和曹家栋结婚半年了,说实话没怎么管过孩子和家, 都是家栋在操持。作为女人,同时作为妻子、三个孩子的妈妈和两个老人的女儿, 属于失职。 她爱自己的丈夫, 更爱孩子, 当然也爱父母。她没有把小军、小影当丈夫带来的孩子看,也没那么对待。她喜欢这两个孩子, 和喜欢小龙一样喜欢,尤其小影,那就是自己的亲闺女。 可是, 似乎很长时间没和孩子们在一起吃饭了,也没领他们一起出去玩玩,像送孩子上学这件原本是当妈的该做的很正常的事都没咋做过。好像一直在忙,早出晚归的,在外面的时间远远多于家里。 每天晚上到家都是十点以后, 孩子们都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整个家就自己一个, 曹家栋早给孩子做了早饭并且吃完送去上学了。 没结婚的时候是母亲做这些事, 结婚了丈夫做,何其幸福。 现在丈夫手受了伤, 缺了俩手指头, 自己该尽尽妻子的义务和学学咋当妈了。 想到这周晓梅笑了,笑得很幸福, 也很知足。 到家的时候曹家栋已经起床穿好了衣服, 在卫生间里拿一个手洗脸。看样已经洗完了, 回身要拿毛巾。 周晓梅先把毛巾拿到手,对他说:“来, 我给你擦。” “我自己就行。”曹家栋还有些不好意思。 周晓梅一手扶着家栋的脸,一手拿毛巾给他擦。她比家栋矮一公分,女人显个儿,俩人站一起倒显得家栋比她矮。 曹家栋那受过这样待遇,一时间有些感动, 像个乖孩子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擦完了脸, 见家栋脸都红了,周晓梅取笑说:“还不好意思,黑天介没见过你不好意思,使劲折腾。” 家栋有些发囧, 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不敢看妻子。 看丈夫的窘态周晓梅笑了,一丝甜蜜略过心头,禁不住伸出双手把丈夫的脸扳过来向着自己,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温馨而幸福。 她叫家栋坐在沙发上休息,自己走进厨房扎上围裙,热了粥和馒头,炸了一份小咸鱼,又煮了鸡蛋,把三个孩子吃剩下的小菜又加满盘,然后一样样的端到饭桌上,喊丈夫吃饭。 吃饭的时候家栋说:“我没啥事,你不用耽误,吃完饭上班去吧。” “今天不去,在家照顾你。再说我也有休息,都半年没休了。”周晓梅说。 “不去哪行?” “没事,有木兰和杨建军呢,有事他俩能给我打电话,再说也没啥事,小来小去的他俩就解决了。” “金桥店的冰柜还没修呢。”曹家栋想起了金桥店的冰柜。 “咋地?你还想去修呀?”周晓梅开着玩笑,随后道:“杨建军傻子呀,早找人修了。” 曹家栋想想也是,自己的担心多余,就自嘲的笑了笑。 “今天我哪也不去,在家陪你,让你当一天皇上。”周晓梅说。 “嘿嘿,那可不敢,咱家你是皇上。” 周晓梅也不反驳,喝着粥想起了小军的话,跟家栋学了一遍。 “说的是那回事,我不能总在家待着,手好了得上班。”家栋说:“刚开始肯定费点劲儿, 没以前灵活,毕竟手指头没了。但估计顶多仨月就能适应。” “我是不希望你上班。”周晓梅说。 “放心没事, 啥都是个习惯,再说我这大个人也不能总待着,锻炼段挺好。” “我现在工资一万,年底还有分红,够花了。” “是够花,但------我不老爷们儿吗------” 曹家栋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气短。 和周晓梅结婚后他就做了上门女婿,说实话还是多少有点自卑的。自卑的主要原因是自己一没钱二没房,没能耐不说还带俩孩子。 在外人眼里他倒不是吃软饭的,毕竟自己有手艺能挣钱,能养活一家三口。只是说周晓梅能看上他叫人不敢相信,毕竟周晓梅那么优秀,并且还是美女总裁,咋说也不能看上他。说他是周家雇的长工还贴谱,洗衣做饭啥活都干,估计还得吃剩饭。 别的不说,店里的员工就有议论的,说啥的都有。 曹家栋不傻,从那些异样的、含着猜疑甚至嘲弄的目光里能看出来,无外乎是说自己啥也不是,带着俩孩子寄人篱下,当不要钱的长工,还得给人家伺候老人,养老送终。 他不在乎这些,相信自己和周晓梅是真爱。 但真爱是真爱,作为一个男人来讲,咱们现实点说,挣的钱没老婆多,住在老婆家里,并且两个孩子还是自己带过去的,确实有点寄人篱下的意思,偶尔的自卑也正常。 周晓梅懂他、理解他,因为懂和理解所以从不提钱,也不管钱。结婚那天就把财政大权交给了丈夫,并笑着说:“咱家你管钱,我不管。以后吃喝拉撒、柴米油盐、人情来往、家里外头、孩子上学,老人花项,只要用钱的都你的事,我不管。” 她这么说,也这么做,工资一分不少的上交。曹家栋起初不要,生活一个月后看不要真不行——老婆是真不管呀。 周晓梅除了不管钱孩子也不咋管,这可以理解,确实没时间。 第395章 理解 第396章 孝顺 老谭原打算从省城直接去长沙的,听说曹家栋的事后改了行程,先去了呼市。 1200ksw.net 到呼市后看望了曹家栋,说了很多安慰话。之后去了张宇家,和夫妻俩唠了半晌儿。 张宇说今年的餐饮形式有点紧,他长期在呼市,大部分说的是呼市现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今年呼市不扩张开店,休养生息。 老谭同意他的看法。 “来的时候和艳华电话沟通了一下,她也这意思。”老谭说。 “见着她儿子了吗?”说到艳华燕子禁不住问。 老谭笑了,说:“没,她刚从医院回家,想去了,这不家栋出事了吗,没顾得上。” 燕子略显失望,随后看了张宇一眼,说:“我俩打算等她家孩子满月的时候去省城。” “你也有两年没回省城了吧?”老谭问。 “那可不。这回给艳华儿子过满月,顺便多待两天,见见老哥们老姐妹儿。”燕子说。 “也看看孩子。”张宇说。 老谭开玩笑道:“见儿子是假,见没过门的儿媳妇是真吧。” 从张宇家出来天快黑了,老谭没去店里,直接回了住处。 进屋没五分钟有人敲门,老谭喊了声进来后李志文和他妈便推开门小心的走了进来。 李志文和孟梦离婚后后悔万分,人也变了模样,消沉起来。整日酗酒且足不出户, 硬把二十多岁的小伙儿活成了邋邋遢遢的中年大叔。 他家集宁的,他妈一直在集宁店工作。为了给儿子结婚她妈拿出了所有积蓄, 说实话一个农村妇女再能耐能有多少钱, 也就是这些年口饿肚攒靠打工挣的那些。 原指望儿子成家立业能好好地过日子, 她打工挣钱再贴补点儿,不求别的, 只求平平安安、无事无非就好。谁成想儿子不争气,好好的媳妇离了。离了也就离了,不说啥, 竟然还破罐子破摔不过日子了,着实叫当妈的难受。 不忍心看儿子这样,劝导他出去找个活干,一是挣点钱养活自己, 二来也多接触接触人,别总在家闷着喝酒,怕憋出个病来。 李志文倒不是不听话的孩子, 只是离婚的打击太大, 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他知道自己的家啥样,也知道妈妈不易。 可惜的是心不在肝上, 干活总出毛病, 找了两份工作都被辞退。之后再找也都是朋友介绍,都知道他啥样人,也不爱给介绍了。 他妈心急,担心孩子这样下去别出点啥事。思来想去找了店长佟欣, 问能不能叫儿子回阿巧上班,这样她在跟前儿能有个照应, 也放心,另外儿子是老员工, 熟悉自己的活,不至于出错。 说实话这也是当妈的没法了。阿巧没辞她儿子, 是她儿子自己觉着丢人辞的职, 做的事全阿巧人都知道,不地道, 叫人指脊梁骨,也是没脸回去。 但又有啥法呢?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就这样下去吧? 哪个当妈的舍得? 儿子再不好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呀—— 但话说回来,李志文确实有错在先, 做的事叫人讲究, 甚至气愤。所以周晓梅才来了气, 说了永不录用的话。 佟欣也是为难,看李志文他妈在店里勤勤恳恳工作这些年的份上,按理说应该用李志文,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己也有那么大个儿子,这事要是摊在自己身上也没法。 可是周晓梅说了不再录用李志文,她还真不好答应。 于是就给志文妈出个主意,说这事得找老谭,老谭要是点头周晓梅就没话说,她呢也就立马答应。 说这话是半个月前的事,今天中午佟欣给周晓梅打电话询问曹家栋的情况,周晓梅顺便把老谭来呼市的事给她说了。 佟欣知道后便告诉了志文妈,叫她下午不用上班,赶紧带上儿子去呼市找老谭。 老谭看到这娘俩儿便想到了啥事,先热情的把母子让进沙发,然后直接问:“大姐,找我有事吧?” 志文妈没张嘴先掉眼泪,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像六十岁的,头发白了大半,身体也比前几年瘦弱不少,很是单薄。 看着她老谭想起了自己当初出来打工时的母亲,她和那时的母亲很像,孤独无助。 “嗨,看你大姐,掉啥眼泪,有啥事说,我能办的都办。”老谭安慰道。 志文妈揩了揩了脸, 不哭了。 “谭董, 都没脸来找你, 我这也是没法儿------”志文妈说着看了眼身边的儿子,“这不争气的,好好的媳妇离了,在家成天介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再不就呆愣着,和个傻子似的------” 眼泪又从这个苦命的女人眼里流出,扑簌簌的往下掉。 “妈——”李志文低低地叫了一声。 志文妈止住泪,对老谭说:“给他找了几个活,都不行,让老板给辞了。我也跟着上火------他打出来就在咱家干,对咱家的活熟悉------ 哎,我真是没法了谭董,要是有一分之耐都不会来给你添麻烦------” 苦命的女人呀。 “没啥麻烦的。”老谭笑着说:“别上火,身体要紧。志文的事我多少也知道点。” 老谭看向李志文,李志文和老谭对视了一下便低了头,一副颓丧样儿。 “志文,你多大了?”老谭问。 “二十三。”李志文回了一声又把头低下。 “二十三------”老谭叨咕一声,随后说:“二十三不小了,应该明白事了。你离婚的事我不评论,这属于隐私,别人不参与。 但结婚也好、离婚也罢,都只是个结果,自己选择的。既然是自己选择的就得承受,后悔、懊恼、自责都没用,也别心存幻想,于事无补。 人想要挽回失去的就得做的比以前更好,像个男人,敢担当也能担当,而不是垂头丧气的装可怜叫人同情,那样只能加剧对方对你的厌恶和瞧不起,就算想给机会也放弃了,因为不值。” 李志文依然低着头,但身子动了一下。 “你表叔找我介绍你的时候说你懂事、孝顺、并且聪明,懂事聪明我倒没在意,说实话只要这个孩子听话,不傻不捏,在咱家都能把工作做好,挣到该挣的钱。 但孝顺就不一样了,人要是不孝顺,对生养自己的爹妈都不行对谁都不带行的,这样的人无德,阿巧不要。 打你来咱家后我品了,确实孝顺,要不然我也不会给你妈要工资,这你懂吧?” 李志文把头抬起,冲老谭点了点。 志文妈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孩子,人只要孝顺就证明不坏,是个好人。但孝顺不是一时的,而是一辈子。 你都二十三了,早应该让你妈不跟着操心了,就算过不上不用劳作的好日子,但至少得叫她干的开心吧? 你看看你妈,现在都啥样了?头发花白、身子孱弱,给你花钱娶媳妇还叫你离了,你是难受,你妈就不难受吗?叫自己的妈跟着难受、跟着着急上火,叫孝顺吗?” 李志文偏过头,妈妈花白的头发分外刺眼------ 志文妈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李志文眼里噙满了泪水,自责中满是心疼的喊了一声:“妈——” 接着便鼻根一酸,愧疚的泪流了下来。 第397章 人想人 想死个人 王淑兰从北京来到呼市。 她也是听说曹家栋出车祸才来的,当然,知道老谭在呼市,要不然不会来的这快。 1200ksw.net 老谭不能在呼市多待,长沙的中央厨房店马上装修完了,他得尽快赶回去。 既然王淑兰来了,他不能马上走,正好要和呼市的一些老朋友聚聚,便一起了。 老朋友大家都熟悉,有原统战部部长赵老,分局的赵局,商业局局长托娅达娃,餐饮协会的郎会长,本来有请大德的,大德趁天气好云游去了,不在。 坐陪的有张宇、燕子夫妇,周晓梅和黄丽娟。 赵老虽年已古稀,但精神头好,身体硬朗,一双眼睛锐利有光,说话还是那么铿锵有力。见了老谭的第一句话便是:“今天陪我好好喝点儿,走时候再给我带一桶。” 郎会长取笑他说:“你这是连吃带拿呀。” 郎会长花甲之年,但看上去不像,也就五十五、六岁那样,精神饱满, 红光满面,大背头很有气势, 可见保养得好, 养生得当。 赵局和托娅达娃都五十出头, 在干部中属中间力量,实权大握的人物。但俩人的共同点是没啥官架儿, 做事讲究,重义气,和老谭、古毅对撇子。 俩人相比较而言赵局稳重, 含而不露,这也和他的工作性质有关,比较严谨。 托娅达娃属外向型的,给人的印象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能说能笑, 豪爽大气。这一是和她的蒙古族血统有关, 天生的;二是打小就没受过屈, 我行我素, 自然养成的脾气秉性。 四个人和老谭都相交甚好。 赵老是老谭来呼市后最先认识的,那时他还没退,对老谭的帮助挺大。后来他又引荐了省城的张老(老省长)和老谭相识, 老谭去赤峰发展时也没少帮忙, 给引荐了自己的老部下。 郎会长和老谭属忘年交, 他欣赏老谭对餐饮的痴迷与干劲, 曾极力邀请老谭进餐饮协会做副会长, 都被老谭以不想当官为由而婉言谢绝了, 说实话也确实是,老谭没那个心,只想干好自己的饺子馆。 赵局和张宇是战友, 但交着交着和老谭成了哥们儿。在处理苏娅琪琪格的弟弟和周玉军的事上帮了不少忙,也正是这两件事叫他对老谭刮目相看,觉着老谭这人行, 值得交。 托娅达娃是燕子在办理海东店的卫生许可时结识的,俩人通过这事成了闺蜜, 进而和老谭相识。 老谭酒量大,她好酒量, 俩人是喝酒遇知音,成了朋友。喝酒人的脾性格都差不多, 谈得来还尽兴, 一来二去的就相交莫逆了。 做餐饮的就这样,啥样人都能遇着,啥样人都得交。老百姓话讲宁胡交一个不胡得罪一个,没遇到事呢,遇到事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 话说回来,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雁留声于天,人留名于世,活着就得学做好人,死了好有人抬。 “小谭,你家的饺子是越做越好,快成全国第一了。”郎会长在席上对老谭夸赞道,赵老和赵局、托娅达娃也点头称是。 “谢郎老夸奖。第一不敢当,咱们中国的饺子文化源远流长,底蕴深厚且博大精深。单凭好吃不好吃来讲谁也不敢说是第一,只是在单一的馅料上有突出之处罢了。 像喜家德的虾仁水饺、哈尔宾饺子王的东北白鱼水饺、东方明珠饺子城的鸡肉香菇饺、边福记的煸馅、省城洪记的蒸馅、咱们呼市福记的羊肉大葱水饺,这都是有名的,别人家学不来。” “你说的都是别人家的,说说你家的啥有名?”托娅达娃问。 老谭笑了,说:“我家还真没啥有名的,非要说的话就是饺子酒有名。到我家吃饭有一半是冲饺子来的,有一半是冲着酒来的。 在创建阿巧的时候我就想把东北的饺子酒文化推出去,发扬光大,叫全国人知道到底啥是东北人的饺子酒。 俗话说饺子酒饺子酒,越喝越有,吃饺子不喝酒不如喂狗。我打小就听大人叨咕,这也是东北人吃饺子的习惯。 到我老家, 只要吃饺子就得喝酒,没菜都行,饺子就是菜。尤其冬天, 屋外面下着雪, 屋里头包酸菜馅饺子, 煮好了端到炕桌上,盘腿那么一坐,小烧酒一烫,吃口饺子喝口酒,咂!那滋味别提了,简直就是皇上。” 受老谭话语感染,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吃口饺子喝口酒,赵老还有模学样的“咂”了一声,引得大伙哄笑。 “老弟,你家酒确实好喝。”托娅达娃说。 “走时给你们都带一桶。”老谭大方的说。 “先说好了,我不要养生的,就要这散白。”赵老说。 “好。”老谭点头。 “我要天山雪莲酒,润肺。”郎会长说。 “你也不抽烟润啥肺?”赵老抢白道。 “我肺不好,再说在家老伴不让喝酒,也就出来偷着喝点儿。把酒拿回去我就说是养肺的,喝了管事,她也就不管了。”郎会长说。 众人都笑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大家都很尽兴。喝到高兴时托娅达娃还现场高歌了一曲,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饭后众人散去,王淑兰被黄丽娟拉着去了商场,周晓梅回家照顾丈夫。 老谭酒喝的有点多,回到住处躺床上便睡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睁眼一看沙发上还睡着个人——王淑兰。 王淑兰并没睡着,只是闭着眼假寐。她和黄丽娟从商场出来便回了这里,看老谭睡着就没打扰,把给老谭买的衬衫放好,随后便在沙发上躺下来休息。 说实话她想老谭,虽然年前跟老谭说是最后一次,俩人恢复到以前模样,不再有什么暧昧。 话是这么说,但人怕动感情,动了就刹不住。 尤其老谭这样的男人还很优秀,是自己欣赏并喜欢的,要是没那事还好,有了就不一样,心里面挂念、惦记、总想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感情一旦有了思念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得高飘得远,牵肠挂肚的缠磨,熬煎人。 她心里清楚要维持这样的关系不好,可是管不住自己,真想呀。 想人的滋味不好受,想要立马见到,希望想的人突然就出现在眼前,然后上去紧紧抱住。 有时候她也纳闷,经历了那多男人怎么就偏偏对老谭放不下呢?好像他已经走进心里,怎么弄也出不去,搅得人心焦麻乱寝食难安,牙痒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甜。 她知道这是爱,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把话说回来也有现实原因。 她虽精致美丽,看上去可以当老谭的妹妹而不是姐姐,但岁数在那摆着呢,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再漂亮其心理也是五十岁,想的事和说的话跟四十岁人不一样,何况还当了奶奶。 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但也只能把爱压在心底,像没事人似的该干啥干啥,不叫人看出来。然后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像初恋的小女孩一样把爱偷偷的拿出来,享受甜蜜中带着苦涩、煎熬般的思念。 人想人,人想人,想死个人—— 第398章 我想你就好 听到老谭起来的声音王淑兰把眼睛睁开,顺势坐起来。 她对老谭亲昵的笑了笑,说:“醒了。” “醒了,啥时候回来的?”老谭边问边找水喝。 王淑兰把倒好的凉白开递给老谭,说:“回来有时候了,看你睡得香没喊你。” 1200ksw.net 老谭喝了水,但觉着凉白开没茶水过瘾,便找茶叶烧水,准备喝茶。 王淑兰把买的衬衫拿过来打开,对他说:“天热了,给你买件衬衫,试试。” 老谭没马上接衬衫,而是愣怔了一下。王淑兰说话的语气和看他的神情,以及整个举动叫他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有遥远的回忆被打开了------ 也确实打开了,他眼前出现了赵姐的面容,还有赵姐叫自己试穿她给买的衣服时的情景,和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相似------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看过第一部的朋友一定还记着那个美丽、善良、温柔贤惠、命运多舛的赵姐。遗憾的是老谭从滨海回来后,赵姐家动迁了,给她打电话也不通,从此失去了联系。) 见老谭发呆发愣,王淑兰又说了一遍:“试试呀。” 老谭醒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接衬衫一边说:“谢谢。” “刚才想啥了?”王淑兰问。 “阿,没想啥------觉着你像个人——” “不像人还像鬼呀?”王淑兰瞪了老谭一眼, 把衬衫又拿回来,用命令的口吻说:“把衣服脱了, 不脱咋试。” 老谭讪笑, 边脱边说:“我说你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知道。”王淑兰似乎并不在意, 看老谭还穿着跨栏背心,笑道:“都五月份了, 也不嫌乎热,背心还穿着。” “习惯了。” 王淑兰把衬衫递过去,老谭接过来穿在身上, 扣扣子的时候王淑兰转到身后看衬衫大小,见前后合适便满意的笑了。 人在衣服马在鞍,老谭穿上衬衫后立时显得年轻不少,也精神不少。 “咋样?行吧?”老谭问。 “行,挺好。”王淑兰随后玩笑道:“这谁家小伙儿, 这精神儿!” “还小伙呢?老头了。” 老谭欲把衬衫脱下来, 王淑兰阻止道:“脱啥脱?穿着。以后别总穿那些深颜色的, 显老。你不总说人应该越活越精神吗。” 说着话她把目光从衬衫移到老谭的裤子和鞋上, 自言自语的说:“嗨, 黄丽娟非得着急走,买条裤子和鞋好了-------明个儿再去。” 老谭说不用,飞机票都订好了, 明个儿飞长沙。王淑兰说知道你飞长沙, 赶趟儿, 不下午的飞机吗。说完嘿笑了一声, 神秘又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说:“我也去。” 她去长沙是临时决定, 咋说呢, 时髦话讲任性一回吧。 老谭有些无语,但很感动,同时内心也挣扎起来。他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也不是抛妻弃子的渣男,说白了就是个厨子,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 他有家有业, 有孩子老婆,上升到道德的高度讲不应该和妻子以外的女人有暧昧关系, 那属于背叛和出轨,叫人讲究。 这道理他懂, 所以很谨慎,若不然和张丽也许早成夫妻了。 但话说回来, 他能阻止别人不干坏事, 但阻止不了别人对自己的感情,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无迹可寻。 而男人,尤其像他这种过早进入到中年夫妻纯友谊的男人,长时间得不到妻子的温柔和性爱的抚慰,对女人是渴望的,那种渴望爆发时如火般炙热,烧烤着血液,激发着不可遏制的欲望,能叫人犯罪。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老谭也孤枕难眠、辗转反侧的睡不着,熬煎的难受。 为了压制上蹿下跳的欲望,让自己睡着,屋里常备着酒,用自欺欺人的方法喝酒、喝多、喝迷糊了,躺床上便睡。 方法虽不可取,但却行之有效,要不然还真管不住自己。 他曾自嘲的安慰自己:一壶老酒不解愁,却也消去不少优。强压欲火醉空夜,不梦黄粱梦青楼。 醉醒天明,睁眼起床,凉水洗脸阳光晒面,之后便是一大堆的事等着做,忙碌碌的脚打后脑勺,欲火也就消失了。 真消失了吗?哪能呢,只是躲避了白天的太阳, 到晚上还是如常的冒出来继续煎熬。 老谭知道王淑兰说她也去的意思, 同时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说实话他希望她去,又虚伪的不想她去, 有点矛盾。 王淑兰接着说:“我过去看看你住的地方啥样, 缺啥少啥不,帮你拾到拾到。” “不用,啥也不缺,挺好的。”老谭说。 “是不用呀还是怕我去?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我倒想,可能吗?” “有啥不可能的,你魅力多大?”王淑兰带着醋味的说。 “呵呵,呵呵------” “不许笑!” 王淑兰自己也笑了起来。 当夜再深的时候,王淑兰偎在老谭怀里,一只光胳膊搭在老谭胸上,认真而动情的说:“弟,不知咋地姐就是想你,想的要命,心焦麻乱的,恨不得立时见着你。 知道这样不好,但管不了自己------放心,姐不缠磨你,你该咋咋地。” 老谭没吱声,伸手把床头柜上的烟拿过来,取出一支抽上。 “晓梅我俩好,她跟我说过你和你媳妇的情况------别觉着姐贱,你要是想了就跟姐说一声,姐陪你。”王淑兰轻着声说。 老谭把抽了两口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掐死,回过手把她搂紧,唇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 这一夜,俩人抵死缠绵。 彻底放开自己的王淑兰在充满了少妇的妩媚,柔情百种的同时又带着贵妇的火热,豪情奔放。她把自己揉进老谭的身体,犹如少女,又把老谭揉进自己的身体,宛若妻子。 她挑逗着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然后让自己心甘情愿的臣服。 她让男人疯狂,让自己竭斯底里。 当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喘息和回味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了力气。 “好吗?”王淑兰柔声问。 “好。”老谭回答。 “想我吗?” “------想。” “骗人,但爱听------不用想我,我想你就好。” 第399章 做菜 做人 湖南,长沙。 阿巧饺子馆中央厨房店装修现场。 老谭和王淑兰下飞机就来了这里,韩军、小凤、刘洋、孟梦和新来的厨师长秦海啸都在。 1200ksw.net 装修已大体完成,剩下些细节活再有两天也完事。前台服务员在清理杂物、打扫卫生,厨房人员在熟悉设备,归整物品。 店面看上去不小,但实际营业面积不大,六百平米左右。一楼前半部分是大厅,后半部分是厨房。二楼东部区域是包房,西部是办公区和库房。 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摆着各种养生酒和老酒的酒水台,酒水台和收银台连为一体,全部是东北白山黑水的粗犷豪放装修。 带皮的白桦树原木柜台,上面悬挂着大红灯笼,墙上挂着红辣椒和玉米棒,东北八大怪的红挂钱剪纸贴在窗棂上,活灵活现。 酒水台左手是饺子跟炖菜档,右手是凉菜、热菜、砂锅煲仔档。整个明档一字排开四十米长,气势非凡,彰显大气。 小凤和秦海啸分别向老谭汇报了工作情况,目前来说厨房人员已全部到位,前台还差八名服务员和两名传菜人员。 培训工作一周前已经开始,现在是上午训练下午打扫卫生,晚上实际演练一小时。 老谭问了员工的吃住情况,韩军说都安排好了,寝室比老店还好, 员工非常满意。 随后老谭来到厨房,先和孟梦唠了一会儿。孟梦说师父王红已经把山菌馅饺子的制作方法给了她, 她这几天试做呢, 想叫老谭尝尝。 老谭把厨师长秦海啸叫来, 问他厨房有原料吗,能不能安排几个菜, 顺便尝尝饺子。秦海啸说可以,这两天就试菜呢,有原料。 于是晚上在包房摆了一桌, 孟梦包了酸菜馅和山菌馅饺子,凉菜、东北菜、湘菜、煲仔、炖菜师傅分别做了两个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在座的有老谭、王淑兰、小凤、韩军、孟梦、秦海啸、刘洋、各档口老大和两位前台主管,都是自家人。 装修筹备、培训训练是最辛苦的,老谭想犒劳犒劳大家, 让韩军拿了酒, 准备和大伙儿喝点儿。 老谭先是对大家表示感谢, 干了第一杯, 大家也随之干了。随后尝了一个山菌馅饺子,味道和王红包的没啥两样, 禁不住对孟梦夸赞道:“你现在的水平快赶上你师父了。” “哪呀,都是按我师父教的做的,自己调不出来。”孟梦说。 见老谭夸孟梦的饺子好吃, 秦海啸说:“谭董, 尝尝菜咋样,不合格的我们改进。” 秦海啸说的时候一脸谦恭, 听着舒服, 能感受到诚恳。但老谭却皱了下眉, 原因是秦海啸说话的档口不对, 让人感觉他是在和孟梦争锋——不能只夸饺子不夸炒菜呀。 秦海啸是忠清从省城调过来的,之前是省北大学城店厨师长。东北菜做的不错,管理有一套, 连续两年超额完成销售任务。 但他有个缺点,爱表现自己,总有天大的能耐无处使、怀才不遇的哀叹。和忠清有亲戚关系,忠清说过他几次, 虽有收敛, 但效果不大。 这次忠清派他来是想叫他在老谭的眼皮子底下磨炼磨炼,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刚和媳妇离婚,心情不咋好,也是叫他换换环境。 老谭对他比较了解,要不然不可能同意忠清调他。 桌上的人都对秦海啸表现出来的谦恭、诚恳表示出好感,加上他长得有眼缘,都有了这人不错的印象。 老谭笑了,说:“好,尝尝,都动筷尝尝。”随后对还有些拘谨的各档口老大说:“你们也尝尝自己做的菜,给自己打打分。” 大伙儿开始拿起筷子尝菜。 王淑兰尝了山菌馅饺子,尝完之后说:“这饺子好,清香,一点不腻,估计北京也能卖动。” “肯定能,孟梦姐刚包的时候就给我尝了,好吃,北京人爱吃。”刘洋说。 “你可以试卖一下。”老谭对王淑兰说,王淑兰点点头。 大伙儿把桌子上的菜都尝了,好吃不好吃看盘子就行,好吃的盘子里剩的少,不好吃的剩的多,一目了然。 虽然有个人喜好和口味的不同,但做菜首先是迎合大众,把菜做到不爱吃这道菜的人也能吃上两口,发出“原来这菜也行呀”的感慨才是合格的厨子。 盘子里的菜剩的多的多,少的少,秦海啸有点架不住劲儿,但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对老谭说:“谭董给点评点评。” 老谭没看他,对小凤说:“你是区域经理, 你先说。” 小凤毫不犹豫的说:“打分的话我给这桌菜打六十分,刚及格。” 她这话说完秦海啸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甚至有点阴沉。 小凤接着说:“但看得出各位师傅都用心了。我虽不怎么懂做菜, 但干督导两年, 对厨房工作也了解不少。 今天各位师傅没发挥出真正水平是有原因的,第一是接到的通知有点晚,准备的不够充分。我看了,有的菜辅料都不齐,好像调料也不全。 第二是设备、工具、包括使用的煸锅手勺都是新的,没用出来,师傅也没顺过架来。新设备新工具不一定能炒出好菜来,只有用顺手了,锅滑膛了才是最好时候。 第三就是餐具了,我指的是砂锅煲仔,虽然开过了,但都没咋使,装上菜初加热效果出不来,也影响成绩。” 随后小凤向老谭看了一眼,像是在征求意见。老谭点了点头,她领会了老谭的意思,接着说:“今天的目的不是试菜,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没黑天没白天的,谭董的意思是犒劳犒劳大家。” “对喽——”老谭笑着把话接过来,“今天主要是犒劳大家,不是试菜。来,喝酒!” 秦海啸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几个档口老大的神色也稍加放松,不那么紧张了。 先是老谭张罗了两杯,接着小凤也张罗了两杯,四杯酒下去之后气氛才活跃起来,开始有说有笑了。 半酣之际老谭又提了一杯,然后对大伙说:“我厨子出身,不说做一辈子菜吧也差不多,对菜有感情,也愿意研究。 说句到家话做菜和做人是一样的,菜不分大小,人不分高低,只求用心尽力而已。 不管谁,只要是喜欢厨道,有悟性,人品又好,菜也差不哪去。反过来人不行,无德,技术再好做出来的菜也有难吃之处。 就好比心生歹毒,满腹怨恨,嘴里骂人,手里淘米,大米再好焖出来的饭也不香,甚至有毒。 所以说厨子是学做菜先做人,三分厨艺七分厨德。 有艺无德路难走,有德有艺好做人。 艺高人胆大,德高鬼神惊。 双馨德艺行天下,一勺烹出满庭香。” 第400章 意外收徒 老谭的话音刚落,就见刘洋起身离开座位,很是激动的来到老谭跟前儿,在大伙诧异的目光下“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紧接着便磕了一个头。 “谭董,我要拜你为师,收下我吧。” 这个举动太出人意料,不但把大伙儿整懵了, 老谭也愣住了。 他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说啥好,赶忙去扶刘洋,嘴里说着:“快起来,快起来。” “你不收我就不起来。” 这丫头还挺倔。 大伙一看原来是拜师呀,都释然起来。 “先起来。”老谭拽刘洋起来,但这丫头也拧, 死拖着不起。 “你不收我就不起。” “我不收徒弟了。” “收我最后一个。” “真不收了------” 见老谭不答应, 刘洋便求助的看向王淑兰。 王淑兰刚才也被刘洋的举动懵住了,她知道小丫头一直想拜老谭为师,但没想到会来这一出,有逼宫的嫌疑。但心里倒觉得小丫头聪明,时机掌握的好,这场合跪下磕头,连自己都感动了,老谭就是不愿意也没法儿。 “刘洋早就想拜你为师了,收下吧。”她说。 “说啥呢?”老谭使劲儿的瞪了王淑兰一眼。 说实话老谭没再收徒弟的打算,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叫古毅的儿子让额尔敦带着,自己收了好不好。 他这样想的,自己已经不炒菜了,教不了人家啥,收了等于误人子弟。 至于女徒弟更是想都没想,收李爽纯属于意外,说实话都有些后悔了。 跪在地上的刘洋见王淑兰说话不好使, 仍不死心, 把目光又看向了小凤,可怜巴巴、眼泪汪汪的叫:“凤姨——”说着眼泪就一对一双的往下掉,见者人怜。 刘洋会来事,招人喜欢,来了不到俩月和小凤处的非常好,成天介一口一个“凤姨”的叫着,晚上也赖巴巴的睡在一起,倒真像亲姨娘俩儿。 小凤对她也是喜欢,甚至有些母爱迸发,像女儿般的疼爱,这时候自然要向着她说话。 “老谭,孩子诚心诚意拜你,收了吧。”小凤说。 “那可不。”王淑兰也说。 “谭董收了吧。”韩军说。 “师叔,刘洋妹妹可好了,收了吧,正好我也能有个师妹。”孟梦说。 见有人为自己说话,刘洋抓住时机抬起可怜巴巴的脸,也不说话,让眼泪在眼圈了噙满了打着转,然后再打动人心的掉下来------ 老谭就这样收了平生最后一个徒弟。 五月中旬,中央厨房店开业。 开业后一个月,老谭马不停蹄的先后谈下了两家店,两家店都在雨花区,和芙蓉区的老店跟中央厨房店遥相呼应,成四足之势。 两家店的装修需三个月时间。 现在开饭店最不愁的就是装修,只要钱到位想装啥样装啥样,没凭据。愁的是人,真不好招。 招到了还得培训、训练。俗话说饭店要开好,培训少不了。很多饭店开业火仨月,仨月过了就不行了,大部分原因是开业前的培训不到位,员工没训练好就仓促上岗,最终导致失败。 用运营的话讲,一个没训练好的员工会时时刻刻得罪客户损失效益,让企业悄无声息的死亡。 另外,企业运转就需要成本。 有形的成本如装修费用,设备、家具等硬件设施,这些是一次性投入的。还有按月投入的房屋水电、人员工资、后勤供给等固定成本,这些都看得见摸得着,容易控制,也容易聚焦。 但企业最大的成本是那些没训练好的员工,最看不见的成本是管理内耗,这两点做不好整不明白,很容易死掉。 话说回来,既然没训练好的员工是最大成本,那就得在培训、训练上下功夫。在这方面多投入,运营上就少损失,多获利。 员工不好招,招来了还得培训,都需要时间,所以雨花区的两家店在装修开始时招聘广告就打出去了。 “主要是服务员和传菜生,还有厨房小弟,来一个留下一个,安排到老店和中央厨房店实习,都给找师傅带着。”老谭在准备去苏州参加古毅和王姐的婚礼之前对小凤进行交代。 “是。”小凤说。 “店长和厨师长不用着急,总部准备,开业前一个月过来。” “领班和师傅咱们自己培养。” “嗯。”老谭想了想说:“厨房这边得有个总厨,好跟你配合。” “是------有合适人选吗?”小凤问。 老谭沉吟了一下,说:“你和忠清沟通一下。” “好。” 老谭倒是有个人选,但是还没拿准。忠清是厨务总监,对现有厨师长的炒菜水平和管理能力比自己清楚,他安排比较合适。 另外周晓梅是执行总裁这事老谭总忘,他是当着董事干执行总裁的活,抢人家饭碗不说还撒不开手,这样下去不好,好像抓着权利不放似的。 于是他说:“以后有啥事跟周晓梅沟通就行,不用找我,也叫我轻快轻快。” 小凤笑了,“这不是你在跟前儿方便吗,再说也习惯了。” “这习惯不好,改改。” “好,以后找晓梅,不找你。” 小凤随后上下打量着老谭,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道:“哎呀,没发现你瘦了吗?” ranwena.net “是瘦了点。”老谭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 “哪是瘦点儿?最少十斤。” “有吧——” 老谭也不知道瘦多少,但瘦是肯定的,能感觉的到。 小凤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狐疑着说:“你这瘦的也太快了------没感觉哪不对劲儿?” “没,就是轻快了。”老谭说。 “噢,那就好。” 小凤没再好奇老谭瘦的事,而是聊起了韩军。 韩军和白佳琪确定了恋爱关系,这是好事,老谭也感到高兴。只是打孟梦来了后好像有了变化,小凤发现俩人下班后有两次单独出去喝酒,挺晚才回来。 “你的意思是他俩------”老谭猜疑的问。 小凤也不敢肯定,说:“我觉着是不可能,但他俩------毕竟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孟梦还刚离婚,好说不好听的事。” “凤姐,把你调过来就是管韩军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俩呢-----这事你上上心,我就不管了。”老谭说。 “就是和你叨咕叨咕,我找时间和孟梦唠唠。” 第401章 古毅婚礼老谭喝多 老谭坐上了去苏州的火车,之所以坐火车而没坐飞机,他是想感受一下高铁的炫酷。 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变化巨大。如今是国富民强,老百姓安居乐业,好呀。 一个厨子虽然对祖国的巨变说不出太多的赞美之词,但内心是喜悦与自豪的;虽然思想还没上升到国家的层面上,但作为炎黄子孙, 肯定为祖国的繁荣富强骄傲。 爱情没国界,科学没国界,但人是有祖宗的。 这两天古毅和王姐正喜气洋洋的张罗自己婚事。他俩也不操办,只是一些老友聚一起热闹热闹,热闹完了旅游度蜜月去。 虽不操办,但来的人也不少。有老谭、周晓梅、王淑兰、黄丽娟、张宇夫妇、张丽、忠清、郝南生、乔刚、乔姗兄妹, 湘菜馆的张老板,上海面馆的徐老板,商会的孙于聪,这些人都来了。 再加上王姐那边的老姐们儿和亲戚朋友,一共摆了八桌。 老谭和孙于聪、乔刚、乔姗、郝南生、王淑兰等人一桌,孙于聪作为省城商会会长,曾经瞧不起阿巧这样的小饺子馆,认为没发展不赚钱,成不了啥气候。 没成想几年时间发展成这样,已经远超于他的买卖,禁不住汗颜。想到老谭和古毅跟他谈拙政园店租金时的情景,为自己当初的刁难深感愧疚。 应了那句话:当初你瞧我不起,今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老谭没在席上待多长时间,虽是喜酒也不能多喝,何况还有下一场呢。 这可是老板结婚,哪能把员工落下? 晚上拙政园店不营业,大摆宴席招待整个苏州区的中层以上管理人员, 其他各店也早打烊,员工会餐, 为老板贺喜。 呵呵,晚上老谭喝多了,不是平常的多,是喝醉的那种。 他先是跟一对新人喝,然后跟店长、厨师长喝,之后跟档口老大、炒菜师傅、部门主管、楼层领班、经理喝,五钱的白酒盅一口一个,毫不犹豫、豪爽大气。 喝的时候兴高采烈异常清醒,没一点醉得意思。在他的带领下大家都兴致高扬,有说有笑热闹非常,整个大厅充斥在喜庆之中。 他喝完了往外走的时候,跟送他的额尔敦和几个师傅还说没事呢,等出了门口一见风就完了,马上来个趔趄险些摔倒。 紧接着就醉了,人事不省。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脑袋嗡嗡的迷糊,爬不起来,躺在那不敢动,一动就天旋地转的。 守着他的雅茹见他醒了,轻声道:“醒了?” 他“嗯”了一声,随后又闭上眼睛,一脸难受的表情。 “是不是血压高了?喝点水不?”雅茹问。 他又“嗯”了一声,算是两个问题全回答了。 雅茹把倒好的凉开水拿过来放在床头柜上,一偏腿坐在床头,把老谭的头轻轻抬起放进臂弯,然后用腾出的那只手拿水杯,像伺候重病号似的喂老谭喝水。 一杯水下去老谭感觉好点,但仍迷糊,头不感动身不敢翻,仰躺着。 “饿不?”雅茹问。 “不饿,就是难受。” “喝那些酒还有不难受的?”雅茹用既责备又心疼的口吻接着说:“使劲喝,劝都劝不住。” “------” “我把小米粥热热你喝点儿,然后吃片降压药,吐得一点食儿没有。” “我吐了?”老谭睁开了眼睛。 “就差没把胃吐出来------吐额尔敦和我一身你知道不?”雅茹问。 老谭摇头说不知道,摇头让他感觉房顶都在转,又赶紧把眼睛闭上。 看他的难受样儿雅茹不想再刺激他,说了声我给你热粥去便去了厨房。等粥热好了连咸菜一起端过来放在床头柜上,像刚才喂水一样,拿着勺喂一口粥、喂一口咸菜。 估计酒精把胃粘膜都烧掉了,整个胃都是酒气。小米粥下去虽不空了,但是和满胃的酒气一混合也不是味,有往上返的架势,老谭喝了一小碗便不再喝了。 bqgxsydw.com 雅茹没继续喂,又倒了杯凉开水,拿了降压药。老谭喝了半杯水,把药吃了,感觉好受点。 “再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雅茹说。 “嗯。” 酒后奢睡,没一会儿老谭又睡着了。 等他再醒的时候已是傍晚,西斜的霞光从窗户投进来,整个屋子笼罩在金色的朦胧里。初夏的风轻柔和煦,吹进房间变成了暖融融的抚摸,叫人舒服。 雅茹把晾在外面的衣服收回,有她的、老谭的,都是昨晚老谭吐的。还有床单和枕巾,看到这两样雅茹就来气。 昨晚三个年轻力壮的师傅把老谭架进屋里放到床上,以为他不会再吐了,哪知刚躺下就一扭头,“哇”的一声吐了,吐的都是发黄发黏的胃液,还带着血。 三个师傅帮着把老谭的衣服脱下,把床单、枕巾换下,老谭沉吟着睡着了。 三个师傅走了,雅茹不放心,在沙发上将就一夜,也睡不踏实,老谭一翻身一哼哼她就醒,起来看看没啥事再睡。 老谭现在不那么难受了,头不晕但沉,浑身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虚脱无力,一点劲儿没有。 在床上躺一天也难受,在雅茹的帮助下勉强倚着床头,枕头垫在胳膊下半卧着,但精神比上午好了许多。 雅茹倒了杯冰红茶,他一口气喝下。 雅茹把空杯接过来,说:“以后可别喝这些酒了。” “嗯。”老谭道。 雅茹有些纳闷的问:“没见你喝多过,昨天你喝多少酒?” 老谭想了想说:“估计得有三斤。” 雅茹倒不吃惊,只是恨其不争的瞪了一眼。 “以后不喝了,真不喝了。”老谭说。 “哼哼,你也就说说,难受了戒酒,等好受了啥都忘,照喝不误。”雅茹根本不信。 “这回真不喝了,戒了。”老谭认真的说。 “戒?可别说戒,你是记着卖酒的地方了。”雅茹挖苦道,随后又想起了啥,说:“上午忠清来了,看你睡着就没喊你,他和张丽中午走,过来跟你说一声。” 老谭“噢”了一声。 “忠清刚走晓梅来了,也是跟你打招呼,她和王总、还有黄丽娟一起回北京。”雅茹接着说。 老谭又“噢”了一声。 “她们也是中午的飞机,不知道你喝多,估计知道的话王总能来看你。”雅茹略有深意的说。 老谭愣怔一下,随后道:“不能------” “有啥不能的?” “能的话她们仨就一起来了。” “不是不知道你喝多吗?” 老谭看着雅茹笑了,不再说话。 雅茹也笑了,自问自答的说:“知道了也不能来,我在这呢。” 第402章 老谭厨房动刀 雅茹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老谭住在四合院,并且和员工在一起,王淑兰不好意思过来。 说白了是心理作用,如果俩人没那事的话心里敞亮,也就啥也不合计,来也正常。一有了那事心就和做贼似的,觉着谁看自己都和啥都知道了一样, 心先怯了。 人可以率性,但不可过于任性,尤其人到中年,总有一个无形的法则在心里横着,虽可以情不自禁的偷偷逾越,但不能被人知道。 要不然咋说不能做坏事、违心的事呢。 话说回来老谭这是和雅茹没那啥,要是那啥了也一样,愉悦了身心伤了头,走路都得低着。说好听的是两情相悦,说不好听的是乱搞男女关系。 员工不可能当面说,背后必然讲究,到时候老谭再人模狗样的去管理、做培训,呵呵,员工表面是认真的听着,其实是这耳朵听那耳朵冒,还得在底下说:哼,还讲呢,自己啥样不知道------ 这就是人言可畏,还有啥大啥小。 反过来说对雅茹也不好。 没几个人会用理解的心态说:她和老谭本来就一对,要不是因为啥啥啥早成两口子, 现在是苦尽甘来,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能吗?不可能。 大部分人会用鄙夷的语气说雅茹怎么怎么地,并用瞧不起的眼神看她,她想再找个归宿都难。 可以这样形容老谭和雅茹他俩:再进一步,重温的不是旧梦,而是早已熟悉的彼此,渴望的水乳交融不一定胜过默默无声的关心挂念。 两个人到了不在一起都能感知对方的存在,在一起时用眼神就可以交流的程度,他们的感情就是经历了痛断肝肠的炼狱折磨,在苦涩与无奈中酿造出的用一生去守护的爱情。 爱虽然能够单一存在,但性能够让它更加饱满,可是要永恒却未必。 人最难搞明白的是感情,最好是顺其自然。 李爽惦记师父啥样了,早回来一会儿。她进屋的时候老谭和雅茹正吃饭,便坐下来一起吃。 “师父,你以后可少喝点酒吧,忒吓人。”李爽说。 老谭嘴里吃着饭点了点头。 “少喝能行吗,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雅茹咬文嚼字的说,其意思显而易见。 “你咋还赶我师母了。”李爽笑道。 “我可不你师母,你师母在省城呢。”雅茹道。 李爽嘻嘻笑, 吃了口饭, 随后转了话题说:“今天我在乔总的私房饺子馆了,知道不,有个导演在乔刚的老宅子拍电视剧呢,听说有两个演员还挺有名的。” 老谭没搭茬,雅茹问:“知道是谁不?” “这不知道,乔姗就提了一嘴,说过两天可能在店里吃饭。”李爽说。 “乔刚不是说老宅子不接待剧组了吗,咋又接待了?”老谭问。 “听乔姗说大赞助商是乔刚哥们,面子呗——”李爽说。 老谭没再问,脑子里浮现了乔刚的老宅子,心说拍的肯定是古装剧,要不然不能去那。 山菌馅饺子在苏州也试卖了,老谭问李爽客人反映咋样。 李爽说:“好,客人都说好吃,非常喜欢。”顺便拍拍雅茹的马屁,“雅茹调的馅还说啥了,一个字,绝!” 雅茹白了她一眼,说:“那可不是我调的,我是按方子抓药。”随后对老谭说:“主要是原料得供应上,别卖卖的断货了。” “断不了,你提前一个星期要货就行。”老谭说。 李爽接着说了另一件事:“师父,昨天晓梅说准备举行一次全集团的厨艺大赛,主会场设在苏州,这事你知道吧?” 老谭说:“跟我提过,我叫她拿出个具体方案来。咋地,跟你说了?” “嗯,师父,主会场在苏州,我们有啥优惠吗?”李爽笑嘻嘻的问。 “这你得问她去,我现在是不管事不参与,乐享自在。” 李爽嘿嘿笑,看了眼雅茹,口无遮拦的说:“咋地,想双宿双飞呀,我告诉我师母去——” 老谭用两天时间把苏州各家店都转了转,他这回主要转厨房,注意力在出品上。每天都换上工作服上灶台炒两个饭口的菜,然后和师傅們交流交流,指出不到之处,表扬做得好的。 在中央厨房店的时候额尔敦提出把本地菜“西湖醋鱼”换成东北菜“松鼠鱼”,理由是西湖醋鱼卖的中规中矩,品相上没松鼠鱼好,既然都是糖醋口的,不如卖品相好的松鼠鱼。 他这么说本地菜厨师自然不高兴,于是本地菜师傅和东北菜师傅就争执起来。俗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光说没用,手底下见真章。 在老谭的主持下本地菜头锅和东北菜头锅开始比拼,看看到底是你的西湖醋鱼好吃,还是我的松鼠鱼美味。 厨房里的两个大佬比试,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立时分成两派人马,各自呐喊助威。 很快,也就二十分钟,两个鱼做完了。 西湖醋鱼枣红润亮,醋味飘香;松鼠鱼活灵活现,金黄诱人。 有人拿手机拍照,没听人说嘛,遇到事先别慌,拿手机拍张照片,先发个朋友圈。 该拍照都拍完了,老谭拿起筷子一个鱼尝了一口,没发表意见,而是叫两个头锅师傅动筷品尝。两个师傅尝完了又叫其他师傅尝,最后是小弟。 都尝完了老谭开口道:“怎么样,都尝了,说两句吧。” 额尔敦是厨师长,他先说:“都挺好,但松鼠鱼造型美观,有卖相。” 本地菜头锅师傅说:“我还是认为西湖醋鱼好,肉嫩鲜美,醋味悠长,有回味。松鼠鱼造型确实好,但炸的有点硬,没口感。” 东北菜头锅师傅反驳了他的说法:“西湖醋鱼是嫩,但醋味单一,松鼠鱼酸甜适中,喜庆,也不是你说的硬,是外酥里嫩,知道不。” 老谭依然没发表意见,叫小弟又去宰杀了一条鱼拿来。大家一看老谭这是要亲自做呀,都闭了嘴不出声拿眼睛看起来。 bidige.com 老谭先起锅烧水,水将开未开时离火,拿手勺把热水淋在制净的鱼身表面上,两面淋到后用刀背刮,边刮边说:“鱼身上的土腥味大部分在鱼皮和躺里的黑衣上,做之前一定要去除干净。淋热水是有助于去皮上的黑痕,黑痕最腥。” 刮完了把鱼冲洗干净,然后放到案板上,手起刀落,将整条鱼从头至尾一分两半,鱼尾也劈开了。 这样一条鱼变成了两扇,一扇是带脊骨的硬扇,一扇是没脊骨的软扇。 老谭拿起没有脊骨的软扇鱼肉说:“西湖醋鱼是一种做法,和用什么鱼没关系,但最好是河鱼,鲜活的。做之前把先腌制一下,东西不用多,盐、葱姜、黄酒即可,一定要保持原味。” 说完把软扇腌上,然后开始处理硬扇。 先把半拉儿鱼头剁下,然后去脊骨、倚麦穗花刀。 边倚便说:“松鼠鱼讲究刀工精细。斜刀平指,直刀交叉,刀刀至皮但皮不断,粒粒如米但粒不脱,达到这样才行。” 话说完刀也倚完,右手把刀放下,左手捏着鱼尾拿起一抖,半扇鱼肉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玉米棒,酷似松鼠,粒粒如米。 第403章 双鱼合璧 老谭提溜着改好刀的鱼肉,对大伙说:“看着没,鱼肉白嫩,看着是没血,其实有。鱼肉也是肉,还现杀的,能没血吗?所以改好刀必须用水冲洗,去掉血水腥味。” 把鱼肉冲洗完, 然后用干净的毛巾蘸干水分,加盐和料酒稍腌。 三分钟后开始给松鼠鱼扑粉。 “扑粉一定要细,先扑鱼皮这面,然后再扑鱼肉。” 老谭把鱼皮这面扑好粉,翻过来,鱼肉朝下,鱼粒张开,全部扑上粉后拿手抖了抖,把多余的粉抖掉。 随后起锅上火烧水,水中下入葱姜、少许盐味,把腌好的软扇鱼肉下锅,将水温控制在小泡状态后盖上锅盖。 “做西湖醋鱼水不要开,看似煮实则是浸。活鱼五分钟便好,掌握不好的话看鱼眼睛,鱼眼睛往外一冒肯定好了。”老谭说。 这边鱼在锅里不管,然后另起锅烧油,待油温六成热时双手掐着扑好粉的松鼠鱼两端下锅炸,迅速炸制定型后锅离火,慢炸制熟。 两口锅,一个浸鱼一个炸。 老谭这边迅速调好了松鼠鱼的糖醋汁。 西湖醋鱼先到时间, 老谭将锅离火,放在那先不管。这边的松鼠鱼也熟了, 捞出,锅上火油温再次升至六成热时下锅闯炸,然后迅速捞出装盘。 紧接着锅入底油,倒入调好的糖醋汁加热至沸,手勺按一个方向搅动旋转,待锅底冒出金黄色大泡时,淋入炸鱼的热油再次旋转搅动。 只见锅里的糖醋汁汁泡沸腾、沙沙作响,酸酸甜甜的香味开始飘出。 就是这时候,起锅离火,迅速把糖醋汁浇往松鼠鱼身上浇。 金黄灿灿带着高温的糖醋汁在鱼身上沙沙作响的冒着气泡,诱人的、酸甜香腻的味道叫人直咽唾沫。 松鼠鱼成了。 老谭接着给西湖醋鱼起锅装盘,然后锅上火,落水加盐、白糖、镇江香醋。 “西湖醋鱼讲究先甜后酸再咸鲜,回味香浓,所以糖和醋哪个先下哪个后放整明白了。”老谭对本地菜头锅师傅说:“你刚才是先调好了的汁,糖醋比例是对,但那是凉着的, 一加热醋挥发一部分,吃着就甜, 醋味不明显,没把西湖醋鱼的特点做出来。” 本地菜头锅师傅听了心悦诚服的点点头。 锅内汤汁开始起沸时老谭马上转小火,边下芡水边说:“一定要文火打芡,芡水如线,芡汁如练,知道啥叫如练不?酸奶似的。” 说话的功夫打好了芡汁,然后离火淋少许香油,用手勺底推匀。 “芡汁透亮,见汁不见油,这是西湖醋鱼芡的特点。”老谭一边往鱼身上浇汁一边说:“西湖醋鱼讲究肉嫩鲜美,食之如蟹,醋味飘香,回味悠长。” 西湖醋鱼成了。 “好了,你们尝尝。”老谭指着放在一个盘子的两种不同做法的鱼说。 额尔敦第一个动筷,先尝的是西湖醋鱼,“咦”了一声。接着是松鼠鱼,一个鱼肉粒下肚,禁不住吧嗒两下嘴,说了声“好”。 接下来是两位头锅师傅和其他师傅,等轮到小弟时几乎没了。 “做得好,老大就是老大。”额尔敦首先说道。 两位头锅师傅看样是没组织好语言,把大拇指竖了起来。 “老大,给我們讲讲这两个菜呗。”一个小弟说。 老谭一看是古毅儿子,笑了笑,说:“好,给你们讲讲。” 古毅儿子马上递过来一瓶水,这举动把大家逗笑了。 “西湖醋鱼是杭帮菜的传统菜,始创于北宋年间。这道菜还有个典故,说的是叔嫂情,估计你们都知道,我就不说了。”老谭说。 “说说,说说老大,我们不知道。”有人说。 老谭说:“说有个小叔子病了,躺在床上啥也吃不下,日渐消瘦。嫂子着急呀,为啥着急?小叔子打小父母双亡,是嫂子带大的,老嫂比母,能不着急吗? 见小叔子啥也吃不下,这天嫂子到西湖边买了条刚打上来的活鱼,拿到家没红烧没家炖,省思小叔子没胃口,就用水加老陈醋煮熟了。 没成想这醋做的鱼异常鲜美,芳香浓郁,病入膏肓的小叔子胃口大开,吃了整整一条。嫂子一看这好呀,能吃东西就有救了,之后便每天一条,一个月后小叔子的病竟然好了。 打那以后这做法就流传下来,鱼是西湖里的,就叫了西湖醋鱼。” “噢,这回事呀——”头一次听到这典故的都禁不住点头,恍然大悟。 “做西湖醋鱼必须是活鱼,活鱼鲜美,做的时候是浸熟,不是煮熟。浸和煮不一样,浸的时候如果膛温够,三分钟即可关火。 另外西湖醋鱼分软硬扇,软扇不改刀,硬扇要在脊骨里侧划刀,这样两扇鱼肉能同时成熟。还有,调汁的时候一定要先入糖后放醋,以镇江香醋为佳,香味浓郁,颜色枣红。 浇完芡汁鱼身上撒姜米,记住是姜米不是姜末,姜米是切的,姜末是剁的,激发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老谭讲完了西湖醋鱼接着讲松鼠鱼,讲松鼠鱼的时候着重讲了刀工和炸制,这两个步骤是关键点。 他总结道:“松鼠鱼嘛,形似松鼠,活灵活现,造型美观,没吃先夺人眼球,在卖相上确实胜过西湖醋鱼。 但要是讲鱼的鲜嫩度,鲜美味西湖醋鱼胜之。 一条鱼两个做法,两种口味,代表了两个不同的菜系,两个不同地方的饮食文化,各有千秋各胜其场,不能简单地说哪个好哪个不好,能传承下来的菜一定有其独到之处,不是我们可以妄加评论的。 厨子做菜,不可拘泥。 现在社会讲和谐,菜品讲融合,不是趋势而是必然。 南菜北做,北菜南烹,这样才能发展进步,要不然我也不费劲巴力把饺子馆往咱们苏州开,对不?” 大伙儿点头称是。 “记着,西湖醋鱼是个做法,而不是单指的鱼,松鼠鱼也这样。 菜卖得好与坏不取决于什么造型,最终还是口味。做菜不求其他,只求好吃而已。 fantuantanshu.com 菜要想好吃简单,勤学、苦练、三分天性外加七分功夫,求其内而不求其表,求其味儿不求其形。功夫到了形自然就有了,可以任意为之。” 老谭最后对额尔敦说:“至于到底卖西湖醋鱼还是松鼠鱼,这个和高总厨你们自己定,我不参与。但有一条,不管卖哪个都先把基本功练好,鱼我也做了,你们也都尝了,就按着这个标准来吧。” 额尔敦郑重的点了点头,说:“是,知道了。” 其他师傅也都点头。 “老大,双鱼合璧吧。”古毅儿子在老谭转身欲走之际,端着只剩下汁儿的空盘子大声说。 老谭回过头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说:“好,和你们老大商量,我认为行。” “耶!”小伙子兴奋地挥了下拳,险些把手里的盘子扔了。 第404章 见识见识演艺界 老谭从店里出来,正好雅茹下班,俩人便一起回了四合院。 时值六月,苏州的天气正热,四合院里的两棵梧桐树高大威猛,撑起一片阴凉。 中午下班回来的员工有的在屋里午睡,有的在晾衣服,有的在树荫下乘凉玩手机, 见老谭和雅茹回来都热情的打招呼。 老谭进了屋,先把空调打开,然后躺在床上准备睡一会儿。这时雅茹端着盆进来,盆里装着要洗的衣服。她走进卫生间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放了洗衣粉和洗衣液,按了开关,洗衣机便转动起来。 随后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沙发上对老谭说:“我现在是六星员工,下个月去桂林旅游一星期。” 六星员工证明积分达到了六千分,最少入职六年了。 每一星员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不同。 一星到五星,每上升一星工资涨一百。六星起不再涨工资,开始有年底分红,比例是百分之零点五。也就是说本年度店里纯利润如果是一百万,那么六星及六星以上的员工每人将分到五千元红利。 六星员工的福利待遇是国内著名旅游景点公费游一星期。 一星员工是每月孝慈资金一百元,打给父母账户。 二星员工是每月孝慈资金二百元,打给父母账户。 三星员工是在二星的基础上省内景点公费游三天,交养老保险。 四星员工是外派学习,不用学习的(保洁员、司机、后勤人员、厨房杂工)奖励一千元。 五星员工是每年一次全身检查(公费)。 七星员工开始缴住房公积金。 八星员工年底分红是百分之一。 九星员工升级为股东。 雅茹的六星在员工里属最高的了,和她同是六星的一共十人,不包括像张丽、忠清这样的管理人员。 最容易达到的是一星,最难坚持的是从一星到三星, 等到了三星员工就很少离职了,那时候孝慈资金已发放三年,想离职父母都不答应,何况还给交养老保险呢。 别看饭店员工的流动性大,相比较而言阿巧的流动性很低,主要是三年以上的老员工多,在他们传帮带的影响下员工很少离职,比较稳定。 “好事呀,不是说去香港吗?”老谭问。 上个月研究六星员工去哪旅游时张丽提出的去香港,理由是香港早回归了,属国内,完全可以去。当时没谁反对,就定下了,听雅茹说又去桂林了,老谭有点纳闷。 “都不爱去,说没啥逛头,就是个城市,成天介在城市都待够了,不如去有山有水的地方玩玩。再说了,去香港不购物呀, 哪来的那些钱。”雅茹说。 思路客 “也是。”老谭点头,随后问:“你呢?你也不想去?” “不想去。” “桂林也挺好的。” “桂林也不想去,想回家看看。” “回家可自费。” 雅茹叹了口气,抱怨道:“你们咋规定的?不去旅游不行,回家还得自费,最气人的是回家算请假。” “呵呵,不是想叫你们出去放松放松吗,都是有功之臣。”老谭说。 “有啥放松的?还不如实惠点儿直接给钱呢。”雅茹说。 “两码事,你这是没出去,出去就不这么说了。” “行了,不和你说了,回屋睡一觉。” 雅茹早上四点上班,到现在有点犯困,便起身回去了。 老谭刚要迷瞪着乔刚来了电话,说在老宅子拍电视剧的导演和几个主演晚上在私房馆吃饭,他那个大赞助商哥們请客,邀请他去。 他不愿意和什么导演、演员一起吃饭,要不是看哥们面子也不会让他们在老宅子拍戏。这哥们是老交情,在他最难的时候帮助过他,不能驳了面子。 乔刚不想一个人赴宴,想找个人陪他,找来找去没合适的,古毅、王姐度蜜月去了,几个玩古董的朋友和他一样不喜欢这场合,剩下就是生意上伙伴,也不想找。 于是便想到了老谭。 老谭也不爱去。 “给老哥个面子,就算陪我。古毅不是不在家吗,他要在咱俩都不用去。”乔刚说。 老谭答应下来,问好了时间后便又睡了。 晚上七点,太阳刚落,老谭踏着落日的金色余晖走进阿巧私房菜饺子馆。 乔姗早在门口迎接了,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淡粉色旗袍勾勒了腰身,双腿婷婷玉立,胸前山峰高耸。云髻高挽,微施粉黛,柳眉弯弯,琼鼻高挺。 老谭笑了,说:“差点没认出来,好一副江南美女图。” 乔姗娇笑,大方的转了个圈,问:“不次于女一号吧?” “你是女神级别的。” 乔姗引着老谭进了最大最雅致的包房,乔刚和他那个哥们儿早到了,正在喝茶聊天。 那哥们儿五十多岁,圆脸,一脸的富态。和老谭一样也是个光头,但没老谭胖,人家匀称。见到老谭一愣,马上过来握手,热情的说:“谭老师,咱们又见面了。” 老谭想了起来,这是在给乔刚公司管理人员做培训时,乔刚引去旁听的,当时还有几家和乔刚是关系户的公司旁听的。 老谭想是想起来了,但忘了人家姓啥叫啥,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乔刚马上做了介绍:“谭老弟,这是四方地产公司董事长,柳国庆,叫柳哥就行。” “柳哥好。”老谭打了招呼。 老谭虽是做餐饮的,但对苏州鼎鼎大名的四方地产还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在这见到了人家的董事长。 阿巧做的虽好,一年几个亿的营业额,但跟人家地产公司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要不然人家咋敢投资拍电视剧呢,有钱呗。 老谭没进来之前乔刚和柳国庆正在聊地产的事,老谭来了俩人转了话题,聊一些和餐饮贴边的事,三个人也能唠到一起去。 过了一会儿,导演、副导演和几位主演来了,经柳国庆介绍后一一落座,便开了席。 导演、副导演老谭和乔刚都不认识,所说的不认识是不知道俩人都拍过啥作品,其实人家拍的作品即使看过他俩也记不住导演是谁,能记住几个主要演员就不错了,何况他俩也不爱看电视剧。 一共五个主演,仨女二男。 演女一号的是位颇有风韵的中年女人,嫂子的那种。这个老谭认识,几年前看过她演的电视剧。内部消息,柳国庆和她是世交,她家在八十年代初搬到了北京,她考上了艺术院校,当了演员。 柳国庆能给这部电视剧投资有她的主要原因。 女二号和女三号都是青春靓丽的美女,妩媚动人,可惜的是老谭和乔刚都不认识,看着和看大街上的美女没啥两样,女人而已。 两个男演员不太有名,男主角老谭听报道过,说酒量大,且是东北人。 等男配明显是流量小生,看上去比女二号和女三号都媚。 第405章 讲讲酒 演员是个职业,不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演英雄,饰英雄,不是英雄。 舞台一场戏,生旦净末丑。 台下一把辛酸泪,台上演尽世上人。 观众看戏,你真,他随你喜你悲;你假, 自是骂声一片。 若还是挣工资有政审的年代,哪管你什么美女帅哥,不行就是不行,都回家呆着去。可现在------哎,美女千篇一律能漏上位就行,帅哥则越伪娘越好,丢了阳刚。 但这都是暂时的,也是站不住的,因为只要是个职业,就有其操守与道德,以及其必须遵守的准则和必须达到的标准。和厨子一样,有其操守与道德,以及准则与标准。 像老百姓说的,乱得了世事乱不了纲常,待世事平稳,一切各归其位。 柳国庆是大赞助商,虽他请客,但还是被女二号和女三号特殊照顾,频频敬酒,左右燕语莺声。 老谭和男主角因为能喝酒而相谈甚欢, 喝酒人就这样,三杯酒下肚成朋友, 不分你我。副导演也能喝几杯,亦加入进来。 乔刚稳重,导演持稳,俩人能唠到一起去。 乔姗和女一号坐在一起,聊些女人的事。 可恨的是她俩旁边是流量小生,小生被乔姗的美貌与气质惊了。见惯了嗲声嗲气的,哪见如此高贵的,这才是女人呢。于是紧献殷勤。奈何乔姗根本不正眼瞧他,看他还不如看店里的服务生呢。 xiaoshuting.org 老谭边喝酒边想,这就是演戏的饭局,和常人无异,甚至不及常人。好在有个东北级能喝酒的,要不然这饭局索然无味。 “谭师傅,我一直想演一个厨子的戏,从农村出来打工的那种,实实在在憨憨厚厚,小厨子大人生。”男主角说。 “那可得替厨子感谢你了。”老谭说。 “厨子的作品不少, 依我看------都不咋地, 全是感情戏, 没啥-----人间烟火。”副导演喝的有点高, 舌头开始打卷。 老谭说:“我不咋看电视剧,但你們要拍厨子的戏我大力支持,店面厨房随便用,员工无偿群演。” “先谢了。”副导演说,随后端起杯和老谭喝了一口。 “说啥呢,这热闹?”流量小生在乔姗那碰了钉子,一个人尴尬,没话找话的问过来。 男主角显然和他不对路,揶揄他说:“说男人的事呢,喝酒,你能喝呀?” “咋不能喝?”小生端起酒杯证明,里面是红色的玫瑰花酒。 “红酒呀?”男主角问。 “什么红酒?我这也是白酒,玫瑰花泡的。”小生说。 这时女一号插话过来,“这用花泡的酒真挺好,细腻绵软,入口微甜,还不上头。” 乔姗说:“你不知道姐,这酒还养生呢。我特意给你拿的雪莲酒,咱们女的喝了去燥润肺,滋补养颜。” 她倒是挺能打广告的。 于是话题便转移到酒上来。 乔姗接着说:“我们阿巧两大特色,第一是饺子,现包现煮原滋原味;第二是酒,自己家的酒坊,纯粮食酿造,请的是老烧锅师傅,大话不敢说,整个苏州城能喝到地道的纯粮小烧非我家莫属。” “这养生酒也自己调的?”导演问。 乔姗含颦一笑,指着老谭说:“对,他,调酒大师。” 众人把目光看向老谭。 乔刚来气的瞪了妹妹一眼,意思是就你话多了。乔姗则回了老哥一个挑眉,那意思我愿意。 “没想到谭董还会调酒。”导演说。 “小时候跟人家学的,喝着还行吧?”老谭问。 “好,好。”导演连说了两个好,他喝的是滋阴壮阳的养生酒。 和流量小生同喝玫瑰花酒的女二号不合时宜的矫情说:“我觉着还是拉菲好喝。” 要说这小演员不会说话呢,在人家的饭店,吃着人家的饺子喝着人家的酒,说别人家的酒好喝,这不打脸吗。 估计她是把乔姗只当成开饭店的了,还是个小饺子馆,没瞧在眼上。忘了乔姗是乔刚妹妹,剧组可是在人家的老宅子拍戏呢。 乔姗的脸立时拉下来,有发飙的迹象。 老谭咳嗽一声,笑了笑,抢在乔姗发飙之前开口:“拉菲确实好,世界名贵红酒,知名品牌,历史悠久,酿造精良,深受上层社会的喜爱。 拉菲产自法国波尔多酒庄,全世界拍卖最贵的一瓶红酒就是拉菲,十万五千英镑,价值不菲。酿造一瓶拉菲需要两到三棵葡萄树的葡萄,并且每年只能酿二万件,多了出不来,所以很贵。 实话实说我没喝过,有点遗憾,”随后调侃一句,“主要是买不起。” 大伙被老谭逗笑了,不包括女二号。 “我好酒,对酒多少懂点。”老谭把酒杯举到面前,盯着里面的酒说:“酒,无色通明,看着和水一样,喝着和火一样,能让人醉生梦死,也能让人活个明白。 同样的酒不同的人喝了,有的说好有的说坏。同样的酒同一个人不同的心情喝了,能醉能醒,能哭能笑。 有的人喝茅台不知酒味,有的人喝烧刀子乐在其中。 喝拉菲是酒贵人不不一定贵,喝散白是酒贱人不一定贱, 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人生也不过三杯酒,何须贵贱论短长? 说酒能养生,那得看所泡何物,喝酒之人是谁。这就和我们厨子做菜一样,菜不分大小,但分原料好坏,还得看手艺高低。是不是这理?” “说得好!”男主角首先鼓掌,随后性情的端杯,对老谭说:“老乡,不,老哥,兄弟敬你一杯。” 其他人也都说好,尤其乔姗,像打了胜仗似的高兴,站起身端着杯大声说:“我赞助!” 有她抻头,大伙共同举杯喝了一口。 这也算今晚酒局的一个小高潮吧。 酒局继续,推杯换盏,除了乔刚兄妹,其他人都找老谭喝,老谭又喝多了。 但这回比上回好点儿,没吐,清醒。还极绅士的把导演、副导演、以及男女主演和柳国庆送上了车,依然谈笑风生像没喝酒似的。 回到四合院就完了,躺床上便人事不省,呼呼睡去。 雅茹无奈,又在沙发上守了一夜。 第406章 老谭的酒后胃疼 老谭在后半夜四点来钟的时候被胃疼醒了。 雅茹四点上班,也醒了。 发现雅茹醒了老谭便忍着,心想疼一阵就过去了,以前这情况也有。 雅茹走到床前,问:“醒了,没事吧?” “没事。”老谭说。 “咋又喝那些酒?” “没觉着喝多少呀------” “还没多少?车都下不来,人家小高两口子把你扶进来的。”雅茹埋怨道, 接着又问了一遍:“真没事?” “没事。”老谭肯定地说。 “没事我上班去了,不能总耽误班。你上午就别动弹了,看你那脸色,像得大病似的,我中午早回来一会儿。” 雅茹把降压药和水拿到老谭跟前儿,瞅着他喝完才推门出去上班。 雅茹走后老谭痛苦的咽了口唾沫,然后便像个大虾似的蜷缩起来, 手捂胸口, 不一会儿就疼得满脑袋汗。 胃揪着似的疼,疼得他直哼哼。 半小时后,不知是疼过劲儿了还是疼麻木了,总之不那么疼了。老谭便一手顶着胃部,一手扶着墙从床上下来,狙楼着腰拿水壶到厨房接了水烧上,烧开后赶紧倒了一杯喝下。 热水下肚,胃里一热,疼痛缓了不少。 接着又喝了第二杯。 能直起腰了,但还是疼。 他仍然是一手顶着胃,狙楼着腰满脸痛苦的出了门,到街上去药房买药。 虽是夏天,但早上还是有点凉,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天阴着,要下雨。 离四合院不远有家药房,老谭来到跟前儿。 门锁着,并且在外面锁的,显然里面没人。门玻璃上写着营业时间:早八点至晚二十一点。 现在刚五点。 老谭继续往前走, 有晨练的从身边小跑着过去,带过一阵风。 两杯热水缓解的疼劲儿过去了,胃又开始揪着似的猛劲疼起来。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捂着胸口蹲下,痛苦的呻吟着。 剧烈的疼痛让他蹲都蹲不住了,只好一个膝盖跪在地上,一只手顶着胃,一只手撑在地上,像一条坐着的狙楼的狗。 不断有人在他身边过去,脚步匆匆。 过了有十分钟,不那么疼了,他缓缓的、龇牙咧嘴的站起,继续往前走。 前面还有个药房。 前面确实有,并且开着,只是不让进去。值班的中年男人在小窗户口叫老谭说出药名,然后拿了药和二维码,老谭扫码付过钱后才把药递出。 xiaoshutingapp.com 老谭等不及了,拧开瓶盖便把两片药扔进嘴里,就着唾液咽了下去。然后站在那喘了半天气,觉着好点后开始转头往回走,虽然还疼,但快下雨了,得尽快往回走。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还没有员工起来,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一片寂静。 他推门进屋,倒水,又拿出两片药。 管不了那些了,两片不多,吃不死人。他一边叨咕一边喝下,然后身虚体弱的躺在床上,闭上眼蜷成大虾,小声哼哼着------ 雅茹一上午都觉着有啥事似的,心慌的很。 忙完了饺子馅和饺子面的配送,给老谭发微信问起来没,咋样了,老谭说起来了,啥事没有。 但还是心慌,不落底。 坚持到十一点,把第二天的馅料准备好,跟三个小弟把工作交代一番后便准备回去。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灰茫茫的雨雾中。人行道上打伞和披着雨披的行人稀稀落落,马路上的车辆明显比平时少,车轮溅起的积水喷出去两米开外。 雅茹推着电动车站在雨搭下,回想老谭屋子的冰柜里还有啥吃的,于是眼前便出现画面:保鲜柜里有两个西红柿、两袋咸菜,一把菠菜和五个鸡蛋,冷藏柜里有两袋酸菜馅冻饺子和一份剁好的笨鸡肉。 这些够吃了。她叨咕一句,然后便披上雨披骑上电动车往回走。 快到四合院的时候前面有个小水坑,她本想躲过去的,但对面过来一个骑电动车的,没躲过去。 小水坑不深,平时也就过去了,但今天下雨,里面冲进去一个石子,前轮垫了一下,没把住车把,晃了两下摔倒了。 她从雨地上起来,看那个骑电动车的连头都没回,恨声跺脚的骂了一句。 她把电动车扶起,检查一下自己和车都没啥事,心说:今天可能就这点儿灾祸整的心焦麻乱的,这回没事了,过去了。 回到四合院把电动车放好,回屋脱下雨披换了衣服和鞋,照镜子拢了拢头发,然后便出屋去看老谭。 老谭睡着了,怀里抱着个枕头,蜷缩着。 雅茹没出声,抬眼看见了床头柜上的药瓶,上前拿在手里看是胃药,一琢磨肯定是老谭胃疼了,出去买的。再一琢磨便怨恨起来,心说早上起来就看你不对劲儿,小脸不是个正经色,问也不说,自己出去买药去------ 转而埋怨自己:我也是,都看出不对劲了还上班------ 她把药瓶放下,随后进了厨房。见水池子里没有碗筷,打开冰柜门看啥也没少,知道老谭打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于是便洗米熬粥,把两袋咸菜取出来。 粥小火熬着,她出了厨房拿水壶烧水。 粥熬好了老谭还睡着。 老谭药吃的有点多。 他吃完四片药一小时后还是疼,心说是不是假药,咋不管事呢。于是来了狠劲,又吃下两片,吃完了躺床上哼唧着等药效发挥。 还别说,这回管事了,不那么疼了,但脑袋开始不好受,犯迷糊,还恶心。 他起来喝了杯热水,然后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不恶心了,开始犯困,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见他没醒的意思,雅茹把自己蜷进沙发,斜倚着,看着他想事。 这个男人如今是她除父母、儿子之外唯一的牵挂。她不希望别的,只希望这个男人好,没啥毛病,平平安安的。 自己以后也许会找个男人嫁了,但没找之前她想就这样。虽然俩人一年见不了几回面,大部分时间是挂念、惦记,和心里想着的那份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甜,这就行了,知足。 她把这当做幸福,也确实是幸福。 怎么说呢,她这是出来打工了,如果不出来在家,就是一个离了婚的家庭妇女,也许会和一个跟她一样离过婚的男人重新组建家庭,安稳的过日子,直至终老。 可是出来了,命运在她出来的时候改变了轨迹,有了现在的生活。 人生没有绝对的对错,怎么走全在选择。 选择了就是新的起点,走下去就是新的生活。 第407章 阿巧的鱼 四点多老谭醒了,雅茹热了粥,怕他吃不饱又煮了一盘饺子。 在他吃的时候雅茹问:“胃疼了?” 老谭说是,随即道:“不严重,现在好了。” “是不是喝酒喝的?” “嗯,以后不喝了。” 雅茹当没听着,这话老谭当她面说没一千回也有八百, 都听出茧子了。 “一会儿吃完饭把药吃了------胃全靠养,人家我爸现在挺好,我妈天天给熬小米粥,吃馒头,硬东西一点不着嘴,辣的也不吃了。”雅茹说。 “那挺好。” “赶明个儿上班前我把小米粥熬好, 你起来热一下, 顺便热俩馒头。” “不用,我自己熬就行。” “你自己?哼!我不是说你老谭, 你要是能天天熬小米粥我随你姓。别说熬小米粥了,刚才你不是说以后不喝酒了吗,我不说多,你要是能坚持一个月我都随你姓。”雅茹既挑衅又恨铁不成钢的说,和教训丈夫的妻子一模一样。 老谭放下筷子,正规齐事的为自己辩解:“我也不想喝,就昨天那场合,你说,能不喝吗?” “咋不能?不喝还有人灌呀?不就是几个女演员吗?”雅茹白了他一眼。 “你呀——” “不管你,嘴长在你脸上,愿喝喝去。喝出病来就老实了,到时候大夫说啥是啥,别说酒了,烟你也得戒了。” “不是没到那时候吗?” “还非得到那时候呀?”雅茹来了气,瞪起眼道:“到那时候就晚了,知道那时候大夫跟你说啥吗?别抽烟、别喝酒,想吃点啥吃啥, 把生活质量提高点,反正没两天了。” 老谭被逗笑了,雅茹也笑了。 “我不是反对你喝酒,也知道你戒不了,加上你身份在这呢,老总,碰着场合不喝不行。但少喝呀,又没人灌你,非得喝那多? 你这因为喝酒胃疼可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夫都说你胃有毛病,少喝酒,你得自己管着点。说不好听的老谭,你四十五了,不是年轻小伙儿,没那大抵抗力,喝场大酒赶得场大病了,自己不是不知道------” 雅茹苦口婆心的把老谭教训一顿,最后说:“你有家有业,说不好听的就是不为媳妇考虑也得为孩子考虑,孩子刚初中,你就算着急走也得等他成家立业的吧? 再者说了,整个集团都看你呢。你这是在,风平浪静的没啥事,你要是不在不知道啥样呢?是周晓梅能管了还是张丽能管了? 别看艳华和燕子是老板,员工有几个认识她俩的? 别说她俩了,就拿苏州打比方,所有店是古毅和乔姗投资的,他俩是纯老板对不?我把话放这,不信你就问问,员工有几个真听他俩的?” yyxs.la “没你说的严重。”老谭说。 “饭店啥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别我说话你不信。我天天在厨房,员工啥想法不能跟你说,但我们总唠。” “唠啥?” “想知道呀?” 老谭点头。 “跟你这么说吧,都看你呢。你在,大伙儿就愿意干,心也踏实;你不在,干的没劲不说还心不落底。 前台啥情况我不敢说,但厨房人认你老大,你要是不干了都得走,剩下的没几个。 还有,拿出个老板都知道工分制对员工好,对自己没利,得从纯利润里往外拿钱。咱家这是你在,没人敢动工分制,你要是不在了工分制肯定取消。 工分制取消了员工更不干了?” “你们是想多了,就算我不干了工分制也不能撤,当老板的傻呀?”老谭说。 “老板傻不傻我不知道,但肯定认钱。张向东就是个例子,他要是不把工分制取消,年初一的老员工也不会走。”雅茹说。 老谭省思了一会儿,说:“艳华和燕子不是那样人,古毅、乔姗、王淑兰他们仨也不那样人。” 雅茹说:“是不是那样人大伙看得清楚-----这么说吧,你在阿巧就四平八稳,稳当的赚钱,谁能说啥?谁敢说啥?” 老谭又省思一会儿,觉着雅茹说的有点道理,但不多。 按理说雅茹这是夸他,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雅茹接着说:“那天额尔敦和几个师傅忙完了到面点间闲聊,不知因为啥就聊到了你身上,不但额尔敦,就连那几个师傅都说你要是不干了他们转身就走。” “是吗?” “那你省思啥呢?省城和呼市我都待过,这么说吧,都这样。 所以说你得注意身体,别不当回事,那酒该喝的喝,喝也少喝,不该喝的就别喝了。你要是垮了阿巧都得跟着跨,大伙还指着你吃饭呢。” 这是雅茹主要想表达的,老谭听明白也听进去了,对这个实心实意关心自己的女人有说不出的感激。 晚市,中央厨房店,厨房。 本地菜头锅师傅后面一字排开十道西湖醋鱼,东北菜师傅后面是十道松鼠鱼,俩人同时浇汁。 “赶紧的,赶紧。”额尔敦在后面喊着小弟把浇完汁的鱼两两合璧,端出去上菜,然后又把五条上完刀工的鱼拿过来,对两个头锅师傅喊:“这是最后五条了,十五分钟上去。” 两个师傅站在灶台上喊:“好咧,没毛病!” 那天老谭做完鱼走后,额尔敦和两个头锅师傅好好地研究了一番,并且又试做了两条鱼,找到感觉后和总厨小高作了汇报。于是第二天“阿巧的鱼”这道双鱼合璧的菜便开始试卖了。 头一个饭口不咋理想,只卖出去五例,但客人都说好。造型美观,形式新颖,一鱼双吃,味道十足,能不喜欢吗。 等到晚上饭口就开始卖开了,尤其大厅,这桌客人看那桌客人点了瞅着好看,不管好吃不好吃也点一条,至少拍照片发朋友圈有面。 等鱼上来了,朋友圈也发了,一尝便赞不绝口,大快朵颐,点的人就多了,火爆起来。 当鱼缸里最后一条鱼卖掉之后,额尔敦赶紧通知前台停售,就这样还晚了,包房退了三单。 今天上了三十条鱼,松鼠鱼改刀费劲,三十条差不多是极限了。俗话说贪多嚼不烂,宁肯叫客人想着,不能叫客人骂着,这是原则。 总厨小高和额尔敦在传菜口站着研究“阿巧的鱼”的事。 “阿巧的鱼算卖住了,明天叫其他店派师傅来学,回去练一天,大后天全部推出。”小高说。 “行。”额尔敦点头,“这样一来咱家用鱼量就大了,卖鱼的也高兴。你看这样,能不能跟他说一声,让他把鱼收拾完了再送过来,要不然厨房忙不过来。” “行是行,咋检斤呀?鱼收拾完了肯定和活着的时候分量不一样。”小高说:“再说咱们十家店,三百来条,得收拾到啥时候去?” “说的也是哈-----” “还是得自己收拾。”小高说:“把份数控制在二十五例,午市十例,晚市十五例,多了不卖。别和自己竞争,它卖多了砂锅鱼头就卖不动。” “是这回事。”额尔敦拍了下脑门,为自己想的不全面来气。 第408章 雨中暴力 老谭离开长沙后,小凤找孟梦唠了一次。 孟梦说她和韩军在一起喝酒纯是巧合与误会。 第一次是她一个人在小饭店喝酒,恰巧被和传菜部部长一起喝酒的韩军碰到,那时候她喝的有点多,韩军怕出啥事就陪着她,然后把她送回寝室。 第二次就好解释了,是试做山菌馅饺子那天, 刘洋第一个吃的,说好吃,并说来了之后孟梦对她照顾很多,非要请吃饭。 还是那家小饭店,碰到了韩军和厨师长秦海啸,四个人一起吃的。秦海啸好像对刘洋有意思, 吃完饭走的时候韩军特意和她先走,给秦海啸创造接近刘洋的机会。 “刘洋好像对秦海啸不感冒, 说他虚头巴脑,不务实。”孟梦打了个闲篇,接着说:“别误会人家韩店,我俩没那事。我就是心情不好,出去喝点酒,人家也是出于好心。” 见话已说开,小凤一块石头落地,也放心了。 “以后想喝酒找我,我那方便。”小凤说。 “主要怕打扰你休息。”孟梦说。 “嗨,没事,刘洋那丫崽子动不动就跑我那闹哄去,撵都撵不走。” “那行,以后喝酒就找凤姨。” 隔下来第三天,周一,下雨。 下雨影响生意,赶上周一就更不好了。 下午两点小凤组织召开了管理层的周例会,会后秦海啸说下雨不忙, 提议下班后大伙出去聚聚,热闹热闹。 “大下雨天的热闹啥热闹,没心情,不去。”刘洋第一个反对。 秦海啸说出去聚聚主要是想借机会和刘洋接近,没成想人家第一个反对,有点挂不住脸。 “我恐怕去不了秦厨,晚上有事。”韩军说。上午白佳琪给他打了电话,俩人约好了要雨夜浪漫一把。 见两个主要人物不去,其他主管、领班、档口老大也都说不去。 看秦海啸尴尬了,小凤说:“想喝酒上我那,但你得准备菜。” 见有台阶下了,秦海啸忙道:“没问题,酒我也准备。” 晚上不忙,上座率百分之七十,没到九点客人就全买单走了。 刘洋把最后一桌客人送走后站在门口看雨,雨不大,淅淅沥沥,细斜的雨丝湿了城市,忧郁了夜色。 不远处的路灯下是公交车站,那站着个穿白色牛仔裤的女孩,上身短衫,长发。半小时前刘洋送客人出来的时候就看着了,好像在打电话。当时刘洋省思是下班等公交的,看一眼就回去了。 没成想还在这。 显然不是在等公交,应该在等人,忘了带伞,公交站有遮雨棚,在那连避雨带等人。 女孩可能等着急了,又在打电话,声音挺大,隔着雨都能听到。 “你能不能下楼?我就问你能不能下楼——” 什么情况? 女孩的话无疑引起了刘洋的好奇,马上聪明的联想到女孩等的人就在附近小区的某栋楼上,是个男的,确切的说是女孩的男朋友。 俩人产生了矛盾,女孩来他家楼下找,他不下来。 显然对方把电话挂了,女孩蹲在地上哭起来。 “店长,干啥呢?不冷呀?”一个服务生推开门问,把刘洋吓一跳。 “啊,不冷,没事,一会儿进去。”刘洋说。 服务生抬头看了看雨,回去了。 厨房,秦海啸叫小弟到前台下单子打包了两个菜和一份饺子,准备一会儿到小凤那喝酒。他合计叫不叫刘洋呢,叫,怕刘洋不给面子,不叫又心不甘。 突然他脑袋灵光一现,想到了孟梦。对呀,叫孟梦跟刘洋说,她俩好,肯定能行。 他来到饺子间,孟梦正在收拾卫生,把孟梦叫到一边小声说:“一会儿下班去总经理那喝酒,把店长叫上,咱仨一起。” 孟梦瞅着他笑了,问:“你是让我去叫刘洋吧?” 秦海啸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只管叫,她去不去可不管呀。”孟梦说。 “你好好说说。” “行,等收拾完卫生的。” “看你的了。” 刘洋看到一个打着雨伞的男人从马路对面出现,径直的朝女孩走去。 女孩还蹲在地上哭,雨湿了上半身。 男人走到女孩身边,女孩感应到了,惊喜的站起来。 女孩去拉男人,男人躲开了,应该说了句什么,女孩愣住。 刘洋饶有兴趣的看剧情如何发展。 男人突然对女孩大吼一声:“你到底想干啥?” 女孩哭了,不管不顾的往上扑,男人往后退。 女孩扑倒在男人脚下,抱着男人的大腿哭着喊:“我到底哪做错了?你说,我改还不行吗——” 男人一手撑着伞,一手很是厌恶的推着女孩,嘴里重复着那句话:“你到底想干啥?” 雨下着,似乎大了,女孩已经随男人的移动挪到了马路上,飘落的雨冰冷的往她身上灌,刘洋都感到了冷。 “我到底哪错了?你说,你说呀——” “呜呜,呜呜。” “你说呀,我改还不行吗?” 女孩伤心欲绝的哭着,嘶哑的喊着,凄楚、悲伤的声音在雨中传出很远。 男人更加不厌烦起来,扔了雨伞,双手薅住女孩头发,狠劲一扯—— 女孩全身趴在了雨水里------ 雨还在下------ 男人仍不解气,抬脚便踢,边踢边骂,女孩在雨水地上打着滚------ 刘洋看不下去了,骂了声“X你妈的”便冲了过去。到跟前儿又骂了一句,在男人愣神的瞬间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男人被抽了个趔趄。 “啪!”又一巴掌,又一个趔趄。 男人被打傻了,忘了还手。 刘洋没搭理男人,过去扶躺在雨水里的女孩。 女孩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满脸泪水,仍是呜呜的哭------ 秦海啸又来到饺子间,没等他开口孟梦先说:“我这就去。”说完往大厅走,秦海啸跟着。 来到大厅没看见刘洋,孟梦问,刚才那个服务生说在门外呢。孟梦叨咕一句下雨天往外跑啥,然后往门口走。 cxzww.com 推开门见没人,抬眼四下撒摸,便看到刘洋把女孩往公交车站的遮雨棚里拖,而那个男人抬脚要踹刘洋的镜头。 第409章 救人奖励 孟梦愣了下神,然后便往刘洋那跑去,跟着她的秦海啸也冲了过去。 秦海啸后发先至,在刘洋瞪着眼睛冲男人喊“我看你敢”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不由分说的上去就是一拳,随着一句“操你妈的”便拳脚相加。 男人很快倒在地上,像条死狗。 孟梦帮着刘洋把女孩扶到等车的长条椅上, 孟梦眼尖,看到女孩白色的牛仔裤的裆部一片殷红,“啊”的惊叫一声。 刘洋也看到了。 再看女孩已是紧闭双眼,昏死过去。 “叫车,叫车,赶紧叫车呀——”刘洋冲孟梦喊, 也冲秦海啸喊。 秦海啸还在踢地上的男人, 听到喊声一愣,随即也不管啥了, 站在马路中央开始拦车。 一辆私家车躲着他开了过去,他骂了一声,继续拦。 一辆出租车也想躲,没躲过,被他逼着停在路边。 孟梦怕出租车跑了,过去拉开车门,手攥着门把手不撒开。 “你死人呀,过来——”刘洋冲呆愣着的秦海啸喊。 秦海啸反应过来,过去把女孩抱起放进车里,随后跟刘洋上车。坐在前面的孟梦对司机喊:“去医院,快,去医院。” 他们忘了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估计就是记着也是上去再踹一顿。 女孩身怀有孕,流产了。好在送医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联系上女孩的家人后刘洋她们三个终于松了口气,等人家家人到了之后,她们仨简单的接受了道谢,没说女孩被打的事, 只说恰巧碰上就打车送医院来了,全是应该做的,随后便离开了。 此时已是夜半,雨还在下,但三个年轻人的心情却非常好,晴朗无比,都为做了件好事而舒爽的美气。 刘洋拿胳膊肘怼了秦海啸一下,说:“哎,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的。” “切!没那高尚,我是不许别人伤我的女人,谁伤了我跟他拼命。”这小子,挺会抓机会,说的情话打人心,惹人意。 孟梦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刘洋脸红了,一项大大咧咧的她心怦然的动了一下,一个情感的小门被打开了,那感觉真美,羞涩涩、甜蜜蜜。 小丫头拿胳膊肘又怼了一下秦海啸,像是回应,又像是撒娇。 秦海啸这个美呀,身子挺正,眼睛偷瞄,做贼的手不失时机的伸了出去,可惜半道被拦了回来,接着便被一双小手抱住了胳膊,温暖的胸脯贴了过来。 “咱仨走着回去呀?不冷呀?我都哆嗦了,浑身经湿经湿的。”孟梦不想看他俩撒狗粮,抱怨起来。 十天后,被救女孩来店里表示感谢。 女孩姓丛名蓉,挺少见的一个姓。在一家旅游公司上班,经人介绍认识了那个男的。男的比她大,开茶庄卖茶叶的。 俩人交往两年,起初很好,男人对女孩疼爱有加。后来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也是卖茶叶的,比男人大,但有钱。 女孩不甘,又有了身孕,想挽回这段感情。可男人不干呀,就有了雨夜中的那一幕。 “你呀,真傻,那样男的还要他干啥?”刘洋说。 “从现在起不提男人,提男人不吉利。”丛蓉说,看样是想开了,虽然身子骨还有点虚,但脸上一片淡然。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对,提男人不吉利。”孟梦深有同感的赞同。 刘洋笑而不语。 丛蓉要请刘洋她们吃饭,刘洋看她身子没彻底恢复,说等她好了再,到时候好好吃吃。丛蓉也不矫情,把给三人买的礼物拿出,一人一份,以表谢意。 走的时候说以后公司接待的旅游团都往阿巧这送。好人好报,三个年轻人的一次打抱不平仗义出手,不但多了个朋友,还给店里带来了业务,上哪说理去。 人呐,还是做好人好。 因为这件事,湖南区的行政总厨也确定下来——秦海啸。 老谭想的也是他,之所以没定准是想再看看,现在不用看了,他的雨夜出手和后续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自发的,不可能脑袋里想着刘洋脚底下揣那个男的,这是本性使然,骨子里有正义感,敢作敢为。 没正义感的人也没那胆量,顶多是虚张声势。 没吃上丛蓉的饭,小凤请了她们仨。 晚上下班,仨人兴高采烈的来到小凤这,小凤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都是从店里打包现成的。 刘洋进屋就问:“凤姨,韩军没回来呀?” “没,他那屋也住不了几天了。”小凤说。 “咋?上老丈人家住去了?” “那倒不是,听叨咕佳琪正收拾公寓呢,过两天俩人就搬过去。” “没说啥时候结婚?”秦海啸问。 “嗨,结婚忙啥,现在不都是婚前同居吗,试婚,试婚知道不?”刘洋抢白道。 秦海啸装傻充愣的说:“不知道,你知道跟我说说,再不教教我。” “美得你。”刘洋白了他一眼,随后对小凤说:“凤姨,韩军搬走了我来,这样咱俩就近了。” 小凤说:“你还是在你那住吧,别过来烦我。”说着看了眼秦海啸,“你也别口不对心,不行我叫佳琪多收拾一间公寓。” 刘洋看了看秦海啸,说:“本姑娘还没想好呢。” “有啥想的,你不说的试婚吗,先试试呗。”孟梦取笑道。 几个人同时笑了。 第一杯酒喝下之后,小凤说:“你们仨的事总部知道了,周总说给嘉奖,估计过两天嘉奖就能下来,证书也跟着一起来。” “还有嘉奖呢?能加多少分?”孟梦惊喜的问。她还差八十分就六千分,知道今年的六星员工下个月去桂林旅游,说实在的她现在就想去有山有水的地方转转,散散心。 小凤说:“你们是见义勇为,按规定加一百分。” “太好了,加上这一百分我就六星了------”孟梦叫了一声,随后又想到什么,小心的问:“凤姨,我六星了算不算今年的?能不能去旅游?” “算今年的。”小凤说。 孟梦高兴的“耶”了一声。 刘洋刚入职几个月,虽然知道工分制,但还没感受过所以不能理解孟梦的喜悦,甚至有些纳闷。说道:“瞅把你高兴的,不就一百分吗,我还以为奖励一千块钱呢。” “你不知道,有这一百分我正好是六千零二十分,六星员工,知道六星啥概念不?去桂林旅游,知道不。”孟梦说。 刘洋还是不咋兴奋,说:“要我说还是一千块钱实惠。” “那你就拿一千块钱吧。”小凤接着说:“告诉你们,总部不但给你们每人加一百分,还每人奖励两千块钱,全集团通告。” 这回轮到刘洋喊“耶”了。 第410章 用人危机 尘世上,四季更迭,花开花落,日月轮回,似有天道循环。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也都有新的生命诞生。 活在尘世中的老百姓,平平淡淡忙忙碌碌, 为了吃穿住用终日奔波,经历着酸甜苦辣,也经历着悲欢离合。用双手创造着,让自己、家人、亲人活得更好,同时也用双脚走着,丈量着生命的长短。 这就是我们的人生。 古毅度蜜月之前和老谭讲, 叫他在苏州多待些日子,等他回来再走。老谭明白他的意思,这次出去的时间久, 家里没个人不行,怕出点啥事。 人呐,越有钱越胆小。 要说古毅啥人?那可是大哥,混社会的,现在有钱了也谨慎起来。 其实这也是人从没钱往有钱过度的一个必然。俗话说越有钱越小气,越穷越大方,要不然咋说穷大方穷大方呢。 人没钱的时候心想反正都这样了,大方大方无妨,嘴上豪气。 等经历了赚钱的过程变有钱了,知道钱来之不易,就开始小气起来。其实也不是小气,是有了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去做,没利的少沾边。 baimengshu.com 大多数人还会瞧不起当初在一起的穷哥们,慢慢的划清界线,少来往了。 说一千道一万人情有冷暖,亲戚分厚薄,穷时好兄弟, 富时眼眶高。 当然,古毅不是那种人,他只是不放心店里,有老谭在他放心,可以毫不惦记的和老婆开开心心的度蜜月。 现在苏州的十家店都上了“阿巧的鱼”,为了保证质量,老谭一家店一家店的走,一家店一家店的教。有他指导鱼做的都非常好,客人也喜欢,很快“阿巧的鱼”便成了热销菜,苏州城的老百姓只要打开朋友圈都能看到,很多都是慕名而来,只为了一品为快。 不服不行,网络这玩意儿就是厉害。短短半个月时间,阿巧的鱼便传到了省城、北京、呼市和其他地方。 这天忠清打来电话,问老谭阿巧的鱼能不能在北京销售,北京客流量大,天南地北哪的人都有,应该能行。 老谭说可以试试,但省城肯定不行,北方人口味重,能吃咸,对酸甜口的菜不咋喜欢,锅包肉除外。 于是忠清开始在北京的四家店试卖,初时和苏州一样,不咋好,但到了第三天就火爆了,一个星期之后形成了热销。 一个月时间,“阿巧的鱼”在京城和苏州火爆餐饮市场,引起很多餐饮人的注意,纷纷去品尝学习。同时还上了餐饮头条,轰动一时。 阿巧饺子馆也借此彻底出名,一时间找合作的、加盟的络绎不绝,但都被老谭下令给回绝了。 他要按制定好的计划走,决不盲目扩张。 他的决定首先得到了艳华的无条件支持,张宇、燕子夫妇开始有些犹豫,毕竟放加盟的话会有大笔钱进账,就算从现在起啥也不干后半辈的钱都够花了。但冷静下来之后想不那回事,也支持老谭的决定。 王淑兰、古毅、乔姗三人虽动心思,但加盟权不在手里,本身还是合伙人,也就动动心思发发牢骚,反过来还是支持。 但集团却流失了部分人才。 一八年的餐饮市场不咋好,很多饭店不赚钱,甚至赔钱。在这种形势下突然发现了阿巧饺子馆是赚钱模式,哪个餐饮人不心动? 可惜人家既不加盟又不合作,咋办? 于是就出现了和当年海底捞一样的现象,合作不成、加盟不上就挖墙脚,这打法好,简单直接,省钱省力,非常现实的拿来主义。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一点不假。一些禁不住高薪诱惑的厨子、调馅人员、饺子工、领班、部长纷纷跳槽,义无反顾的走了。 当然,走的都是入职不到三年的,三年以上的老员工都没走,觉着不值当。 一条“阿巧的鱼”打开市场形成热销,成为时下流行的“网红菜”,给店里带来效益,蹿高人气,同时也带来了灾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古人智慧,今人记之。 老谭上火大了,每天都能接到周晓梅、张丽、木兰的求助电话。 他一气之下把长沙正在装修的两家店的开业时间往后推迟,王淑兰也推迟了北京第五家店的开业,把这三家店筹备开业的人员补充到其他各店流失的岗位上,这才稳住态势。 说实话这是事后闲谈,说起来显得轻松,其实当时的情况非常严峻,是老谭有生以来碰到的最大一次用人危机,几天时间头发全白了——虽然光头看不出来,但确实白了。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份,老谭一晃儿在苏州待两个月了,现在人员稳定,一切运转正常,他准备回家看看。 英子已经在阿巧工作半年了,她聪明好学,人又勤快,同事都很喜欢。 开始时大伙对她是同情,一个毁了容离婚的单身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属实不易。 人都在处,时间一长彼此就了解了,加上英子随和,与人为善,干活任劳任怨,自然而然的获得了大家的认可。同情虽然还在,但更多的是友情。 英子唱歌好听,闲暇之余也大方的摘下口罩唱上几首,获得大伙的阵阵掌声。 五月份,她通过了调馅、和面、下剂子、擀皮、包饺子的一系列考核,正式成为一名初级饺子师傅,工资涨到了四千。这对她来说紧巴的日子终于可以喘口气,母女俩可以松宽的月吃月用了。 另外有老谭这层关系,从上到下所有人对她都非常照顾,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上的。可以说这是她打带着孩子独自生活所过的最美气的日子。 中央厨房的面点间一共六个人,五女一男。 王红是领导,英子和老大姐高桂兰负责调馅,剩下两个女的负责和面。唯一一个男的主要干力气活,抬菜搬面,分装配送打包。 中央厨房面点间负责饺子工的培训,所以说四个女的下剂子、擀皮、包饺子都得会,并且还得厉害,要不然当不了师傅。 王红经常下店里检查,她不在的时候由老大姐高桂兰负责。 高桂兰五十二岁,下岗职工,在阿巧工作五年了。她是个乐观人,没啥愁事,成天乐呵呵的。对人也好,没坏心眼儿,一副热心肠。 其他两个女工比较年轻,是店里厨子的老婆,人都不错。 唯一一个男的姓朱,叫朱德宝,四十岁,是李爽表弟,来阿巧之前站市场揽工了。为人忠厚,老实巴交,不多言不多语,说话先笑。只是左耳后天失聪,看上去有些木讷。 由于貌不出众无能无奈,还半聋,所以一直单身。 这天王红不在,调馅间就英子和高大姐。俩人把其他馅都调完了,只剩下酸菜没绞。 高大姐对英子说:“就剩下酸菜馅了,你辛苦点儿,今儿儿媳妇来家,我提前回去一下,做做菜。” 英子说:“那你赶紧走吧,我一会儿就完事。” 高桂兰走后英子把控好水的酸菜拿到刹馅机前,像往常一样按下开关,可刹馅机一点反应没有。她又试了两次,还那样。 于是把朱德宝喊过来叫他看看咋回事,是不是坏了。 朱德宝按下开关见机器没反应,说坏了,然后便给维修工打电话,维修工说正在别的店修冰箱,得下午四点以后过来。 英子看着满满三大盆二百多斤的酸菜叹了口气,看来的得用刀一点点剁了。 “别着急,我忙完了咱俩一起剁。”朱德宝说。 第411章 英子 “梆当梆当。” 剁馅声从十一点一直响到十二点半,还没停下的意思。 “你别剁了,剩下这点我来,你去甩干。”朱德宝指着剩下的小半盆酸菜对英子说。 英子便停下刀,端着剁好的酸菜馅去甩干。等她甩完朱德宝把剩下的酸菜也剁完了,端过来跟她说他来甩,叫她去调制。 俩人配合默契, 一小时后酸菜馅调完,然后封装塑封。等全完事已经四点,维修工也来了。 “谢谢了。”英子对朱德宝说。 “谢啥。”朱德宝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说:“赶紧回吧,回去还得给孩子做饭,我在这盯着, 修完了走。” baimengshu.com “那辛苦你了。” “没事。” 英子换好衣服出来,从车棚里推出电动车。电动车是高大姐给的,她儿子买了轿车, 电动车退休,就给了英子。 英子骑上电动车刚走到大门口,正好张丽从正门出来,见英子刚走便问:“今儿咋才下班?” “剁馅了,刹馅机坏了。”英子说。 “噢,等一下呀。”张丽随后从车后备箱拿出个袋子,走到英子跟前儿,说:“给你找几件衣服,有的还没上身,我胖,穿不了了。”说完把袋子递向英子。 “你留着穿吧。”英子说。 “穿啥?没看我多胖?” 张丽把袋子又往前递了递,英子便大方的接过,说:“谢谢了。” “嗨,净整那没用的。哎,对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个死哥要回来了。”张丽说。 “是吗?”英子惊喜的问。 “快了,就这几天。” 得知老谭要回来了英子当然高兴,说实话她想老谭,不是那种想,是哥兄妹的想。 如果没有老谭,她现在也许还和以前一样,这打两天工,那干两天活,满世界的为日子挣命呢。 八月的省城格外热,虽是下午,太阳已经偏西,天地间仍像个焖炉似的,一会儿一身汗。 路边树荫下有卖西瓜的,英子停下来想买个西瓜回去,孩子放假在家学习,屋子里没空调,就一个电风扇,热就别提了。 “多钱一斤?”英子问。 戴着草帽卖西瓜的汉子回道:“一块。” “不都八毛吗。”英子说。 “是八毛,你也不看看那都是啥瓜,能和我这瓜比吗?我这瓜今早上现摘的,各个保甜,起瓤起沙,不起沙不要钱。”汉子说。 英子说:“那帮我挑一个吧。” 汉子低下身挑瓜,这时英子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英子姑姑,别买了,我带了。” 英子回头,见老谭儿子家恒骑着共享电动车,一只脚支在地上,车筐里放着个西瓜。 “我妈出差了,我上你家吃饭去,下楼看我家小区门口有卖西瓜的,买了一个。”家恒说。 英子便跟卖西瓜的汉子说不买了,汉子打趣道:“你侄子是抢我生意呀。” 英子笑笑和家恒往回走,她问家恒:“你妈咋又出差了?” “说是长春开仓,她过去安排大车调度。”家恒说。 “哦,你爸过两天回来。” “知道,我爸打电话了。” “想吃啥?姑姑做。” “吃啥都行------包子吧,鸡蛋汤。” “好,吃包子,鸡蛋汤。” 张丽到家的时候老黄已经把饭菜做好了,还买了凉啤酒,看样是想两口子喝点儿。 他们两口子现在生活幸福,无忧无虑。张丽彻底康复,变富态了,每天是上班下班。老黄还有一年退休,他是老师傅,在带徒弟,每天下午三点就下班了。 老黄到家后先做家务,做完家务做饭,然后等张丽回来。两口子吃完饭要是早的话就到楼下走走,相偎相依的满撒狗粮,整个小区人都说他俩幸福。 张丽换了衣服洗了手坐下,老黄倒了酒。 “店里忙不?今天。”老黄例行公事的问,主要是关心,怕张丽累着。 “还行。”张丽吃了口菜,然后端起杯在老黄的杯子上碰一下,“不咋忙,还那样。” 夫妻俩喝了一口。 老黄说:“你那个房子------那个山东人不租了,准备回老家。” “噢。” “我下班去中介了,继续往外租。” “行------” 张丽这么说着,不知怎地眼前就出现了英子,紧接着英子的家也出现了,一个卧室,一个小厅,还有小厅里英子娘俩既吃饭又当孩子学习时用的饭桌。 “别往外租了。”张丽说。 “那干啥?”老黄一愣,问。 “叫英子住,有钱给点,没钱恁地,总比她租的那个单间好------孩子恁大了,娘俩儿挤一个床也不方便。”张丽说。 老黄想了想说:“行是行,但你这么说她不可能住,定个价,收不收无所谓,这样人家能接受,我说的对不?” “对!老黄,我越来越爱你了。”张丽笑着说。 老黄道:“那我得吃点好的,要不然受不了。” “切!老不正经。” 张丽急性子,马上给英子打了电话,英子知道张丽是照顾自己,很是感激,答应过两天搬家。 张丽放下电话心情大好,举起杯对老黄说:“来,老黄,干一个。” “妈,咱家搬家呀?”若曦等妈妈接完电话问。 “嗯,你张丽大娘的房子到期不往外租了,给咱们住,两室一厅。”英子说。 “咱们是不是得给人家钱。”若曦问。 “那能白住吗?人家不要但咱们得给。”英子说:“这下好了,你有自己房间了。” 若曦很高兴,吃包子的接恒也很高兴,说:“这回咱俩家离得近了,走着刚八分钟。” “你可以天天来我家吃饭。”若曦说。 “你不知道,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在别人家吃的次数都比在我家吃的多,最多的是我李大爷家,差不多天天的。” “怨不得你这闯荡呢。”英子夸道。 “英子姑姑,我老厉害了,四岁就自己去补课班上课,上完课自己回家。六岁开始自己坐并客上我姥姥家,司机叔叔都说我闯荡。 十二那年我妈答应放寒假就带我回奶奶家,结果放假了她上班,说没时间。我一来气自己偷着跑了,等到北票才给她打电话,给她吓坏了。呵呵,我老姑开车到客运站接的我,把我训了一顿。” 这小子开始炫耀他的光辉历史。 第412章 搬新家 英子搬家那天帮忙的人多,不一会儿就般完了。 她原打算用厨房的倒骑驴自己慢慢搬的,张丽没让,叫了后勤的采购车,华清找了五个小伙子,加上朱德宝,没一会儿就完事了。 “啥都给你整楼上了, 你自己收拾吧。”张丽说完准备下楼,看朱德宝在,于是指画着示意说:“老朱,你没啥事,帮着整整。” 朱德宝点头答应。 “不用,我和孩子整就行。”英子赶忙阻止。 “闲着他干啥?回去也没事,叫他帮着你不是快点吗。”张丽说完下楼走了。 有朱德宝帮忙省不少劲,很快屋里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看没啥了朱德宝准备走, 英子要留他吃饭, 他笑笑便下楼了。 “妈,朱叔叔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若曦一边整理床铺一边问。 “嗯,左耳朵听不着。”英子说。 “咋整的?” “说是小时候过年放炮仗震的。” “那得多大炮仗?” “不知道------” 搬新家让若曦十分高兴,高兴的是有了自己房间,以后学习、写作业就不会影响妈妈休息了。还有自己十四了,有了女孩家的私事跟小秘密,希望有个独立的空间。 小丫头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规划自己的房间了。 英子也高兴,当然,她感激张丽,这大房子只收和原来租的房子同样的钱,并且说有就给,没有恁地,咋不叫她感激。 她站在客厅笑着环顾着。 屋里啥也不缺,相当于拎包入住。 空调、洗衣机、热水器都有,不用再拿搓衣板洗衣服了,还能天天洗澡。 想到洗澡她就心酸, 觉着对不住孩子。 孩子小的时候还好,烧锅热水, 在盆子里就洗了。等长大知道羞臊后就不愿意在盆子里洗了,再说盆子也装不下呀。 她想带孩子去浴池洗,可是她不敢摘下口罩。不是怕别人笑话或者害怕,而是怕别人的笑话与害怕给孩子造成心理阴影。 她知道自己脸上的刀疤有多恐怖,也知道别人见了会发出怎样惊恐的尖叫,接着便是恐惧的、满脸厌恶的躲开,像躲瘟疫一样。 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孩子不行呀。 好在小若曦非常懂事,总是一个人站在盆子里,给自己擦,给自己洗。 那是若曦八岁的时候,已经上小学了,有一天跟她说:“妈,我自己去浴池洗澡,你放心,我能行。” 她愣了愣,看着女儿。 是呀,孩子八岁了,长大了----- “好,妈妈领你去,在外面等你。”她说。 她目送瘦瘦弱弱的女儿孤零零的一个人走进浴池,眼泪就掉了下来------ 女儿洗完澡出来,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说:“妈,里面老热了,水可好了,有个阿姨看我一个人洗,还给我搓背了呢。” “是吗,谢谢阿姨没?”她问,忍着眼泪没下来。给女儿搓背是当妈的事,可是她只能在外面等----- “谢了。”女儿又说:“看浴池的阿姨看我自己不让我进,说我小,必须有大人领着才行。我撒谎说和我妈一起来的,我妈先进去了,我在后面落下了。说完把澡票给她就进去了,嘻嘻。” 那是她第一次没训斥女儿的说谎,可眼里却含了泪。 她一直想给租的房子买个热水器,可挣的钱太少了,花钱的地方又多------ 说实话,她都十年没去浴池洗澡了------ 眼泪在眼圈里浸着------ “噹噹噹”有人敲门。 英子慌忙擦去眼泪,走到门口打开门,看是家恒。 家恒抱着个纸壳箱子,纸壳箱子上摞着个台灯。 “哎呀,累死我了。”家恒说着进屋,“我还以为你们没搬完呢,我刚训完练回来。” 若曦已经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台灯抢先拿过去,高兴的说:“真把台灯拿来了。” “嗯,这个给你,我还有一个。”家恒指着放在地上的纸壳箱子对英子说:“英子姑姑,这是我妈拿的洗衣粉和洗衣液。” “这多,谢谢呀。”英子说。 “我妈说以后你家别买洗衣粉和洗衣液了,她丛网上团购,便宜。”家恒说。 “你妈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我从你家吃完饭回去没多大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我跟她说你家今天搬家,她叫我把这些东西送来。” “都给姑姑拿来了你家用啥?” “还有呢。”家恒冲英子嬉笑:“姑,我今天还在你家吃,我妈说她下班晚。” “好,姑乐不得的呢。” 英子把洗衣粉、洗衣液收起,然后去厨房做饭。 若曦引着家恒进了自己房间,把台灯放好,插上电源,打开开关,灯亮了。 “我一直想有个台灯了。”若曦看着亮着的灯光说。 “这是我妈后给我买的,之前那个是李大爷给的,也好使,但没这个好------”家恒说。 “谢谢你。” “不用谢,我现在也不咋用。小时候我家和你家一样,租房子,房子可小了,三家一个厨房的那种。我都是坐床上趴在饭桌上写作业。李大爷看我写字费劲,让李大娘给我买的台灯。 那个台灯没这个好,但我喜欢,就把这个给你拿来了。”家恒说。 “谢谢哥。”若曦忽闪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说。 “呵呵,你叫我啥?”家恒愣怔着问。 “叫你哥呀,你不比我大吗?”若曦说,大眼睛里透着狡黠。 “早就该叫了。” “切!” 苏州,四合院。 晚风习习,月明星疏,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摆着方桌,桌上几道可口的小菜,几壶老酒。 老谭、古毅、王姐、乔姗、乔刚、雅茹六人围坐,虽不有文人墨客的雅致,却也是夜下小酌,十分惬意。 “这回听老谭的就对了,店不在多,能做好是最主要的。令外也是,人这辈子挣多少钱有数的,像老谭说的,没那大德行也承载不了那大财富,到时候都得吐出去,这个我认。”古毅说。 “厚德载物。”乔刚说:“你和乔姗现在行,说不好听的你俩这是有饭店了,要是没有呢?把现有的店开好就行,挣多少是多?我现在都不挣了,一年下来够花就行,剩下的给员工分,都挺不容易的。” 畅想中文网 王姐说:“都这大岁数了,啥看不开,开心就好。”说着看了古毅一眼,“一天有点事做,父母安康,自己身体好,儿女不用操心就是好日子。” “主要是得有个好老伴儿。”古毅打趣道。 第413章 回省城 老谭说:“人生两个字——奋斗。好也奋斗坏也奋斗,监狱里关的不一定都是痴捏呆傻,那些经济犯拿出来一个都是人尖儿。 所以说人这辈子还需要懂得两个字——舍得。大舍大得小舍小的,不舍不得。聪明的人总想以小博大,甚至不惜犯罪;智慧的人总是以大博小,懂得吃亏是福。 bqgxsydw.com 成功不分先后,一定是积少成多厚积薄发。 先知先觉自然好, 少了差池;后知后觉不差啥,大器晚成。 我总想,人这辈子不管干啥,干成一件事就行,多了也干不了。 一晃儿干餐饮二十三年,十五年都在打基础, 八年创业。也曾雄心百丈意气风发,不把饺子馆做到全国誓不罢休。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百经世事,不是挫了锐气,而是逐渐沉淀。 记着我师父跟我说过,做厨子,三尺灶台为天地,到啥时候不能撒了大勺把。说实话开始的时候不太理解,觉着自己能,干啥都行,做好就行呗。 现在理解的透些,三尺灶台真为天地,乃立店之本,离了它店也就黄了。 撒大勺把,不用说就是浮名虚利所致,到头来一场空。 路一步步走的,道一点点修的。根基不稳难走远,道修不至路不平。 这些理解之后,挺多东西也就明白了。所以说我对阿巧有信心,不急于扩张, 把基础再打得牢一点,彻底能抗住风浪才行。 到时候就算我退了, 阿巧依然能行,跟着干的员工也不会下岗出去找饭吃,合作的伙伴依然有钱赚,这就足了,也正是我现在做的。” “说得好谭老弟。”乔刚说。 “老弟,我就是心疼你太累了。”王姐说。 “他头发全白了。”雅茹说。 这时其他人才仔细瞅,可不是咋地,满脑袋白茬茬,找不出一点黑的。 老谭自嘲的说:“修行不够,遇到事就着急上火,还得继续修行。” 乔姗说:“这回回去多待两天,好好休息休息。” “待不了几天,长沙那两家店快完工了,马上就得筹备,得赶在国庆前开业。”老谭说。 “不有周总呢吗,她管就行,你歇歇。”乔姗说。 “她事不少,省城、呼市、北京这三个地方就够她忙的------等我把市场做稳了再交给她。” 雅茹和往常一样,提前把老谭的行李箱收拾好,又检查一下看没啥落下的,临出门时嘱咐老谭有时间去北京老中医那去看看,胃病靠养,吃中药好。 忠清去机场接的老谭,在车上把北京的情况向老谭做了汇报。 由于阿巧效应,北京现在饺子馆盛行,以前不做饺子的都开始做了。 拿柳林店那条街来说,之前就阿巧一家饺子馆,现在有了五家,其中三家是家常菜馆改的,两家新装修的。 五家店都有从阿巧过去的厨师和饺子工、凉菜师傅,还有领班跟服务员。这些都没啥,气人的是装修都模仿阿巧的,只是名不同罢了。 “没事,不用管,叫他们干去。”老谭胸有成竹的说:“无外乎是年初一翻版,抢不了啥生意。顶多仨月,仨月后就是变相给咱们打广告。” “是。”忠清道:“就是瞅着气人。” “没啥气人的,你能做人家就能做。饺子市场这大,谁也业垄断不了,咱家没那大胃口,把饺子酒这块做住了就行,这块蛋糕就够吃了。” “老大,我查了一下,全国专业做饺子的有十四万家,其中传统饺子占百分之七十,新型快餐模式的占百分之三十。 咱家属于传统型小饺子馆,但也介乎于快餐型之间。体量上咱家不行,但质量和口味上咱家能进前五。 要讲饺子酒文化咱家是第一人,尤其养生酒,独树一帜,这是咱家的优势。” “嗯,你接着说。”老谭道。 “一开始你不放加盟我不理解,瞅着钱不赚不傻吗。后来是周总跟我说才整明白,咱家的特色是饺子酒,即是小饺子馆也是小酒馆,在精不在多,贪多嚼不烂。 另外酒也起决定因素,加盟是赚钱,酒供不上咋整?阿巧要是把酒断了就不叫阿巧了,等于自己砸自己牌子。” “说得对,是这回事。”老谭笑道。 “咱家什么都好复制,就是酒不好复制。所以说我赞成你的打法,做饺子中有酒文化的小饺子馆,不跟传统型和快餐型的竞争,避开锋芒,独辟蹊径,完善自身,才能走得长远。”忠清说。 “对了,咱们要是盲目的放加盟,店多了钱收了,最后供给不上,顶多两年就得死掉。 年初一就是个例子,我听说张向东已经兑出去三家店了。” “是,三家,第四家也往外兑呢。”忠清回道。 老谭说:“咱家要是没老酒和养生酒,就是个普通的小饺子馆,没多大竞争力,夹在传统和快餐型之间生存很难。 所以说咱们不能跟人家比体量,也不去竞争,他做他的咱做咱的,各自发展各自安好。 同是做饺子,尽量井水不犯河水,不抢生意,这样谁都能长久,也都能赚到钱。” 黑色奥迪驶上黄河大街,在泰山路拐上长江街,一路向北驶去。 忠清问老谭到家还是到总部,老谭说到家,明天再去总部。 忠清把老谭送到楼下,家恒在楼口等着。老谭下车后这小子上去给了个亲子拥抱,然后提起行李箱笑呵呵的上楼。 进屋后老谭问:“你妈几点下班?” “她今天回来晚,加班。”儿子说。 “你快开学了吧?” “还有一星期,九月一号。” “在家学习没?” “学了,还打比赛了呢,去的营口,全省中学生篮球大赛,第二。” “咋没得第一?” “爸,那可是全省的,第二就不错了。” 老谭拍拍儿子肩膀,说:“嗯,第二也行,说,要啥奖励?” “奖励吗------免了,我妈给我买大赛了。”儿子说。 “是吗?学校让骑着上学吗?”老谭问。 “不让,我周六周天骑,锻炼体能。” 老谭看着比自己高的儿子一阵骄傲。 “爸,我英子姑姑叫咱俩上她家吃饭去,她家搬家了你知道不?”儿子问。 “听说了。”老谭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搬张丽阿姨原来的那个家去了。” “嗯,你是不是总上你英子姑家吃饭?” 家恒嘿嘿笑,说:“唔------也不总去------有时候馋了才去。” 第414章 英子请客 英子除了包子做得好,还做一手好家里菜。 都是她这些年练的。 兜里钱少买不起肉,大部分是茄子、土豆、辣椒、豆角、芹菜、豆制品之类的青菜。为了让孩子爱吃,只能在做法上下功夫,一来二去就练成了独门武功。 她今天包的是牛肉粒香菇芹菜胡萝卜包子。 精选的肥牛肉顶刀切大米大小的粒;香芹、胡萝卜切米;香菇焯水切米;厚干豆腐先切丝后切米;青椒切粒;香菜切米。 先把牛肉粒喂好,然后把各种原料放在一起制成馅料,包子包出来既香浓又不腻人, 有香菇的菌香、芹菜的清香、胡萝卜的营养、干豆腐的肉头儿,用东北话讲——贼好吃。 四个炒菜。 鸡肉丁炒蒜薹,油淋干豆腐,牛肉粒粉条炒芹菜,豆角烧茄子。 鸡肉丁炒蒜薹选的是鸡腿肉。先把肉切丁,下锅烧至六成熟,然后下切好的蒜薹, 小火慢炒。鸡腿肉丁熟了,蒜薹也熟了, 火候恰到好处。调料用的也简单,只是酱油和鸡精,味道不一般的好。 油淋干豆腐,简单地说是尖椒干豆腐的升级版。由于选用的是厚干豆腐,所以煨的时间比较长,滋味全吃进去了。 做好装盘后在上面撒上干辣椒段和蒜末,热油一浇,看上去像水煮干豆腐,英子给它起名叫油淋干豆腐。 “若曦能吃辣的,尤其爱吃水煮肉片。那时哪有钱买肉呀,我就拿这厚干豆腐糊弄她,没成想还挺好吃。”英子笑着说,老谭听的鼻根发酸。 牛肉粒粉条炒芹菜,这道菜是包包子的原料一料多用,可见英子的精打细算,一点不浪费。 英子把牛肉粒处理的非常好, 炒的干巴巴的如肉干, 到嘴里干香有嚼头。芹菜切的不是段是丁,像葱花似的做点缀,且有芹菜味儿。 如果去掉芹菜丁这道菜就是“蚂蚁上树”,火候到位,粉条软孺筋道,红亮透明,不沾不连,一般的厨子都做不到这程度。 豆角烧茄子选的是紫茄子和架豆王,看着是烧,其实是焖,酱香浓郁,下饭好菜。 还做了两个凉菜,一个是黄瓜拉皮,一个是手撕菜,都是夏天的爽口菜。 来英子家吃饭的除了老谭父子还有张丽夫妇,英子早就想请张丽公母俩吃顿饭了,一直也没有机会,主要是张丽不想她破费。 今天正好,老谭从苏州回来,两家一起请了。 张丽又把一个包子夹到碗里,老黄说:“行了,你这都第三个了,好吃也不能不松口呀。” bidige.com “少说我,你吃的比谁都多。”张丽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英子姑姑包的包子好吃,我每回都吃撑着。”家恒说。 “也就你没出息。”老谭说。 “别说孩子,包子确实好吃,我爱吃。”张丽边吃边说。 英子说:“爱吃就行,我还怕你们不爱吃呢,没多少肉。” “这样正好,肉多就不好吃了。”张丽道,转而对老黄说:“老黄,跟人家好好学学,看人家这包子包的。” 老黄笑而不语,端起杯和老谭喝酒。 两个孩子吃完回屋玩去了,剩下四个大人。 张丽看样是吃饱了,撩了筷把酒杯倒满,端起来说:“我饱了,有点撑着。现在起开始喝酒,不喝好不行呀。” 四个人举杯干了。 “老谭,跟你说个事,有时间你敲打敲打华清,又有点飘了。”张丽放下酒杯说。 “老毛病又犯了?”老谭问。 “差不多。” “咋地?” “你还记着孟梦那个同学不?和她一起学面点的那个,先在老店干了,后调到黄山路店。”张丽说。 “知道,不是叫吴敏吗?” “行呀,还记着名呢。”张丽有些挖苦的味道。 “说正事。”老谭道。 “俩人应该挺好,我听说他媳妇又闹呢。” 老谭想了想说:“嗯,知道了。” “还有,方建军最近不太好,听王红说是肾的毛病,看样挺严重的。” “没住院?” “没呢。”张丽说:“我找个专家,北京地坛医院的,正好星期一来医大,到时候把拉着去确诊一下。” “老方身体挺好呀。”老谭叨咕道。 “嗨,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长灾的,我还觉着我挺好呢,谁知道得那病,不死算捡着。 我估计老方是胆小,大夫一说肾有毛病就害怕了。现在大夫也是,没病说有病,小病说大病,等真大病了还治不了。”张丽发牢骚。 “明天我去看看。”老谭说。 “不好的就这俩事,别的没了,剩下的一切正常,四平八稳,就是利润少点,没去年多。” “利润少正常,不咱家这样。我预计等过了十月一就就好了。”老谭说。 “差不多,现在猪肉就开始降价了,牛羊肉也得降,再不降老百姓都吃不起了。” 张丽又想起件事,说:“对了还有件事,厨艺大赛的方案你看了吧,我建议不在十月份举行,每年十月份咱家都忙。往后推一个月,十一月份正好。” 一星期前周晓梅把厨艺大赛的方案发给了老谭,老谭看完之后在程序和比赛项目上做了修改,又发给周晓梅叫她再细致的梳理一遍,至于比赛时间倒没咋注意。 “你说得是,十月份忙,十一月正好。”老谭说:“方案我看了,有几个地方改了改,时间的事你和她定。” “听你这意思啥也不管了呗?” “不管了。” “不管也对,叫他们弄去,不把孩子放路上不知道走多远,锻炼锻炼也好。再说你也歇歇,别太累。” 这时老黄对张丽说:“我过年一月份就退了,到时候你别干了,我退休金七千多,够咱俩花的,没事出去旅旅游,四处逛逛。” 张丽说:“谁跟你出去逛去?到现在连证还没领呢,好意思说。” “你不是不愿意领吗?”老黄有点委屈。 “我说不愿意领你就不领呀?我还不行矜持一下?” “我不得听你的吗?” “啥都听呀?” 老黄无奈,只好端起杯和老谭喝酒。 第415章 给人把脉 第二天上午老谭来到总部,周晓梅这段时间也在,于是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工作会议。 会议由周晓梅主持,先是讲了当前的工作重点和工作安排,之后讨论并确立了厨艺大赛的各项事宜。会议结束后由上官青鸢负责,把会议内容形成文件以邮件的形式下发到各个区域的经理和店长手中,同时附带厨艺大赛的正式通知。 老谭和忠清、张丽、周晓梅出了总部大楼, 忠清开车,来到王红家看望方建军。 方建军一个月前突感不适,小肚子坠着疼。开始没咋在意,吃点止疼药挺挺就过去了。后来越疼越厉害,王红就领他去附近的二四二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肾炎,大夫说比较严重, 建议再去医大检查一下。 医大在老百姓眼里是查病的最原权威了, 相当于最高人民法院, 做出的诊断就是终审判决。如果别的医院大夫说你这病最好再去医大检查一下,就意味着不是啥好病,我不敢妄下定论,还是让医大诊断吧。 往往这种情况去医大就是------ 当然,也不绝对。 主要是别的医院不敢确诊,怕万一弄错了。还有就是医疗条件有限,有的病确实治不了,医大能治。 老方就属于二四二治不了但医大能治的那种。 不知是大夫没说明白,还是老方被吓着了,总之去二四二还不如不去了。回来就卧床不起,精神头全无,有时说话都颠三倒四的。 王红拉他去医大检查,他死活不去,说检查也那样,白花钱。 王红气的没法儿,跟张丽说了。张丽是经过生死的人,觉着老方是吓着了, 其实没那严重。但也不能下结论呀,毕竟不是大夫, 于是托人找了北京地坛医院的肾病专家,原打算叫王红带老方去北京看病的,没成想人家专家有个交流活动,下周到医大来,并且出诊。 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这下方便了,不用打车望牛的去北京了。 见集团领导来了,王红忙着招呼,老方也打着精神起来,带着满脸愁苦的病容坐在沙发上,好像随时要走了似的。 老谭见他这状态便笑了。 “建军,我看你没啥大事,信得过的话我给你把把脉。”老谭说。 “你会把脉?”没等老方开口张丽先问,显然是不相信。 “我是久病成医,多少懂点儿。” 老谭说完拿起老方的手腕子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像模像样的三指搭脉听起来。 张丽问坐在旁边的周晓梅:“他真会?” 周晓梅也头一次见老谭给人诊脉,但她这样好,啥时候都替小叔说话。 “会,但能不能开方子不知道。” “那叫啥看病。”张丽撇撇嘴。 “人家也没说会看病,就说诊脉。” “你就替他吹吧。” 老谭把了会儿脉,随后撩起老方的裤脚看了看腿,并拿手在小腿肚子上按了按,然后问:“耳鸣不?” 老方被老谭的一番操作整的有点将信将疑,回道:“不耳鸣。” “尿频尿急不?”老谭又问。 “有点,不严重——” “就是疼?” “嗯,这两天差点了。” 老谭很有把握地说:“没啥大事,就是炎症,消消炎就好了。” 老方显然是不相信,不但他不信,张丽、周晓梅、忠清也不咋信,都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老谭。 见大伙儿看自己,老谭咳嗽一声清清嗓,说:“跟你们说,人体五脏分属五行,肺金肾水,心火脾土肝木。肝表于目,肺表于鼻,肾表于耳,心表于舌,脾表于口。中医讲究的望闻问切就是这理。 肾五行属水,表于耳。所以说肾有毛病、肾虚的话肯定耳鸣,如果是综合症腿保证肿,一按一个坑。” 老谭瞅着老方,接着说:“你不耳鸣,证明肾不虚;腿不肿,证明不是综合症。尿频尿急正常,到咱们这年龄前列腺都不好,有时候我也那样。 我估计你是肾盂肾炎,刚开始急性的,疼得要命,现在转慢性的了。” “我觉着老谭说得对。”张丽开始有点信了。 “我觉着也是,他就自己吓唬自己,大夫一叫去医大检查就开始省思得啥大病了,净自己在那瞎琢磨。”王红说。 slkslk.com “啥瞎琢磨?我这疼,还动不动发烧------”老方为自己辩解。 “有炎症能不发烧吗?手指头划个口发炎了还发烧呢,何况你那是肾。”老谭笑道,随后说:“别从那自己吓唬自己,没啥事。二四二医院大夫是为你负责,叫你去医大检查一下,好确个诊。 另外张丽不是找专家了吗,星期一去,我敢打包票你没啥大事,就是肾炎。” 经老谭这么一说老方有八成信了,精神立时好了许多,叫王红张罗做饭,准备留老谭、张丽他们在家吃。老谭和张丽赶忙阻止,唠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随后四人去了艳华家。 艳华的儿子三个月了,俗话说三翻四坐六爬搭,现在孩子生下来就大,加上吃的好,营养丰富,三个月孩子小腰板硬实,不但能翻身,还会坐着。 艳华和老邓晚年得子,高兴劲儿就不必说了,公母俩一天没别的事,哄孩子带孩子是唯一的活,且神圣不可侵犯。 老谭他们来的时候老邓的女儿也在。过去有儿媳妇伺候老婆婆月子的,现在是女儿伺候后妈月子,也是乐事。 张丽抱着孩子稀罕儿,老邓一脸紧张的跟在后面盯着,恐怕把孩子摔着啥的,引得张丽一阵埋怨,大伙一阵笑。 老谭他们来主要是看孩子,看了孩子聊会儿天就起身告辞了。 从艳华家出来张丽和忠清去了浑南店,周晓梅约了酒商谈事情。老谭分别给李哥、刘哥、王明打了电话,约三个老友在黄山路店聚聚。 老谭选择黄山路店是有目的的,想去看看吴敏。在他的印象里吴敏稳重,不像孟梦那疯,没听说有过啥依里拐外的事。 她和华清之间要说有可能也有可能,华清在黄山路店当厨师长两年,吴敏是他手下,在一起工作时间一长日久生情也是难免的事。 要说没可能也可能,华清去黄山路店当厨师长,正是他和图雅琪琪格的麻糊事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时候,不可能那么快和吴敏扯上关系,再说那时候他老婆看得紧,也没机会。 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只听张丽那么一说也不能全信,当然,张丽不会撒谎。 老谭想先了解了解情况,争取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虽然知道自己在两性关系上已没了发言权,但华清是自己徒弟,该管得管,这是责任。 只能管自己的徒弟了,别人不能管,没发言权,说嘴打脸呀。他心里叨咕着。 反过来又掩耳盗铃的安慰自己:和王淑兰的事只周晓梅知道,她不会跟别人说,别人就算看出来也是猜测------ 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瞅自己做的事,还给人把脉呢。 第416章 吴敏的情况 黄山路店是阿巧的第三家店,老店了,店里的员工大部分认识老谭,见他来了都亲热的上前打招呼。 老谭先定了包房,安排好饭菜后来到厨房。 厨房的人也大部分认识他,尤其几个师傅,都上来握手问好。 他来到饺子间, 四个饺子工正在备饺子,吴敏上来打招呼,俩人握了握手。 “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大?”吴敏问。厨房老人都叫老谭老大,只有新来的师傅和小弟叫谭董。 “昨天。怎么样,最近忙不?”老谭问。 “还行, 一直这样。”吴敏笑着回答。 老谭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的她是个初涉世事的姑娘, 现在已经成了端庄稳重的女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孟梦挺好的吧?”吴敏问。 “挺好。”老谭回道,随后说:“你忙着,我到前边看看。” 老谭从厨房出来直接进了包房,刘哥他们还得等一会儿到,店长进来倒茶,老谭和她闲聊了一会儿。 闲聊中得知吴敏在省城买了房子,和她爸妈住在一起。老谭记着她有个哥哥的,便问:“她爸妈没和她哥在一起?” 店长说:“没有。她家不农村的吗,她哥结完婚和她爸妈在一起住了一年,她嫂子厉害,不和老人一起住,她就把爸妈接她这了。 来有一年多了,现在他爸在赤山路店厨房打杂,她妈在这呢,保洁。老两口干活都挺立整。” “噢, 挺好。”老谭点了下头,随口问:“她还没处对象?” “处了,又黄了。”店长看样知道的挺多,接着说:“是咱家厨师,菜做得挺好,估计你有印象,姓杜,叫杜海鹏。” 老谭想了想没想起来,摇了摇头。 “去年过完年,年初一总厨找了杜海鹏,说去他家的话给加一千块钱工资,并且一个月后当厨师长,工资涨到九千。 他没当场答应,问吴敏能不能去,去的话给多少钱?人家乐不得的吴敏去呢,一听有这好事马上说行,去了就当面点老大,工资七千。” “给的挺高。”老谭笑道。 “是,年初一缺人,啥人都缺,总上咱家挖人来。”店长接着说:“杜海鹏是有心思去,但吴敏不去,把他说了,俩人因为这闹点意见。 好像过了没半个月,年初一总厨又找了杜海鹏,俩人不知道咋说的,估计是给的条件挺高。第二天杜海鹏找华清总厨辞职,也没隐瞒情况,直接说他和吴敏去年初一。 当时我也在场,华清总厨气坏了,把他臭骂了一顿,俩人还差点干起来。” “哦------那吴敏咋没走?”老谭问。 “人家吴敏压根儿就没答应去,杜海鹏是背着吴敏给辞的职。要不说这小子不地道呢,他省思的挺好,先给吴敏把职辞了,到时候看她咋整,不去也得去。” “是不地道。” “吴敏当场翻了,一点没惯着他,当着厨房人的面把他骂个狗血喷头,俩人也黄了。” “哦------” “这不吴敏没去嘛,杜海鹏去了也没当上厨师长,听说工资也没给那高。我估计他是既窝囊又憋火,觉着都是因为吴敏没去才这样,来找过吴敏几次,嘴说些不好听的。 有一次正好华清总厨碰着了,说了他两句,俩人又差点干起来。” “这小子还没完没了了。”老谭说。 “可不是咋地。”店长接着说:“他不说好的,吴敏不愿意搭理,就骂他两句。他上去想打吴敏,华清总厨给拦住了,叫他别闹事。 这小子里外不分,说华清和吴敏俩有事儿,吴敏不走是因为华清啥啥啥的。那华清能干?要不是大伙拉着就打起来了。” “哦,有这事。”老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张经理知道不?” “杜海鹏去年初一她知道,估计这事不知道,也不啥大事,过去就拉到了。” “哦------” “现在好,年初一不是兑出去三家店吗,正好有杜海鹏干的那家。下岗了,听说四处找活呢。”店长既解恨又幸灾乐祸的说。 老谭笑笑,没说啥。 这时候包房门被推开,刘哥、李哥、王明到了。 老谭到家的时候已是半夜,林燕和儿子都睡了。 中午刘哥他们四个一直喝到五点,别说喝多少酒了,总之是喝高兴了。 从店里出来谁都不想回家,王明说他最近发现个好玩的地方,妹子多,服务还好,就在北行。李哥说那就去呗,他消费。 天色尚早,哥四个也没打车,一边唠嗑一边溜溜达达的往北行走。他们觉着没喝多,走的都是正步,其实都依里歪斜的脚后跟瓣蒜,人们打老远见着都绕着走,唯恐沾包。 等到了王明说的地方刚好人家上班。 哥四个要了个中包,人家服务生问找点歌的吧?李哥说找,咋不找呢,要不然干啥来了。 “一个人俩,四个人八个,叫十六个来,我们挑。”李哥豪爽大气的说。 服务生一看这哥四个是喝高了,也没废话,直接领十六个小姐进来。 小姐们一字排开,各个衣着暴露、媚眼频抛。 哥四个有些酒醒,但人已经来了,大话也说出去了,老爷们倒驴不倒架,装也得装下去。 bqgxsydw.com 于是经过简单挑选留下八个,一人俩。 接下来就是果盘、啤酒一起上,小姐们你侬我侬,燕语莺声,唱歌喝酒,一片歌舞升平。 其实唱歌解酒。酒喝多了嚎两嗓子,酒劲顺着嗓子跑出去了。只是这哥四个唱的实在不咋地,虽不像鬼哭狼嚎,但确实五音不全,破音跑调。 就这样小姐也说好,小手猛鼓掌,葡萄、西瓜的往嘴里喂,嗲声嗲气的说:“大哥唱的真好,小妹敬你一杯。” 俗话说酒壮英雄胆,何况还有美女相陪。哥四个越唱越起劲,越喝越清醒,不知不觉俩小时过去了。 小姐坐一个台俩小时,继续坐得加钱,人家靠这个营生的。于是有个小姐说时间到了,四位大哥要是继续玩先把台费结了,然后继续。 李哥嗨的正兴,说差不了你们钱,并霸气的道继续,翻台。 小姐有些不放心,说一码算一码的。 李哥、王明不高兴了,都扯开了大嗓门喊,外面的服务生听了赶紧喊管事的。 管事的是个女的,大个儿,身材丰满,一身黑色打扮,十分——霸气。 管事的来到包房,向老谭他们看了看,眼睛停在了老谭身上。 老谭也看管事的。 俩人互相看着,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 第417章 华清昭雪 这是周兰。 在第一部里我们知道,老谭他们一共有异性兄弟四个,老大邢师傅,老二李海涛,老谭老三,老四小梁。 周兰是老二李海涛前妻,和李海涛离婚后先是在省城做了小姐, 后到滨海,在酒吧一条街站稳脚后成了大姐头。 当时老谭也在滨海,俩人是他乡遇故知。后来老谭回了省城,她没回来,在那开了家网吧。 近几年滨海大环境不好,周兰前年把网吧兑出去了,回了省城。回来后经人介绍到这里当了管事的, 也算是重操旧业。 俩人谁也没想到能在这遇上。 众小姐一看大姐头和客人是好友,并且还挺铁的那种, 也就懂事的不再提台费的事。人家不提老谭他们不能不给,付了台费之后周兰又留下三个比较出众的,陪着喝酒。 老友重逢自是高兴,加上周兰性格开朗,豪爽大气,刘哥他们都很欣赏,一高兴就喝到了半夜。 第二天老谭醒来感觉挺好,没以前喝多的后遗症,自我解释是喝的时间太长,又嚎了两个多小时,酒精都蒸发了。当然,顺尿道也跑了不少。 林燕上班走了,儿子训练去了。老谭给自己下碗面条,边吃边习惯性的把昨天发生的事回想一遍。 先是老方,老谭认为自己判断的对,老方是自己吓唬自己,没啥大事。 接着是把艳华和孩子,然后是吴敏。他觉着华清和吴敏没啥, 就是俩人走得近点,属于同事间的纯友谊。但为了以防万一有必要找华清唠唠,预防针还是要打的。 最后是歌厅喝花酒巧遇周兰,想到这禁不住咧嘴笑了,心说还真是巧,这都能遇上,省城还是小呀。 昨晚他和周兰唠了挺多,周兰说了她近几年的情况,他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也简单的说了一遍,俩人都有意的避开了老二。 “我还一个人,但有个闺女,在老家呢,我妈看着。”周兰说。 “没省思再找一个?”老谭问。 “找啥呀,自己挺好,把闺女养大了就成。” “几岁了?” “五岁。” 当时老谭看着周兰想起了赵姐,想周兰都能碰上,指不定哪天赵姐也能碰上,都说不准的事。 吃完面条老谭给华清打了电话,华清说他在铁西艳粉店,老谭告诉他中午过去。 艳粉店是阿巧在省城的第七家直营店,今年正好三年。店不大,三百五十平米,一二楼,每天营业额一万三、四。 店后面不远是住宅小区,此时老谭正站在小区门口。 这是赵姐家小区。老谭从滨海回来后联系不上赵姐,曾来过一次,那时候这里动迁,成了建筑工地。 装修艳粉店的时候他又来过,那时这里已经建成新小区,他也像今天这样站在小区门口,希望能见到赵姐,可惜没有。 如今三年过去了,虽不抱啥希望,但还是想来。 他已经站了一个小时,每一个从小区出来和进去的中年女人都仔细看了,没有赵姐。 他看看表,十点半。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根,狠狠地吸了一口。两道烟雾从他的鼻孔里钻出,先是往下,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赵姐的面孔在他眼前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和进出小区的女人的面孔时不时的重叠,每次重叠都是失望的惆怅------ 1200ksw.net 姐,你在哪呢?我怎么找不着你呀? 姐,还能见到你吗? 好想你—— 老谭心里一阵恓惶,有说不出的难受堵在胸口,憋闷着。 他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区门口,希望在最后时刻奇迹出现,可是没有。 他缓缓的转过身,落寞、惆怅的离去,如同一个老人------ 周晓梅也来了艳粉店,她不知道老谭来,以为老谭在家陪儿子呢。 “不知道你过来,知道的话一起多好。”周晓梅说。 “我是临时决定。”老谭说。 “家恒没在家呀?”周晓梅问。 “训练去了。” “他该开学了吧?” “嗯,还有四天。” 接着周晓梅跟老谭说了省城吃喝玩乐节目组准备和阿巧合作的事,老谭听了后说:“这个你定,我的意见是别走过场,别哗众取宠,越实事求是越好。” “嗯,我也这意思。”周晓梅接着说:“餐饮协会成立个百家百厨俱乐部,昨天给咱家发邀请函了,小叔你说参加不?” “你啥意见?”老谭反问。 “我的意见是不参加,没啥必要。”周晓梅说。 “那就听你的,不参加。” “忠清也这个意思。” 老谭笑了,“你们都想好了还问我?以后这事不用问我,自己决定。” 周晓梅点头嗯了一声。 “昨天事多没顾得上问,家栋现在咋样?上班了?”老谭问。 “嗯,上班了。”周晓梅说:“左手不咋灵光,得习惯些日子。” “那肯定的。你爸你妈都知道了吧?”老谭又问。 “知道了,把我俩给训了一顿,埋怨我俩没告诉他俩。” “呵呵,当老的都那样。” “我明天去美丽谷看他俩去,顺便把仨孩子接回来,马上开学了。你去不?” 说实话老谭确实想去,这季节美丽谷最美。可长沙那边的俩店眼瞅着完工,他得回去。 “不去了,过两天等家恒开学了我就得回长沙,等把那两个店开完业再。”老谭说。 “那都秋天了。” “秋天秋天呗,不凉不热的,鱼肥鹅壮鸡叨米,正好时候。” 说话的时候华清从厨房出来,老谭叫周晓梅到车里等他,然后和华清进了包房。 自己徒弟,不用什么铺垫,老谭开门见山的问华清和吴敏的关系。 华清先一愣,随后笑了,说和吴敏啥关系没有,都是杜海涛闹的。 “那小子不下岗了吗,估计是觉着窝囊,想报复我。他有我媳妇电话,给我媳妇打电话说我和吴敏啥啥啥的,我媳妇啥样师父你还不知道,听风就是雨,再说我还是有前科的。 跟我好一顿闹,咋说都不行了。师父,你是没在跟前儿,你在跟前儿都能揍她。” “去,别没正行。”老谭笑骂。 “我一看没法了,给黄山路店长打的电话,人家来了掰开皮说馅才跟她整明白,我才沉冤昭雪。” 第418章 孙女 奶奶 九月一号,学生开学的日子。 晚上家恒回来跟老谭说下个月将去苏州打比赛,这叫老谭挺高兴,说去苏州好,能去现场给他加油。 “老爸你还没看过我打比赛呢。”家恒说。 “那可不,这回好好看看。”老谭说。 “我在队里打小前,和科比一个位置。” “是吗, 厉害。” “我现在初三,初中最后一年,教练说比赛少不了,都是全国性的。这回苏州赛姚明还去呢。” “是吗? “唔,能和我们球员合影。” “厉害。” 老谭给儿子竖起大拇指。 “教练说就怕别的队给球员改年龄,找外援, 如果不找的话我们能拿冠军。”家恒说。 “年龄还能改?”老谭问。 “咋不能呢。学校要名词次,都找高中的篮球生顶替, 改年龄正常。” “还有这事呢?” “正常。这回知道我们咋总第二了吧,我们教练说了,坚决不弄虚作假,拼的就是实力。” “好样的。” 家恒拿出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说:“没办法,一到决赛你没看呢,对方找的高中生都两米以上,体重二百来斤,赶老爷们了,我们根本对抗不了,只能打外围。” “组委会不管吗?” “那不知道,也不敢问呀——” 老谭心说话孩子打个篮球也不容易,哪都弄虚作假,啥时候是个头呢。 王淑兰在上半年把集宁和包头的五家店转给了黄丽娟,现在只专心经营北京的五家店。 这样一来阿巧的代理人就变成了四个:古毅、王淑兰、乔姗和黄丽娟。 代理人和总部的利润分成不变,总部三,代理人七。总部负责运营管理,代理人负责协调外围。 这样的合作方式属于共赢, 代理人省心,相当于坐家里数钱。 王淑兰的小孙女两周岁办,马上上幼儿园。王淑兰这两天连着看了三家,都觉着挺好,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 儿子和儿媳妇说可以试园,孩子喜欢哪家去哪家。于是她这个当奶奶的就带着小孙女挨家的试,最后选定了离家稍远的“蓝月亮”。 今天是小孙女第一天上幼儿园,头天晚上说得好好的,等早上要走的时候小家伙不干了,哭着喊着不去,非要在家跟奶奶玩。 跟奶奶在家多好,想咋着咋着,想吃啥吃啥,没人训没人管的。 儿子、儿媳妇不惯孩子,提溜起来就走。 小家伙踢蹬着腿不干,边哭边喊:“奶奶救我,奶奶救我------” 当奶奶的心软了,用商量的口吻跟儿子、儿媳妇说:“再不------孩子还小,缓俩月再去。” ahzww.org “还缓啥缓,都多大了。”儿子说。 “这不刚两岁吗。”王淑兰说。 “妈——”儿媳妇说:“你别管了,你越管她越不去。”说完冲女儿一瞪眼睛,厉声道:“告诉你不许哭呀,我数一二三。” 小家伙依然大哭,嘴里叨咕着:“奶奶救我,不去幼儿园,不去幼儿园------” “憋回去!” 儿媳妇来了脾气,大吼一声,小家伙吓得一激灵,马上不哭了。 小孙女就这样可怜巴巴的被带走了,最后瞅奶奶的那个眼神是无限的委屈和眼泪汪汪,瞅得王淑兰心不好受,鼻子一酸,独自坐在沙发上掉眼泪。 没办法,隔辈人亲呀。 好不容易熬到十点,王淑兰控制不住的想去幼儿园看孙女,于是便下楼开车前往。没成想幼儿园老师根本不让进,说孩子头一天上幼儿园都这样,又哭又闹的不爱来,等习惯了就好了。 “我就扒窗户看一眼,看完就走。”王淑兰求人家。 老师笑了,“阿姨,不行。小孩儿眼睛都尖,你一扒窗户还没看着她她先看着你了,保证闹。您放心,孩子在这没事,等和小朋友玩上就好了。 您先回去,下午四点过来接,她保证乐呵呵的。” 见老师真不让看,王淑兰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老师给小孙女多喝水,怕孩子上火。 心里惦记着孙女,也没心思去店里,便直接开车回家。 回到家在沙发上呆坐,心里没着没落的。 每天这时候都是小孙女陪着。自己在沙发上躺着,小家伙在地上玩,玩一会儿看看自己,叫声奶奶,答应她一声,小家伙再继续玩。 玩累了跑到跟前儿,鼓秋着往沙发上爬,爬上来钻自己怀里,枕着胳膊也不睡觉,睁着大眼睛和自己唠嗑儿。 “奶奶,你困了?” “奶奶没困。” “奶奶我想要喜洋洋。” “奶奶给你买。” “我要好多好多喜洋洋,那多——” “好——” 王淑兰从沙发上坐起,发现鞋还没换没呢,于是到玄关换了拖鞋,然后到衣柜前把身上的旗袍脱下,换上宽松的家居服,随后走进厨房。 早上起来就去了儿子家,到现在饭还没吃呢。 精致女人注重养生,虽心挂孙女,但吃食做的一点不马虎。 一碗百合芡实粥,一个煮鸡蛋,一小碟榨菜咸菜,一杯牛奶,两条小咸鱼。如果孙女在小咸鱼是不做的,怕齁着孩子。 一样样的摆在饭桌上,然后打开手机,一边浏览新闻一边细嚼慢咽。 突然,她被一条新闻吸引了。上面说一家饺子馆的黑心老板为了省钱,用老田鼠肉做饺子馅,现被有关部门查处,勒令停业。 她笑了,一看就是假新闻,再不就是和饺子馆有仇的人瞎编乱造的。用田鼠肉做饺子馅,笑话,别说能不能整到田鼠肉,就是整到了也买不起,多贵呀,再说哪来的那些田鼠? 倒听说有用竹鼠肉做饺子馅的,但那也比猪肉贵多了。 她把这条新闻省略掉往下翻,就没什么新鲜事了。 吃完饭收拾收拾屋,做会儿瑜伽,然后洗个澡小睡一觉,醒来时下午三点,把自己收拾一番便出门去接孙女。 幼儿园门口接孩子的队伍排起长龙,都是上年纪的,不是爷爷奶奶就是姥姥姥爷,当爸妈的没几个。 小孙女终于出来了,穿戴的齐齐整整,背着小书包,满脸灿烂的跑过来。 “别跑别跑,小心摔着。”王淑兰喊,蹲下来张开怀抱。 小孙女直接钻进奶奶怀里,童声童气的说:“奶奶,我都想你了。” 第419章 为政府分担解忧 什么是快乐,顺心而为,收获自己所要收获的就是快乐。 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不管你是英雄还是领袖,还是佼佼者,在尘世中可以成为人们仰视的存在,但在生活中都是一日三餐, 一日一夜。 人们精神的富有与匮乏看似取决于财富与成就,其实不然。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公园里那些活的有滋有味老人,或者看看幼儿园接孙女、孙子、外孙女、外孙子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他们的天伦之乐是很多有钱人享受不到的。 快乐往往很简单,幸福也不复杂,把天大的抱负活成普通老百姓的心态,啥都有了。 王淑兰开车拉孙女走了, 惹下一片接孩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羡慕的议论。 “看人家, 还能开车呢。” “年轻,不说还以为是孩子的妈呢。” “人家咋活的------” “------” 王淑兰没听到这些议论,开车往前走,突然电话响了。 前夫打来的。 “你把孩子接走了?”前夫问,显然他也来接孩子了。 “唔。”王淑兰道:“车上呢。” “我也来了,老师说你接走了。” “想接孩子不早点------咱俩定一下,这半个月我接,下半个月你接。” “也行------” 王淑兰前夫已经结婚了,找的后老伴是一个贤惠女人,生活幸福。两口子对孩子好,都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孙女。 见奶奶挂断电话,小孙女问:“奶奶,是不是爷爷?” “嗯,你爷爷。” “爷爷没车,没奶奶快。” “你爷爷笨,不会开车。” “爷爷才不笨呢------” 王淑兰笑。 前夫是个好人,当初是自己心比天高的离开了人家------如今都老了----- 老谭上飞机之前给王红打了电话,他今天回长沙, 今天也是老方去医大检查的日子。 王红高兴的说检查完了, 肾盂肾炎,已经抓了药准备往家走,回家养着去。 老谭放心了。 王红、老方、忠清兄弟、张丽、李爽、小高七人是阿巧元老,可以说没他们就没阿巧。风风雨雨八年了,他们为阿巧立下了汗马功劳,哪个人老谭都惦记,都放心不下。 阿巧没了可以再干,他们可是没一个少一个呀。 长沙这两天总下雨,把人心都浇湿了。 老谭下飞机后马不停蹄的到两家新店检查。 先动工的店整体工程已经全部完事,小凤和秦海啸正在做开业前的准备工作。后动工的店也进入扫尾阶段,月底之前也能开业。 一个月开业两家店,压力还是有的。 老谭没叫周晓梅和忠清过来帮忙,给两家店开业还是有把握的。 检查完两家店,小凤告诉老谭魏建设来过,要老谭回来给他打电话,有事相商。 说实话老谭来长沙一年多魏建设没少帮忙,够朋友。除了他还有郝南生,也是讲义气的一个人,拿中央厨房店来讲等于白给的一样,欠多大的人情也还完了。 老谭在飞机上还合计呢,省思有时间找他俩聚聚,小酌一下。 他先给魏建设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然后问要商量的事避人不,不避人的话把郝南生叫着,仨人到老店聚聚,边喝边聊。 魏建设说不避人,等下班了直接过去。其实魏建设愿意和郝南生在一起喝酒,他在区里工作,郝南生的父亲是省里要员,交这个朋友有百利而无一害。 老谭接下来给郝南生打了电话,郝南生爽快答应。 放下电话老谭想了想,把小凤叫过来让她回老店安排一下,并叫她晚上也参加。 魏建设找老谭商量的看是两件事,其实是相互关联的一件事。 第一件事是区里有任务,安排一批家庭困难但有劳动能力的残疾人就业。比如像曹家栋那样缺手指头的,不太严重的瘸子,一个眼睛失明的,有语言障碍的聋哑人等。这些人属于弱势群体,自己在社会上找工作费劲,只好政府职能部门牵线搭桥。 第二件事是政府为了扶持小微企业,每个区给了三个名优民营企业名额,选上的话有扶持政策——发票税点降低一点八个点。 这是大优惠。正常饭店的发票税点是百分之八,降低一点八个点是百分之六点二,那可是纯利润,真金白银呀。 老谭听完之后说:“好,没问题,魏哥你说让我接收几个吧。” 魏建设想到老谭能答应接收残疾人,但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痛快,不禁一喜,伸出一个巴掌说:“五个,五个怎么样?都是我家那个社区的。” “没问题。”老谭说。 “谢谢老弟。”魏建设感激的说。 这时旁边的郝南生接过话茬,说:“魏哥,谭哥为政府分担解忧,名优民营企业的名额是不是给一个?” “必须的,要不然我干啥来了。”魏建设说。 三个人一起笑了。 看事情谈完了,小凤开始张罗喝酒。她和魏建设、郝南生是老熟人了,没那些客套。她比魏建设小五岁,叫魏建设哥,比郝南生大八岁,郝南生叫她凤姐。 小凤属于气质型美女。一身职业装彰显白领魅力,若是换了行头则像街头霸王春丽,有野性的美。她平时不咋打扮,只是上班时微施粉黛,落落大方。 哔嘀阁 “凤姐,咱俩喝酒好几回了,没见你醉过,你实话实说,到底能喝多少?”酒至半酣时郝南生问。 “咋地?想跟姐较量较量?”小凤笑道。 郝南生赶忙摇头,说:“不敢,就想知道你能喝多少。” “白酒一斤,啤酒一箱。” “厉害,厉害!” “跟你说我们东北女的能喝酒,这是在这,要是在省城的话都踩着箱套子喝,不喝完不拉到。” “有机会见识见识。” 小凤道:“啥时候去知会一声,姐安排你,叫你感受一下东北人的热情。” 郝南生随口说:“啃鸡架、喝啤酒,大绿棒子天天有呗——” “那必须的,到时候姐请你吃正宗的老四季,鸡汤面煮鸡架,蒜茄子配老雪花,脚底下踩箱套子,手把瓶嘴对嘴,就是个吹——” 小凤把自己都说馋了。 第420章 小凤隐疾复发 三天后,魏建设安排的五个残疾人过来了。 三女二男。 两个女的三十多岁,腿有残疾,被安排去包饺子。一个女的听力有障碍,带着助听器勉强听到,做了保洁员。 两个男的都四十多岁,一个左眼失明, 安排去煮饺子,一个右腿瘸,安排去厨房打杂。 老谭叫小凤跟这五个人都签了劳动合同,主要是给一个心理保障,不叫他们以为是应付他们,干几天就给打发了。 “还有,跟员工讲他们是残疾人,干活可能不立整, 多带带。主要是别拿话挤兑, 别瞧不起,都是人,一起干活互相帮衬着点。”老谭说。 “嗯,知道了。”小凤道。 阿巧的员工还是很好的,对五个残疾同事都很同情和包容,以至于后来这五个人一直在阿巧工作,非常稳定。 安排完五个人之后老谭陷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过的一种思考。 怎么说呢,在这之前,他在电视或者新闻上看一些有良心的企业家为社会排忧解难,接收有残疾的人到企业工作的报道。看这些报道的时候他有触动,但没想过自己去做。 原因很简单——认为自己没那个能力,那都是大企业家干的事。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觉着这样做有作秀、显摆的意思。不就是招收几个残疾人吗,还新闻报道,咋地?人家不干活呀? 这是他以前的想法。 三天前答应魏建设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想法, 之所以答应一是讲哥们义气,魏建设碰到难处了他必须帮忙,何况安排几个人到饭店干活不啥难事,尽管是残疾人。 二是他听出来只要答应接收残疾人到饭店工作,魏建设就能给争取一个名优民营企业的名额,这是最主要的,也是商人着利的本性。 可是当今天面对五个残疾人的时候,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在五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期待的希望和喜悦,还有不敢确定的怯弱神情。那眼神似曾相识,和多年前在滨海街头,自己将要把手里的钱给小慧母亲时小慧母亲的眼神一模一样——喜悦、看到了活的希望、又怕这希望失去------ 喜悦中带着怯弱与忐忑------ 他当时脑袋里震了一下,觉着自己做的事非常正确,不这么做都对不起良心。 这是他当时的真实想法。 当五个人签了合同,满脸喜悦的给他鞠躬致谢的时候,说实话他感到了惭愧。 自己经常讲,一个好的企业是给员工以希望的。还举例说明:一个小饭店雇两个员工,就有两个家庭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一个发廊雇三个洗头妹,就有三个家庭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说了,也做了,但也遗落了什么。 说实话,他此时没有想到高尚和伟大,而是想到了责任,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我们姑且把他此刻的感悟称之为思想的升华吧,这对他以后的人生能起到很大作用。 安排去包饺子的两个女工由于腿脚不便,孟梦给她俩量体裁衣,找维修工做了两个高脚凳子,这样她俩可以坐在凳子上操作,省不少事。 听力有障碍的女工安排到老店当保洁员,韩军也给了特殊照顾,奈何她确实很难听到,最后给调换了岗位,去厨房摘菜。这个岗位适合她,她也愿意干。 左眼失明的男工煮饺子不错,都说一个眼睛的人瞅啥准,还真那回事,打他煮上饺子后没带错过一个单子,少了不少客诉。 在厨房打杂、右腿瘸的男工在行动上多有不便,后来被调到库房做了库管。 二零一八年九月十八号,先动工的店面开业。 二十八号,后动工的店面开业。 至此长沙有了四家阿巧饺子馆。 时间转眼到了十月份,中国的北方此时已是秋天,山间、田洼里的庄稼熟了,有弯下腰的金黄谷穗,有露出半截金灿灿粒子的玉米棒,有开夹的黄豆,有火红的高粱------ 人们不舍的把夏装收藏,穿起了长衣长裤,看落叶缤纷,观满眼金黄。 中国的南方也一片秋色,只是没北方明显,但从人们的衣着上能够知道,天凉了,秋天来了。 在一个飘着瑟瑟秋雨的早上,一辆急救车拉着突然隐疾发作的小凤疾驶进医院,通过四个小时紧张的抢救转危为安,推进了VIP病房。 接下来的三天郝南生请来了国内知名的肺病专家,全力以赴的为小凤会诊,拿出治疗方案,然后肯定的说只要按着方案治疗,半年后就会康复,并且是去根儿的那种。 郝南生、老谭、韩军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喜极而泣。 也许在郝南生为小凤的病着急上火跑前跑后,不惜任何代价找专家的情形中老谭和韩军看出了什么,俩人默默地走出病房,只剩下郝南生和小凤。 “谢谢你了。”小凤说。 “谢啥,主要是你没早说,早说早好了。”郝南生说。 “早说没你也不行,我上哪找那些专家去。” 郝南生腼腆的笑了,说:“巧合吧------主要我还没去省城呢,你差我一顿老四季。” “好了一定请你。”小凤说。 “好。” 郝南生把椅子搬到床边坐下,看着小凤。小凤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坨红晕升上脸颊。 郝南生觉着此时的小凤非常美,像女神。 小凤侧过头,看到了窗台上的鲜花,说:“真好看。” “嗯,我觉着也挺好看------就是少了点啥。” “不少啥。” “应该加两支玫瑰。” “------” “加两支玫瑰就更好看了------我第一次买花,也不懂------” “咯咯------”小凤笑,“你还有不懂的,公子哥一个------说破大天许能有人信。” “真不懂。”郝南生说:“我妈走得早,我有两个哥,我们哥仨都结婚了,只有我离婚,带个孩子。 我大哥赶在动荡年代,问题少年,但我佩服他,有血性,是个爷们儿------可惜太爷们了,判了八年。出来消停了,现在在农村养猪,比我卖车挣钱。我大嫂是村长闺女,有个儿子。 我二哥学习好,名牌大学毕业,高材生,如今是企业高管。我二嫂也是高管。 我啥也不是,一半像我大哥一半像我二哥。花钱上的大学,毕业后没工作,我大哥花钱给我做的车行。我家老爷子不咋管我。 baimengshu.com 这么说吧,我大哥能在里面待八年,你就知道我家老爷子啥人了。所以说我公子哥我不承认,咱俩应该是同类人。” “是吗?” “是。但不否认我是商业奇才,眼光独到,赚钱有一套。” “也有你家老爷子的原因。”小凤实事求是的说。 “这我承认,但没办法,我是他儿子,改不了。” “你还算诚实。” 第421章 是不是喜欢 郝南生和小凤没聊太长时间,小凤刚手术完需要休息,郝南生也需要到车行去。 小凤打心里感激郝南生,这种感激无需多言,说实话,谁不感激救自己的人,除非是昧良心的混蛋。 小凤不是。 但她也不是傻子, 她是一个聪明女人,能在郝南生为自己跑前跑后的忙道中看出啥来。开始时她以为郝南生是看老谭面子,但后来看不是。 她从郝南生身上看到了韩军的影子。 这叫她不解,也叫她不好拒绝。 不解的是郝南生是官二代,并且有自己的买卖,不缺女人,怎么会对比他大八岁的自己上心?不但说不过去,也解释不通。 不好拒绝的是人家找专家给你看病,然后又对你好, 你总不能冷冰冰的吧。 这让她不得不回想最近一个月和郝南生的一些交集,想给自己一些论证。 最先想到的是和郝南生、魏建设、老谭他们四人喝酒的那个晚上,那天喝的确实高兴,喝完了郝南生主动打车送她,到地方之后郝南生说凤姐等改天的,改天一起吃小龙虾去。 她以为郝南生说的是客套话,便回了一句好,改天的。 一星期后,郝南生在下班前来接她,说吃小龙虾去。她一愣,随即想到确实有这回事,便一同去了。 吃小龙虾的地方是一个大排档,远远望去一片桌子和人,非常热闹。他俩刚坐下便看到了刘洋和秦海啸,俩人也看到了他们,刘洋便像一只小燕子似的飞了过来。 四个人点了麻辣和蒜香两个口味的小龙虾, 又要了鸭血粉丝。小凤想吃麻辣烫,可惜没有, 鸡架也没有。最后点了几样烤串。 四个人吃的很高兴,唠得也很开心,走的时候两两走的。 郝南生把小凤送到住处,看样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只说了晚安俩字,还挺囧。 接着便忙两个店开业的事,这期间郝南生没来店里,开业时叫人送了花篮,本人未到,打电话说去外地谈生意,国庆节之后回来。 接着就是十天前的事了,郝南生来到店里,说去了俄罗斯和老毛子做了一笔奔驰车生意。给老谭带回一顶皮帽子,给小凤带了一条皮草围脖。 那天郝南生心情好,喝了不少酒,走的时候对小凤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凤姐,你真好。” 回想到这小凤笑了,觉着表面上郝南生对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很正常,没表达什么,也没暗示设么,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可是在感觉上能体会到他对自己的意思,绝对是喜欢的那种,和当初的韩军一模一样。这是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女人的直觉能媲美军用雷达。 小凤是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她宁愿郝南生是看在老谭的面子上才为自己的病上心,那样等病好了她能把这人情还回去。如果郝南生是出于对自己的喜欢,这人情就有点不好还了。 他真喜欢自己吗? 小凤觉着不可能。 和他最近才接触,之前只熟悉没交往,自己又不年轻漂亮,怎么可能。 自己对人好是真的,但不代表喜欢。郝南生只是个大男孩,和韩军一样。 她想的有点累,正好护士来换药、量体温,索性不想了。 老谭当起了临时总经理。本来周晓梅要过来的,这两天总部那边有事,还得几天。 一天下来老谭感觉很累,腰酸腿疼的。 秦海啸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他爱吃的“野山椒酸菜炖牛肉豆腐”,说实话这菜也就老谭爱吃,其他人没几个吃的,都背后说他怪癖。 没办法,他就爱吃野山椒的清辣和酸菜的酸爽,豆腐也是最爱,咋吃都行,等牛肉属于配料,借个味儿。这道菜大点葱花吃起来香,既酸辣开胃又咸鲜下饭,还下酒。 他没在店里吃,而是打包拿回住处。 回到住处先在电脑上找了个老电影,然后倒了酒,舒舒服服的坐下来一边看电影一边喝酒,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可是他今天没吃消停,先是刘洋和孟梦来了,俩人也没啥主要事,问了问小凤的情况,又说些店里的事就走了。 接着是秦海啸,老谭纳闷的问他咋没和刘洋一起,他说在店里和四个厨师长商量厨艺大赛的事了,所以没一起来。 这次厨艺大赛这么规定的。省城、苏州、呼市、北京、长沙五个区,每个区选出四名选手参赛,其中包括两个热菜师傅、一个凉菜师傅、一个饺子工。 ddxs.com 热菜和凉菜比三道菜,一道是规定菜品,一道是地方风味,一道是创新菜。 饺子工比的是和面、下剂子、擀皮、包制,不比调馅,因为饺子馅是统一的。 总部规定各区的参赛选手可以是集体推荐,也可以是手底下见真章的比划选拔,怎么做自己决定,总部不参与意见。 省城和呼市采用的是真枪实弹的选拔,北京和苏州是集体推荐。长沙上个月忙着给两家店面开业,所以一直没定。眼看还有一个月开赛了,秦海啸把四个厨师长召集在一起商量咋整,没成想两个厨师长说推荐,两个厨师长说选拔。 “你的意见呢?”老谭问。 “我主张推荐。”秦海啸说。 “那咋没定下来?” “主要是老店的王厨反对------其实他也不是反对推荐,主要是反对我。” “为啥反对你?”老谭问。 “没当上总厨呗,心里有意见。”秦海啸说。 “噢——”老谭点头,想了想说:“当初选总厨的时候确实考虑过他,但后来综合考虑他不行,不适合当总厨。 选你也不是因为你有啥关系,主要是做到位了。” 秦海啸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 老谭接着说:“他没当上总厨心里有意见、不平衡正常,搁谁都那样,这就看你怎么处理了。” “你说我咋处理好,老大?”秦海啸问。 老谭说:“咋处理是你的事,自己想。给你两点建议,第一,不管他咋样,他现在是你的兵,归你管,不听话是你的事。第二,厨艺大赛必须参加,这是任务,得保证完成。” 秦海啸听的有点明白,又不全明白。 “跟你说海啸,知道管理是啥不?”老谭问。 “管人理事。” “呵呵,也对也不对。从定义上讲对,管理嘛,就是管人理事。但从实际上讲不对,不是管人理事是沟通,只有沟通到位工作才能做到位,要不然都白扯,我说的对吧?” 秦海啸点头说“是。” “你今天把四个厨师长召集在一起开会,商量参加厨艺大赛人选的事,其实就是沟通,只不过你没做好沟通前的准备,所以在产生分歧、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进行不下去了。开了个没拿到结果的会,白开不说还闹自己一肚子气。” “是——”秦海啸沮丧的说。 第422章 小凤养病 老谭接着说:“一定要做有效沟通。沟通不是指你说了什么,而是对方接收了什么,对方接收的正是你所要的,这就是管理。 拿你今天开的会来说,主要是沟通不到位,或者说是不清晰。如果你提前把话说明白了,说举手表决, 少数服从多数,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我这么说不是武断,因为不管咋样你都得作出决定,假如今天有三个厨师长赞成选拔呢? 所以说王厨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观点——选拔参赛选手。人家没有错,省城、呼市不都是选拔吗?咋地, 不行呀?” 秦海啸听着,没吱声。 老谭感觉自己说的有点严肃, 这是秦海啸来找自己私下交谈,不该这样。 于是让语气缓和下来,说:“给你出个主意,是苏州小高的打法,他没像你似的正经八百的开会,而是把十个厨师长聚在一起吃顿饭,一边喝酒一边聊,结果就按着他的意思来了。 当然,推荐的时候必须把关,不行的坚决不行,另外你心里有数,就是选拔的话也是那几个人,别人没意见,我说的没错吧?” 秦海啸点头称是。 “另外王厨就是对你有意见也不会在会上表现出来,他不傻。所以他不是针对你,这么说你理解吧。” “理解。” “理解就好,没啥事回去吧, 饭菜都凉了,还得热。”老谭开玩笑道。 秦海啸走后老谭把“野山椒酸菜炖牛肉豆腐”拿微波炉热了一下, 然后继续喝酒看电影。 刚继续没多大一会儿王淑兰打来电话,先是问了小凤的情况,然后说:“你得注意身体,小凤就是例子。自己啥样不知道呀,过年的时候就叫你来北京检查,也没来,成天喝酒,你那胃不要了?” 老谭故作轻松的说:“胃没事,放心吧。” “总说没事,等有事就晚了。新店也开业了,抽时间来检查检查。” “好。”老谭先应承下来,随后道:“过两天我去苏州,儿子到苏州打比赛,去给他加加油。” “然后来北京吧。” “够呛,接着不就是厨艺大赛吗,这样,等厨艺大赛完事去。” “------那也行,厨艺大赛完事也静心了,好好调理调理。” 老谭前几天和王淑兰说了接收五名残疾人的事,之前没说是想看看这几人干活啥样,万一不适应呢。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五个人干的不错,这才跟王淑兰说,想北京的五家店也招收几名。 王淑兰没当场表态,说和社区咨询一下,问明白再定。因为雇佣残疾人工作担责任不说,还需要社区批准才行。不像老谭是魏建设代表区里做的安排,相关手续都有,没啥麻烦。 老谭惦记着这事,问王淑兰现在啥情况。王淑兰说她咨询了,可以,但必须签订劳动局的用工合同,且对方自愿才行。 “北京可没有啥优惠政策。”王淑兰说。 “没就没呗,咱们也不是奔着优惠去的。”老谭说:“周晓梅现在办理省城的呢,准备先招收十个。” “我这也试试。” “行,这的五个我看了,干的都挺好,并且非常珍惜这份工作,唯恐干不好下岗。” “他们找份工作也不易------” “是------这么定了。” 于是半个月后,每个区都不同数量的招收了残疾人工作,当然都是有劳动能力且适应性强的,有的实在不适应也只能劝退。 怎么说呢,也算是做善事吧。 周晓梅把省城的工作完成后直接来到长沙。 她先来到医院。 小凤已经能下床活动了,看上去恢复的不错,大夫说再过半个月可以出院,后续治疗在家就可以,只是隔两个月来医院做一次生物化疗。 周晓梅和小凤虽是同事,但俩人这些年见面的次数不多。小凤来阿巧的时候周晓梅正好调去呼市,等周晓梅当总裁的时候小凤来了长沙,俩人是不怎么见面的熟悉人。 在阿巧不单是她俩,挺多店长级的管理人员都没见过面,只是在微信和管理群里互相交流,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整个集团近两千人,又不都在一个区域,见不到面也正常。 女人有三分钟找到话题,五分钟成姐妹的本领。也不知道她们那话题哪来的,说着说着就说一块去了,并且还非常亲热,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似的。 周晓梅和小凤除了刚见面时的矜持与客套外,接着便有说有笑的唠了起来,足足唠了一个小时,似乎还意犹未尽。 直到郝南生来了俩人才扯住话茬,周晓梅和郝南生打了招呼,然后对小凤说了安心养病、别着急上班的安慰话后告辞离去。 周晓梅走后郝南生说:“周总你俩长得像,不知道的还以为姐俩儿呢。” “我俩长得像吗?”小凤问,她没觉着自己和周晓梅相像。 “像。”郝南生肯定的点头,“你俩都大个儿,瓜子脸,尤其鼻子,又挺又直,最像,” 郝南生这么一说小凤开始觉着和周晓梅有点像了,禁不住拿手摸了鼻子一下,好像要印证一样。 其实她俩确实挺像,从后面瞅几乎一样。讲相貌的话------说实话虽各有千秋各胜其场,但还是周晓梅略胜一筹。毕竟人家那模特身材不是白长的,何况还凹凸有致峰峦起伏。 当然,小凤是另一种气质的美,要是论谁更能吸引男人的色狼之光的话非她莫属,周晓梅只是峰峦起伏,她是波澜壮阔。 “我没她漂亮,她是整个集团公认的第一美女。”小凤说。 “个人欣赏角度不同,我觉着你比她美。”郝南生说。 “会说话。” “真的,不骗你。” 郝南生认真的表情和真挚的眼神叫小凤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于是她略显慌乱的转了身,借拿水杯的动作来掩饰慌乱。 思路客 “车行不忙吗?”她问。 “不忙,有经理呢。”郝南生说。 “我这也没啥事,不用总来,有时间回家看看孩子。” “每天都回去------估计你出院我接不了了,明天去广州,最快半个月回来。”郝南生说。 “唔------啊?”小凤看郝南生,“去广州?” “嗯------那边有个车展,我去看看,顺便谈点别的------半个月能回来。” “噢,自己去呀?”小凤问。 “嗯。”郝南生点头,随即开玩笑道:“再不你快点好,我等你两天。” “去,没正行。”小凤瞪了下眼,然后嘱咐道:“把该带的带好,别落下啥,那边现在也不热了,多带两件长袖------想着带感冒药,别到那感冒了。” “谢谢姐——” 第423章 临行前的事 老谭去苏州之前把周晓梅、秦海啸、四个店长和厨师长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讲长沙现在只经营这四家店,暂缓扩张。目前的工作重点是修炼内功,抓菜品和服务质量,打出好口碑。 “我们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做了四家店,跟人家大型连锁店比不算啥,咱们是小儿科。但咱们不比开店速度和数量, 就做自己。 长沙的饺子市场虽然没达到饱和状态,但咱们也不争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巩固自己,把根基打牢靠。 给大家一个任务,一年时间做出个标准样儿来,要求不高,以后谁再开饺子馆, 首先到咱家来看看, 看看能不能超越就行。 这就是竞争。” 会后老谭把周晓梅留下, 跟她说长沙区暂时先不安排区域经理,叫她带带刘洋。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私心的,刘洋是自己的小徒弟,该向着得向着,这也是护犊子的一贯表现。 周晓领理会他的意思,说实话她也看好刘洋。 “我再安排一个店长。”周晓梅说。 “行。另外你也别待太长时间,下个月就厨艺大赛了。”老谭提醒道。 “放心吧小叔,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 老谭之后到医院看望小凤。 是他一句话把小凤引到了阿巧的,要是没他那句话,小凤现在依然逍遥,隐疾会不会犯都不一定。 他对小凤总有一丝愧疚,有时候也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世上哪有那些对错呀,老百姓讲得好:知道尿炕睡筛子好不好。 这段时间他看出来郝南生对小凤很好,说实话他希望他俩好。这倒不是因为郝南生的家庭背景,啥背景跟自己没关系,该开饭店还开饭店, 该咋活还咋活,没啥。 他是单纯的希望他俩好,小凤是多年的老友,哪个不希望自己的老友好呢。 但话说回来郝南生的家庭背景又不得不叫人多合计------这就和一个普通村民的闺女和县委书记的儿子谈恋爱一样,有更多的问号。 当然,单从郝南生做人做事上讲没毛病,是个讲义气的人,无可非议,中交。这也是老谭所欣赏的,如果郝南生只是个啥也不是的官二代,也早不交了。 老谭走进病房,小凤刚把窗台上的花换了水,正好回过头看。花是花店小姑娘昨天送来的,跟她说是一个姓郝的先生定的。 老谭的目光从她湿漉漉的手上转移到窗台的花上。 “花挺漂亮。”老谭说。 小凤又扭过头看一眼,问:“明天走呀?” “嗯,明天走,过来看看你。” “这回得走挺长时间吧。” “差不多------出院了去苏州,那天气好,不冷不热的。” “嗯------我想回省城待几天,有点想家了------”小凤说。 “啃鸡架喝啤酒呗——” 老谭笑了。 小凤也笑了。 “我这一时半会儿上不了班,安排个人吧。”小凤说。 “就是能上班也不行,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病,把身体养好了再说。”老谭说。 “呵呵,挺喜欢上班的------” “你是干事人,干上就上瘾,咱俩一样。”老谭说,转而道:“再上瘾也不行,得先把身体养好了。另外你还得考虑一下郝南生,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 小凤用否认的口吻说:“这是咱们姐俩儿说话,没外人,你认为可能吗?” 老谭说:“有啥不可能的?他不是人呀?你想的忒多。” “不是我想的多,是事实在那摆着------我到现在还认为他是冲你的面子------” 老谭笑道:“凤姐,听你这话-----心动了。” “开什么玩笑!”小凤有些生气。 “好,算我没说。”老谭摆摆手,“我一直拿郝南生当哥们儿,跟他啥背景没关系,也看出来了,他不是那样人。至于你咋跟他处,姐,我建议顺其自然,别多合计,缘份来了谁也挡不住。” yawenba.net “去——” “你也该合计合计自己的事了。” “合计啥?能活着就不错了。” “能活着不是不错,是非常好。”老谭走到窗前看着那束鲜花,“就和这花似的,喜欢爱惜才会美,才会鲜艳,才会——浪漫。” “不酸呀,我都牙疼。” “吃喜糖不牙疼。” 老谭从医院出来,正好碰上来看小凤的韩军和白佳琪,郝南生去广州后他俩天天来。 白佳琪对老谭说:“谭叔,我准备收拾出一套公寓来,给凤姨出院后住,比她现在住的地方条件好。” 老谭说:“你跟她商量商量,我估计够呛,她打算出院后回省城。” “噢,那她不在这干了?”白佳琪有些担心。 “干是干,但得等身体完全康复的,现在不行。” 两个年轻人进去了,老谭看着俩人的背影站了许久------ 老谭又去老店找了王厨,那天和秦海啸走了之后他就想有时间找王厨谈谈,一直也没时间。 王厨是个聪明人,没等老谭开口先说话了。 “放心老大,我是心眼小点儿,但知道轻重。一开始有点不服,想不开,现在都想开了,保证支持海啸的工作。” “那就好。”老谭倒没话可说了。 “老大你得注意身体了,我看你太累。” “我没事,还行。” “其实你不用太操心,兄弟们都挺好,挺听话,只要你好啥都有了。” 王厨的话很实在,叫老谭有些感动。 从老店出来往回走,路过黄石公园,老谭进去走了走。 十月的风不冷不热,带着秋意。花坛里的花开着,很鲜艳,也有凋落的,枯萎了花蕊。树上有了黄叶,地上也有飘落的。 人们都穿着长袖上衣,长裤子,有的在外面还穿上了风衣,与季节同行。 天很高、很蓝,悠悠的几朵白云飘着------ 这是一个美丽的、收获的季节。 天地轮回了四季,让春风化雨,让夏雨润物,让秋收获,让冬雪仓。 人生也有四季,却不能轮回,只有不住脚的往前赶。 老谭看着远处,受心境影响,禁不住嘴上叨咕:人呀,主要心年轻,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驾驭生活的这架马车从春到秋的往前赶,收获喜悦与成功。 我老谭还得继续坐在驾辕的位置上,像平凡的世界里的孙少安那样蹦紧神经,吆喝着,呐喊着往前走。 第424章 赵敏肚子疼 十月十八号,老谭乘坐高铁来到苏州。 十月十九号,儿子到达苏州,比赛第二天举行,为期十天。 儿子打电话说球队直接到指定的宾馆入住,不许外出。老谭问能看比赛不,儿子说得教练允许。 老谭给教练打电话, 教练说按规定是不允许的,但他可以给他搞到一个工作人员名额。 初中生和高中生的全国性比赛几乎是封闭的,没有观众。话说回来就是卖票也没多少人买,除非家长。 tsxsw.la 另外比赛属于自费,球员自己承担住宿费、伙食费、服装费、交通费,一次比赛最少七、八千,多则上万,一年要是来上两三次,一般家庭承受不起。 老谭第二天准时来到体育馆,教练给他一个挂在脖子上的证件牌,然后便随着球队一起进去了。 因为是开幕式,首先是各代表队入场。和运动会运动员入场一样,场内放着运动员进行曲,各省代表队陆续举着牌子进入场地。 主席台上坐着一众领导,最显眼的是我们的姚主席——明显的比人家高出大半截。 代表队入场后接下来是大领导讲话,二领导讲话,主席讲话,裁判员代表讲话,球员代表讲话。 每个讲话结束后都是掌声,同时是各种拍照,其中包括电视台记者,体育节目的记者等等。 接下来是此次大赛的揭幕赛,上届冠军对东道主苏州队。 揭幕赛开始前应广大球员的强烈请求,姚主席分别和各个球队合影。老谭抓住时机赶紧拍照、录视频,好完成儿子交给的任务。 揭幕赛在姚主席的亲自发球下拉开序幕。 说实话比赛很精彩, 有专业水准, 老谭自认自己上场的话打不过人家,虽然曾经是校篮球队的场上队长,那也不行。 儿子怕他看不懂,义务的做起了解说员,他也假装不懂,很是认真的听着,并不时虚心的请教几句。 中场休息的时候老谭问:“儿子,我看他们的个子都在一米九往上,有的能两米,你们队要悬呀。” 儿子说:“我们队也有两米的,再说还有我呢。” “你能不能谦虚点儿?” “跟你说爸,打篮球是个儿高占优势,但得配合,配合不好也不行。”儿子说完有些失望和遗憾的道:“我就这高了,再长也长不哪去,跟专业队无缘,只能打这一年了。” 看儿子这么说老谭也有些惋惜,甚至是心疼。 他说:“那你这些年不白练了。” “不白练,篮球是我的最爱,以后也打,只是进不了专业队。” “那你上高中咋整?”老谭不禁担心的问。 “打手球呀,不跟你说过吗。我这身高打手球正好。手球可以进专业队,但我不想,我得考大学,读教练和裁判专业。”儿子说。 “好,爸爸支持你。” 过了一会儿儿子说:“爸,我们队的那个大个子这次估计能被专业队选上,选上的话就好了,挣工资了。” “你羡慕不?”老谭问,看着儿子。 儿子不好意思的说:“有那么一点点------” 当天只有揭幕赛一场比赛,之后是连着五天的循环赛,每个球队每天两场比赛,强度也挺大的。 比赛结束后老谭想领儿子出去玩玩,教练说不行,为了安全,同时也是为孩子们负责,组委会规定整个比赛期间所有球员不得外出,宾馆、比赛场地两点一线,等同于封闭式管理。 老谭只好打消了领儿子出去玩的念头,目送儿子球队的大巴离开后回了住处。 雅茹把明天的配送单填好放到文件挂放处,然后回操作间检查了煤水电的关闭情况,见一切正常,便到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回去。 见刚来三天的残疾姑娘赵敏还没走,正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哭,于是赶忙上前问咋地啦。赵敏说肚子疼,疼得厉害。 雅茹是过来人,看赵敏那样知道是痛经,便叫她忍忍不要动,然后回操作间煮了红糖姜水。 赵敏喝了红糖姜水有所缓解,不那么疼了。 “能走吗?”雅茹问。 赵敏点点头。 于是雅茹扶着她站起来,她右脚跛,走道一甩一甩的,有点像鸭子。 赵敏是苏州这边招的八个残疾人里面唯一一个住寝室的,今年二十一,不看脚的话没啥毛病,并且还很漂亮。刚一来雅茹就相中了,留在了饺子间。 雅茹扶着她出了厨房,叫她在门口等着,然后到车棚取了电动车驮她回寝室,半道到药房又买了止疼药和缓释片。 到寝室后雅茹叫赵敏先把药吃了,然后上床休息,自己没急着走,坐在床边陪着。 “还那么疼吗?”雅茹关心的问。 “不了,好多了,谢谢雅茹姨。”赵敏说。 “谢啥,瞅你这孩子,还那么疼的话姨给你揉揉,揉揉就好了。”雅茹说。 “好多了,不咋疼了。” “以前是不是总疼?” “嗯------以前也疼,但没这次厉害。” “你这是血凉,吃几盒乌鸡白凤丸就好了。” “吃过,但不管事-----”赵敏正说着小肚子突然间又猛疼起来,禁不住“哎吆”一声,紧接着便疼得整个身子蜷缩起来。 雅茹赶紧去给她揉小肚子,当手落到小肚子上的时候,她从赵敏因身子蜷缩导致衣角上翻而漏出来的肚子和两肋上,看到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禁不住“啊”了一声,以至于忘了手里的动作。 赵敏可能是太疼了,或者真没听到雅茹的惊呼,只是使劲的咬着牙,眉头紧皱,满脸痛苦。 雅茹稍愣便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把翻起的衣角拉下,开始给赵敏揉肚子,一圈,两圈,三圈------ 雅茹的动作很轻很柔,像在家为闺女那会儿肚子疼时母亲给揉的一样,手指轻柔、手心温热。 过了好一会儿,赵敏轻声说:“雅茹姨,不疼了。” 雅茹刚把手挪开,便听到赵敏压抑的、委屈的、哽咽的哭声------ 雅茹没有说话,用刚才揉肚子的手抚摸赵敏的头,轻抚头发。 赵敏把头埋进雅茹怀里,渐渐地放开声哭了起来。 雅茹像搂孩子一样的搂着她------ 赵敏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家,爸爸是村里的木匠,妈妈是老实的家庭妇女,她还有个可爱的弟弟。一家四口过的虽不是富裕,但也衣食无忧。 她十岁那年,爸爸决定把老房子翻盖一下。自己是木匠,所以木工活就没找人。翻盖房子需要木料,爸爸在村上批了几棵树。 一天爸爸和妈妈一起去伐树,树是伐倒了,但爸爸为救不知从哪钻出来的一个村里人被砸成了重伤,到医院没抢救过来走了。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日子就渐渐恓惶起来。 后来,妈妈在姥姥和两个舅舅的劝说下带着她和弟弟嫁给了外村的一个单身汉,那年她十三,刚上初中。 继父是在农村开三轮车倒腾粮食的买卖人,年轻时总耍钱,赚的钱不够输的,都知道他这样,也没人给媳妇。 后来不知咋地改邪归正,正经八本的过起了日子。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就是缺个媳妇。 第425章 善良雅茹 “都知道他以前是耍钱鬼,加上还四十多岁了,没人跟他过。”赵敏说:“我妈老实,又没啥主见,加上带我和弟弟也实在没法儿,就听了我姥姥和舅舅的。” 赵敏她妈带着她和弟弟嫁过去之后,继父对她们娘仨确实挺好, 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赵敏十五的时候身子扯开了条,出落成个大姑娘,只是跛脚叫人惋惜。村里人都说这丫头要不是跛脚,那肯定一顶一的。 赵敏学习好,一心想考大学。她知道大学招收跛脚的,只要考上大学, 以后就能自己养活自己, 这也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读高一下半学期的时候,一次周末从县高中回家, 那天小舅给二胎儿子吃满月,妈妈带着小弟去了,当天没回来。 晚上,一向如爸爸般的继父喝了酒回来,向她发起了兽性进攻。 她奋力反抗。 继父因喝酒而发疯,却也因酒而迷糊,终没得逞。 那时她已没力气了,继父万分沮丧,一边骂她一边拿竹条抽她,拿捆车带钩子的绳子打她。她在地上打滚,肚子上、肋条上,后背上落下了累累的、带血的伤疤----- “第二天我妈带着我小弟回来了,看我那样,躺在床上和死人似的,和那个禽兽大吵大闹------那个禽兽跪在我妈跟前儿------ 我躺了足足一个月,我妈天天伺候我, 一直掉眼泪。我问我妈咋不离开这家, 我妈就是哭,说你弟弟还小------ 那时候我恨我妈,她要是不带我和弟弟嫁给那个禽兽我也不会那样。 等我能下地走道了跟我妈说去上学,叫她给我伙食费和生活费。我妈给了我五百,那个禽兽可能是怕不够,又叫我妈多给二百。 我拿着钱没去学校,直接出来打工了。 这些年我啥活都干过,在饭店摘菜、洗碗,在罐头厂洗烂桃,给建筑队做饭------没来咱家的时候在鞋厂干了,带班的是个色鬼,看我跛脚好欺负想占我便宜,我当着大伙面把他给骂了,也不干了。” 听完赵敏的讲述过了好一会儿,雅茹问:“你回过家没?” 赵敏沉默片刻,已经停了的泪水又噙满了双眼,说:“回过,回过两次------想我妈,想我弟弟------呜呜,雅茹姨——” 赵敏又钻进雅茹怀里哭起来。 雅茹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直接回了自己屋,也没开灯,半倚着坐在床头。 她被赵敏的事扰了心绪,现在还没走出来。她同情这个跛脚姑娘,甚至是心疼。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自己能帮到她些啥呢? 雅茹是个善良人,善良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有同情心和乐于助人。 她想自己能帮的也就是工作上的照顾和教手艺,别的------她不知道还能帮上别的什么,如果能帮肯定无条件的去帮。 “哎——”她嘘出口气,自言自语道:“丫头怪好的,就是跛脚,脚要是不跛能找个好人家------” 笔趣阁小说阅读网 她的自言自语提醒了自己,扭头往窗外看,此时天已经全黑,对面老谭的屋灯亮了。 雅茹“咦”了一声,心说他回来了?不是说看儿子比赛去了吗,看完比赛领儿子出去玩,这也没陪儿子玩多大一会儿呀? 她不知道老谭早回来了。 雅茹先洗了把脸,然后揣着赵敏的事来到老谭屋子。 老谭是睡醒一觉看天黑了才把灯打开的,雅茹进屋的时候他正在卫生间撒尿。听见雅茹喊:“你回来了?” “早回来了。”老谭说。 “早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雅茹纳闷的问。 “回来时一点。” “没领你儿子出去玩?” “没,教练不让,封闭管理。”老谭提好裤子推门出来,冲雅茹笑了笑,接着说:“回来困了,睡一觉,刚醒。” “还没吃饭吧?”雅茹问。 “没呢。” “我看看厨房还有啥吃的,正好我也没吃呢。” 雅茹说完进了厨房,不大一会儿端着一盘饺子和一盘拌干豆腐出来,随后拿了蒜、酱油、辣椒油和醋,一小碟咸菜。 老谭倒了一杯白酒。 雅茹边吃饭边跟老谭讲了赵敏的故事,讲得挺细致,也很动情,以至于掉了眼泪。 “老谭,知道我最佩服的是你啥事吗?”雅茹擦了擦眼泪,问。 老谭有点愣,问:“啥事?” “就是你招收残疾人干活这件事,这是积德。”雅茹认真而严肃的说,甚至有些激动。 “是吗。” “是,你这事做的对,我佩服。” 老谭开玩笑说:“佩服就别走了,在这住吧。” “说说就没正行。”雅茹瞪了他一眼,开始收拾碗筷。 老谭泡了茶,坐在沙发上看雅茹擦桌子、拖地、换垃圾袋、收拾衣柜,雅茹的动作自然娴熟,像在自己家似的,而她是贤惠能干的主妇。 雅茹发现老谭傻愣的看自己,边整理衣物边问:“傻愣儿看啥呢?” 老谭也不撒谎,实话实说:“看你干活。” “干活有啥看的。” “看你干活是种享受。沙楞、立整、快,干净、速度、好。” 雅茹便咯咯笑,不再理会老谭。 很快,雅茹把手里的活做完,走到沙发前挨着老谭坐下,端起老谭给她倒好的茶一口气喝下去,接着又倒了一杯。 “你说赵敏那孩子要是不跛脚多好,长得还漂亮。”雅茹又想起了赵敏。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你这么喜欢,收她当徒弟不就完了。”老谭说。 “倒有这心思------不知道她咋想的。” “你呀,同情心泛滥,看谁可怜恨不得把自己的都给了都行。告诉你,这样容易吃亏。” “吃亏吃亏呗,你不说吃亏是福吗。” 老谭气笑了,说:“也没有你这样吃亏的。” “你咋就知道我吃亏?别说我,你见了也得和我一样,还不知道你。” 老谭承认的点了下头,没再言语。 “我先看她一个月,一个月要是行的话就收她当徒弟,你说行不?”雅茹问。 “行。别管看干活,主要看人品,人品不行不行,知道不。”老谭提醒道。 “我看那孩子行,这几天我就看出来了。” “你说的这么好哪天我去看看。” 雅茹像等不及似的,说:“明天跟我一起上班。” “不行,明天我儿子上下午都有比赛,得给他加油去。”老谭说。 第426章 雅茹欲收徒 老谭接下来的十天什么也没做,就是给儿子加油。 儿子的球队也争气,前五天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杀入八强。 接着是淘汰赛,八支球队分成四组,两两厮杀。 儿子球队首站告捷,杀入四强。 接着再次淘汰对手, 进入决赛。 决赛打得很辛苦,连着两个加时,最后以二分惜败。 儿子从球场上下来后趴在爸爸身上哭了,哭的很伤心,很不甘,说他最后那个三分球要是进了就赢了,就是冠军。 老谭安慰儿子,说你是好样的, 最棒! 十天的比赛结束了,老谭征得教练同意,略尽地主之宜为家乡球队庆功,捎带着给儿子争面子,当天晚上在乔姗的私房菜馆宴请了整个球队。 第二天球队集体游玩,老谭没资格参加,便问儿子需不需要钱买点啥。儿子说来的时候妈妈给了二百零花,他在宾馆只买了瓶饮料,还剩下一百九十五,不用。 老谭还是给了儿子五百,叫他看着啥好买点啥,拿回去也是个纪念。这倒提醒了儿子,马上罗列出好几个要给买礼物的人来,叫老谭帮着参谋参谋买什么好。 老谭说苏州的丝绸好,可以给妈妈、英子姑姑、若曦、李大娘、艳华干妈等人买纱巾、围脖之类的,同学则可以买笔筒、竹简之类的小物件。 最后说:“你看着买吧,丝绸一条街上啥都有, 都是卖纪念品的,价格也不贵。” “你要啥不?爸。”儿子问。 “爸就不要了。”老谭说。 “还是给你买点啥吧, 给他们都买了不给你买不好。”儿子笑道。 “臭小子。” “买完不能给你了,我们晚上的飞机,半夜到家。你啥时候回家我啥时候给你。” “好!” 送走儿子,老谭感觉空落落的。 说实话,这是他这些年陪儿子时间最长的一次。 这些天除了给儿子呐喊加油助威外,还把儿子在球场上每一个精彩瞬间都用手机记录了下来。每天回到四合院,吃过饭后都要拿出手机翻看,翻看时有着感动。 感动的不是照片中儿子的帅气、神勇和无所畏惧,而是为不知何时长大的儿子竟如此优秀而感动。 儿子从小长这么大自己几乎没怎么管过,所谓的管也就是挣钱、给钱,再挣钱、再给钱。别的没什么了,他也想不起什么。 儿子十五,十五年和儿子在一起的时间加一起不到两年,说出来都丢人。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对儿子说不出的愧疚。 儿子非常优秀,懂事的叫人心疼。 雅茹今天亲自带赵敏和面,赵敏显得有些紧张。 雅茹说:“不用紧张,面和水的比例是固定的,只要记着什么时候往里加盐,什么时候往里加大油和蛋黄素就行。看着我咋整。” 雅茹熟练的操作着,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往外取面的时候记着把保险打开,以防万一。”雅茹说。 “嗯。”赵敏点头,然后把和好的面团取出。 雅茹叫赵敏把面团放到压面机的入口处,然后指着里面的两个实心钢轮说:“看着没,这间隙是调好的,不用再调。溜条的时候千万注意安全,不管面团咋卡也不能把安全罩打开用手往里塞,这是规定,记住了。” “嗯,记住了。” “压面机最容易出事儿。”说到这雅茹下意识的去看赵敏的头发,见赵敏的头发都规矩的扣在帽子里,放心的说:“头发一定要扣在帽子里,要不然干活的时候猫腰,头发跟着面进去就完了,轻的掉两缕头发,重的能把头皮带下来。” 赵敏眼前随之出现头皮被带掉的血淋淋的画面,禁不住摸了下脑袋,看帽子还在不在。 “跟你说,不管是和面机还是压面机,只要不违规操作啥事没有,就怕违规操作,记着没。”雅茹说。 “记着了。” 雅茹按下压面机开关,两个滚轮便发出酷似压路机的低沉、带着沉重的声响,给人一种既解压又充满危险的感觉,像人们常说的既快乐又痛苦的感觉一样。 雅茹把和好的面溜了第一遍条,第二遍叫赵敏操作。 赵敏小心翼翼的溜了一遍,感觉还好,等溜第三遍的时候就滑膛多了。 接下来雅茹叫赵敏独立操作,自己在旁边瞅着。 赵敏从倒面、加水、加盐、大油、蛋黄素,直到把面和成取出都没出错,这让雅茹挺高兴。接下来用压面机溜条也很好,做的到位。 “溜好的面不能在外面放时间太长,得马上分装塑封。塑封会了吧?”雅茹问。 “会。”赵敏回道。 “会就好,把这两块面拿去塑封吧,十斤一袋。” 赵敏去给面分装塑封,雅茹往调馅间走,迎面碰上刚进来的老谭。 老谭是来看赵敏的,前几天陪儿子没时间过来,儿子走了,他想起答应雅茹的事便过来了。 赵敏给老谭的第一印象和给雅茹的几乎一样,老谭也觉着这孩子就是跛脚,要是不跛脚肯定一顶一的,找个好人家没问题。 赵敏在老谭面前还有点拘束,来阿巧半个月,没少听同事说这个光头老总,并且知道招像她这样的残疾人干活就是这老总决定的,从心里有着感激。 老谭问她在这工作习不习惯,喜不喜欢在这干。她说习惯,喜欢在这干。老谭接着问喜欢做面点吗?她看了眼雅茹,然后说喜欢。 “对工资有什么要求吗?”老谭问。 “没有,工资已经挺好了。”赵敏说。 “住的呢?还习惯吧。” “习惯,比我在别的地方干活时住的好多了,咱家又有洗衣机又有网,还能洗澡。” “噢,觉着好就在这干,跟师傅好好学。” 赵敏走后雅茹埋怨老谭说话时的表情太严肃,像审犯人似的。 “你那样都能把孩子吓着。”雅茹说。 “我不一直这样吗。”老谭说完笑了。 “行了,你可别笑,笑更吓人。”雅茹不让老谭笑自己倒笑了,随后问:“你看这孩子咋样?” “除了脚有毛病别的都挺好。” “我说的是能不能收她当徒弟,我不是没收过徒弟吗。” “你不说观察一个月吗,这刚半个月着啥急。” “这不叫你帮我看看吗。” “还行,我觉着挺好。” 雅茹对老谭这句话很不满意,包括他的态度,生气的说:“还行是啥意思?还觉着挺好?挺好用你说呀?我还不知道挺好? yqxsw.org 行了,我也不问你了,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第427章 热情如火 小凤二十五号出的院,出院当天就上了飞往省城的班机,周晓梅安排了刘洋一路护送。省城这边是张丽和忠清去接的,直接接到老店给俩人洗尘。 吃饭之前张丽跟小凤要了她家钥匙,屋子挺长时间没人住,先派两个保洁去收拾打扫一下,开窗户放放风。 吃罢饭张丽把小凤和刘洋送到小凤家。小凤家三居室, 十分宽敞。屋子已经打扫干净,床单被罩也都换了新的,这两天暖气正在试水,屋子里挺暖和。 张丽说两句话走了,剩下小凤和刘洋。 “凤姨,你一个人住这大房子?”刘洋有些不敢相信的问。 “我说我还有一套这大房子你信不?”小凤微笑着问。 她确实还有一套, 只是刘洋也确实不敢相信。 “凤姨, 你是不是在饭店有股份?”刘洋问。 “那可没有,凤姨这两套房子都是拿命换来的。” 刘洋禁不住好奇地问:“凤姨,你以前是干啥的?” “干啥的?说出来吓你一跳。” “我不怕,你说。” “小丫头少打听事------你不累呀,累上那屋睡一觉,我累了。” “切!不说拉倒。” 刘洋噘着嘴不甘心的回屋了,小凤笑笑,感觉有点累,回卧室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儿。刚迷糊着就听到有人敲门,心想自己才到家没几个人知道,谁呢? 此时刘洋已经从房间出来去开门了。 来的是忠清,还带着个小弟。俩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方便袋,里面有水果、饮料、青菜、肉、鸡蛋、速冻饺子、挂面之类的东西。 “你这刚回来家里啥也没有,给你拿来点儿。”忠清对从卧室出来的小凤说。 “谢谢,谢谢,还是你想的周到。”小凤忙说。 “嗨,我哪能想到这些,艳华董事长打电话说的, 她不说我根本想不起来。”忠清说。 “替我谢谢董事长。” “看看还缺啥不?缺啥我马上整去。” “不缺了,啥也不缺了。” 忠清带着小弟走了,刘洋开始规整那些东西,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进厨房的进厨房。 小凤没想到艳华还惦记着自己,心里热乎乎的。 刘洋把东西规整完,对小凤说:“凤姨,董事长人挺好呀。” “人挺好,你还没见过吧?”小凤问。 “没有,听说她生小孩了。” “嗯,一个大胖小子。” “董事长多大岁数?” “四十六、七吧,没我大。” “凤姨,她四十六、七都能生,估计你也能。你和郝南生现在咋样了?” “什么我和他咋样了,去去,我和他没关系,该干啥干啥去。” 小凤瞪了刘洋一眼后回了卧室,刘洋冲小凤身后报复式的回瞪了一眼,也回了卧室。 小凤出院的前一天郝南生打了电话,很歉意的说不能接她出院了,叫她照顾好自己,等他从广州回来一定来看她。 小凤说不用,出院直接回省城了,叫他放心,一切都好。 说实话小凤有点怕见到郝南生。这是一种想见到又怕见到的怕见到,这种情形往往发生在有过感情经历、把什么都看淡的人身上,包括男人。 人的感情经历是个很奇妙的过程,它往往决定一个人的成熟与不成熟。 人身体的成熟叫长大了,加上感情的成熟才叫真的成熟。 小凤是个成熟的女人,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感情上。她对男人的渴望是疯狂的,可是在情感上又是理智的。疯狂和理智互相牵制、相互制约。 疯狂能让人充满激情,也能让人失去理智。而理智又太压抑,当感情沸腾时往往最先打破的就是它。 此时的小凤很平静,她在想老谭说的:别多合计,顺其自然,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刘洋的话叫小凤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郝南生的面孔,进而扰了心绪,禁不住呆想起来。想了一会儿也没理出个头绪,便想起老谭说的:别多合计,顺其自然,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然后跟自己说:想那些没用,现在就是养病,把病养好啥都有了。 刘洋来省城主要是护送小凤,所以第二天就回去了。 刘洋刚走没多大一会儿艳华来了,没带孩子,跟小凤聊了会儿天,说了些啥也别想好好养病的客套性安慰话,走的时候诚心实意的留下两千块钱,叫小凤买营养品给自己补补。 艳华走后整个上午没人来,下午过了两点,知道小凤回来的各个店长、厨师长陆续的都来了,这叫小凤很感动,没成想自己的人缘还挺好,这些人没忘了自己。 回来后的第五天,她怕见到的那个人来了。 当时中午,小凤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惊讶的看到郝南生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郝南生微笑的看着她,她也看着郝南生。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但也说了,用眼睛说的。 “你咋来了?”她用眼睛问。 “来看你。”他用眼睛回答。 随后他用眼睛问:“你好吗?” “我很好。”她用眼睛回答。 两个人相对而视的时间并不长,小凤带着喜悦的慌乱把郝南生让进屋里,十一月份了,北方的天气不比南方,楼道里冷,她看郝南生身上穿的有点少。 雅文库 她关上门,等她转过身时撞进了郝南生早已张开的怀抱。 郝南生已经等不及了,他不想浪费时间去征得小凤的同意,这一刻他只想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亲吻她。 小凤能感觉到郝南生的热情,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唇已经被吻上了。 焦渴、急躁、火热,叫她有瞬间的窒息。 她出于本能下意识的挣扎反抗了两下,然后身子便软了下来,双臂从无意识的托举变成了有意识的缠绕。 热情被点燃,她用同样的火热回吻着------ 许久,俩人分开,都有些喘息。 互相看着对方,热情不减,仿佛是中场休息。 小凤的脸红红的,娇羞着红晕,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似乎要破衣而出。 郝南生的鼻孔里喷着粗气,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不由分说的把小凤拦腰抱起。 小凤配合的双臂缠住郝南生的脖子,看着他把自己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下来。 “你干啥?不要。”这是两个人见面后说的第一句话,却叫人耳红心跳。 没等小凤说第二句话嘴又被吻住了,只发出了更加刺激男人荷尔蒙迸发的“嗯嗯”声------ 第428章 老友相聚 爱情是人类美好的情感,神圣中带着灵欲的升华。 在我们传统的观念里,避讳直白的说爱和性的问题。往往越不能直白说的东西越在内心里刺挠的渴求。 其实没什么不能说的,心不阴暗,处处光明。 性能够让爱保鲜,更能持久。 没有性的爱是不完美的,诗人把它写成美丽的缺憾, 而奔波在柴米油盐中的老百姓比较现实,叫它有病。 水乳交融的两个人平息下来,在余韵中回味着人类巅峰的美好。 过了好一会儿,小凤从郝南生的怀里翻了个身,两个人变成了面对面。 “咱俩是不是疯了?”小凤问。 “疯了。”郝南生说。 俩人同时笑了。 “没想到你真来了。”小凤说。 “这都耽误一天了,要不然昨天到。”郝南生接着补充一句:“都想死你了。” “真那么想?” “真的, 我也不知道咋那么想你,就是想, 按理说我这个年龄不能那么想-----可就是想。” “我, 能感觉出来------你想我------”小凤小声说。 “我在广州就买了长沙到省城的机票,要不是必须得回长沙处理点事就直接飞省城了。对了,现在咋样?你身体。”郝南生问。 “才想起问呀?见面就把人家往床上抱,也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控制不住吗。” 小凤抿嘴笑了,说:“没事,我挺好,天天按时吃药,不干活,还不用操心。” “那就好。” 郝南生陪小凤待了一个星期,按他的意思叫小凤和他一起回长沙,住在他那,好能照顾。小凤没同意,说自己能照顾自己。 郝南生没勉强小凤,他能感觉到小凤是不会跟他走的,还不到时候。 七天虽然短暂,但俩人过的甜蜜、温馨、幸福,像真正的夫妻一样恩恩爱爱。 郝南生走的时候小凤没去机场送他, 只送到小区门口。 她目送郝南生坐上出租车远去,心底泛起了不舍的难受和渐行渐远的牵挂。 当她转身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刘哥站在身后,手拎着保温杯在那笑呵呵的看她。 刘哥还是老样子,既没老也没年轻,寸头还是那么板正,周正的国字脸上挂着令人温暖的笑。天冷了,穿着羽绒服的他显得有些臃肿,脚上的老式翻毛军用雪地靴真实的反应出主人是个老头。 “哎呀,刘哥!”小凤惊喜的喊。 “打远看着像你,没敢认------送朋友呀。”刘哥问。 “唔,送个朋友。”小凤的脸红了一下,好在穿着羽绒服还戴着帽子,心想刘哥看不出来。 她忘了刘哥眼神不好。 “啥时候回来的?”刘哥问。 “回来十来天了。” “没吱一声呢,刘哥好给你接风。” 小凤不想说自己病的事,笑了笑,问:“你这干啥去?上麻将社呀?” “麻将社早不去了,眼神不行, 看不清牌。”刘哥把手里的保温杯冲小凤晃了晃, 说:“去小公园,走走圈,跟那些老头扯扯闲篇儿。” “不跟老太太扯呀?”小凤开玩笑。 “你嫂子管得严,不敢。” 接下来刘哥热情的请小凤吃饭,小凤想不去,但刘哥已经开始给王明和李哥打电话了。看来不去是不行了,另外也挺想他们的,多少年的朋友了。 刘哥打完电话说:“咱们也别走远,就近去你家的饺子馆。” 刘哥说的是赤山路店。 王明见到小凤的时候十分激动,上来就是个熊抱,抱完之后说:“胖了,不像小时候轻快了。” “滚!”小凤笑骂。 王明也不生气,很像那么回事的把小凤仔细的打量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小凤的波涛汹涌上,认真的说:“我说咋胖了呢,原来长大了。” “闭上你那臭嘴!” 小凤冲上来欲打,王明猴子似的跳开,刘哥和李哥哈哈笑。 小凤见打不着王明,隔着桌子喊:“王明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啥大出息。” “还要啥大出息?我倒是想娶俩媳妇了,国家也不让呀。别说国家了,你也不让呀。” “一个还伺候不明白呢,还敢要俩。”李哥适时地怼了王明一句。 “老李,你哪伙的?”王明瞪着眼睛问。 “我哪伙的?我和刘哥一伙儿。你俩干去吧,我和刘哥喝酒,不管你俩了。”李哥说。 小凤和王明的见面掐就此结束,消停的坐下来。 小凤首先说自己吃药呢不能喝酒,王明又不干了,说吃药也得喝,不喝不行。刘哥问小凤啥病吃药呢,小凤撒谎说妇科病,刚吃上,得吃一个月,等一个月后不吃了再好好喝。 刘哥说吃药不能喝酒,喝茶吧。 往常四个人喝酒小凤是活跃分子,没她不乐呵。今天小凤不喝刘哥他们仨有点喝不起来,半天喝下去一杯。 这样也好,不喝酒能多唠会儿嗑。小凤和他们仨快两年没见了,话题自然很多,唠到高兴事也都哈哈笑,气氛不错。 刘哥毕竟岁数大阅历多,加上当老师的出身,心思缜密。小凤说得吃一个月药的时候他心里就犯合计,小凤跟他说过隐疾的事,这使他有点往那上面想。 为了弄明白小凤是不是隐疾犯了,他插空问:“小凤,你这是在家养病了?” 小凤说:“嗯。” “好了还去长沙不?”刘哥又问。 “看吧,我这得养半年,到时候再说吧。”小凤说。 “啥病呀?养半年。”刘哥刚想问,王明先问了。 “就是------妇科病。”小凤稍微犹豫了一下说。 见小凤犹豫刘哥有些肯定自己的猜测,说:“小凤,实话实说,这也没外人,是不是你那个病犯了?” 王明和李哥不知道小凤隐疾的事,听刘哥这么说便有点丈二和尚,他俩先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也都不知道啥情况的意思,于是便狐疑的看向刘哥和小凤。 “啥情况?”王明问。 李哥没问,脸上明显也是那意思——啥情况? 小凤看瞒不下去了,也觉着瞒着不好,便把自己这次隐疾复发的事前前后后说的了一遍。 1200ksw.net 刘哥三人听后十分震惊,震惊过后为小凤捡条命回来感到高兴、庆幸。 王明也正色起来,起身恭恭敬敬给小凤把茶倒满,退回一步来个九十度鞠躬,起身道:“凤姐吉祥,您是吉人自有天相,百福临身,千禧纳祥。 小明子祝您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早日康复、早出闺阁、早生贵子、龙凤呈祥------” 第429章 林燕心思 老谭这些年挣了不少钱。 到底挣多少他不知道,他是个不爱管钱的人,又常年在外工作,所以工资卡放在家里,林燕管着。 老谭除了工资外还有管理费,管理费单独一个卡,这个卡老谭拿着供自己花销足够, 还有剩余。 林燕自从当上业务经理后工资也高了,所以不咋动老谭的工资卡。她们公司做得大,业务覆盖整个东北区。公司大,小的配送业务几乎不做,全转给关系比较好的小物流公司去做。 小物流公司一般没有冷库,接单后都是速运速发。 林燕是业务经理, 手里掌握资源, 和小物流公司的关系自然不错。有时林燕也接一些小单子和他们合作, 每次都能赚上千八百的。 时间一长和小物流公司熟了,有时小物流资金周转不开她就给垫上,等人家款打回来了再还她,彼此都很信任。 十月初,经常和林燕合作的一家小物流公司资金又不灵了,这次数目有点大,二十万。 林燕不准备借,因为她手里没那些钱,借的话就得动老谭的工资卡。老谭工资卡里的钱她已经拿出一部分借给大弟买货车了,大弟准备搞长途运输。 但和这家公司合作这长时间了,信誉一项良好,老板又说的诚恳,也打了保证,说款回来立马就还。 林燕犹豫再三还是把钱借了。 结果这笔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事情是这样的。 这是一批速冻海鲜,从青岛提货运哈尔滨,结果在高速上出了车祸,车和货物报废不说,倒霉的是小物流老板也在车上, 当场撞死。 林燕上火了,满嘴是泡,连着几晚上睡不着觉。 不管林燕对老谭的态度啥样,在持家过日子这方面讲她做得到位,用老百姓讲话是个过日子人。在我们一贯的认知里,但凡被称为过日子人的女人都爱把持钱,钱只要进了手就很难往外拿。 二十万呀,不是小数目,对一项勤俭持家的林燕来说能不心疼吗? 心疼也没法,老板死了,要也要不回来。 她想到了老谭,这个法定的丈夫。 钱是老谭的,当然也是家里的。如果这钱过日子正规正用了她不会心疼,也不会合计,即使老谭问起来也能理直气壮。 可是这钱是自己私下借出去的,还是有去无回的那种,心疼的同时也心虚。 当初借大弟钱的时候没和老谭商量就有点儿心虚,毕竟也不是小数目, 并且心知肚明的知道啥时候还不一定。但那毕竟是自己弟弟,就算不还心里也能接受。说白了老谭有一天问起,自己也有话说——借给你小舅子不行呀? 可这回不行呀。 她也知道, 即使老谭知道了也不会埋怨她,顶多说没就没呗,没了再赚,着那急上那火干啥? 小二十年夫妻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 虽然常年聚少离多,聚也是分房睡,没有夫妻生活,但毕竟是夫妻呀。 她了解丈夫的性格、脾气秉性,熟悉丈夫说话的语气和做人做事的方式方法,知道丈夫的生活习惯和口味爱好。这些她都知道,只是这些年心思全放在了儿子身上,而忽略了丈夫。 忽略,是忽略吗? 她问自己。 好像不只是忽略,还有伤害。 这些年,不管老谭在外面干啥,是有女人还是没女人,至少这个家没不管不问。挣的钱一分不少的交家,从不过问花多花少,花到哪了,怎么花的。 当然,自己也没乱花钱。 话说回来,虽然老爷们应该挣钱养家,但能做到老谭这样的没几个,这必须承认。 老谭挺好。 细想想这些年自己做的有点过,说一不二,做啥事也不跟老谭商量,好像没这个人似的。没给过老谭妻子的温柔,也没给过好脸色,甚至连句软乎话都没有------ 可老谭呢?他是怕自己吗?笑话,他能怕? 老谭似乎没生过气,即使生气了也不冲自己发,顶多是躲出去喝酒。再不就收拾东西去外地,几个月才回来。 说实话她来气老谭这个啥话不说、动不动就走的劲儿。动不动就走,往哪走?上哪住去?还是外面有人,有地方住,要不然不带走的。 一走了之,把家和孩子扔给自己,是老爷们儿干的事吗?真不知道要老爷们儿干啥。 小书亭 可是现在想来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造成的吗?但凡自己对他好一点,尽尽做妻子的义务也不至于这样。 这是林燕这些年来第一次反省自己。 她知道老谭身体不好,有高血压,支扩,动不动吐血。 作为妻子,没说过关心的话没做过关心的事,甚至在他生病养伤的时候都没去看望过,就别说照顾了------ 现在又把他的钱打了水漂------- 有些伤着老谭了。 脾气再好的人总伤也不行,没离婚就不错了。 林燕这样想着,很自然的从反省自己过渡到反省这些年的婚姻和家庭上。 她感觉很失败,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却被自己过得乱七八糟。 咋过成这样了呢? 她能感受到老谭对她的失望、沮丧和无可奈何,以前她对老谭的这些反应感到解气,好像自己赢了什么似的,可到底赢了什么吗? 现在想来自己很傻,不但什么都没赢,反而输了。 钱的事先不跟老谭说了,自己弄砸的自己承担,以后多接点单,慢慢往卡里补。 这些年对不住老谭,等他啥时候回来好好谈谈,不行就------离了。 林燕想到了离婚,她觉着这些年不但对老谭不好,还拖累了老谭,也许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离婚更睡不着了,以前跟老谭说离婚是性子使然,觉着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也能过,并且过得挺好。那时候以自己为中心,不考虑别人。 现在似乎是在赎罪。 她想,离婚前和老谭谈好了,房子可以不要,但儿子必须跟自己。老谭可能不会同意,但没办法,自己离不开儿子。 还有,往出借钱的事那时候再跟他说,反正已经决定不要房子了,就当两不相欠。 还有,儿子------ 儿子会同意他俩离婚吗? 又咋跟儿子说呢? 难道还像儿子小时候的那样问儿子:我跟你爸离婚,你跟我还是跟你爸? 她记着儿子那回哭了许久,边哭边抽着嘴角说:“我不叫你俩离婚,我不叫你俩离婚------” 第430章 林燕下岗 林燕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觉着头发沉,嗓子也不好受,要感冒似的。刷牙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双眼通红,眼圈发黑,眼角鱼尾纹明显增多,并隐现了眼袋。 她有点不相信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站着没动,看了许久。 林燕骨子里是个刚强的人,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着不能这么无精打采的,不就是二十万块钱吗,啥大不了的,就当两年白干了,能咋地?还不活不过了? 该干啥干啥。 这样想的时候心敞亮不少,同时为昨晚上打算和老谭离婚的决定打了折扣——又有些不想了。 心说先撍地,再考虑考虑,昨晚有点迷糊, 不清醒。 接下来给儿子做了早点, 喊儿子起床,然后便穿好衣服收拾停当下楼上班去了。 十一月十一号,双十一,新时代的光棍节。 不得不佩服商家的营销手段,本来一个很正常的日子,就因为四个数字都是棍儿,硬生生的给炒作成个节日,广大人民群众还非常喜爱与认可,使其各大销售平台单日销售额直线上升,破千破万破亿的。 这是疯狂购物的日子,也是单身男女激情澎湃的日子,据说全国当天所有宾馆的客房都爆满,也不知是真是假。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呀。 双十一对雅茹来说也是个好日子,她在这天正经八本的收了赵敏这个徒弟。 雅茹不喜欢闹腾,更不喜欢整那些虚的, 所以收徒仪式很简单。 当天下班后雅茹驮着赵敏回到四合院,在老谭屋里做了一桌子菜,见证人请了老谭、古毅、王姐。 没动筷之前赵敏跪在地上给雅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叫声师父,这个徒弟就算收了。 叫老谭、古毅、王姐他们仨感动的是赵敏磕完头把脸抬起来的时候,孩子满脸泪水,声音颤抖,那声“师父”叫的让人感动、心疼、泪目------ 雅茹的眼泪瞬间就落下了,赶忙上前把赵敏扶起来搂进怀里,师徒俩热泪盈眶。 王姐受不了这个,跟着抹眼泪,老谭和古毅两个大男人也都鼻根儿发酸------ 雅茹收了徒弟心情大好,放开十多年压着的酒量和老谭他们大喝,直到最后被徒弟扶着回去睡觉。 送走古毅和王姐,老谭准备上床睡觉,林燕这时候来了电话。 林燕在电话里没说借钱的事,先是问了老谭在哪,咋样,老谭回答后又问老谭什么时候回省城。老谭说二十五号举行厨艺大赛, 大赛完事后去呼市,然后去北京,最后回省城过年。 零点看书网 电话那头林燕沉默片刻, 然后说:“我破产了。” 老谭一愣,没明白林燕说破产是啥意思,问:“啥破产了?” “下岗了,不在那干了。”林燕说。 是这么回事。林燕他们公司给管理升级,老总从北京请了一位高级管理师做执行总经理。总经理上任后进行人员调整,林燕便在今天下岗了。 说实话这对林燕打击很大,刚二十万打水漂了,一个月没到紧接着下岗,说句不好听的是倒霉到家了,放屁都砸脚后跟。 她原打算好好上班,每个月接几个单赚点外快,慢慢把那二十万堵上的,谁成想会这样。 人倒霉的时候啥都怨,不怨天怨地就怨己由人,还容易往歪了想,往不好的地方合计。 林燕把自己的下岗归罪于新来的总经理,新经理不来自己也不会下岗,也不会断了财路。现在就老谭一个人挣钱了,以前对老谭还那样------ 想到老谭她又犯了合计,自己对他那样,不同屋不同床,横眉冷对的,他会不会在外面有人呢?如果有人怎么办?离不离婚? 要不说人不能瞎合计呢,一旦瞎合计就会把自己认为的事省思成真的,并且当真的去对待。 林燕想到老谭在外面会不会有人的时候张丽就浮现了,前年自己上楼碰到张丽下楼的那一幕也清晰地在脑海里出现。 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心里一阵翻腾,暂时忘了下岗这档子事。 等心里的翻腾消停之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劝慰自己道:他俩现在没事了,张丽都结婚了,不可能再在一起。 可是转念又想没张丽了会不会有李丽、王丽呢?还有那个雅茹,他俩可是初恋。 他身边几乎都是女人,并且还都漂亮,他能老实?哪有不吃腥的猫。 说实话以前林燕没这么细致的想过老谭,觉着就老谭那土匪脑袋不说话都吓人,还死粗烂胖的,不可能有人喜欢,张丽纯属意外。 现在不一样了,改变了对老谭的看法,于是就觉着皆有可能。 自己下岗了,老公还背叛的在外面有了女人,搁谁也受不了。想着想着就心中火大,离婚俩字鬼使神差的从脑袋里蹦了出来。 她有些等不及的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拨出后的瞬间脑袋里猛地响了一下:这都是自己猜的—— 她要挂断电话,但已经完了,电话通了。 她慌乱的问老谭在哪呢,咋样,在老谭回答的时候稳了稳心神,顺便想好了说辞。 老谭不知道林燕的这些心理活动,一听原来是下岗了,便安慰道:“没事,干这些年了也挺累的,下岗挺好,在家好好歇歇,别上火。” “你知道不,新来的这个人是懂管理,但对物流外行。来了就瞎指挥,还指挥上我了。我没听他的------”林燕没说下去,意思很明显,因为没听人家的所以下岗了。 老谭说:“犯不上生气,这种空降兵一般都干不长,到时候你们老总还得找你。” “我就是来气------” “生那气干啥,没用。在家好好待着,给儿子做做饭,没事出去溜达溜达。”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以为你这个月能回来呢。” “回不去,最快十二月底。” “------那你就在外边吧。” 林燕说完把电话挂了,显然生气了。老谭也没在意,省思她下岗了心情不好,挂电话也正常,要不然平时通话也说不了两句,这次算长的了。 林燕手里拿着手机发愣,她直觉的感到老谭在外面有女人,要不然不会明知道自己下岗了还要年底回来。 她现在的思维已经进了死胡同,满脑袋不想别的,就想老谭在外有女人,自己受不了,非离婚不可。 想法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像魔一样在脑袋里来回盘旋。 “妈,你明天能不能帮把我这双鞋拿到楼下那个鞋店修修,开胶了。”林燕还在着魔的时候,儿子手里拿着一双鞋推门进来。 “噢,呀?行。”林燕回过神答应着。 “咋地啦妈,心不在焉呢,别忘了,我可喜欢这双鞋了。” “嗯,忘不了,放鞋架上。” 儿子拎着鞋出去了,林燕吁了口气,对自己很不满意的摇摇头。然后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找拖鞋,半天没找到,走到客厅看拖鞋在饭桌的凳子旁边放着,心想这是进卧室的时候忘穿了。 走到凳子前把拖鞋穿上,又想不起来自己想干啥了,站在那愣怔半天,最后又回了卧室。 第431章 林燕妈 第二天,儿子上学走后林燕先收拾屋,刚收拾完就连接了三个电话。都是公司送货司机打来的,不是说单子数目和货品不对就说行程不对,叫她安排人核实,要不然货没法送。 她跟司机说自己下岗了,管不了这事。于是司机便一阵骂骂咧咧, 当然也安慰她两句,随后挂了电话。 司机的安慰话虽少,但她听了很平衡,也很解气。 接着她一个上午电话不断,有供货商打来投诉的,有商超店科长打来要货的,有业务打来要求返货的,有店长打来说剋不上单的------ 每一个电话她都极有耐心的说自己下岗了, 有啥事叫他们找新上任的业务经理,新上任的业务经理解决不了就找新上任的执行总经理。 yyxs.la 她说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一种解恨的愉悦。 中午时长春和哈尔滨的分仓也打来电话,显然分仓的负责人知道她下岗了,先是说了客套的安慰话,然后汇报了分仓发生的和总部一样的情况。 林燕说:“你们稳定住,管理层改革只涉及总部,跟你们没关系。” 分仓负责人说:“改完总部不得收拾我们分仓呀,我们也得给自己做打算了。”随后说了句:“净瞎整。” 这句净瞎整叫林燕很受用,好像找到了组织和同志一样。 她现在的心情和老谭当初从关东人家下来时的心情几乎一样。在一个单位干这些年,还挺有成绩,结果说下岗就下岗了,难免难受不甘。 只是老谭心态好,没那多牢骚不满。 得承认一上午来的电话让林燕受伤的心得到些抚慰,有了稍许平衡,不那么怨天尤人了。 林燕这时才想起答应儿子修鞋的事,于是换了衣服到鞋架拿了儿子的球鞋下楼。儿子的鞋只是开胶, 很快就修完了。她想上楼也没啥事,反正下岗了,不如逛逛市场。 市场上人不多,冬天了,人们没啥事不爱出屋。 林燕买了两样青菜,然后来到猪肉摊前准备买二斤排骨,没成想在这碰到了熟人。熟人叫张冬梅,和林燕以前一个大院的,俩人是同年同月生的孩子。 张冬梅是月嫂,做得很好,一个月一万多。听林燕说下岗了便叫林燕也做月嫂,并讲了做月嫂的种种好处。林燕有些心动,说回去考虑考虑。 林燕买了排骨后上楼,合计了一会拿不定主意,便给她妈打了电话。 她妈说:“我不建议你当月嫂,当月嫂担责任,不如干点别的。另外我合计你们新来的那个总经理干不长,到时候还得把你叫回去。” 林燕说:“我现在不待着吗,我待不住, 再说借我大弟和小物流的钱老谭不知道,我没跟他说。” “这事你得跟他说, 早晚不得知道。” “我省思接点单挣钱堵上,谁成想还下岗了。”林燕又开始恨起那个新来的总经理来。 “下岗正常,你那又不是啥国营单位,再说国营单位该下岗也下岗呢。” “我这不是不一样吗。” “有啥不一样的?你就是在那干的时间长了,有感情。听我的,先在家休息休息,别急着找活,钱不是一天挣的。 另外把钱的事跟谭子说了,纸皮包不住火,咋地,说了他还能不跟你过呀。” “------现在是我想跟他离婚。”林燕说。 “啥?”林燕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啥?你要离婚?” “嗯------” “为啥?” “不为啥------” “不为啥是为啥,好日子过腻歪了?还是吃饱了撑的?” “------” “咋地?他又和那个女的扯上了?”林燕妈问。 “没有,不告诉过你那个女的结婚了吗。”林燕说。 “那离啥婚?”林燕妈有些不解。 “我觉着他在外面还有人。” 林燕妈沉默了。 闺女这些年的情况她这个当妈的清楚,啥样也都知道。俗话说知女莫如母,只是闺女大了,和自己一样是当妈的,有些话就说不听了。 她心疼林燕,同时也感谢林燕公母俩。这些年要是没有女儿女婿的帮衬,光靠她这个老太太这个家不能这样。 林燕生在头里长在头里,不但给大弟弟娶媳妇成家,还把小弟弟供成了大学生,然后又给拿钱出国,回国后又帮着找工作,说实话做的够样儿了。 不但是闺女行,女婿也得行呀,女婿要是不同意不也不行。所以说女婿做的也够样儿,到位。 当老的都盼着儿女们好,没有盼儿女离婚的。 头些年林燕回家来说女婿在外面有女人,起了外心,要离婚。她当时不相信,说了林燕一顿。那时候她就知道女儿打有了孩子后就开始不和女婿同床了,这事虽然女儿不说,但小外甥总来,小孩子不藏话。 因为这个她说过林燕,说老爷们在外面干一天活,回到家冰屋冷灶的,连口热乎饭吃不上,好脸色也没有,还不和人家一个床上睡觉,人家能好受? 是两口子过的日子吗?两口子哪有这样的?不怪人家起外心,搁谁都得那样。 “谭子不打你不骂你,钱都交给你管,你还想咋样?他就是抽个烟喝个酒,没啥别的嗜好,这还不行呀?你非得逼着他出去赌、嫖就好了,真要有那天你哭都找不着北。” 林燕当然不服她妈说的,但也不当面顶嘴,只说自己的事自己能管好,不用她妈操心。 后来林燕妈听林燕说和老谭好的那个女的(张丽)结婚了,心放下不少,劝林燕对老谭好点儿,不说别的,至少得在一个屋住吧,何况老谭一年也在家待不了几天。 “他是在家待不了几天,那是外面有人?没人他能那上心的往外跑?”林燕振振有词的说:“看着吧,我这是没抓着人,抓着人立马离婚,一天都不带跟他过的。” “你那都是望风捕影,别说没提醒你,你再这样继续下去谭子还真有可能找别人。” 母女俩的谈话就这样终止了。 今天林燕妈听林燕说又要离婚,心就咯噔一下,这是她最不想听的。 “你是不是又瞎合计?”林燕妈问。 “啥瞎合计,他肯定外面有人。”林燕说。 林燕妈叹了口气,说:“有人也是你逼的,哪有你这样的------” “行了,不跟你说了。”林燕来了气,便要挂断电话。 林燕妈知道闺女啥脾气,心想不说不说吧,说了也是生气,于是嘱咐道:“跟你说呀,不许离婚。” 林燕心情又不好了,觉着给老妈打的这个电话不如不打,当月嫂不让,离婚不行,好像自己做啥都不对似的。 尤其老妈说还都是自己逼的,是自己逼的吗? 他和别的女的有关系,在一起睡觉,就不能和他同床。 不但不同床,还得离婚。 必须的。 第432章 厨艺大赛(上) 参加厨艺大赛的师傅在二十五号之前陆续来到苏州,同来的还有区域经理和总厨。 比赛场地设在苏州的中央厨房店,赛程为期两天。这两天店里中午不营业,晚上正常,这样能保证比赛时间充足。 第一天是饺子工和凉菜的赛事,第二天是热菜。 大赛总负责人忠清,副手是五个总厨, 主持人李爽。 评委分特邀评委和专业评委。特邀评委是苏州区十家店推荐的十位忠实老顾客,还有乔刚、乔刚的朋友柳国庆。专业评委是古毅和王姐出面邀请的餐饮协会的会长、副会长,以及五位资深的淮阳菜老师傅。 特邀评委属大众评审团,真正说的算还得是专业队。 老谭无事,权当观众。 别看他像没事人似的,说实话有他在周晓梅、忠清他们就有底, 敢放心大胆的干。 二十五号上午, 经过两个月的精心准备, 阿巧饺子馆餐饮公司厨艺比拼大赛正式拉开帷幕,最先进行的是饺子工大赛。 五个饺子工,每人一个面板,面板上放着一斤面,一大量杯水,一根两头尖的擀面杖,一碟饺子馅,一个馅匙子,一个饺子托。 比赛规则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将面和好、揉好、醒好,然后下剂子、擀皮、包饺子。完成最好的获得冠军。 其中有几个关键点: 第一,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 第二,只有一斤面,一量杯水; 第三,饺子的标准是皮十三克,馅十五克,一个饺子二十八克; 第四,形状必须统一, 无褶无皱,浑圆饱满。 第一步和面就很难, 主要是没盆,必须在面板上操作。面和水比例对饺子工来说是个考验,同时还要记着预留出补面。 正常情况是一斤面半斤水,现在就得用九两半面四两半水了。 第二是下剂子。和好的面按十三克的剂子计算,正好出五十七个剂子,如果去掉做补面的半两,应该是五十一个。 所以上饭店如果说要一斤饺子,一般都是五十个。也有六十个的,那饺子保证小。 剂子下完,等到擀皮和包就简单了,这是饺子工的基本功,练得也最多,几乎出不了差错。 整个比赛的技术亮点是第一步的和面和第四步的擀皮。 李爽宣布比赛开始,五位选手首先把塑封着的面倒在面板上,取出半两做补面,没称,全凭手上感觉, 但都差不了一星半点。 接着把面围个圈往里加水,量杯上有刻度, 不会加多也不会加少, 除非紧张得手抖。 然后像画太极似的一圈圈的把水面混合。 离远了看,五个饺子工像五位武林高手,动作整齐划一的打着太极推手,姿势优美,飘飘欲仙。 大厅里播放着旋律优美的古筝曲高山流水。声声筝鸣,清脆悠扬,和了五位美女的表演,渲染了美食的滋味悠长。 “饺子讲究三分面,五分馅,外加二分火候。火候指的是煮、蒸、煎。俗话说煮饺鲜、蒸饺香、煎饺味道能绕梁。说的就是火候。 馅是饺子的灵魂,无馅不成饺,无汤不煮面。要想做一碗好面条首先得有好汤,好汤指的是老汤、鸡汤、高汤,其中包括酱、卤、汁、料。 小书亭 饺子好吃主要体现在馅上,要不咋说馅是灵魂呢。并且饺子也是以所包的馅料命名的,比如三鲜馅饺子、酸菜馅饺子、芹菜馅饺子、青椒馅饺子等等。 饺子还讲究三分皮。皮就是面,面要是和的不是软就是硬的,擀出的皮也不行,包出的饺子也不好吃,不是粘牙就是白生。 所以说一盘饺子要想好吃,必须皮、馅、火候全都掌握好。 现在五位选手操作的是饺子的第一步——和面。和面讲究水面适中,软硬适度,揉到时候,醒到程度。和完面要手光、盆光、面光,也就是常说的三光。” 李爽适时应景的讲解让评委们很满意,尤其十位老顾客评委,听的很入神也很仔细。 五位选手从和面到揉面再到醒面一气呵成,不分前后。 接下来是揉条下剂子。五个人的操作步骤、动作姿势完全一样,都是先把醒好的面团从中间掏个洞,然后两手攥成大圆环,再从一处断开,放在面板上搓成均匀粗细的长条。 接下来左手掐着面条一端,右手快速的揪剂子,一下两个。五个人一起来,剂子像大个儿的雨点纷纷落下,场面颇为壮观,引得评委和观看比赛的员工纷纷鼓掌叫好。 场面有点不像比赛,更像表演。 下完剂子开始擀皮,这是最具观赏性的。 只见五位选手先是双手压剂子,把压完的剂子四个一沓的摞起。然后用双手的手掌压着两头尖的额面杖,两只手各掐四个摞在一起的剂子开始擀。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出—— 一手四个两手八个,圆圆的剂子飞出去,如大片的雪花,飘飘洒洒。 又是一片掌声。 在阿巧,用两头尖擀面杖一次擀俩皮的属于入刚入门的菜鸟,擀四个的属于青铜,擀六个的等于黄金,擀八个是王者。像王红、孟梦、雅茹、吴敏她们一次性擀十到十二个的就属于天花板了。 在这个环节五个人拉开了少许距离,有三十秒的差距。 最后经过紧张的包制一关,最终取胜的是东道主苏州代表队选手。 全场最高兴的当属雅茹,那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员工,虽没像赵敏那样收为徒弟,但也师傅师傅的叫着,能不高兴吗。 接下来是凉菜比赛。 在饺子工比赛的时候凉菜师傅的制作就已经在厨房开始了,饺子工比赛一结束,凉菜师傅的第一道规定菜品的制作已全部完成,被传菜生端到了展台上。 规定菜品是阿巧的传统凉菜“炝拌干豆腐”。这道菜在东北是一道家喻户晓的爽口菜,家庭妇女都会做。就因为家喻户晓,谁都会做,大小饭店都有,所以做好的、叫人叫绝的真没几个。 这就和东北名菜“锅包肉”一样,说难做吧,拿出个厨师都会做,吃着也是酸甜口,也行。说简单吧做好的人真没几个,能够叫绝的屈指可数。 “炝拌干豆腐”不是阿巧首创,但绝对是阿巧发扬广大的。 这道菜在呼市卖的比省城都火,其次是北京,在苏州经过老谭的改进,将干豆腐换成了本地人爱吃的干丝,卖的也很火爆。在长沙也很受喜爱,呈逐渐上升趋势。 做这道菜的关键点是对干豆腐的处理和与葱丝的搭配上,干豆腐焯过水后不要急于投凉,保持热度最好。所搭配的葱丝不能太少,必须放在干豆腐表面和干红椒丝一起浇热油才行。 所用的调料也极为简单,用鲜露和一品鲜按一比一的比例调和,加少许麻油拌好即可,不要加味精、味粉之类的,以免泄口。 这道菜五个选手几乎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最后由大众评审团给出意见,省城队选手以一分优势暂时领先。 第433章 厨艺大赛(中) 凉菜比拼的第二道菜是地方菜。 地方菜,顾名思义是各个区域的代表性凉菜,五个师傅所做不同,各有千秋。 省城师傅做的是“五彩拉皮”,呼市师傅做的是“凉拌莜面”,北京师傅做的是“乾隆白菜”,苏州师傅做的是“马兰头拌春笋”, 长沙师傅做的是“麻辣腰片”。 “五彩拉皮是东北菜中凉菜的代表菜,以其造型美观大气,爽口开胃闻名,是各类宴会的头牌,深受老百姓的喜爱。 拉皮以绿豆粉制作的最佳,滑嫩、筋道、有弹性,且解暑。五彩指的是黄瓜丝、肉丝、胡萝卜丝、蛋皮丝和木耳丝,可谓是红黄绿黑赤五色皆有,瞅着喜庆, 寓意吉祥。” 李爽开始为五道各具特色的地方凉菜做讲解。 “凉拌莜面是呼市地区的代表性凉菜,极具地方特色。 莜面又称燕麦,最早产自呼市北面的武川县境内,耐高寒、抗饥饿。 最近研究表明,莜面是一种很好的保健食品,有助于减肥和美容。但不容易消化,所以提醒想要美容减肥的美女们,一定要少吃,不可多贪。 但我们呼市师傅制作的这道凉拌莜面可以放开量吃,因为里面有土豆泥、西红柿、烂腌菜和黄瓜丝,主辅料比例均衡,就算一盘都吃了也不用担心消化不了。 乾隆白菜,听名字就有皇家气势。相传乾隆爷最喜欢这道菜。选用卷芯黄蕊的山东大白菜,去老帮老叶,取带叶嫩心,不用刀切全部手撕,配上调好的麻将香料一拌, 味道那是个爽儿。 乾隆爷爱吃这菜自然盛行,所以流传至今,是京城老百姓餐桌上的佳肴。 我们北京师傅制作的这道乾隆白菜在传统的做法上加入了自己的创意,口味突出,吃起来更加爽口,夺人味蕾。 马兰头拌春笋是我们苏州的地方菜,清淡爽口、营养丰富。马兰头有降血压的功效,所以这道菜更适合高血压人群。 制作这道菜非常简单,重点是原料的选择。马兰头必须得嫩,笋以春笋为佳,所以它也是一道季节性凉菜。 好在如今科技发达,春笋通过保鲜四季都有,所以在冬天我们也能大快朵颐。 麻辣腰片是长沙的一道小吃,大街小巷都能吃到,和拌凉粉、麻肝尖齐名。 越是街头巷尾的小吃做起来越难,因为大家都知道口味特点,也都知道咋做,都是专家嘛。 麻辣腰片讲究脆、嫩、咸鲜、鲜麻香,吃到嘴里既爽又上瘾, 吃头口想吃第二口。尤其喝酒, 是不可多得的下酒好菜。” 通过李爽的讲解评委们对五道菜有了了解, 这指的是大众评委,专业的不用,他们比李爽还了解。 经过一番品尝、评审、打分,最后是苏州师傅胜出。这其中有七位专业评委都是本地人的原因,可以理解。 接下来是创新菜比拼,这是最见功夫的,也是决胜负的。 规定菜品比的是基本功,也是对阿巧传统菜的一个重视,毕竟是内部比拼,不能丢了传统。 相对来说本地菜品比拼的意义不大,更趋向于对本地凉菜的重视。 阿巧是东北饺子馆,菜品更多体现的是东北特色。省城之外各区域面对的都是本地客人,本地客人确实是奔着饺子和东北菜来的,但必须得有本地菜,并且比重要大,要不然留不住。 特色是特色,不能离了本地老百姓的根基,一个区域的饮食文化和饮食习惯是改不了的。 很快,五位师傅的创新菜品制作完毕。 省城师傅的作品是“奶香南瓜小鱼儿”。 这道菜很有创意。南瓜条状,用炸鲜奶的方法制作成,外沾黑白熟芝麻,吃起来外皮又香又脆,奶味十足,里面南瓜绵软香甜,令人回味。 小鱼儿选用的是小晶鱼,采用的是古法五香熏鱼的做法,成品色泽红亮,咸鲜微甜,肉香骨酥,食之生津。 摆盘也颇具艺术,南瓜条形成栅栏状,小鱼儿游在中央,盘头装饰蓑翁垂钓,一副田园景象。 北京师傅的作品是“杏鲍菇拌香菜苗”。 这道菜的亮点是对杏鲍菇的处理上,借鉴了烹炒杏鲍菇的做法,把杏鲍菇切丝炸制干爽,加入香菜苗进行拌制,食之干爽、酥脆、淡淡清香,略带青麻,非常爽口。 造型也非常美观,像一座高高竖起的金色圆塔,略有青绿枝叶伸出,古韵悠悠。 呼市师傅的作品简单、直接、霸气,“生烤羊背”。 为了制作这道菜呼市师傅连飞机都没坐,带着烤炉坐火车来的。他说不为冠军,只为展示蒙古族的特色与豪爽,要不是烤全羊的炉子太大不好带,他都想烤全羊了。 lingdiankanshu.com 烤羊背一上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被吸引都难——香味太诱人了。 长沙师傅的作品是“巧克力木瓜”。 这是一道水果冻品菜,时下比较流行。比如奶香木瓜、西红柿草莓布丁、QQ映山红等,很受女士、年轻人、小孩喜爱。 做水果冻品菜的技术点是糖、蜂蜜、凝脂片和特殊口味甜品的比例,这个掌握好了,再把冷却时间掌握住,出品就成了。剩下的是刀工形状的选择与拼摆,越具有艺术性越好。 苏州师傅的作品是“清卤两样”。 这道菜叫人耳目一新。清卤水卤出的手剥笋用红椒圈套在中间一根根齐刷刷的立在盘子一端,看着就赏心悦目,有一股淡淡笋香。 另外一样清卤的是藕片,干干净净白个生生的摞起在碧绿的荷叶上,犹如荷塘月色。 手剥笋笔立如山,荷叶藕片如水,山水相间韵致了江南风情。 五个作品五个样,五种味道五种意境,着实让评委们难以打分。 最后,餐饮协会的会长和副会长研究一番,又跟大众评委交换了意见,最终省城师傅的“奶香南瓜小鱼儿”获胜。 至此凉菜比拼全部结束,比拼结果是:规定菜第一名省城师傅;地方菜第一名苏州师傅;创新菜第一名省城师傅。 省城师傅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获得冠军。 比赛结束已是下午两点,周晓梅把评委们让进包房准备吃饭。李爽和中央厨房店的店长安排员工把大厅的桌椅板凳归位,收拾卫生,准备晚上的正常营业。 周晓梅叫老谭去和评委们一起坐坐,老谭没去,说明天的。他现在能不出头露面的就不出头露面,多给周晓梅些机会。 老谭把参加比赛的所有师傅叫着,领着他们去松鹤楼品菜。 松鹤楼,百年老店,亦苏州名店,始建于乾隆二十二年。古人以松鹤寓意长寿,故取名松鹤楼。 松鹤楼是苏帮菜的代表,对餐饮人来说到苏州不吃一顿松鹤楼都算白来。 相对于松鹤楼这样历史悠久的老店、名店,阿巧是没法跟人家比的。阿巧在松鹤楼面前就是个小老百姓,而松鹤楼则是皇亲国戚。 这么说吧,有时松鹤楼一个贵宾包房的当天营业额就相当于阿巧一家店的全天营业额。 老谭他们当然不敢如此消费,但一顿饭下来也不少,主要是架不住人多。二十多人,一个人按一百五计算,也小四千。 花的老谭很是心疼。 第434章 厨艺大赛(下) 第二天是厨艺大赛的重头戏——热菜比拼。 开赛前李爽找到正在和评委们聊天的师父,说自己恐怕讲解不了热菜。老谭叫她找忠清去,这事他不管,自己只是个看客。 李爽噘着嘴找到忠清,忠清说就你了,昨天讲解的挺好,按昨天讲的来就行。李爽来气的说讲砸了别怨我。 比拼的第一道菜是规定菜品“锅包肉”。 锅包肉在阿巧各个店的销售一直名列前三, 每个店日均三十九例,单店最多能达到一百二十三例,是北京中央厨房店开业那天创的记录。 由于锅包肉是热销菜,并且老谭早就把这道菜的做法统一了,所以五个师傅的出品几乎一模一样,实在不好评分。 最后评委主席(餐饮协会会长)不得不求助于老谭, 叫他分个好坏。 老谭把五盘锅包肉各尝了一块, 最后长沙师傅胜出。 接下来是地方菜比拼。 省城师傅做的是“农家炒干菜”, 北京师傅做的是“小胡同炒肝”,呼市师傅做的是“羊肉炒鲜粉”,长沙师傅做的是“小炒黄牛肉”,苏州师傅做的是“龙井虾仁”。 五道菜分别是五个区域卖的火的地方菜。比如“农家炒干菜”曾一度在省城稳居销售榜榜首,“羊肉炒鲜粉”一度连着三周卖到售罄。 “农家炒干菜是阿巧自主研发的一道极具东北特色的菜品,从推出之日起就受到客人的好评。”李爽开始了讲解。 “农家炒干菜里面有干豆角丝、干葫芦丝、干黄花菜、干贡菜和干茶树菇。五种干菜经过涨发、初熟处理,然后放在一起用老东北家常菜炒法炒制,俗称‘巴拉巴拉’,炒出来的菜干菜味十足,滋味浓郁,不但充分体现了东北特色,还具有农家风味,有返璞归真、回归田园的气氛。 小胡同炒肝是北京的一道名小吃。咱们老百姓进京,可以不吃全聚德的烤鸭,谭家馆子的黄焖鱼翅,这些都太贵,真吃不起。 但小胡同炒肝、老北京卤煮、小肠陈是必须得尝尝的。 咱家北京店的师傅们各个会做小胡同炒肝,并且做得都贼好,用北京话讲那叫个‘哏儿’!” 一句东北土得掉渣的“贼好”, 再加一个京味儿的“哏儿”,把现场所有人都逗笑了。 “羊肉炒鲜粉是呼市地区近几年流行起来的一道极具地方特色的菜肴,其实这是道老菜,只是一直默默无闻的潜伏了。 这道菜选用的是当年生的羔羊肉,切片直接生炒。粉必须是鲜粉,干粉条涨发的炒不出效果。铺以干椒段、红葱头、土芹菜,出锅前再加把香菜,味道就出来。 这道菜看着土,但确实好吃。羊肉嫩而不膻,粉条软孺筋道,不管是吃饭还是下酒,绝对好菜!” 经李爽这么一讲,羊肉炒鲜粉马上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她接着继续介绍。 “小炒黄牛肉,这道菜不用我介绍大家都熟悉,湖南代表菜,长沙名店炊烟时代曾把它做到了联合国,从此名声大振, 全国遍地开花。” 接下来要介绍的是“龙井虾仁”,介绍前李爽冲几位专业评委微笑一下, 然后清声道:“几位老师都是苏帮菜的魁首泰斗, 在您们面前介绍龙井虾仁有些班门弄斧,有不对的地方请及时指正。” 几位评委微笑颔首。 “龙井虾仁是是江浙一带的代表菜。这道菜将茶饮与虾仁融合,整体清新软嫩,虾仁玉白、鲜嫩,茶叶清香、色泽雅丽。虾中有茶香,茶中有虾鲜,清口开胃,回味无穷。 虾仁选用太湖里的白虾最佳,白虾体型大,肉体饱满,做出来够个儿且晶莹剔透。龙井当然是咱们的西湖龙井,清香淡雅,回味悠长。” 五位师傅的菜品做的都非常好,极具技术含量,可见其功底深厚。 经过一番评审,呼市师傅做的“羊肉炒鲜粉”获得第一名。 这道菜第一名属实是实至名归,不但大众评委竖大拇指,专业评委也给与了很高的评价——羊鲜粉嫩,草原一绝。 接下来是创新菜的比拼了,这是最精彩也是最紧张的,冠军将要在这里产生。 由于创新菜的制作时间比较长,暂时有了空闲,周晓梅找到了老谭。 “小叔,昨天餐饮协会的会长说咱家举办的这次比赛很好,问能不能再扩大点儿,把别的饭店也加入进来。”周晓梅说。 “别的饭店------”老谭略微想了一下,说:“我的意见是就这样,不搞那些没用的,在滨海那回就是个例子。” ddxs.com “我也这合计的。估计今天他能和你说这事,提前跟你说一声。” “嗯,知道了。”老谭点头笑了笑,随后夸了爱将两句,说大赛搞得好,方方面面准备的都齐全,流程也顺趟,越来越厉害了。 周晓梅受到表扬挺高兴,她可是挺长时间没受到表扬了,几乎都忘了表扬啥滋味了。 比赛继续。 最先制作完毕的是长沙师傅,他的作品是“油淋剁椒双味鱼”。 这道菜颇具创意,是清蒸鱼和剁椒鱼的融合,同时辅以羔羊肉片,更具鲜味。 主料选用的是鲜活草鱼,鱼头剁掉,鱼身一破两扇,分别去骨留肉。两扇鱼肉片大片,鱼皮连着不断,片好的鱼片卷起成卷,由于底下的鱼皮连着,看着像连着的波浪。 羔羊肉片成薄薄的大片,也卷起成卷,间隔的放在波浪中间。现在看起来两扇鱼肉不像波浪了,像两条渔船。 一条渔船上铺的是红彤彤的剁椒,一条渔船上撒着色彩艳丽的五彩丝,看着就赏心悦目。 采用的是蒸的技法,由于加入了羔羊卷,一辣一鲜,味道鲜美异常。 第二个端上来的是省城师傅制作的“手抓猪寸骨”。 手抓猪寸骨是道老菜,做法是把猪寸骨先进行腌制,然后炸制而成,食之干香有嚼头,有烧烤味道。 省城师傅把这道菜进行了改良。 首先在口味上打破了传统的咸鲜口。一共十二根猪寸骨,他把六根腌制成奥尔良口味的,六根腌制成烧烤味的。 烹饪技法采用的也不是传统的炸,而是烤,更具香味。 最值得称赞的是烤完之后又用自制的米料烹了一下,味道就更加突出刺激了。并且摆盘独到,每根猪寸骨用锡纸包了尾部,直立的码放在烧烤架上,并配了酒精炉,随时可以自助加热,创意感十足。 第三个完成作品的是苏州师傅,他制作的是山东名菜“虎头鸡”。 这也是一道老菜新做的菜品,且十分成功。 苏州师傅选用的是老鸡的鸡腿肉,提前捶打腌制了二十四个小时,可谓下足了功夫。 炸制时在传统的工艺上加入了小酥肉粉和脆炸粉,成品金黄、酥脆、干香。由于使用的是老鸡的鸡腿肉,腌制的时间长,味道全吃进去了,所以成品回味无穷,口齿留香。 紧接着呼市师傅和北京师傅的作品也都相继完成,呼市师傅制作的是“干嘣小碎羊”,北京师傅制作的是“酸汤木桶牛蛙”。 第435章 厨艺大赛(续) 呼市师傅的“干嘣小碎羊”做的确实挺好,但他地方菜做的是“羊肉炒鲜粉”,在选料上两道菜重复,是个失误。 说实话“干嘣小碎羊”没“羊肉炒鲜粉”好吃。 北京师傅的“酸汤木桶牛蛙”借鉴了“酸汤肥牛”的做法,创意点在餐具的选择和加热方式上。 制作过程是把小鹅卵石提前用烤箱加热,然后放在木桶里。牛蛙肉腌好装盘,酸汤调好, 底菜炒好装盘。 上餐时把装有鹅卵石的木桶、牛蛙肉、底菜、酸汤一同上桌,服务员现场操作。 先是把底菜倒入木桶,接着倒入牛蛙肉,由于木桶里有烤好的高温鹅卵石,牛蛙肉和底菜倒入后滋滋生响。紧接着倒入调好的酸汤,木桶就沸腾了。 然后盖上木桶盖, 一分钟后打开即成,汤鲜味美, 蛙肉细嫩。 这道菜做网红菜非常合适,有气氛。 通过这五道菜可以看出制作师傅的功底,没多年的临灶经验和对菜品的领悟力是做不出来的。 五道菜并不高端,可以用普通来形容。 用的都是普通原料,调料也是油盐酱醋之类居家过日子用的,并不特殊。但烹饪出如此有创意、有滋味的菜品就叫人刮目相看了。 都说高手在民间,厨子亦然。 菜不分大小,到啥时候都是入口吃的,不能以贵为尊,老百姓吃得起吃的好竖大拇指就足。 经过评委们的细致品尝,认真商榷,最后长沙师傅的“油淋剁椒双味鱼”技拔头筹取得创新菜第一名。 热菜比拼的最终结果是: 省城师傅获得规定菜品第一名; 呼市师傅获得地方菜品第一名; 长沙师傅获得创新菜品第一民,同时以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获得此次大赛的热菜冠军。 接下来是颁奖仪式,由评委们为获得单项第一名和全项冠军的师傅们发放证书和奖牌,以及奖品,没有拿到证书和奖牌的参赛师傅每人一份纪念奖,以示鼓励。 xiaoshuting.la 颁完奖,餐饮协会会长代表评委们为获奖师傅送上祝词。 “首先祝贺阿巧餐饮管理公司第一届厨艺比拼大赛取得圆满成功!” 掌声—— “祝贺取得好成绩的师傅和三位冠军, 同时感谢所有参加比赛的师傅们, 感谢你们两天来的辛苦付出,为大家奉献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再次感谢。” 掌声—— 接着会长颇为激动的说:“这两天我很感触,你们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上了一课。说实话没想到一家社会小餐饮能举行厨艺大赛,且如此认真、严谨、一丝不苟,并且非常成功。 我当了半辈子评委,市级、省级、国家级的大赛都当过,在评分上从来没犯过难,但不得不承认在咱家我犯难了。 犯难的原因只有一个,大家做的好,做的标准。只有标准化的管理才会有标准化的出品,阿巧是好样的!” 哗,一片掌声。 “我们做厨子的,不管红案白案,做的都是给客人吃的。御宴再好,起于民间;酒楼再大,兴于厨子。你们真正的做到了这一点。 普通原料精心做,简单调料用心烹, 原汁原味返璞归真, 追求的是火候, 是味道,是老百姓的爱吃与喜欢,你们是真正的厨子!” 老会长一躬掬下,大家起身鼓掌。 接下来是庆功宴,老谭和七位专业评委,乔刚、柳国庆、乔姗、古毅、王姐等人坐在一起。 和周晓梅提醒的一样,会长和老谭提出了多家饭店联合举办厨艺大赛的事,老谭笑着说自己已经不管事了,这事找周晓梅谈就行,名正言顺的踢了皮球。 会长是百经世事的人,便没再多说,举杯与老谭喝了一杯。 乔刚挨着挨着老谭,说:“老弟,阿巧发展的正是时候,应该往南方进军。” 老谭说:“暂时不扩张了,先稳当两年,太快了不好。” 乔刚有些不解,以为老谭在资金上出现了问题,说:“差钱吱声,老弟。” “不是钱的事,主要是稳一稳,修炼修炼内功。大哥,店开多了也不是啥好事,一旦管理跟不上、人员配不齐砸的是自己招牌,得不尝失。”老谭说。 一旁的柳国庆插话道:“谭老师做事严谨,想的长远。” 老谭笑笑。 柳国庆接着说:“说实话当了两天评委,看了两天比赛,搞得我都想开饭店了。” 众人便笑起来。 厨子没有不能喝酒的,话虽绝对,但也是真实情况。会长和六位专业评委都是厨子出身,在饭店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虽都五十开外奔六了,但酒量都不减当年,嘴里说着少喝少喝,端杯的速度一点不慢。 乔刚和柳国庆是在商场上酒精考验出来的,酒量自不必说,一瓶五粮液下去面不改色,说话都不带翘舌的。 桌上酒量小的当属古毅、王姐、乔姗,其实他们仨酒量也不小,主要看跟谁比了。 老谭今天高兴,陪着众人边吃边聊,宾主尽兴。 等他们喝罢走后,服务员撤台时数了数空酒瓶子,一共十八个,禁不住瞠目结舌。 就这样老谭也没醉,回到住处后和送他回来的秦海啸、杨志军、华清、小高以及北京的陈厨稍作休息,天黑后叫上周晓梅和五个区域经理,出去吃烧烤了。 吃烧烤的时候老谭没喝白酒,喝的啤酒。 喝到一半时杨志军问老谭:“三哥,明天我们走你跟着一起不?” “嗯,跟你们一起,到呼市待几天。”老谭说。 “那我叫木兰订机票了。”杨志军说。 “定吧。” 木兰拿出手机开始订票,一旁的黄丽娟说:“谭董,这回到集宁待几天吧。” “去,肯定去。”老谭说:“我现在无官一身轻,时间充裕,哪都转转,过年的时候到家就行。” 杨志军说:“你还能一身轻,有的是事。” “只要你少惹麻烦我就没事。”老谭说。 “三哥,别总说我呀,我现在表现的还不行?” 老谭瞅着他说:“也行,比以前强多了,值得表扬。” 华清插话道:“师父,你不知道,这小子最不地道了,总在我那挖墙脚,今年至少从我那挖走九个饺子工了。” 老谭一愣,问杨志军:“还有这事?” 杨志军一脸奸笑,避而不答。 “他招不上饺子工就整天介儿说呼市咋咋好,大草原一望无际,天高高水蓝蓝,牛羊成群啥的。 还发照片做视频,专门是羊肉串、烤羊腿、烤羊排那些吸引人的烧烤的,说只有在呼市才能吃到纯羊肉穿的羊肉串,别地方没有,都是鸭肉的。” 第436章 老谭打人 听华清这么说老谭狐疑的问:“他就这样把人招去了?” “你不知道师父,他在快手上发的视频全都转发到我们省城员工群里了,那些包饺子的小丫头心都野,看着还有不心动的?” 华清说着把手又指向木兰,忿忿不平的说:“还有她,没事和她妹妹穿着蒙古袍,戴那个蒙古帽子在山底下录视频, 然后就发,谁看了不心动呀,再说草原本来就诱惑人。” 老谭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对杨志军说:“你小子行呀。” “这不怨我三哥,是那些人自己愿意来的,再说也没上别人家,不都是阿巧吗。”杨志军得了便宜卖乖。 “我培训完了跑你这了,好意思说。”华清依然忿恨, 但也没法儿。 老谭不管俩人的嘴架,但对他们说的快手视频产生了兴趣,于是问道:“啥是快手?”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拿看外星人的目光看他。 “我问的有毛病吗?”看所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自己,老谭不知所措的问。 “没毛病。”杨志军说完就笑了,随后道:“快手是个短视频软件,里面全是短视频,啥都有,谁都可以往上发。 有唱歌的,有喝酒的,有搞笑的,有旅游的,有把自己做的菜往上发的,里面还有新闻,都是最新的,比新闻联播都快。” “是吗,我咋不知道。”老谭说。 “你OUT了呗。” “把你的我看看, 我看看啥玩意儿。” 杨志军拿出手机打开快手,然后递给老谭, 说:“你往上翻,啥都有。” 老谭接过手机看了几个视频,觉着挺好,问:“你的呢?” 杨志军指挥着老谭打开自己的页面,点出一个视频,说:“这是我的,往上翻,好几个呢。” 老谭看了几个,确实和华清说的一样,里面有吃烧烤的和木兰与图雅穿蒙古族服装的视频,录得虽不是太好,但很清晰,且都配了文字,有招聘的嫌疑。 老谭看了一会儿把手机还给杨志军,说:“这软件挺好,可以把咱家店录录发上去,等于做免费广告了。” “那得注册企业号, 得花钱。”杨志军说。 “和微信公众号似的呗?”老谭问。 “对, 差不多,就那回事。但现在没多少人看微信公众号了,都玩快手,再不抖音。” “噢,抖音和快手一样?” “嗯,一样。” 老谭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杨志军,说:“一样下载一个,我回去研究研究。” 二零一八年快手和抖音这样的自媒体刚流行开来,同时还有微视、美篇。美篇老谭熟悉,有时会制作一些小作品,大都是菜品之类的。 他对快手确实不知,不怨杨志军说他OUT。 十二月一号,老谭到呼市的第三天,天阴,早上下了场刚盖地皮的鸡爪子雪,虽然没出太阳,也很快就被人们用脚踩没了。 北面的大青山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悲羌,像一只睡卧的苍狼。山脚下的村子里有着狗吠,亦有着炊烟,袅袅的和天地一色。 山脚下新修的柏油路从村子直通市里的公路,路两旁新栽的杨树落光了叶子,像光树枝子挺立着,泛着灰白。 从这里到市里五公里,老谭在飘鸡爪子雪的时候就走到了这。 他坚持晨走快一个月了,有减肥的意思,但更多的是锻炼。 刚开始走的时候是三公里,一周后加强到五公里。今天下雪来了兴致,不知不觉超额了。 雪停,他开始往回走。 身上出了汗,脑袋上的热气透过帽子往外冒,手套早摘了拿手攥着,脚步轻松。 路两边的草甸子上有的地方盖着雪,有的地方没盖住,一片白一片黄的。觅食的家雀从一片黄的地方飞起,落到另一片黄的地方,成群结队的。 往前走过了加油站,路两边有了汽车修理部、小卖部、农机修理、小饭店、小旅社等一些店铺,全都是平房,有的在房前修了一米来高的院墙,里面养着狗。 再往前走路两边的店铺多起来,有平房有二层楼,牌匾招牌也有了模样,醒目的招人。 前面是菜市场,已有了人,买菜的和卖菜的讨价还价声在清冷的空气中清晰可闻。 YY小说 老谭想走近看看,走了两步又改了注意——市场没多少人,并且卖的大都是三轮车拉的土豆、白菜、萝卜,还有杂粮,没看的价值。 再往前走人渐渐多起来,有了楼房街道,进市区了。 老谭走进一家卖羊杂面的早餐店,这家店的羊杂非常好,远近闻名,老谭每次到呼市都要来吃一碗。这个点正是早餐的高峰期,里面客满,老谭找了个只坐着一个男人的桌子坐下,要了碗羊杂面。 等了有十分钟面上来,坐对面的男人已经吃完走了,又坐了一对父子。父子是蒙族人,说的蒙语老谭听不懂,看父亲的表情是叫儿子快点吃,吃完了赶紧送他上学。 老谭不着急,慢慢吃着,一边吃一边看屋子里的人和忙活着的老板跟老板娘,心说话这夫妻店开的好,赚钱。 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对面的父子吃完了,老谭目送父子走出店门,没成想迎接了一个熟人进来。 进来的王艳丽,老谭的初中同学,在海东店当饺子工的。老谭正纳闷她咋来了,店里不是有早饭吗。接着便呼啦一下想起来她去年处了个男的,听说处的挺好,已经住一起了。 老谭刚想跟王艳丽打招呼,这时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的,拉着王艳丽就往外走。 王艳丽往回挣,嘴里说着:“你撒开,少拽我!” 男的也不吱声,继续拽。 屋里的人都看他俩,王艳丽犹豫了一下,便跟着男人出去了。 老谭想那男的肯定是王艳丽处的那个,这是俩人闹别扭了。当时也没多想,继续吃面。在他将要把面吃完的时候猛然听到外面传来王艳丽的撕喊:“唉呀妈呀——”接着是男人的叫骂声。 老谭的第一反应是“咋还打起来了?”第二反应是放下碗往外走,和他一起往外走的还有几个人,显然是出去看热闹的。 老谭来到外面看到王艳丽正坐在地上,手抓着那个男的大腿,嘴贴着男的大腿根儿咬着。男的一手抓着王艳丽的头发往后拽,一手狠扇王艳丽嘴巴子,嘴里骂着:“X你妈的,撒嘴!” 王艳丽也是狠茬,宁死不撒嘴,被大巴掌扇的头发凌乱、鼻孔流血,面目狰狞。 老谭当时就火了,窜到跟前儿上去就是一拳,男人被打了趔趄,薅头发的手撒开了,同时被王艳丽咬着的大腿也挣开了。 没等男的反应过来,老谭的第二拳打来,紧接着又是一脚,男的倒在地上。 王艳丽从地上爬起见是老谭,站在那大哭。 老谭没管王艳丽,冲着地上的男的又是两脚,男的嚎叫着打了个滚。 这时围观的客人里有两个是海东店的老顾客,和老谭相熟,一起喝过酒。走过来问老谭:“咋回事谭总?” “妈的,打我家员工。”老谭恨声道。 “踹他,踹完了送派出所!”俩人说。 第437章 林燕复岗 王艳丽打来了呼市后一直在海东店工作,她是老谭的同学,又是同乡,木兰、杨志军、包括店长和厨师长对她都很照顾。 她知道都是冲老谭的面子照顾自己,所以工作上十分努力,不能给老谭丢脸。 在饺子间她岁数大,对同事非常好, 当弟弟妹妹待成,是个好大姐。她在家的时候开过小卖店,认识的人多,这些年没少往店里介绍员工。 她刚到海东店的时候雅茹是饺子间老大,后来雅茹调走孟梦做了老大,现在孟梦调去长沙, 她就做了老大。 前年她儿子结婚了。儿子结婚她也算完成这辈子最大的任务, 于是开始考虑自己的事,总不能一个人孤独终老,便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这个男的。 男的吉林人,离异单身,来呼市十年,在市场摆摊卖水果。俩人处了一段时间彼此印象不错,加上都是过来人,也没说什么结婚领证啥的,就住到了一起。 人呐,不管岁数大岁数小,只要是谈情说爱处对象,没熟悉之前都装的和人似的。男的谦谦君子,女的德惠贤淑。等时间久了,住到一起了,隐藏起来的缺点就开始一点点暴露出来了。 这么说确实片面,但也是实事求是。 俩人共同生活半年后,男的打麻将的习性就暴露出来。其实男的一直在玩,只是王艳丽没发现而已。 王艳丽在饭店上班, 每天早上八点多走了,中午两点到五点休息, 回家小睡会儿,这时间男的在市场卖水果不回来。等她九点半下班到家的时候男的也在家,她也就没发现。 其实男的每天六点收摊就出去打麻将,打到九点回来,她上哪发现去。 不是我军无能,是共军太狡猾。 事情暴露在三个月前,一天男的输的实在太多,想捞回来,就忘了时间。王艳丽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麻将声,至此事情败露,俩人大吵了一架。 吵完架后男的有所收敛,王艳丽也就没再追究,但俩人之间的信任度绝对出现了危机。 麻将社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啥人都有,纯是去打牌消遣的不多。 男的在麻将社有个相好的,是个在市场卖调料的女的,认识在王艳丽之前。和王艳丽同居后俩人也有苟合,都发生在王艳丽没下班之前, 所以王艳丽一直没发现。 事情赶得也巧, 十天前,王艳丽觉着不舒服早走了一会儿,到家便发现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王艳丽气极,忘了不舒服,收拾东西便走,俩人就这样结束了。 当天由于生气东西收拾的不彻底,落下几双鞋,今早王艳丽去取,没成想鞋被男的给扔了。王艳丽一来气看到了男的银行卡,拿着便揣进兜里,跟男的说鞋扔了可以,拿钱赔,说完就推门而走。 当时男的还没起床,见银行卡被拿走了穿上衣服便追,于是便出现了先前那一幕。 老谭气愤男的打王艳丽,但王艳丽也确实不该拿男的银行卡。男的被自己打了一顿,也算出气了。便叫王艳丽把银行卡给人家,然后一起往回走。 “今儿谢谢你。”王艳丽说。 “这谢啥。” 老谭倒希望这样的感谢没有才好,同时觉着对王艳丽有些愧疚,自己一直忙,没咋关心人家。 于是说:“也怨我,早听说你处了人,也没找时间看看-----找个一起过的对,总不能一个人。我看还是找咱们北票家跟前儿的,知根知底。” 王艳丽捋了捋散乱的头发,鼻子上的血早擦掉了,显示出一张正常的脸。 她说:“不找了,家跟前儿的也不一定就好------再说一年也回不去两趟------就这样了。”随后问老谭的情况,“你最近挺好的?那个动不动吐血的毛病没犯吧?” 老谭说:“没有。” “别那么使劲干了,身体要紧,到咱们这个岁数有个好体格比啥都好,钱挣多少没用------别指着儿女能养老------你家孩子上高中了吧?” “没,初三。” “那你还得干,咋说也得等他成家立业的。” “那可不,还得干------” “干是干,身体要紧,一定要注意。” 俩人在海东路分开,王艳丽回寝室,老谭回了住处。 林燕她们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只干了一个月就走了,林燕被老总请了回去,重新担任业务经理。工资涨了一千,业务上的小单子也全都交给她做。 重新上班的林燕心情大好,一连做了两个小单,赚了一千二百块钱,堵老谭的卡又有希望了。 这天林燕下班刚出公司,大润发的课长打来电话,说在浑南的阿巧饺子馆订好了桌,请她吃饭。林燕一听阿巧就不想去,虽然知道那家店的员工没人认识自己。 “能不能换个地方,一个饺子馆有啥吃的。”林燕说。 “都订好了,郭总也在,就等你了。”课长说。 课长说的郭总是和林燕最近合作两个单子的一家小物流老板,听说他也在,林燕觉着不去不好,便开车去了。 到了之后一看还有两个人,是一对夫妻,郭总介绍说是他朋友,吉林梅河口的,丈夫姓武,妻子姓李。 夫妻俩挺有实力,准备在梅河口建一个物流园,想叫林燕帮忙。 林燕一听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现在冷链物流属于政府扶持的民生项目,建仓有补贴,所以一些有实力且有关系的人都想做。 做之前需要拿出方案和可行性报告来,林燕是老物流了,经验丰富资历高,对这些东西熟悉,所以郭老板就找了她。 之所以由课长打电话邀请,因为郭老板是通过课长认识林燕的,在林燕面前课长比他有面子。 “我建议你们别做,因为我们公司在长春有分仓,包括吉林市也有。你们通化地区已经划入了我们公司业务范围之内。我知道你们有实力,但和我们公司竞争还是有差距的。”林燕很直接的说。 武总和妻子有些面面相觑。 郭总也有些尴尬。 林燕接着说:“建物流园确实有补贴,如果只是套政策的话大可不必,因为涉及到验收。现在验收非常严,不是建几个冷库买几台冷链车就能行的,还得有网格。 我做我们公司网格的时候花了两年时间,估计你们挺不起。还有就是物流问题,就算初级仓也得五十台冷链车,一台四十万,五十台就两千万,并且没有网格根本运营不了。而没有这些又根本审批不下来。 如果你们一定要做,我建议做二级仓,挂靠大的、有背景的物流公司,这样能拿到部分补贴,我说的是部分,不是全部。” “二级仓啥意思?”武总问。 “相当于我们公司在长春的分仓,总投资五千万左右。”林燕说。 “那多?”武总的老婆问。 “嗯。”林燕点头,随后解释道:“我给你算一下,首先得有地皮,就算通过关系政府把地皮白给你用,但建冷库、库房、办公区、加上买车这些都得花钱,还不算招员工呢。 零点看书网 网格不用建了,用挂靠公司的,但运营得自己管。一个二级仓运营起来最少一千万。” “如果建一个小型的呢,不跨省,只在本地区做。”武总问。 林燕笑了,指着郭总说:“这问他就行,他那现成的。” 武总夫妇看向郭总,三个人不尴不尬的笑了。 第438章 是不是有病 武总是做市场的,在梅河口和辉南各有一个大市场。 市场是蔬菜、粮油、肉食、海鲜、小食品的集散地,有批发有零售。如省城的北行,长沙的高桥。 武总看自己市场的冻品都是外地物流过来的,如冷冻海鲜、鸡货、冻品牛羊肉、速冻食品等。他就想自己建个物流园,把这些东西垄断。 xiaoshutingapp.com 市场是自己的,里面的商户都是和自己签合同租的铺位, 现在不用商户自己费力进货,他给提供,价格和以前进的一样,这样一来既方便了商户,自己也赚了物流的钱。 另外做这种民生物流还有补贴,为啥不干。 他想法是对的,只是没想到建物流园这么麻烦, 还这么烧钱。 林燕看出武总夫妇是想小投资大回报,于是说:“不知道你们的社会关系啥样,但我想有两个市场肯定不一般。 既然是郭总朋友,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冷链物流属民生项目,关系到老百姓的吃喝拉撒,补贴是肯定的,关键是得立项,不立项的话白扯。 我做冷链这些年,纯靠库存保管和运费挣不啥钱,想挣钱就得把体系做大,靠量,向我们公司似的,东北最大,涵盖内蒙地区。再不就像郭总似的,只养几台车,靠倒短对缝。 你们这两样都不想做,那就通过关系叫政府立项,立项拿补贴, 做本地区冷链物流, 然后由政府出面和大物流对接,建二级仓。 我知道的一个二级仓的补贴是一千万。” 经林燕这么一说武总似有所悟,想了一下说:“林总说的对,是这回事。” “想立项的话得抓紧,我知道的情况是你们那有人要做,并且和我们公司联系了,想要合作。”林燕说。 林燕能说的也就这些,但这些信息对武总来说很重要,冲着一千万的补贴就不虚此行。他问林燕能不能和她们公司合作,林燕说不可能,因为她们公司自己的业务够做,有时候都做不过来,犯不上和人合作。 接着她开玩笑说:“你们上个月找我好了,我正好下岗,咱们合作,我能带一大半资源过去,保你立项没问题。” 林燕到家的时候儿子已经睡着了,她看饭桌上的盘子碗知道儿子晚上吃的是速冻饺子。 儿子的懂事自立叫她骄傲。自己能放心的在外面工作,有时半夜回来,有时出差不在家, 儿子都能很好的照顾自己, 这叫她放心的同时也很知足。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老谭的生活,这习惯让她没了对男人的依赖,使自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女汉子。 为母则刚。 儿子小的时候自己在家专职带孩子,那时候就怕孩子感冒发烧啥的,老谭不在身边,连个依靠都没有,一个女人难呀。 老谭回来的时候是有数的,回来了也不着家,就知道跟他那些哥们喝酒,没待两天又走了,还是留下她和孩子,能不气吗? 虽然钱不缺,但对一个女人来讲需要的不仅仅是钱。 她想,自己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烦老谭的,不是一般的烦,简直病态。也知道那样不好,可改不了。 另外老谭不是一年两年的不在家,到现在十多年了,总共在家待过几天?就是在家能咋地?和不在家一样,天天半夜回来,早上起来上班人家还在那睡呢,连句话都说不上,有和没有一样。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儿子。 儿子打小懂事,不叫人操心。 那年儿子四岁,星期天,正赶上月底盘点,她要加班。可儿子上午得去学英语,往常都是自己送儿子去的,赶上加班送不了,只能儿子自己去。 她问儿子:“儿子,妈妈今天加班,你自己能去培训班吗?” “能。”儿子说。 “你还记着咋走吗?” “记着呢。” “你给妈说一遍。” “从咱家出去上马路,往西走,过交通岗,然后接着往西走,过我们幼儿园,到小区门口进去直走,最后一个楼就是了。”儿子说的一点不错。 “过交通岗的时候一定看红绿灯,绿灯亮了再走,记着没?”她担心的嘱咐着。 “记着了,我知道。” “妈妈晚上回来,中午饿了你吃面包,妈妈把牛奶给你准备好了。” “嗯,中午李大大就回来了,我上他家吃去。”儿子说。 “那也行。学完英语回来别出去乱跑,就在家里玩,看动画片。” “嗯。” 那天林燕的心一直不在肝上,像有啥事似的放不下,慌得要命。等下班到家见到儿子的那一刻她哭了,紧紧地把儿子搂进怀里,眼泪直往下掉。 她怨自己心狠,可是有啥法子呢,老谭不在家,自己又不能不上班,家里的日子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不得过吗? 儿子渐渐大了,更加懂事,更加自立,自己也少担心起来。 随着儿子的长大和自己挣的钱越来越多,加上常年累月的只有和儿子两个人的生活,林燕开始觉着即使没有老谭也能过得挺好,便更加冷淡起老谭来。 这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是老谭和张丽之间的关系叫林燕无法忍受。她不承认这是自己多年对老谭的冷漠、不管不问、甚至拿签离婚协议来威胁和长期分居造成的,只认为老谭不忠,对不起自己。 如今她重新上岗且又涨了工资,失去一个月的信心又回来了。看到儿子,看自己的家,想到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心里就不平衡。 进而想到老谭常年不在家,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气就不打一处来,离婚的念头也就随之强烈起来。 她想:离吧,离了是好事,自己和儿子过挺好。凭现在挣的完全能供儿子上高中念大学,还能给他成家立业。 离了老谭也自由了,愿意和哪个女的好就和哪个女的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辈子也不找了,一个人过挺好。都说女人离不开男人,有啥离不开的,不就是那点儿事吗?再说自己压根儿也不想那事。 好像真不想那事。 老谭每次回来不是没暗示过,不是不想和自己亲热,可是当他一靠近自己的时候心里就烦,烦得要命,于是就不给他好脸色。久而久之他也就知趣的敬而远之了。 他不那样自己反而挺好,心不烦了,气喘的都顺,瞅他也不那么闹心了。 这是不是病呢? 想到是不是病的时候林燕马上进行了否定:怎么可能,不可能,一切正常。每个月该来事来事,一点不耽误,能有啥病? 再说了,不想那事就有病了? 另外儿子都这大了,那事有啥想的?有儿子就行呗,还要啥? 第439章 牧民家做客 有一种女人在生完孩子后会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孩子身上,把爱也全部倾注在孩子身上,进而忽略了丈夫的存在。 孩子是她的全部,生命的唯一。 导致这种现象的产生大部分跟成长经历有关。 比如林燕,从小失去父亲,三岁时母亲带着她和弟弟再嫁,接着继父再亡。从小目睹了母亲命运的悲惨和活人的艰辛, 深知母亲把自己姐弟三人拉扯成人的不易。 母亲的刚强与独立,和对生活的不屈潜移默化的感染和影响了她,使她在有了孩子后独立自主的个性渐渐显露出来,尤其老谭还是在孩子刚满月的时候就走了。 2k小说 那是她和孩子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也是她和老谭最难的时候。老谭走的揪心裂肺,她支持老谭老谭走也是万般不愿。 可是能有啥法呢?想过日子、想养孩子得挣钱呀。 其实她和老谭是同类人。老谭从小没有父亲, 经历了和她差不多的经历, 甚至比她还惨。两个人骨子里都刚强、独立、不服输,同时都有着致命的缺陷——强烈的自尊心和敏感的自卑心理。 两个人都按着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和做着,少有沟通。希望着对方的理解,却不试着去理解对方。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承认,对方不理解宁肯错下去。 老谭的改变是因为他总带团队,逼着自己变的。林燕也有改变,但很小,因为她有儿子的陪伴,这在某方面还加深了她独立自主的个性。 当然,其中也有性格原因。 老谭生性豁达,不拘小节,所以很多事看得开。林燕性格内向,固执,认死理, 认准的事轻易不改变看法,所以很多事看不开, 经常往极端的方向想。 老谭只做不说,不主动沟通,林燕就觉着他是无声的对抗。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 这个冬天很冷。 老谭在打完人的第二天, 独自开车去了集宁。 集宁店重新装修扩大了营业面积后, 已经成为集宁市最大的饺子馆,每天都是爆满,生意非常好。 李志文和他妈都在这里工作,他在饺子间煮饺子,干得挺好。和孟梦离婚的打击已经消退,小伙子又恢复到以前状态,很有精神,看上去成熟多了,也有了内敛,正在向标准的男人方向发展。 和他一起煮饺子的还有老王,老王还兼职着维修工,店里哪地方有啥小来小去的毛病他都能鼓捣,实在整不了的再请专业人士。 老谭和俩人亲热的唠了一会儿,随后来到前台。 佟欣和黄丽娟已经准备好了茶水,还有一个女的,黄丽娟同学——康敏。康敏还在电视台做美食节目,她是回家看孩子, 顺便来见见老同学,没成想老谭也在。 俩人是老朋友了,各自上前握手, 互致问候,随后四个人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闲聊。 “你们现在一天卖多少钱?”老谭问佟欣。 “平均四万。”佟欣说。 “不少了。”老谭道。 “嗯,还行,在集宁算高的了。”佟欣满脸的自豪。 “你们现在是集宁老大了。” “老大不敢当,一般般。”黄丽娟适时的做了炫耀的低调。 “谭师傅这回多待两天,反正也没啥事。”佟欣说,她一直称呼老谭为谭师傅。 “要不然也走不了,我给我小叔子打电话了,叫他杀羊,吃完羊再走。”黄丽娟笑着说。 “可别。”一听杀羊老谭马上阻止,“杀啥羊呀,要这样我现在就走。” 黄丽娟说:“晚了,估计现在羊肉都下锅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叫他杀了。” “这扯不扯,知道这样不来好了。”老谭笑道,心说既然已经杀了那就吃,再客套就假了。随后问:“你小叔子养多少羊?” “有五百只,在北山那包的草场,一会儿咱们过去。”黄丽娟说。 “五百只,不少呀。” “还行,养羊赚钱,不比我开饭店少挣。一会儿去了你就知道了,人家现在是地主,把家整的老好了。” 老谭他们到的时候黄丽娟小叔子已经把羊肉煮好了。 老谭先没进屋,站在院子里打量起来。 院子挺大,依山而建。 居中五间大瓦房,瓦房前接了阳光房,十分气派。西边是二十米长的草料房,里面整齐的码着草捆。草料房后面是一百来米长的羊圈,小羊羔在里面散着欢。羊圈外面就是草场,不远处是悠闲的羊群。 院子东边建有两间厢房和两个车库,车库门敞着,一个里面停着黑色轿车,一个里面停着台农用大四轮。 院子干净,地面用石子铺着,靠门口停放着牧羊人必备的摩托车。 库房前用两根铁杆子拉起的晾衣绳上晾着衣物,两根铁杆子下各拴着一条全身乌黑四蹄雪白脸花花的边牧,正在美滋滋的啃羊骨头。 “外面冷,上屋吧。”黄丽娟喊老谭。 首先进的是阳光房。 刚一进来就被一股诱人的香味吸引了。 饭桌摆在阳光房里,上面摆着一盆刚出锅的羊肉,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羊血肠和羊肉肠,一盆香气四溢的羊杂。 主屋的厨房里还不断的传出炒菜声。 黄丽娟的老公、小叔子、佟欣、老王、康敏都站在桌边等老谭过来就坐。见人家等老谭有些不好意思,忙过去招呼大伙坐下。 黄丽娟给众人先倒了酒,随后说:“大伙别客气,也没啥外人,先吃肉,我去厨房帮兄弟媳妇端下菜,回来咱们开喝。” 黄丽娟去了厨房,她丈夫和小叔子热情的招呼吃肉。 在牧民家里吃饭不要太讲究,越实在越好。 老谭拿起一根羊排开啃,味道好极了,一点不膻,满口香。一根羊排没几口啃完了,随后擦擦手,开始吃羊血肠和羊肉肠。血肠蘸蒜酱,肉肠蘸野韭菜花,味道别提了,贼好吃。 不一会儿黄丽娟端着一盘韭菜炒鸡蛋出来,放在桌上后随后坐下,说:“还有一个芹菜炒粉,她自己整,不用我,来,咱们喝酒。先说好了,肉不吃完酒不停,酒不喝干不许走。” 大伙笑,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吃肉吃肉,凉了不好吃了,趁热。”黄丽娟放下酒杯招呼,并把一块肉多的羊腿拿给老公,说:“给我老公一块肉多的,奖励他在家带孩子伺候老人有功。” 大伙笑,她老公有些不好意思。 “跟你们说我老公好样的,是我的得力助手加贤内助,没他在后面支持我也不能敢打敢冲。” 黄丽娟说完又把酒杯端起,对老公说:“老公辛苦了,媳妇敬你一杯,也顺便给他们打个样儿,看咱们两口子咋喝酒的。” 妇唱夫随,两口子酒杯一碰,干了。 喝了酒的缘故,加上心情好,黄丽娟讲了她和老公不为人知的故事。 第440章 黄丽娟的故事 黄丽娟在一一年得了一场病,最开始就近在集宁医院看的,确诊后住院治疗。 当时她的小饭店生意不咋好,她这一生病老公就得饭店、医院两头忙活,生意就更不好了。为了叫她安心养病,老公一直说生意还行。 住了一个星期院没咋见好,等再次会诊时大夫说病症转移了, 有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所以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夫妻俩都很沉重。 老公安慰她说没事,听大夫的,配合治疗,不管花多少钱把病治好为止。她虽觉着自己没啥事, 但大夫的话不能不信,所以情绪波动很大,动不动就发脾气。 老公每天给她送饭,做的都是用营养的好吃的。头两天她吃不下,老公就劝她想开点儿,说吃饭也是为了治病,不吃饭把身体饿垮了病咋治? “你们没看他劝我吃饭的那表情呢,像我不吃他都要不行了似的。”黄丽娟笑着,一只手拉着老公的手说。 在她的表情里大伙能想象那时的情景。 “看他那样我省思吃吧,人家好心好意给你做的,不能冷了人家的心意。于是我就吃,直到吃撑着拉倒。每回我都问他吃了没,他说吃了,做的时候吃的。 那时候我也傻,脑袋转不过弯来。其实笨脑袋省思他也不带吃的,保证做完就给我送过来了,哪能像他说的吃完了那样。 说话就观察五天了,五天抽了三次血,验了五次尿,CT做了两次, 大夫也没给个准确结果, 就说再观察两天。 哪有心思观察呀?再不你就给句痛快话,说这病没治了,再不就确诊,该咋治咋治。整个观察是咋回事?没病也得观察出病来。” 黄丽娟愤恨的接着说:“那天又是抽血验尿的,说第二天取化验单。我来气了,跟大夫懆懆两句,大夫也没搭理我。 我有气没处出,等晚上他来送饭的时候全出在他身上了。他也不吱声,就是叫我吃饭。 那天炖的小鸡,我来气呀,也不好好吃,每块肉都咬一口,不往干净了啃。现在想起来就好笑,赶小孩了,存心气人。。 yawenku.com 我吃完了才想起来问他吃没,他说吃了,叫我躺着歇一会儿,他刷饭缸去, 等刷完回来扶我出去走走。说完就拿着饭缸出去了。 当时我也没咋合计, 因为每天都这样, 他来送饭,然后就不走了,晚上在医院陪我,我俩挤一个床。早上他再回去给我做饭,做完了送来,然后再去饭店。 那天来气坐不住,想自己出去走,就没等他回来。我出了病房顺着走廊往前走,在经过水房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 你们说我看着啥了? 我看着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情景。” 说到这黄丽娟的声音开始哽咽,双眼噙满了泪水。 “我看着他正蹲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嚼我吃剩下鸡骨头,吃下去一块停一下,然后吃口-----我剩下的米饭----- 那情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饭干呀,他噎着了,就站起来嘴对嘴的喝口自来水------” 黄丽娟说不下去了,满脸泪水------ 桌上的人都被感动了,康敏和佟欣擦着眼睛。 黄丽娟老公心疼的搂过妻子,轻轻地为她擦泪。 黄丽娟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抽了下鼻子,冲大伙儿笑了笑,带着幸福的委屈说:“不想哭的,控制不住------ 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压根儿在家就没吃,做完就给我送来了,然后看着我吃。我吃完了他就撒谎说出去刷饭缸,其实是跑到水房吃我剩下的------ 我当时就受不了了,站在那使劲哭,问他为啥呀,你这个傻子----- 知道他第一句话说的啥吗?他像个孩子似的,傻笑着说:我看上面还有不少肉,扔了瞎了-----” 黄丽娟把又流出的泪擦掉,幸福的说:“这辈子能有这么好的老公是我的福分,我知足。” 大伙儿微笑着点头为她祝福。 接着黄丽娟换了轻松的语气,说:“好人好命,第二天我一个亲戚说省城中医院治我这病拿手,当时想有病乱投医,管他真的假的,总比在那死观察强,于是他就领着我去了省城。 到那一检查就确诊了,专家说没大事,就常见病,只不过我血型特殊,属RH阴性血,一千个人里才有一个,有时候验血容易产生误诊。把脉的话一把就能出来,住十天院就好了。 这我心就敞亮了,他也乐呵了。心敞亮病好的也快,第五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说起来我和咱们阿巧绝对有缘。住院的时候就合计,省城饭店做得好,好不容易来一趟必须学学。我想学饺子,就开始找饺子馆。 你们说巧不巧,和我一个病房的有个老太太,她家是三台子的,听说我要找饺子馆就给我介绍了咱家阿巧,说老好了,尤其对他们老年人还照顾,只要是那个小区的一个星期可以免费吃一盘饺子。 我听的一愣,心想还有这样的饺子馆呢,头一回听说。管他真的假的,去看看。 我从中医院坐车直到终点,下车就是阿巧饺子馆。头一眼我就相中了,主要是阿巧这名字起的好,听着有感觉,亲近、接地气,有进去尝尝的冲动。 这是给我的第一感受。 等进去一看都有点傻眼,生意太好了了,满满登登的全是人,楼上楼下爆满,我等了四十来分钟才有位置。 我记着点了两盘饺子,一个酸菜馅的,一个芹菜馅的。第一口就把我吃住了,心想我要是能包出这样的饺子饭店肯定火。 可惜那时候治病花不少钱,家底快掏空了,瞅着好东西也有心无力。我是恋恋不舍走的,真恋恋不舍,不说一步三回头吧也差不多。” 说到这黄丽娟停了一下,把酒杯举起来说:“别光顾着听我说,酒别耽误,来,喝一个。” 大伙儿先是被她和老公的故事感动,现在又被她讲的过程吸引,为了接着往下听都痛快的举杯,干脆利落的往下喝。 “其实我这人挺聪明的,还爱研究。我饭店也卖饺子,馅我调的。是没阿巧好吃,但绝不难吃,客人也很喜欢。 当时想学艺不如偷艺,没钱学还没钱吃吗?一盘饺子花不了多少钱,多吃几盘,慢品细尝,也能偷到点东西,做的跟人家百分百一样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整到百分之七、八十吧。 于是我连去三天,吃了十二盘饺子,每种馅都吃了两遍。回来后就自己琢磨,省思人家都放啥了,自己跟人家差啥。 呵呵,现在想那时也挺能耐的,都会偷艺了。 等病好出院回来,突发奇想,其实主要是喜欢阿巧这个名字,就把饭店改成了阿巧饺子馆。当时想省城离集宁十万八千里,阿巧老板再厉害也找不到这来,侵权就侵权,也没人管。 呵呵,别说,打改成阿巧饺子馆之后生意还真起来了,客人都说饺子好吃。我正高兴改名改对了呢,没成想正主来了。” 黄丽娟笑着看向老谭,别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老谭。 “当时我心想完了就完了吧,大不了把名字再改回来,叫我赔钱肯定没有。没成想人家谭董根本没提侵权的事。呵呵,于是就有了现在的合作。 你们说这是不是缘分。” 第441章 雪夜 很快,酒至半酣。 康敏对老谭说:“谭董,马上春节了,我们要录制春节档美食专栏,你家是饺子馆,应该打头条。” 老谭说:“这是好事,感谢还来不及呢。这样, 你和周总联系,我现在闲人一个,不管事。” “谭董谦虚。”康敏说:“那好,到时候我和周总联系。”随后又道:“这回的节目不但在电视里播,还在快手上发短视频,快手传播速度快,影响力大。” 她的话引起了老谭的兴趣,这几天他就在研究短视频,奈何能力有限, 实在整不明白,只是会录会发而已,很普通的那种。 他问:“咨询一下,咋样才能把视频做的有观赏性?” 康敏笑了,说:“那得有后期制作,没后期制作不行。” “噢-----” “短视频也是视频,需要剪辑、录音、配乐、道白,和制作短片一样,只不过没那么复杂。这样,你想做啥视频把资料发给我,我给你做,我那有专业团队,分分钟的事。”康敏说。 没想到在自己这难到打破脑袋的事在人家那如此简单,真是不读哪家书不识哪家字,干啥还是得专业呀。老谭赶紧表示感谢,说以后做短视频就拜托了。 一顿饭吃到太阳下山, 大家尽兴,酒足饭饱。 老谭显然回不了呼市了,黄丽娟给安排了宾馆。 老谭坐在房间的藤椅里喝茶抽烟,脑袋里想着黄丽娟在酒桌上讲的她和老公的感人故事。 说实话,夫妻关系不好的人听不得这样事,除了羡慕外还容易想起自己的不幸,一旦想起自己的不幸就觉着暗淡,心里一片悲凉。 老谭想自己四十五了,在餐饮业折腾了大半辈子,表面上看着风光,其实呢?谁的苦谁知,一个连家庭都搞不好的男人事业上也是有缺陷的。 他一直认为家庭美满才是事业基石,基石牢固事业坚挺,基石不稳事业风雨飘摇。自己的家啥样自己知道,这些年他刻意的不在外人面前提及家庭,因为提了伤心。 他羡慕黄丽娟两口子,更被黄丽娟丈夫对黄丽娟的真情付出所感动。由人及己,想到自己生病时的状况,林燕没有照顾自己,甚至没有一句关心的话,禁不住悲上心头。 他自言自语的说:看来是一点感情都没了-----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雪花很大, 无声无息,加深了夜的宁静。 老谭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雪花在路灯下纷纷扬扬,渲染了整个城市。 他想出去走走,于是便穿上羽绒服,戴上帽子从宾馆来到街上。 街上的行人很少,两旁商铺的灯光温暖着夜色和飘着雪,一丝风没有,暖和的像温馨的春夜。 他往饺子馆的方向走。 从宾馆出来时他脑袋里就不想家的事了,被温暖的夜和飘着的雪包围,内心一片宁静,心情也美气起来。 他不疾不徐的走着,偶尔被走过的饭店里传出来的噪杂声引了目光,停下脚步看两眼,看里面围坐在一起吃喝的人们谈笑着,他觉着很温馨,甚至有些感动。 快到饺子馆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前面路灯的阴影下拥抱着,他不想打扰,虽然知道人家根本不在乎他的打扰。 其实他是在欣赏,因为画面很美。 夜很静,飘着雪,雪花在路灯下如同飞舞的精灵,精灵之下一对情侣紧紧的拥抱着。他们仿佛在天地之外,又仿佛在天地之中接受着上苍的祝福。 他如一个不速之客,再往前走一步是打扰,而站在这里则是欣赏, 许久,拥抱着的情侣慢慢分开,俩人手拉着手向前走去,渐渐走远,被飘雪模糊----- 老谭没动,掏出烟点上一支,待吐出的烟雾和眼前的雪花汇合后才迈动脚步。 阿巧饺子馆灯火通明,纷纷扬扬的雪花也没挡住生意的红火。门前的停车场停满了各种类型的车,有上百万的,有几十万的,有十来万的,还有千八百的电动、三轮,以及自行车。 饭店是个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尤其像阿巧这样的饺子馆,有特色、接地气,清雅还亲民,所以啥样人都喜欢。 请市长来这儿吃饭不掉价,求个雅致好吃,还有去别地儿有钱也喝不到的养生酒。兜里揣二十块钱的老百姓也能进,一盘饺子一碟小菜,店里还赠送碗豆腐脑,绝对能吃饱。 老谭没打算进到店里,只是在外面站着看看。 他眼前浮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情景,那是和古毅、周玉军一起来集宁解决皮草城的商户和商城之间纠纷的事,办完事错过了吃饭时间,三个人开着车在大街上边转边找还营业的饭店。古毅眼尖,看到这儿有家叫阿巧的饺子馆,于是三人便怀着一半好奇一半吃饭的心思走了进来。 那时只是百十平方的小饭店,没咋装修,收拾的蛮干净,饺子也很有滋味。当老板娘黄丽娟得知老谭就是省城阿巧的正宗经理时满脸惊讶,那表情至今记忆犹新。 谁能想到几年时间当年冒名的阿巧成了今天集宁最大的饺子馆,真是沧海桑田,世事难料。 人呐,唯有初心不改,万事皆有可能。 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生意红火的店面,老谭在感慨之余想到一八年马上就过去了。这一年走来很是辛苦,首先顶住了原材料涨价的压力,通过调整菜谱和增加饺子个数稳定住了客源跟毛利,平稳的度过了艰难期。 接着做长沙市场,一年之中三家店开业,已经是极限了。每家店开业的前几天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脑袋里反反复复的想准备情况,唯恐落下啥,哪没想到的。 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也可以说是坐下的病根儿。睡不着觉的滋味很难受,没经历过的人难以体会。 baimengshu.com 还有,夏天的时候经历了打做上管理之后最大的一次用人危机,一头白发就拜危机所赐,虽然光头看不出来,但自己知道呀。 那段时间确实上火,但也亢奋,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越战越勇。 危机解除,头发全白。 他摸摸脑袋,没摸着光头,帽子上的雪沾了一手。 两只手合在一起拍了拍,把雪拍掉后开始转身往回走。 地面上的雪已经有了厚度,踩上去很柔软。 老谭一边走一边想一九年要做的事,虽然早就合计好了,并做了计划,但还是要推敲一番。这也是他经常给管理人员讲的,做工作不但要有计划,还要有计划前的准备。 能给人家讲自己就得先做到,而先做到做久了就养成了习惯。 “一九年,一九年------咦,四九年。”他嘴里叨咕着一九年,叨咕叨咕不知咋就想到了四九年建国上来,禁不住咦了一声,有那么点莫名其妙之感。 过年是建国七十周年,十年大庆之年。 他心里计算嘴上叨咕着:“过年平年,今年戊戌过年已亥,逢亥为尾,亦是猪。 尾,须总结计划,未满者加紧达标,总有事端。猪,福将福运,亦可压运,为吉。 看来过年停止开店休养生息是对的,虽不迷信,但古人智慧岂是今人能及?十二生肖走到尾,亦是地支始轮回。 过年正是修炼内功、蓄势待发之年,可见计划完全正确,英明神武。” 想到这他心情舒爽,又掏出根烟点上,惬意的抽了一口,然后仰头看看雪中深邃辽远的夜空,看洋洋洒洒飘落的雪,长出一口气。 这雪要连夜了。 第442章 宝利图救人 雪连夜了,第二天早上仍在下。 这场雪很大,范围涉及呼市、集宁、包头、鄂尔多斯和山西北部,造成高速公路封闭,机场封闭。牧区牛羊有冻死现象,同时蔬菜大棚被大面积压垮。 老谭被大雪困了一天,第二天回到呼市。 回来的路不好走, 两个小时的车程足足走了四个小时,中午出的发,到住处快天黑了。他觉着有些累,吃了碗面条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非常香,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五点。他记着有好长时间没睡这么好的觉了,也没睡这长时间。 觉睡足了精神好,原定今天给管理层培训的, 正好精神充足,可以铿锵有力的讲了。 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老谭一直觉着身子有点虚,要不然不能天天早上起来晨走。身体传递的信号是总有疲惫感,食道和胃部时有灼痛,但不严重,过一会儿就好了。 最明显的是肚子见大,有点像糖尿病患者的肚子。当然,他不是糖尿病,应该是脂肪肝。 脂肪肝没有特效药,只能是管住嘴迈开腿,运动量上去了脂肪肝会自动消失。 siluke.com 雪后的天嘎巴冷,尤其还是大暴雪,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多度,达到了零下二十五度。 老谭试着在人行道上往前走了一会儿,发现不行,道太滑,容易摔倒。于是打消了晨走的想法,反身回了住处。 木兰和杨志军两口子上班的时候没敢开车, 路太滑,既怕给人家撞着, 也怕别人给自己撞着,安全起见步行前往。 在路上木兰说:“哎,再不今天别培训了,路这么滑,摔着一个两个的犯不上。” 杨志军觉着也是这回事,说:“你给三哥打个电话,跟他说说。” “你打呗。”木兰有些不愿意打。 “我不愿意给他打,总说我,你打。”杨志军说。 木兰瞅了丈夫一眼抿嘴笑了,挖苦道:“怕就说怕,还说不愿意打。” “你不怕呀?好像你不怕似的,咱家有一个算一个,你问问谁不怕?”杨志军道。 “我没做错事我怕啥?” “你就从那嘴硬吧,不怕咋不打呢?” “我到店打,在这打不冻手呀。” 木兰也怕老谭,只不过如杨志军所说嘴硬而已。杨志军也不戳穿她,说:“你应该下个通知, 说今天天气原因,路滑不好走,道远的员工来晚了不算迟到。告诉大家路上小心, 尽量别开车,也别骑电动。” 丈夫的这个提议绝对正确,木兰确实没想到,于是给了杨志军一个赞许的微笑,然后拿出手机摘下手套,很快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在了员工群里。 她刚要把手机收起,杨志军说:“直接给三哥打呗——” 木兰瞪了他一眼,随后给老谭打了过去。 其实她不打的话老谭也会给她打,都是一个想法,把下午的培训取消。女人心细,木兰在电话里问老谭吃啥,好叫员工做好了送过去。老谭说不用,冰箱里有吃的,不用管他。 木兰打完电话杨志军说:“哎,今天客人肯定少,晚上咱俩上三哥那涮火锅呗,把图雅也叫上。” “叫图雅干啥?”木兰问。 杨志军缩了下脖子,说:“叫不叫随你,我就顺嘴一说。” “叫她也行,让她买肉买菜。” “把曹家栋也叫上。” “省思啥呢?他能去吗?他去那三个孩子谁管?晓梅又没在家。” “噢,也是。” 俩人来到中央厨房店,苏娅琪琪格的弟弟宝利图正在门前除雪,显然来了很长时间,雪快清理干净了。 壮汉看到俩人憨笑了一下,瓮声瓮气的说了声“早!”,然后继续埋头清理,头上冒着热气。 孟梦调到长沙后苏娅琪琪格接替了她的职位,在中央厨房做饺子老大。她在哪弟弟宝利图在哪,在别处她不放心。 宝利图这些年变了不少,也进步不少。轻易不发火了,见人先笑,啥活都抢着干,尤其力气活一个顶俩。 他变了,员工自然会对他好,员工对他好他则更好。现在大伙儿不但不排斥他,反而还很喜欢。怎么说呢,头脑简单的人一根筋,你对他好他知道,他会一辈子对你好。你不对他好他也知道,会一辈子不搭理你。 他心里最服的是老谭,比他姐都好使。这么说吧,老谭叫他杀人他都不带问理由的,拿起刀子就敢捅。有时苏娅说不听他的时候只要一提老谭就好使,立马听话。 粗人不傻,只是脑袋不灵光,这样人虽难成大器,但给他一份适合的工作,他比聪明的人会倍加珍惜,做的更好,能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 十分钟后,宝利图把店门前的雪清理完毕,站在那手拄着铁锹休息。 马路上的雪被除雪车清理过,剩下的残雪被来往的车辆轧的所剩无几,只是经过一晚上的冷冻,路面结了层冰,很滑。 人行道上的雪虽然被临街店铺除了,但没几家像宝利图这样清理的彻底,都只清理出个小道方便进出,再不就在门前把雪堆起,人们步行尚可,骑电动车和自行车费劲。 很多骑电动车的都在马路上行驶,虽然路面滑点儿,但能跑起来。只是在机动车道上行驶实在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还容易发生碰撞。 人们都习惯性的抱有侥幸心理,明知危险,总觉着几率不会落在自己身上,砥砺前行。 宝利图看着马路上行驶的车辆和小心翼翼骑电动车的,他在笑,觉着那些骑电动车的人傻,怕摔着不敢刹车双脚拖着地往前骑。他骑过电动车,知道那样没用,一旦要摔着的时候还是会刹车,照样摔倒,甚至更狠。 他在那些小心翼翼骑电动车的人中发现一个熟人,炒头锅的李师傅。李师傅马上到店门前了,他开始双脚拖地给电动车减速,奈何路面滑人和车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李师傅下意识的刹车,结果悲剧了,人和车全倒在马路上。 电动车顺势滑向马路中间,被后面上来的黑色SUV撞出老远,电动车的塑料壳子碎了满地。 这不是危险的,危险的是人。 李师傅摔倒在转向车道上,跟在他后面的一个骑电动车的晃了晃车身贴着边过去了,紧接着后面的路虎拖着刹车的尖叫声义无反顾的向他撞了过来------ 俗话说人不该死必有一救。 宝利图在李师傅摔倒的那一刻就扔下铁锹冲了过去,在路虎眼瞅着就要撞上李师傅的前一刻,壮汉像拎小鸡似的把李师傅拎起来往旁边扔去,接着双手顶住了路虎的前车盖------ 于是马路上出现了只能在电影电视剧中出现的惊险刺激场面:路虎向前滑行,一个人双手顶着前车盖跟着后退滑行。 好在路虎的刹车好使,滑行五米后停住了。 车里的男司机长长的出了口气,踩刹车的脚死死地不敢动,大腿和小腿蹦的像石头。 宝利图没有摔倒,站在那甩了甩两条胳膊,感觉没啥事,先冲车里惊魂未定的司机憨笑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扶被自己扔出去的李师傅。 李师傅已经坐起,只是双腿筛糠似的抖着站不起来——他被吓着了,尿了裤子。 第443章 好像不是啥好病 晚上涮火锅的的时候木兰向老谭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早上发生的事,讲完之后说:“李师傅也是,我都发通知了说今天晚来不算迟到,叫他们别骑电动车,非得骑。 这下好,电动车报废了不说,人还差点没了, 要不是宝利图他今天不死也得残废。” “他真得好好感谢宝利图,那可是救他一命。”图雅说。 “嗨,没看他那熊样呢,站都站不起来,裤子都尿了。”杨志军夹片羊肉放进碗里,接着说:“我看他当时那样肯定是炒不了菜了,叫他在休息室稳当稳当, 然后让他回去了。 下午打电话说没事了,想来上班,我叫他明天再来。跟他说了,来了好好谢谢宝利图。” 老谭说:“宝利图这属于见义勇为,应该给嘉奖,想着给人家申请。” “嗯。”木兰点头道:“我跟晓梅说了,她说必须嘉奖。” “马上开年会了,年会上给吧,还隆重点儿。”老谭说。 “记者不知道咋知道的,还来采访了呢。”图雅说。 杨志军说:“现在消息还不灵通,发个朋友圈谁都知道。” “你发的?”木兰抢白道。 “我哪有那闲心。”杨志军说完开始吃肉,不再参与闲聊。 吃完火锅杨志军领着老婆和小姨子走了,老谭洗了澡准备休息,突然间觉着胃疼,但不厉害,于是找了两片胃药吃下。 不一会儿不那么疼了,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胃没疼, 老谭便下楼走了一会儿,路虽不那么滑了,但走的时候也得小心。走着走着又感不适,于是便折返身回来,上楼后吃了两片药,心想反正没事,不如上医院检查检查,也好放心。 想到检查时验血得空腹,就没吃饭,又想路滑开车不方便,打车也不好打,不如走着。走着虽然慢,好在安全,权当锻炼身体了。 看看时间刚好七点,想走到医院也八点了,大夫正好上班,于是便下了楼。 到医院八点十分,挂了号,大夫问了症状,初步诊断是胃炎,然后叫他验血、验尿、验便,为了慎重起见还要求做了胃镜。 小书亭 一通检查下来到了中午, 验血和胃镜的结果得下午出来, 老谭便从医院出来找家面馆吃了碗面,然后在大街上溜达一会儿,看看时间过了一点,便往医院走去。 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周晓梅来了电话,她中午下的飞机,到店后和木兰聊了一会儿,没见老谭在店便打了电话。 得知老谭在医院检查呢以为出啥事了,说马上过来,随后便挂了电话,没给老谭解释的时间。 老谭站在那无奈的笑了,心说咋都急三火四的,没个稳重劲儿。 等了有二十分钟,周晓梅来了,同来的还有木兰和杨志军。 “咋都来了,又没啥大事,就胃疼。”老谭有些责怪的说。 “店里现在没事,过来看看。”杨志军说。 四人进了医院,取了化验单和片子,来到大夫诊室。 大夫看了化验单又看了片子,表情有点严肃,问老谭:“你这胃疼多长时间了?” “有段时间了,不经常疼。”老谭说。 “恶心不?”大夫又问。 “不咋恶心。” “厌食不?” “那不。” “哦-----”大夫皱了下眉,说:“你这需要住院观察,赶紧办理住院手续吧。” 老谭一愣,周晓梅、木兰和杨志军也都愣住了,并且神色紧张起来。 “那个,大夫,能说说啥病吗?我三哥就胃疼。”杨志军问,在“胃疼”俩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意思是一个胃疼还用住院? “你是他弟弟?”大夫问。 杨志军点了下头。 大夫看了看老谭,又看了看其他三人,说:“患者的病现在不能确诊,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会完诊才能确定。” 老谭的心咯噔一下,其他三人的心也同样咯噔一下。 “没事,大夫你说吧,我这是不是------”老谭问。 “你不用多合计,从片子上看粘膜层有肿瘤,需要作切片才能知道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另外化验显示你是原发性H型高血压,并且压差很高,所以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大夫说。 “什么时候做切片?”老谭问。 “明天。” “今天做不行吗?”老谭想马上知道结果。 人在这时候都这样,心悬着,带着希望的悬着,就想马上知道结果。就算结果是不想要的,也要知道。 他想知道结果,旁边站着的周晓梅三人也想,只是他们希望是好的结果。 “今天恐怕做不了了,中午吃饭了吧?”大夫问。 “嗯。”老谭点了点头。 “做切片得空腹。” “做完切片再住院行不行?”老谭问。 “也行。”大夫平静的说:“我们尊重患者的意见,做切片是为了怕出现误诊,从我个人的角度讲希望每位患者的肿瘤都是良性的。” 四个人打从医院出来就没人说话,直到回到住处。 老谭和杨志军坐在沙发上,周晓梅和木兰坐在床上,气氛沉闷压抑。 许久,老谭掏出烟点上一根吸着,吸到半根的时候开口了。 “呵,没事,别都垂丧着脸,不没做切片呢吗?啥样也不知道,不用守着我,该干啥干啥去。” 三个人看着他,又都移开了目光。 “晓梅你还没回家呢吧,赶紧回家,我没事。”老谭对周晓梅说。 周晓梅没吱声,也没动弹。 老谭又对杨志军和木兰说:“你俩还得上班,忙去吧。” 杨志军和木兰也没吱声,同样没动弹。 接下来老谭不知道说啥了,继续抽烟,直至一根烟抽完。 屋子里又陷入了沉闷的压抑。 “三哥,咱们到北京的医院检查一下,附院容易误诊。”杨志军打破了沉闷。 他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周晓梅,睁大了眼睛说:“是,附院容易误诊,上两天还误诊一个呢。小叔,志军说的对,咱们去北京医院检查。” 木兰也说:“对,去北京医院,那地方专家厉害。” “我给王姐打电话。”周晓梅说着就要给王淑兰打电话。 老谭阻止道:“去北京也一样-----” 杨志军打断了老谭的话,说:“那一样啥?三哥这个你得听我们的,咱们去北京,马上就去。”然后对周晓梅说:“给王总打电话,叫她在那边找治胃病厉害的医院挂专家号,咱们现在就走。” 然后对木兰喊:“你帮着收拾收拾,把病历和化验单、片子啥的都装袋子里,再把三哥的洗漱用品拿着,装几件衣服,赶紧的,别傻坐着!” 木兰赶紧起身收拾东西,周晓梅的电话也打通了。 “喂,王姐——” 第444章 确诊为癌 医生术语:早期胃癌患者没有明显的自觉症状出现,随着病情发展,患者可出现上腹部饱涨不适或隐痛等症状,部分患者还可以出现反酸、烧心、恶心呕吐等现象。 早期患者都是通过电子胃镜发现的,癌细胞在粘膜层中。 癌症早发现早治疗,有治愈的可能。 经过北京医科大学附属友谊医院的专家确诊,老谭是胃癌初期, 属早发现的那种。 给老谭看病的专家是北京老中医的老友,王淑兰接到周晓梅的电话后就找了老中医,老中医给她推荐了老友,告诉她先到这里检查,然后再把老谭送到他那里看看。 专家对王淑兰和周晓梅以及杨志军说:“癌症若是发现的早,积极配合治疗,再增强自身免疫力,加上好心态,治愈的可能性很大。主要是别给患者压力,尽量放松。 我看患者的情绪还挺好,有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你们家属应该保持乐观,别给患者制造压力。 还有,老中医打电话了,说确诊后叫你们把患者送他那里,他之前给患者看过,想再看看。有时候中医疗法对癌症有出奇制胜的疗效。” xiaoshuting.info 专家的话无异于给叁人一个天大的希望,赶紧谢过专家,拉着老谭来到老中医这里。 老谭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请,说不害怕是假的,是真害怕,并且想到了死亡。 此时的他心和大脑灰蒙蒙一片,脸和死人的脸没啥区别,灰突突的。能听到人说话, 却听不到说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癌症, 癌症, 真是癌症------ 王淑兰跟他说来老中医这的时候他没啥反应,只是木然的跟着走,表情僵硬着,无喜无悲。 “会不会死?”这是他除了“癌症”之外的第二个声音,死这个字眼出现之后便开始在脑袋里盘旋,像恶灵一样驱之不去。 鹤发童颜的老中医很是气定神闲,他叫老谭坐下后没马上把脉,先看了老谭一会儿,说:“你这个气色可不适合养病呀,什么病都是叁分医七分养,没有药到病除,只有心宽体康。 药医不死病,何谓不死?是心不死,不是病不死。再好的医术遇到心死之人也难用药,就算对症也是无用,有时反而成了毒药。 人食五谷,染病常有之事,又非独你一人。把心放宽, 一个初期胃癌算不得什么。人家中期的心态好, 积极地配合治疗, 活个二、叁十年的都有,你怕啥?” “看人家说得多好,老谭,你别瞎省思,啥事没有。”王淑兰在脸上挤出个笑容,对老谭说。 老中医的话老谭听进去了,脸上稍有活色,挤了下嘴角,说:“我懂,就是有点-----” “有点接受不了是吧。”老中医笑了,接着说:“没啥接受不了的,不就是个瘤子吗,它能张咱们就能消,消不掉一刀切了,能咋地?胃那大小点没啥,当减肥了。 来,我给你把把脉。上回把脉就觉着你这胃里有点不正常,只是那时候没症状,不把准,过后你又没来,来就好了,不会有这事。” 老中医的话虽有责备,听着却叫人放心。 老谭想起年初王淑兰叫他来复诊的事,自己找各种借口不来,这时禁不住后悔起来。这一后悔倒转移了心情,暂时不想什么癌不癌死不死的了。 老中医足足把了五分钟的脉,期间看了老谭的舌头,问了疼时的症状和饮食情况,问得很仔细,老谭一一如实回答。 把完脉叫老谭仰躺在床上,撩起上衣露出肚子,在胸口和胃部各按了几处,按的时候问老谭疼不疼等等。 检查完后老中医说:“听我给你说说,你这是初期胃癌,癌细胞刚刚成型,最佳的治疗方式是化疗、放疗。 化疗、放疗能把癌细胞杀死,但不能全部杀死,还会存活,并且化疗、放疗对身体有副作用,这我不用说你也知道。 我先用中药给你调理一个月,分上下两个疗程。上半个月喝十二天药,停药叁天。下半个月喝十叁天,停药两天,然后去医院检查。 一个月时间癌细胞应该有所减少,到时候我看检查结果再决定是化疗还是继续调理。” “还得化疗?”老谭问。 “嗯,能不化最好不化,就看你怎么配合了。你天天想自己得癌了,没几天活头了,化疗也不顶事,整不好恶化的还快。 要是啥也不想,就当没这回事似的,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没事再出去逛逛散散心,欣赏欣赏风景,兴许不吃药还好了呢。 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你看还有几个是胃癌死的?除非晚期。” 经老中医这么一说老谭心里敞亮多了,一片云彩散去一半,脸上活色也多了起来。不但是他,王淑兰周晓梅、杨志军叁人也都长出了口气,脸上有了笑容。 从老中医那里出来四人先到就近的柳林店吃了饭,吃饭的时候老谭叫周晓梅和杨志军先回呼市,自己留下来治病。同时嘱咐他俩不要把自己得癌症的事告诉别人,谁也别说,他要安安心心的养病。 “不跟我叁嫂说一声?”杨志军问。 “唔,到时我跟她说。”老谭说。 老谭没打算告诉林燕,不想叫她着急上火,或者根本不着急上火。他是怕儿子知道。 “艳华也不告诉?”周晓梅问。 “不告诉。”老谭说。 “嗯,我知道了。”周晓梅点下头,然后说:“小叔,从现在起你就安心养病,别的事啥也别想,也别操心,有我呢。” “现在想也想不了了。”老谭说,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叁哥,别有啥心理负担,把心放敞亮儿的,人家老大夫不说了吗,啥事没有。”杨志军安慰道。 “放心,叁哥想得开。就是刚开始受不了,竟往瞎处合计,省思活不了两天了,孩子还那小,我要是走了可咋整。 没看在医院呢,我是强撑着站着,当时要是软一点就坐地上了。以前竟说人家了,事不摊自己头上不知道,我今天是深有体会,说癌症不死人那是假的,但大部分都是吓死的。” “可不是咋地,都自己吓唬自己,你看人家老中医说的,只要心态好,癌症打不倒。”王淑兰说。 她的话把大伙逗笑了,一天来头一次这么轻松。 吃罢饭周晓梅和杨志军回呼市,走之前周晓梅拉着王淑兰的手说:“王姐,我小叔就交给你了,你替我好好照顾着,等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就来。” “放心吧,没事,保证照顾好。”王淑兰说。 “我叁哥就拜托王姐了,大恩不言谢,啥时候去呼市兄弟保证到位。”杨志军重情重义的向王淑兰拱手施礼,叫老谭很是感动。 啥是兄弟,这就是兄弟。 “小叔,安心养病,我过两天来看你。”周晓梅走到老谭面前,眼里含着泪说。她本不想哭的,可控制不住自己。 老谭拍拍她的肩膀,说:“嗯,小叔没事,回吧,家里挺多事等你呢。” 杨志军过来想和老谭握手,想想又没握,笑着说:“我走了叁哥,过年回去咱俩喝酒,等你。” “好!” 杨志军和周晓梅开车走了。 站在那看着他俩渐渐远去的老谭脸上留下了两行泪水------ 第445章 平静心情 老谭的情况不叫王淑兰放心,她把老谭送回家安顿好之后,说去老中医那取煎好的中药,又返回了老中医这里。 老中医知道她来的意思,取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想听他对老谭的病真实看法。他实事求是的说癌症到现在没有谁敢说能治了,西医的治法是化疗、放疗, 然后再放疗、化疗,初期的话可以手术,将病灶切除,但这样依然有复发的可能。 他打比方说就好像一棵树得了枯叶病,西医是见哪片树叶枯了就切除哪片,切完了别的树叶还会枯, 然后再切,直到把所有的树叶切光。树叶光了树也就死了。 中医则不切树叶, 而是述本求源寻找病根,在树根上施药救治。效果可能很慢,治疗过程中会出现树叶接连枯死,可是等树根治好了,往树叶运输的养分都是正常的养分之后,自然枯木逢春。 这其中有两个关键点,第一必须是刚发现的初期,没病入膏肓,病入膏肓了神仙也没办法;第二是患者的心态必须好。养病需要好的外在环境,更需要好的内在环境。外在环境养身,内在环境养心,里外兼顾方可奏效。 俗话说是药叁分毒,尤其中医把癌症称为恶疾毒物,用药必然以毒攻毒。心态好,心情舒畅开朗,发挥的是药的疗效,事半功倍。心态不好, 心情郁闷纠结, 则激发了药的毒性,很难治愈。 xiaoshuting.info “我既然敢叫你们把他送到我这,就有治好的把握。”老中医说,继而又惋惜的道:“去年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些不对劲,但脉象太微,不敢肯定。只是在药里加了两味抑制恶疾的草药。 哎,年初你领他来就好了,中医治未病,强过西医。西医只有癌症成型了才能检查出来,而那时往往已是中晚期,为时已晚。 中医则是在刚有迹象时便能发现,及时施药及时治疗,也就是个小病小灾。” 王淑兰赔笑说:“他忙,没倒出时间来。” “嗨,都说忙,有啥忙的?一天就二十四小时,没看谁忙出二十五个来?病都是自己整出来的,作息没规律, 暴饮暴食,贪杯饮酒,熬夜晚睡,这些都是致命的。 人就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晨吸阳晚避阴,该起时起,该睡时睡,叁餐只是充饥,一觉只为休息。现在人都整颠倒了,阴阳部分五行溷乱,不得病才怪呢。” 老中医随后道:“他这病得静养,看你们条件还行,最好找个肃静的地方,别在家里。按理说住院最好,环境好还有大夫,但住院看的都是癌症患者,说的也都是癌症的事,对心情不好,要是再碰上两个走的那就更压抑了。” “我家安静,没人打扰。”王淑兰说。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最好别在城里,去农村,农村空气好,吃的也不一样,最主要的是能改变作息时间。” “哦-----”王淑兰马上想到了自己在美丽谷的农家小院,说:“有,我家有。” 王淑兰回来后和老谭说了准备带他去美丽谷养病的打算,问他行不行,老谭想了想说行。 王淑兰说:“按理说应该你老婆陪你去,别看你没说,我估计你不想叫她知道你病的事,是吧?” 老谭点了下头,说:“主要不想叫孩子知道-----也不想叫家里人知道,我妈八十五了,我姐他们也都挺大岁数-----我媳妇知道了肯定能和我姐说,尤其我五姐。” “她们早晚不得知道。” “等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好了,咋地,怕我好不了呀?”老谭笑笑,接着说:“跟你说我稍微懂点医术,知道癌症咋回事,只不过一听说自己得上了有点反不过劲儿。 得病人就怕家里人知道,家里人知道不但跟着着急上火,还得想法设想过来看看,然后围着你说别着急,心敞亮儿的,得病如墙倒,祛病如抽丝,啥也别想就安心养病。 还说想那些没用,把病养好了啥都有了,别想孩子、家啥的,就想自己。像我二姐肯定得哭,还得哭着说啥都有替的,就这病没法替,要是能替二姐替你多好------ 她们说的都是好话,也是为我好,可这些话谁听了不闹心,明明不省思病的事了还得省思,又得闹心吧啦的,还得反过来劝她们-----犯不上。 再者说了,就算瞒着我妈,她们知道了还能瞒住?明知道我得的啥病,到我妈跟前儿就算不提也会表现出来,我妈不傻,肯定问。她问,我姐她们不说,再控制不住掉两个眼泪啥的,我妈还能受得了? 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行,她要着急上火的再得场大病我就是罪人,知道不。所以说谁也不告诉,就安心养病,再说我这初期,根本没啥反应,不痛不痒的,我不说谁能知道我有病,是不?” “你说的有道理。”王淑兰点头认同。 “别看我上午那样,谁好好人听说得癌症了都接受不了,没当场崩溃我就算挺坚强了。” “嗯,你是挺坚强,当时就怕你受不了。” “其实现在也没完全想开,心里有个疙瘩,总觉着不一定哪天就走了似的------但没上午那么难受了,上午那滋味真不好收,好像天塌了似的-----” “很正常,搁谁都那样。” “老中医说的对,药医不死病,只要心不死病就能治,没听他说就算实在不行了还有最后一招,手术切下去不就完了。 所以说现在不咋怕了,也想开了,啥也不想就是养病,任何事跟我没关系,谁也别打扰我,对吧。” 王淑兰说:“这么想就对了。” “去美丽谷之前我先回呼市,和观音寺的大德聊聊天,听他说道说道。”老谭说。 “叫他开导开导呀?你还用人开导?” “也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王淑兰决定和老谭一起去美丽谷,理由是答应了周晓梅和杨志军照顾他,就必须照顾。老谭说能照顾自己,这是检查出癌症了,要是没检查的话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的,啥事没有。 另外他考虑到王淑兰得照顾饭店,所以不叫她去。 王淑兰没听他的,给经理李静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事去外地一个月,叫她多费点心。然后又给儿子和前夫打了电话,同样告知自己去外地办事一个月,小孙女交给前夫接送。 之后给美丽谷的英子妈打电话,说自己过两天去自己的小院住一个月,叫她提前帮着收拾收拾屋,烧烧炕。 英子妈高兴的答应下来,并说正准备杀几只小笨鸡送过来呢,这回正好,等她去了直接杀,吃现成的。 老谭见阻止不了就同意了,心里倒暖乎乎的。暖乎之余心生悲哀,明明该媳妇照顾的,可是却不敢告诉。 他能想到告诉后的结果,因为能想到结果而不想告诉,他不想伤心。 他想:等病好后该结束这段婚姻了,现在治病要紧,别的啥也不想。 老谭和王淑兰在第二天来到呼市,杨志军和周晓梅见了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等王淑兰说明情况后他俩才一颗心放到肚子里。 于是周晓梅赶紧给美丽谷的爸妈打电话,在征得老谭同意的前提下向他们说明情况,叫爸妈给王淑兰的小屋准备好柴米油盐等生活必需品。 当天时间有些晚了,老谭第二天早早起来,吃罢早饭便去了观音寺。 冬天的观音寺显得冷清,灰色的围墙沉重肃穆。 正门前没多少人,上香的寥寥无几。 老谭踏着残雪从正门走过,沿着围墙绕到后面深处,在朱色的小门前停下,抬手轻叩门环。不多时一个身穿红色袈裟、头戴喇嘛帽的僧人打开小门,见了老谭手上戴的扳指后将老谭引了进去。 第446章 顿有所悟 禅院清净,古槐树下堆着积雪,院内的石桌石凳上都带着天然雪帽,倒有几分生趣。 老谭站在禅院内心里合计,这小院要是养上几只鸡几只鸭,再养一条大黄狗,把东边的空地围成园子种上菜, 就是一个四四致致的农家小院。 想到这的时候他便往禅房的房顶望去,房顶的烟囱正冒着青烟,禁不住笑了。心说这房子住了喇嘛叫禅房,住了农民叫农舍,住了市民叫平房。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叫啥因住的人而定, 也因住的人而贵而贱, 真随了世理——凡是因人而异。 老谭进了禅房。 禅房很暖,热气扑面, 燃着的檀香沁人心扉。 大德将老谭让到火炕上,火炕上放着炕桌,俩人隔桌盘腿而坐。 “观你气色不佳,面有黑色,应该是胃不好。”大德说。 “胃癌初期。”老谭平静的说。 “哦,无妨,放宽心态精心调养几年,啥事没有。” “借你吉言。” “上两天的这场雪误事,我师弟的禅院被雪封山,上不去了,要不然你到他那住上几个月正好。”大德说的是他师弟大青山里的清修之地。 “过了年吧,我打算去待上仨月。”老谭也有些遗憾的说。 “他那里适合养病,有患癌症的大夫说能活半年,人家想开了,上山调养,现在四年了还活着呢。”大德说。 “那更得去了。” “主要是心态, 心态好忘生死。每日晨鼓暮钟,朝晖夕露, 自炊自食,回归原始,接近自然,身心放松,养病自然事半功倍。” “是。”老谭点头。 “人体自成宇宙,本是借天地调和阴阳,随日月轮转复始,五行正位各安其命。世人不知,阴阳颠倒,五行互伤,生病也是难免之事。 浊气多了正气自然少,压不住邪自生恶疾,中医所说正气不扶外邪入侵,就是这回事。你常年劳累,多有透支,加上休息不足,熬夜伤神,嗜酒如命, 暴饮暴食, 导致肾虚脾弱,水土流失。 肾为水,脾为土,水土不保肝火又旺,胃难保不出事。” 老谭再次点头。 “你是心胸宽阔之人,只是一叶障目,为俗事而放不下。很多事完全可以不必亲力亲为,总担心别人做不好而撒不开手。 佛说放下。细想想你有啥放不下的,之前那么多放不下,到今天咋样?是不是能放下的放下,不能放下的也得放下了?” 老谭似有所悟,点头称是。 “佛说无我无相,既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菩萨说无我相,我相既众生相,无我无相,方可度众生,此为大智慧、大放下。 世人谓菩萨慈悲,解世间疾苦,则生诚善之心,且为之做之,此乃众生皆菩萨。菩萨若不是以众生相为相,众生何以生菩萨相? 只有放下心则宽,可容万物,通与自然,何病可生?” 大德话落,老谭的脑袋瓜子里“咔吧”的响了一声,彷佛突然间弄明白了许多事,或者说是打开了一扇门,有光亮进来,豁然开朗。 loubiqu.net 竟有些激动,虔诚的双手合十,颔首道:“受教了。” “呵呵。”大德笑道:“你与佛有缘,很多道理一点就明,不需多说。适时放下修身养性,亲近自然,朝起暮归,未尝不是好事。 心情好一旦好了正气自然就多,外邪难侵,正所谓邪不压正,癌症也是如此。” “多谢!” 从大德那出来后老谭回到住处,简单的收拾一下便和王淑兰开车前往美丽谷。 湖南长沙。 小凤出院已经俩月,现在回来做生物治疗。 今天是最后一天,刚做完,郝南生扶着她往外走。 “哎呀,不用扶,我自己能走。”小凤说。 “我这不是扶,是依偎。”郝南生说。 “去你的,还依偎呢,背着我得了呗。” “你以为我不想呀——” 俩人出了医院,郝南生开车将小凤送到住处。小凤从省城回来的时候郝南生叫她住自己那,小凤执意不肯,说住这习惯。郝南生也不勉强,顺着小凤。 他心里知道,要想小凤彻底的接受他还得等段时间,不能着急。 “我打算过两天回去。”小凤坐在床上说。 郝南生一愣,说:“回去干啥,在这吧,在这我还能照顾你。” “我现在没啥事了,好人一个,能照顾自己。主要是两年没在家过年了,想在家陪我爸我妈好好过个年。”小凤说。 “噢——” “他们都快八十了,在我哥那,身体都还挺好。” “嗯-----应该陪他们过年-----主要是舍不得你走。” “咋还和小孩似的,又不是不回来了。”小凤笑道。 郝南生没再说话,把小凤搂进怀里,热烈的亲吻着。 小凤被他的热情感染,火热的回吻着。 俩人很快就倒在床上。 不知是郝南生解开了小凤的纽扣,还是小凤撕扯了郝南生的衣服,当俩人都气喘吁吁的停歇下时,禁不住互看一眼相视笑了。 “我也得陪我爸过年,过完年初二我就飞省城。”郝南生说。 “不用,我过了十五就回来,那时候正好又俩月。”小凤说。 “我陪你过十五,咱俩一起回来。” “真那么想我?” “真想。” 小凤把光身子挤进郝南生怀里,一副小女人的委屈样说:“我比你大八岁,等你到我这岁数就不要我了。” “不能,咱俩过一辈子。”郝南生把小凤搂紧。 “没到时候呢------” “那咱俩就往到时候走,我还怕你不要我呢,你这么漂亮。” “我不能生育了------” “没事,咱俩更好------希望你能接受我女儿,她挺乖,非常懂事。” 小凤抬起头看着郝南生的眼睛,说:“只要你对我好,不叁心二意的,我肯定会把你女儿当成自己亲生的,我小凤说到做到。 你要是敢抱着玩玩的心思跟我在一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姐下手黑着呢,叫你当中国最后一个太监!” “不能吧?”郝南生只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的手捂下档,眼前出现了伟大的李莲英。 第447章 咋看不着我师父发话了 韩军正在店里忙着,刘洋从新店过来,跟她说晚上一起去小凤那,带上吃的聚一聚。 韩军的意思在店里吃,在店里吃省事。刘洋说在店里吃没气氛,不如在寝室热闹,另外喝多了就直接躺床上睡了。 “凤姐也喝不了酒。”韩军说。 “跟你说喝不了酒了?能喝啤酒。我最后警告你一次, 不许凤姐凤姐的,叫姨知道不。”刘洋说。 “你叫吧,我认识她那天就叫姐,先叫后不改。” “我问你,你管我师父叫啥?” “叫谭董呀。” “没说官称。” “叫谭师傅。” “这不就结了,我师父和凤姨同辈, 你得叫姨。” “我叫的师傅是尊称, 和你那个师父不一样。” “你意思想不尊称呗。”刘洋瞅着韩军戏谑的道。 “去去,一边去,没工夫和你磨牙。”韩军说不过刘洋,转身走了。 刘洋在后面喊:“想着叫佳琪。” 刘洋现在是实习经理,总部还没下正式的任命通知。她现在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小凤的工作,虽还稚嫩,但四个店长和厨师长都很支持她。 她和秦海啸半个月前开始在外面租房子住了,现在的年轻人看得开,开放,尤其是离家在外远离父母的,心理上没了约束,便开始放飞自我。 刘洋正准备去中央厨房店,丛蓉从外面走了进来。 自打刘洋、孟梦、秦海啸他们仨救了丛蓉后,四人变成了好友,丛蓉也够意思,几乎把她所在的旅行社的旅游团全拉到了阿巧。 丛蓉今天休息,想去中央厨房店找刘洋,刘洋大部分时间在那办公。她在外面看到了阿巧的送货车, 问司机刘洋在不在,司机说在,便走了进来。 说起来刘洋也怪可怜的,这大个经理连台车没有,上哪去不是打车就是坐送货车。其实不是不给她配车,主要是老谭跟周晓梅说了,啥时候长沙四家店的整体投资收回来啥时候买,收不回先撍地。 另外还有时间限制,八个月收不回她这个经理就白当了。 丛蓉找刘洋不单是聊天,她们旅行社接了个外省单子,五十人,来长沙连开会带旅游,为期一周。要求旅行社食宿全管,并且还得安排开会的地方。 现在是冬天,旅游的人少,这要是夏天时的旅游旺季丛蓉她们旅行社是不会接的。 按理说这样的单子应该找星级宾馆,星级宾馆条件好,客房、餐厅、会议室都有,一条龙服务。 可能是这个单位的资金有限, 或者是负责人想为公司省点儿,再或者是别的什么的, 总之是钱不充裕, 只能住快捷酒店,然后另行安排吃喝,同时还得在吃喝的饭店开会。 于是丛蓉便想到了阿巧,她知道阿巧的中央厨房店有会议室,刚好能容纳五十人,并且设备齐全。 刘洋问:“每人每天的餐标多少?” “一百二。”丛蓉说。 “可够低的,叁顿饭------” 刘洋在心里计算:一个人一百二,五十人是六千,一周是四万二,也可以。只是还得用会议室,那就得安排个服务员服务,这个得收场地费和服务费。 “他们用会议室,我还得安排一个服务员服务,这个另收费。”刘洋说。 “已经和他们谈好了,一天五百块钱场地费。”丛蓉说。 “你倒是挺能替我做主的,现在会议室都是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二百呢。”刘洋笑道。 “人家不是还在你家吃饭吗。” “不吃饭我还不接待呢。对了,早餐有啥要求吗?我家可从没做过早餐。”刘洋问。 fantuankanshu.com “能吃饱就行,但也别太水了,粥、馒头、鸡蛋、小菜、再配点饺子,估计每天早上也就叁十人吃。” “他们是不是还得出去玩?” “是,要不然我们还挣钱不,为人们服务呀?”丛蓉说完笑了。 刘洋又在心里合计一遍,觉着这买卖可做,于是说:“好吧,看你面子这单接了,签合同吧,顺便把押金交了。” “就知道你这样,合同我带来了。” 俩人签了合同,丛蓉把押金转过去之后问:“有时间没,今天我休息,一起去商场逛逛?” “没时间,你自己去吧。”刘洋断然拒绝,转而不为人知的摸了一下丛蓉性感的屁股蛋,贼兮兮的说:“现在都网购,还有几个上商场的?上商场都目的不纯,是不是孤枕难耐找小哥哥去。” 丛蓉也不是吃素的,回道:“那你省思啥呢?要不然能打扮这么漂亮?连身份证都带了知道不。” “死丫头,小心别叫人骗了。” 丛蓉走后刘洋到了中央厨房店,正好秦海啸也在,于是把店长和厨师长叫来说了接待旅游团的事,叫俩人做好安排,下周一开始。 秦海啸和厨师长研究了早餐的品类,一直没出过早餐,得提前研究好,不能整得不伦不类的。刘洋和店长到会议室把设备、音响、灯光、LD电子屏全部检查了一遍,做到心中有数。 之后四个人又碰了一下,觉着没什么落下的了才各忙各自的去。 晚上下班后刘洋、秦海啸、韩军、白佳琪、孟梦五人来到小凤这。 刘洋一进屋就和乳燕投怀一样扑进小凤怀里腻歪半天,小凤摸着她的短发,说:“小丫头片子,行了,找你的海啸哥哥去。” “再抱一会儿,今儿不回去了,在这住,你搂着我。”刘洋撒娇的说。 “我可不搂你,搂你海啸不得把我吃了呀。” “不能,他不敢,敢的话叫他当一辈子单身狗。” 饭菜都是从店里带的现成的,不用费事,孟梦和白佳琪很快在桌子上摆好,韩军启了啤酒,一一倒满。 先是韩军提杯祝小凤早日康复,大家响应,共同举杯干了。 小凤白酒戒了,啤酒只能一瓶,不敢多喝。大伙儿知道她啥情况,也不劝酒,叫她随意。 “凤姨,过两天你还回省城呀?”刘洋问小凤。 “唔,回去过年,过完年再回来。”小凤说。 “那还折腾啥,在这过年多好,你回去大伙还想你。”韩军说。 小凤说回去主要是陪父母过年,父母年纪大了,说不好听的年过一个少一个,当儿女的陪一个是一个。大家听了表示理解,都支持。 小凤问韩军和白佳琪:“你俩过年不打算结婚呀?” 白佳琪看向韩军,俩人对视一眼,韩军说:“打算过年十一的。” “我不想这么早结婚,我爸我妈等不及了,总催。”白佳琪说,听似不愿意,实则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期待。 “当老的都这样,着急抱孙子。”小凤说,转而看向刘洋和秦海啸,问:“你俩呢?咋打算的?” 秦海啸看刘洋,刘洋瞥了他一眼,说:“本小姐还没玩够呢------再说了,本小姐一项以事业为重,不做出个样儿来不能结婚,必须为阿巧贡献青春。” 大伙一阵哄笑。 “不用你们笑,本小姐说到做到,坚决不给师父丢脸-------哎,对了,这有半个月了,咋看不着我师父在管理群里发话了呢?” 第448章 病不能惯着,惯着就诈尸 刘洋的话引起其他几个人的注意,他们也都纳闷,老谭确实挺长时间没在管理群里说话了,平时每天都说的。 阿巧管理群里有执行总裁、区域经理、行政总厨、各店店长和厨师长,老谭在里面,艳华、张宇、燕子不在。 “准忙别的事呢。”小凤说。 “他现在能忙啥事?”刘洋问。 “你问我呢?”小凤说:“你师父事多,别看不当总裁了, 那也挺多事。” 韩军分析道:“我估计谭董是想往后撤撤,叫周总上前,没看现在周总说的多了吗?” “你说的对,周总现在确实比以前说得多了。”秦海啸赞同韩军的看法。 “那意思我师父啥也不管了呗?”刘洋问。 “咋地?不想叫你师父歇歇呀?”小凤问。 “那倒不是,就是他一不说话有点不习惯,好像缺点啥似的。”刘洋小声道。 “不说话还不好, 省的挨训。”小凤笑笑接着说:“你师父这些年一直没闲着, 够累的了,没看他现在都啥样了?高血压、高血糖、高血脂,典型的叁高人群。 还有支扩,动不动就吐血,胃还不好,肾也有毛病。四十多岁的人六十多岁的身体,严重透支,该歇歇了。 他现在最好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调理调理,越没人打扰越好,别操心别上火,啥事不管,闲云野鹤,还能多活两年。” 小凤说话的时候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心一阵不自在,有点突突。说实话老谭半个月没动静她也犯合计,老谭的身体啥样她知道,这些年老友不担心是假的。 第二天上午小凤给老谭打了电话, 老谭说在美丽谷看看酒坊,顺便待两天。小凤问他身体咋样, 老谭说好,能吃能喝的啥事没有。 小凤把自己回省城过年的打算跟老谭说了,问老谭啥时候回省城,老谭说下个月的。之后老谭问了她的身体状况,俩人闲聊了两句就挂了。 挂了电话小凤犯合计,心说美丽谷那边的酒坊一直没啥事,老谭过去干啥?于是给周晓梅打了电话,问老谭去美丽谷她知道不,周晓梅说知道。小凤问干啥去了,周晓梅说没啥事,就是去待两天。 “噢,他不是说去北京吗,咋跑美丽谷去了?大冬天的,滑雪呀?”小凤问。 “那他没说-----”周晓梅说。 “他最近身体咋样?没犯病吧?” “没有,身体挺好的。” “你见着他了?” “嗯,我回呼市的时候见着的。” “唔,他挺好就行,俩多月没见着挺惦记的,没别的事。” 听周晓梅这么说小凤有些放心, 不掂心着是回事了。 美丽谷王淑兰的屋子里, 老谭放下电话,正在收拾屋的王淑兰问:“小凤打来的?” “嗯。”老谭回道。 这两天老谭陆续接了张丽、古毅、雅茹、忠清、华清、李爽等人的电话,他们和小风一样,或者说和刘洋一样,都觉着老谭半个月没动静不对劲,打电话来询问。 老谭的回答都一个样,说来美丽谷看看,顺便待两天。 众人都将信将疑,然后向周晓梅求证,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放心,同时认为老谭是准备歇歇了。 “她现在咋样?”王淑兰问。 “她说挺好,听声音气色不错,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老谭说。 “那就好。” 王淑兰投了抹布开始擦炕。这个时候要是熟悉她的人进来肯定认不出她来——完全的一个村妇模样。 头发随便的拢在脑后,没化妆,素面照天,相貌虽好但掩不住真实年龄。眉宇间少了都市贵妇气息,多了农村妇女的味道。 上身一件灰色毛衣,外面套着黑色羽绒服马甲,胳膊上带着套袖,腰里扎着围裙。下身一条蓝色裤子,脚上是英子妈做的棉拖鞋。 苗条的身段没了,有了农妇的结实。 这只是形象上的改变,别的改变更多。 半个月来学会了烧火,用大锅炖菜、焖饭,生暖气炉子。每天和农村妇女一样头扎围巾手戴手套到院子里往外屋地抱柴火,早上起来把灶膛里的灰扒出来装进铁撮子,然后推门出去来到大门外倒进灰堆里。若是碰到邻家的妇媳妇还能嘻嘻哈哈的唠上两句,然后呼着哈气进屋。 雅文库 她把小屋子整的既暖和又干净,和城里的楼房没啥两样。 窗台上养着两盆花,是向总从大棚那拿来的。两盆水灵灵的蒜苗是英子妈给的,一盆长势旺盛的插葱是周晓梅妈送过来的,老太太在自己屋里生了四盆葱,吃不过来的吃。 老谭和王淑兰俩人到美丽谷的那天快傍黑天了,英子妈做好了饭菜和晓梅爸妈在院门口等。英子妈本来不知道老谭是来养病的,晓梅妈跟她说了,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知道后心好一阵难受。 小英子已经上高中了,王淑兰坚守着自己的承诺,每年都会按时把钱寄过来,资助孩子上学。俗话说大恩不言谢,英子爸妈能做的就是把地里的土特产每年给恩人寄一些去,逢年过节的时候杀两只自家养的小笨鸡,送给恩人。 听恩人说要来美丽谷住两天,她早早的把屋收拾出来,烧上炕,让屋子热乎乎的。等看到晓梅妈领着酒坊的工人往这拿米拿面拿菜的时候,她有些纳闷,心说恩人一个人能吃多少,又不常住,自己家就能管的起。 等晓梅妈说了实情后她才知道咋回事,于是连赶了两个晚上,给老谭和王淑兰一人做了双棉拖鞋。 老谭和王淑兰下了车,晓梅爸妈和英子妈迎了上去。 晓梅爸握着老谭的手叫了声兄弟,下句话没说下去,握着的手使劲儿的抖着。 晓梅妈看着老谭说了声兄弟到了,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忍着不出声转过身去擦。 她一掉眼泪英子妈也跟着掉,王淑兰的眼圈跟着红了。 她们这样老谭受不了,鼻根儿发酸,触景生情的想到若是母亲和姐姐们,和她们这样知道自己得癌症的事,见到他时肯定也是这个情景,并且比这严重。 他心里说着千万不能叫她们知道,嘴上说:“不叫我进屋呀,都一天没吃饭了。” 叁个女人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了悲泣,招呼着进屋。 来到屋里,老谭像到家似的脱鞋上炕,晓梅爸也跟着上炕陪着唠嗑儿,晓梅妈和英子妈张罗着端菜端饭。王淑兰则打开衣服箱取了家居服换上,穿上英子妈给做的棉拖鞋,像个女主人似的跟着忙活,一边忙活还一边请教柴火怎么烧,火怎么架。 老谭高兴,喝了二两灵芝参芪酒。 王淑兰劝他不要喝,他说没事,灵芝抗癌,但喝无妨。 “你们别把我当病人,一把我当病人我就合计自己的病,就开始多想。 看我这样像有病吗?啥病没有,好人一个。 病没那么娇贵,你越惯着它它越诈尸,不搭理它,就当没那回事,它自己就老实了。” 见老谭如此看得开好心态,晓梅爸妈和英子妈放心不少,心也敞亮了,把提前准备好的安慰的、宽心的话收了起来,都换成了家常嗑儿。 第449章 人生精彩无关生命长短 半个月来老谭和王淑兰过上了平静的农村生活。 老谭每天两顿药,都是煎好的袋装汤剂,加热喝了就行。 他把烟戒了,酒没戒,每顿二两灵芝参芪酒。王淑兰打电话咨询了老中医后也不再阻拦,像老中医说的,就算不治病只要心情舒畅就好, 何况二两酒对老谭来说啥都不算啥,无碍。 王淑兰每天早早起来生火烧炕做饭。她起来的时候老谭也起了,把被褥叠好放进炕勤,然后下地穿鞋,带上棉帽子出屋,到院子的东墙根儿那抱噼好的木头瓣子进屋放到灶火坑旁。 王淑兰在大锅里熬小米粥、煮鸡蛋、热馒头和咸鸭蛋, 他把英子妈送来的咸菜切上两小碟拿到屋里的炕桌上,然后把窗台上盆里的插葱薅出两根, 去根扒好洗净放在桌上,再到外屋地拿酱碗。 每到这时王淑兰便心疼的说:“又薅葱——” “老嫂子那好几盆呢,哪天再去端一盆。”他说。 俩人的早餐很丰盛,小米粥、煮鸡蛋、咸鸭蛋、咸菜、馒头、大葱蘸酱,还有大蒜。隔两天馒头换成玉米面大饼子,或者油饼,有时是手擀面条。 吃过饭王淑兰收拾碗筷,老谭把暖气炉子添上煤,用炉钩子把火捅旺,然后把水壶接满水坐在炉子上。 接下来沏一壶茶,坐在电脑前一边喝茶一边看新闻。看半个小时新闻,然后打开美篇浏览自己以前的作品,顺便写新东西。 写的都是关于饭店管理的,也不会写别的,这是他老本行。 王淑兰把碗筷刷洗完毕开始收拾屋,一通收拾下来一个小时。收拾完了坐沙发上喝杯茶, 休息一会儿,和老谭唠两句嗑儿。 每天这个时候是九点半左右, 太阳暖和,俩人便出屋走走。去的地方很多,比如北山的滑雪场,南山下的农家乐,再不就到村子里走街串巷,听鸡鸣狗叫、驴马嘶鸣。 siluke.com 农家乐那里有十多个蔬菜大棚,吃新鲜菜方便,到地儿现摘现买。离大棚不远是鱼塘,冬天鱼塘封了,但里面有鱼,鲤鱼、鲫鱼、草鱼、胖头、嘎鱼都有,吃鱼也方便。 至于笨鸡大鹅就不用说了,村里家家有,想吃的话人家都是杀好了送来。 今天阴天,还有点起风,老谭和王淑兰没准备出去熘达。 英子妈提着两兜东西来了,一个兜里是牛肉,一个兜里是四个大红皮萝卜,还有自家晒的干蘑菰。 “早上老王家杀牛, 我割了叁斤腰条和二斤屁股蛋, 正好窖里有萝卜, 你给谭总做个牛肉炖萝卜。”英子妈对王淑兰说。 “哎呀,太谢谢了。”王淑兰赶紧道谢。 “这谢啥,嗨,我去晚了,要不然能买块里嵴。”英子妈有些遗憾,随后道:“这是夏天时我在山上捡的蘑菰,不咋好,但干净,我一个一个挑的。上门收蘑菰的来我没卖,省思晒干了给你邮去,这回正好,省事了,你给谭总做了吃,听人家说吃蘑菰对癌症好,尤其野生的。” 王淑兰看着牛肉、萝卜和蘑菰,心想不能白吃人家的,便要给钱。 英子妈急了,说:“这两年家里行了,不像头两年那困难。我们两口子都在农家乐上班,她爸打更一个月一千五,我在厨房干活一个月两千,加一起叁千五花不了的花。 家里还有地呢,地里是出不了啥钱,至少不用卖粮食吃。 家里也没啥花项,孩子大人填补点儿穿戴,买点儿酱油醋啥的,剩下的就是人情来往和给她爸看病花钱。大头是孩子念书,你给管了,这就减轻我们不少负担。 不瞒你说这两年不但不用借钱过日子了,还有点余负呢。看我养的鸡没?往年哪敢杀了自己吃呀,都卖钱了,现在不用,不指着它卖钱,都留着自己吃。” 英子妈满足的笑笑,接着说:“下个月进腊月门子就杀猪,不怕你笑话,打她爸腿折了就没杀过年猪,每年过年就割那么两斤肉包顿饺子,孩子大人吃了算过年了。” 想起了心酸事英子妈眼泪就掉了下来,随后赶紧擦掉,说:“看我,说这个干啥,杀猪时你和谭总可得在呀,别走,吃新鲜猪肉。” 英子妈走后王淑兰把牛肉拿出一半用水泡上,另一半放进冰箱,然后走进里屋对老谭说:“今儿好,有牛肉吃了。” 老谭说:“看着没,还是农村生活好吧,有人情味儿,溷合。” “主要是我人缘好。” “嗯,你人缘好。” “一会儿我去大棚那买二斤芹菜,还剩下块牛肉,包芹菜馅饺子。” “天不好明天去吧,明天咱俩儿一起。” “也行。” 王淑兰无事可做,翻看手机里小孙女的照片和视频,看着看着开始想小家伙儿,不由的掉了眼泪。怕老谭看着又赶紧擦掉,窝在沙发里忍着继续看。 老谭在写一篇“浅析当今中小饭店管理”的文章,这是第二部分,第一部分前天在美篇的美食天地发出去了,反响挺大,阅读量两天时间过万,很多开饭店的看了都留言说受益匪浅,催看下文。 老谭写着,半天没听到王淑兰的动静,以为她出去了,回头瞅见正窝在沙发里看手机呢,聚精会神的,脸上带着的笑。 “看孙女呢?”老谭问。 “嗯。” “想了吧?” 王淑兰把手机收起,顺势坐直身子,说:“有点-----都说隔辈儿亲,一开始我还不信呢,现在是信了,见不着就想。” 老谭歉意的说:“想就回去看看,我没啥事,能照顾自己。” “不用,再有半个月就回去了。”王淑兰从沙发上坐起走到老谭跟前儿,说:“你自己在这我也不放心,另外在这陪你挺好,没看我都跟着胖了,人也有精神了。” “真是谢谢你了。”老谭由衷的说。 “有啥谢的,缘份,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过来还。” “下辈子我还你。” “呵呵,真要有下辈子就好了,人都得好好活,不带做坏事的------怕下辈子托生不成人。你说托成人有啥好的,受累不说,还得苦巴苦业的往前挠哧,前半辈为爹妈,后半辈为儿女。 找个好对象还行,能知疼知热的活着还有意思,要是碰着不是那样的就得一个人过,图意啥?” “图意活着。”老谭说:“以前我也没想明白,这两天才想的。拿我来说吧,从小家里穷,念书念不起,长大了连媳妇都说不上。 出来打工一是为了摆脱穷困,让我妈过上好日子;二是在外面说个媳妇,一起过日子,连带着生儿育女以继香火。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装卸水泥。第一天就给我累垮了,咋形容呢?简直不是人干的活,我是咬着牙双腿打颤装完的。 当时想不干了,那时候想起我妈要饭养活我们姐弟六人的事,我妈说:妈要的不是饭,妈要的是活着。这句话对我影响很大,所以就坚持下来。 其实在我难的时候,干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想到我妈说的这句话------ 活着。 -------这两天才整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活着,如果老天爷不让生命拉长,就努力地把生命拓宽,人生虽有长短,只有活明白了才是精彩。” 第450章 趣味童谣 老谭在这半个月里想了很多,有些事如果不想明白、不给自己一个交代是不能安心养病的。 比如对病情的认知和态度,对集团工作的安排与交代,对家人的如何隐瞒等等,最主要的是如何处理和林燕之间的事。 他决定和林燕离婚。 离婚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就不用说了,这些年没有感情, 早该离了。 促使他下定决心离的是第二个是原因:自己虽然是初期患者,但毕竟是癌症。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攻克癌症,即使是初期治愈率也不超过百分之五。 虽然自己已经想开了,有好心态,也坚信能战胜病魔,但万一呢? 他不想拖累林燕和儿子,想趁活着的时候给她们娘俩儿留下点什么, 比如钱,比如家。 话说回来,离婚对他和林燕都是解脱,身体和心灵上的完全解脱。他能想到如果不离婚,现在自己在家养病会是怎样的情形,不但吃药白费,还会加重病情。 这倒不是说现在身边有王淑兰照顾就说林燕的不好,或者说和林燕离了跟王淑兰结婚,现在这种情况老谭能和谁结婚? 答桉是否定的,除非癌症好了,是个健康人。 是这些年对林燕太了解了,包括对自己的了解,出现那种情形是正常的。 他准备把离婚这件事放在年后去办,现在的精力必须放在治病上,这是最主要的。 至于工作,他已经全权交给周晓梅了,虽然有着不放心, 但反过来想自己不还没死吗,没死就好,周晓梅处理不了的他来处理,只要他还活着,阿巧就四平八稳,谁也掀不起风兴不起浪来,这自信他还是有的。 他给自己做了半年的规划,只能做半年的,长了做不了,因为不知道半年后身体会啥样。 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 往近了说,半个月后回北京复查,如果老中医的药管事,病情得到控制,就继续吃,继续在美丽谷调养。如果需要化疗的话就住院化疗,化完疗回省城,然后带着儿子回老家过年。 过完年回省城把婚离了,然后去北京老中医那拿叁个月的药,直接去呼市大青山老喇嘛的清修之地,在山上调养叁个月。 他一直认为大青山那是养病的最佳场所。虽然美丽谷也好, 但相比较还是那里更好一些。那里身处大山深处, 人迹罕至,更接近大自然,有回归原始的味道。 上次如果不是香客满了没房间,他肯定会在那住半个月。 这回去初步计划是待叁个月,叁个月能看出好坏来。好,叁个月平安度过,然后下山去北京复查。坏,可能下不了山,得叫人抬下来送医院做手术。 再往长远打算就是工作了,他准备下半年开始辅助周晓梅的管理,五个区域巡回演讲培训,帮助企业修炼内功。 这当然是后话了,得视身体情况而定,现在说为时过早。 他刚才的话叫王淑兰很是触动,王淑兰没想到他能有这么深刻的认识。 “看来你现在是活明白了。”王淑兰说。 “没全明白,一半吧。”老谭接着说:“倒是挺感谢这次得病的,应了那句话:谁也不知道惊喜和意外哪个先来。我是在惊吓中迎接了意外,在感受到生命脆弱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它的强大。 只要人心不死,积极地活着,想着以后的美好,生命就会强大,很多事就会放下。 什么事能比活着更重要呢?和活着比起来抱怨、不甘、看不惯和争名夺利都无关轻重,活着比啥都好。 只要活着,什么事都来得及,什么也都能,这才是生命的意义。 知道我现在想啥吗? 我现在就想把每一天都活好,认认真真、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活好,不留任何遗憾。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有滋有味,充满激情。每天早上起来看到太阳,看到天空,看到咱们的这个小院,看到你,我都感动的想哭。 ddxs.com 说实话生活对我老谭不薄,只是一直没认真的感受过。总觉着自己很忙,有挺多事要做,而忽略了感受,忽略了围在身边的亲情、友情、亲姊姐妹、兄弟朋友------ 要是没有这场病还意识不到这点,还会一如既往地往前挣命,直到有一天真不行了------ 这几天我悟出个道理。生活就是好好活着,生活中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成败得失、爱恨情仇、坎坎坷坷------等等等等,这一切都是活着的见证。 人只有尊重生命、用心感受、真挚热爱才会懂得活着的价值,生活的美好。 生活本身就是财富!活着本身就是幸福!” “说得好呀,给你鼓掌。”王淑兰被老谭的话打动,鼓起掌来。 “我这是大病不死必有后福。” “去,别死死的,不好听。” “没事,没那些讲究。” “那也不好,以后不许说死死地,听着没?” “听着了。” 王淑兰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说:“都这时候了,我去把牛肉炖上,牛肉不爱烂。”说完往外屋地走。 老谭也站起来跟过去。 他切牛肉,王淑兰给大锅架火洗萝卜。俩人配合默契,很快把牛肉炖到锅里。 老谭看灶坑没多少木头了,戴上手套准备出去拿,推开门见外面零星的飘起了雪花,冲屋里喊:“要下雪了——” 王淑兰正在淘米,听了后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出来看着天说:“天气预报说今儿和明个儿有大暴雪,看样真有。” “今年雪多,呼市上场雪就大,都成灾了。”老谭说。 “趁没下大我去大棚那买点菜。”王淑兰说。 “等会儿咱俩一起去。” “别了,你在家看着锅,别煳了。顺便把饭焖了,米我淘完了。” 王淑兰说完往大门外走,正赶上晓梅妈往院里进,俩人碰了个顶头碰。 晓梅妈是来给送菜的。她也是看要下雪了去大棚那买的菜,顺便给老谭这边带了份送了过来。 晓梅妈没进屋,和王淑兰说两句话就走了,忙着回去给老伴做饭。 “我看以后咱们啥都不用整了,到时候就有人送。”王淑兰提着包好的菜乐呵呵的说。 “你人缘好,啥都有人送。”老谭恭维道。 “可不是咋地,人缘好就是好,没办法。”王淑兰夸张的摇了摇头,挡在抱着木头绊子的老谭前面往屋走,一边走一边炫耀的扭着屁股,腰肢晃动。 老谭在后面笑,想起小时候的一个童谣来,便张口道:“一只母猪十八个奶,走一步,甩叁甩,走了一百零八步,屁股甩了多少甩。” 王淑兰听了也不恼,回过头也说了一段:“一棵树上结俩梨,又白又嫩真稀奇,大人见了红了脸,小孩见了直着急。” 老谭的脸红了。 第451章 患难见真情 雪花开始是零星的飘落,这一朵那一朵的,落到地上很快被风吹走,没了踪影。 慢慢的就多了起来,风也吹不走了,地上落了一层。 从窗户往外看去,天地间被飞舞的雪花笼罩, 远处的山渐渐模煳,近处的树开始依稀,小院里的柴火垛盖上了白色的棉絮。 外屋地大锅里的水滋滋的响边,升腾起来的热气顺着天窗往外冒着。暖气炉的炉火正旺,水壶里的水发出沙沙的响声。 屋里炕上,老谭和王淑兰正在吃饭, 桌子上摆着牛肉炖萝卜、大葱蘸酱、蒜苗炒鸡蛋和腌的辣椒咸菜。 他俩每天两顿饭,这顿饭吃完也傍黑天了。 老谭照例二两灵芝参芪酒, 王淑兰平日不喝酒, 今天下雪添了情调,加上老谭蹿缀,倒了二两雪莲酒相陪。 “我现在知道晓梅她爸妈咋不愿意回去了,这地方多好,空气好,风景好,吃的都是绿色食品,喝的都是矿泉水,天天睡火炕,搁谁也不爱走,尤其岁数大的。”王淑兰说。 “农村养人。”老谭说。 “在这待的我都不爱走了。” “不爱走就在这待着,自己房子。” “------一个人在这待也没意思,有个伴儿还行。” “我不是伴儿呀。”老谭笑道。 “你能陪我一辈子咋地?”王淑兰很形象的学了本地妇女说话的语调,末尾还“啧啧”两声,把老谭逗笑了。 这时王淑兰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刘洋打来的, 跟老谭说了声“刘洋”, 然后便按了接听键。 “王姨, 是我,刘洋。”刘洋说。 “噢,你好刘洋。”王淑兰说。 “王姨,我都想你了,你在哪呢?” “我在美丽谷呢。” 王淑兰说完就后悔了,但话说出去了收不回来,冲老谭挤下嘴角,意思是让小丫头骗了。 这时候就听见刘洋咯咯的带着得意的笑声,接着传来问话:“是不是和我师父在一起呢?” “嗯,和你师父在一起呢,用不用他接电话?他就在旁边。”王淑兰主动的问,她明知道刘洋不敢叫老谭接电话,故意吓唬。 “不用不用,我就是想你了,和你唠两句嗑儿。”刘洋赶忙道。 “唠吧,想唠啥?”王淑兰问。 “------你现在挺好的吧?” “我挺好,你师父也挺好, 你也挺好的吧?” “嘻嘻, 我挺好。那个, 那个我师父真在跟前儿呢?” “在呀,真在跟前儿,你要和他说话?” “不不,不说,我就是问问。你和我师父挺好就行,我没啥事,挺长时间没打电话有点想了,那个,我挂了呀——” 刘洋说着把电话挂了,王淑兰拿着手机有些懊悔的对老谭说:“这回好,都知道咱俩在一起呢。” 老谭说:“知道就知道吧------” 他想接着说准备要离婚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说等离了再说吧,现在还没离呢,说它干啥。 王淑兰说:“她们都不知道你得病的事,知道了估计得乱套。” “乱套倒不至于,心没底是肯定的。”老谭说:“所以尽量不叫他们知道才好。” 俩人吃完饭天就黑了,雪还在下,没有小的意思。 王淑兰在外屋地洗碗,老谭看屋里的木头不多,戴上手套到外面抱了两趟,感觉够两天烧的了就没再抱,说:“这雪得下到明个儿,现在就没脚面子了。” 王淑兰不禁担心的问:“下到明个儿那大棚不得压塌呀?” “不能,向总他们扣的时候想到这点了,全是加固的,再下这大雪也压不塌。” “那还行。” “这下滑雪场火爆了,等雪停了玩的人肯定多。” “嗯,少不了。对了老谭,咱俩也学学滑雪呗。”王淑兰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架柜,用围裙擦着手。 “我倒是想学,血压高学不了,上去恐高,平地还行。”老谭接着说:“再加上这胖,整不好摔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 ddxs.com 王淑兰看着老谭犯愁的说:“你可咋整,浑身净病------早听我的多好,我去年就说,让老中医好好给看看,开药调理调理。 咱俩要是年初就来这养着的话估计你那癌症都不会得,身体早好了。你就是犟,啥话不听,我还能给你当上咋地?” 老谭笑,说:“现在也不晚。” “还笑呢,早听话多好。现在是不晚,不叫人担心吗?”王淑兰说:“这两天差点儿了,刚来的那几天我这心成天提熘着,晚上睡半道觉就醒,赶紧打开灯看你两眼,恐怕你------” 王淑兰说不下去了,眼里噙了泪水。 老谭鼻根儿发酸,走过去把女人紧紧地搂进怀里。 周晓梅到家的时候叁个孩子已经睡了,她说还没吃饭呢,曹家栋给她下了碗热汤面条。 吃面条的时候曹家栋对她说:“今天给塞外食府店修冰柜,厨师长问谭董是不是得病了,我说不知道呀,问他听谁说的,他说你别管听谁说的,就说有这事没。我跟他说没这事。” 周晓梅一惊,问:“他听谁说的?” “我估计是图雅,图雅和他挺好的。” “这个图雅,嘴没个把门的。”周晓梅来气的说。 “你最好给木兰打个电话,问她跟图雅说谭董得病的事没,要说了那肯定是图雅说的,要没说就有可能是从北京传过来的,你、木兰、杨志军和我不可能说。”曹家栋说。 周晓梅想想也是,拿起手机就要给木兰打过去,家栋拦住说:“先别着急,把面条吃完了,一会儿凉了该坨了。” 周晓梅也确实饿了,听话的把手机放下,叫家栋给拿了大蒜和辣椒酱,叁下五除二的把面条吃完,然后给木兰打电话。 消息确实是图雅传出去的。 那天把老谭送上车后木兰没跟着去北京,晚上下班后图雅到她家来了,见杨志军不在便问去哪了,木兰说去北京了。 图雅知道中午周晓梅她们去医院陪老谭检查的事,这一听杨志军去北京了,加上一下午没见到老谭和周晓梅,便展开联想,猜测肯定是老谭病了,并且很严重。 在她的追问下木兰说出实情,告诉她呼市医院检查是癌症,为了确诊去的北京,到底是不是还不一定,叫她别乱说,自己知道就行。 等杨志军从北京回来后她知道了确切消息,同时也得到了杨志军的封口令。她知道这事不能乱说,同时也为老谭担心、惦记。 奈何与塞外市府店的厨师长关系好,是亲密无间的酒友,于是犯了喝酒人常犯的毛病,酒酣之际吐露心声,并且说完了还郑重其事的嘱咐:“你知道就行了,不许跟别人说。” 第452章 艳华得知消息 木兰对图雅大为光火,图雅对自己的酒后失言也很后悔,于是找塞外食府店的厨师长又喝了顿酒。这回没喝多,当厨师长向她求证老谭是不是真得了癌症的时候她说扯呢,谁说的,我咋不知道。 厨师长说:“你说的呀,上回喝酒的时候你亲口说的。” 她瞪着眼睛说:“别在那瞎白话, 我能说谭老大得癌症?除非不想在阿巧干了。人家好好的我能造那谣?跟你说可别瞎造谣呀,周总要是知道了饶不了你,不把你开除才怪呢。” 图雅的矢口否认叫厨师长很是无奈,想到自己还向曹家栋问了这事,禁不住心里一阵悲凉。好在他只是问了曹家栋,没跟别人说起这事。在忐忑不安中过了几日, 没见周晓梅找自己,才逐渐放下心来。 这天艳华和周晓梅通电话, 马上元旦了,俩人研究一下年会时给员工发奖金的事。 研究完之后艳华问:“你小叔现在忙啥呢?还在美丽谷?” “在呢,听叨咕过两天去北京。”周晓梅说。 “他这回在美丽谷没少待呀,对了,没说去北京干啥?” “那没说。” 周晓梅不善于撒谎,她这时就希望艳华别再问小叔的事,怕不知道咋回答。 “噢,他最近身体咋样?”艳华问。 “挺好的------” “支扩没再犯吧?” “没有。” “那就好------忠清上两天从北京回来说王总没在北京,去外地了。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在美丽谷呢,她和你小叔现在是不是------”艳华没往下说,意思却很明显。 “这个------这个------” 艳华笑了,“有啥不想让我知道的呀?” “嗨,我还是跟你说吧,要不然你得误会------” 周晓梅把老谭得癌症的事向艳华说了。 艳华既吃惊又震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问:“那现在王总在美丽谷护理呢?” “嗯, 她在那。”周晓梅说。 “大夫就说先吃中药调理, 没要求化疗啥的?” “没------先吃中药调理着,不管事再化疗------我看那个老中医挺有把握的,另外我小叔发现的早,刚得就检查出来了,能治。”周晓梅说。 “这事咋瞒着我呢,他不叫说你也得告诉我呀。”艳华埋怨道,这是她第一次生气的埋怨周晓梅。 挂了电话后艳华呆坐在椅子上,老邓啥时候抱孩子进屋的都不知道。 老邓看她那样,问:“有啥事了?” 艳华看着老邓说:“老谭得癌症了,胃癌初期。” 老邓一惊,问:“啥时候的事?” “月初,在呼市检查出来的,去北京确的诊。” “现在在北京呢?” “没,在美丽谷呢。在医院检查完王总给找的中医,听说这个老中医挺厉害的,给开的中药,现在吃中药调理呢。”艳华说。 “噢-----咋还去美丽谷了?没回来呢,在家调理多好。”老邓问。 艳华吁了口气,说:“老谭和他媳妇不合, 多少年了------吃中药能管事吗?” 老邓也不知道管不管事, 说:“初期应该没啥事------就怕扩散了。” “我这心呀------乱七八糟的,你说咋还得癌症了呢?”艳华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说实话她难受。 老谭在她心中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这些年她一直把老谭当自己的兄长,看成亲人。 她像妹妹依赖哥哥一样的依赖老谭。有老谭在她心就有底,啥都不怕。在她心中老谭就像一棵大树,时刻的给自己遮风挡雨。 她没想过老谭不在了会怎样,在她的心中哥怎么会不在呢?哥一直都在的。 xiaoshuting.la 她后悔自己这个当妹妹的太不关心老谭这个哥了,明知道老谭有高血压、支扩,胳膊、腿都骨折过,胸口还受过重伤,身体严重透支,早就该劝他停下来好好调养了。 可是自打自己怀孕到现在,整整两年时间没上过心,甚至都没怎么问过。 她责备自己,感到对不起老谭,同时也感到了不安,她怕老谭离去,因为自己当妹妹的不关心而离去,她怕。 孩子在老邓的怀里睡着了。 老邓把孩子轻轻地放到床上,盖上小被。 艳华缀泣着。 老邓在她身旁坐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揉着。 “癌症不是啥绝症了,只要发现的早都能治。”老邓说:“他这不是初期吗,没啥事,好好配合治疗能好。 张丽不就是发现的早,刚有症状就切除了,现在不好好的,啥事没有。老谭也没事,放心吧。” 艳华停止了缀泣,但眼泪还在掉。 她说:“张丽是宫颈癌,直接把子宫全切除了,老谭这不是胃吗?” “胃切除一部分没事,只要后续治疗跟上,癌细胞不扩散,都没啥事。我们单位的老张------”老邓要说他们单位的老张也是胃癌,胃切去一半还活了五年呢,上个月才走。话到嘴边发现这个例子举的不好,实在不合时宜。 “不死了吗------”艳华说。 “------” “不叫他去长沙就好了,那时候就调理啥事没有------全怨我,当时态度坚决点就好了------他这是累的,纯累的------” 老邓想安慰妻子两句,可是找不出安慰的话来——他的心也不好受,老谭是他敬重的人,有感情。 “我想去看看老谭。”艳华说。 “咱俩一起去。”老邓说。 艳华擦了擦眼泪,“老谭不想让人知道他得病的事,连我也没告诉,今天我要是不问晓梅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马上元旦了,老谭得到北京复查,把儿子叫他姐带几天,咱俩去北京。” “行。” “你不是肿瘤医院有认识人吗,咨询一下,问问胃癌初期咋治最好。” “你不说我都忘了,一会儿我就打电话。” “好好问问,问详细点儿。” “嗯。” “别一会儿了,现在就打。”艳华说。 老邓把手机掏出来找电话号码,一着急翻过了,不得不再重头找。艳华在旁边说别翻得那快,慢点------然后又说姓啥你还知道不?查字母呀------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老邓一紧张,又翻过了。 第叁遍才找到。 第453章 苏州下雪涮羊肉 苏州很少下雪,但今年下了,下的还挺大,能堆雪人了。 北方人对下雪习以为常,像看夏天的雨一样,没啥稀奇的。 南方人则不,看见雪欣喜若狂, 直说这才是冬天。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古毅想起了呼市,在呼市一下雪,首先想到的是涮羊肉喝烧酒,喝多了睡一觉,第二天起来一看雪停了,天嘎巴嘎巴冷,咋办?继续涮羊肉喝烧酒,喝多了睡一觉。 好像挺长时间没涮羊肉了,都忘啥滋味了。 古毅想涮羊肉,便问老婆王姐想不想吃。王姐说吃吧,家里有火锅,出去买点肉和青菜就行。 自打结婚后俩人的日子甜蜜幸福,并且是典型的夫唱妇随型。王姐没了当法官时的干练霸道,成了温柔贤惠的小女人,啥事也不想,啥都听古毅的,有时还带着些撒娇般的懒散。 古毅很享受这种大男人的日子,活得滋润,甚至都感觉年轻了,像个小伙子。 当然,这跟王姐无微不至周到热情的服务是分不开的。 女人的第一个客户永远是自己的男人。 聪明的女人理解老公的心情,满足老公的需求,提高对老公的服务质量。得到的是老公的依恋和爱护。愚蠢的女人是挖苦老公的无能,嘲笑老公的没本事, 无时不刻的提高自己的需求与地位,最终得到的是永久失去。 俩人要出去买肉买菜,王姐先打扮一番。 “买菜就不用打扮了吧。”古毅站在王姐身后说,眼里充满了笑意。 “你那么英俊我能不打扮吗?”王姐看着镜子里的老公说。 “我英俊吗?怎么觉着有点像傻小子。” “净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没那年轻。” “你倒像个小姑娘。” “这话我爱听。” 古毅看着妻子渐渐长长、已经盖住脖项的头发说:“你还是留长发好看。” “以前不是工作需要吗,留了二十多年的短发。现在留长点,也享受一下当姑娘的感觉,长发飘飘。”王姐说完咯咯的笑了,声音清脆的像个小姑娘。 古毅被妻子吸引了,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从后面环住妻子。 王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把后背倚进古毅怀里,感受着丈夫的温热,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古毅闻着妻子头发的香气,有些陶醉。 夫妻俩享受着美妙的温存时刻------ 过了好一会儿,王姐把古毅不安分的手从胸脯上拿开,嗔道:“不吃火锅了?” “不了,先吃你。”古毅赖皮的说。 “我留着晚上睡觉时吃,先吃火锅。” 古毅恋恋不舍的松开妻子。 松开了,涌动的热情和肚子里的邪火渐渐消退。他说:“就咱俩吃没意思,老谭在就好了,在呼市的时候一下雪我俩就涮锅子,能涮一天,啥时候雪停了啥时候完事。” “谭老弟不在, 要不你给乔刚打电话,我听乔姗说她从香港回来了。”王姐说。 古毅想了想说:“他不爱吃羊肉,还咱俩吧。” “再不把李爽两口子叫来。” “不叫,喝不过李爽,再说小高喝酒和个闷葫芦似的,瞅着难受。” “呵呵,那找谁陪你?”王姐这时成了疼爱弟弟的姐姐,贴心的问。 “谁也不找,就咱俩。”古毅说。 “再不把额尔敦叫来,你俩能喝到一起去。”王姐说。 古毅眼前一亮,确实,额尔敦合适,不但能喝到一起去,他来的话调料就有人调了,额尔敦蒙族人,从小吃涮羊肉长大的,调料调的没的说。 “嗯,他行,我给他打电话。” 额尔敦听说涮羊肉便高兴的答应,怕古毅买不好羊肉,他去买,顺便把老家给寄来的野韭菜花带来。 王姐觉着只额尔敦来还是人少,便叫古毅把雅茹也叫来。她和雅茹对脾气,雅茹贤惠文静,心地善良,她喜欢。 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老板娘了,总和古毅去店里,店里的员工大都熟悉。她不过问经营和管理上的事,对员工却是很好。 她对包括赵敏在内的五个残疾员工尤为照顾,总是及时的解决他们生活上的困难,凭这点就叫人喜欢、亲近、刮目相看。 夫妻俩出了家门,雪还在下。 这是一场覆盖东北、华北、华中、内蒙古东北部在内的大面积降雪,从十二月二十五号下午开始,先北后南的推移。 东北的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大部分高速公路关闭,飞机停飞。大雪带来的不单是交通的不便,还造成蔬菜大棚的倒塌,牧区牛羊的大面积冻死,直接经济损失达上亿元。 雪到江南已经弱了许多,在北方造成的是灾害,在这里成了多年不见的美景,上哪说理去。 离小区不远就是生鲜超市,俩人漫步雪中,看上去不是去买菜,而是欣赏雪景。 “好些年没下这大的雪了。”王姐感触的说。 “东北年年下,比这大,这雪在东北都是小雪。”古毅说。 “东北还说啥了。” “今年过年我领你去东北。” “不去,太冷,我怕冻着。” “其实东北就是气温低,屋里有暖气一点不冷,都穿背心裤衩。不像咱们这没暖气,屋里阴冷阴冷的,不开空调根本待不了。要讲暖和还得是东北,尤其农村,小火炕一烧,土暖气一生,那屋子暖和透了。”古毅说。 baimengshu.com 王姐听的心动,说:“我还没睡过火炕呢。” “跟你说那火炕可老好了,睡着舒服,尤其腰不好的人,睡两个冬天保管好,比吃药都灵。” “你就吹吧。” “这还真不是吹。知道我们东北爷们儿为啥勐吗?就是从小睡火炕睡的,腰好肾不虚,干啥啥牛逼。” “去,越来越没边了。” 夫妻俩到超市买了青菜和几样小海鲜,又转了一会儿觉着没啥买的了就回了家。 晚上六点,火锅准时开吃。 雅茹不知道额尔敦也在,估计知道的话她有可能不来。 好女人谁都喜欢,尤其雅茹这样的。 额尔敦喜欢雅茹,或多或少的表达过那意思,但都被雅茹委婉的、不动声色的回绝了。一个暗自表达,一个默默回绝,俩人之间就有了不为人知的尴尬。 雅茹的尴尬、不自在额尔敦也有,他也不知道雅茹会来。但他的心是窃喜的,虽然知道雅茹不喜欢自己,但是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涮火锅还是挺高兴的。 由于高兴,喝到兴奋时来了蒙古汉子的豪爽,一展歌喉,连唱了三首美丽动听的草原歌曲,其他三个人掌声不断。 额尔敦唱罢,古毅突然说:“这要是老谭在就更热闹了。” 第454章 喝酒唠唠老谭 古毅话音刚落,王姐说:“他在的话你好能再多喝点儿。” 古毅便讪笑,说:“他在也不能多喝,都多大岁数了还使劲喝?就是和他喝酒有意思,愿意听他说话。” “老大喝酒没闲话。”额尔敦说。 “那可不,老谭不管喝酒还是不喝酒都没闲话,都正事。”古毅拿自己举例, “这么说吧,我差不多混一辈子,有钱的见过,有权的也见过,真叫我佩服的没几个,但老谭我绝对佩服。 我俩都省城人,我比他去呼市还早呢, 人家在呼市混的比我明白。这刚几年,阿巧在呼市就站住脚了,并且发展到了北京、苏州,长沙,叫人佩服不? 说白了我跟他混呢,没老谭我现在是啥?能在苏州开五家店?屁吧!想都白想。” 他说的是实话,没老谭他现在可能还在商会给孙于聪当跟班的,不会来苏州,更不会和王姐结婚,有现在的好日子。 “别忘了谭老弟还救你一命呢。”王姐说。 “这不能忘,一辈子不能忘。”古毅动感情的说。 喝酒人都知道,酒桌上怕动感情,动了感情会把谈论的人以前的种种好处全想起来,然后感激和尊重的话说不完。 人们对自己有恩的人的感激和尊重早就存于心中,平时不好表达,喝酒时酒适时地充当了媒介,让情感得以爆发。 于是老谭过去的许多好事被挖出来, 一件件被重新评说。 雅茹说了呼市海东店装修时发生的救人砸腿事件,她说:“老谭右腿上那道弯弯扭扭的伤疤就是那回落下的,好在有老谭,要不然那个工人得没命。” 接着古毅讲了老谭被苏娅的弟弟宝利图拿刀捅的惊险事。 “那次可真危险,刀尖要是再偏那么一点儿老谭就完了,咱们今天也不可能在一起涮羊肉了。”古毅说。 “那回真险,老谭差点没命,抢救了三个多小时。”雅茹说。 “老谭是捡条命,他捡条命苏娅的弟弟也捡条命,要不是老谭说句话那小子现在还在监狱待着呢。老谭这点我最佩服,换了我我做不到。 差点让人拿刀子捅死,不叫他偿命就好事了,还不追究刑事责任,咋想的?反正我是做不到,没那大肚量。”古毅说。 “我也做不到。”额尔敦说。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在跟前儿了。”雅茹说:“苏娅找的老谭,一进门就跪下了,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边掉一边磕头,谁见了也受不了。 她就那一个弟弟, 爹妈早没了,她带大的,能忍心看着蹲监狱?也是没法子------现在宝利图不挺好, 上两天还救人了呢。” “谭老弟是以德报怨。”王姐说。 “你们都知道小慧吧?”雅茹问。 古毅和额尔敦点头,王姐不知道,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雅茹。 于是雅茹讲了老谭在滨海如何碰到的小慧母女,如何把身上的钱都给她们娘俩儿,以及在省城又如何跟这对母女重逢的,如何给小慧妈治病,如何把小慧妈发丧、入土为安。 “老谭就是这样人,心善,对谁都好,啥事还不计较。讲他的事老多了,管他受伤我伺候就伺候了三回。 他现在脾气好了,不爱打架了,年轻的时候爱动手,没少受伤。 你们知道的是宝利图捅他一刀,还有呢。在滨海的时候王红老公拿刀子捅王红,他替王红挡了一刀,也差点要命。 上两天呼市海东店的王艳丽打电话,说她让跟着搭伙过的男的揍了,正好老谭赶上把她救了,把那男的揍了一顿。” fqxsw.org “谭老弟够写本书了。”王姐笑道。 “老谭人好,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讲究,仗义,几乎没听着谁说他不好的。”雅茹继续说:“他就一个毛病,太好酒。 你们现在看他挺好的,其实他浑身净病,硬撑着呢。他八月份来的那回喝酒喝的胃疼,在屋趴一天没起来。以后你们可别找他喝了,他高血压,大夫早说不能喝酒,万一哪天出事了咋整。” “听雅茹说没,以后你俩不许找谭老弟喝酒,听着没?”王姐对古毅和额尔敦正色道。 俩人点头答应。 雅茹说:“老谭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好,早该啥也不干、啥事不管,好好调理调理了。不怕你们笑话,我看着他都心疼------ 你们可能觉着我俩有啥事,这也难怪,我和他年轻时处过,容易让人多想。 其实我俩没啥,这些年了,要有事早有了,不等现在。说心里话我感激老谭,这些年要没他照顾我到不了现在,做梦也没想过能当师傅。 你们不知道,他胸口一共有三个刀口,两个是人家拿刀捅的,一个是心脏跟前儿长了瘤子,做手术留下的。 他支扩是在省城关东人家时得的,纯累的。那时候他既管理关东人家,还管着阿巧,甘旗卡那头也归他管,好几头操心------积劳成疾,就做下个这病。 支扩不要人命,但不去根儿,一旦累着了就犯。犯的时候吓人,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在呼市的时候犯过一回,打了半个月吊瓶,好像药还是古哥淘登的。” “对,我从蒙医院整的。”古毅说。 “他现在是支扩、高血压,胃还不好。看上回他疼得那难受劲儿,真担心别在有啥毛病------” 雅茹的话提醒了古毅和王姐,王姐说:“叫谭老弟歇歇,别这么干了,身体要紧。” 古毅说:“明天我打电话跟他唠唠。” 从古毅家涮完肉出来雪已经停了,马路上的雪随下随被车碾压,已经化了。人行道上的雪还在,装点着城市的冬季。 雅茹坐公交来的,此时已没了公交。 额尔敦也住四合院,准备打车走,雅茹说天不冷,离得又不远,走着吧。 雅茹在前面走,额尔敦跟在后面。 雅茹放慢脚步让额尔敦和自己平行,她想借着酒劲儿跟额尔敦说两句。 “其实你这人挺好,在我认识的蒙族人里你是最优秀的。”雅茹说。 “你还认识别的蒙族人?”额尔敦问。 “我家是蒙古族自治县,蒙族人多。” “噢——” “你们蒙族人能喝酒,爱唱歌,你唱歌就好听。” “我就是瞎唱。” 雅茹笑了,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这人内向,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谁对我好我知道,心里有数。 主要我现在不想------你知道我有个儿子,他不念完大学我也没心思想自己的事。咋说呢,我觉着咱俩这样朋友相处挺好,没事能唠唠嗑儿,谁也不多合计,你说是不。” 额尔敦说:“嗯,挺好------” “我比你大,以后别叫我刘师傅了,叫雅茹姐,听着近乎。” “好,叫雅茹姐。”额尔敦答应下来。 雅茹还想再说点啥,却想不起说啥,觉着要说的话已经说了,额尔敦能明白她的意思。 第455章 农村的热乎人情 二零一九年一月一日,元旦。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零四天。 这天早上,老谭在美丽谷的小火炕上给阿巧的所有员工送上了新年祝福。 新年祝福是个短视频,王淑兰帮着录的。视频中老谭精神抖擞,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铿锵有力,充满激情和感染力。所有员工看到后都十分高兴,备受鼓舞。 艳华也看到了, 她哭了,哭的很伤心,很惦记。 这几天她动不动就哭。 她和王淑兰通过电话,没敢给老谭打,打了怕控制不住自己,让老谭闹心。 和王淑兰通电话时她也哭了。 王淑兰告诉她老谭一切都好,和正常人一样,能吃能喝不疼不痒。作息也有规律, 早上五点准时醒,晚上九点准时睡。 每天两顿饭两遍药二两养生酒,天气好了出去熘达,天气不好在屋里写东西。屋子里暖和,小火炕睡得舒服,人比以前精神了。 王淑兰叫她不用担心,也不用在复查时去北京看望,去也行,但保证别哭。艳华说保证不哭。 “老谭现在最主要的是心情,咱们谁都别给他压力。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的感受,但咱们得往好处想,癌症不是不可治愈,就看啥心态了。”王淑兰说。 “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保证不哭。我就是惦记, 想看到他,看到他我就放心了。”艳华说。 “那好,咱们三号北京见。” 周晓梅和曹家栋一起看的视频,她看完背转身擦眼泪,擦了又流,便小声的缀泣起来。曹家栋劝她说老谭看上去精神很好,啥事没有,应该中药管事了。 周晓梅没吱声。她希望中药管事,更希望啥事没有。可是担心、惦记、丝丝害怕还是在心头萦绕、盘旋,让她安不下心。 不知道老谭得癌症还好,看到视频会高兴,会和员工一样备受鼓舞。可是知道呀,并且是亲自陪着检查的,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能高兴起来吗? 她跟自己说:掉两个眼泪得了,现在小叔养病,整个集团自己负责,把工作做好就是对小叔的最大安慰,他也能安心养病。 接下来整个集团的员工便收到了周总裁的新年祝福。 老谭看着周晓梅发的新年祝福对王淑兰说:“晓梅成长了。” “晓梅本来就行,就是你总担心放不下,恐怕她整不好不敢撒手。”王淑兰说。 “我那样吗?”老谭有点不相信自己那样。 “你省思呢?晓梅名义上是执行总裁, 啥事不都是你说的算?这大伙都知道,只不过不说, 怕你这个光头大脑袋。” “别瞎说呀,厨艺大赛我可是一点没参与,全是她自己整的。”老谭辩解道。 “你要是早像厨艺大赛那样啥也不管就好了,都不带得病的。”王淑兰说。 “你的意思是长沙市场当初应该让她开发呗?” “对呀,让她开发,你在后面瞅着,哪不对了指出来,她不但成长了你还轻快,我说的对不?” 老谭心里认可,嘴上却说:“对啥对——” 王淑兰收拾完屋开始整理行李箱,她和老谭明天往北京返。 “上几天古毅来电话是不是听出点啥了?”王淑兰把一条裤子叠好,突然想起啥似的问。 老谭说:“他就听出来我和你过神仙日子呢。” “去,说正经的呢。我听他说叫你歇歇,找中医调理啥的,是不是知道你得癌症了?” “不知道,他是看我太累了,叫我歇歇,调理调理,养养身板。” “哦。”王淑兰继续整理衣物。 这时外面院子大门传来响动,俩人抬眼透过窗户玻璃往外看,见是晓梅爸妈进了院子。 老两口知道老谭明天回北京复查,今天过来看看。 晓梅妈带了一袋子英子妈上回给拿的蘑菰。 蘑菰很好吃,当地人叫钉子蘑。泡好后形似钉子,黑褐色,吃起来非常滑膛,味道如鸡肉,所以也叫鸡味蘑。 这蘑菰只在每年农历六月份有,过了六月份就没了。起初村里人拿它当狗尿苔,没多少人採。后来有好事者採了拿回家吃,觉着美味,这才採起来。 说也神奇,胃肠不好的村民吃了后觉着非常舒服,继续吃病症有减轻的现象,长年吃的话像老胃病、习惯性肠炎竟然都慢慢好了。于是这蘑菰便成了抢手货,每年农历六月家家妇女、孩子上山採,採了晒干留着自家吃。 也有来收购的,给的价很高,村民们也有卖的,但不多。 英子妈拿来的蘑菰老谭和王淑兰半个月吃没了,王淑兰胃没毛病,只是觉着好吃,没啥感觉。老谭胃有毛病,但天天吃中药,有感觉也以为是药管事了,不会想到蘑菰。 “都说这蘑菰治胃病,我岁数大採不了,你大哥这两天在村子里收的,你带着回去吃,管它治不治病呢,当个菜吃。”晓梅妈说。 xiashuba.com 老谭赶忙道:“太谢谢了。” 王淑兰把蘑菰接过来,说:“这蘑菰好吃,肉头儿,拿它做汤好,赶鸡汤了。” 晓梅妈说:“你做汤时往里下点儿木耳和黄花菜,加两个枸杞,大点葱花,有味儿。我总这么做,老头子愿意喝。 该说不道的打到这来肚子一直没闹过毛病,不知道是这蘑菰的事还是水的事,这的水好,生喝都没事,不坏肚子。另外这水积酸菜还不烂,积出的酸菜才好吃呢。” “是,酸菜好吃。”王淑兰说。 这是晓梅爸开口说:“你俩明个儿走,晌午别做饭了,上我那吃去。我昨个儿叫工人套了个兔子,还有个山鸡,来的时候你嫂子都收拾完了,晌午咱们喝点儿,顶算给你俩送行。” 老谭和王淑兰答应下来。 送走晓梅爸妈不多大一会儿,英子妈来了。英子妈拿来两只杀好的小笨鸡和一只大鹅,还有一袋子粘豆包。 “复查完了你俩可回来呀,眼瞅着进腊月了,回来吃年猪。”英子妈说。 “嗯,复查完就回来。”王淑兰笑着说。 “我看谭总没事,瞅面相就瞅出来了,不像是有事的样儿。” “借你吉言。”老谭说。 “跟你说谭总,复查完赶紧回来,哪也别去,就在这儿养病。我们这山好水好空气好,打我知道这的人就没得癌症的,老辈人说是水土好,吃这的粮食喝这的水,不带得那些乱七八糟病的。”英子妈说。 “好,复查完就回来。”老谭说。 “等你回来我就杀猪,咱们吃个喜儿,你不回来不杀。” 老谭忙道:“这可别,你该杀杀,万一化疗的话就得住院,年前回不来。” 王淑兰也说猪该杀杀,别等。 送走英子妈王淑兰有些感动,说多少年没见着这么热乎的人情了。老谭说人在城市待的都没人情了,别说上下楼了,住对面门见面都不带打招呼的。 讲人情还得是农村,你给他一块砖,他能还你十片瓦。 俩人正说着向总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一个背着塑料袋子的工人,袋子里装的全是刚打出来的胖头、草根儿、大鲤子。 第456章 趁你病要你命 老谭的复查结果是癌症得到控制,病灶没有扩大,病灶周围环境有明显改善。简单的说就是癌细胞还在,没扩散没发展,但环境比以前好了。以前癌细胞能跑出去生崽儿,现在虽然也能跑出去,但生不了崽儿。 专家说这是好现象, 证明老中医的药管用。他建议再加上西医的化疗,通过化疗把病灶内的癌细胞杀死一部分,然后再配上老中医的中药调理,修复由化疗造成的损伤,缩小病灶。 “这样治是不是就能好了?”艳华问。 “这不好说,还得看患者的机体免疫力跟配合程度。积极配合治疗, 保持开朗乐观的心态, 对治疗有事半功倍的效果。”专家说。 这是专家的观点,当然还得听听老中医的意见。 老中医诊所。 老中医给老谭仔细的把完脉, 看了复检结果,又问了最近的情况,先是思索片刻,之后带着少许疑惑的神色问:“除了服用我开的中药又什么别的药了吗?” 老谭说没有,王淑兰也说没有。 “噢------那就怪事了,从脉象上看你胃肠比上回好了许多。我开的药主要是调和胃火、补气益中、以育脾土、驱邪扶正的,用西医讲就是改善病灶环境,抑制癌细胞生长的。对胃肠虽然也有效果,但不能这么有效。”老中医纳闷的说。 王淑兰突然想到了英子妈送的蘑菰,便问:“吃东西有影响吗?” “有,但不大。”老中医随后问:“吃啥了?” 王淑兰便把蘑菰的事跟老中医说了一遍。 “天下之大奇物百出,万物皆可入药,只需对症即可。你说的这蘑菰可能对肠胃有滋补功效,要不然不会有这种效果。”老中医说。 “听您这意思是吃对了?”王淑兰问。 “嗯。”老中医肯定的点了点头,说:“药食本来同源。日常所吃的葱姜蒜、花椒、大料、香叶、桂皮等等,这些东西即是调料、食物,也是药材。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 就是这个道理。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看看这蘑菰了,没带回来点儿?”老中医问。 王淑兰赶忙说:“带回来了,明天我给你送来。” 接着老中医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癌症不是不能治,主要看是啥癌,是初期还是中晚期。 比如说女性患者常见的乳腺癌和宫颈癌,只要发现的早,刚发现就做切除手术,癌细胞得不到扩散,一般都没啥事。 即使中期只要没扩撒没转移也可以切除,然后通过化疗、放疗来延长生命。免疫力强、心态乐观的能活十多年,有的甚至是二十年。 再拿常见的肺癌来说,如果是大细胞肺癌,把有病灶的肺叶切下去就行,以后好好保养,配合治疗,都能活挺多年。 要是小细胞肺癌就不好治了,只能是保守治疗,提高生活质量了。” 说到这老中医停顿一下,看着老谭说:“在西医讲癌症是恶性肿瘤, 分初、中、晚期。只要检查出是癌症的大部分是中期,再不就晚期, 初期的很少,你是不幸中的万幸。 西医看病主要靠仪器,仪器好不?好。但也有缺陷,拿癌症来说初期之前就检查不出来,只能用阴影定性,然后告诉患者定期检查,啥时候发展到初期检查出来了才告诉是癌症。 中医治未病,刚有症状就能在脉象上看出来,然后施药调理,没等成气候呢就抑制住了。像治炎症一样,并且是从根儿上治。 西医是等病症成型了才发现,然后是该割的割该剌的剌,割完剌掉了紧接着化疗放疗,并且不去根儿,仍有扩散转移的可能。 你现在吃一个月药有效果,抑制了病情的发展,但要杀死去根儿不那么容易,得慢慢调养。同时你还得有信心,不能有悲观情绪,要知道悲观情绪所造成的内部环境最适合癌细胞的生长。 我赞同医院给出的治疗方桉,用化疗的方法缩小病灶,然后辅助中医用药调理,这样不但见效快,还保险。” 于是老谭当天住进了医院。 化疗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把化疗药物比喻成一挺机关枪的话,它对癌细胞和正常细胞是无差别扫射,癌细胞被打死了,正常细胞也被打死,无一幸免。 正常细胞被杀死人必难受,反应还相当大。 老谭在进行化疗的第五天时出现了状况。 这也是化疗第一周期的最后一天,做完化疗回到病房后他感到恶心,干呕了两下。头几天也出现过恶心现象,所以就没在意。 王淑兰给他倒了杯水,他刚要喝,突然感觉嗓子眼一热,紧接着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yqxsw.org 接着是第二口,第三口------ 王淑兰吓坏了,着急麻慌的出去喊大夫,等大夫来的时候老谭已经昏了过去。 经过一番紧急抢救老谭没事了,大夫给出的结论是化疗药物刺激了肺和气管,导致支扩复发和血压飚高,于是便出现了吐血现象。 第二天老谭在大夫的要求下做了CT,验了血验了尿,一通检查下来之后大夫说老谭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化疗,更不适合手术,建议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而这时老谭已经很虚了。 以前支扩犯了身体没这么虚,这回主要是化疗引起的白血球大量减少,以至于吐血现象隔一会儿就发生,必须打止血针才行。 吐那些血哪有不虚的。 经过十多天的治疗支扩好了,老谭准备出院。而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林燕打来的电话,林燕在电话里只说了一件事。 离婚。 老谭很平静的答应了。 林燕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说过两天的,林燕说好,等他回去把协议签了,之后便挂了电话。 老谭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心突然间疼得厉害,像被人用手狠劲攥住了似的疼。 是的,他已经决定和林燕离婚,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可是不知怎地在林燕说出离婚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就勐然间疼了起来。 都说有病人心娇,甚至是不讲道理,他现在就是这样。 他没想到林燕会在这时候打电话说离婚,虽然知道林燕不知道自己得癌症了,但还是难以接受——有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 此刻的他不但心疼的厉害,还升起了一股死一般的悲凉,并瞬间席卷了全身,让他感到了冰冷,瞬间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感知。 心如死灰,寂灭。 老谭现在的状态就是有病人常见的“迷痴”(东北人的叫法,大夫叫精神末端刺激,容易瞬间抑郁。) 只见他面如死灰,印堂发黑,双眼呆滞无神,嘴唇上下翕动着却没有声,似在自语。 这时候如果有人喊一声就能把他从迷痴状态里叫出来,可是病房里除了他没别人,王淑兰出去打热水了。 第457章 重新治疗 老谭的脑袋瓜子里现在说是空白也不是空白,灰蒙蒙一片,雾气昭昭的。 其中有光亮闪现,在光亮中他看到了母亲,还有儿子。 母亲和儿子的面孔交替闪现,开始时有些模湖,后来渐渐清晰。 他看到了母亲, 一头灰白的头发,灰蒙蒙的眼睛,满是皱纹的脸----- 他看见了母亲的双手,粗糙、干巴、青筋裸露----- 母亲拿手抚摸着他的头,他伏在母亲怀里叫:“妈——” 画面变了,他看到儿子在冲他笑。那是刚上小学时的儿子,儿子手里拿着钥匙跟他说:“爸,看, 这是咱家钥匙,楼房的,咱家住大楼房了——” 接着脑袋里又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昭昭,他听到了一个声音“离婚!” 接着又一个声音“你是癌症——” 我是癌症?我得癌症了?我要死了? 他脑袋里的自己问:“我真得癌症了?” 接着他感到十分难受,问自己:心咋这么疼?胸咋这么憋闷?嗓子眼咋这热? “哇——” 随着一口鲜血的喷出,老谭感觉胸口一下子敞亮了,脑袋也晴亮了。 谢天谢地,他自己清醒了! 他的清醒把刚进病房的王淑兰吓哭了。 王淑兰进屋刚把水壶放好,回过身看他的时候他就一口血喷出来,满地都是。 他看着王淑兰笑,满嘴血,牙都是红的,如吃人的厉鬼。 “老谭,你咋地啦?别吓我呀,咋地啦?”王淑兰流着泪拼命地摇着老谭,变了声的喊着。 “我没事。” 老谭拉住了王淑兰。 “咋又吐血了?我喊大夫去。” 王淑兰转身欲走,被老谭叫住了。 “不用喊, 我没事。”怕王淑兰不相信他又说了一遍:“我真没事。”然后喘了口气, 好像很累的样子,轻声说:“帮我把地上的血擦了,我睡一会儿,明个儿咱们出院。” 说完他躺在床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一天后,在老谭执意的坚持下王淑兰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后王淑兰拉着老谭来到老中医这里。 老中医给老谭把了脉,看了气色,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怎么这么严重?”老中医问。 王淑兰把化疗的经过和支扩犯了的前前后后详细的说了一遍,老中医听了后沉思起来。 见老中医不说话在那沉思,王淑兰十分紧张,心里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连喘气都压低了声音。 老谭倒很平静,无波无澜的,除了脸色不好外没什么。身子虚是肯定的,一是化疗的副作用影响,二是支扩闹的,并且支扩反过来也影响了胃——病情加重了。 这就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一样,治胃影响肺, 治肺耽误胃。 过了一会儿老中医开口了,拿定主意的说:“继续吃中药。还是给你开一个月的, 一个月后复查。记着不要去医院,直接来我这。” 然后老中医看了一眼王淑兰,说:“你拿的蘑孤我看了,也吃了,挺好。但这个蘑孤只能在你们待的地方吃管用,得用那地方的水才行。 听我的,还到那地方养着去。蘑孤常吃,虽然不能治癌,但对胃肠绝对有滋补功效,比吃药管事。” 然后又转过头对老谭说:“俗话说三分病七分养,病全靠养呢。看你今天的气色不咋好,是不是有压力?啥事往开处想,别有压力。 跟你说,不管啥事都没有身体重要,身体没了人就没了,想啥都没用。总记着人只要活着就是王道,其余的都白扯。 想给父母尽孝,不活着能行吗?想给儿女打江山,不活着能行吗?说的不好听点儿,想贪污、想犯罪、想和女的睡觉,不活着能行吗? baimengshu.com 都不行。现在你就得往开了想,想自己,想怎么着把身体整好了,把癌症整没了。总记着一句话:只要人在啥都有,啥都来得及。” 老中医的话说的实在,醍醐灌顶。 从老中医诊所回到王淑兰家里,老谭认真的对王淑兰说:“我原打算化完疗回省城领儿子回老家过年的,现在看回不去了。病病殃殃的,我妈和我姐她们看了上火,一问还不能不说,撒谎也看出来了。” 王淑兰说:“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治病要紧。明天我先去诊所把药取了,然后回美丽谷。” 老谭说:“我也这合计的,那地方肃静,没人打扰,适合养病。”然后接着说:“快过年了,你的事不少,不能总拖累你,我自己回去。” 王淑兰当时就急了,“说啥呢?你这样我能叫你自己回去?” 老谭说:“你听我说,你是老板,店里挺多事等着你呢,不能总陪着我。另外马上过年了,你得在家,一大家人呢。 我又不是动弹不了,照顾自己还行。另外我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不想有人陪着,再者------” “可行了吧你,别的事我都能听你的,这事不行。”王淑兰打断老谭的话,她有些生气了,但没发火,压制着情绪说:“店里我在和不在一样,有李静呢,要不然平时我也不咋管,都她做主。忠清也总来北京,再说还有晓梅呢,我不在她还不管了? 我家的事你不用操心,就一个年,在不在家过能咋地?跟儿子媳妇说一声就行。 你啥话别说了,我必须陪你去美丽谷,要不然我不放心,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走。” 见王淑兰如此说了老谭便没再说啥,心里很是感激。 王淑兰缓了口气,给老谭倒了杯水,然后在他对面坐下,心平气和的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得劲儿,身上有病,化疗没化好还化严重了,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你能这样就不错了,我都佩服。 加上快过年了,人一到过年的时候啥都能想起来,不是老的就是小的,再不就是兄弟姐妹,平常日子还想不起来。谁都这样,人之常情。尤其你还心事重,想的比别人多,这都理解。 别看你不说,姐不傻,昨天你保证遇着啥事了,要不然不能那样----- 你最能劝人了,挺多话我不说你也明白。我就强调一点,老谭,你现在是病人,把病养好了才是根本,老中医不说了吗,人活着才是王道,人在啥都有,啥都来得及。” 老谭没有吱声,低着头看手里的水杯,轻轻地点了点头。 “弟呀,有啥事别憋着,说出来敞亮儿。”王淑兰说。 老谭缓缓把头抬起,挤了下嘴角,说:“没啥事,都过去了------” “------过去就好。” 王淑兰没有追问,她相信老谭说过去那就过去了。 她说:“明天我取完药去趟商场,给英子、还有她妈她爸都买身过年衣服,还有晓梅爸妈的。咱们在那没少麻烦人家,过年了,多少是个意思。” “嗯,应该。”老谭说。 “也给你买一身。” “我就不用了,穿不出好赖来。” 王淑兰笑道:“这精神儿小伙儿还穿不出好赖来?打扮打扮能找个十八的。” 第458章 小年 腊月二十三,小年。 一大清早美丽谷响起了鞭炮声,满是年味儿。 来美丽谷之前老谭给林燕发了微信,说集团忙春节回不去,年后回去离婚,林燕答应了。 老谭又给五姐打了电话,以同样的理由说过完年回去。五姐说理解, 老妈身体好,叫他不用惦记,过完年啥时候回来都行,不急。 老谭和王淑兰早上包的羊肉馅饺子,小年也是年,得吃饺子。 吃过饭王淑兰收拾完屋子, 把围裙解下来搭在炕沿边上,一偏腿坐炕上, 顺手拽过枕头半倚着。 “老喽,干点活就累了哄。”她说。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老谭笑道:“你学的够快的,连本地人的‘累了哄’都学会了。” “那咋地儿,看我像不像个怨种?” 怨种、潮种是赤峰、朝阳、凌源、喀左一带的方言,说人傻的意思。 “你可不是,精着呢。”老谭说。 王淑兰在炕上倚了一会儿后下地来到老谭跟前儿坐下,喝老谭给她倒好的茶水。 “一会儿我和小英子、还有她妈我们去王府赶集,你看都买点啥?”王淑兰问。 小英子和她妈昨天来了,英子妈说今天王府大集,准备去买年货,问王淑兰去不。王淑兰还是小时候在农村姥姥家时跟舅舅赶过集,长大后从来没赶过,便高兴的答应下来,并且说开车去,拉着英子妈娘俩。 “你看着买吧。”老谭说。 “你去不?拉着你。” “不去,我这刚好点不出去折腾,老实在家待着, 做饭。” “不去不去吧,在家老实待着, 饭不用做,等我回来的。” “一会儿人家就来了,你还不收拾收拾,换换衣服。”老谭提醒道。 “换啥?就这身不行呀?” 王淑兰嘴上这说,还是换了身行头,并且化了澹妆,又变成了一个精致女人。 小英子和她妈来了,刚进屋小英子就站在王淑兰跟前儿左看右看,然后大加称赞的道:“阿姨太美了,比我妈都年轻。” “小丫头就会说话。”王淑兰笑道。 小英子已经不是当年的小丫头了,十七岁的她身子完全扯开了条,出落得亭亭玉立,俨然是一个大姑娘。 身上穿着王淑兰给买的粉色羽绒服,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雪地棉鞋,既青春又朴素,看着就是个好姑娘。 王淑兰她们赶集去了,老谭坐在电脑前准备写东西。 他的“当今饭店管理浅析”已经写完了, 反响挺大。主要他不是以专家的身份写的, 他也不是专家。他是以实战者的身份写的, 里面都是干货,自然对开饭店的、做餐饮管理的用处多多、启发多多,反响也就很大。 他现在不准备写关于饭店管理的,早上的鞭炮声让他有点想家、想母亲。 多大有个妈,多远有个家。 人最幸福的事是不管多大,不管身在何处,回到家能叫声妈是最幸福的。 他很想回家,在家的炕头上挨着母亲坐着,听母亲讲那些家长里短,讲几个姐姐家的事。母亲讲的挺细,今天讲了明天还会讲,老了,有时会犯湖涂。 每次回家都会坐在母亲跟前儿听,累了就挨着母亲身边躺着,母亲这时便不说了,会把比温度计还灵手搭在额头上摸摸,然后说:“还行,不热,睡一会儿吧。” 而那时真能很快睡着,并且睡的踏实。 无论何时何地,母亲之于子女永远是最温暖最安全的襁褓。 老谭把想家的念头压下去——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回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儿,看了叫人担心,回去徒增麻烦。 他在喝茶时想应该写写母亲,把母亲的一生写下来,给自己一个回忆。 当时想的挺好的,可是等坐在电脑前要写的时候却不知咋写了。无数个母亲的画面在脑袋里闪现,有他小时候的,有他上学时的,有他在家种地时的,有他出来打工后回家时的,有他结婚时的、有他有了儿子时的,有最近几年的------ 母亲的形象、容貌似乎一直是一头灰白的头发,满是皱眉的、凄苦的脸,一身缀着补丁的衣服,一个低垂着的头------ 他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如尊凋塑,良久良久—— 终于,他写下了第一句话: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似乎压根儿就没年轻过------ 写完这句话他泪如雨下,委屈的像个孩子,好想趴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一场。 ------ 小年是一年中继立秋、冬至后第三个专门吃饺子的日子,仅次于大年三十。 这天阿巧全国五大区所有的店都是早上六点上班做准备工作,面点的准备工作在一周前就开始了,每家店至少备了一千份饺子,多的达到了两千份。 各家店九点半准时营业,开门就进客人。刚开始大部分是来打包饺子的,堂食的也有,但不多。等到了十点半堂食的多起来,到十一点全部爆满。 从十一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客人几乎不断熘儿,一直处于爆满状态。 全国五大区共四十家店,当天营业额突破了三百万,创历史新高。 这天艳华没在家带孩子,从上午开始省城十家店都转了转,最后回到三台子老店。 她到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张丽也刚好从黄山路店过来。 老店此时依然爆满,候餐区还有五桌等位的,俩人没地儿坐,便在吧台前站着交谈。 张丽说:“黄山路店刚突破五万,估计等打洋能卖六万。” 艳华说:“我刚从大学城店回来,那也行,已经六万五了。” “今年比去年好。” “嗯,比去年好。” 她俩的话被吧台听到了,小姑娘炫耀的说:“我家现在都七万了,还有十二桌没买单,再加上等位的,今天八万没问题。” 张丽笑道:“卖八万请你涮火锅。”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张总。”小姑娘道。 “真的,卖吧,到了马上兑现,四季老灶台。”张丽说。 “耶!” 这时有两桌客人吃完了来吧台买单,安排等位的服务员喊:“107号、108号客人到二楼青竹套就餐,107北间,108南间。” biquge.name 候餐区排位靠前的两桌客人听到喊声马上站起,高高兴兴的上楼了。 紧接着传菜生拿着对讲机喊:“厨房厨房,青竹南、青竹北起菜!青竹南、青竹北起菜!” 接着是厨房三个部门的回话。 “热菜收到,热菜收到。” “饺子收到,饺子收到。” “凉菜收到,凉菜收到。” 第459章 决定去美丽谷 厨艺大赛的时候省城是忠清和华清哥俩儿带队,张丽没跟着去苏州,这样算起来她已经四个多月没见到老谭了。 最近一次跟老谭通电话时老谭正在化疗,老谭撒谎说在北京办事,过几天回省城。现在都小年了还没回来,张丽有些纳闷。 关于老谭和王淑兰之间能有啥和会有啥她现在只限于猜测,并不过于上心。 如今她和老黄的生活挺好, 感情稳定,所以对老谭就不由自主的澹了。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澹,任何刻骨铭心的爱恋都只是经历,时间或短或长,在岁月的长河和不断前行的日子里终将成为回忆中的记忆。 人是要生活的,这是现实。 我们歌唱罗密欧与朱丽叶, 羡慕梁山伯与祝英台,而这些动人的爱情故事都是以凄美的结局结束,真正现实中的尘世儿女需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吃穿住用,不可能完全的靠感情活着。 有些人注定是生命中的爱人,现实中的朋友。 “老谭这是在北京待住了,小年都不回来。”张丽说。 艳华知道老谭化疗失败已经不在北京了,这几天非常惦记,想去美丽谷看看。打电话时老谭不叫她去,说马上过年了,家里事多,想看过完年的。 张丽提起老谭,艳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愁容。 “咋地啦?”张丽不明就里,以为她心不顺,问道。 “没咋,他可能事没办完吧。”艳华说。 “啥事呀?问他也没说,你知道啥事不?”张丽问。 “他也没跟我说------” “他现在是不是和王淑兰挺好?”张丽试探着问。 “嗯------啥?” “我说他现在是不是和王淑兰挺好。”怕被耳尖的吧台小姑娘听到,张丽附在艳华的耳旁说。 艳华摇了摇头,苦笑一下,随后看了眼人声鼎沸的大厅, 突然间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2kxs.la 她对张丽说:“走,喝点酒去。” 张丽一愣,有点不相信的问:“喝酒去?” “嗯,不去我自己去了。” 艳华说完就往外走,张丽还没缓过神来,等她缓过来的时候艳华已经推开门出去了。 张丽感觉今晚的艳华有些不对劲,于是跟了出去。 俩人来到大市场的一家串店,点了串和啤酒。 “咋还想起来喝酒了?”张丽问。 “过年嘛。”艳华举杯跟张丽的杯碰了一下,然后仰脖干了。 张丽也跟着干了。 俩人没怎么说话,串也没怎么吃,每人一瓶啤酒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艳华说:“你不是问老谭在北京办啥事吗?跟你说他没办事,得癌症了,正在治疗呢。” 张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的问:“他得癌了?” “嗯,胃癌,初期。”艳华说。 “啥?” “上个月检查出来的,谁也没告诉。开始我也不知道,是晓梅后来告诉我的------” 艳华把老谭得癌症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最后道:“他现在化不了疗,动不了手术, 只能用中药调理------其实不化疗就好了,不至于这样,吃中药一直挺好的。” “那他现在在美丽谷呢?”张丽问。 “嗯,在那呢,王姐伺候着。”艳华说。 张丽眼前浮现了老谭,同时浮现了自己养病时老谭伺候的情景。 她说:“我想看看他去。” “我也想------心里总惦记着是回事------他现在不希望有人打扰,就希望能安安心心的养病,没看过年都没回来,老家也不回去了-------” 艳华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是累的。”张丽说。 “嗯,累的------” 接着俩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谁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张丽说:“不管他愿不愿意我也得去,要不然这个年过不好,也没心思过。” “去的话也行,你跟老黄说好,别叫他多想。”艳华说。 “这他还多想啥?这要是多想的话就不是人了。”张丽说。 艳华想想是这回事,说:“去的话咱俩明天就走,开我的车。” “好。” 王淑兰从集上买回来很多年货。有水果、糖块、牛肉、驴肉、笨猪蹄子、排骨、精肉、杀好的野鸡、山兔子,还有干辣椒、红小豆、豆角干和萝卜干,福字、春联、挂钱儿,两个红灯笼,三挂鞭,五盒礼炮。 “老谭,这集上的东西老便宜了,看这糖块没?”王淑兰指着炕上的一大方便袋的糖块说:“五斤,四十块钱,便宜不?里面啥糖都有,还有大白兔呢。” “嗯,是挺便宜。”老谭说。 “我买了四个笨猪蹄子,四个才五十五,这要是在北京还不得八十呀。” “那得。” “看这驴肉没,集上现杀的,新鲜着呢。” “没听你叨咕爱吃驴肉呀?”老谭问。 “给你的,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吃这个补。”王淑兰说。 老谭笑了,心说这女人—— “你没去,集上老热闹了,卖啥的都有,都比城里便宜,我看着啥都想买。后来就是太冷了,冻脚。”王淑兰摸了摸伸在小被里的脚丫子,笑着说。 “还有不冷的,零下十多度。”老谭把小被扯了扯,把王淑兰的小腿也盖上。“你在炕上暖和着,饭我做完了,饿了吧。” “嗯,饿了。”王淑兰随后埋怨道:“不说我回来做吗。” “哎呀,可没事呀,我没那矫情,干点活更好,当锻炼了。” 王淑兰打趣道:“你不是虚吗。” 老谭说:“虚不虚晚上不就知道了。” “去——”王淑兰脸红红的,一半是进屋暖和过来后的潮红,一半是羞红。 老谭做的是猪肉酸菜炖粉条,皮冻是英子妈头两天送来的,还有肉炒青椒跟炸花生米。主食馒头,王淑兰昨天蒸的。 老谭给王淑兰温了壶烧酒,说在外面冻了两三个小时喝点烧酒好,暖身又暖胃。王淑兰今天兴致高,乐的高兴,陪着老谭喝。 “这地方真好,看呀,咱们这刚回来八天,你这恢复的和咱们走的时候差不多了。”王淑兰说。 “嗯,主要是心净,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老谭说。 “你说咱们早咋没想起来这地方待着呢,要是早来不就不得病了。” “呵呵。”老谭笑道:“人都这样,好时好样的总觉着行,啥事没有,觉着死跟自己不沾边,是大老远的事。等病了不行了,啥也都想起来了,才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才开始养生。 谁都没那前后眼,都是后知后觉,没几个能看透世事,先知先觉的。” 第460章 老谭和王淑兰谈心 王淑兰端起酒杯在老谭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老谭是三天前才开始继续喝灵芝参芪酒的,头几天身子虚没敢喝,再说王淑兰也不让。 王淑兰的一壶烧酒下去了半壶,她此时的脸全红了,红到了脖子根儿。 “弟,问你个事, 憋十来天了,头几天看你心情不好没敢问,这两天看你还行,状态挺好,估计那个坎儿过去了,问问没啥事吧?”王淑兰问。 老谭估计到她想问啥, 说:“问吧,没事。” “那天因为啥吐血?” 老谭也没隐瞒, 实话实说道:“那天我媳妇打电话说要离婚,我答应了。 答应的时候没啥事,可不知咋地突然间就心难受,好像要死了似的,接着就啥都不知道了,迷迷湖湖的只觉着嗓子眼像有东西堵着似的憋得慌,等那口血吐出去才好受点儿,好像又活过来似的------ 就算死了一回吧。” “你媳妇怎么能这时候提离婚?”王淑兰不解的问。 “她不知道我得癌症,没告诉她。”老谭说。 “那也不应该这时候提,马上过年了。” “嗨。”老谭苦笑了一下,“我俩这些年啥样你也知道-----我努力过,但没用-----感情早就没了,离就离吧,要不然我也打算过了年跟她说呢。 她提出来挺好,省的我说了。 原打算化完疗回省城离婚的,没成想------严重了,先保命要紧, 等好一好再回去,把手续办了。” 老谭说完喝了口酒,神情落寞。 王淑兰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问:“真决定离婚?” “嗯。” “弟,你跟姐说实话,是不是觉着自己的病没治了才决定的?” “不是,是真没感情了。”老谭肯定的说:“说实话有病之前我没打算过离婚,毕竟小二十年夫妻,哪能说离就离呢。没感情还有亲情呢,没亲情还有友情,就算啥也没有还是孩子的父母呢,对不。” 王淑兰点了点头。 老谭继续说:“我这人看着还行,但我知道自己啥样,用好听的话说叫事业上的强者,感情上的懦夫。说白了就是优柔寡断,不能快刀斩乱麻。 要说离婚和得病没关系那是撒谎,绝对有,但不是主要原因,只能算是诱因。以前提离婚是犹豫不决, 得病后就不再犹豫了。 实话跟你说姐, 打那天吐完血之后心敞亮多了, 好像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搬走了,喘气都顺当了。” 王淑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老谭,脸上的表情平静。 过了一会儿她说:“离就离吧,这些年你过得挺苦的。”随后又说:“如果你媳妇没外遇的话,这些年她过的比你苦。” “嗯,是。” “既然决定离了那就啥也别想,安心养病,我也没内疚感了,要不然一直觉着对不住你媳妇。” 王淑兰的话说的实在。 她虽然开放,思想上觉着伺候老谭没啥,但心里还是犯合计的。毕竟不是老谭媳妇,把人家媳妇的活干了算咋回事? 虽然喜欢老谭,愿意为老谭做任何事,但毕竟身份不同,有名不正言不顺之感。 反过来说老谭,他感激王淑兰,实心实意的感激。打他生病王淑兰一直陪着、伺候着,并且没一句怨言。有时候他心娇,心不顺发脾气,王淑兰从不但不生气还和颜悦色的安慰他,尽可能的让他开心。 他看得出来,这次回来后王淑兰比上次照顾更精心了,什么活都不叫自己干,换着花样做自己爱吃的,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关切的问:“感觉咋样?”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在后面搂着自己,像搂孩子一样。 自己在她的怀抱中睡的踏实,一觉到天明。 说实在的自己媳妇做不到这点。 “这段时间你受累了。”老谭说。 “受累谈不上,我自愿的,只要你不烦就行。”王淑兰说。 “哪能呢。” “我现在就一个目的——把你的病养好。” “你对我太好了,都不知道说啥------” “啥也不用说,安心养病就行,看你这状态不出两年肯定好。” “嗯,借你吉言,我觉着也是。”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你有信心我伺候的才来劲儿。你一天一个样,我就一天比一天高兴,知道不?” “知道。”老谭把酒杯举起,“感激的话不说了,敬你一杯。” 王淑兰微笑着举杯,各自喝了一口。 屋子里暖和,火炕滚热。 外面的天开始擦黑,村子里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和零星的炮仗声。 此时家家都在吃饭,今儿小年,每家的饭桌上都少不了几个硬菜,老爷们高兴的喝着烧酒,孩子老婆喜滋滋的吃着好吃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2kxs.la 呵呵,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天渐渐全黑了下来,吃过饭的老谭把大门关上,插上门闩,然后站在院子里看看左邻右舍。左邻右舍都是城里来体验农村冬天生活的,过小年全回了城里,估计得年后回来,院落里乌黑一片。 借着窗户里透出来的光亮,老谭走到东墙根儿的噼柴垛前抱了一抱噼柴,走到房门前时拿脚踢了踢门。王淑兰从里面把门推开,见他抱着一抱噼柴,边让开身子边责怪的说:“你抱啥,刷完碗我就出去抱了。” “我关大门,正好一顺。” 老谭把噼柴放到灶火坑旁边,然后扑打扑打衣服和手,说:“现在就剩下咱家和西边的老李家了,别人家都回去过年了。” “是,晓梅她爸妈昨天就到呼市了。”王淑兰说。 酒坊腊月二十停的工,晓梅爸妈昨天坐往北京和呼市送酒的车回了呼市。 “今天咱家家家店忙,小年。”老谭说。 “嗯,我打电话问李静了,员工早上六点上的班,估计得忙到半夜。” “差不多,就看能不能突破三百万了。” “我估计能。” 王淑兰刷完碗洗了手,俩人相跟着进了里屋。 王淑兰把热好的汤药倒进碗里,又分别从两个药盒里倒出药片,连带着水杯一同放在茶几上。 老谭先把汤药喝了,然后吃了药片。 王淑兰把一个剥好的桔子放到老谭面前,说:“集上买的,挺甜的。” 老谭脑袋里还在想小年店里忙的事,接过桔子尝了一瓣,说“嗯,确实挺甜。”随后道:“今年总共四十家店,应该能突破三百万。” “还想这事呢?”王淑兰笑问。 老谭答非所问道:“我在滨海做青花阁的时候是五家店,最大的愿望是年营业额突破一个亿,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实现,差八百六十万,遗憾—— 做阿巧时没想过一个亿,就想咋做了,没成想第五年就突破了一个亿,现在都三个亿了,上哪说理去。” 第461章 艳华和张丽到来 白色路虎在公路上行驶,路两旁笔直挺拔的白杨树飞速的向后退着,远处望去,大地一片冬的肃杀与苍凉。 路虎车驶过西红柿种植基地,接着穿过一片挺着光秃秃枝丫的树林子,再往前就是王府了。 此时张丽开着车,艳华坐在副驾驶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俩早上八点从省城出发,现在下午三点,日头偏西,马上将要到达此行的目的地——美丽谷。 她俩来之前没给老谭和王淑兰打电话,怕打了不叫来。一路上俩人换着班开车,一直没停, 只在服务区上了趟厕所。 已经看到美丽谷立在公路旁的指示牌了。 在指示牌这儿路虎右拐,往前驶出一公里进了山口。 张丽凭记忆穿过村子,驶过美丽谷小学,在东山脚的两排农家院前放慢车速,缓缓驶到王淑兰的小院门口。 对开的两扇大门一扇开着,一扇虚掩。 张丽停好车按下喇叭,随后熄了火,和艳华下了车往院里走。 快到正房门口的时候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扎着围裙的农家妇女,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俩。 “哎呀,你俩咋来了?”王淑兰随即高兴的叫出来。 艳华上前拉住了王淑兰的手,说:“想你了,来看看你。” 老谭正在外屋地给暖气炉子添煤,听到是艳华的声音,心里一动,赶忙把炉盖子盖上推门出来。 张丽和艳华看到老谭都很激动。 张丽上前一步来到老谭面前,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随即打着哭腔说:“你吓死我了。”接着便控制不住的伏在老谭肩上哭了。 老谭拍着她的背,说:“我这不好好的吗。” “有病也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 “这我就不担心了?” 张丽离开老谭的肩, 擦着眼泪说。 老谭冲她笑了一下。 这时王淑兰开玩笑说:“你俩当我不存在呀, 再这样可吃醋啦。也不嫌乎冷,赶紧进屋。” 四个人进到屋里,王淑兰招呼张丽和艳华脱鞋上炕,说炕上暖和。艳华便笑,说王淑兰入乡随俗,快成农家主妇了。 “嗨,你在这待着你也成。”王淑兰笑道。 艳华和张丽上炕后王淑兰就真成了农家妇女,没像城里人那样客套的问候,而是像本地家庭妇女一样问俩人吃饭没。 张丽说开一天车没吃呢,王淑兰说正好,她刚把饭做好正准备吃呢,叫俩人暖和一会儿她再做两个菜去,于是便往外屋地走,老谭要去帮忙被她拦住,叫老谭在屋里陪张丽和艳华唠嗑儿。 艳华和张丽的到来虽然出乎老谭的意料,但他是高兴的。 他给俩人倒了茶水,拿来水果、糖块和瓜子,然后搬了椅子在炕前坐下和俩人唠嗑儿。 艳华关切的问:“现在感觉咋样?” 老谭说:“挺好, 恢复到复查前了。” “那还行。听王姐说你吐血给我吓坏了, 连着好几天没睡好觉, 就省思看看你去,赶上那两天孩子还感冒了,打了七天吊瓶------ 那大夫也是,化疗前不检查身体了吗,明知道你有支扩,不行就不做呗。”艳华埋怨起了大夫。 “估计是没料到那严重,加上还高血压。”老谭说。 “要我说那大夫根本就不合格,高血压化不了疗不知道呀?”张丽说。 “当时我血压降到标准了,能化疗。”老谭说:“主要是药物刺激到肺了,连带着气管也不好,支扩就犯了。支扩一犯血压飚高,吐血止不住,加上刚化完疗身子虚,病情就恶化了。” xiaoshuting.cc “现在控制住了?”张丽问。 “控制住了,要不然能这样,红光满面的。”老谭笑道。 张丽又问:“现在疼吗?” 老谭说:“不咋疼,疼的时候就和胃溃疡似的,一阵儿就过去了。” “我那时也不咋疼,大夫说是癌症我还不咋信呢。”张丽说:“主要是发现的早,刚发现就把子宫摘除了,加上后期调理的好,现在没啥事了。 跟你说老谭主要是心情,一定要想开了,想开了病就好一半了。我那时就想得开------”说到这张丽突然停住,瞅着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接着说:“那时候主要是你天天守着我,给我讲这讲那的------” 张丽眼前浮现了养病时老谭伺候自己的情景,说实话没有老谭的精心照顾不能好的那快,更不会有好心情。 现在老谭得癌症了,她想现身说法的安慰和开导老谭,说到一半感到要说的话全是当初老谭开导自己的,便住了嘴。 老谭说:“放心,我想得开,啥事没有,当初能劝你就能劝自己。再说我还没活够呢,不可能就这样走。” “这样想就好。”张丽说。 “你俩来我挺高兴,说实话想你们。我现在这个状态不想让大伙看到,更不想叫人知道。 咋说呢,人没有不怕死的。别看嘴说的咋厉害,没到时候呢,到时候都怕,要不然咋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怕归怕,但没死就得活着,还得好好活着。 之所以不想叫你们知道,一是怕你们掂心,二是你们知道了肯定得来看我,看我就得说些安慰和开导的话,不叫你们说吧不是那回事,叫你们说吧你们还能说过我?倒闹心。 另外你们知道了别人也跟着知道,那我就别养病了,成天的就等着接电话吧。 我知道自己啥样,不严重。说是癌,其实就是重型炎症,只要心情好,配合治疗,不出两年就能啥事没有。 癌这玩意儿不能惯着,疾病像弹黄,你弱它就强。我这回在北京住院是知道了,凡是得癌的人百分之八十不是纯病死的,都是心理承受能力差,接受不了,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我这人心大,想得开,都清楚也啥都明白。现在的任务是放下包袱啥也不想,一门心思的养病,边养病边调理身体享受生活,开开心心的活。 你们来呢就当是串门,别总说病病的。看我像有病的人吗?正常人一个,啥毛病没有,就是以前太累了,现在想歇歇,到这修身养性来了。 跟你俩说这美丽谷是个好地方,不但空气好,原生态没污染,人情还好呢。 在这待久了想生病都不容易。你看呀,吃的是纯绿色五谷杂粮,喝的是纯天然矿泉水,睡的是热乎的小火炕。想锻炼外面是天然氧吧,憋闷了上山上逛一圈,看看风景,再不去滑雪场转转,到农家乐熘熘弯,啥烦心事都没了。 我打算在这住一年半载的,好好享受享受。” “我支持!”艳华说。 这时王淑兰在外屋地喊:“老谭,别唠了,把桌子放上往上端菜,艳华、张丽你俩下地洗手,马上开饭了。” 第462章 夜的柔情 晚饭很温馨。 张丽和艳华见到老谭心放下了一半,看老谭气色好,心态好,啥都想明白了,又放下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十就是祝福了。 老谭给三位女士各温了一壶烧酒,自己还是灵芝参芪酒。见他喝酒艳华和张丽都有些担心, 经王淑兰的解释后才放心的叫他喝。 冬天天短,黑得早,此时已是掌灯时分。 四个人围坐在炕桌前,屁股下火炕滚热,暖气也好,屋子里暖融融的一点不冷。 张丽和艳华还是上次美丽谷小学开学典礼的时候, 体验过一次坐炕上吃饭的感受, 之后就再没体验过。她俩都是农村出来的,对火炕不但有记忆还有感情, 所以坐炕上吃饭十分享受。 老谭问了很多店里的事,张丽一一作了回答,之后叫他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事不用操心,一切都好着呢。 吃过饭四个人唠了一会儿,王淑兰做饭的时候把西屋的炕烧上了,那屋也都暖气,虽不住人,但也不冷。 快九点的时候王淑兰对艳华和张丽说:“你俩住西屋,炕我都烧上了,捂的新被,不冷。” 张丽有点没唠够,意犹未尽的说:“刚九点,这早就睡觉呀?” “你开一天车不累呀,早点休息, 明天接着唠。”王淑兰说。 艳华说:“老谭每天这时都休息了,咱俩也睡去, 我有点累了。” 王淑兰和张丽打趣道:“再不你在这屋陪老谭接着唠, 我和艳华那屋睡去。” 张丽脸红了,但嘴上不饶人,说:“你以为我不敢呀,要不是身上缺点零件,我还想给他生猴子呢。” 王淑兰和艳华便笑。 王淑兰把张丽和艳华安顿好,回屋见老谭把炕上都收拾干净了,便去整洗脚水。 俩人坐在沙发上一人一个盆洗脚,旁边放着热水壶,水凉了随时加热水。 “见到两个红颜知己啥感受?”王淑兰小声问。 “没啥感受。”老谭说。 “不说实话,心情是不是挺好?” “嗯,挺好。” “问你个事老谭,听晓梅说你认识张丽的时候没结婚呢,咋没选择张丽?” 老谭想了想说:“说忠于爱情你不相信,那时我和我媳妇感情好,我俩是同甘共苦的那种,一般人拆散不了。” “现在后悔不?” “有啥后悔的?不后悔。”老谭深有感触的说:“说起来失败,我既不会经营婚姻,又不懂得顾家,所以才走到今天------不后悔。” 他第一个不后悔说的是没选择张丽不后悔,第二个不后悔是指造成今天的离婚局面。 他接着说:“脚上泡自己走的,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不喊疼别人不知道疼,只看个热闹。 我能有今天纯自己作的,年轻时气盛,这不服那不服的,不知道过日子,就知道干,省思把钱交家就行,不知道心疼媳妇,也不知道关心,还总在外。 yqxsw.org 总觉着媳妇在家就带个孩子没啥,不缺她们娘俩儿吃喝就行,其余的啥也不管。现在想自己错了,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我应该不往外跑,在家跟前儿就算挣得少点,但至少能照顾她们娘俩儿,像一家人。 另外我也操蛋,爱喝酒,喝酒还不分人,男的女的都行。自己觉着心里坦荡没啥,不跟人搞男女关系,就是喝酒。但媳妇不这样想,事怕颠倒理怕翻,如果是我媳妇在外面和男的喝酒半夜回家,我也受不了。 可当时想不到这点,还觉着自己有理呢。时间一长媳妇不管了,自己觉着挺牛逼,看,我老谭厉害不,在外面和女的喝酒媳妇都不敢管。 现在想那是傻,啥是媳妇不管?是死心了,犯不上和我生气。不管你,你爱咋着咋着,外面好就在外面待着,钱拿家就行。 这样一来看着是风平浪静,你好我好互不干涉,都自由。其实感情就这样整没的。 两口子哪有不沟通的?哪有不在一个床上睡觉的?一天两天行,一个月俩月也行,半年也说得过去------一晃儿十二年呀,这就说不过去了。要是蹲监狱也行,还不是蹲监狱,俩人还都正常------ 嗨,再好的夫妻也得离呀------” 王淑兰往老谭的盆里加了热水。自己洗完了,擦干脚穿上拖鞋出屋把水倒了,回来后上炕捂被。 王淑兰把被捂好,老谭也泡好了脚,起身出屋倒水,回来后脱鞋上炕。 俩人趴在各自的被窝里。 王淑兰关了灯,黑暗中小声笑了,问老谭:“你说她俩得咋想咱俩?” “能咋想?正常想呗。”老谭说。 “正常想咋想?” “------” “她俩不知道你要离婚,过了年你离婚了她俩得认为是我的原因。”王淑兰说。 “不能,我和我媳妇的情况她俩知道。再说你愿意和一个得癌症的人在一起生活呀?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老谭说。 王淑兰把手伸进老谭被窝掐了他一下,生气的说:“说啥呢?你就那瞧不起我?” 老谭抓着王淑兰的手,说:“我不能拖累你。离婚了想清净清净,一个人过日子------主要先把病养好了,病不好说啥都白扯------” 王淑兰由平躺变为侧身,面冲着老谭,说:“知道你咋想的,怕癌症好不了,耽误别人。其实你根本不必这想,该咋着咋着,顺其自然比啥都好。 说实话你不觉着这些年活得累吗?像个苦行僧似的,总压着自己,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再不就是喝酒,我都觉着你累。 你应该洒脱点儿,别太累,别太操心。 拿我来说吧,离婚二十年了,要是和你那累早活不成了。 还有,你看我管过饭店吗?别说没管过,也管,但没像你那样面面俱到。你看北京的五家店比别的区的店乱吗?还是少挣钱了? 没有吧,甚至比别的区都好。 你应该跟我学,该放手放手。没看吗,老板不在的时候不管员工还是管理人员,比老板在的时候干的都好。” “嗯,是这回事,我现在就放开了。”老谭说。 “另外伺候你我心甘情愿,别有啥负担,不是奔着你离婚和你过日子来的。” “我知道。” “我都当奶奶的人了,没啥想法,这些年也没想过重新组建家庭的事。一个人惯了,也变独了,多个人不习惯。” “和我也不习惯?” “和你------还行吧。” 老谭把手伸过去拉,王淑兰顺势进了他的被窝。 老谭搂着王淑兰的滚热的身子,把嘴凑上去亲吻。 王淑兰回吻着,很快激起了热情,发出喃喃的细语------ “不行,你身子刚好点儿------”王淑兰半推半就,又说:“她俩在那屋呢------” 老谭喘着气不说话,不辞辛苦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第463章 秦海啸被砍 忙完小年开始做春节期间的准备工作,每年这时候家家店都要准备出十几、二十几万的现金用来进货,因为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六各大市场不营业,所以不管是原材、调料,还是酒水饮料都需提前储备。 春节期间忙,又是人员短缺的时候,准备工作做的不充分就容易出乱子。 好在阿巧一直执行最初定下来的分批次回家过年的政策, 并且三十、初一、初二这三天按国家规定的法定假日走,上一天班给三天工资,不要加班工资的给休息,算年假。 这样一来员工如果春节休息,年前在小年之前回家探亲,或者是年后过了初十回家,把当月的三天公休算上的话可以连休九天。所以大部分员工都不回家,只有当年出来打工的孩子想家想爸妈才回去, 还有新结婚的回去。 当然,父母也可以来店里过年,店里给报销往返路费,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所以这些年春节期间阿巧都不怎么缺人。 今年不比往年,周晓梅要在长沙过年了。往年有老谭,春节期间的工作老谭都提前安排好了,她只是配合。今年得她一个人来。 全国五区,省城张丽和华清负责,艳华直接坐镇;苏州李爽和小高负责,古毅坐镇;呼市木兰和杨志军负责,张宇坐镇。这三区都有老板坐镇她放心,不放心的是北京和长沙两区。 按理说她应该去北京,但考虑到长沙的刘洋和秦海啸都年轻,经验不足,尤其刘洋还是实习期,有些不放心。 于是她和忠清通了电话,说了老谭的情况。 忠清得知老谭的情况后十分震惊, 这些年他和老谭亦师亦友,感情深厚。如果没有老谭不会有他的今天, 他一直拿老谭当师父待成。 现在老谭病了,他得义不容辞的顶上去。 他同时惦记老谭的病情,心里放心不下,想去看望。周晓梅说过了年吧,过了年和他一起去,并嘱咐老谭得癌症的事别往外说。 “谭师傅是累的,这些年他一直不闲着,净为大伙儿挣命了。”忠清沉痛的说。 “是,现在叫他好好歇歇,该咱们干了。”周晓梅说。 “好,我去北京。” 就这样忠清去了北京,周晓梅来了长沙。 忙了一天后周晓梅回到住处,她住的是小凤的房间,旁边屋是孟梦。 今天孟梦和刘洋一起回来的。 刘洋和秦海啸早上懆懆了两句,俩人生了气。刘洋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到晚上下班时忘了早上生气的事,和平时一样等秦海啸接她一起回家。没成想秦海啸没心没肺的被厨房人叫去喝酒了, 也没提前说一声, 这让她大为光火, 顺便想起早上懆懆的事,气不打一处来,给秦海啸打电话说今儿不回去,在孟梦这住。 孟梦在屋里劝了半天不管事,知道俩人不是真生气,过一会儿就好了,便不再浪费口舌,推门出来进了周晓梅的房间。 进来后她见周晓梅正一个人坐在那边看电影边喝酒,这一幕叫她似曾相识,很自然的想到了师叔老谭。 “梅姐,你和我师叔真叔侄俩儿,都一边看电影一边喝酒。”孟梦笑着说。 “跟他学的。”周晓梅说,随后邀请道:“来,陪我喝点儿。” 孟梦看看桌子上的下酒菜:一盘饺子,一盘花生米,一盘炝拌干豆腐,说:“大总裁够寒酸的,就俩菜呀。” “不够你吃呀——” “我喝不了白的,有啤的吗?” “有,门后呢,可能是以前剩的,看看过期没。” 门后放着一箱小凤回来时大伙儿聚会的啤酒,孟梦搬过来说:“没过期,上回凤姨在时买的,刚一个月。” 孟梦说完拿出一瓶启开,没等喝呢刘洋推门进来了,见俩人坐在那喝酒,气呼呼的过来坐下给自己启开一瓶,嘴对嘴喝了一大口。 周晓梅看她这样笑了,拿眼神询问孟梦。 孟梦说:“和秦海啸生气了,跑我这来不回家。” “咋地?他欺负你了?跟姐说说,姐给你出气,找他算账去。”周晓梅笑道。 “别提那个死人------早上我说他马上过年了别乱花钱,攒着点等回家的时候好手里有钱,不憋屈。你猜他说啥?” 没等周晓梅问“说啥”呢刘洋自问自答,“他说我啥时候乱花钱了,钱都在你手,想给我爸买件衣服都没钱。 我一听就来气了,你俩说我是那样人吗?他要说给他爸买衣服我能不给买?主要是他压根儿没说过!一来气我俩就懆懆起来了,后来他承认错误,那我也没搭理他,直接上班走了。 我这人你俩还不知道,啥事说过拉倒,完事就完事了。 忙活一天,下班时把懆懆的事忘了,还在那等着他来接呢。人家倒好,出去跟厨房人喝酒了,连个电话都没打。 这我能惯着他,他能出去喝酒我就能夜不归寝,谁怕谁呀。” 刘洋说完又仰脖喝了一大口酒,样子很潇洒。 周晓梅和孟梦都笑了。 “他知道你来这了?”周晓梅问。 “知道,打电话告诉他了。”刘洋恨恨的说。 “知道就行,一会儿能来接你。” “接我也不回去。” 孟梦说:“就在那吹,我看你不回去的,人家一来你得屁颠屁颠的跟着走。”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主要是等秦海啸来接刘洋。结果人没等来,等来的是秦海啸被砍送进医院的电话。 秦海啸和三个厨师去小饭店喝酒,这家小饭店他们总来,和老板、老板娘都熟悉了,跟厨师也认识。 他们点了四个菜,坐在那喝上也就半小时,就听见厨房有骂人声,接着传来叮咣砸东西的声音。 当时厅里还有两小桌客人,大伙儿正纳闷的时候就见老板满脸惊恐的从厨房跑出来,后面跟着手拿菜刀的厨师,厨师后面是喊破了声的老板娘。 “杀人啦——”老板娘喊。 “老子今天剁了你。”厨师恶狠狠的冲老板喊。 老板没命的跑,结果慌不择路马失前蹄,快到门口时摔倒了。 秦海啸他们就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上,眼看厨师冲上来要砍老板,秦海啸啥也没想的站起来上去就拦。 结果悲剧了,刀没砍到老板身上,把秦海啸胳膊剌个口子哗哗淌血。 估计厨师也没想真砍,就是吓唬吓唬老板。见秦海啸胳膊出血了也清醒了,扔下菜刀要跑,被一起喝酒的三个厨师当场给摁住了。 其实没多大事,要过年了,厨师想早一天回家,老板的意思是晚一天,结果俩人就懆懆起来了。也都是话赶话,谁也不服谁,在厨房就动了手。 1200ksw.net 厨师身材魁梧,老板不是对手,等厨师拿菜刀时老板吓得便跑,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第464章 惊魂夜 刘洋、周晓梅、孟梦三人来到医院的时候秦海啸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缝了十针。 “你傻呀?人家拿菜刀也往上冲?”刘洋心疼的责怪秦海啸。 秦海啸不说话,站在那嘿嘿的傻笑。 “还笑呢,吓死我了。” “这不没事吗,就剌个口子。”秦海啸说。 “还剌个口子,缝十针还叫剌个口子?”刘洋瞪了秦海啸一眼,随后冲那三个厨师发脾气, “看你们还喝酒不?我看以后你们谁还敢找他喝酒,谁找他喝酒我和谁没完!” 三个厨师忙说以后不敢了。 “那个小饭店厨师呢?”刘洋问。 “派出所带走了。”三个厨师中的一个回答。 “妈的,和谐社会救了他。”刘洋爆了句粗口。 从医院出来周晓梅打车先把刘洋和秦海啸送回去,然后和孟梦回寝室。 每年春节的前几天都是犯罪的高发期。有些人干一年没挣着啥钱,两手空空的回家过年觉着丢人,就动了歪心思, 开始铤而走险。 当然也有一些人确实是碰着了黑心老板,过年了不给开工资,躲起来跑路, 员工没钱回不了家,被逼无奈走上犯罪道路的。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还有四天大年三十。 此时已是半夜,周晓梅和孟梦从出租车上下来后往楼门口走,眼看到楼门口了,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把她俩截住了。 劫道的俩人都带着棉帽子和口罩,只漏出眼睛。前面的人身材高大,后面的人相对瘦小,俩人手里都拿着一根半米多长的铁棍。 “站着别动!”前面的大个子低沉着声音说。 孟梦吓得“妈呀”一声,声音虽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且传出很远。 “不许喊。”后面的小个子上去搂住孟梦的脖子,压低声音威胁道:“喊就一棍子敲死你。” 孟梦吓得不敢出声了。 周晓梅知道这是遇到抢劫的了,虽害怕,但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说:“我们不喊。” “我们就要钱, 把身上的钱拿出来。”前面的大个子说。 刚才着急去医院周晓梅没背挎包,但带了钱包,里面有六百块钱现金和两张银行卡。 她把六百块钱全拿了出来。 大个子拿了钱揣进口袋,然后抬起铁棍指向孟梦。孟梦哆嗦着把兜里的二百三十块钱拿出,没等递呢便被大个子抢去揣进口袋。 “告诉你们不许喊呀,喊就敲死你们!” 大个子威胁一句,然后示意后面的小个子撒开孟梦,俩人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周晓梅见两个人走了,长吁口气,紧接着一阵后怕袭来,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只觉着周身凉气直冒。 tsxsw.la “马上上楼。”这是她最先想到的。 她去拉身边的孟梦,孟梦已经吓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 “起来孟梦,赶紧上楼。”周晓梅着急的小声说,同时使劲的拽孟梦起来。 孟梦虽然瘫软的浑身无力,但也知道危险,使劲的叫自己站起来,在周晓梅的搀扶下进了楼门。 上楼进屋后俩人惊魂未定, 尤其孟梦, 坐在沙发上只哆嗦。 “好了, 没事了。”周晓梅说。 “吓死我了都。”孟梦说,小脸煞白。 “我估计是没挣着钱的,回不去家,过年了没办法出来抢点儿。”周晓梅说。 “那也够吓人的,我现在心还砰砰跳呢,今晚是不敢一个人睡了,我在你屋睡。” “行,在我屋睡,我也害怕。” “我看你不咋害怕呀。” “傻话,能不害怕吗,挺着呗。”周晓梅说:“那时候就得顺着他们拿钱,他们拿着钱就走------其实他们也害怕,胆憷的,怕被人抓着。 那时候最好别喊,喊的话他们一害怕真敢拿棍子砸。” 周晓梅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女人喊:“来人呀,抢劫了——” 然后便是“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急促的跑动声,然后又有人喊“来人呀,抢劫了——” 周晓梅和孟梦刚有些放下的心马上又悬了起来,屏声静气的听外面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喘。 一分钟后,楼道传来“冬冬冬”的脚步声,很急,显然是跑着上楼的。 周晓梅和孟梦的心缩的更紧了,俩人坐靠在一起——她们住的可是公寓顶楼。 “还跑不?看你们还往哪跑。”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我们错了。”胆怯的声音。 “把棍子扔了!”威严的声音。 “咣当、咣当。”两声铁棍落地的声音。 外面的对话周晓梅和孟梦在屋里听的真真的,俩人一动不敢动,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知道是那两个抢劫的被警察堵到楼道里了,因为此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两个抢劫犯抢了周晓梅和孟梦后转到前楼准备逃跑,可能觉着抢的钱不够,也可能想看看孟梦和周晓梅上楼没有,便又转了回来。 偏巧碰到一对夜归的青年男女,俩人便心生歹意故伎重演,上前给拦下了。 哪知那女的烈性,大喊:“来人呀,抢劫了——” 她这一喊小个劫匪一害怕,上去照脑袋就一闷棍,女的“啊——”的一声惨叫便倒下了。 见女的倒地俩劫匪慌了,撒腿便跑。 男的喊了一声“来人呀,抢劫了——”后没去追两个劫匪,赶紧抱起女伴儿。 由于这几天附近夜里频发抢劫桉件,派出所加强了夜间巡逻的警力。女人的喊声正好被巡逻到此处的民警听着了,及时赶到,把两个劫匪堵到楼道里抓获。 遗憾的是那个女的被一棍子打中后脑,等120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男人悲羌的哭声撕心裂肺,在空寂的夜里揪着人心------ “梅姐,依仗那时候我没喊。”孟梦躺在床上心有余季的说。 “嗯------太惨了,一下子毁了三个家庭------”周晓梅说。 “想想就怕,捡条命。” “那可不------” 孟梦往周晓梅身边挤了挤,说:“梅姐,这几天咱俩睡,一起上下楼,我一个人不敢。” “嗯。” “别闭灯了,闭灯害怕。” “不闭灯睡不着觉。” “那——”孟梦翻转身子,把后背靠进周晓梅怀里,弱弱的说:“那你在后面搂着我,要不然我不敢闭眼睛。” “好——”周晓梅按下开关,屋里瞬时黑暗。 孟梦把周晓梅的手拉到胸前用手攥着,后背贴在周晓梅胸上,小声说:“搂着我,害怕。” 周晓梅也怕,但没孟梦严重,俩人互相借胆儿,渐渐睡去------ 一个充满了惊魂的夜晚呀。 第465章 过年 二零一九年的春节如期到来。 这一天万家团圆,这一天合家欢乐。 这一天春回大地福满神州,这一天辞旧迎新万象更新。 这一天对餐饮人来说是一个既忙碌又想家的日子。 这一天全国各大城市,只要是营业的饭店全部爆满,饭口时间从中午十二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 各家饭店里的厨师在灶台上挥汗如雨,把一盘盘精美的菜肴呈现给吃年夜饭的客人。看着人家全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吃喝,自己只能趁操作间隙拿出手机给远在老家的父母、亲人、老婆、孩子打个电话, 报一声平安,说一声过年好,然后背过身擦去眼里的泪,拿起炒勺继续操作。 餐饮人苦呀。 前厅的美女厨房的汉,逢年过节加油干。饭得站着吃,热汗流满面。 老家的父母想念的妻,拿起电话不敢提。话还没张嘴,泪已双眼湿。 每一个春节对奋斗在一线的餐饮人来说都是揪心的,尤其在忙完之后开始吃自己的年夜饭的时候,大都是含着眼泪往下咽。 酒醉不了想家人,平添思念。 话捎不到游子心,几缕乡愁。 中午的时候小英子来喊老谭和王淑兰去她家吃接年饭,这是头两天英子妈来定好的。英子妈说过年了,不叫老谭和王淑兰单独在家吃接年饭,到她家去,两家人一起吃热闹。等晚上的年夜饭就不留了,各吃各的。 老谭和王淑兰随小英子往她家走,没到村口就听见了鞭炮声,小英子说这肯定是哪家开饭了,放鞭炮招先人呢。 王淑兰便问什么是招先人?小英子一时说不明白,老谭说这是东北农村的习俗,三十这天活着的人过年,死去的人也过年。所以吃接年饭之前放两声炮仗,把回来的先人叫一叫,一起吃饭。 bqgxsydw.com “那晚上放鞭炮呢?”王淑兰好奇地问。 “那叫‘发纸’。”老谭说:“年对老百姓来说是劫。上古时期年为劫兽, 每年三十晚上出来吃人。天上的神仙知道了,告诉老百姓年怕鞭炮, 三十晚上子时放鞭炮可将其吓跑,即可避劫。 这都是传说。三十晚上百神下界,看人间烟火,老百姓放鞭炮图个吉利、喜庆、热闹。” 英子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红烧鲤鱼、扣肘子、烀猪蹄、炖小笨鸡、酸菜炖大骨头粉条、猪头焖子、炒钉子孤、蒜苗炒鸡蛋、芹菜炒肉、蘸酱菜。 英子爸早把酒温好了,夫妻俩把老谭和王淑兰迎进屋里,英子爸出去放了一挂鞭,然后开席。 英子妈和小英子喝饮料,王淑兰和英子爸喝烧酒,老谭自带了灵芝参芪酒。 第一杯不管是饮料还是酒,都干了。 放下杯后英子妈说:“也没啥好吃的,我也不会做啥,你俩别见外,就当在自个儿家,唔。” “这还没好吃的,都我爱吃的,太丰盛了。”王淑兰说。 “我口重,尝尝菜咸不?我做时还合计呢, 千万别整咸了。”英子妈说。 王淑兰夹块鸡肉放进嘴里,吃下后说:“不咸不咸,一点不咸,我吃着正好。”随后又说:“还得是咱们自己家养的鸡好吃,就是香。” 英子爸不善言谈,和老谭喝酒。 过了一会儿,小英子分别给王淑兰和老谭的杯子里满上酒,给自己的杯子倒满饮料,然后端起来郑重其事的说:“王阿姨、谭伯伯,我敬你俩一杯。 首先感谢王阿姨对我的资助,让我有书念能上学,这个恩情我永记在心,以后一定好好报答。 同时祝谭伯伯早日康复,身康体健,笑口常开。 祝我善良的王阿姨在新的一年里快乐、健康、美丽、年轻!” 王淑兰和老谭非常高兴,把酒干了。干完之后俩人同时把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小英子摆着手不要,她爸妈也不叫给,阻拦者。 老谭说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你们当大人的不要管,随后对小英子说:“拿着孩子,这是我和你王阿姨的一点心意,好好念书,争取考上大学,学个好专业,等挣钱了好好养你爸妈老。” 王淑兰说:“你谭伯伯说得对,最好学管理专业,毕业了帮阿姨管理饭店。” 小英子答应着连说谢谢,只好把压岁钱收了。 英子妈说:“你们太客气了,都不知说啥好。” 英子爸说:“好人呀,我们碰着好人了。” 吃过接年饭傍儿天了,老谭和王淑兰从小英子家出来往回走。 零星的鞭炮声和穿着新衣在外面疯跑着玩耍的孩子们的笑声掺和在一起,让浓浓的年味儿在村子上空盘旋,祥和温馨。 不时传来的狗吠声肯定是被调皮的孩子拿鞭炮惊了,听起来充满了不悦的惊恐。依然悠闲的、迈着八字步的大鹅似乎不怕冷不丁的鞭炮炸响,泰然自若的往家走,旁若无人。 出门抱柴火的妇女隔着路互相打招呼,过年了也不忘骂两句自家男人,“喝多了,炕上死觉呢,柴火也不知道抱。” 然后便是一串高兴的笑声。 老谭和王淑兰走出村口,走到小学的大门前,王淑兰站住往里看。 原来的校舍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二层的教学楼,教学楼前是平整的操场,操场前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上飘着五星红旗。 “教学楼后面还有老师的寝室呢。”王淑兰说。 “是吗。”老谭说。 “嗯,万军挺厉害,在这当了三年第一书记,不但开发了美丽谷,给老百姓找到条致富的路。还重建了小学,让孩子们不用再跑十多里路到别地儿念书,功德一件。” “他现在干啥呢?” “升官了,市脱贫办主任。” 老谭感慨道:“好官一个。” 俩人继续往前走。 到家后老谭给暖气炉添煤,王淑兰烧炕,俩人配合默契。 “哎,管不住嘴,吃得太多,年夜饭咱俩晚点儿吃吧。”王淑兰架完火说。 “行。”老谭点头。 “都省事,该烀的、该煮的、该炖的我上午都整完了,到时候加下热就行。一会儿我把面和了,饺子馅现成的。” “嗯,咱俩十点吃,十一点半我出去发纸,你煮饺子,十二点准时吃饺子。” “这刚四点,你上炕睡一觉。” “你也歇歇。” 老谭有点累了,脱鞋上炕拿了枕头躺下。王淑兰把水果、糖块、瓜子装进盘子摆在茶几上,又烧了一壶水,把老谭的汤药热了,叫老谭喝下。 老谭喝完药叫王淑兰上炕歇会儿,王淑兰便上了炕,挨着老谭半倚在炕头。 老谭把王淑兰搂进怀里,动感情的说:“谢谢你呀——” 王淑兰说:“不用谢,借你的光,我也享受了,在农村过年挺好。” “有点委屈你了------” “这委屈啥?你情我愿的,没啥委屈,你开心我高兴就好。” 第466章 入山中 转眼到了正月十二,老谭单独回老家陪母亲过了正月十五,十六启程回省城,到省城后和林燕办理了离婚手续。 他俩对离婚的处理是一致的,都不告诉各自家人,也不告诉儿子,确切地说是在儿子上大学之前不准备告诉。 他俩的这个决定谁也不知道对错, 但都决定这么去做。 家还是那个家,三口人。生活还是那个生活,看不出啥来。 但两个人的心解放了,不再压抑牵强。 两个人拿到离婚证书的时候好像都松了口气,甚至理解了对方,感觉彼此做朋友比作夫妻合适。 老谭告诉林燕自己得了癌症, 说半年内回不了省城,得去治病。 林燕很震惊, 问他离婚前为啥不说。老谭说啥时候说都一样,不严重,慢慢治能好。叫她不要告诉儿子,也不要告诉家人。 林燕答应了。 老谭在家住了三天,儿子开学后他才走。 他先到北京老中医这里复诊。老中医号了脉、看了舌苔、问了一个月的服药情况后说很好,病情得到了控制,然后又给开了一个月的汤药。 老谭问能不能开三个月的,老中医问为啥开三个月的,老谭说准备去个地方,三个月后回来。 老中医沉思片刻,之后开了一个月的汤剂和两个月的药剂,嘱咐道:“你现在的情况我只能开三个月的,三个月后必须来复诊。” 老谭点头答应。 老谭有老谭的打算。自打得病王淑兰就一直照顾,他感激不尽。但人家有买卖有家人,尤其对小孙女放心不下,这叫他很过意不去。 现在离婚了, 没了拘绊,想一个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养病,不再麻烦别人。 所以他没通知王淑兰自己来了北京,准备复诊完拿了药直接去呼市,到呼市后叫杨志军送自己去大青山老喇嘛的清修之地,在那待三个月。 笔趣阁 这是他年前就做好的打算。 他在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到老中医那里拿了药,直接坐上发往呼市的火车。 两天后,他和杨志军到了大青山深处老喇嘛的清修之地。 春节前有些香客下山回家过年了,二十间香客房空着一大半,老谭选了靠里的一间。 客房不大,十平米。北墙一张木床,靠窗户一张木桌、两个木凳,桌上有水壶水杯。东墙边立着个木柜,可以存放衣物。 有灯有电源,电是发电机发的,供照明和使用电脑没问题。手机在这里有信号,等出了这个区域就没了。 杨志军环顾一下之后皱眉道:“三哥,这地方能待吗?啥也没有。” 老谭说:“咋不能待?要的就是这地方,适合养病。” “吃饭啥的都自己做?” “对,全都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再说人家也不收费呀。看着咱们路过的那个寺庙了吗, 那条件好,纯商业性的,住一天不少钱呢。” 杨志军还是有些不放心,问:“你一个人在这有点啥事咋整?” “放心,有人管,这的香客都能照顾,再说还有哪些师傅呢。”老谭接着说:“别瞧不起这的香客,拿出来一个都比咱俩有钱。看咱们上山时的路没?都是人家出钱修的,没个几千万下不来。 呵,他们也都和我一样身体不好,大部分是高血压高血脂的三高人群,还有心脏不好的,腿脚不方便的,也有得癌的,但不多。 来这的都是活明白的,到这了啥也不想与世隔绝,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暮鼓晨钟诵经礼佛,与山为伴与水做邻,清心净意修身养性,一般人比不了。” 杨志军听得摇头,不再多问,把带来的米面粮油、肉食青菜送到厨房,然后帮老谭把屋子收拾一番,随后趁时间早赶紧下山,怕晚了走不出山去。 香客房加老谭总共住了八人,除了一个行脚的喇嘛外其余六人分别是一对来自福建的老年夫妇,一个来自郑州的中年男人,两个来自四川成都的兄弟,一个来自青岛的中年女人。 老谭用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大伙进行了认识熟悉,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亲自掌勺,给大伙儿做了四菜一汤,大伙儿吃得高兴,夸老谭手艺好,说以后做菜的事就交给老谭了。 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行脚的喇嘛,他和庙里的喇嘛一起吃。 老谭原打算晚饭和老喇嘛一起吃的,不巧的是老喇嘛年后闭关了,十天后出关。 吃罢饭其他人去功课房打坐诵经,老谭头一天来没去,回屋烧水吃药准备休息。他刚把药吃完来自福建的老夫妻过来了。 老谭招呼老夫妻坐下,然后泡茶。 老夫妻都七十多岁,男的姓贾,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不像有病的样子。老伴姓姜,面色发暗,嘴唇微紫,应该是心肺不好。 贾老爷子说:“老伴是心肺病,这些年挺多大医院都去了,还那样。我也是听人说有这个地方,在大山里头,与世隔绝清净闲适,适合养病,去年过了国庆节就带她来了。 还别说,这地方真挺好,没人打扰,清净。山上是树林子,上山捡柴火等于锻炼了,空气好没污染,连地上的雪都可以吃。 我俩春节没回去,在这过的。算算快小半年了,来的时候儿女不让,医生说她能熬这个年就不错了,我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省思着万一好呢。 呵呵,别说,经过这小半年的锻炼调养,看着没,不但没死,还有点见好了。” 姜老太太接着老伴的话说:“没省思能这样,哎,人不该死必有一救。我没想来,省思医生都说不行了上山就管用?那山上去上不去还不一定呢。 老伴就说上不去我背你,哪管上去就死了呢不有我陪着吗。一省思是那回事,就来了。 跟你说呀,谭,这地方好,但养生不养病,要养病得不拿病当病,拿自己当正常人才行。 你看呀,在这住,得自己上山捡柴火,自己挑水,自己做饭。吃的用的自己带,不带就得饿着。我刚来的时候啥也干不了,但也不能吃白吃呀,在这没人拿你当病人。 老伴就扶着我上山,他在树林子里捡柴火,我看风景,一来二去的也跟着捡点儿,凑热闹。 这里就我跟青岛来的小唐是女的,她每天早上负责做早饭,我也不好意思闲着,干不了啥活烧点火总行,就跟着烧火。 后来也跟着干点儿,蒸个馒头呀,熬个粥呀,拌个咸菜呀,干多干少没人说啥,都笑呵呵的,我也是悠着自己的劲儿干。 你看呀,我早上跟着烧火做饭,吃完饭上山捡柴火,有时还跟着到泉眼抬水。刚开始不行,山道走着都侧歪,得让老伴扶着,现在走山道和平地一样,锻炼出来了。 山上风景好,瞅着敞亮儿,就想不起自己的病了。 在这还能跟着师傅做功课,打坐念经,心干净。加上生活有规律,早睡早起,吃的喝的没污染,一天干点活吃饭还香,身体就见好呗。 下午你说是胃癌,跟你说来这就别行思那事,心放宽宽的,上山上走去,出不了两年肯定好。” 老谭说:“我也那想的。” 贾老爷子说:“今儿你刚来肯定累了,早点休息,明早我喊你一起上山。” 老谭感谢道:“好,先谢了。” 老两口走后老谭禁不住心生感慨——好人呀。 第467章 入山修行 老谭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第二天天刚放亮就醒了,洗漱后穿戴完毕推门出来正好遇到贾老爷子。 贾老爷子是来喊老谭的,俩人到香客房后院各背了个柴火筐,然后开始上山。 此时是阳历三月上旬,北方依然天寒地冻,气温在零下十度左右, 呼出的哈气瞬间成霜。 老谭跟在贾老爷子身后,起初尚可,呼吸正常,也跟得上。 十分钟后开始上喘,有些跟不上了。 贾老爷子在前面听到老谭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停下脚步回头看, 笑着说:“你还行, 能坚持十分钟,四川两兄弟刚来的时候五分钟就上喘了。” 老谭没说话, 直喘气。 “前面是松树林子,今儿在这捡松树枝。”贾老爷子说完继续走。 俩人很快到了松树林子,这时老谭已一身汗了。 松树林子里面不像外面那冷,很暖和。很多树冠上的雪已经化了,地上有的地方还有积雪,一片一片的。贾老爷子说有雪的地方小心点,都是低洼处,踩上能陷进去,深的地方有半人深。 地上的松针很厚,踩上去软乎乎的感觉很好。松针易燃,烧起来有松香味,很好闻,就是不抗烧,一筐做不熟一顿饭,人们大部分拿它引火。 地上有不少树上掉落的树枝子, 早已干吧,俩人捡的是这些。 几只觅食的松鼠从树上下来,根本不怕人,蹲在地上调皮的看着老谭,看一会儿转身跑走,上了另一棵树。 雅文库 “这的松鼠不怕人,下雪的时候找不着食儿都跑庙里去吃,大伙儿也都喂。”贾老爷子说。 “山上有兔子吧?”老谭问。 “有,不少呢。这时碰不着,晌午头儿能碰着。这边山上有兔子、野鸡、狍子、狐狸,后边山上有狼,一个人尽量少去。” “还有狼呢?” “有,但没听说伤过啥人。这里兔子、狍子够它吃的,不用吃人。” 随后贾老爷子讲了他和老伴儿去年冬天在后山碰着一回狼的事。当时他和老伴已经捡完柴火,闲着没事熘达到后山,隔着道沟看见四匹狼沿着沟沿往山嵴上走。 老两口初见狼很是害怕,站在那不敢动,惊恐的看着。狼也发现了他俩,看了一眼后继续往前走,好像俩人不存在似的。 “打头的头狼跟小牛犊似的,浑身乌青, 好看的很。看样是一家四口, 后面两匹狼小, 像大狗。等它们走了我和老伴倒不害怕了,背着柴火筐下山。”贾老爷子说。 俩人很快捡好了柴火,背着筐出了松树地。 刚才上山时老谭只顾着跟上贾老爷子了,没回头瞅,现在出了松树地放眼一望,没成想视野竟如此开阔。 远处群山起伏连绵不断,山存白雪巍峨挺拔。近处松涛阵阵呼啸有声,庙宇楼瓦禅院悠悠。 冬日在山峦上升起,彤红彤红的,像贴上去的一个火红的大饼子。大山中没有夏日的雾霭,冬天清冷的灰白让人联想到莽莽昆仑,混沌初开。 吸一口气,虽清凉但清澈,宛如一股清流入体,漫流全身,脑袋立时清朗起来,五脏六腑彷佛被瞬间洗涤了,竟升起干干净净的感觉。 老谭有一种感悟,觉着这就是道家所说的“清气上浮、浊气下沉”。 他贪婪的吸了好几口,感觉肺里面、肚子里面全灌满了清凉后才停下来。 “你这样呼吸不对,等于是灌了一肚子凉气。吐纳是有法门的,需平心静气轻吸慢吐,心无杂物才行。咱俩先下山,以后你慢慢体悟。”贾老爷子说。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老谭是体验到了。上山时躬身前行除了累没觉着什么,现在下山了,还背着满满一筐柴,有些脚下没根儿的侧侧愣愣,好几次险些人仰马翻。 一路艰难的下了山,一筐柴也撒了不少。 回到香客小院,正好碰上担水回来的四川兄弟。 四川兄弟性陶,五十多岁,老大有些谢顶,老二和老谭一样是个光头。兄弟二人无病无灾,纯是来还愿的。 老喇嘛准备在此修建寺院时到全国各地行脚化缘,有缘遇到陶氏兄弟,点拨一番后兄弟俩的事业飞黄腾达,成为实力雄厚的有钱人。 兄弟二人感激老喇嘛,为寺院的后期建设捐了很多钱,可谓是功德无量。 兄弟二人也喜欢上了这地方,每年过完春节都要来住上一个月,一来还愿,二来修行自己。 老谭跟兄弟二人打过招呼,随后问:“在哪打的水?” 淘大说:“东沟,那有泉眼,山下的河就打那流的。” 老谭“奥”了一声,上次来时他到那处泉眼去过,有印象。 正在扫院子的郑州来的王大哥说:“山多高水多高,咱这院子有机井,能抽水,但这的水没东沟的水好,咱们都是到东沟担水,离这二里地。” “那远?”老谭一惊。 “不远,当锻炼了。”淘大笑道。 “路好走不?”老谭问。 “好走,全石板路,以前不好走,怪石嶙峋的。”陶二说罢指着王大哥道:“挑水的路他去年修的,小五十个。” 王大哥拄着大扫把憨笑。 大伙来到饭堂,姜老太太和唐女士已把早饭摆到桌上,有稀粥、馒头、煮鸡蛋、小咸菜、芹菜拌花生米。 老谭盛了一碗粥,拿了两个馒头。 姜老太太笑呵呵的问:“感觉咋样?” “挺好,就是下山的时候腿有点抖。”老谭说。 “习惯就好了。”姜老太太说。 “你是不是高血压?”王大哥问。 老谭点头回答:“是。” 王大哥说:“我也是,还肝硬化,在这待一年半了,现在血压正常,肝也不那么硬了。” 老谭说:“好,恭喜。” 这时贾老爷子提着一壶酒进来,姜老太太问:“泡好了吗你就喝?” 贾老爷子说:“刚刚好——”随后坐下问淘大、陶二:“你俩来点不?” 兄弟二人摇头,说喝不惯那个味儿。 老谭好奇问啥酒?贾老爷子说是松针酒,年前泡的。老谭出于好奇讨了一小杯尝了尝,有一股澹澹的松香味,入口涩苦,细品微甘,少辛辣。 “咋样?”家老爷子问。 老谭说:“老爷子大手笔,竟用天之蓝泡酒,真舍得。” 贾老爷子眼睛亮了,显然是碰着了懂酒之人。 第468章 感悟 贾老爷子显然是碰着了懂酒之人,高兴中带着惊讶的问:“喝出来了?” 老谭说:“嗯,喝出来了。”然后接着道:“松针酿酒是古法酿酒的一种,常喝松针酒有助于血液循环,促进新陈代谢,滋养心脑肝肾血管。 酒书有云,常饮松针酒有助于过滤血脂、舒筋活血、理气和胃、平补阴阳。老年人喝了可以进行机体检修, 提高生存质量,延长生命周期。 只是现在会用松针酿酒的不多了,大多是和您老爷子这样泡酒的,泡酒效果减半,缺了益寿延年的功效。” 贾老爷子禁不住颔首称道:“看来你很懂。” 说着要给老谭再倒一杯,老谭赶忙拦住, 笑着说:“谢了老爷子,我血压高, 喝不了这个, 尝尝即可。啥时候血压正常了再喝,它可是促进血液循环呀。” 老爷子恍然,忙道:“抱歉了抱歉了。”说罢自己倒上一杯,享受般的饮了一口,说:“我打年轻时就好酒,几乎是无酒不欢,因为这常挨老伴儿的训。 那也没管住,现在老了喝得少了,不再贪杯。来时见这山上松树苍翠,松针极好,便採了些泡酒,这是第二坛了。每天不多喝,早上一两,中午一两,晚上二两。” 老谭说:“这就行,按您这岁数一天四两正好。按理说早上不该喝酒, 早上先是卯时, 大肠经当令, 乃是地门开之际,应排出体内垃圾。随后便是辰时,胃经当令,随阳气长而进食,以补营养,忌饮酒。 俗话说早上喝酒一天醉,确实这样。酒精随吃食进入血液,麻醉神经脑袋,自然迷湖,飘飘欲仙。但像您这样只喝一两无妨,尤其是松针酒,舒筋活血过滤血脂,有益无害。” 贾老爷子听的高兴,心情大爽,为给自己找到早上喝酒的依据而眉开眼笑。 吃罢早饭七人各自回屋,姜老太太告诉老谭大家和庙里的僧人一样,每日两顿饭。早饭过后自由活动,可以去大殿静堂打坐诵经,也可到山上游走,亦可在自己的屋里做自己的事, 没人打扰。 晚饭是昨天那个时候,菜自然由老谭做了。 老谭回到房间后烧先把药吃了,然后泡壶茶,打开电脑连上网,看了会儿新闻。网路不好,时卡时断,也就关了。他感到双腿发酸,知道是上山累的,便上床休息。 一小时后老谭从床上起来,出了香客房来到寺院,向知客僧借了本金刚经。 之前他读过金刚经,只是泛泛,想借三个月的养病时间再读一遍,细细研磨。 他不是虔诚的佛教徒,甚至不信佛,只是喜欢佛文化,愿意研究。大德说他与佛有缘,估计也是因他不信佛反而看得更清的缘故。 他认为中国三大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佛家修性,道家修心,儒家修身。 学佛叫人放下,学道叫人清净;学儒叫人做人。 儒释道虽是三家,亦有相同之处,不能着魔迷信。 佛教发源于印度,昌盛于华夏,扬名于四海。 何谓佛?佛即是人,人即是佛,只看痴迷与醒悟而已。 老谭拿了金刚经没马上回去,而是进了大殿静堂。 静堂中香烟鸟鸟,姜老太太、青岛唐姐、陶氏兄弟在打坐诵经。老谭看了看没打扰轻轻退出,随后出了寺院回到客房。 到房间不久一个年轻喇嘛过来喊他,说是闭关的老喇嘛叫他过去一趟。他有些纳闷的问:“师傅不是在闭关吗?” 年轻喇嘛说:“是在闭关,只说见你。” “在哪闭关?”老谭问。 “跟我走,我领你去。” 年轻喇嘛前面带路,老谭后面跟着再次进了寺院,绕到了大殿后。原来大殿后有一山洞,大殿把山洞挡住了,不绕过来发现不了。 洞口很高,砌有门厅。 老谭随年轻喇嘛推门而入,里面是间静室,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几件日常用的东西,外加一个供桌,上有香炉,香炉中燃着香。 静室里侧还有一门,年轻喇嘛推开后叫老谭进去。 老谭狐疑着往里走,心想这应该是老喇嘛的闭关之地了。 进来后抬眼望,里面别有洞天。 第一感觉是山洞好大,空旷深远;第二感觉是里面暖和,犹如春天;第三感觉是微醺,全是檀香味儿。 老喇嘛打坐在洞中的木榻上,正笑呵呵的看着老谭。 老谭上前双手合十,颔首施礼。 “师傅好。” “施主好。” 老喇嘛示意老谭坐下,老谭便脱鞋盘腿坐上木榻。 老喇嘛说:“过完年来问事的太多,又推脱不掉,初十就闭关了。” 老谭笑道:“都是些大领导吧,估计有外省的。” 老喇嘛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老谭说:“世人知你修行高,求你点化;领导知你大智慧,求你指点迷津。” 老喇嘛说:“问事而已。” 老谭便笑了,扯开话题道:“我给师傅带了梅花三清酒,还有通辽甘旗卡的牛肉干。” xiaoshuting.info 老喇嘛随之也笑了,说:“十日后出关。”然后正色道:“来,我给你号号脉。” 老谭边伸胳膊边说:“酒肉通佛呀。” 老喇嘛笑而不语,认真的给老谭号了脉,看了气色,问了情况,然后说:“施主常年操心焦躁,饮食无律,加之奢酒,胃肝自然有损。好在善食,损之不大,只是源于遗传,血压偏高,气管不好。” 老谭点头。 “忧心积虑难免生病,但观你不是短寿之人,四次救人性命,应是无疾而终,不用担心生死。” 老谭想了想好像真是四次救人。第一次是滨海时救小慧母女,第二次是呼市海东店装修时救装修工,第三次是火海中救王海娟,第四次是雨中救古毅。 老谭问:“还有这说道?我这可是真病。”意思是自己得的癌症,不是外病。 老喇嘛说:“恶疾而已,何况又是初期,放开心态,精心调养,无碍。” “多谢了。”老谭说。 “在这待着吧,把俗事放下,安心修行。早起登山砍柴,吐故纳新,可通肺腑。午间打坐诵经,灵台清明,则去烦除燥,身若虚空;晚间烟火下,人间两不知,做做功课,浊酒清风,心胸开阔,自是轻松。 若心明眼亮,观山望水亦能参悟天地,瞅飞禽走兽也能洞觉天道。 我佛慈悲,度人离苦得乐。此处非大山名川,却也得天独厚,山灵水秀,四季分明,自有天道。山之灵沾了因果,凶兽亦有善缘;水之秀有了灵韵,万物生生不息。 我在此开山铺路建庙修寺,不是为香火鼎盛,只因此处占天地灵气,安然清净,适于清修。善男信女若意志坚韧,不畏清苦,亦可同住同修。 感天地之造化,享天地之灵气,心无杂陈,何病之有? 真若受了我佛指引,顿悟感化,出去后以出世的智慧做入世的事,为老百姓造福,也是功德。” “您是大智慧大功德。”老谭由衷的说。 “施主谬赞,比起做功德你比我大。我深居此处,只是感悟佛法以达世人。你是真修行,建店为老百姓品一口吃食,让上千人有工作养家湖口。如此宅心仁厚,乐善好施,重情重义,乃大功德。” 第469章 挑水 在七个香客里老谭是最穷的,给寺庙的布施亦最少,说他是大功德他自己都不相信。 当然,老喇嘛说的功德不是按布施多少计算的,虽然没有香客们的布施寺院建不起来,路也修不成,但这样算也未免太不佛家了。 老谭所知道的是这里最初是呼市的一位陆姓房地产商出资兴建的, 那时还没山腰处那座气势恢弘的寺庙,这里还是人迹罕至之处。 陆姓商人早年是呼市的一位大哥,做人靠狠,发家靠抢,一路走来腥风血雨。不知何时遇到了观音寺大德,竟然幡然悔悟, 从此做了善人。 斥巨资建了此处寺院,后来资金不足就卖了房产,再后来老喇嘛云游筹款, 进而一步步完善。 据说从山下到寺院的路修了十五年,开始只是条仅容一人上下的小路,且凶险无比。陆姓商人把建筑队带到这里,同时开来了铲车、钩机,历时三年才修了可容四驱吉普上下的山石路。 小书亭app 老谭上次来时就是坐四驱吉普上的山。 如今这里名声在外,来的香客多了,布施的也就多了。这个三十万,那个上百万的给,才有了现在的水泥路面,并且每隔一段距离修有凉亭,供上下山的人小憩休息。 老谭和老喇嘛又聊了会儿佛法,向老喇嘛请教了金刚经里以前一些不太明了的东西,老喇嘛一一作了解释。 “实相者则是非相,离一切相者才能无所往、无所及。佛曰一切相皆是虚妄,亦是叫人放下, 莫执着世间欲望。 佛说的好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老喇嘛最后说。 从老喇嘛闭关的洞府出来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正旺,山中无风,暖融融的。 老谭想去东沟泉眼看看,上次来时夏天,泉眼处绿色葱葱,现在冬天不知啥样。于是便回香客院取了水桶挑在肩上,出门往东沟而去。 青石铺成的山路弯弯险险,两边的低洼处残存着白雪,低矮的灌木丛没了叶子,只露枝条。 东沟在山腰处寺庙的后面山里,其实是两个山峰间的低洼地,形如山谷。里面有大面积的山杏树和山梨树,间或几株桃树、松柏、山榆。 谷底有一泉眼,四季水流不断,流出谷口形成小溪向山下流去, 半道有两条从别处流出的小溪汇入,到山下成了小河。 拐过一个小山峁便看到泉眼了,那里冒着白色的水汽, 周边结着冰,随着水流白色水汽一路飘荡着出了谷口,氤氤氲氲。 老谭看到一只红色的狐狸在溪边饮水,狐狸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向老谭望来,尖尖的嘴巴很是娇俏。 狐狸望着老谭,好像觉着没啥奇怪的,一个人而已,于是低下头继续喝水。喝了几口喝饱了,抬起头 又望望老谭,然后转身跑了。 老谭没想到在这能见到狐狸,可惜没带手机,要不然就拍下来了。 老谭不怕狐狸,小时候在老家山里总能见着,有时还能碰着狼。碰着狼不要慌,狼吃人是饿急眼了,再不就是把它惹急眼了,它才会主动攻击,要不然不会。 当然这是指远距离的,如果和狼冷不丁的碰个面对面,你吓一跳它也吓一跳,它以为你要伤它,免不了要恶战一场,不是你死就是狼亡。 这种情形几乎很少发生,狼的鼻子比狗鼻子灵,隔老远就能闻到人味儿,在不饿的情况下先避开了。它也怕死,知道人不好惹,万一碰着拿枪的猎人呢。 狼生也可贵。 老谭怕蛇,天生就怕。见了蛇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一步都不敢走。那真是蛇不动他不动,蛇走了他也不敢动,怕再回来。 所以夏天不管咋热,上山砍柴的时候他都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是怕被蛇咬着,二是给自己个心理作用。 他来到泉眼前。 泉眼不大,直径两米左右。也不深,能看到里面的石头底。水面十分平静,如不看往下流的小溪还以为是静止的。 整个泉眼周围是厚厚的冰,站脚的地方是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方便打水。 老谭打了两桶水,没着急走,站在那看四周的风景。 说实话大冬天的确实没啥风景可看,倒是挺安静,也很暖和,阳光照在身上有说不出的舒坦。老谭想这地方要是养几只羊几头牛挺好,水草丰盛,一定膘肥体壮。 转而想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可能养羊养牛,即使养了也是山中老狼的腹中食物,得不尝失。 泉眼不远处是一片山杏树,光秃秃的枝丫灰白一色,上面停着几只麻雀。山杏树后面是个慢坡,漫坡上长满了松树,密密实实的一片苍绿。 忽有一道人影在松树地里闪现,老谭以为自己眼花了,心想这地方哪能有人呢。再仔细看时确实是个人从松树地里走出,并且他还认识——青岛来的唐姐。 唐姐身穿长身白色羽绒服,头戴黑帽子,脚穿黑色棉皮鞋,微笑着朝老谭走来。 老谭诧异她怎么一个人来这,不管咋说这地方也是有点危险的。 “来挑水了。”唐姐走进了打招呼道。 “唔,来挑水。”老谭回道,随后问:“你这是------” “随便走走,散散心。”唐姐说。 “今儿天好。” 老谭说着担起水,俩人相跟着往回走。 唐姐看老谭挑水的姿势正确,很轻松的样儿,问:“以前挑过水呀?” “唔,年轻在家时总挑,有二十多年没挑了。”老谭说。 “老家农村的?” “嗯。” “哪儿?” “辽宁北票。” “哦,北票------现在在哪?” “省城。” “你做饭店的?” “嗯,做饭店的。” “我做海产品批发,干货,海参和鱼翅。”唐姐说。 海参和鱼翅一下子把俩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老谭说:“年轻的时候没少做海参鱼翅,现在不做了,饭店档次低,小饺子馆。” 唐姐说:“饺子馆好呀,我最爱吃饺子了。每次去省城我必去中街的老边饺子馆,他家饺子好吃,百年老店。他家的菜也好吃,滋味足。” 老谭说:“嗯,老边饺子馆二百多年了,是世界上历史最久的饺子馆,已经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他家现在全国二百多家加盟店,遍布各地。” “你家饺子馆叫啥名?”唐姐问。 “阿巧,小饺子馆。”老谭说。 “阿巧?好像听过------” 第470章 赵姐消息 唐姐说好像听说过阿巧,又一时想不起来了。老谭便说阿巧是小饺子馆,想不起来正常。 唐姐又想了想,想起来了,说:“以前我表妹家省城的,前年清明我俩回省城给我二姨和二姨夫扫墓,扫完墓回她原来住的地方看了看, 在一家饺子馆吃的,名字就叫阿巧,应该是你家。” “是吗?”老谭无意的问:“你表姐家以前住哪?我家在省城几个区都有店。” 唐姐想了想说:“那叫铁西区吧,什么街忘了。” “艳粉街。”老谭说:“我家在铁西区就艳粉街有店,你要是说铁西区就那了。” “你家饺子挺好吃,我记着酒也挺好, 好几样养生酒。” “那就是了,就我家。” 老谭挺高兴, 没想到在这碰着到自己家吃饭的客人了, 这天下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缘分呀。正好他也有点累了,总不干体力活,两桶水看着不沉,但路远没轻载,加上山路不好走,还撒了不少,便找了个平乎地儿停下来歇歇。 “累了吧。”唐姐说。 “嗯,总不干活的关系,看来得加强锻炼了------”老谭说。 唐姐想起早上吃饭时老谭讲酒的情形,笑着问:“你是不是挺能喝酒?” “嗯,还行。现在不敢喝了,胃不好。” “啥毛病?” “胃癌,初期。” 唐姐听了并不吃惊,好像来这的身体都不咋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问:“初期, 咋没手术呢?” 老谭说:“我血压高, 降不下来,做不了手术,现在吃中药呢。” “哦------我乳腺癌,发现的早,切下去了。”唐姐平静的说。 唐姐叫唐丽芳,今年五十七岁。三年前得的乳腺癌,由于发现的早手术很成功,加上家庭条件好,后续保养到位,已经没事了。 只是女人一旦没了乳房就没了美感,容貌再好也少点啥似的,很难吸引男人,包括老公。她老公在外面便有了女人,她知道后一度郁闷,险些自杀。 也是缘份,去年老喇嘛到蓬来讲佛,被青岛的信佛人士邀请也讲了一堂。唐姐并不信佛,是一好姐妹拉去听的,结果听后想开了许多事, 与佛结了缘。 当场布施十万, 并随好姐妹一起来这里清修月余, 竟然心情大好,抑郁不再,回去后便和丈夫把婚离了,开始清修佛门。 “我过了正月十五就来了,半个月了,再待半个月回去。”唐姐说。 “哦,挺好。”老谭说。 “这地方清静,与世隔绝。来这就感觉换个人似的,啥事都不想了,头脑清净,适合修身养性。 我去年来的时候碰着个腰椎有毛病的,让人抬上来的,自己根本走不了。在这调养了三个月,自己走下去的,和好人没啥两样。 看着神奇,其实不神奇。这地方主要是清净,人在清净的地方待着心就净,心一净病好的就快。另外这地方还有样好处,没人拿你当病人,啥都是自己整,这就锻炼人呗。” 老谭点头称是。 歇了有十分钟,老谭挑起水捅,俩人边走边唠回了香客小院。 回到房间后老谭有些气喘,满头是汗。在这没家里的条件,在家就洗澡了,在这只能拿水洗脸。 洗了脸老谭躺床上休息,想起唐姐说到艳粉街饺子馆吃饭的事,她说是陪她表妹给父母上坟扫墓的,那就是说她表妹以前住在艳粉街附近,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赵姐,心想唐姐的表妹是不是赵姐呢? 这样想的时候不禁有些激动,想马上找唐姐确认一下。可转念一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碰着个在阿巧吃饭的人就是赵姐?要那样就太巧了,有点扯。 可是这想法一旦产生了就挥之不去,总觉着是回事。于是想等有机会假装没事似的问问唐姐,像聊闲篇儿似的,不用太正规——万一她表妹真是赵姐呢。 想起赵姐赵姐的面孔就在眼前出现了,算算小十年没见到了,面孔是十年前的,不知道现在啥样?也许老了,也许没有------ 人在这时候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人和事的。 回忆往往叫人甜蜜,也会有痛苦和自责、甚至忏悔。 在我们的这部生活长剧中,老谭接触了很多女人,直到现在能时常想起,并且惦念的只有赵姐。以前他也惦念英子,现在不惦念了,英子在阿巧工作,一切都好,这叫他放心不少。 赵姐是走进他生命的女人,在他打工的最初十年里,赵姐给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体贴,像家姐一样。 赵姐是他尊重的人,他没有对赵姐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在他的记忆中赵姐美丽、善良、贤惠、温柔,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 和赵姐最后的日子是在滨海,那时候赵姐的丈夫老吴死了,赵姐心情不好到滨海散心,在他那住了月余。 那时赵姐是承受丧夫之痛的妇人,心中悲痛,找到了弟弟。和现在的他一样,想找个安静的没人认识的地方歇歇,在清净中调理自己。 他清晰的记着赵姐刚到滨海时的情形,人形憔悴,弱不禁风,瞅着叫人心疼。晚上睡觉必须开着灯,时常梦中惊醒,嘴里喊着老吴,无助的像个孩子般哭泣。 他把赵姐像孩子一样搂在怀里,安抚着入睡。就是这样赵姐也会在梦中流泪,身子时不时地打激灵儿,如在梦中受了惊吓。 后来赵姐渐渐好转,脸上有了活色,人也开朗起来,睡觉时也敢关灯了。 等赵姐彻底恢复后快过年了,他把赵姐送上回省城的火车,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个好姐姐被自己弄丢了------ 老谭来一个星期了,感觉良好,生活初步形成规律。 早上天刚亮起床,和贾老爷子上山捡柴,呼吸新鲜空气,练习吐纳。 吃过早饭后回屋吃药,然后在寺院前的空地上熘达一小时。 寺院依山而建,前面空地说是给上山来的车挑头的地方比较确切,宽阔处可以并排停三台车,窄处只容一台车通行,旁边便是深涧,掉下去粉身碎骨。 平时少有车上来,说白了一般的车上不来,即使能上来一般的司机也不敢开。因为在半山腰的寺庙那往这里上的路十分陡峭,几乎是六十度坡,并且极窄,顶多三米。 beqege.cc 路是工人们先用炸药后用钩机修出来的,一侧是硬石山壁,一侧是近百米深的山涧,危险异常。杨志军送老谭来的时候没敢把车开上来,而是停在了半山腰爬上来的,东西是山上的专职司机开四驱吉普拉上来的。 老谭每天熘达的路径是从空地上下到半山腰,然后再爬上来。下去的时候二十分钟,爬上来四十分钟,通常是浑身大汗淋淋。 熘达完回屋冷水洗脸,休息半小时,接着是研习金刚经。 午后一点午睡,三点半醒,喝壶茶,接下来开始准备晚饭,四点半准时开餐。 吃过晚饭五点,天也黑了。他晚上通常不去功课房打坐诵经,而是顺山路走走,然后回房间吃药洗漱,坐在电脑前边喝茶边写点东西,八点上床打坐一小时,让脑袋神游太虚,九点准时入睡。 隔两天午时去东沟挑水,只是没再碰着过唐姐,他想问赵姐的事也没问着。 第471章 真是赵姐 这天老喇嘛出关,老谭做完晚饭拿了三清酒和牛肉干去了老喇嘛的禅房。 老喇嘛的禅房和大德的几乎一样,简单朴素,干净中透着肃穆清净。 俩人隔桌相对而坐,边喝边聊。 “施主的酒是越来越醇了,澹如茶,清如水, 透着梅花的素雅。”老喇嘛赞许道。 “纯清水稻子酿的,去了头锅,全是二梢。我在里面放了少许山菊,半斤冰糖,所以才清许如茶,澹澹梅香。我是不喝的, 没度数, 不如喝茶。”老谭笑道。 “禅茶一味, 酒水一家。施主能调出如此好酒,可见对酒研究颇深,深谙酒道。” 老谭笑了,“还是师傅会说,在俗世我就是一酒人,俗称酒蒙子。” 老喇嘛也笑了,先给与了老谭肯定,“你不是。”然后说:“酒蒙子是喝酒不懂酒,遇酒发疯,如做牛饮。你是懂酒之人,哪能与之相提并论。 酒有酒道。我虽佛门中人,应以戒之,但我们密宗修行也可稍饮,亦可食肉,全凭自我。” “酒肉穿肠过,佛祖信中留。” “呵呵,这么说也无妨。食肉食素全凭一念,若按养生来说人是得吃肉的, 营养需均衡。 三千世界,万物生灵,生灭本自然。 若人只吃素不吃肉,最终必然沦入兽口不复存在,不也是违背生存之道?反过来说黄瓜青菜、五谷杂粮也有生命,只是不言不动而已。 为人为佛全乎一心,着相便错了,一叶障目。所以说菩萨本无相,以世人相为相。” 老谭说:“亦如老子讲的,圣人本无心,以百姓心为心。” 老喇嘛说:“是,也如主席所讲,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说到这俩人相视笑了,举杯喝了一口。 “施主好心态,疾病自可去。”老喇嘛说。 “借师傅吉言。”老谭双手合十颔首行礼。 “佛讲因果,凡事有因就有果。施主与师兄相识是因,来此养病是果。师兄能把扳指相赠,可见施主的为人。施主尽可放心在此修行, 有需要尽管提, 本寺能提供的一定提供。” “多谢了。” 第二天中午老谭照例去东沟挑水,出院门时唐姐在后面喊他,要和他一起去。老谭想正好问问她表妹的事,俩人便相跟着往东沟走。 “谭老弟,问你个事。”唐姐先开口说。 “啥事?”老谭问。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赵淑华的?” “赵淑华?”老谭勐地站住,激动的问:“你说赵姐?” “对,是她,我表妹,你认识?” 赵姐确实是唐姐的表妹。 二零零九年春节前期,赵姐从滨海老谭那回到省城,不幸的事发生了,赵姐母亲突发心梗走了。赵姐刚从丧夫之痛里走出,母亲又走了,这叫她难以招架,一下子病倒了。 赵姐母亲和唐姐母亲是亲姐俩儿,唐姐母亲远嫁了青岛。老姐俩儿近二十年没见面,得知妹妹去世,老太太便由女儿唐姐陪着来省城奔丧,丧事过后赵姐在唐姐和姨母的劝说下和她们去了青岛。 赵姐在给母亲办丧事的时候手机丢了,所以老谭从滨海回省城后联系不上她,她也记不起了老谭的手机号,俩人就失去了联系。 到青岛后在唐姐和姨母的悉心护理下赵姐渐渐好了起来,当时唐姐的干货生意做得好,公司需要人,便把赵姐留下来帮忙。 赵姐一做便是三年,做得非常好,后来在唐姐的帮助下开始单干,现在已经是老板了。 三年前,赵姐和唐姐回省城给父母扫墓,在艳粉街的阿巧饺子馆吃了顿饭,可惜那时老谭不在,俩人无缘相见。 唐姐得了癌症后大部分生意由赵姐帮着打理,赵姐一度和唐姐丈夫的关系处的很僵,那时赵姐就发现唐姐的丈夫有了外遇,提醒过唐姐。 唐姐开始不信,等发现事实后便抑郁了,自杀两次都被赵姐及时发现救了过来,再后来就是去年遇到老喇嘛,生活有了新的开始。 唐姐昨天趁着信号好时在电话中问赵姐公司的情况,顺便聊了几句,把见到当年去吃饭的那家饺子馆的老板的事说了,说那个老板姓谭,得了癌症。 一说姓谭赵姐便想起了老谭,但也和老谭一样心想哪能那么巧呢,说姓谭就一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弟弟? 虽这么想,但还是问表姐那姓谭的是不是个光头?唐姐说是呀,光头。 赵姐的心激动了,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一米七五、七六的个儿,面相挺凶的,有点胖,四十五、六岁?” beqege.cc “是呀,你认识?”唐姐问。 赵姐在那头不说话,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这是她找了多年的弟弟呀。 为了找老谭她去过滨海的青花阁,可那时老谭已经离开一年多了,青花阁换了一批人,没人知道老谭。 每年清明回省城给父母上坟扫墓她都会到三台子,去过老谭以前租房时的地方,那里已不是过去的大院,成了地铁站,周围高楼林立一片繁华,想要找个人很难。 但是她心不死,觉着老谭肯定还在三台子住,只是在哪不知道。心存幻想的在熟悉的几条街道上来回寻找,同时安慰自己——万一碰着呢? 可惜的是没碰上过。 听表姐说起老谭简直是喜从天降,幸福来得太突然。 找了九年的弟弟让表姐碰到了,能不高兴吗?流泪也是幸福。 “哎,说话呀,你认识?”见赵姐半天不说话,唐姐又问了一遍。 “嗯,认识,你问他认不认识我。”赵姐激动的说。 “好,我问问------咋没听你说过呢?” “多少年的朋友了,只是一直联系不上------你先问,看是不是他,万一不是呢。”赵姐又患得患失起来,怕不是老谭。 唐丽芳唐姐此时见老谭满脸激动,显然是和表妹赵淑华认识的,于是追问:“你认识?” “认识认识,她是我姐。”老谭说。 “她是你姐?怎么个姐?”唐姐好奇地问。 “哎呀——”老谭一时间感慨万千,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又非常想知道赵姐的情况,想知道这十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为啥去了青岛,为啥联系不上了,现在好不好------ 真的是万语千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好在他和唐丽芳是有时间之人,便都说了起来。 这趟挑水的时间很长,足足用了三个小时,回到香客院后老谭便开始心情大爽的做起了晚饭,一边做一边哼着歌,且比往日多做了两个菜。 众人见状便问啥好事如此高兴,他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姐姐。 第472章 古毅到来 江南四月春暖花开,一片欣欣向荣。

过了年苏州阿巧的生意出奇的好,平均日营业额比同期高出两千,这叫古毅和乔姗很是高兴。

生意好,古毅便萌生了继续开店的念头,和妻子王姐说了后王姐叫他和老谭商量一下,因为老谭年前说了今年是整顿期,不开店的。

古毅连着两天给老谭打电话都没打通,于是给周晓梅打了电话。周晓梅告诉他老谭进大青山了,那里没信号,三个月后回来。

古毅纳闷老谭为啥进大青山,周晓梅说老谭是进山修行,调养身体,给自己放放假,轻松轻松。

放下手机后古毅对妻子说:“老谭怪事了,年前在美丽谷养-修身养性,年后又跑大青山去了。”

王姐说:“他是想歇歇,这些年也够累的。”

“那也不用跑大青山去,那地方人迹罕至与世隔绝,电话都打不通。想歇歇哪不行,出去旅游多好,要我就去海南,再不去桂林,有山有水的。”

“个人喜好不同------对了,没问王淑兰去没去,美丽谷的时候他俩不在一起了吗。”王姐说。

“没问,你打电话问问。”古毅说。

王姐便给王淑兰打电话,两个女人先唠了些琐碎,嘻嘻哈哈的很热闹,古毅听的皱眉,用表情示意妻子赶紧问正事。

王姐不搭理他,并嘲弄的笑了他一下。他来气的点上根烟,转而自嘲的笑了——王淑兰肯定没和老谭在一起,要不然不能打通电话。

“你那生意咋样?”王姐问。

“挺好,比去年好。”王淑兰说。

“最近和老谭联系没?”

“联系不上,晓梅说他去大青山了。”

一提老谭王淑兰就来气。从美丽谷回来的时候俩人商量好办完事再回去养病的,没成想老谭来北京没告诉她,独自去老中医那复诊,然后跑去大青山了。

这叫她既生气又惦记,当然理解老谭为啥这样做,只是着实放心不下。她想去大青山,周晓梅劝她别去,因为老谭进山前说不想叫人打扰,再说那地方也不是谁要去就去的,得讲缘分。

“是吗,他去大青山干啥?”王姐问。

“还能干啥,养病呗。”王淑兰说。

“养病?啥病还非得上那去养?”

王淑兰一时不知道咋回答,只好吱唔着说:“也没啥病------他不是高血压吗,那清净------能降血压。”

王姐法官出身,一项思维缜密逻辑严谨洞察秋毫,听出王淑兰的吱唔掩饰,于是联想到老谭在美丽谷调理身体的事,并且春节都没回家,要说是为了和王淑兰偷情肯定不至于。

现在又一个人去了大青山,绝不是降血压那么简单,何况他高血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妹妹,你说实话,谭老弟是不是得啥病了?”王姐严肃的问。

“他------”王淑兰犹豫了。

王姐旁边的古毅顿时紧张起来。

“没事你说。”王姐道。

“晓梅没告诉你?”

“我想确定一下。”

“老谭他------初期胃癌。”

知道老谭得了癌症后古毅和王姐对他最近三个月的反常行为理解了,深表同情惦记。古毅打消了开店的念头,两口子决定去大青山看望老谭。

四月份,苏州的天气和呼市比温差很大,王姐到呼市就感冒了,发起了高烧。两天后高烧退了,但身体虚弱,不适合进山。

古毅把她留在呼市,自己和杨志军去了。

山路蜿蜒,险山峻岭。

山呈灰色,带着冬日的苍凉。向阳的山坡上已经有了浅绿,杂乱丛生的灌木、山树开始泛青,有的已经吐出稚嫩的绿芽。

愈往里走愈加暖和,浅绿代替了灰白,生机盎然。

“这地方好呀。”古毅在车里望着外面的景致,不由自主的说。

“你没上个月来呢,上个月光秃秃的,就山上的松树有点绿色,还死冷死冷的。”杨志军说。

“老谭挺能选地方。”

“这地方我是不爱来,啥也没有,除了山还是山,再不就是庙。我三哥行,没事总研究佛法,能和那些喇嘛唠到一起去。”

古毅哂笑,“这地方我也待不住------和佛无缘。”

“过了年看我三哥气色挺好,嗨,他想得开,没咋当回事,我看比以前精神都好。不抽烟了,酒照喝,一顿二两,他自己泡的。”

“还喝酒呢?”古毅问。

杨志军说:“喝。”随后道:“刚开始听大夫说他是胃癌的时候吓坏了,大脑就一片空白,麻爪了,根本不知道该咋整。说天塌下来有点儿玄乎,但差不多少。

到北京检察说也是癌症,当时别提多难受了,不是滋味。就是替不了,能替的话我替他都行。你说他这些年,一天没闲着时候,忙忙叨叨,今儿这明儿那的,不得病才怪呢,纯累的。”

古毅没说话,听杨志军继续往下说。

“我三哥这些年不易,打我认识他那天起就没见他歇过。我手艺都是他教的,从学徒到砧板,从砧板到上灶台炒菜,到厨师长、总厨,都是他一步步带起来的。

我脾气倔,不好,火力毛脾气,点火就着。这些年也就是他不嫌乎,走哪带我哪,搁别人早不管了。我也就在他手下干着还行,说啥能听,才攒点钱说个媳妇------”

“你现在行,一家三口多好。”古毅说。

“跟你说古哥,这都是我三哥给的。”杨志军说:“我媳妇也是我三哥带出来的,没他我们两口子能在阿巧干这消停?早下岗了。”

古毅笑道:“没他也没阿巧。”

“这话我承认,没他真没阿巧。我三哥实在、敬业,不管干啥都要求干出个样儿来,不能失败。另外人还好,心慈面善,谁求到跟前儿都行,不带掘面子的。

嗨,他这辈子,竞为别人着想了,操心的命。不操心不带得癌症的——”

杨志军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不好起来。

“那个,那个北京的老中医不说没啥事吗?”古毅问。

“说是那说------现在就看三哥的心态了------我认为没事,要不然他不能来这,这些年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古毅说:“只要心态好啥事没有,这点我相信老谭。”

“呵呵,我也信。”杨志军挤了下嘴角,“我现在开车都提心吊胆的,上个月送他来的时候跟我说没啥事别来打扰他,这到了肯定挨训,得噼头盖脸的。”

“没事,有我呢。”

杨志军看了古毅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善意的讥笑,说:“没你我还能少挨点儿训,把你拉来了,哼,他能更训我。

再不咱俩回去吧,他不带有事的。”

第473章 一切都好 自从知道赵姐的消息后老谭的心情无比放松,非常愉悦,病也好了许多似的。

上两天唐丽芳下山回青岛,临行前把自己和赵姐的电话、地址全告诉了老谭,嘱咐老谭下山后一定去青岛找她们。

她不说老谭也要去的。

昨天四川陶氏兄弟也下山了,走之前和老谭互相留了电话,约老谭有时间到成都去玩,老谭也邀请他们有时间去省城。

今天吃罢早饭,郑州王大哥也要走了,老谭热情的将他送到半山腰的停车场。

王大哥的车刚开走,一辆熟悉的越野车开了上来。

老谭站在原地未动,看着越野车在身边停下。

古毅下车后和老谭相识一笑,上前握手,接着便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杨志军依车门而立,用表情说不是我要来的,他要来,我没办法,拦不住。

古毅紧紧的抱着老谭,眼睛潮湿。

良久,俩人分开。

“兄弟,咋不告诉我?”古毅责怪的问。

“没啥事,告诉你干啥。”老谭说。

“那也得告诉,咋地,我是外人?”

“呵呵,随你咋想,不告诉你不也来了吗。”

古毅上下打量着老谭,看不出有病的样儿,显得比以前瘦了,脸黑了,很精神。

“现在感觉咋想?”他问。

“挺好,不痛不痒,天天吃药锻炼,早起早睡,出家人生活。”老谭说。

古毅往山上看了一眼,说:“听说过这地方,没来过。”随后问:“一个人在这不寂寞呀?”

“这有啥寂寞的,好地方,走,领你上去看看。”

古毅来时带了许多吃食,三个人一人提了两个装的满满的袋子往山上走。

路陡,啥也不拿往上走正常人还得歇一歇呢,何况还提着两个袋子。到三分之一处古毅和杨志军就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了,老谭赶紧招呼着歇歇。

古毅喘着粗气说:“真他妈累。”

老谭说:“你那是缺乏锻炼。”

杨志军问:“我记着上回来有吉普车了,车呢?”

老谭说:“今天有重庆的香客过来,说是七个人,两台吉普全下去接了,你们来的时候在山下能见着呀。”

杨志军想了想,说:“好像是有,没注意,直接上来了。山下停不少车呢,估计都是去下面那个庙里上香的。”

老谭说:“嗯,今天阴历三月十六,是准提菩萨圣诞,上香的人多。”

古毅问:“准提菩萨?啥菩萨?”

老谭说:“准提菩萨是显密佛教徒所熟知的大菩萨,在禅宗称为天人丈夫观音。是一位感应甚强、对崇敬者甚为关怀的大菩萨,更是三世诸佛之母,智慧无量,功德广大。”

“这厉害?”古毅有些惊讶。

老谭解释道:“三千诸佛各有世界,菩萨罗汉各有金身。信佛者可修佛、修菩萨、修罗汉,心诚则灵,各有正果。

信奉准提菩萨,因其感应至深,满足众生世间、出世间的愿望,无微不至的守护众生,所以修学准提咒没有任何限制,不分任何身份者都可修学诵持,可见准提菩萨的慈悲。

菩萨大慈大悲,今天还是她生日,上香的人自然就多。”

“老弟,懂得挺多呀。”古毅调侃道。

“你在这待时间长了也懂,天天诵经礼佛的,看也看懂了。”

杨志军问:“三哥,你说的那准提咒是啥?真是咒呀?”

老谭笑了,说:“算是吧,和大悲咒差不多,是咒,不是咒语,不像唐僧念的紧箍咒。”

“唔,念它有好处呗。”杨志军问。

“咋说呢,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准提咒被称为神咒之王,其加持力不可思议。

它的感应甚为疾速强大,持诵者可祈求聪明智慧、夫妇恩爱、使他人生敬爱、增进人际关系、求得子嗣、延长寿命、治疗疾病、灭除罪业、祈求降雨、脱离拘禁及远离恶鬼、恶贼之难等等。

常念感灵,无不满足。这就是信佛人的持诵,和念大悲咒一个道理。”

“老弟,我看你快成佛了。”古毅道。

老谭说:“这辈子是不想了,凡心太重,孽缘太深,贪酒好色,难入佛门。”

三人上来后进了香客小院,老谭把他俩引进自己房间。

古毅四下打量老谭的房间,感到简陋至极,问道:“兄弟,你就住这地方?”

老谭说:“是呀。”

“这也太简陋了。”

“挺好,来养病的又不是来享受的。”

“这你也能住下去?”

“有啥住不下去的,清修讲究的就是个简单,再说了,这比我刚出来打工时的条件好多了。”老谭笑道。

古毅摇摇头没再言语,杨志军说:“三哥,我又给你带酒了。”

“好。”老谭笑道。

“周晓梅她爸现泡的,送酒车带过来的,老爷子还以为你能回美丽谷呢。”

“夏天回去。”

古毅说:“兄弟,我看你还是跟我下山,市里咋说比这条件好,上医院也方便。”他担心老谭的身体。

老谭说:“不用,看我像有病人吗?”

杨志军说:“比以前好多了,瘦了,黑了。”

古毅说:“人是比以前精神了,但我放心不下。”

老谭说:“没事,我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啥情况。你们别当我有病,就当我给自己放个长假,出来旅游了。”随后道:“我一直想找个清净地方待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没人打扰,好好地调养调养身体。

这些年我啥样你俩也知道,高血压、高血脂,支气管扩张,动不动就吐血,吓人到怪的。现在又是癌症,身体造置的不行了,像个破烂扇儿的,该大修了。

这地方环境好,有山有水的,空气还好。主要是清净,没人打扰。没事还能研究研究佛法,适合修身养性调养身体。

放心,死不了,这点病我还没放在心上。真要是动弹不了了我也不来这,早上医院了,我比你俩惜命。

你们谁也别担心,别惦记,我也心净,能安心养病。你们该干啥干啥,把店管好,别叫我操心就行。”

“放心,保证不叫你操心。”杨志军说。

见老谭这说古毅道:“兄弟,你就在这安心养病,不带叫你操心的。”随后道:“缺啥少啥的吱声,我给你带。”

老谭笑道:“不缺啥少啥,你走的时候上点儿布施就行。”

“那肯定的。”古毅说:“知道你得癌症给我吓坏了,当天就订了机票。要不然昨天就来了,你嫂子下飞机就感冒了,高烧,来不了。

看着你我就放心了,来的时候还准备些劝你的话呢,看来用不上了。好好养病,别惦记别的,两个月后我来接你。”

第474章 吐旧纳新 古毅临走前上了两万元的布施,这对一个不信的佛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有的人与佛有缘,有的人与佛无缘。

与佛有缘的人礼佛、拜佛、敬佛、参佛、修佛;与佛无缘的远佛、离佛、弃佛、诅佛、咒佛。

佛渡有缘人,善恶一念间。

老谭把古毅和杨志军送到山腰停车处,看着他们远去,心底升起一股怅然。

古毅和他说了要开店的事,他劝古毅不要开,告诉他今年主要是休养生息修炼内功,抓菜品和服务质量,提升管理能力,完善运营体系,总之一句话就是暂停开店打基础,为以后的发展积蓄能量。

古毅虽有不解,但在这方面他是信老谭的,便答应下来。

老谭上山前把今年的工作重点已经交代给周晓梅了,他希望周晓梅能够按着自己制定好的计划去做,这对目前的阿巧来说是最正确的。

还是那句话,钱不是一时挣的。基础打不好啥都是空中楼阁,早早晚晚塌架。今年是整顿、打基础、回笼资金的一年,只有把基础打好了,资金回来了以后才能蓄势待发大展宏图。

他也考虑到了自己的身体。

说不怕死是假的,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一线希望就不想死。

得承认他心态好,对自己的病情持乐观态度,并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位好中医,能够负责任的对症下药、进行治疗,并且控制住了病情。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癌细胞从根儿上被控制住了,不像化疗似的只是表面上的杀死。

这种感觉很维妙,能够感知,却很难说清。

把癌细胞比喻成一朵毒莲花的话,那么他的胃就是适宜这朵毒莲花生长的土壤。

如果是化疗疗法,只是把莲花的几片花瓣弄枯萎了,但根儿还在,土壤依然。没几日枯萎的花瓣凋谢,新的花瓣又长了出来。

现在的情形是毒莲花仍在,且正常生长,只是适合它生长的土壤在悄悄的发生变化,由过去的适宜变成了不适宜。直白的说供毒莲花生长的养分在渐渐减少,过不了多久就会消失殆尽。

土壤一旦没了,毒莲花长得再好也得死掉,早晚的事。

这就是中医的神奇之处——治本之源。要不不治,治就去根儿。

得病如墙倒,祛病如抽丝的道理老谭懂,他现在是保持乐观心态,告诉自己不着急,慢慢调理,估计两年之后能好。

这期间最好不要发生啥事,别着急上火,一旦着急上火容易让病情恶化,前功尽弃。

这是他的真实感觉,实际情况也是如此。

午后时分,来自重庆的七位香客到了。

七位香客四女三男,平均年龄五十多岁。年龄最大的六十八,是领队,叫王建国,军人出身,身材高大,国字脸,面相威严,不怒自威,一副首长样儿。

另两位男的年龄六十一、二上下,中等身材,看上去是退休干部,叫王胜利和李国华。

四个女的中岁数大的五十八,叫李霞,其余三个叫岳桂梅、李艳景、袁芳。袁芳岁数最小,四十五。

七个人同是糖尿病患者,可以说是病友。都爱旅游,又同是信佛之人,便组织在一起开始游历隐藏在深山之中古刹庙宇,可谓是逢寺必进,遇庙烧香。一路下来既陶冶了情操,又锻炼了身体,间接的治了病,同时还礼了佛,可谓是一举四得。

说实话像他们这样能四处旅游的香客是有经济基础的,普通老百姓比不了。普通百姓得了糖尿病得紧衣缩食,再好的日子也过得紧吧,不可能四处旅游去——不花钱呀。

当晚老谭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欢迎新来的朋友,知道他们是重庆人,特意做了四道多辣带麻的菜。

贾老爷子拿出了松针酒,老谭把灵芝参芪酒也贡献出来,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在饭桌上贾老爷子说了这里的规矩,七个人一听就明白,并且在来之前也了解了,王建国当场做了人员安排。

王胜利和李国华负责挑水,李霞、杜桂梅做早饭,李艳景和袁芳负责给老谭帮厨,同时和他一起上山捡柴火。

王建国说:“我们走过不少地方,别的地方都是交钱住客房吃客饭,还有时间限制,不能超过五天。那些地方说是在大山里头,其实都商业化了,喝口水都要钱。

咱们这地方我们是从网上知道的,有个在这待过人把照片发到了网上,详细介绍了这里的情况,我们是慕名而来,一直想找这样的地方呢。”

四个女的中岁数大的李霞有些担心的说:“我们从呼市下的火车,往这来的时候雇的中巴,没来得及买太多菜,米面也少,也就够一个星期的-------”

老谭说:“吃的不用担心,我带的米面油够咱们吃一个月的,肉也够,今天我朋友又送来不少。至于青菜不用担心,隔三天有专车下山采购,把钱给他们就行。

你们来时应该看着刚进山的那个村子了,菜都是在那买,纯绿色,吃着放心。”

第二天早上,老谭引着王胜利和李国华去东沟挑水,贾老爷子引着王建国、李艳景、袁芳上山捡柴,姜老太太领着李霞、岳桂梅做早饭。

王胜利和李国华是第一次挑水,老谭没叫他俩挑满桶的,而是一桶水分两个桶装,这样既不容易洒还轻快。

“你俩循序渐进的来,别一下子累着,六十多岁了,不比年轻。”老谭说。

“是呀,多少年不挑水了。”

老谭挑着满满的两桶水在前面走,俩人在后面跟着。

早上空气清冽,吸入腹中清爽。

向阳的山坡上稚嫩的草芽已经拱出地面,夹杂在枯草之中,远望去一片青一片黄,有了春意。山桃树枝丫泛青,拱出的花骨朵像青色的豆子,中心透着一丝粉色。

老谭担着水,步子轻松。细看他的步子和呼吸极有规律,一呼一吸正好四步,两步一吸两步一呼,肩膀上的扁担恰好两颤儿。

自打在老喇嘛那学了呼吸吐纳的法门后,老谭练了一个星期,现已融会贯通,挑水时找到步子和呼吸之间的节奏,倍觉轻松,不再气喘吁吁。

他在前面能够清晰地听到后面俩人的脚步和呼吸声,走出一段路后听到俩人的呼吸急促,有了上喘时及时停下,叫俩人歇歇。

“累吧?”老谭笑呵呵的问。

“有点儿。”王胜利一边擦汗一边说。

老谭说:“慢慢来,锻炼锻炼就好了。”

李国华说:“是,主要是缺乏锻炼。”

老谭点头,随后说:“我教你俩一个呼吸的方法,一会儿你俩试试,看是不是轻快点儿。”

于是老谭便把自己的两步一吸两步一呼的方法说了出来,等俩人再次挑起担子后试着练习。

俩人开始找不好步伐和呼吸的频率,有点错乱。走出一百米后渐渐跟上了,步伐和呼吸达到了一致,顿觉轻松,直到走出和第一次歇息时同样的距离才感觉到累。

再次歇息时老谭说:“早上空气好,太阳初升,阳气上长阴气下沉,是吐旧纳新的最佳时机。晨走、晨跑和挑水都是运动,道理相同,掌握好呼吸和运动的节奏,两者达到平衡,往往事半功倍。

修佛、修道讲究的吐旧纳新就是这个,所谓的法门就是规律,规律找到了坚持下去,形成习惯就好了。”

第475章 山外的事 时间到了五月份,老谭安静的在山中修行,无波无澜。

山外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继续着。周晓梅按老谭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往前推进,五大区同时行动,全面展开提升菜品和服务质量的工作,狠抓管理,完善运营,三个月初见成效,整体效益得到全面提升。

打过年后老谭一直没露面,开始时没人觉着,没人觉着就没人说啥,风平浪静。

等四月初时有人发现了异常,开始有了议论。

议论始发于中层管理圈。

高层管理圈都知道老谭得了癌症,正在养病。他们不会议论,都是关心和惦记,企盼老谭战胜病魔早日康复。

这些人都是老谭亲手带出来的,有的是他徒弟,有的是他兄弟,老谭养病他们自然积极的配合周晓梅,主动工作,比老谭在时做的还要好。

高层知道的事中层也能知道,中层都是高层带出来的,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何况人又是很难守住秘密的。

高层不议论不代表中层也不议论,他们不是不尊重老谭,而是和老谭没有像高层那样的感情,难免的事。

议论嘛,就有说好的有说坏的。说好的是老谭是初期胃癌,没啥大事,好好调养肯定能好,到时候还是执行董事,带着大家往前赶。

说坏的是老谭肯定很严重,听说化疗时都吐血了,现在是保守治疗。能活多长时间不一定,在家养着呢。

他们一议论员工自然知道,员工是亲者痛、不亲者就当听个新闻。

所谓的不亲者是最近两年新来的员工,他们大部分没见过老谭,只知道有这么个董事,听说啥样啥样,咋好咋坏的,没太多印象。现在得癌症了也就是个新闻,过两天就忘了,该干啥干啥。

能够亲者痛的是那些老员工,尤其是被老谭关照过的,他们非常伤心、惦记、担忧。

比如小慧、小龙夫妇,刚开始根本不相信是真的,差点跟说这话的人干起来。等艳华亲口跟他俩说了这才相信。

小慧一直拿老谭当父亲待成的,可以说没有老谭就没有她的现在。

是老谭在她和妈妈举目无亲流落街头沿街乞讨的时候,义无反顾的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有了母女俩的生活转折。

小慧妈生病时老谭又义无反顾的带头捐钱,让小慧有钱给妈妈治病,虽然妈妈最终还是走了,但她感激老谭。

妈妈的丧事是老谭一手料理的,料理了妈妈的丧事后又操心自己的婚事,直到自己有了小家并有了孩子。有时她想就算自己的亲生父亲活着也未必能做到这样,自己是太幸运了。

老谭得病,她想像女儿似的去伺候,哪管几天呢,要不然心不好受,良心上过不去。

艳华说不用,老谭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情况非常好,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稳当,早去了。小慧便抱着艳华哭了,伤心至极。

和她同样伤心的还有英子。

英子不是通过别人的议论知道老谭的情况的,王红直接告诉了她。

她问王红:“我哥的病严重不?”

王红实话实说:“这个我也说不准,但初期是肯定的,并且已经控制住了。”

英子又问:“我哥现在在医院还是在家呢?”

王红说:“都没在,一个人跑到大山里去了,说是那地方养病。”

英子半天没说话,眼泪很快湿了口罩。

王红劝道:“放心,他没事------”

英子止住眼泪,说:“我哥肯定没事,他福大命大------他是好人------我回家给他烧香------”

古毅和王姐回到苏州后,王姐在一天晚上去了四合院,在雅茹的小屋里把老谭的情况告诉了雅茹、李爽和小高。

李爽无法相信是真的,说:“不可能,我师父咋能得癌症呢?”随后问:“王姐,我师父在哪呢,我去看他。”

王姐说:“我和你古哥刚从他那回来------”

她又详细的说了老谭的近况,三个人这才信了。

小屋里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雅茹开口了,她先是叫了声王姐,然后把目光转向李爽和小高,说:“你们仨先回去吧,我难受,想一个人待会儿。”

李爽和小高也同样难受,虽然王姐说没啥事,但毕竟没亲眼所见,难以放心。

伤心人是不愿和伤心人待在一起的,那样更伤心。

李爽和小高回了,王姐想安慰雅茹几句,一时却找不出安慰的话来,便上前抱抱雅茹,转身走了。

屋子里剩雅茹一个人,她安静的上了床,把头放在枕头上,拉过被子抱在怀里,捂着脸无声的哭了------

她非常想老谭,比任何时候都想。

她在心里念叨:老谭,你千万别有啥事,千万别------我好想你——

小凤的病彻底好了,知道老谭的情况后找周晓梅谈了话,周晓梅把她调回长沙做运营督导。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对长沙市场熟悉,工作上手快,同时还能带带刘洋。

刘洋毕竟年轻,经验少,做大区经理有些吃力,这也是周晓梅放心不下的。长沙四家店又都是直营店,和省城一样重要,得有个经验丰富的老人坐镇。

当然,其中也有郝南生的原因。

郝南生本来不想叫小凤继续工作的,当小凤说了老谭的情况后他表示支持,并要找专家给老谭治病。

小凤阻止了他,跟他说老谭现在的情况挺好,先别打扰,一旦出现不好的情况再找也不迟。

这样长沙由小凤坐镇,配合刘洋和秦海啸,局面很稳定。

我们还记得宝利图吧,他在知道老谭的情况后找了姐姐苏亚琪琪格,说要去照顾老谭。

苏亚说:“你能照顾啥,老实的上班,把工作干好啥都有了。”

宝利图说:“我想去,要不然闹心,上班也上不好。”

“你去不够添乱的。”

“我不添乱。”

“那也不许去,就在店好好上班。”

“------”

苏亚以为弟弟只是说说,哪知第二天弟弟竟然没上班,收拾行囊进大青山了。

宝利图虽是莽汉,死心眼一根筋,但他的心干净,知道谁对自己有恩,他要用行动来报答。

他没雇到车送自己进山,原因很简单,没有出租车司机愿意拉他。

莽汉来了脾气,背起行囊徒步而行,大步流星而去。

好在进山后遇到前去上香的好心香客,载他到了清修之地。

老谭见到宝利图后十分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能来。当宝利图说明来意后老谭十分感动,没马上叫他回去,留了下来。

第476章 与佛有缘 第二天一早,没等老谭喊呢宝利图便起床穿衣,到院内扫院子。老谭见他已起,便带他上山捡柴。

俩人走出香客小院路过寺院正门时宝利图竟然驻足,双手合十满脸庄重的向里面连施三礼,然后才又跟着老谭继续走。

老谭被他的举动惊住了,问道:“宝利图,为啥施礼?”

宝利图摸摸和老谭一样的光脑袋,说:“不知道为啥------走到那就觉着------应该那样。”

老谭一愣,旋即问:“是不是觉着亲近?”

宝利图说:“有点儿------”随后回首看了眼寺院,说:“觉着好像在这待过似的------”

老谭看着如鲁智深一般的莽汉,仔细端详他的脸面,虽是憨貌,但隐约的竟然有着庄严法相,这是他以前没注意到的。

“别人都不愿意进庙,瞅着发瘆,你啥感觉?”老谭又问。

“我不瘆,瞅着挺好。”宝利图说。

“看来你是与佛有缘呀。”

俩人进到松树地不久王建国、袁芳、李艳景、贾老爷子也到了。近处的干柴早已捡没,六人便往深处走去。

松树地里有了绿色,夹杂在枯草之间。太阳还没升起,林子里泛着湿冷的潮气,闻着倒很清新。

突然袁芳“哎吆”一声,紧接着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脚脖子,显然是崴脚了。

几个人停下来走过去,李艳景俯下身问:“崴脚了?”

“嗯。”袁芳答道,一脸痛苦。

“我看看。”李艳景说着去脱袁芳的鞋,鞋脱掉了脱袜子,就见袁芳左脚脚腕子的外侧鼓起个筋包。

看来几个人都有崴脚的经历,王建国说:“哎呀,起筋包了,赶紧拿凉水冲。”说完也觉着不对,这地方哪有凉水。

贾老爷子说:“赶紧揉,要不然淤血了。”

李艳景说:“得会揉的,不会揉的揉严重了。”

老谭问:“谁会揉?”

李艳景说:“我不会。”

袁芳疼得厉害,说:“我自己揉揉。”

说完拿手小心翼翼的去揉,刚两下就受不了了,疼得直哎吆。

这时宝利图说:“我看看。”

老谭不觉着他会,怕他给揉大发了,便问:“你会呀?”

宝利图没说话,直接坐到地上,把袁芳的脚抬起放到自己腿上,左手捏着袁芳的脚掌,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按着鼓起的筋包,边按边问:“疼吗?”

袁芳眼含着泪说:“疼。”

宝利图说:“大姐,你稍微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宝利图拿食指沿着筋包转了一圈,似乎在确定筋包的位置和来龙去脉,确定好之后,用他厚墩墩的手掌整个儿的把筋包按在手心,轻轻揉动。

看来很疼,袁芳下意识的往回抽脚,怎奈整个脚掌被宝利图的左手固定住了,抽不回,只能忍着。

宝利图就这样轻揉了有两分钟,等袁芳感觉不怎么疼时狠按了一下,紧接着双手抓着脚狠劲一抻,袁芳便一声惨叫,把大伙吓了一跳。

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宝利图松开双手,袁芳脚腕子上的筋包没了,留下一片淤红。

“你活动一下,应该没事了。”宝利图说。

袁芳便活动脚腕子,禁不住“咦”了一声。

“能动了,不咋疼了。”

宝利图说:“穿上鞋走走,别吃劲儿,歇两天就好了。”

于是袁芳把鞋穿上,李艳景扶她起来走了几步,虽还是疼,好在能一瘸一拐的走了。

老谭见状说:“你俩别捡了,李姐扶着她熘达熘达,别存着血,我们几个捡就行。”

李艳景扶着袁芳小步熘达,老谭他们继续捡柴火。四个男的很快捡满了五筐柴火,宝利图身大力不亏,一个肩膀一个柴筐。

一行六人下山时老谭和宝利图走在后面,待出了松树地见到太阳望见整个山川的美景时宝利图禁不住呆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犹如一尊上了釉的佛像。

这时他神态自若,法相庄严,双眼平静如水,光秃秃的脑袋似泛着金光。鼻翼翕动,呼吸有律,胸口无波无澜,竟然站着入定了。

另老谭惊奇的是他还担着两个柴筐。

前面走着的人不知道后面发生的惊奇事,老谭也没言语,轻轻地放下柴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边吐纳边给宝利图护法。

呵呵,护法,有点玄。其实就是防别人打扰了宝利图,此时的他处于出神状态,修炼之人称之为入定。

此时宝利图的脑袋里到底啥样谁也不清楚,是想到了啥看到了啥还是出现了啥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谭也不打扰他,在那呼吸吐纳,渐渐地额头出了层细密汗珠。

时间也就是五分钟,宝利图醒了,长长的呼了口气,对坐在石头上的老谭说:“师傅,咱们走吧。”

老谭便站起身,啥也没问,往山下走去。

回到香客小院众人吃罢早饭,各自回屋休息。老谭刚进屋宝利图来了,说要进寺院瞧瞧,老谭便引他过去。

俩人进了寺院来到大殿,见到各路众佛、菩萨、罗汉,宝利图无师自通的一一跪拜,毫无违和之感。跪拜之后一一上香,并把角落处落有灰尘的佛像擦拭干净,归位摆正。

这些佛像都是一些信佛人家中请的,请了后又觉难以供奉,悄悄借上香之机带来放在这里,算是送回了。

从大殿出来俩人来到功课房,老谭很少在这里打坐诵经,便在门口站了未进。宝利图很自然的走了进去,先是对正在诵经的喇嘛、杜桂梅、姜老太太、李霞、李艳景、王建国等人施礼,然后寻了蒲团坐下,打坐起来。

老谭不禁哑然,笑笑后回了香客小院。

午时阳光普照,微风和煦,宝利图担了水桶跟在老谭去东沟挑水。

“宝利图,我看你挺喜欢这里。”老谭边走边说。

“唔,我愿意在这待着。”宝利图说,一脸憨态。

“看你打坐挺正规的,以前练过?”

“没有,我一直这样坐了,店里全是椅子,坐不成。”

“噢——”

“我小时候就盘腿、脚心朝上的坐,那样坐舒服。”

“你看着那些佛像啥感觉?”

“感觉挺亲的------好像能说话。”

“看来你真是与佛有缘。”老谭说。

“------其实我是跟你有缘,你走哪我跟哪,愿意跟着你。”宝利图说。

老谭没再说啥,他看到东沟山坡上的山桃花开了,粉红一片。

第477章 山雨 五月下旬的一天,山里落了一场雨。

雨不大,但遮天蔽日,树木花草、飞禽走兽、涧水沟溪、庙宇洞府全都笼罩在烟雨之中。四处是细细雨声,空气中飘着泥土与树木的清香。

老谭无事,忽想喝酒,便拿了一包牛肉干,提了灵芝参芪酒,欲出门去寻老喇嘛。刚到门口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王建国和李国华,还有贾老爷子。

老谭看到贾老爷子手里拿着的松针酒便知道啥意思了,于是打消了寻老喇嘛的念头,招呼三位坐下。

屋内只有一桌两凳,老谭到宝利图屋里取了两个凳子,叫宝利图到厨房把早上拌的咸菜和花生米拿来,又炒了盘小白菜,凑了四个菜。

宝利图不喝酒,伺候四人,烧水沏茶。

王建国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立有战功,在团长的位置上转业到地方的。当过兵的人几乎都嗓门大爱喝酒,他也不例外。只是现在岁数大了,又有了病,酒量不比当年。

李国华和王胜利以前一个是政府部门干部,一个是国营大厂的领导,都是因病退休。

王胜利不喝酒,王建国和李国华喝老谭的灵芝参芪酒喝上了瘾,每日都要讨要二两以尝口福。今日下雨,在屋子里憋闷,便约了贾老爷子来找老谭喝酒。

喝酒时贾老爷子说:“现在天越来越长了,再吃两顿饭大伙都饿,从明个儿起改吃三顿饭吧。”

他话音一落王建国和李国华都把目光看向老谭。

老谭说:“没问题。”

王建国说:“我叫家里送来些腊肉腊肠,还有辣子,估计这两天也该到了。”

老谭问:“专门叫人送来的?”

“那不是,李霞有个亲戚在呼市,东西邮到她亲戚那,然后她亲戚送来。”王建国说。

“老谭,吃三顿饭的话你受累了。”李国华说。

“这受啥累,我会做,应该的,再说我还愿意做。”老谭说。

“谭老弟,有没有到重庆开店的打算?”王建国问。

老谭说:“目前还没有。”

王建国说:“到重庆开店给我打招呼,老哥还有点余热。”

老谭说:“谢了,去的话一定少麻烦不了。”

王建国爽朗的笑了,说:“麻烦谈不上,你老弟到重庆开店,别的不敢说,我们七个人就能把店给你捧起来。”

话听起来有点大,但老谭相信他们有这个实力。

宝利图给四个人的茶碗里倒茶,倒完后对老谭小声说:“师傅,酒少喝。”说完便出去了。

宝利图走后贾老爷子说:“老谭,你这个徒弟挺好呀。”

老谭说:“嗯,挺好,但他不是我徒弟,是我店里的一名员工。咋说呢,我对他算比较照顾吧,听说我病了跑来看我。”

“员工能这样说明你老弟不错。”王建国说。

李国华也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贾老爷子说:“昨个儿我老伴儿和他唠嗑儿,他说你对他有恩,他还差点儿把你捅死,听得我稀里湖涂的,咋回事?”

老谭便笑了,把宝利图的事讲了一遍以作谈资。三人听了后都对老谭竖起了大拇指,称赞他以德报怨、大仁大义。

四人正喝着,李艳景突然满身雨水的跑进来说袁芳掉沟里了,叫大伙赶紧去救。四人一听便放下酒杯,雨衣也没穿便随李艳景跑了出去。

原来袁芳见下雨了来了兴致,想到外面欣赏山中雨景,顺便拍几张照片。她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脚腕子刚好没几天,就要出去得瑟。

她约了李艳景,俩人打着伞往东沟熘达,半路见山崖处斜长着一棵桃树,烟雨中景致颇美,俩人便到近前拍照。

袁芳想挨着山桃树拍一张,但山桃树斜长,有些危险,李艳景劝她不要,她说没事,结果悲剧了。

好在山崖分两层断落,她出熘到了下方第一层没再下滑,再下滑便是深涧,命也就没了。

从山崖到第一层断落处有十米深,老谭叫宝利图取了绳子,把一头扔下叫袁芳缠在腰上,缠住抓紧,然后大伙儿在上边一起拉,总算把她有惊无险的拉了上来。

拉上来后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后怕的大哭起来。

她显然脚软的走不了路了,老谭叫宝利图把她背起,众人回了小院。

大伙儿都淋了雨,为防感冒发烧,各自回屋擦洗换干净衣服。

老谭换好衣服进厨房熬了姜汤,每人一碗的叫大伙喝下。随后来到袁芳房间,李霞、岳桂梅、李艳景三人都在。

袁芳坐在床上喝姜汤,一副心有余季的样子。

老谭是来看她有没有受伤的,还好,除了几处刮伤破皮外没大事,见是这样放心不少,说了几句安慰话后回了房间。

酒是不能继续喝了,贾老爷子、王建国、李国华都是六十往上的人,雨一淋得马上保暖,比不得宝利图和老谭。

其实老谭也有些发冷,好在四十多岁有抵抗力,不像他们那么严重。他叫宝利图撤了桌子,便准备上床躺一会儿。

宝利图把桌子撤完,收拾干净之后说:“师傅,我给你搓搓身子,然后你睡一觉,不带感冒的。”

“搓身子?”老谭稍有疑惑。

“嗯,我小时候被雨浇了到家我阿爸就给我搓身子,这样不感冒。”宝利图说。

“你会呀?”

“会——”宝利图有些窘,脸色微红,说:“我也是刚想起来的,以前都忘了------我记性不好,也不知道咋回事,到这之后好像挺多事都能想起来了。”

“是吗?”

“嗯------好像是------我拿酒给你搓身子。”

宝利图来有二十天了,老谭除了发现他与佛有缘外,还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眼神,他之前的眼神发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憨傻。

他现在的眼神虽然还是发直,但没了憨傻,而是那种纯粹的干净,彷佛一潭水,清澈见底。

再比如面相,之前虽不是凶神恶煞,但绝非善类,一看就是那种二虎吧唧好勇斗狠的二货,唯恐避之不及。现在那张脸虽没啥改变,但看上去法相庄严,有了佛像。

宝利图叫老谭脱去上衣趴在床上,然后把酒倒在手心,两个手掌互相摩擦揉搓,手心热了后按在老谭背上,开始揉搓。

宝利图的手掌按在老谭背上的时候老谭感到十分温热,并且舒服。接下来随着揉搓慢慢的整个后背都热了,好像有凉风往外冒,同时有热气往体内钻,美气得很。

“啊——”老谭舒服的出了声,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宝利图给老谭搓完后背搓前身,接下来是两条腿。搓到脚心的时候老谭感觉最好,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浑身都轻飘飘的。

半个小时后宝利图给老谭盖上被子,然后擦掉脑袋上汗,吁了口气。

他把两只手掌拿到眼前看,很奇怪的摇摇头——他发现两个手掌白白的,胖胖的,似乎透明,能看到里面的血管。

可是细看又没看到,以前啥样还啥样,只不过很热。

第478章 布施 俗话说春雨冷入骨,伏雨淋当头。意思是春天的雨淋在身上冰冷刺骨,容易让人受寒得病;伏天的雨当头浇都没事,和洗澡似的。

第二天,王建国、李国华、贾老爷子、李艳景、袁芳都不同程度的发了烧,老谭叫宝利图分别给三个男的搓身散热,女的交给岳桂梅负责。

同时煮了热汤面,一人一碗外加一头大蒜,叫他们吃完面条捂上被子发汗,把体内的寒气逼出来。

五个人发了汗,虚脱般的大睡一觉,醒来后烧便退了。

晚上吃饭时五人好了,贾老爷子取笑袁芳,说她照张相险些搭上性命,还拉了四个陪榜的,众人便笑。

王建国说:“主要是搅了酒局,得请我们喝酒。”

袁芳说:“放心,肯定请你们喝酒。”

李国华说:“说起来好险,下面可是深涧,掉下去没命了。”

李艳景说:“当时都给我吓傻了。”

袁芳说:“我当时倒没怎么害怕,上来后害怕了,心突突的。”

老谭说:“看来那地方和你有缘,在那修个亭子吧。”

一句话话提醒了袁芳,她说:“对,在那修个亭子。”随后犯难的问:“上哪找匠人去?”

“我给你问问寺里的知客,他和匠人有联系,知道咋修。”老谭说。

这时李霞说:“修的话算我一份,布施点儿。”

“也算我一份。”岳桂梅和李艳景同时说。

四个女的要出钱修亭子,三个男的互相看看,王建国说:“你们修亭子我们修路,顺便把东沟泉眼也修个亭子。”

这时贾老爷子开口说:“泉眼不修亭,修井。”

老谭说:“对,不修亭,修井。”随后叮兑道:“你们商量好了,真修的话我去寺里问问。”

王建国说:“真修,那还有假。”随后用眼神询问一遍,李国华、袁芳他们都点头默许。

吃罢晚饭日交黄昏,太阳已落山峦,金色霞光将大山笼罩,山川寂静,溪谷悠然。

老谭出了香客小院来到寺里,进了大殿东侧里首老喇嘛的禅房。

老喇嘛刚好上完香,坐在土炕上手捻佛珠诵经,见老谭进来便停住了,欲下地招呼,老谭忙拦住,随后拖鞋上炕盘腿坐下。

有小喇嘛泡了茶送来,俩人便隔着炕桌品茶。

老谭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香客送的。”老喇嘛说。

“这可是极品毛峰。”

“回了一个手串。”

“可惜我不喜欢手串,不然必讨要一个。”

“心中有佛即可。”

老谭笑,随后说了王建国他们要布施修亭子、路和井的事。老喇嘛说好事,并说了规矩。

规矩是寺里找匠人,布施人把要修的项目和匠人讲明。比如说修亭子,修什么样的,用什么材料,多高、多大等等。匠人按照要求开工开料,计算费用。之后布施人把钱给知客僧,知客僧负责监督修建,支付工钱。

为啥要把钱给知客僧呢?因为上布施的香客经常是给了钱便下山了,啥时候再来不一定,工程的事只有知客僧辛苦了。还有一点是修什么样、怎么修、有什么讲究、符不符合庙上的规矩寺里说的算,不能布施人想咋修就咋修,那样就乱套了。

老喇嘛叫人喊来知客僧,叫知客僧联系匠人上山。

知客僧走后老谭欲走,老喇嘛把他叫住了。

“施主,跟着你的那个小伙子是施主啥人?”

老谭知他问的是宝利图,说道:“是我的一名员工,叫宝利图。”

“他来是照顾你的?”老喇嘛问。

“是。”老谭点头,若有所悟的问:“师傅是不是看他跟佛有缘?”

老喇嘛点了点头,说:“他是我佛中人。”

老谭一惊,“是吗?”

见老谭惊讶,老喇嘛问:“施主相不相信轮回转世?”

“说实话我是不信的,但佛家讲六道轮回,亦是婆罗门教的主要教义之一。人若不寻求终极解脱,自然在六道中生生不息,故有轮回之说。

这也是我佛慈悲之处,功德所施之道。三生三世、六世轮回,世间疾苦尝遍,方可度人离苦得乐。

用现在的科学解释并不迷信,咱们生存的空间并非只是三维,有四维、五维、六维的存在。魂之所依、魄之所存自然在三维之外,是咱们看不到的世界,有轮回也很正常。”老谭说。

“施主看得透呀。”老喇嘛说。

“我看的不透,只是打这个员工上山之后,在他身上发现许多以前没有的现象,好想他天生跟佛有缘似的。”

“他本来是我佛门中人,遇到你是因果。”老喇嘛说。

“师傅的意思是——”

“希望施主成全。”老喇嘛微施一礼。

老谭说:“师傅,这我做不了主,得回去问问他,还得征求他姐姐的意见,他有个姐姐。”

“好。”

老谭从寺里出来时天已黑了,远处山影绰绰,山中传来树和风的声音,似在呓语。

寺前一盏孤灯明着,四周一片黑暗,万籁俱静。

远离城市喧嚣,回归的原始让人心静如水。

不用担心谁来打扰,也不用幻想灯红酒绿,没有俗世的恩怨情仇,也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安静、自然、原始,一席天地,一昼一夜,日出日落。

老谭慢慢走着,冥冥中感觉这里也许是莽汉宝利图的归宿,只是对宝利图来说是好是坏他不能确定。

也许是好吧,他想。

夜很静,很暖。

他想坐一会儿,于是便席地而坐,让山风轻抚。

省城,三台子大市场的夜市烧烤大排档一片烟雾弥漫,诱人的孜然辣椒面味儿飘出老远,吸引着过往的人们。

张丽、忠清、华清、王红、老方五人在老八烧烤店撸着串喝着酒。

忠清刚从北京回来,还没到家。

“北京那边咋样?”张丽问。

“挺好,别看天热了,吃饺子的人没见少。”忠清说。

“咱们省城也好,比去年好。”华清说,说完继续啃鸡头。

“我看年初一也挺好的,听他家人说张向东又准备开店了。”王红说。

“唔,我也听说了,准备挨着咱家开。”张丽说。

“咋地?跟咱家死磕呀?”华清来了劲儿,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老远。

“估计是知道老谭病了,加上咱家今年不开店,想抢占市场。”张丽说。

“那他太小瞧谭师傅了,我认为谭师傅的打法对,别人趁市场好开始扩张,咱们修炼内功,稳定市场,到最后还是咱们赢。”忠清说。

“他家开店还得来咱家挖墙脚儿。”王红担心的说。

第479章 聊天 “他敢?”这回是忠清来了脾气。

“有啥不敢的,别忘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丽说,随后补充一句:“尤其老谭现在不在,有人心动摇的。”

一直没说话的老方、方建军说:“我看不一定是坏事。有跳槽的就叫他走,趁机清理清理队伍,要不然也是害群之马。”

“说的是。”张丽说:“这回整顿就看出来了,有些人不咋好好干,这山望着那山高,真要走咱们不拦,给干得好的腾地方。”

华清说:“我看行。”

“主要是太安逸了。”忠清说。

“也不在,分人。”老方说:“老谭讲话了,没那操蛋人也干不出操蛋事来。心活动想跳槽的都是有小心眼儿的,自认聪明,其实啥也不是,竞干面子活,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些人早该清理了。”

王红看着丈夫老方,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你是话里有话,话有所指呀。”

老方说:“你们是领导,到各店视察都一走一过的,看的是表面。这么说吧,主动跟你们汇报的不一定就是干的好的,干得好的都主动工作,没时间找你们汇报。

没听人家说吗,在阿巧干得好不如汇报得好,走的都是能干的,留的都是操蛋的。”

老方的话叫几人不言语了,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过了一会儿张丽说:“姐夫,说具体点儿。”

老方说:“看咱家现在没,别说店长还是厨师长,都是老人,年头最少的也得三年了。你们到店面检查的时候应该有感觉,就是啥都好,没有不好的。几乎听不着他们说客诉和退菜情况吧?也听不着他们说员工情况吧?”

张丽、忠清他们四人互相看看,又各自想了想,还真和老方说的差不多。

“咱们笨脑袋想想,就做的那好?连个客诉都没有?一个菜都不退?可能吗?”老方摇头道,随后说:“我是不信。”

王红不满丈夫说的,回道:“人家那是都解决了。”

老方说:“好,就像你说的都解决了,那我问你咋解决的?是按着流程标准解决的还是私底下压下去了,或者说压根儿就没解决?还是解决的不好,处理的不公正,反过来怕你们知道?

这么说吧,咱们十家店,每个月都有离职的。在咱家离职一般有三个原因,第一是末位淘汰;第二是自身原因;第三是严重违纪。

严重违纪的少,一年有一个差不多了。以前是末尾淘汰的多,干的不好的自然淘汰,很正常。可是你们发现没有,现在不敢淘汰了,为啥?”

老方说完看着四人,想要他们给出答桉。

忠清说:“现在人不好招------”

华清认可的点点头。

张丽若有所思。

王红没表态。

老方说:“人不好招是一方面,但话说回来咱家一直不缺人,都知道咱家条件好,愿意上咱家干活,所以离职的和入职的几乎持平。

现在是主动提离职的人多了。干的好好的为啥离职?还不是受到不公平对待了。举个简单例子,拿上个月大学城店走的那个凉菜副手来说,为啥走?

其实挺简单个事。客人点了两个猪手,人家加热上去了,结果被店长半道截胡,先给一桌老客人上了,并且没下单子。

然后服务员到厨房又跟人家要猪手,服务员确实说前两个猪手被店长给老客人上去了。人家也没说啥,补了两个猪手。等饭口忙完人家找店长补单子,这没毛病吧?”

四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没毛病。

“毛病就出在叫店长补单子上。可能是忙,店长上完猪手就把下单子事忘了,等凉菜副手叫他补单子时客人已经吃完结账走了,等于白吃了俩猪手。

按规定这是店长责任,属于忘下单,他得自己把那两个猪手的单子买了。结果没买,下了个赠送单,想把这事湖弄过去。

凉菜副手接到赠送单时来气了,就磨叽两句,没成想还让店长听着了。你们猜店长咋说的?”

老方没叫张丽他们回答,直接说:“店长说咋地?我没权赠送呀?再说你傻呀,没单子你也敢做?人家一听就不干了,把叫他上猪手的服务员叫来对质。

店长觉着没面子,说了几句不好好听,人家当场提离职转身走了,一点没惯毛病。跟着走的还有那个服务员。

咱们这是闲唠嗑儿的说,公平公正的讲这事店长做得不对,属于严重失职。但人家是店长,嘴大,员工比不过人家,只能是不干了。

说实话培养个副手那容易呢?没一年时间下不来。辛辛苦苦可可培养出来走了,还不是干得不好走的,恰好相反,是干得好走的,你们说员工得咋想?

跟你们说这不是个桉,店长、厨师长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现象每家都有,要不然员工不会说走的都是能干的,留的都是操蛋的。”

一时间没人吱声,气氛又沉闷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丽说:“看来咱们这次整顿有点偏了,应该先从管理层上来。”

忠清点了点头,说:“是太安逸了。”

“明天开个碰头会。”张丽说。

王红说:“别听我家老王的,他说的比较片面。”

“老方说的可不片面。”华清说。

张丽说:“姐夫说的对,也给咱们提了醒,咱们这两年确实懒了,有些脱离群众,愿意听汇报,并且只愿意听好的,不愿意听坏的。

咱们这样那些店长、厨师长就顺着来呗,报喜不报忧,说好不说坏,啥对自己有利说啥,没利的不说。咱们也不深入考察,对他们充分信任,说啥是啥,就造成现在这种现象。”

“是这回事。”忠清说:“咱们自身有毛病。”

老方说:“咋整顿是你们的事,我不参与。这是刚才说年初一开店上咱家挖人来扯出来的话题,跟大伙儿说,现在不是年初一挖人,是很多店都在挖人。

今年饺子市场好,很多老板都瞄准了,大大小小的开了不少饺子馆,都缺人。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拢住人心,别好不容易培养的员工上别人家去,给别人做嫁衣。

要说我佩服谭师傅呢,今年不开店是对的,修炼内功,从上到下的修炼,把杂质都剔出去,纯的留下,保证越来越好。

我就不信凭咱家的福利待遇和高工资留不住人。”

老方话落王红拍了他一下,说:“没看出来你还挺能说的。”

老方嘿笑,“我都五十了,再不能说也能说两句。”

王红说:“回去奖励你。”

老方脸就红了,把头低下不说话。

华清开玩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不就那点事吗,都知道。”

王红说:“你知道个屁儿,小孩牙子!”

第480章 夜话 张丽到家的时候已是十点,先和周晓梅通了电话,把老方说的情况讲了一下。周晓梅也觉着这情况属实存在,于是决定开始整顿管理层。

张丽说:“整顿管理层需要谨慎点儿,尤其店长和厨师长,这些人总体上还是好的,跟咱们干这些年了,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

我觉着应该把工分制完善一下,对高管的积分考核有个严格规定,这样能好点儿。”

周晓梅说:“你的意思是把店长和厨师长的岗位职责再细化一下?”

张丽说:“一是细化他们的岗位职责,二是工作流程,把标准定的准确一些,让员工也知道,这样不但工作透明,还起到监督作用。”

周晓梅说:“好,我先做个方桉,然后咱俩碰一下。”

正事说完了说点闲事,张丽问:“老谭快回来了吧?”

“嗯------他三月份去的,四月、五月、六月,还有二十来天。”周晓梅说。

“也不知道他现在啥样------”

“放心吧,没啥事,宝利图去照顾他了。”

“哦,他身边得有个人。”

“以前我小叔在的时候没觉着有这些事,都四平八稳的,现在是成天有事,忙不过来的忙。”周晓梅稍微发了下牢骚。

“你管的挺好了。”张丽说。

“我现在最盼的就是我小叔快点好,早点回来,都有些招架不住了。跟你说张姐,明天和两个房东谈续约,晚上还得和电业局的吃饭,把增容的事定下来。我现在都快成酒鬼了,天天喝。”

张丽笑,说:“没事,你酒量大。”

“酒量大也架不住天天喝,你没看那些男的呢,各个色眯眯的,恨不得立马把我灌醉干坏事。”

“呵呵------”张丽被逗笑了,说:“都叫你灌趴下了吧。”

“也不能全灌趴下,得留个清醒的善后,咯咯------”

和周晓梅通完电话张丽准备去洗澡,见身边的老黄正看着自己,问道:“不睡觉看我干啥?”

“刚睡一觉了。”老黄说,随后问:“老谭咋样了?”

“挺好,在山里修行呢。”张丽穿上拖鞋往卫生间走。

老黄看样还要说啥,见张丽进了卫生间便没吱声。

张丽洗了澡出来,看老黄还没睡,便上床进了被窝。

“我下个月退了。”老黄说。

“退吧,好事,清闲了。”张丽说。

“我退休金一个月五千三,够咱俩花了。”

“嗯------”张丽打了个哈欠,随手把被子往上拽拽。她有点累,想睡觉。

老黄在她拽被子的时候把胳膊伸过去,她习惯性的抬了头,枕在老黄的胳膊上,顺势翻了身,把后背缩进老黄的怀里。

老黄另只手伸过来搂住丰满的老婆,小声说:“我省思退了后有时间了,咱俩出去旅旅游,四处走走。”

“今年恐怕不行,我走不了。”张丽说。

“你都五十一了,该歇歇了,别干了。”

“我也想不干,老谭不是病着吗,不在------”张丽说着翻过身和老黄面对面,接着说:“我这时候走不了,没有接班的,再说不是还能挣点吗,一个月一万块钱呢。

小娜(老黄女儿)家孩子上初中了,之前不用你管,你这退休了还不管呀?”

“有她公公婆婆呢,用不着我。”

“那就给点儿钱。”

“给,能不给吗。”老黄把张丽的头发往后捋了捋,“我是看你太累了,心疼。”

张丽满足的笑了,保证着说:“过年的,过年就不干了,旅游去。”

“行——”老黄拉了个长声,说:“我们车间不管谁退休了都摆一桌,我也得摆,安排在你们饭店吧。”

“好,保证给你整的四四致致的,不给你丢脸。”

“那天喝点好酒。”

“五粮液行不?”

“太好了。”

老黄说的“太好了”是档次有点高了的意思,五粮液一瓶八九百,比较奢侈,二三百一瓶的就行。而张丽听到耳里是老黄挺满意的意思,于是就决定喝这个了。

“那天能来多少人?”张丽问。

“就我们车间那几个好不错的,十多个吧。”老黄说。

“那就摆两桌,那天忠清、华清能来,还有艳华和老邓呢,是不。”

“行,听你的。”

“你和老邓都退休了,这回干啥事有伴儿了。”

“能有啥伴儿?老邓天天在家哄孩子,出不来,我还是一个人。”

说到孩子张丽有些遗憾,神色暗了一下,但马上又消失了。

这时老黄说了另外一件事。

老黄和老谭的老友李哥、王明虽不在一个车间,但在一个分厂,彼此认识。今天老黄去李哥车间维修电路,恰巧王明去找李哥,俩人唠嗑时说了老谭离婚的事,这叫老黄很吃惊。

他想老谭要是离婚了张丽应该知道,但没听张丽说过。另外老谭现在正养病呢,咋还离婚了呢?

他有点不相信,便问了一句。王明说确实离了,老谭不想拖累林燕和孩子。

这消息对张丽来说比听到老谭得癌症还震惊。

如果是在认识老黄之前听到这消息,她会立马去找老谭,并且是把家都搬过去的那种。

可现在不能,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可回首,却不能重来。人也是如此,随过去的事过去,时过境迁。

这是命,也是缘分。

世上总有一些遗憾,或者是阴错阳差,叫人感慨。

“真离了?”张丽不相信的问,按捺着心里的震惊。

“应该是离了,要不然他俩不能说。”老黄说。

“咋还离了呢------”

“我觉着老谭是觉着自己得癌症了,不想耽误媳妇。”

“他初期,又死不了人,有啥耽误的?”张丽有些激动的说。

见老婆有些激动,老黄说:“有时间你问问,到底咋回事。”

张丽没吱声,觉着老谭不能离婚,但反过来想老黄又不能拿这事撒谎,一时间有些心乱。

她翻转了身子,重新把后背靠进老黄怀里,把老黄的大手拉到胸前搂着。

老黄抚摸着老婆丰满柔软的胸脯,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张丽说:“不管真的假的,知道就得了,别出去说去。”

“我就是跟你说说。”

“咋地?怕我跟老谭跑了呀?”

“那倒没有------”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眼儿,就那个意思。”张丽拍了一下老公的手,“搂紧点儿,我困了。”

第481章 勤工俭学 这几天张丽一直在大学城店蹲点儿。

大学城店的生意很好,每天营业额在三万以上。

这里的客人大部分是学生和老师。现在的大学生有消费能力,一顿饭四、五百不算啥,要是过生日的千八百很正常,还不包括吃完饭上歌厅的消费。

当然,有这样花爹妈钱消费的也有勤工俭学的,不能一概而论。

阿巧店里就有两个勤工俭学的钟点工,每天晚上五点半来,九点走,周六周日全天,一个月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在现在高消费时代也许不算啥,但对贫困家庭出来念书的孩子来说已经是高收入了,不但解决了生活费问题,还能省下几个买衣服的钱。

两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自两个学院,一个是师范学院,一个是航院。两个都是男孩,小伙子长得英俊,会说话,勤快,招人喜欢。

来自师范学院的叫祝一丁,山东人,父亲早亡,家里贫困,身下有个妹妹没考上学,在阿巧做饺子工。是妹妹介绍他来做钟点工的,妹妹叫九女。

来自航院的叫王鹏,家在省城铁西,父亲有病不能劳动,母亲在铁西艳粉街的阿巧做饺子工。小伙子知道家里困难母亲不易,便勤工俭学。

这天周末,包房全定出去了,其中有一个是师范学院学生定的,过生日。

祝一丁和王鹏俩人传菜,王鹏问:“青竹客人是你们师范学院的,认识不?”

祝一丁说:“认识一个,剩下的不认识。”

王鹏说:“过生日的有钱呀,点的菜挺好,赶上咱俩一个月工资了。”

祝一丁说:“有钱的有的是。”

“我看他们开三台车来的,有一台宝马。”

“是吗?没看着。”

“我不用别的,奋斗到三十五能开上宝马就行,拉着我爸我妈去拉萨。”

“咋地,非得宝马,别的车不行?”

“宝马带派呗——”

这时传菜口有菜出来,祝一丁端起一盘放进托盘,拿起单子看是楼上青竹包房的,有心不送,犹豫间王鹏已端着别的菜走了,只好端着菜上楼。

他来到包房门口刚要敲门,正好服务员从里面出来,跟着服务员出来的还有一女孩儿,是他认识的那个——本班同学小怡。

小怡打扮的挺漂亮,化了妆,很时尚。

祝一丁礼貌的对小怡微笑一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叫服务员把菜端走。

小怡有些诧异的看了祝一丁一眼,随后微笑一下,问:“你在这干活?”

“嗯。”祝一丁说。

接着俩人便没了话,有点尴尬。

俩人尴尬的有共同点——祝一丁不想被在这吃饭的同学见到,尤其是一个班的;小怡不想在这吃饭由自己的同学伺候,并且也是一个班的。

人嘛,尤其年轻人,自尊心强。

这时包房门开了,走出一个头戴生日帽子的年轻人,看来就是他过生日。

年轻人很傲,富二代外加公子哥派头,一点没学生样儿。手里掐着烟,脸红红的,显然喝了不少酒。

年轻人先是看了一眼祝一丁,目光一漂而过,然后转向小怡,说:“小怡,我陪你去卫生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小怡说。

“你是不是生气了?”年轻人问。

“我生啥气?”小怡说完要走,转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祝一丁,算是礼节性的吧。

祝一丁便礼节性的点了下头,回身欲走。

小怡和祝一丁的这个动作叫年轻人很不爽,随口道:“认识呀?”

祝一丁没说话,小怡说:“认识,同学。”

“啥同学?初中、高中的?没听你说过呢?”年轻人用审问和怀疑的语气问。

这语气叫小怡和祝一丁都很不爽,祝一丁转过去的身子转了过来,想了想觉着没必要,又转了过去准备下楼。

小怡看样不想和年轻人生气,冷着脸没吱声的看了一眼,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见俩人都是用轻蔑的眼神看了自己,并且不搭理的转身走了,年轻人觉着受到了挑衅,很没面子,便厉声喝道:“站住!”

祝一丁和小怡站住了。

“你啥事?”小怡不快的问。

“他是你啥同学?”年轻人指着祝一丁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问。

他的声音很高,饭店走廊不像歌厅的那么噪杂,很安静,大声喊包房人能听到。

这时有包房人推门往外看,青竹的也有。

青竹出来的除了服务员外是一男俩女,男的首先问:“咋回事?”然后便脸色不善的看着祝一丁。

年轻人直视着小怡,接着问:“说呀,啥同学?”

小怡来气了,刚要开口,这时从包房出来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打扮入时长相一般的说:“这不小怡班上的同学吗,勤工俭学的那个。”

要说人呀有会说话的有不会说话的,这个女孩就不会说话,过早进入了长舌期,语气尖酸刻薄,瞧不起的意思非常明显。

祝一丁本来不想给他们这桌上菜,现在听到了侮辱性的语言便来了劲儿,回道:“勤工俭学咋啦?不丢人!总比吃父母的强。”

不会说话的女孩被噎了也来了劲儿,回道:“想勤工俭学干啥不行,当家教也行呀,非得端盘子伺候人,一看就没能耐。”

这话伤人了,并且还出自一个师范学院的学生之口,叫人想不到。

祝一丁真想上去给这个女孩一巴掌,但想想还是算了,心说话不跟女的一般计较,便狠狠的看了一眼,转身欲走。

小怡来了气,卫生间也不去了,对着女孩说:“没想到你能说这话。”

说完便要跟着祝一丁下楼。

很明显过生日的年轻人是在追求小怡,见小怡要走急了,上去便拦。

“干啥去?”他问。

“回去。”小怡冷冷的说。

“饭还没吃完呢。”

“你们吃吧,我不吃了,没胃口。”

“今天我过生日。”年轻人有点架不住劲儿了。

“过生日我不来了吗,现在我要回去。”

这时包房里又出来几个人,有两个女孩上来劝小怡。

说实在的这情况要是没人看着没人劝,就年轻人和小怡他俩也许就没事了,一有人围着年轻人觉着丢了面子,公子哥的派头便上来了。

他指着小怡说:“别给脸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呢!”小怡反唇相击。

年轻人来了戾气,上去便给了小怡一嘴巴子。

“啪——”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482章 张丽之伤 惊呆的还有刚走到楼梯口的祝一丁。

他回过身,看到小怡捂着脸怒视着年轻人,心头便有一股无名之火腾地升起,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小怡跟前。

他拳头攥的直响,但还是忍住了,问小怡:“没事吧?”

小怡捂着被打的脸,对年轻人怒目而视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混蛋!”然后便义无反顾凶神恶煞的扑了过去。

有祝一丁在哪能叫她伸手呢,在中间拦了下来。

“犯不上跟这种人生气,走,我送你回去。”祝一丁说。

他话音刚落,就听后面年轻人骂道:“X你妈的!”

接着一脚把祝一丁踹个趔趄,小怡跟着摔倒在地。

这下祝一丁火了,回身便和年轻人撕打起来。

俗话说好虎架不住群狼,祝一丁一个人作战,那边三个男的拉偏架,年轻人主攻,很快祝一丁便被打的鼻青脸肿,快趴下了。

这边刚一动手服务员就跑到楼下叫吧台报警,张丽正好在,听说传菜员被打了马上往楼上跑,后面跟着王鹏和三个传菜生。

等他们上来时那个过生日的年轻人正举着凳子要往祝一丁身上砸,王鹏动作快冲了过去,张丽大喊:“住手!”

过生日的年轻人凳子砸下去了,但没砸着人。他回手再抡,结果砸在冲上来的张丽腰上-----

张丽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脑袋碰到地面出了血。

见总经理被打三个传菜生和王鹏、祝一丁急眼了,两伙人便在走廊里展开了群架。

张丽忍着腰间的剧烈疼痛坐在地上再次大喊:“住手——”

这时店长领着人冲了上来,把过生日的一伙人堵在包房里,要进去打,被张丽拦住了。

接着警察及时赶到,把打架的带走,张丽和祝一丁被送进医院。

经检查张丽头部挫伤,轻微脑震荡,肋骨断了三根。

祝一丁右胳膊被打断,其余是皮外伤。

等艳华赶到医院的时候过生日的年轻人的父亲也到了,是个搞建材的,看样很有钱,准备要拿钱摆事。

艳华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弱女子,如今是阿巧集团的董事长、餐饮协会的理事、区人大代表、名优民营企业家,这些头衔可不是白来的。

“你那几个钱我还没看在眼上。你儿子在公众场所聚众闹事、打架斗殴,打伤了我的经理和员工,造成重伤害,等着坐牢吧。”艳华霸气的说。

年轻人的父亲自知理亏,但又觉着自己还有点实力,并没把艳华这个饺子馆的老板放在眼里,想通过关系把事压下来。

到最后也没整好,比实力艳华强过他,就凭人大代表的头衔就没人敢徇私枉法。

一星期后,年轻人的父母来到医院。

可怜天下父母心,俩人差点给张丽和艳华跪下。孩子不但被学院开除了,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并且还连累三个同学受了处分,这叫他们不得不低头。

所以说这钱呀有时候还真不是啥好东西,葬送人的速度太快。

张丽和艳华没有为难他们,答应不追究刑事责任。夫妻俩千恩万谢,给了张丽和祝一丁每人十万元的赔偿,医药费、误工费、损失费等全部承担。

事后张丽惋惜的说:“挺好个孩子,瞎了。”

艳华说:“家里有钱惯的。”

“咱们一开始就不追究呢?”张丽问。

“那也和现在一样,咱们不追究只能叫他不坐牢,学院还是照样开除。”艳华说:“我和他们院长谈了,性质太恶劣,影响太坏,必须开除,没有余地。”

“这样的话心还好受点儿------”

艳华笑了,说:“我能是恶人吗。”

张丽也笑了,笑过之后说:“艳华,和你说个事,我想退休了。”

艳华一愣,问:“咋还想退休了呢?”

“其实我早就有这打算,不是这回断肋条断的。”张丽说:“要不是老谭有病,过年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他病了我就没提,省思等他病好了再。

跟你说姐身体啥样你知道,五十一岁的人了,还做过一场大手术,元气一直没恢复过来,不比年轻。

这两天在病床上躺着,没事就省思,该歇歇了。这些年几乎就没歇过,一直干来着,外面啥样都不知道。呵呵,有点亏。

老黄下个月退休,没出事的时候还跟我说呢,叫我也退,跟他出去旅旅游。我当时跟他说今年不行,老谭养病我得挺着,等过年的,过年下来。

嗨,盘算的挺好------这一出事吧想了挺多,就算过年退那也有接班的才行,没接班的还退不了,你说是不?”

艳华点头。

“我省思跟你说现在就选一个,等我伤好了带着,带俩月也行了,我也过过神仙日子。

这事和晓梅还没说呢,省思先和你说说,咱俩老姐妹了,你能理解。”张丽说。

张丽说得艳华不舍,又不能不舍。

她说:“嗯,理解。”

“我把十个店长都想了,没找出个合适的------”张丽说。

艳华在脑海里把十个店长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结果和张丽一样,没一个能做总经理的。

张丽说:“我现在倒想起个人来。”

“谁?”艳华问。

“上官青鸢。”

“上官青鸢?”

“嗯,就她,你没觉着她有点像晓梅吗?头脑灵活,聪明,敢作敢为,最主要的是有学历。”

艳华脑海里出现了上官青鸢,细琢磨和周晓梅确实有些像,俩人姐俩似的。

她说:“是有点像。”

“你觉着行不?”张丽问。

艳华没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上官青鸢和张宇的儿子处对象的事。张丽说俩人处的挺好,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

艳华说:“她倒是行-----我考虑考虑,和晓梅碰一下。”

“你俩研究吧。”张丽说:“我是真想歇歇了------另外也得给年轻人机会。”

艳华没马上答应是有原因的。

上官青鸢和张宇的儿子处对象,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成为张宇和燕子的儿媳妇,出于私心考虑她不想叫张宇和燕子的儿媳妇做省城的大区经理。

当张丽说找接班人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李爽,李爽和小高人在苏州家在省城,孩子由李爽父母照顾着,父母年纪大了,多有不便。

把李爽调回来确实合适,但小高咋安排?他在苏州是总厨,回来安排个厨师长肯定不行,总不能把华清调苏州去吧。

艳华有些犯难。

第483章 调动 艳华想把李爽调回来做省城的大区经理,把上官青鸢调到苏州去接替李爽,其中涉及到李爽老公小高的安置问题,这叫她一时有些为难。

离开医院后她给周晓梅打电话,说了张丽要退休和想要叫李爽回来的事,周晓梅说这事好办,她来负责。

其实小高早就有不做总厨的想法。实事求是的说他做菜行,技术杠杠的没毛病,但做总厨委实费劲,相比较来说做单店的厨师长还比较适合。

这几年在苏州做总厨虽风平浪静,主要原因是有老婆李爽在背后帮扶,加上是老谭徒弟,所以才顺风顺水。

公平公正的讲安排他当总厨老谭是有私心的——培养自己的徒弟。

当时调他们两口子去苏州时候老谭考虑的是夫妇俩都是自己徒弟,能实心实意的干,把苏州市场交给他俩自己放心。那时他俩的孩子小,没上学呢,也就没考虑到孩子问题。

现在孩子上学了,姥爷姥姥是能照顾,也能接送,但辅导不了孩子学习,这是大问题。两个老人早就说让他们两口子回来一个管孩子,也迟迟没实现。

这事老谭不知道,但周晓梅清楚。

李爽在过年的时候跟周晓梅说过想回省城工作,但那时张丽没提退休的事,加上老谭不在,周晓梅说现在需要稳定,等缓缓再说。

另外区域经理的调动不是小事,不像换个厨师长、店长那么简单,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像给集团军换司令似的,整不好军长、师长都跟着走。

同时还要征得区域老板的同意,因为涉及到合作的事。

周晓梅先是和李爽两口子通了电话,李爽和小高当然高兴的同意了。然后又和上官青鸢做了沟通,上官青鸢是愿意去的,但是怕自己经验不足干不好。

“没事,谁都不是一下子就能干的,慢慢来。你过去先实习,李经理带你俩月,等熟悉了再接手。”周晓梅说。

之后又周晓梅给古毅和乔姗分别打了电话,说了李爽两口子的实际情况,同时讲了张丽准备退休的事,又把上官青鸢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一番。

古毅和乔姗都表示同意。古毅提出小高走后叫额尔敦当总厨,周晓梅也这么想的,事就定了下来。

之后周晓梅把结果向艳华做了汇报,艳华很满意。

“那小高回来怎么安排?”艳华问。

“先不急,再说也不能马上回来,最快也得俩月,得等上官青鸢稳定下来再说。”周晓梅说。

“也是------”

“明天我回省城看张姐,然后带上官青鸢去苏州,在苏州得待半个月,然后去长沙。”

“行,明天我叫华清去接你。”

苏州,四合院。

李爽和小高下班后来到雅茹小屋,雅茹不在。俩人见老谭的屋亮着灯,心想雅茹肯定在那,便走了过去。

雅茹在洗老谭夏天穿的衣服,刚洗完,正抖落着往衣挂上挂。见李爽和小高来了便笑了笑,把挂好的衣服吊在晾衣杆上。

“这勤快呀。”李爽笑着说。

“规整一下你师父夏天穿的衣服,洗洗,等他回来的时候好穿。”雅茹说。

“知道他啥时候回来吗?”李爽问。

雅茹神色暗了一下,说:“不知道------先洗洗,省的回来的时候现洗。”

小高说:“我晾吧。”说着从雅茹手里接过盛衣服的盆,一件一件的挂衣服。

雅茹拿毛巾擦了手,和李爽坐下。

“今天晓梅打电话说把我和小高调回去,张姐被客人打了,准备退休,我回去接她班。”李爽说。

“被客人打了?”雅茹一惊,忙问:“严重不?”

“挺严重的,断了三根肋骨,现在在医院呢。”

“哎呀,那严重——”雅茹担心地问:“没啥别的事吧?”

“那没有。”

李爽把张丽受伤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哦,你走了谁当经理?”雅茹问。

“上官青鸢,过两天就来。”李爽说。

“上官青鸢?”雅茹不知道上官青鸢。

李爽便把上官青鸢向雅茹做了介绍,同时告诉雅茹额尔敦将接替小高。雅茹说也就额尔敦能接替小高,其他厨师长不行。

随后说:“这回你们两口子行了,不用想孩子了,还能管管。”

李爽说:“是,不管不行了,我妈说一点不学习,回回考试倒数,说又说不听。”

“爹妈总不在跟前儿不行,当姥爷姥姥的惯孩子,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啥都听孩子的。我家孩子小时候就那样,在我跟前儿咋着都行,不用管就知道写作业。等一回他姥家就完了,就知道玩,作业也不写,他姥爷还惯着,没整儿。”

“那可不,我家孩子现在就那样,再不管不行了。”

“啥时候走?”雅茹问。

“最快也得俩月。”李爽说:“上官青鸢一直做人资了,当办公室主任才仨月,没当过经理,没经验,来了咋说也得带两个月。”

“行,不差那两个月。”

“那倒是------真不禁混,一晃儿来苏州四年了------”

李爽有些感慨,晾完衣服的小高说:“确切地说是三年整四年头。”

李爽白了他一眼,说:“那不就是四年吗,咋地?我说四年不对呀?”

小高忙道:“对,没说不对,这不顺着你说呢吗。”

“用你顺着,衣服晾完回去吧,我和雅茹唠会嗑儿。”

小高就听话的走了。

小高走后雅茹便笑,说李爽:“你呀,瞅把小高欺负的,熘熘的。”

“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着他老实,那是你不知道,蔫吧人、蛄动心,关键时刻才较真儿。没看他气人的时候呢------哼,要不然不可能和他离婚——

扯远了。对了,这两天没看着你徒弟赵敏呢?”李爽问。

“今儿她爸忌日,回去给她爸上坟了。”

“哦,我看她现在能出徒了。”

“还行,她聪明,学得快,干活还立整。”说起自己的徒弟雅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是腿把她影响了。”李爽惋惜的说。

“那可不------也不再,我看她以后能出息,这孩子有心计,腿脚正常的都比不上。”

“我看她对你是没说的。”

“嗯,我拿她当闺女待成,管得严。”

“严师出高徒。”

“高徒不高徒的不敢说,这孩子命苦,可怜,我没啥能耐,就会包饺子,能叫她以后饿不着、能养活自己就行。”

雅茹很实在的说。

第484章 伺候一天 李爽和雅茹闲唠嗑儿,唠着唠着就唠到了老谭身上。

“也不知道你师父现在啥样了。”雅茹说。

“听晓梅说挺好的,宝利图去照顾了。”李爽说。

“那还行------你说他待的那地方,连个电话也打不通,啥啥的不知道。”雅茹抱怨道。

“山里头信号不好,只能是他往外打。”

“够清净的,他一直想找个那地方来着。”

雅茹说着话眼前便浮现了老谭,眼神就开始分散了。

李爽突然来了好奇心,想知道雅茹和老谭当年的事,雅茹说都过去了,提它干啥。

“闲着也是闲着,也没啥事,讲讲。”李爽怂恿着。

雅茹拗不过就讲了起来,讲到老谭去阜新见她而她没在家,错过今生唯一的一次机会时流泪了,说:“那时我订婚了,可我知道那天要是见了他肯定会跟他走,不带犹豫的------可那天也不知咋地啦,我爸叫我跟他赶集,我就去了------

等回来的时候我妈也没跟我说,一句话都没说,瞒得死死的。过好几天了,我爸喝酒,黑天了我妈没叫我去小铺买,说箱子里有。我去拿的时候看里面除了酒还有两条烟、两盒点心、两盒糖。

我定亲的时候男方拿的四盒礼就是点心、糖、烟和酒四样,一看是四盒礼我当时就犯合计,问我妈咋还有烟和糖呢?我妈那时候才说老谭来过了,就是我上集的那天。

其实老谭头天打电话说第二天来,那时候没手机,连传呼机也没有。老谭是给我二婶家打的电话,我二婶告诉的我妈,我妈没告诉我,叫我爸带着我上集,为的就是不叫我和他见面。”

“你可以上省城找我师父呀。”李爽说。

“那时候哪有那主意?有那主意该好了。”雅茹擦去眼角的泪,说:“我从小就听话,没主心骨,就省思爸妈不可能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咋安排咋是。

再说婚都定了,那时候农村有几个女方退婚的?那女方家成啥了?还在村子里过不?我爸一辈子好脸儿------”

雅茹叹了口气,说:“人没主见不行,坑自己,我就是把自己坑了------”

“没再和我师父联系?”李爽问。

“没有。”雅茹摇摇头,说:“也不知道你师傅在哪?我倒是有心思去省城打工,我爸我妈不让。他们也看出来了,我走了不一定回去,就开始张罗着给我结婚------

年底我就结婚了。

听你师父说后来他到我婆家开的站前饭店去过两次,我都没在,就没见着-----

再后来你师父去阜新工作,正好我嫂子也在那家酒店打工,他俩以前在省城的时候见过,这才又联系上。”

“那时候你干啥呢?”李爽问。

“能干啥?结婚有孩子了,跟老婆婆开饭店,还开个小旅社。”

“行呀。”

雅茹笑笑,接着说:“那时候你师父也结婚有孩子了,他家孩子比我家孩子小四岁。”

“我师父在阜新的时候你俩见面没?”李爽问。

“呵呵,见了,他在那家酒店不干之后到我那去了,住一宿走的。”

“住一宿呢——”

“别瞎想,啥事没有,我带着孩子,老婆婆还在跟前儿,能发生啥?”

李爽笑道:“可惜了。”

“之后就再没见面,也没打电话。我一一年离的婚,离婚后在娘家住,总在娘家也不行呀,得找个活养活自己。

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给你师父打的电话,多少年不联系了,怕他把手机号换了联系不上,没成想还真联系上了。”

“然后你就来咱家了。”

“那可不,来咱家了。”

“现在还想不想和我师父在一起?”李爽问。

“想有啥用,连人都见不着,再说他现在有王总,他俩在美丽谷------”雅茹没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了。

“嗨,我师父不是有病吗,她是照顾。”李爽说。

“咋不叫我去照顾呢?”雅茹问。

李爽便没了声。

“呵呵,我不吃醋,和谁好是他的自由,只要好就行。你师父看着大大咧咧的,心细着呢,还顾家------看他长得和土匪似的,有女人缘,一般女的都喜欢。”

“我师父人好,没坏心眼儿。”

“别说女的,男的也爱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在泰山路干的时候,饭店老板的那些朋友都和他好,包括老板的大哥、姐姐。

他有个老大,他老大的二哥是政府部门干部,和他老好了,总在一起喝酒。

他啥人都交,没有他膈应的。就说古毅吧,纯社会人,按理说俩人一正一邪,一点关系没有,不也处得和亲哥们似的。”

“我师父讲究,重义气。”李爽说。

“嗯,讲究,重义气。

我感激你师父,这些年没他我啥样都不知道------

现在,哎,咋说呢,没外人,跟你说吧,现在就想在跟前儿伺候他,哪管伺候一天也行,要不然心不好受,总掂心着是回事。”

“主要他现在山里,再说你也走不了。”李爽说。

“我走倒走了,赵敏也行了,现在都是她干,我在一边瞅着。主要你师父和王总好,我靠前像啥嘞,不是那回事。”

李爽想想也是,便不再接话。

雅茹继续说:“啥都是命,人得知足,省思这辈子都见不着了呢,没成想见着了,还在一起工作这些年------

要说了解我比他媳妇都了解,他啥脾气秉性,爱吃啥不爱吃啥,喜欢穿啥衣服,说话有啥口头语,我都知道。

他那胃纯是喝酒喝的,再加上休息不好,不得病才怪呢。我早就劝他歇歇,别那累,嗨,说皮说不了瓤,再说也不听我的。

哎,到啥时候老爷们得有个好媳妇,能知冷知热的,要不然不行。这咱俩说话,跑不到外边去。这些年你师父和他媳妇啥样估计你也知道,但凡他媳妇有点疼热也不至于这样------

老谭苦,从小爹就没了,他妈拉扯着她们姐弟六个不容易。不知道你知道不,他刚出来的时候不是在饭店干,当装卸工给人家装卸水泥了,一晚上一个人连装带卸四十吨,累的和死狗似的------

看着他光头没?就是那时候剃的,不剃不行,干活累出汗,水泥起尘,落到头发上成混凝土了,洗都洗不开,没办法只剃了。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不敢跟他说话,他那样哪像干厨房的,说逃犯都有人信。

呵呵,等时间长了觉着他这人挺好,热心肠,没啥说道,还知道疼人。最主要是人好,有悍性,是个爷们儿。

嗨,他就是太累了,身边又没个人------”

第485章 老谭下山 三天后,周晓梅和上官青鸢来到苏州。

苏州已是盛夏,气温高达三十三度。

街道两旁的树木碧绿,枝繁叶茂,城区中纵横交错的几条主要河道渲染了清凉。

中午时分,阿巧拙政园店吃饭的客人排起了长龙,大部分是来拙政园参观旅游的,全国各地的人都有。

上官青鸢头一次来苏州,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火爆的就餐场面,禁不住惊住了。

站在身边的周晓梅说:“这是咱家在苏州的第一家店,生意一直火爆,其他几家店也很好,但总的来说没这好。”

去机场接她俩的李爽说:“现在每天的营业额在五万五到六万之间,月平均一百七十万,年营业额小两千万。同样面积比较是省城的一点五倍,苏州还是有潜力的。”

上官青鸢说:“非常有潜力。”

李爽引着上官青鸢见了店长和厨师长,中午店里忙,三个人没做逗留,出来后去了其他几家店,两点多的时候在苏北老城乔姗的一家店里吃了口便饭。

晚上,古毅、王姐、乔姗出面,在私房菜馆给上官青鸢接风,参加的有周晓梅、李爽、小高,额尔敦和雅茹。

雅茹本来是不参加的,被王姐硬叫了去。

人和人相交讲究眼缘。王姐见雅茹第一面的时候就觉着投缘,能唠到一起去,所以就喜欢。这就和古毅喜欢额尔敦似的,瞅着得劲儿,看着顺眼,别的没啥。

这种交往是纯心情的,没什么利益掺杂,比较简单。往往简单的交往最后都能成了纯友谊,而掺杂了利益的不是半途而废,就是分道扬镳,走到最后的没几个。

上官青鸢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在相貌上讲青春靓丽,几乎是周晓梅的翻版。周晓梅的美貌与气质是公认的,身材不输于专业模特,浑身散发着白领丽人的魅力,有着美女总裁的霸道。

说起来别看老谭是她小叔,其实没她大,小她一岁。辈分关系使她显小老谭显大,像隔代人似的。

老谭比她小一岁,比艳华小两岁,比张丽小五岁,比王淑兰小七岁,连李爽都比他大三岁。

但所有人都觉着老谭大,愿意让他领导,习惯了。

话说回来老谭也确实有大样儿,做人做事都叫人佩服。

回过头说上官青鸢,她首先在相貌上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说实话女人长得漂亮、身材好确实加分,这是不容置疑的。

她在席上的表现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态度谦恭、温婉和煦,语言表达能力强,思维敏捷,且机智。最主要的是见解独到,逻辑性强,对餐饮业充满了激情和热爱。

还有一点是她年轻,三十二岁,正好时候。

吃罢饭,周晓梅和上官青鸢随雅茹、李爽她们回了四合院,暂住在老谭的房间。

雅茹回屋后心中有事,把周晓梅叫了过来。

“晓梅,老谭得病的时候你在跟前了,跟着去北京做的检查,啥情况你最清楚,跟我说说,我一直掂心着是回事。”雅茹说。

于是周晓梅便把老谭得病的前前后后详细的向雅茹讲了一遍,最后说:“你不用担心,我小叔那人你还不知道,心态好,保证没事。

一开始我也和你似的,总惦记,就怕他想不开。

俗话说得癌症有几个是病死的,不都是想不开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只要想开了啥事没有,保持好心情,积极配合治疗,就算治不好也不马上死,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有的是。

再说他初期,啥事没有,放心吧。”

“我就是惦记------打他得病一直也没见着,总觉着是回事似的,心不落枕------”雅茹说。

“这回放心了吧。”周晓梅笑着说。

“嗯,放心了。”

周晓梅随后问:“听说额尔敦对你挺好的,你俩现在咋样?”

雅茹说:“都瞎说------他对我倒有那意思,但我不喜欢,和他也说清楚了。”

“哦——”

雅茹又问了张丽的伤势,周晓梅说快出院了,没大碍,随后俩人便睡了。

六月十六这天老谭下山。

宝利图没跟着下山,出家了。

老喇嘛说要收宝利图之后,老谭跟宝利图说了,宝利图几乎啥也没想便答应了。

落发那天很隆重,老谭、贾老爷子、姜老太太、王建国、李国华、袁芳等人都参加了。密宗喇嘛没有法号,宝利图还叫宝利图,只是在后面加了喇嘛俩字。

落了发的宝利图身着大红喇嘛袍,右胳膊露着,光头,法相庄严,竟有几分活佛之相。

出家后的他似乎脑袋开了窍,说出的话有了禅意智慧,叫人刮目相看。神奇的是他那双手,竟能摸骨疗伤,且效果良好。老喇嘛像捡了宝似的把自己的摸骨术倾囊相授,宝利图干别的不行,摸骨似是天生,一学就会,老喇嘛亦啧啧称奇。

从此世间少了一莽汉,山中多了一摸骨疗伤的喇嘛。

老谭被杨志军接到呼市,先是和宝利图姐姐苏亚琪琪格说了宝利图出家的事,苏亚先是一阵沉默,之后平静的说:“出家对他来说也好,平平安安就行。”

这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美好祝福。

老谭在呼市住了一晚,第二天到了北京。

接他的王淑兰先是狠狠的埋怨一番,老谭也不吱声,微笑着听她数落。

王淑兰埋怨完了直接开车来到老中医诊所。

三个月的山中调理效果显着,病情基本上得到控制,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是个大好消息,老谭高兴,王淑兰高兴,老中医也高兴。

“继续这么调理,我敢保证不出三年你就能好,和正常人一样。”老中医说。

“太感谢了。”老谭赶忙鞠躬。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跟你说药医不死病,只要心不死病就有治。天下没有难医的病,只有治不好的人。”老中医说。

老谭说:“是这回事。”

“只可惜现在没多少人信中医,都觉着西医好,让人家拿刀子剌点啥才觉着放心,说那才是治病。哎——

中医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上下五千年历史,西医才多少年?满打满算一百年。竟然不信五千年的,悲哀呀。”

老中医发了感慨,老谭相跟着感触的说:“中医博大精深,治标去本,老百姓认可。”

王淑兰说:“我就信中医,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就是好。”

老中医平复下情绪,说道:“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两下高低立判。只是中医难学,需有悟性,不是理论好就能开馆治病的。

好在现在各地都有中医院,不至于没落,但要想发扬光大还需从长计议。

首先恢复老传统,由师父传带,杜绝假专家伪中医;

其次是去利求仁,医者仁心才行;

再次是严管中药材市场,杜绝次药、假药,真药才能治病。”

第486章 出世入世而已 老中医又给老谭开了三个月的药。

从诊所出来王淑兰拉老谭去了一家洗浴中心,老谭三个月没洗热水澡了,山上没那条件,所谓洗澡只是打了水在屋子里擦身。

今天彻底放开,在池子里舒舒服服的泡了澡,然后又蒸了蒸,搓澡按摩一条龙,回到了人世间。

回到王淑兰家里的时候已是傍晚,王淑兰做了四个菜,俩人边吃边聊。

“今年生意好,有不少要加盟咱家的。”王淑兰说。

“那也不加盟,今年主要是整顿,休养生息。”老谭说。

“咱们不开店别人家开,都知道饺子馆挣钱。”

“开去,不用眼热羡慕。这就和养猪似的,看人家养猪挣钱了都养猪,结果猪肉过剩不挣钱,能挣钱的还是那些老养猪户。

今年新开的那些饺子馆能把本钱收回来就不错了,咱们也是收成本,成本收回来啥也不怕,到时候想干啥干啥。”

“你说的是,今年市场好,成本肯定能收回来。我这再有一个月就全收回来了,白剩五家店。”

老谭问:“黄丽娟的那五家店你俩咋算的?”

“那五家店的成本去年初就全收回来了,现在我占两成。”王淑兰说。

“两成就行,不少了。”老谭随后在心里算了一下,说:“你现在一年不少收入,小五百个。”

王淑兰笑了,说:“差不多,但我不要那些,三百个就行,其余的做奖金和储备资金,以防万一。”

老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王淑兰问:“你这还准备去哪?进山呀还是去美丽谷?”

老谭说:“先各个区走走,冒个泡,给晓梅助助威。”

“然后呢?”

“去趟青岛。”

“去青岛干啥?”

“见一个人。”

老谭讲了赵姐的事,讲的很详细,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那应该去,这必须的。”王淑兰接着说:“看来你进山进对了,不但身体调理的挺好,还遇到失散多年的姐姐的表姐了。”

“缘份。”老谭说。

“和女人的缘份。”王淑兰纠正道。

“随你咋说。”

“你那个赵姐是不是单身?”

“是吧,这个没问。”老谭说,随后道:“一晃儿十年了,估计不能,咋说也得找个伴儿。”

“要是没呢?你现在可单身,别管不住自己。”王淑兰的话带着澹澹的醋意。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老谭说。

“不去,没时间,带孙女呢。”

老谭笑了笑。

“我打算叫我儿子管饭店,岁数大了,不愿意操心。他那个单位私人的,效益不咋好,儿媳妇还行,小学老师。”王淑兰说。

“也行。”

“我在家带孙女,小家伙可恋我了,一天见不着都不行。”王淑兰脸上出现了当奶奶的笑容。

吃罢饭俩人下楼熘达。

夜风习习,带着白日的温热。

小区中心的小广场上很多吃完饭出来熘达散步的,有老人有孩子,有幸福的一家三口。但年轻人少,他们不属于这里。

老谭说:“能在北京有房子的人已经是富翁了,北京的房价太高。”

王淑兰说:“差不多,现在挺多北京人都不一定有房子,老北京人还行,有的有四合院,吃房租就够了。”

“你这房子啥时候买的?”老谭问。

“我买这房子的时候便宜,刚开发,挺多人还不买呢。嗨,也就这房子买正了,搁现在都不一定买得起。”

“小区绿化不错,赶小公园了。”

“嗯,建的早,楼间距大,还没高层,树就多呗。”王淑兰说:“现在这样的小区不好找了,有开发商想开发来着,居民不同意,另外小区里头有十个小别墅,住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一句话,没人敢开发。”

“现在多钱一平?你们这。”

“一万八。”王淑兰说:“主要是没人卖,在这住着多好,环境好,空气好,天然氧吧。”

老谭说:“和我家小区差不多少,老小区,楼间距大,绿化好,还没高层。我家那便宜,六千一平。”

“对了,离婚房子归谁了?”王淑兰问。

“俩人共有------给她了,她说给我。我回去还住那,不能叫孩子看出我俩离婚。”老谭说。

“那你俩这离的啥婚?”王淑兰不解的问。

“离婚不离家。”老谭说:“主要是精神上自由了,不再拘绊,也没了顾忌。心情上放松不少,没压力了,像敞开扇窗户似的。”

“也对------想再找没?”

“没有,先养病,病养好了再说。”老谭说完看着王淑兰,“不行咱俩过吧。”

王淑兰笑了,“咱俩不合适,这样挺好,想我了就过来看看我,我想你了就过去看看你------这就是咱俩的关系,命中注定的。”

老谭没说话。

“其实你身边不缺女人,另外你心思也不在女人身上。你这是没工作呢,工作上啥都忘,有老婆多余。”王淑兰说完自己先笑了,像个小丫头。

“我是个没家庭概念的人,孩子马上上高中了,还不知道咋当爹呢。”老谭自嘲的说。

“你现在心也敞亮了,要我说就在家养病,陪陪孩子,好好当当爹。公司的事能少管就少管,大伙知道你在就行。

只要你在大伙就心不散,让晓梅管去,只能越来越好,不会越来越差。

话说回来这些年你几乎没咋着家,家对你来说和宾馆没啥两样,该收心了。在家养病也不耽误事,给孩子做做饭,收拾收拾屋,没事了写点啥。

早上到小公园锻炼锻炼,看那些到岁数的活的多好,跳广场舞、打太极、唱歌、练嗓子的-----干啥的都有,人家那是活明白了,和你上山修行一样,不过是出世入世而已。

上山是好,清净、没人打扰,但人活着得有亲情,没亲情就算成佛成仙了又能咋样?我说的对不?”

老谭点头。

“你上山三个月我在家也没闲着,一边管店一边带孙女,还一边惦记你。

也是修行,修行就有所悟。

人要想清净,想无牵挂的活着,就得把亲情、友情上的事处理好了,要不然心不安,没个清净。

拿我来说,在家哄孙女就是享受天伦,还管啥店?能活活几年?等死了店是儿子的,还不如现在就叫他管呢,我也享受享受,落个轻松,多活几年。”

第487章 舍得放下 王淑兰能这么说很正常,她就是家庭观念很澹的人。做饺子馆之前一直一个人过了,直到四年前儿子接受了她这个母亲才感受到家的温馨,尤其有了小孙女后,不但找回了久违的亲情,还有了快乐。

她是有感而发,但也提醒了老谭,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咋过了。

俩人熘达一圈后上楼,三个月未在一起都很想,当王淑兰把温热的身子倚进老谭怀里的时候,老谭的火被点着了,像个小伙子似的生龙活虎。

激情过后,一切渐渐平息下来。

王淑兰脸泛红晕,给老谭擦了汗,娇羞道:“三个月没白修行,体格比以前好了,像个土匪。”

老谭说:“主要是心放开了,不像以前总觉着偷偷摸摸的。”

“你这样哪个女的舍得离开------”

“那我就当皇上,来他个三宫六院。”

“呵呵,臭美。”

王淑兰翻了身,把光嵴背靠进老谭怀里。老谭在后面环了她的腰,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和丰满的胸脯上抚摸。

王淑兰捉了他的手,问:“在北京待几天?”

“三天,各个店走走,顺便给管理层做场培训。”老谭说。

“身体行吗?做培训能坚持住?”

“能。”老谭打趣的说:“在山里天天锻炼,再说行不行刚才你也看着了。”

“去。”

“在山里清净,整天和喇嘛、香客在一起待着,喇嘛念经,香客颂佛,这些人都是活明白的,脑袋不白给,大智慧。和他们聊天长知识,经常是茅塞顿开廓然开朗,学了不少东西。

有些事以前不懂,现在懂了,格局也打开不少。

我现在对做企业和做管理有新的认识,闲着的时候做了些课件,盘算好了等下山后给管理层讲讲。

以前讲的虽也实际,但不究竟,主要是没认识上去。这回得病也是好事,给自己一个修行体悟的机会。练武人讲究洗筋伐髓,我是洗脑醒神,自己都感觉不一样了。”

“说得好像得道了似的。”王淑兰笑道。

“那倒没有,只是知道该干啥了。有病别的干不了,做做培训还是行的。”

老谭在北京待了三天,各个店都转了。店长、厨师长、各部门管理人员和员工都很亲近,尤其见他和以前一样,不像有病的样儿就更高兴了。

第三天下午给管理人员做了培训。说是培训,确切地说应该是演讲。

他讲的生动精彩又切合实际,深入浅出引经据典,发人深省又振奋人心,不时地被掌声打断,又被期待的目光引着继续。

演讲无疑是成功的,真的成功,不是打鸡血的那种。

晚上王淑兰说:“你好像真得道了。”

老谭说:“那就离升天不远了。”随后道:“得道不可能,我又没修,只不过是些感悟,觉着对大伙有用就做成课件讲讲。有心的听了领会多少是多少,没心的随意,就当老谭瞎白话。”

“我看了,听得都挺认真,主要你讲的生动、实际,都是用得上的,满满的正能量。”

“那就好。”

“你完全可以当讲师了。”

“当不了。当讲师的都不是一般战士,几乎是人生导师。我这样能是导师?不都得把人引沟里去。给咱们内部培训培训还行,拿不到大面上。”

“甭谦虚,那些有名有号的讲师讲的课我又不是没听过,还都是教授呢,头衔一大堆,瞅着挺唬人。一讲课都那样,除了心灵鸡汤就是打鸡血,再不就是道理一大堆,实际能用的没多少。最后给自己的课做广告,换花样赚钱。”

“你说的是个别现象,不都那样。像现在网上说的那个大学校长,那就是正经八本的讲师,纯人生导师。听听人家讲的,句句大实话,字字震人心。满满的家国情怀,高境界大格局,极度爱国。”

“你快赶上他了,真的。你以前的演讲不这样,虽也生动,但没现在振奋,发人深思。你应该到大学给那些毕业生演讲,我估计他们听了肯定受启发,能务实,到社会上少走弯路。”

“行了,别埋汰我,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给人家大学生讲课,可能吗?”

“有啥不可能的,真行。”王淑兰认真的说。

老谭摇晃脑袋,笑着扯开话题:“我明天去长沙,你去不?”

“不去。”

“周晓梅在那呢。”

“那也不去,在家带孙女。”王淑兰随后嘱咐道:“刚好点就四处跑,别累着了。药记住按时吃,到各店看是看,少说话。看着不对的也别生气,别发火------要我说你不如晚几个月再去,再好好养养。”

“没事。”老谭说:“我自己多注意点,劳逸结合。”

“今天站着讲了三个小时,累不?”

“有点儿。”

“我打水你泡泡脚。”

此时的王淑兰是个温顺贤惠的小媳妇。

我们该怎么分析她这个人呢?

这么说吧,人活在世上无外乎吃穿二字,吃让人活着,穿让人得体,也就是温饱问题。当人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才开始想咋活着舒服,咋活着有意义。

在受教育的层面上讲人有着程度的不同,在拥有的财富上讲有着多少之分,但得承认受教育的程度不决定拥有财富的多少。有时候知识多了,领悟力越强越反动,大汉奸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我们所讲述的是老百姓的生活长剧,现实中老百姓活的实在不虚假,虽不是任意而为,但绝对是为自己而活,在拥有了财富之后开始提升生活质量,让自己活的滋润。

这其中包含一个如何做人的问题。

王淑兰是个老百姓,没有太多想法,之前做交际花时的太多想法无外乎是叫自己活的体面些罢了,但老百姓的那个根儿还在。

要不然她不会在年赚五百个的时候说出只拿三百个的话——老百姓的心里永远有“穷大方”的因素,切根深蒂固。

老谭入山修行、调养身体想明白了许多事。她没入山,在世间修行,也想明白许多事。

人在想明白事上都是从回想自己走过的路开始的,想这辈子咋过来的,经历些什么,什么事做得对,什么事做的错。

对的心里安慰坦然,错的自责忏悔。

人生经历是活人的过程,对过程的总结得到的是阅历,从阅历中告诉自己之后咋活才是思考的目的。

有人把它叫做反思,而反思往往是人生新的.asxs.。

王淑兰在反思中想明白了两件事,一个是舍得,一个是放下。

舍得的是身外物,放下的是自己。

所以她变得豁达,不再纠结。

对和老谭的关系也看得透彻,不是顺其自然,而是随缘就份,来之坦然,去之随风。

心里存了一份真,啥时候都是美好,倒不容易失去了。

第488章 一代人的仇恨 俗话说温柔乡英雄冢,夜的缠绵和王淑兰如火的柔情让老谭不愿起床,只想当他的皇上。

不得不说王淑兰是个懂男人的女人,虽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且精致迷人。

鱼水之欢虽好,但不能耽误正事,当老谭从床上起来洗了脸后便晴亮了。

吃过早饭,王淑兰送他去了机场。

三小时后,老谭坐进小凤和郝南生接他的车里,向长沙市区驶去。

郝南生边开车便带着歉意说:“哥,一直想去看你了,听说你在山里静养,又联系不上,就没去打扰。”

老谭说:“不用看我,又没啥大事,这不好好的吗。”随后问:“车行现在咋样?”

“挺好,生意不错。”郝南生说。

老谭又问小凤:“你恢复的咋样?”

“我没事了。”小凤说:“主要是你,吓人到怪的。”

老谭笑道,“现在没事了,状况良好,一切都在可控之中。”

郝南生说:“哥,你去的那个地方我在网上查了,评价挺高,在群山里头,自然风光,原生态无污染,适合养生。

到那去的都是有缘之人,没缘的去了也待不了,日不落就得下山。寺里不设功德箱,上布施随意,吃饭住宿不花钱,全都自己做,现在这样的地方少了。”

“嗯,少了,都商业化了。”老谭说。

“我认识几个胃科专家,用不用叫他们会诊一下?”郝南生问。

“不用,现在挺好。谢谢。”

“谢啥,客气。”

车到了老店,周晓梅、刘洋、秦海啸、韩军、白佳琪都在。

刘洋见到师父就哭了,像个孩子。

算一下老谭半年没来长沙了,长沙是他力主开发的地方,有特殊感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洋汇报了半年来的工作情况,老谭听了很满意,做了口头表扬。

有白佳琪在场,老谭问了韩军他俩的婚事,韩军说十月一举行婚礼。

老谭又问刘洋和秦海啸的婚事,俩人脸上是幸福的笑,说再等两年,不急,咋说也得把房子买了的。

老谭最后问小凤和郝南生咋想的,郝南生说听小凤的,想啥时候结婚就啥时候结婚,他没意见。小凤说结啥婚,先这么处着,万一哪天郝南生嫌乎她老呢。

郝南生只是笑不说话,满脸的溺爱。

老谭头天在北京做了培训,今天又坐了近三个小时的飞机,舟车劳顿,吃过饭感觉有些累了。周晓梅、郝南生和小凤把他送到住处。

郝南生和小凤有事先回去了,周晓梅没走,她有事和老谭说。

周晓梅先是汇报了张丽受伤的情况,之后说了张丽准备退休,把上官青鸢安排到苏州做区域经理,李爽调回省城接替张丽的事。

老谭听了后先是询问了张丽的伤势,得知无大碍后说:“你安排的挺好,我没意见。”

“现在上官青鸢跟着李爽实习呢,估计得带两个月。”周晓梅说。

老谭点点头,问:“调上官青鸢去苏州是不是艳华的意思?”

周晓梅一愣,问:“你咋知道?”

老谭说:“要是你肯定安排她直接接替张丽,不带绕这大湾子的。艳华和燕子虽是姐妹,感情没的说,但不在一起时间长了也分心。

艳华重视省城十家店,都当成自己的,肯定不希望总经理是燕子的未来儿媳妇。李爽是阿巧老人,和艳华好,从感情上讲是自己人。

张丽提退休合情合理,估计也是先和艳华说的。”

周晓梅点头。

老谭继续说:“我在的话这事我就直接管了,咋安排艳华和燕子都不能说啥,估计我也是这么安排,得平衡她俩之间的关系。

你以后处理啥事首先要想到她俩,别看她俩不管,但心里计较知道不。人家是老板,可以不发表意见,但不能不知道不参与。

这些年我做啥都提前和她俩打招呼,就像今年休养生息,不发展不扩张,修炼内功这件事,必须提前和她俩说,征得同意才行。

俗话说事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到啥时候老板就是老板,信任你不等于视而不见,或者是你做啥她不知道。这么说你懂吧。”

周晓梅认真的点头,说:“懂。”

“懂就好。”老谭说:“另外记着劳逸结合,别像我似的。”说完笑了。

“小叔你现在真没事了?”

“哪能这么快没事,咋说也是癌症,又不是头疼脑热。现在是控制住了,往好的方向发展,要想彻底好还得几年。我现在主要是调养,保持乐观主义精神,少生气别上火,一天乐呵呵的。”

“我看你还不如去美丽谷呢,那地方好,我爸我妈还在,能照顾你。”

“我现在能照顾自己------美丽谷得去,但不是现在,冬天的,那地方冬天待着好。”

接下来周晓梅说了件似乎有些不靠谱的事,说有个日籍华人在店里吃过几回,觉着饺子和酒都挺好,想要在日本开一家,要加盟。给出的条件是费用他全出,这边只要去人就行,利润五五分。

老谭说不用搭理这种人,国内都不加盟呢国外更不可能,何况还是日本。

“国仇家恨不能忘,有可能的话我倒想灭了他。”老谭随后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在临江轩的时候给老板在日本开的店培训厨师和厨师长,现在想想就后悔,等于培训汉奸了。”

周晓梅笑,说:“那哪是汉奸,人家去日本也是赚钱。”

“哼!”老谭冷哼一声,说:“两个厨师长去没两年就离婚了,孩子老婆都不要了------”

“我听说当初是让你去的。”周晓梅说。

“没有,再说我也不能去。倒是和日本料理长比过厨艺。”

“赢了输了?”

老谭把眼睛一瞥,说:“我能输吗,笑话。”随后道:“你小叔有高光时刻,也算是为国争光吧。”

“没听你说过呢。”

“有啥说的,这事张丽、李爽知道,那时她俩一个总经理一个楼层经理。”

随后老谭又问了周晓梅曹家栋和三个孩子的情况,周晓梅一一作了回答。走之前问老谭晚上吃什么,好叫人送来,老谭说晚上不吃饭,不用送。

老谭在长沙待了五天,和在北京一样,各个店转了一圈,给管理人员做了培训。

周晓梅说的那个日籍华人老谭倒是见了,直接告诉他不加盟,想吃饺子到中国来,并且把“中国”俩字说的特别响。

说实话老谭他们这代人是读着王二小放牛长大的,学习的是女英雄刘胡兰,敬佩的是狼牙山五壮士。看的电影是《地道战》和《地雷战》。打小就知道九一八是咋回事,永远都记着南京大屠杀,对“鬼子”的恨是刻骨铭心的。

不提还好,一提就想远渡重洋杀人去。

呵呵,扯远了。

和平年代不打仗,但真要打不含湖,揍他个狗娘养的。

第489章 四合院小酌 日落时分老谭出了苏州火车站闸口,古毅和王姐在不远处向他挥手。

老谭走到近前分别和俩人握手问好。

“坐飞机多好,非得坐火车,也不嫌乎累。”古毅对老谭说。

“卧票,舒服。”老谭笑道。

王姐上下打量了老谭半天,说:“瘦了,比以前精神了。”

老谭说:“省心了能不瘦吗,我现在是早睡早起身体好,不熬夜,自然就精神了。”

“你呀,可吓死我了。”王姐说。

三人上车后古毅说:“来的时候小高他们在家准备呢,咱们直接回四合院,”

熟悉的小院掩映在一片绿色之中,院门外河水潺潺,泛着夕阳的波光。院里花坛前鲜花盛开,飘着芬芳。四株粗大的梧桐树伸展了腰身枝叶,把整个小院掩盖,透着凉爽。

花坛前摆了桌子,桌子上摆着诱人的饭菜。

雅茹、小高、李爽、赵敏四个人在忙活着。

乔姗一袭白色的纱裙,脚上一双凉鞋,素面朝天的和湘菜馆的张老板聊着天。乔刚手拿蒲扇边走边摇,悠闲地看鱼缸里的鱼。

院门外传来喇叭声,众人都停下来往门口看,老谭和古毅、王姐三人便走了进来。

老谭先是和乔刚兄妹握手寒暄,随后跟张老板和雅茹他们打招呼。

人多,雅茹没好上前,只是看着老谭用眼睛说来了,老谭微笑着,用眼睛说来了。

“你好吗?”雅茹用眼睛问。

“好。”老谭用眼睛回答。

“掂心死我了。”

“我这不好好的吗。”

“那也惦记------”

雅茹的眼睛红了,有些湿润,转身回了屋。等她再出来时手里拿着壶酒——灵芝参芪酒。

天色渐暗,微风习习,幽幽花香飘满小院。

古毅举起酒杯说:“来,共同喝一杯,祝老谭身体健康,越来越好。”

众人举杯响应,各自说了祝福的话,一同干了。

老谭挨着乔刚和古毅,左边古毅,右边乔刚。

乔刚放下酒杯说:“谭老弟,最近身体咋样?”

“挺好,没啥事。”老谭说。

乔刚看老谭刚才喝了酒,关心的问:“喝酒没事?”

“没事,但不能多喝。”老谭说:“特意调的灵芝参芪酒,里面加了红花、牛膝,底酒是小米酒,养胃,喝着还行。

嗨,大夫不叫喝酒,我啥样你知道,没酒哪行?也就刚知道是癌的时候停了半个多月,之后就喝了,一天没落。

烟现在抽的少,不抽也不想,但没戒。

我是百无禁忌,一辈子就这点嗜好,不能因为病戒了,再说戒了就能好还行。我这肺和胃都已经习惯酒精和尼古丁,嘎巴一下戒了不一定是啥好事。”

乔刚说:“是这回事,别戒,少用。我知道的就好几个,知道得癌了把烟戒了,省思多活两年,没成想半年就没了,等人家那些没戒的照样活着,啥事没有。”

王姐说:“我也听人家说别立马戒烟戒酒,一下子戒了不好,得慢慢来。”

乔姗说:“是。上个月我一个同学没了,肺癌。没检查出来的时候一天一包烟不够,等检查出来后医生说不能抽烟,他就戒了。

这刚多长时间,没到一年人没了。听人家说他要是不戒烟的话还好点儿,因为他那肺都被尼古丁熏出来了,一立马不抽肺不适应,癌细胞就扩散了。”

老谭说:“烟酒对身体都不好,尤其是烟。但这两样是上瘾的东西,不那么好戒。

个人观点呀,拿我来说,这是检查出来了知道是癌症,要是没检查呢,现在不照样喝酒抽烟。

我认为不管是治病也好养病也罢,烟酒都是小事,最主要的还是心情。

心大,想得开,心情好病好的就快;反过来心小,想不开,成天担心自己哪天死了,就是烟酒全戒了病也不好好,兴许死得还快。

所以说烟酒我都没戒,尤其是酒,每天都喝,但不过量,喝着觉着行了就行了,顺心情来。心情好多喝点儿,心情不好少喝点儿。

酒这玩意儿就这样,助兴的东西,你非得把它喝成闷酒、丧气酒,没病都能喝出病来。反过来你心不顺,但心大,喝酒高兴把事想开了,想得病都难。

就这回事,酒还是酒,分喝酒的人而论。”

“老谭说得对,来,喝一杯。”古毅又举起酒杯。

乔刚拦了古毅,说:“上杯你提的,这杯我提。”

古毅说:“好,你提。”

乔刚举了酒杯说:“见到谭老弟高兴,打听说他得病那天起就惦记,但我相信他吉人天相,保证啥事没有。

谭老弟是咱们大伙的贵人,说这话估计大伙都承认。这杯酒没别的,祝谭老弟心情愉快、健健康康、美满幸福!”

大伙呼应着把酒喝了。

接下来乔姗、王姐、张老板相跟着提了酒,轮到李爽提的时候上官青鸢和额尔敦回来了。

上官青鸢来了月余,业务已经熟悉,今天李爽叫她把工作检查完过来。额尔敦已经接替小高做了总厨,也是刚检查完工作,俩人便一起来了。

这对新搭档的到来使喝酒的队伍扩大,气氛也热闹起来,一直喝到员工下班进了院子才结束。

把古毅、乔刚他们送走后老谭回了屋子,一起进来的还有李爽、小高和雅茹。

雅茹泡了茶,给老谭拿了换洗的衣服。

“师父,我和小高下个月就回省城了。”李爽说。

“哦,听晓梅说了。”老谭点头。

“你啥时候回去?”李爽问。

“估计也下个月,先去青岛一趟。”老谭说。

“去青岛干啥?”

“你还记着咱们在滨海干时去的那个赵姐不?”老谭问。

“赵姐?”李爽回想着。

“就是老公被车撞死的那个,去滨海散心,你和她喝过酒。”老谭提示道。

“噢——”李爽想了起来,“想起来了,咋地,她在青岛?”

“嗯。”老谭点头。

“咋联系上的?你不说联系不上了吗?”

老谭便把在山上遇到赵姐的表姐唐姐的事说了一遍,李爽听了后说:“哎呀,缘分呀。”

老谭说:“可不是咋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

一旁的雅茹轻声问:“说的这个赵姐是不是当初在泰山路玫瑰饭店的时候去看你的那个姐,在五爱市场卖衣服了。”

第490章 酸奶要命 雅茹问老谭和李爽说的赵姐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在五爱市场卖衣服的,曾去过当初的玫瑰饭店看过老谭。

老谭说:“是,就是她。”

雅茹问:“你俩还有联系呢?”

老谭说:“才联系上,都失联十年了。”

雅茹“噢”了一声,之后便没了话。

过了一会儿李爽和小高走了,雅茹没走,坐在沙发里看老谭。

“得病为啥不告诉我?”她问,看不出生气还是没生气。

“怕你担心。”老谭说,在她身边坐下。

“这样我更担心?还生气。”

老谭笑了。

“拿我当外人了,是不?”雅茹质问。

“没,哪能呢。”

“还哪能?”雅茹瞪了老谭一眼,她本想要好好质问的,可是她做不了狠人,老谭一在身边坐下心就软了,把话转到老谭的病上来,说:“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到底啥样?”

“你看着了,挺好,啥事没有。”老谭说:“吃中药调理呢,挺管事。一个老中医看的,北京的,吃四个月了,病情基本控制住了,不出意外的话两三年能好。”

“北京的?王总给找的?”雅茹敏感的问。

“嗯。”老谭点头。

“在美丽谷是她伺候你了?”雅茹又问。

“是。”老谭再点头。

“你俩现在------”雅茹问到了想要问的。

老谭笑了,反问道:“你是想知道我病啥样还是想知道我和她啥样?”

“都想知道。”雅茹说。

老谭说想知道就告诉你,于是把自己得病的前前后后向雅茹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道:“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们,主要是想心净,怕打扰。

知道你想知道我和王淑兰的事,说没事你肯定不相信,说实话我自己也不信。”

“那就是有事了?”雅茹问。

老谭点了下头。

雅茹不吱声了,也不看老谭,心里不由然的难受起来。

老谭这时候不知道咋跟她说,说自己喜欢王淑兰?好像不是,和王淑兰之间似乎没有谈情说爱,一切都发生的很巧合,也很自然。

说不喜欢?不对。

俩人之间已经不能用喜欢与不喜欢来形容和界定了,之间的关系不好用语言来形容,暂定为超出朋友范畴的非一般姐弟吧。

俩人都没了话,老谭想抽根烟,手便往口袋摸,摸到了才想起自己没买烟,便习惯性的咂了下嘴。

雅茹虽低着头难受,但老谭摸口袋找烟的动作她看到了,便默不作声的起身,到床前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老谭以前抽剩下的烟,走过来递给老谭。

“少抽。”她说:“坐一天车不累呀,衣服给你找出来放那了,早点洗洗睡,我回了。”

雅茹说完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过身说:“明儿我休息,你不用去店里吃。”说完便出了门。

老谭一根烟抽到一半不抽了,烟放的时间长了,有些辣嗓子。

他起身拿起雅茹准备好的换洗衣服,进卫生间洗了澡,然后上床睡觉。可是他没睡着,这是他从山上下来后第一次十点之前没有睡着,并且还挺精神。

他又想抽烟,于是下床走到沙发前,把那半包烟拿到手里的时候想到刚才辣嗓子的味道又放下了,转身进了厨房,打开冰柜,见里面有三瓶酸奶,心想肯定是上官青鸢在这屋住时买的,便随手拿了一瓶。

回到床上坐下,喝了两口酸奶,很凉爽,下到肚里一阵舒服。

舒服叫人上瘾,他把剩下的酸奶全喝了,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然后拿抽纸擦。

雅茹回到自己小屋,换了睡衣洗了澡,然后上床准备睡觉,却和老谭一样的睡不着——心还难受着。

人也怪,当从别人嘴里知道一件事啥样的时候心里信了,但信的七七八八,合计着万一没那样呢,于是就想等见到当事人的时候问问,确认一下。

等见到当事人问了之后,得到的一旦是确切回答心就不好受了。

为啥?因为在意。

在意一个人是很难说清楚的,它叫人痛,叫人伤,叫人高兴,也叫人流泪。

人在年轻的时候在意一个人叫情窦初开,是透着小心思的甜蜜的喜欢。等到了中年,经历了生活的锤炼和婚姻家庭,把内心的感情开始隐藏的时候,在意一个人就不能用喜欢来形容了,那是真的在意,有时会忘了自己。

雅茹在意老谭,在意到老谭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就不好受的程度,像被人拿刀捅了,滴血的痛。

而她又是一个非常能忍受的女人,心难受却不说。

第二天早上,雅茹上早班习惯了,起得很早。洗漱后来到老谭屋里准备做早饭,却被老谭在床上的难受像惊呆了。

老谭确实难受,罪魁祸首是那瓶凉酸奶。昨晚喝下后凉爽的舒服了一阵,可是到后半夜就不行了,先是胃胀,紧接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响,然后便开始拉稀。

开始时一小时一次,然后半小时一次,再后来不到五分钟就有便意,坐到坐便上又没什么,坠着难受。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三点才稍好些,这期间他上了N次卫生间,拉到了无物可拉。

后来胃不那么疼了,少了便意,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睡着了。但睡的不实诚,四点多的时候被一阵针扎似的痛疼醒了,然后便没再睡,闭着眼迷湖着。

他想下床烧点热水喝,俗话说好汉子架不住三泼稀,已经拉的浑身无力,又发了烧,只能哼哼的迷湖着。

雅茹见他这样慌了神,抚着他的脑袋叫:“老谭,老谭,咋地啦,哪难受?”

老谭意识还在,知道是雅茹来了,就在身边,于是勉强的抬了眼皮看了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送我上医院------”说完就闭上眼,急促的喘息。

雅茹差了声的说:“好,好,这就送你去。”说完便往外跑,跑到李爽和小高的房门前抬手砸门。

“彭!彭!彭!”

“李爽,小高,你俩快起来,送你师父去医院,你师父不行了——”

老谭被送进医院,经检查是急性胃肠炎,并有食物中毒现象,加上有癌症在,大夫说再晚送来一小时人就没救了,不幸中的万幸。

究其原因是酸奶过期了,且是凉的,和老谭喝的中药犯冲。

“你们家属也是,患者都这样了身边咋还能没人呢,他本身就是癌症,还高血压,支气管也不好,随时有生命危险,身边不能没人。”大夫毫不客气的对雅茹和李爽说。

“不会了,不会了,下回不会了。”李爽马上说。

大夫来了气,斜了李爽一眼,说:“还下回?”随后“哼”了一声,“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吧,赶紧办住院手续,患者需要住院治疗。”

老谭住院了。

第491章 雅茹护理 古毅和王姐是快中午的时候知道老谭住院的,知道后来了医院,见是住的普通病房马上给调了单间。老谭说没必要,也住不了几天。

古毅说:“那哪行,听我的,不差那几个钱。”

王姐说:“单间清净,适合养病。”随后问:“是不是昨天喝酒喝的?”

老谭说:“不是。我闲着没事喝了瓶酸奶,上官青鸢住时买的,放冰箱里了。我也没看保质期拿起来就喝了,喝的时候凉哇的挺舒服,谁知道过期了,再加上凉,后半夜就犯了劲儿,差点要命。”

“你也是,明知道自己胃有毛病还喝凉的。”王姐说,随后道:“上官青鸢这丫头也是,过期了还不扔,放冰箱里头。”

古毅说:“一听说你住院把我吓屁了,开车就往这赶。刚到一天就住院,我是真担不起这责任。”

老谭笑道:“没事,虚惊一场,打几天吊瓶就好了。”

古毅说:“知道不,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能有半点闪失。”

王姐说:“以后可得注意,凉东西千万别吃,你这胃有毛病。说你住院了我也吓够呛,不知道咋回事,还行思你严重了呢------呵,你古哥汗都下来了,开车就往这来。”

老谭歉意的笑了。

王姐接着说:“没事就好,多住几天,好好养养。”随后又道:“你可给我俩吓坏了。”

古毅接过话说:“兄弟,以后不带吓唬人的,你哥这小心脏禁不住吓唬。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别的啥也不想,也别操心,啥事有李爽、小高他们呢,再说不还有我吗,哥现在行,合格。”

正说着值班大夫和护士进来了,护士走到床头给老谭换药,大夫见屋里人有点多,说:“患者身体虚,需要静养,你们尽量和他少说话。另外病房只允许一个陪护,唠差不多了就回吧,叫患者多休息。”

古毅和王姐此时心已放下,又说了几句安心养病的话之后便回了。

护士换完药给老谭量了血压,高压一百七,低压一百一。

大夫说:“你这血压太高了。”随后对护士说:“一会儿给患者吃降压药,拜新同。”

护士说知道了,然后走了出去。

大夫对护理的雅茹说:“患者从现在起离不开人了,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护士站。”

雅茹“嗯”了一声。

大夫走后雅茹看了眼新换上的药,视线顺着吊瓶的塑料流管落到老谭扎着针的手背上,然后顺着手背往上走,落到老谭的脸上,说:“你睡一会儿,一天没睡了。”

老谭确实有些困了,说:“嗯,真困了,我睡一会儿。”他还想说辛苦你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着说了虚伪。

傍天儿,夕阳西下,整个苏州城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这个时候的城市是惬意的,喧闹了一天,此时走向安静。吃过晚饭的人慢悠悠的下楼,悠闲地走在小区、河边、街边的公园里,呼吸着闲下来的空气,享受着难得的轻松。

广场舞大妈站好了队,按响了音箱,音乐便从音箱里飘出来,大妈们随之舞动,乐在其中。

在白墙黑瓦的街巷中穿流的河道,河面平静,河水安静的流过一座又一座形状各异的小桥,河两边的堤岸上绿柳成荫,掩映了尘世中的红男绿女。

不远处夜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讨价的真诚和还价无情,演绎了人间烟火。

藏在高楼大厦后面的巷道里飘来烧烤和炸鸡翅的香味,其间有着“长沙臭豆腐”和四川的“麻辣烫”。东北大嫂腰间束着围裙,嗓门最大,招呼着吃饭喝酒的客人,爽朗的笑声传出了半条街。

窈窕女子穿了旗袍,玉臂似藕,小腿光洁,颦笑间引了男人目光。男人贪婪,腰间难免遭到身边女人的特殊对待,龇牙咧嘴的求饶。

最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孩子,撒欢儿的跑着、笑着、闹着,于是爷爷奶奶的目光便有了警戒范围,嘴里喊着:“别使劲儿跑,看着点人,别磕着,回来,到这来------”

住院部楼下花坛边的长条椅子上坐着老谭和雅茹,老谭看着不远处的梧桐树,那里有个拄拐的男人在练着走路,旁边跟着推轮椅的女人。女人的眼神在男人往前迈动的脚上,小心翼翼。

老谭突然间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经历过。于是便搜寻脑袋里的记忆,很快就寻到了——呼市海东店装修时他受伤住院,雅茹从省城赶过去护理,他那时拄了枴,像那个男人一样练着走路,雅茹在身旁推着轮椅------

好像只要是医院的住院部楼下都有花坛,都有成排的树,都有林间小路。

男人应该是走累了,女人把轮椅推到跟前儿,男人偏着腿坐上轮椅,把拐杖横放在腿上。女人拿了纸巾给男人擦汗,男人不老实的在女人屁股上摸了一下,女人羊怒,拿眼睛四下里看。

老谭便笑了,雅茹问他笑啥,他说没笑啥。

“是不是笑我了?”雅茹问。

“没。”

老谭摇头,拿眼睛看雅茹。日落中的雅茹恬静,脸上有了光,用皮筋竖起来的头发很黑,发梢打着卷。

雅茹是一种新疆人的美,鼻子高挺,眼窝深陷,睫毛长,眼睛大,如两潭秋水。

雅茹不白,皮肤是小麦色的,透着健康。很少化妆,最多是打个红嘴唇,而她的嘴唇又最性感,娇俏饱满。

她今天上身穿了件蓝色短袖小衫,从后面看非常合身,紧俏有致,勾勒了腰身。从前面看就有些瘦了,两座山峰把小衫撑得紧紧地,势要裂开。

下身是条黑色短裤,大腿露在外面,小麦的肤色使其显的修长结实。

老谭的目光落在雅茹鼓胀的胸脯上,禁不住又笑了。

他这次笑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他刚和雅茹处对象那会儿,一天下班后俩人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衣服上。

那时雅茹十九岁,单纯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她指着自己的胸万般烦恼的说:“可烦人了,买衣服都不好买,明明穿S号的正好,就因为这地方大,没办法只能买SL的。

我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大了,我班那些女生都笑话我,说我是个媳妇。哼,我才不是呢。我是我班女生里第一个戴胸罩的,我妈买的,我不愿戴,嫌乎勒挺儿,我妈非叫我戴,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都检查一遍,哼,可气人了。”

她说完老谭就笑,不对,那时候应该叫小谭,不是老谭。

雅茹见老谭又笑了,问:“又笑啥?”

老谭艰难的把目光从雅茹的胸脯上挪开,说:“想起你以前的事了。”

“以前啥事?”雅茹问。

“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我不生气。”

老谭拿目光扫了雅茹的胸脯一眼,说:“还记着你以前说烦自己的胸大不?”

雅茹脸红了,低头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呼之欲出的两座山峰,随之狠狠地横了老谭一眼。但似乎想起了刚才老谭想起的那次久远的唠嗑儿,禁不住也笑了。

“哎,没办法,那时候就想咋没能缩小的药呢,有我肯定吃。呵呵,我妈竟骗我,说女的一过了三十胸就自己小了,我还真信了。

没成想现在四十多了还这么大,快烦死我了。

哼!你们男的都那样,看女的不看别的,先是脸后是胸,一步一步往上攻。成功的少,拉松的多,碰着谁跟谁说:我要新款,大屁股圆脸。

我说的对不对?”

老谭一时呆了,接着便大笑起来。

第492章 不欺负病人 老谭笑过之后问:“跟谁学的这些?”

雅茹说:“这还用学,我开饭店的时候啥客人没有,啥话听不着。”

老谭想想也是,说:“有些社会磕儿听着粗,但细琢磨琢磨还真是那回事。”

雅茹说:“老百姓说的都是大实话。”说完便咯咯的笑了。

随后老谭问起了雅茹徒弟赵敏的情况,雅茹说挺好,已经出徒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放心的照顾他。

她说:“这孩子挺有心劲儿,想自己开小饺子馆呢。”

“有心劲儿就好,自食其力。”老谭说:“你发现没,像她这样有残疾的人比咱们正常人有心,我干这些年了也没说开饭店,竟给人打工了。”

雅茹说:“你是不干,要干早干了。再说你现在挣的比开饭店多,用不着开。”

老谭自嘲的笑了,说:“我是能管理,但没创业的心,一辈子给人家当诸葛亮的命。”

“这样也好,没风险。”

老谭笑道:“看着没风险,其实一样,得提前规避风险,比当老板还累。别的不说,看我现在啥样就知道了。”

雅茹说:“也是,打我来咱家就没见你好过,每年都有点事,不是吐血就是受伤,再不就被车撞,还让人拿刀子捅------

你呀,咋说呢,操心的命,要不然不至于这样------我记着你以前体格可好了,啥毛病没有,像个狼似的。”

“现在不行了,造置完了。长期熬夜,喝大酒,休息不好,透支身体------话说回来我还挺感谢这回得病的,要不然还不注意身体,觉着没啥事呢。”老谭感慨地说。

“歇歇,好好养养体格。到咱们这岁数啥都不是自己的,就体格是自己的,有个好体格比啥都好。”雅茹说。

老谭说:“是,有个好体格比啥都好。”

雅茹说:“争名夺利是妄言,临死两手握空拳。挣下家财千千万,不如清贫享晚年。这是我妈常念叨的,一开始我爸不听,后来听了,现在人家老两口挺好,可幸福了。”

“嗯,说的是,挣下家财千千万,不如清贫享晚年。”

“那可不,挣多钱死了也带不走,够花得呗。”雅茹接着说:“不说别的,这些年我都看着了,你哪天闲着过?结果咋样?把体格造置了,弄一身病。”

“可不是咋地------”

“别那么干了,再说现在也不用你干啥,指挥指挥就行。我看新来的上官青鸢挺好,说话办事都行,没啥架子,员工都认可。

她和额尔敦配合行,额尔敦老人,有威信,能帮着点。主要李爽和小高底儿打得好,啥都铺平了,他俩好干。”

老谭认可的点头。

雅茹接着说:“你有病大伙都担心,挺怕你不管了,尤其那些老人,新人还差点儿。但也有高兴的,觉着你不行了,不能再管饭店了------

嗨,这老些人哪能都交到呢,爱说啥说去,过日子听走道的没个过好。”

老谭说:“有一半说好的就行。”

天色渐渐暗了,有风吹过,一阵清凉。

雅茹看了下手表,说上楼吧,然后俩人起身上楼回了病房。

进病房后雅茹张罗着老谭洗漱,上床前削了个苹果给他,自己也削了一个。

雅茹爱吃苹果,这老谭是知道的。他说:“你还是爱吃苹果。”

“嗯,爱吃。吃苹果好,有营养,助消化。”雅茹说。

“怪不得你体格这好。”

“呵呵,主要我不抽烟不喝酒,能吃能睡休息好,不像你整天净事。人只要不操心就没啥事,还显年轻。”

“你一点不像四十多的。”老谭适时地恭维。

“我觉着也不像,呵呵------但就是没人家王总好,人家别看岁数大,但长得好看,会哄人,还是老板,有钱,是不?”雅茹揶揄的问,带着澹澹醋意。

老谭没有回答,躲闪的啃了口苹果,苹果很脆,甜中带酸。

有人敲门,雅茹开了门见是护士。

护士是来做睡前检查的,给老谭先是量了血压,然后测体温,又询问了基本情况,一一做了记录。

“高压一百六,低压一百,还是高。体温降下来了,正常。多喝点水,少运动,注意休息。”护士说完走了。

护士走后雅茹说:“你这血压咋回事,咋一直降不下来。”

老谭苦笑着说:“多少年了,我现在高压一百六、低压一百属于正常,不迷湖也不难受。等高压到二百就迷湖了,不敢动弹。”

雅茹说:“人家正常是低压八十、九十,高压一百一到一百二。你倒好,低压是人家的高压,高压超高。”随后道:“明天好好检查检查,就检查血压,看看到底咋回事,咋就降不下来。”

“我是太胖,减减肥血压就下来了。”

“你也不是太胖,主要是肚子大,喝酒喝的。”

“体质问题,我属于痰湿体质,易胖,遗传。”

“这也遗传?”

“遗传。”老谭说:“如果有高血压家族史的话就有遗传的可能,另外最近遗传学研究发现,男人有很多东西是能够传递给下一代的。拿癌症来说,得了之后,在没有治愈的情况下有了下一代,下一代就有患癌症的几率。”

“不能吧?”雅茹感觉有点玄。

“没啥不可能的,我爸在我有的时候胃就不好,后来确诊了是癌,那时候治不了,扩散了,转移到肝上------走的时候我七岁,咂,我爸的肚子就大,涨的。

临走那两天我害怕,不敢靠前------家里挺多人,我总躲着------那时候小不懂事,不知道啥是死,就知道害怕------”

老谭不说了,心里有些发灰,嘴里的苹果就不甜了。

雅茹的苹果吃了半个,放下不吃了,从护理床上下来走到老谭床前,看老谭眼里有泪花转动,就拿了纸巾去擦。

老谭抽了下鼻子,又拿纸巾拧了一下。

“人不能有病,一有病啥事都能想起来,还净想那些难受的。”老谭说。

“都那样,人之常情。”雅茹好像想到了啥,开玩笑道:“主要我不是王总,是她就好了,能哄你。”

老谭尬笑了。

雅茹说:“要不我搂着你睡吧,省得你总想乱七八糟的。”

“你搂着我我还能睡着?”

“那咋整?我又不会哄人。”

说这话的时候雅茹笑眯眯的看着老谭,明显是在揶揄,逗老谭开心。

老谭看出来了,说:“睡吧,困了。”

雅茹便笑,俯下身在老谭的脸上亲了一口,说:“知道你就会这说,放心,我不欺负病人,等你好了再。”

第493章 分析病 第二天上午,老谭先是做了一系列常规检查,验血、验尿、验便、胃CT等,在检查肝功时额外加了一项——高血压。

结果得下午出来,检查完继续挂吊瓶。

吊瓶刚挂上没一会儿乔姗来了,拿了水果和鲜花,说了许多安慰话。

乔姗走后来的是上官青鸢和额尔敦,等他俩走后古毅和王姐来了,坐了半小时。

从乔姗来到古毅夫妇走有两个小时时间,这期间老谭一边打吊瓶一边坐在床上陪着唠嗑儿,有点累。

“看着没,这回知道为啥不告诉你们我得病了吧?就怕这样,总来人看。来了就得陪着,还得笑,难受不难受?比干活都累。”老谭躺在床上对雅茹说。

“人家那是关心。”雅茹说。

“是关心,但不利于养病,有点折磨人。”老谭说:“乔姗他们算是会说话的,不咋提病的事,心里还好受些。要是碰着不会说话的也够呛,竟往病上唠,有时候还给你举例说明,不是死就是活的。说实话人家是好心,没恶意,希望你早点好,但听着不舒服,更难受。”

“哪有那不会说话的。”雅茹反驳道。

“你那是没碰着。”老谭拿刚才的额尔敦举例,“刚才额尔敦的话你也听着了,气人不?”

雅茹问:“他刚才说啥了?我没咋注意听,洗苹果来着。”

于是老谭就学了刚才额尔敦说的话。

“老大,好好养病,大伙都盼着你早点好。你不能没,你没了阿巧咋整,全靠你呢。”

这是额尔敦的原话,他当时说完老谭就笑了。

“他可真不会说话。”雅茹说。

“呵呵,我知道他啥人,理解他说的意思。但话说回来这要是我刚得癌症的时候他这么说我肯定不好受,保证多想,以为大夫没跟我说实话,实际病情很严重呢。”

“也是哈——”雅茹便笑了,随后说:“我估计这两天来看你的人不少,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店长、厨师长吧,都得来,是够闹心的。”

“我给李爽和小高打电话,叫他们不要来。”老谭说完给李爽和小高分别打了电话。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胃的毛病不用说了,主要检查的是高血压,结果显示的是原发性H型高血压,和在呼市检查的一样。

肝肿大,属中度脂肪肝。其他的除了胃肠炎外,肾也有炎症,但不严重,需要输液治疗。

大夫说:“你这高血压挺严重,随时有脑梗的危险,降压药千万不能断。在饮食上注意,千万不能喝酒,再喝酒就没命了。”

老谭说是。

大夫接着说:“你这肚子大是脂肪肝引起的,喝酒也有影响,容易转成酒精肝。肝是解毒的,能吸收酒精,但总喝酒它吸收不了就成酒精肝了。酒精肝的下一步是肝硬化,危及生命,一定要注意。

脂肪肝是常见病,不算严重,把饮食控制住了,少吃油腻的东西,尤其肥肉尽量别吃。多吃清澹的,以青菜为主,多走路,慢慢的能降下去。一会儿我给你开三瓶易善复,对脂肪肝有疗效。

你这肾是前列腺毛病,先吃消炎药,明天点滴里加管前列腺的,先打一周。”

老谭问:“意思是我还得住一个星期的院呗?”

大夫有点诧异,说:“你知道你现在多危险不?是不是觉着没事了?昨天如果晚来一小时就兴许没命了。你是胃癌,又重症高血压,随时有生命危险。

你这种情况出院的话必须签免责,要不然我们付不起责任。

你属于重症患者,最少住一个月院。”

老谭笑了,心说话等着住一个月吧,过几天就走,看谁能拦着。有住院的钱还不如游山玩水呢,高血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常年这样,还能咋地呀?

这时候他忘了自己是一个癌症病人,觉着癌症无所谓,和感冒发烧没啥区别,只不过在身体里待的时间长一些而已。

何况还是初期,并且已经控制住了。

当然,大夫的话不能当耳旁风,人家说的对,他只是不愿意在医院里待着。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去美丽谷,去大青山,或者是去工作。

咋说呢,得癌症半年了,他已经熟悉了这个潜伏在身体里的朋友,摸清了它的生活习惯和脾气秉性,有信心有能力一点点的围攻它、消磨它、直至叫它消失。

他清楚对付癌症最重要的一点是乐观——只要你不拿它当回事,它就不是回事。

他甚至对肚子里的癌症说:咋地,我能叫你在我肚子里生,就能叫你在我肚子里死。

呵呵,不管咋说老谭是乐观的,心大,想得开。就因为这点他才反感住院,加上对病情的了解和对身体状况的清楚,更喜欢用自己的方式去养病,去调理。

如果从另一方面讲,他也许是想活好自己剩下的时间吧。

回到病房后雅茹说:“现在你啥也别想,安心的住院养病,听大夫的。”

老谭顺应着说:“好,听大夫的。”

“这就对了。”

“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雅茹拉了个长声,随后莞尔笑了,说:“知道不,我是欠你的,欠债得还,我还债呢。”

“你不欠我的,别这麽说。”

老谭下午要睡一觉,雅茹趁他睡觉的时间回了四合院,给老谭拿了换洗的内衣内裤,自己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

在她准备往医院返的时候,李爽推门进来了。

李爽是来和雅茹一起去医院的,她明天和小高提前回省城。张丽的伤虽然好了,但毕竟是断的肋骨,走道行,弯腰侧身费劲,需要康复一段时间。

这就上不了班了,李爽得回去接替她。

到了医院老谭刚醒,李爽说了明天回省城的事,老谭顺便嘱咐了几句。

“省城是咱们的大本营,工作一定要做好,和华清好好配合。”老谭说。

“放心吧,保证做好。”李爽说。

“小高回去做啥?”

“到大学城店做厨师长。”

“噢,原先的那个呢?”

“去年初一了,年初一又开了三家店。”

“哦------张向东还是没长劲儿,不知道收放,有他后悔的时候。”

李爽说:“其实咱家都应该开店,今年饺子馆形势好。”

老谭问:“你这么认为的?”

“嗯,今年多好呀。”

“年底再看吧,得有不少黄的,啥都一窝蜂的上,挣不着钱。”

“明年咱家该扩张了吧?”

“明年再说明年的,这不没到年底呢吗,年底再说。”

李爽没再问,又说了两句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李爽走后雅茹问老谭晚上吃啥,老谭说吃面,雅茹便下楼去买老谭爱吃的兰州牛肉拉面。

第494章 姐弟情深 二零一九年的饺子市场确实好。拿省城来说,知名的老饺子馆老边、洪记、福记、绿江春、王厚元这五家平均日营业额上升近万元,尤其洪记,单店单日营业额达到了十五万,叫人羡慕。

阿巧、年初一、清和传家、喜家德这种连锁型小饺子馆属于第二梯队,效益也都显着提升。由于店面面积小,单店营业额没法和老边、洪记那样的老店比,但胜在店面多,全加起来一天也不少卖。

由于市场好,整个省城上半年大大小小的新开了上百家饺子馆,这还不算那些改头换面的饭店,全加起来的话有几百家。

省城这样,其他城市也是如此,饺子馆一时火爆异常。

老子讲:欲弱之必先强之,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是老话,老话必有老理,只是人们在利益和好处面前常常看不到这点,喜欢既得利益和投机,不愿做长远打算。

其实餐饮业的利润一直是持平的,哪来的那些暴利,有的话餐饮人都发家了,全世界的人都得干餐饮。

凡是道理相同,拿一块石头往高出扔,石头上升到最高点必然下落。

股票的上升下落也是抛物线的,和扔石头的轨迹一样。

想要石头一直上升,除非力气无穷,有如神话,可这样的力气世间哪有?倒不如省些力气,给石头持续加持,不求最高,但求平稳。

那么开饭店到底赚不赚钱?

赚钱,但得会开。

还是那句话,开饭店和做人一样。

做人厚道、德行好,朋友就多。反过来开饭店讲诚信,真材实料好味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笑着迎喜着送,客人就多。

好地点还得好经营,好经营还得好人品。

好项目还得好操作,好操作还得好流程。

任何菜品、服务的营销到最后都是品行的营销,无一例外。

任何好的流程都建立在标准之上,而标准取决于人,好人好标准,坏人无德行,哪来标准。

你看吧,不管大店小店,做不长的、黄的都是那些德行差的、被自己员工骂的老板,虽不绝对,但也十之七八。

等那些好德行的老板都赚钱了,原因简单——员工说好,客人说好,同样的挣钱、花钱,为啥不到这来。

商人逐利,利分好坏,犹如盗亦有道,就看怎么做了。

老谭不是圣人,说白了就是一普通厨子。叫他的思想多高尚那达不到,做到今天的这个程度,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八月初,老谭在给苏州各店的管理层做了培训之后,然后来了青岛。

接他的是唐姐、赵姐,还有一个男的,五十岁上下,是赵姐现在的男人。

老谭和赵姐十年未见,见了面都十分激动,想说的话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互相看着,眼里喜悦。

赵姐相貌上没咋变,还那样,但比以前精神了,有了成熟女人的韵致。

老谭上前拥抱了赵姐,此时此刻只有拥抱更解思念,更能表达彼此间的感情。

赵姐流了泪,欣喜的看着老谭,上下打量着。

“跑哪去了?咋才来找姐,”赵姐说,拿手擦着眼泪。

赵姐的话叫老谭心里一阵热,傻笑着说:“这不来了吗。”

“咋这胖了?”

“吃的,在饭店吃的。”

“少吃点,太胖不好。”

“嗯,听姐的。”

“还光头------”

“习惯了,都这些年了------”

唐姐招呼老谭上车,在车上赵姐问了老谭许多,包括家庭、老婆、孩子,这些年都干啥了,老母亲啥样,身体如何。现在在哪住呢,房子多大,买车没?最后问到身体的时候车到了赵姐家楼下。

这是一个较高档的小区,看环境就能知道。

赵姐家在十楼,三室两厅两卫的那种,十分宽敞。看着这大房子老谭觉着赵姐的生活应该很好,心宽慰许多。

屋内有对青年男女,是赵姐的女儿女婿,俩人在厨房忙活了。老谭他们进屋后忙从厨房里出来打招呼,随后招呼着坐下,沏茶倒水。

坐下后赵姐继续问老谭的身体情况,打从唐姐那知道老谭得了癌症后就一直记挂着,恨不得立马知道啥样才行。

老谭说了自己的情况,赵姐还是不放心。

“最近又检查了吗?”她问。

“检查了,没啥事。”老谭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后说:“吓死,可得好好保养。”

“嗯。”

“这回来在姐这多住几天,别急着走,咱姐俩好好唠唠嗑儿。”

“行,多住几天。”

老谭并没多住,住三天就走了,回了省城。

虽然对赵姐十分想念,赵姐也想念他,但见了面想念就去了。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刚好。该说的都说了,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都好就好。

再好的友情也不可能长相厮守,看到对方过得好心也就放下了,不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太牵挂。何况赵姐有生意要做,老谭自己也有事要办。

赵姐给老谭带了很多铺子里的海参、鲍鱼、鱼翅,满满仨包,还嫌不够,又赶早上的码头买了新鲜的生蚝、大虾、蟹子,用打氧的泡沫箱装了两箱。

“海参、鲍鱼你自己吃,等这大虾和蟹子给孩子,新鲜。”赵姐说。

“太多了。”

“这多啥?不多,吃没了打电话,姐再给你邮。哎,你呀,气人,刚待三天就走,火烧屁股似的。”

“我都大半年没回家了,想孩子------”

“啥想孩子?我要是你亲姐看你还走?”赵姐假装生气。

“呵呵,你就是我亲姐,有时间我再来。”

赵姐拉了老谭的手,动感情的说:“姐没啥亲戚了,除了表姐就你这个弟弟------有时间一定来看姐,噢——”

赵姐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使劲的抱了抱老谭,依依不舍。

老谭上了高铁。

列车开动,两行热泪从老谭的眼眶里流出,瞬间模湖了视线------

放在身前小桌板上的手机响了,老谭擦了泪,拿了起来。

赵姐发来的微信,上面写着:弟,姐舍不得你走,但又留不住你。你身体不好,千万记着少抽烟少喝酒,别熬夜,按时吃药。

姐没别的意思,发个红包祝我弟早日康复,生活愉快!

微信叮的一声,赵姐转过来一万块钱,上面写着“祝我弟早日康复”

老谭的眼泪又下来了。

他回复道:谢谢姐!

第495章 回家 老谭回到省城后正好儿子放假,又没训练,爷俩儿便一起回了老家。

老谭很少这个时间回来,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饭店都很忙,仅次于春节期间。

他回来五姐有些纳闷,问:“饭店不忙呀?”

“还行,有人管,我现在退居二线不咋管事了,回家待几天,看看老妈。正好家恒放假,赶上没训练,他也想奶奶了。”老谭说。

五姐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家恒身上,看着已经一米八的大侄子非常高兴,说:“瞅我大侄子,这大个子。”

“老姑,我现在一米八了。”家恒炫耀的说。

“快让你奶奶看看。”五姐说。

家恒来到奶奶跟前儿,老太太睁着有些发红的眼睛打量着大孙子,高兴的说:“这大个子,好体格,一顿得吃四个馒头。”

“奶,吃不了,三个就够,给我老姑省点儿。”家恒说。

孩子的话把五姐和五姐夫逗笑了,五姐夫说:“不用给你老姑省,你老姑大款,可劲儿造。”

“家恒今年十五了吧?”五姐问。

家恒说:“没呢,十四,虚岁十五,过年上高中。”

五姐把手搭在侄子肩上,说:“十四,一米八,长得够快了,能撵上你家续大哥。”

“够呛,我家续哥一米九三呢。对了,他没放假?”

“放了,没回来,在北京做社会实践呢。”

老谭五姐家孩子家续去年考上了北京政法大学。

“哦,我还想和他打篮球呢。”家恒有些遗憾。

五姐夫说:“你大哥现在打不过你了,你天天练,他不天天练。”

“那我也打不过他,身体对抗不行,他那大体格能撞我个趔趄。”

进屋半天老谭没看着五姐夫的父母,问:“我二叔和我二婶呢?”

五姐夫说:“人家老两口现在享福了,我和你五姐不在市里买了楼吗,买完了也装修完了,谁也去住不了,他们老两口去了。”

五姐说:“要不然也给他俩买的,我在这学校上班,你老姐夫在页岩矿,我俩都去不了。加上老妈在这,这大岁数了住楼不习惯,再说她也不去。”

老谭问:“他们两个老的在那住习惯吗?”

五姐说:“刚开始不习惯,现在习惯了,都不爱回来了。老爷子胖了,脸也白了,老太太天天下楼扭大秧歌,活的可高兴了。

加上我大姑姐家离我买的楼近,人家两口子总去照顾,我们省不少心。”

“那还行。”老谭说。

五姐问:“你回来大姐、二姐她们几家知道不?”

“没告诉她们,这回在家多待几天,家恒开学时再走。”

“那可挺好,正赶上农闲,她们都有时间,家家聚聚。”

五姐夫说:“也都不闲着,三姐夫和兰军(大姐的儿子)家烤烟,估计该烤了。”

五姐说:“上两天我打电话说还没烤呢,咋说也得九月份的,今年雨水多,烟叶泛青。”

五姐夫说:“对,今年雨水多,烟不爱熟,得比往年晚。”

这时坐在炕上的老谭母亲对老闺女说:“别光顾着唠嗑儿,几点了,晌午头了,他们爷俩儿坐一上午车,都饿了。”

五姐便笑,对老谭说:“看着没,老妈就怕把你们爷俩儿饿着,着急了。”随后对老太太说:“饭菜都做好了,在锅里呢。他们爷俩儿这不刚进屋吗,喘口气喝口水的。”

“哼,喝水能喝饱?”老太太来了气。

五姐夫对五姐说:“看着没,老妈来气了,别唠了,赶紧的,端菜端饭。”

“到啥时候还得是妈,挺怕儿女饿着。”老谭说,心里热热的。

五姐到外屋地端菜端饭,家恒也跟了过去。五姐夫问老谭喝啥酒,老谭说酒带了,泡的那桶就是,喝那个。

五姐夫把泡的灵芝参芪酒提熘过来,说:“这得有二十斤,泡的啥?”

“灵芝、枸杞、红花、雪莲、双参片,喝着还行,一会儿你尝尝。”老谭说。

“那桶呢?”五姐夫指着另一桶泡酒问。

“那是给我二叔的,老年人喝好,养生。”

“你二叔不知道你回来,知道的话肯定在家等你。”

“我不着急走,明天给他打电话。”

说话的时候五姐端着一盆炖好的小笨鸡进来,后面跟着家恒,手里端着盆手把羊肉。

五姐把小笨鸡放到桌上,说:“没给你们爷俩整别的,上午杀了个小鸡,羊肉是学生家长送的,给钱人家也不要,拿来半只羊来。给市里的老两口拿去不少,老爷子爱吃羊肉,你老姐夫吃了两顿,剩下这些今天全炖了。”

“吃不了的吃。”老谭说。

“老姑,我最爱吃小笨鸡和手把肉了。”家恒说。

“爱吃就好,老姑明天还给你做。”五姐说。

“谢谢老姑。”

接着五姐端上来的是肉炒芹菜和西红柿炒鸡蛋,家恒端上来一盖帘小葱、香菜、黄瓜、辣椒、生菜和臭菜,外加一碗大酱。

主食是大米饭、玉米面湖涂粥和白生生的大花卷。

饭菜上齐,家恒过去扶奶奶下炕,老太太说:“不用扶,我腿脚还行,出去进来没事。”

老太太下了炕,大孙子两只手扶了奶奶的腰,老太太乐了,说:“还行,得孙子济了,死也不冤了。”

“奶奶,你是百岁老人。”家恒说。

老太太笑着说:“那可挺好,能看着你娶媳妇。”

老太太在桌边坐下,五姐给盛了玉米面湖涂粥,挑了三块比较烂的鸡肉放小碗里,撕成丝给老太太,顺便把老太太面前的大酱碗端走。

“这大酱碗不敢摆老妈跟前儿,她爱吃,不敢叫她吃,太咸,吃了就咳嗽,半天缓不过来。”五姐说。

“你管不住,她要吃你敢不给呀?”五姐夫说。

“不叫她看着不就行了。”五姐随后对母亲说:“妈,这鸡肉我都撕成丝了,烂湖,你咬动了。”

老太太说:“倒粥碗里,我拌着吃。”

五姐说:“看,这啥吃法,鸡肉该不香了。”

老太太固执的说:“我愿意拌着吃。”

五姐无奈,只好把撕好的鸡肉丝倒进粥碗,拿快子拌匀。

五姐夫小声说:“老小孩小小孩,老妈现在就是老小孩,啥都得顺着,要不然就跟你生气,不和你说话。”

老谭说:“是,八十多的人了,老小孩儿。”

五姐说:“老妈现在脾气才大呢,一点不对心思都不行,说发火就发火。她一发火我和你老姐夫就眯着,大气都不敢出。”

五姐说完笑了,老谭和五姐夫也笑。

“不吃饭笑啥?啥好事呀?”老太太喝了口独创的鸡丝玉米面湖涂粥,问。

“说你好呢。”五姐说。

“我耳朵不背。”

老太太撇了撇嘴,把一儿一女一婿一孙子逗笑了。

第496章 晌午头儿 人常说好吃莫过家里饭,真是如此。外面的饭菜再好,不如家里的一口吃食。这感觉不总在外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小笨鸡、手把肉店里总做,但做的再好也没有家里的味道。若是往常老谭尝两块也就住嘴了,可今天这是家里柴火火大锅炖的,格外香,就多吃了几块。

儿子家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正是能吃的年龄,吃的不亦乐乎。

老太太吃的少,一碗鸡丝玉米面湖涂粥喝下之后,又吃了两口西红柿炒鸡蛋,就撂下了快子。

“妈,吃好了?”老谭问。

“吃好了,我这一顿饭一碗粥就行,要是没粥我就吃半拉儿花卷,你五姐炒个小葱,就着吃。那鸡呀、羊肉啥的我不吃,咬不动------人岁数大不能吃肉,不好消化,顿顿饭有点油水就行。”老太太说。

五姐说:“老妈一顿饭吃不了多少,但吃的勤,一天最少四顿。早上喝粥,就点咸菜,有时候蒸个鸡蛋糕。

等到十点来钟的时候吃第二顿,我在家的话给她做疙瘩汤,我上班的话她自己做。中午吃得多,有时候是小米饭、饼、花卷,妈爱吃玉米面,有时候给她熬粥,有时候贴大饼子。

中午吃完下午就不吃了,晚上吃的少,有时候面条,有时候饺子,凭她心情来。她要是看饭菜不顺口就沏一小碗油茶面,吃点水果。”

老谭说:“妈会养生,到岁数的少吃勤吃好。”

五姐说:“妈就是瘦点儿,瞅着干巴,眼神不好,其他啥毛病没有,体格比我都好。”

五姐夫说:“嗯,那可不,老妈体格比你五姐好。你五姐不行,感冒回回落不下,东来风接着,西来风接着,成天鼻涕趿拉的。”

“老姑夫,我看我老姑也没呀——”家恒为老姑打抱不平。

“这是你回来了,你老姑一高兴感冒酒好了。”五姐夫说。

家恒不信,说:“你就撒谎,我老姑才不那样呢,是不老姑。”

五姐便笑了,说:“还是我大侄子向着我。”

往常老太太吃完饭就直接上炕躺着了,今天儿子和孙子回来高兴,坐了一会儿。看儿子和女婿喝的酒是红色的,好奇地问:“你俩喝的这啥酒,咋还带色儿呢?果酒?”

老谭说:“不是果酒,泡的酒,里面有药材。”

“唔,药酒呀,我还省思果酒呢。这药酒管啥的?”

“管胃的,对胃好。”老谭说。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是酒就伤肝伤胃,还对胃好?哼,卖酒的湖弄你呢,不那说你能买?”

老谭和五姐夫便笑。

老太太接着说:“好药酒我喝过。五十五那年我腰疼,疼得都直不起来。你二姐夫托人给淘登的虎骨酒,叫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盅,说管事。

别说,还真管事,喝大半瓶腰就不疼了,好了。嗨,那才叫药酒呢,真虎骨泡的,里面有人参。现在的药酒都假的,药材都没真的酒还有真的?就湖弄你们这些喝酒的呢。”

五姐说:“人家这酒是国华自己泡的。”

老太太说:“自己泡的?自己泡的还行。”随后又说:“自己泡的也少喝,酒不是啥好玩意儿,多吃点肉。”

老谭和五姐夫笑,五姐说:“妈,你吃完了上炕歇着,他俩喝他俩的,喝不多。”

老太太上了炕眯着,五姐夫对老谭说:“老妈是看你和家恒回来了高兴,要不然早上炕了,不在这坐着。”

吃过饭,老谭和五姐夫到院子里的树荫下喝茶聊天,五姐在屋里收拾碗快,家恒跑到园子里去视察茄子辣椒西红柿。

农村的中午是安静的,偶尔一两声的驴叫传出老远,半个村子都能听到。

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天空瓦蓝,悠闲地飘着几朵白云。这时候的庄稼人都在炕上躺着午睡,就连调皮的孩子也都消停了,或在炕上、或在树荫下的小床上睡着。

农村就这样好,不管咋热都有山风吹下,前后屋的门敞开屋里不用打电风扇都凉快,晚上睡觉还得盖个薄被,要不然着凉。

家恒不知啥时候从园子转到了房后,从房后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刚摘的苹果梨,来到树荫下问五姐夫:“老姑夫,这梨能吃吗?”

“能吃,咋不能吃呢,就是不咋甜,还没到时候呢。”五姐夫说。

家恒咬了一口,嚼了几下高兴的说:“好吃,挺甜。”

“好吃你就吃,一树呢。”五姐夫说。

“苹果我也想摘了,太小还青,没摘。”家恒说。

“苹果咋说还得一个月。”五姐夫说。

“还得一个月呢,那我吃不着了。”家恒遗憾的说。

“没事,熟了我给你邮去,再不放窖里等你过年时回来吃。”五姐夫说。

“我想吃树上刚摘的------这样吧,等熟了你告诉我,我回来,行不老姑夫?”

“行,但你得回来呀,别到时候不回来。”

“十月一我们放假,那时候熟了吧?”

“熟了。”

“我十月一回来。”

喝了一壶茶,五姐夫眼睛有些睁不开了,跟老谭说了声便回屋睡觉去了。老谭不困,坐在那喝着茶看院子外的山。

山是绿的,山坡上是玉米地,山顶上是松树地,山风下来玉米叶子哗啦啦的响。

老谭想起了小时候上学时的情景。夏天午休时间长,吃完饭先到山上地里薅草,有灰菜、西天骨、蚂蚱菜和拉拉蔓,薅一大捆扛回家扔猪圈里,猪抢着吃,犹如美味。

灰菜和西天骨玉米地里多,钻玉米地最难受,闷热不说,玉米叶子还剌人,尤其剌在脖子上火烧火燎的。再一出汗,那滋味别提了,和蚂蚁在脖子上爬似的,且边爬边拿牙咬。

薅完草从地里出来,第一件事是把衣服扣子解开,迎着山风吹肚子,凉快舒爽——

小时候玩心大,薅完草不急着回家,蹲到黄豆地里逮蝈蝈。逮着逮着就忘了时间,经常撒开腿跑着上学,唯恐迟到。

逮蝈蝈需要耐性,没耐性逮不行。蝈蝈在黄豆叶子底下叫,先是寻声悄悄的走到近前,到近前时蝈蝈听到声响不叫了,这时候就得蹲下,一动不动的拿眼睛寻找。

蝈蝈见没了动静以为危险解除,便再叫起来,这就好找了。

找到后不能急着拿手去抓,那样蝈蝈容易跑。好办法是把整棵黄豆秧连根拔起,蝈蝈在叶子下也不跑,就算抓住了。

抓着了放笼子里,再放几片黄豆叶子进去,拿回家连笼子一起放园子里的豆角架下,过一会便听到大肚子蝈蝈叫,清脆悦耳。

老谭能逮蝈蝈,有时一晌午头逮四、五只,村里的小伙伴便各分一只回家,高高兴兴。

现在地里常打农药,很少有蝈蝈叫了,倒是园子里有了——蝈蝈也知道菜园子没毒。

“爸,明天咱俩上山采蘑孤去呗。”儿子家恒说。

“那得下雨再,不下雨哪来的蘑孤。”老谭说。

儿子抬头看天,天上太阳火热晴空万里,不禁小声都囔:“这得啥时候下雨——”

第497章 五姐 最美乡村女教师 老谭晚上喝汤药的时候五姐见了,问他哪有毛病了咋还喝汤药呢。他说胃不好总气涨,找中医看的,给开了汤药调理。

“城关街有个中医挺有名的,治胃病拿手,就连省城都有上他那看病的,明天我拉你到他那看看。”五姐说。

“不用,已经好差不多了,现在是巩固巩固。”老谭说。

“反正也没啥事,看看去,顺便检查检查别的,你不高血压吗,人家治高血压也厉害。”

老谭当然是不想去的,去了让人家一搭脉就知道他癌症的事,而这又是他极力瞒着家里的。

他说:“先不去了,刚检查完,在苏州检查的。大夫说我这高血压主要是太胖,体重降下来就好了。再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吃降压药呢。”

五姐说:“你也是太胖,减减肥吧。”

老谭说:“减着呢,没看晚上饭都不吃饭了。”

“晚上少吃点行,别不吃。”

“主要是吃不下,习惯了。”

五姐还要说明天去看大夫的事,家恒走过来问晚饭剩下的薄饼放哪了,他饿了想吃。于是话头便打了过去,五姐引着侄子去厨房卷薄饼。

五姐家东西屋都能住人,平时家里人都住东屋,西屋闲着。夏天了,老谭母亲喜欢肃静,就一个人住了西屋,老谭回来便和母亲住在一起。

老谭吃了药后刚想上炕,五姐夫沏了茶喊他出屋喝。

老谭从屋里出来,和五姐夫坐在院子里喝茶。

夜风习习,院子凉爽,惬意非常。

五姐夫问:“你这次回来咋安排的,大姐、二姐她们几家都去看看吧?”

老谭说:“都去看看。”

“看看行,你每次回来都待不了几天,谁家也不去,这回有时间就去看看。”

“是------”

“这样,明天给大姐夫和二姐夫他们打电话,叫他们上这来,先在我家热闹一天,然后再去他们几家。”

“明天你不上班?”老谭问。

“矿上暑期检修呢,放假。”五姐夫说。

“挺好。”

老谭仰头望天,夜空漫天星星,格外清晰。山风带着青草的味道徐徐吹下,院子里凉爽、宁静、温馨。

五姐拿了瓜子出来,家恒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没穿上衣,只穿了大裤头,小身板上有了六块腹肌。

五姐把瓜子放到小桌上,然后去关大门,家恒像保镖似的跟了去。到大门口后又跑到院外转了一圈,等他回来时手里便多了几个青里泛白的大枣。

“老姑,你家这大枣快熟了。”家恒说。

“嗯,还得一个月,但能吃了,酸甜。”五姐说。

“它是不是和苹果一起熟?”

“嗯,一起熟。”

“那太好了,我十月一回来正好。”

五姐拔左扇大门的档门桩,家恒拔右扇的,两扇大门合拢关严,家恒抢着滑上门栓。

“老姑,你家大门大。”家恒说。

“大吧,方便进车。”五姐说。

“我记着我大姑、我三姑家的大门也大,和你家的一样。”

“嗯,我们几家差不多少,你二姑家的也大。”

“我二姑夫还套兔子吗?”

“套兔子得冬天的,夏天不好套。等你二姑夫来你问问。”

姑侄俩关了大门回来在小桌前坐下,五姐夫说了明天叫大姐、二姐她们过来热闹的事,五姐说好,随后叫五姐夫现在就打电话,以防明天谁家有事来不了,提前通知一下。

五姐夫便挨家的打电话,除了四姐家如惯以常的说活计多不能来之外其他三家都来。

五姐夫撂下电话后五姐数落他说:“四姐家你就多余打。”

五姐夫说:“看你说的,来不来是他的事,打不打是我的事,落一群不落一人知道不,省的挑理儿。”

五姐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谭也无奈,四姐不合群,四姐夫也那样,两口子关起门过日子,和谁家都不来往。每年也就老太太过生日那天照个面。因为这老太太很生气,但自己的儿女生气能咋整,过后照样惦记。

老谭问五姐夫:“四姐家咋样?”

“人家小日子行,我们几家都比不起。养一群羊,六十多只,还有十二头大牛。”五姐夫说。

“四姐夫就在家放羊放牛呗。”老谭说。

“那还干啥?这两样一年就能出十来万,要是全卖了最少四十万。人家还有地呢,五十多亩。四姐夫放羊放牛,四姐侍弄地,一年少说十二、三万,纯剩。”

五姐说:“真是纯剩。四姐过日子仔细,一分钱不乱花,每顿饭就一个菜,多一个菜都不整。她家最少养了六十只鸡,一天能捡四十个蛋,人家全攒着不吃拿集上卖去。”

五姐夫说:“开春我买了四十个鸡雏,掉头六个,出了八个老公鸡。算今天这个吃五个了,人家四姐家的老公鸡一个不吃全卖。

嗨,四姐他们两口子的过日子法儿我不佩服,成年累月的口饿肚攒,吃不上穿不上的,就攒钱了。他家现在多了没有,一百万没问题。”

老谭说:“挺有钱呀。”

“也就有个钱,别的啥也没有,没亲戚没朋友,连个串门子人都没有,给老妈气的动不动就骂。”五姐夫说。

五姐说:“行了,别提他家了,提了生气。”随后扯开话题问五姐夫:“明天聚会,你这当家的咋安排的,吃啥呀?啥标准?”

五姐夫说:“这还用我安排,咱家你不当家吗。”

五姐说:“我当啥家?我只管吃。”

五姐夫笑了,对老谭说:“你五姐现在牛,别看校长不当了,比校长都好使。人家是全国最美乡村女教师,电视台都来采访了,上新闻了。”

老谭高兴的说:“好事呀。”

五姐说:“总校给报的,还真评上了。电视台来两天呢,先是在学校采访,然后到班级。我不是四个村小学都教过吗,都去了。

采访我倒没觉着啥,让这些孩子给整哭了。到哪个学校哪个学校的孩子呼啦一下子全围上来,抱着我哭。

哎呀,那场景你没看呢------连录像的都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拍电影呢。”

老谭说:“五姐,你能评上最美乡村女教师当之无愧,这些年口碑在那呢。”

“我老姑最棒了!”家恒举着手说。

三个大人笑了。

第498章 和姐夫们拉家常 知识改变命运。

这句话在老谭五姐的身上得到了体现与诠释。

想当年老谭他们家是怎样的穷困,文明话叫家徒四壁,老百姓话讲叫穷的叮当响,耗子都不串门。

人穷叫人瞧不起,人前自觉矮三分。

老太太一个人拉扯着六个孩子过,为母则刚,没吃的出去要饭,宁肯自己饿着也要孩子们吃饱。忍受着嘲讽与白眼,像老母鸡一样护着自己的小鸡崽儿,日子难呀。

五姐有心劲儿,凭着一股子毅力考上了师范学院,从此改变了命运。

五姐从事乡村教育二十五年,先后被评为市优秀教师、模范教师、省先进工作者。她的教桉先后被市、地区小学采用,并有效的提高了教学质量,因此被破格提升为高级讲师。

五年前被任命为小学校长,奈何不是当官的人,和校长比她更愿意执教鞭为孩子们上课,于是两年前辞去校长职务,重新站在了讲台上。

第二天先是老谭的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和三姐、三姐夫来了。大姐和三姐都带了孙女,二姐没儿子,两个闺女在省城,有两个外孙子。

老谭母亲今天比往常精神,盘腿坐在炕上,四个女儿围着老太太拉家常。

老谭和四个姐夫在院子的树荫下喝茶聊天,家恒和两个小侄女一起玩。

不多时大姐的儿子儿媳妇,闺女、女婿来了,于是五姐指挥着外甥女和外甥媳妇准备饭菜,五姐夫给大外甥兰军安排了任务——杀鸡,外甥女婿做鱼好吃,鱼就由他做了。

大姐夫问老谭:“你那饭店咋样?生意挺好吧?”

“挺好。”老谭回道。

“开几个地方了?”大姐夫又问。

“还那几个地方,呼市、苏州、北京、长沙、省城。”老谭说。

大姐夫看了二姐夫一眼,说:“你不烤烟应该有时间,我在家也闲着,咱俩儿出去走走。”

二姐夫说:“走走呗,我听你的。”

大姐夫说:“苏州我还没去过,咱俩去苏州,玩一个星期。”

二姐夫说:“行。”

大姐夫又问三姐夫:“哎,老三,你走了不?”

三姐夫说:“我走不了,马上要烤烟了,今年六十亩地的呢。”

提起烤烟大姐夫也泄了气,说:“可不是咋地,马上烤烟了------烤烟我也走不了,兰军也六十亩地的,得在家帮着烤烟。”

老谭说:“现在不都集中烤吗,用不了那些人。”

三姐夫说:“主要是打烟叶和上烟用人多,还得抢时间,得多雇人。”

老谭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说到雇人大姐夫说:“今年人工得一百八一天。”

三姐夫说:“得,去年后期就涨到一百八了,今年且得。”

老谭问:“得雇多少人?”

三姐夫说:“打烟叶、上烟、连装房两天活,一次最少十五人,还得管两顿饭。”

老谭在心里算了一下,装三次房的话人工费是八千一,加上吃喝、人嚼马喂的全下来得小一万,这还不算自己家人的功夫。

看烤烟挣钱,也不容易。

老谭问:“六十亩地烤烟能纯剩多少钱?”

三姐夫说:“整好了二十万。”

二姐夫说:“烤烟是挣钱,就太受累,一年没闲着时候。没开春就得扣大棚习烟苗,习完了栽。栽烟才费事呢,又得铺地膜又得上水,还得雇人。

等长起来就别闲着了,三天打水杈两天一掐尖,还得追肥侍弄。到这时候就怕下雹子,一顿雹子砸个花脸就减产,烟站还不爱收。

我是不费那个事,就种玉米,简单省事,挣得是少,图个安生。”

大姐夫笑道:“你那就是懒。”

二姐夫嘻嘻笑。

一直没发言的五姐夫说:“人家二姐夫有依靠,现在咱们几个谁敢和他比?人家俩丫头没负担,不种地都行了。”

说到不种地大姐夫问二姐夫:“今年下秋往省城搬不?”

二姐夫的两个女儿在省城给他买了套房子,两年了,二姐和二姐夫一直不愿意去,房子一直租着。今年俩孩子下了死命令,下了秋必须搬。

二姐夫说:“依我早搬了,他二姐不愿意去,舍不得这个破家。”随后说:“我们两口子一年不少收成,三十多亩地,咋说不整个三、四万。要是去省城地就得包出去,包出去多钱?最多一万一二。”

五姐夫说:“一万一二行了,不是没受累吗。再说了,去省城省的两孩子总惦记,你身体还不好,句偻拔气的,啥重活干不了,全我二姐受累,你也心疼心疼我二姐。”

二姐夫给自己辩解说:“不是我不去,是你二姐不去,我心疼她。”

这时大姐夫公正的说:“是,依你二姐夫早去了,主要是你二姐,过日子人,总想多种两年地多抓挠点儿,给孩子减轻点儿负担。”

二姐夫补充道:“再说我那楼一年租出去也不少钱,将近一万,给她们姐俩不挺好。”

“你倒挺会算。”老谭笑道:“跟你说二姐夫,你和我二姐都六十多了,能干也干不了几年,趁着体格好赶紧去,别等不行了再去,给孩子添箩乱。

你那俩丫头行,日子过得不错,家家每个月都两三万收入,有车有房,不差你那个租房子钱。孩子叫你俩去主要是想好好孝敬孝敬你俩,再说你俩在农村待着,身边没个人俩孩子也惦记。

你心肺病,动不动就喘不上气。我二姐偏头疼,还高血压。你俩不说天天吃药吧也差不多,在家是看着种地挣点钱,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点啥事呢?真要是得场病多少钱都得没。

听我的下了秋把地租出去和我二姐去省城,到省城帮着俩丫头带带孩子,不愿带孩子就锻炼锻炼身体,养养体格。

我也在省城,没事咱俩还能喝点小酒。

另外你和我二姐去了孩子也省的总惦记你俩。我二姐要是闲不着可以上我饭店包饺子,干多干少都行,照样开工资。

你算一下,地包出去一年一万,我二姐在饭店挂个名一年再开点儿,不比在家种地挣得少。”

二姐夫说:“我咋着都行,主要是你二姐------”

老谭笑着打断他说:“你家谁当家我还不知道,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回我就兴许带我二姐走,扔你一个人在家。”

大姐夫、三姐夫、五姐夫一起笑了。

笑过之后大姐夫对二姐夫说:“老兄弟说得对,赶紧去吧。人家孩子把房子买两年了,总不去不是那回事。”

三姐夫打趣道:“还是有丫头好,知道给爹妈在城里买楼接过去养老。像我们这些有儿子的这辈子别想了,得给他娶媳妇买楼,反过来了。”

大姐夫说:“嗨,养儿养女赚的,啥都是命,摊上啥是啥。是那样的就帮着抓挠一把,不是那样的给成了家就远点扇着,咋不是活,咋高兴咋活。”

第499章 拉家常 吃饭的时候屋里女的一桌,院子里男的一桌,热热闹闹。

桌子上的菜有清炖草鱼、小笨鸡炖山蘑、大碗羊杂、炸鸡柳、小丸子、肉炒蒜薹、肉炒芹菜、炸花生米、蘸酱菜、排骨土豆炖豆角。

主食是大米饭。

老谭喝灵芝参芪酒,其他人喝散白。

饭桌上几个人说起了北部三镇(与内蒙交界的三个镇)部分地方动迁的事,五姐夫在镇页岩矿上班,知道的多些。

他说:“去年就开始闹哄着说动迁,但没动静,今年有的地方开始登记房屋土地了,看样是真的。”

大姐夫说:“我听说是娄家店以北到青山洼那一带动,建军事基地。”

五姐夫说:“说建啥的都有,但都和军队有关。我们页岩也接到通知了,这次检修之后需要上防尘净化,不上的话不让生产,污染太严重,附近的两个村子得动迁。”

“没说动迁给多少钱?”二姐夫问。

五姐夫说:“没定呢,上防尘净化最少一百万,并且只是一期,继续开采的话二期、三期就得跟上,成本太大不合算,开不开不一定呢。”

“页岩是省里的项目,不能黄。”大姐夫说,随后道:“北边动迁的话那喇嘛沟也得动,地底下全空了,属塌陷区。”

喇嘛沟是老谭家所在的村子,以前是煤矿,地底下的煤挖光了,形成塌陷区,一直说要动迁,到现在也没动静。

那里有老谭的四间老屋和一个院子,已经十年没住人了。

三姐夫说:“听说要动,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应该快了。”

大姐夫说:“动的话补偿款全给老五,咱们谁都不能要,人家养活老太太呢。”

老谭说:“那是。”

二姐夫和三姐夫也说:“那是。”

“我不要,养活老太太应该的。”五姐夫说。

“不要也给你,谁叫你养活了,谁养活老人就给谁。别看老兄弟是儿子那也不行,靠边站。”大姐夫说:“老太太在你这享福,在我们谁家都不行,再说人家老太太也不去。

要说咱们几个一样,没不孝顺的,但讲伺候老人谁也别说谁,都不如老五。

老太太今年八十六了,啥毛病没有,这要是在我家不能这样,伺候不到这程度。”

二姐夫说:“老太太是修来的福。”

大姐夫说:“那不假,纯修来的福。咱们一家养一个俩孩子整的呜哇乱叫,人家老太太一个人拉帮六个孩子也没像咱们这样。

老太太那时候过的啥日子?说要饭吃都差不多,遭的罪没边没沿儿------我比你们大我知道,那时候我家也穷,帮不上啥。人家老太太就一个人,硬把这帮儿女拉扯大了。

啥是修来的福?遭罪遭出来的。

老太太一辈子没服过输,没坑谁害谁,日子穷不假,但没偷没抢,好心热肠,三里五屯的谁不知道,一道湾的好名声。”

二姐夫说:“是,老妈这辈子罪没少受。”

三姐夫说:“嗯,现在行了,到老享福了。”

大姐夫说:“那是在老五这,在咱们几家不一定这样。看着没,人家老太太心干净,八十六了没病没灾,腿脚还利索,咱们达不到这程度。”

二姐夫说:“咱们都不一定活到八十六。”

大姐夫说:“就你这样是够呛,成天句偻拔气的还一天三顿酒,一顿不喝都不行。要我说你听老兄弟的,下了秋赶紧把地包出去上省城,到丫头跟前儿还能有人管着点儿,要不然你那酒戒不了。”

“去省城我这酒也照样喝,喝一辈子了,到老还能让儿女管住了?”二姐夫说。

五姐夫怼二姐夫:“那咋地,谁老了不是让儿女给管住了,你翻天呀。”

大伙儿就笑开了。

笑过之后喝酒吃菜,这时候老太太从屋里出来,走到桌跟前儿先是看了看桌上的菜,然后又看看了大伙儿,说:“那酒少喝,多吃点菜,死热荒天的。要喝喝点啤酒,凉快儿。”

随后见桌子上没有啤酒,问:“没买啤酒呀?”

大姐家儿子兰军说:“买了,在井里拔着呢,姥姥。”

“噢——”

老太太走到二女婿跟前儿,把酒杯拿起来放鼻子前闻了闻,说:“这酒不好,太辣,不是纯粮食的。”说着话便把酒杯里的酒倒了,然后说:“酒不好别喝了,喝啤酒,啤酒凉快儿。”

“好嘞,我这就拿去。”兰军笑着答应,起身去井边提啤酒。

老太太见外孙子去拿啤酒了,便不再说话,转过身慢慢往屋走,直到进了屋桌上几人才松了口气。

“来吧,老妈发话了,不让喝白酒,咱们把杯里酒干了换啤的。”大姐夫说。

“干了行,主要是我这杯里没酒呀。”二姐夫显然没喝透,委屈的说。

“想喝自己上大门外喝去,我们是换啤的了。”五姐夫说。

众人把酒干了,兰军把啤酒提来给了每人一瓶,老谭没要,倒了杯灵芝参芪酒。

大姐夫说:“老兄弟,你也换啤酒吧。”

老谭便把面前的酒杯递给大姐夫要他尝尝,大姐夫浅尝一口,诧异的说:“还没啤酒有劲儿呢。”

老谭说:“是,主要是养胃,我胃不好。”

五姐夫说:“我昨天喝了,一点劲儿没有,还甜个兮的。”

一直没说话的外甥女婿是村里的赤脚医生,问老谭:“老舅,你泡酒都放的啥?”

老谭便把放的药材说了,外甥女婿听了后说:“这几年我也学中医呢,老百姓认中医。”

老谭说:“学学行,中医是咱们的国术,几千年了,好使。尤其在咱们农村,老百姓认。我接触了几个老中医,确实厉害,不说药到病除吧也差不多。”

老谭差点把自己的病说出来。

大姐夫说:“我信中医,西医那玩意儿就治个表面,来得快,但不去根儿。中医是来的慢,但去根儿。”

二姐夫说:“要讲治大病还得西医,人家能手术。”

大姐夫说:“中医也能手术,谁说中医不手术了。”

老谭说:“要讲手术还是中医早,麻醉剂就是中国先发明的,麻沸散,扁鹊研究的。当初曹操脑瓜子疼请扁鹊诊治,扁鹊就要给他做开颅手术。曹操心眼小,以为扁鹊想要他命,没听,反过来把扁鹊杀了。要不然那就是第一例开颅手术。”

外甥女婿说:“中医不好学,没悟性不行。”

老谭说:“是,没悟性不行,但也是多年的经验积累。中医首讲望闻问切,然后是药物配伍。所谓的对症下药是知其里望表于外,同样的病还需根据体质的不同用不同的药,难就难在这。

不像西医,有炎症了吃消炎药,再不就打消炎针,实在不行该割的割该剌的剌。炎症是消了但病根还在,不知道啥时候还复发,复发就严重的。

现在中医不行除了庸医坑人害人之外,药材也是一方面。以前啥药材,都野生的,拿镐头上山刨的。我记着我小时候一到暑假就上山刨药材,远志、黄芩、柴胡、知母、山马肉,见啥刨啥,晾干了上商店去卖,能把课本钱卖出来。

现在啥药材?大部分种植的,药性肯定没过去的好。要是再掺上点假就更不行了,紧慢治不好病,有时候还耽误事。”

第500章 周晓梅进京 大伙儿在中医的话题上唠了一会儿,随后转移到种地上来。在种地上大姐夫和三姐夫是行家里手,二姐夫也行,但照人家俩人差点。老谭和五姐夫虽懂,但都是半吊子,插不上话,还不如外甥和外甥女婿呢。

话题不知怎地就转移到了四姐和姐夫身上,提起他们两口子大伙都有气。

二姐夫说:“刚才说喇嘛沟老房子动迁的话钱都给老五,我是举双手赞成,就怕到时候老四两口子不同意,出来耍差。”

“他敢!”大姐夫拔高了嗓门,“那得借他俩胆儿!”

三姐夫也担忧的说:“没准,要是别人还行,他们两口子能干出这事来。”

“哼!那是吹,有我在他们不敢,要是敢我就叫兰军把他们家锅台翻了,不信试试,没家法了?”大姐夫说。

老谭笑道:“他们不敢,我这当儿子的没说话他们不敢说啥。再说了,四姐夫怕打,不行我再打他一顿,叫他趴炕半年。”

老谭年轻时四姐和四姐夫打架,老谭心疼姐姐挨打便把四姐夫吊打了一顿,在炕上趴半个月才下地。打那以后四姐夫怕他也恨他,连带着四姐也恨他,埋怨说不该打的那重。

说实话那次有大姐和大姐夫拉着,要不然比那重,当时老谭的眼睛都是红的。

大姐夫笑了,想起那次的事,说:“当时要不是我和你大姐在场,你能把你四姐夫的腿打折了。”

“差不多。”老谭说。

二姐夫问:“老兄弟,要现在你还能动手不?”

老谭说:“现在不能------但也看啥事,他要是打我四姐照样动手。”

“瞅你那个破四姐不,一年到头也不说看看老妈来,都快给老妈气死了。”二姐夫说。

“破四姐也是姐,有我说的没你说的,注意点呀——”老谭笑道。

屋里女的那桌不喝酒,饭已经吃完了,大姐、二姐、三姐和五姐搬了板凳出来,在男的这桌外围坐了。

老太太嫌乎人多吵闹,一个人到西屋眯着了。

大姐说:“唉呀妈呀,还喝呢,喝差不多得了,死热荒天的喝那些酒干啥。”

大姐夫说:“喝的啤酒。”

二姐说:“叫他们喝去呗,管他干啥,管也喝。我家那老客一天三顿酒,顿顿不落,喝酒就得整菜,不给整菜就跟你来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气死。”

三姐说:“你也愿意给整,惯的。”

二姐说:“俩丫头都不叫他喝酒,叫他把酒戒了好好养养体格,好多活几年。嗨,说不听!丫头回来了装的像个人似的,丫头一走还那样。

人家两个女婿行,知道他戒不了,不叫他喝便宜酒,说那酒不好,酒精勾兑的,给买的好酒,五十块钱一斤呢。

你说人家给买了你就喝呗,他倒好,说太贵不喝,非得喝那八块钱一斤的大老散,气死!”

二姐说完大伙便笑了。

五姐夫对二姐夫说:“行呀二姐夫,还有五十块钱一斤的好酒呢,明天上你家喝去。”

“好,明天上我家。”二姐夫说,随后给自己解释道:“我不是不喝,人家女婿给买了咋说也是一片心意。

主要是太贵,咱一个老庄稼人喝大老散就行,喝不起那酒。我一天三顿酒,一顿一杯正好三两,一天就得一斤。大老散一斤八块钱,一个月才二百四,喝了也不心疼。

那酒不行,一斤五十,一个月一千五,咱啥家庭呀喝那酒,过年过节喝还行。再说一千五够我喝半年的了------孩子们竟乱花钱,不知道过日子了。”

二姐夫说的虽是责备话,但脸上却是得意的,嘴角都飞了起来。

五姐夫怼他:“瞅给你美的,不喝拿过来我们替你喝,我们不心疼。”

说罢大伙儿笑了。

这时五姐说:“你们喝酒行,没人管,愿喝多少喝多少,不够叫兰军上小铺拿去。但说话都小点声,老妈在屋里睡觉呢,把她吵醒了我可不管,你们负责。”

众人马上都降了声调,不再大声嚷嚷。

酒从中午喝到了下午傍天儿,其实没喝多少,大部分时间唠嗑儿了。

散场的时候大伙儿决定隔一天去大姐家聚,然后再隔一天去二姐家,三姐家不去了,他家除了烤烟还在相邻的阜新地界包了五十亩甜菜,需要照看,一来回得七、八天,回来后开始烤烟,没时间。

姐姐、姐夫、外甥、外甥女他们走后,老谭有些乏,到西屋挨着母亲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王淑兰把饺子馆交给儿子打理后开始在家专职带孙女,早上送晚上接,风雨不误。小孙女乖巧懂事,哄得奶奶开心,祖孙俩的生活倒也充满了快乐。

王淑兰隔两天到店里看看,怕儿子刚接管啥也不懂乱说话瞎指挥,和总经理李静与总厨闹不到一起去,同时也担心五家店的店长跟厨师长不接受儿子,怕出矛盾。

观察了一个月还行,儿子随她,性子随和没架子,和李静、总厨、各店店长、厨师长处的都挺好,跟员工的关系也好,便渐渐的放下心来。

这天下雨,王淑兰接了孙女开车往家走,半道接了周晓梅打来的电话,说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周晓梅来北京是参加餐饮业高峰论坛的,今年饺子市场好,这次论坛会的主要议题是饺子,所以邀请了像阿巧这样的小饺子馆参加。

阿巧是做得挺好,但规模照比大型餐饮还差得远,往常这样的论坛会根本沾不着边。

论坛会从明天开始为期三天,赶上下雨,周晓梅下飞机便来了王淑兰这。

王淑兰把车开到楼下停好,周晓梅已在楼门口等着她了。

上了楼开门进屋,小孙女懂事自个儿玩去了,王淑兰泡了茶,和周晓梅坐沙发上聊天。

“我不想来,我小叔不在没办法。”周晓梅说。

“来挺好,要不然咱俩上哪见面去,再说也认识些做饺子的。”王淑兰说。

“明天和我一起去呗。”

“行,送完孙女和你一起去。”

“你现在行了,退居二线,专门在家哄孙女,谁也没有你享福。”

“呵呵,也闲不着,有时候到店里看看,儿子刚接手,有些事怕他整不明白。”

“慢慢就明白了。”

王淑兰点头,“嗯是。早上送完孙女,然后在楼下小广场和那些老太太跳广场舞,挺有意思,一跳一个小时,浑身是汗,都上瘾了。”

周晓梅打趣问:“在那里你最年轻吧?没老头追你?”

“哪来的老头——”王淑兰拿手打了周晓梅,说:“有比我岁数小的,但大部分比我大,最大的七十六,以前是歌舞团的,身材比我都好。”

“是吗,你身材就够好的了,还有比你好的呢。”

王淑兰拿手摸自己的小肚子,说:“都有小肚子了还好啥,当奶奶的人了。”随后问:“你家那三个孩子咋样,闹人不?”

周晓梅说:“闹人,咋不闹人?大的还好,初中了,知道自己照顾自己。那俩小的成天打,打完了还好。我总不着家不闹我,闹他爸。

我家老曹耐性好,脾气好不生气,三个孩子跟他,不咋跟我。”

“也是,你也没时间管孩子。”

“那可不,我现在理解我小叔了,以前他总说对不起孩子,我还没理会儿呢,现在理会儿了,是真没时间管呀——

哎,这饭店就不是人干的,大事没有小事不断,稍一疏忽就黄铺关店。嗨,没法儿——”

第501章 两个女人谈话 周晓梅的牢骚感慨叫王淑兰笑了,说:“你干的挺好了。”

周晓梅做得确实挺好,不论管理还是运营都非常到位,得到了管理层的认可与支持,员工们也拥护。

做领导就这样,尤其是私企领导,必须身先士卒兢兢业业,风里来雨里去的,想要偷奸耍滑绝对不行,随时有下岗的可能。

现在社会上不是有那句话吗,说公家单位的领导做的不好没事,让他到私企实习半年就知道咋做了,回去后个保个是先进工作者。

话说回来领导们不是不会工作,而是所在单位的体制不同,要是和私企一样做不好就下岗的话都能做好,且出色。

王淑兰做了四个菜,有小孙女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和青蒜牛肉丝,另两个是大碗菜花和凉拌拉皮。

她开了瓶红酒,和周晓梅边喝边聊。

“听说周玉军回呼市了。”周晓梅说。

周晓梅不提王淑兰几乎忘了周玉军这个人,当然了,不是想不起来的那种忘,而是潜意识里的忘记——像在电话薄里删去联系人的那种。

她“哦”了一声,随后问:“回来干啥呢?”

“可能找了孙于聪,在商会呢。”

“他还想东山再起呀?”

“谁知道------看干啥了,正事还行,他脑袋里还是有东西的。”

“嗯,聪明,但不智慧。除了人样子好之外没啥。嘴能说,忽悠人行,尤其女的。”

“他现在应该收敛了,不收敛没人搭理。”

王淑兰嘲讽的说:“狗改不了吃屎,他那样的也就装一时半会儿,稍有机会就原形毕露,我还不了解他。”

说完喝了口酒,酒杯放下后想要拿烟,见孙女在便放弃了。

小孙女快吃完了,似乎看出奶奶要抽烟,便把碗里的饭就着青蒜肉丝几口吃掉,然后喝了口水,拿纸巾擦了嘴,说:“奶奶、晓梅阿姨,我吃完了。”

王淑兰说:“吃完了好,看动画片去吧。”

小家伙回房间看动画片去了,王淑兰点上支烟,然后把烟盒递向周晓梅,周晓梅摆了摆手,示意不要。

“佟欣知道他回来不?”王淑兰问。

“不知道吧,刚回来没几天。”周晓梅说。

“估计他不能找佟欣,应该有记性了。”

“嗯------”

“对他这种人不能客气,一客气就蹬鼻子上脸。他还能说,说说的就绕进去,把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周晓梅问:“当初你是不是被他绕进去了?”

王淑兰拿鼻子哼了一声,说:“他绕我我也饶他,互相利用吧。但他哄女人确实有一套,意志不坚定的容易上钩,并且还死心塌地的。

当初他叫佟欣过去我就知道啥意思,但人家是亲戚,表哥表妹的我不好说啥。佟欣过去半年把婚离了,为啥?给绕进去了呗。”

“道貌岸然,伪君子。”周晓梅说。

“嗨,也算能耐。他那样的人最好别沾边,沾上就顺道儿,不管男的女的。孙于聪精明不,一肚子弯弯绕儿,能看不出他啥样人?

但就喜欢那样的,没法儿。要不然古毅不能离开商会,主要是看不惯周玉军那副做派,俩人整不到一起去。

没成想还离开对了,成老板了,不但大把的赚钱还找了个好媳妇,爱情事业双丰收。要是不离开能这样?”

周晓梅没说话,点了点头。

王淑兰接着说:“主要是交了个好哥们儿,没老谭他也不行。加上乔刚兄妹大力扶持,王姐又鼎力相助------呵呵,说起来就憋不住笑,王姐帮助就帮助呗,把自己还搭进去了,上哪说理去。”

周晓梅被逗笑了,说:“缘份呗,命中注定的。”

“可不是咋地,缘份。”

“你和我小叔也是缘份。”

王淑兰的脸稍微红了,说:“提你小叔干啥------我俩不是缘份,是有缘无份。”随后叹了口气,感慨道:“哎,只可惜未曾相逢待嫁时,待到相逢人已老,心已死,只能相忘于江湖。”

“啊哈,说的这凄楚。”

“也不是凄楚,感慨而已。”王淑兰又喝了口酒,“你小叔不错,好男人,但我俩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

一世红颜,用现在话说是有暧昧关系的异性朋友,倒也无拘无束。”

“这又变洒脱了。”周晓梅笑道。

“你没到我这时候,到我这时候也洒脱。”

“如果我小叔离婚了呢?”

“呵呵,你咋知道他没离婚?”王淑兰古怪的笑了,说:“离婚了也是红颜------他这些年过来了,对婚姻早有了恐惧,不可能为开始第二次婚姻而离婚,他不是那样人,也做不到那点。

他哪样都好,也很优秀,就是在感情上不够洒脱,做不到你我这样。”

周晓梅想了想说:“嗯,是这样。”

“好了,不说他了,再说就闲话了。”

随后俩人转了话题说到饭店上来,周晓梅说各地都有想要合作加盟的,并且给出的条件相当高,只是老谭说了今年只休养生息收成本,不扩张,她虽理解,但心里总觉着有些可惜。

“没啥可惜的,钱不是一时挣的,我觉着挺好。”王淑兰说:“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得停下来整顿整顿,要不然人心不稳,发展也是问题。

这就和人似的,到一定时候得给自己充充电,要不然跟不上形势,早早晚晚落伍。”

“你现在越来越像我小叔了。”周晓梅打趣道。

“呵呵,跟啥人学啥人。你小叔脑袋不白给,看得比咱们远。他这么做对,趁市场好加强管理,整顿提升,快速收回成本,这是重中之重。

成果你也看到了,现在所有店都是正运营,菜品和服务质量大幅度提升,客人满意度不断提高,口碑越来越好,知名度越来越大,要不然人家也不会邀请你参加高峰论坛,是不。”

周晓梅认可的点头,说:“咱家的势头确实强劲。”

“老谭指挥的好,你执行的到位。现在效果还不咋明显,等到年底再看,所有人都得服。听你小叔的没错,他干这些年了,对餐饮业的脉摸得准,这点我服。”

“我也服------嗨,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看那些提加盟的眼瞅着钱不赚心痒痒。”

“别痒痒,这时候咱们只需做好自己,厚积薄发,把功夫练到炉火纯青以后有施展的时候,着啥急呀。”

“那倒是------”

王淑兰突然想到了什么,说:“明天论坛上要是叫你发言你就发,这是个机会,好好宣传一下咱们阿巧,给以后打基础。”

“我也这想的,要不然就不来了。”周晓梅说。

“把咱家的宣传片带去,有机会就放一下,效果更好。”

“带了,课件里有。”

“那就好。明天我看看组委会都谁,应该有认识的,能说上话。”

第502章 遇到同行 得说王淑兰的社交能力强,交际圈广,十四个人的组委会她认识四个,近三分之一。

认识的人说每天都有全国知名饺子馆的负责人进行分享,虽然没把阿巧排上,但多加一个没问题,于是便把周晓梅的分享安排在第三天上午进行。

各行各业都有专家,餐饮业也不例外。

另外现在的专家也多,经常分不清谁是谁,干啥的,反正被称为专家。

现在行业里流行一句话,说干掉你的不是同行是跨界,毁掉你的不是生意是专家。听着有些偏激,但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而且很多。

不怕专家不专业,就怕专家来跨界。

有的专家一辈子没种过地也没去过农村,却敢给庄稼人支招,指挥着咋种地。听他的那就是瞎闹,不听吧人家是专家,上哪说理去?

这还行呢,一年到头顶多损失几亩地的产量,说得过去。最怕的是那些顶着医学专家名号的伪专家,听这些人的整不好会致命,后悔都来不及。

餐饮业的专家好些,至少都是吃出来的,差也差不到哪去,都有好胃口和好肚腩。

参加论坛的有二百人,来自全国各地。按地理位置分长江一线以北的多,以南的少,以南的大部分是来学习和考察的。

第一天的内容常规单调,主要是专家和美食评论家演讲,分析当前的餐饮形式和运营模式,饺子异军突起现象产生的原因,以及以后的发展趋势。

其中有位专家讲的挺好,指出了饺子市场的三大发展趋势。

第一,传统型饺子馆依然占主导地位,以后的趋势是小、精、巧;

第二,快餐型饺子馆将得到大力发展,特点是短、平、快;

第三,既保留了传统,又融入了现代元素的小饺子馆发展潜力大,将以社区店的形式出现,呈集团连锁式出现。

这位专家同时还分析了饺子市场的利润。

传统饺子馆的竞争优势是底蕴深,文化强,深受老百姓喜爱,但利润点不高,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快餐型饺子馆的优势是连锁性的,产品种类少,容易统一标准,有中央厨房保证质量,同时也节约成本,利润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

特色小饺子馆的优势在小上,投资少见效快,能够快速形成社区店连锁,加盟方便接地气,利润能达到百分之三十。

他的利润分析是理想化的,饺子馆的纯利润没那高。

这么说吧,如果餐馆的整体毛利率是百分之五十五,去掉房屋水电、人员开资、装修均摊和设备损耗、以及行政运营等费用能达到二十个点就是好餐馆了,再多的话也有,那得是超级火爆或者是偷工减料。

拿阿巧省城的赤山路店举例。三百平店面,日营业额一万八,月均五十四万。

毛利率百分之五十八,毛利润是三十一点四万。

每个月房租一万五,煤气水电加一起一万八,员工工资十三万八,运营费用(办公用品、低值易耗、外部往来等)五千四,装修损耗(五年期)一万二,这些加一起是十八万八。

拿三十一万四减十八万八等于十二万六,这是纯利润,占比百分之二十三,已经不错了。

饭店的高营业额一定伴着高成本,因为中餐到啥时候都是人员密集型产业,不像肯德基和麦当劳可以机械化生产。

所以说高营业额不代表高利润,饭店没有想象中的暴利,只有管理中利润。

饭店有风险,投资需谨慎。

当天晚上组委会组织与会人员在一家大型的海鲜饺子楼聚餐,王淑兰本打算回去接孙女不参加的,觉着把周晓梅一个人扔在那不合适,便给前夫打电话叫去接孙女,然后和周晓梅一起去了。

漂亮女人到哪都是关注的焦点,尤其是男人,总要多看两眼,有甚者没话找话的上前搭讪,以献殷勤。

周晓梅和王淑兰两位美女跟认识的四个组委会成员坐了一桌,俩人刚坐下便有三位男士过来坐了,其中一个西服革履风度翩翩的男的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给在座的每人发了一张,然后进行自我介绍。

“我姓张,弓长张,全名张立国,来自郑州。开了两家酒楼,主营饺子,这次是来学习的。”说的很谦虚礼貌,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

在座的都笑着点头,以示礼貌性的回应。

周晓梅看着手中的名片,见上面写着“明珠海鲜饺子楼”禁不住一惊。都是做饺子的,对全国各地有名的饺子馆多少了解,这家明珠海鲜饺子在郑州数得着,属高档酒楼,营业面积五千平米,两家店年营业额能达到一个亿。

传闻他家饺子以品种全闻名,正好一百种,号称“传承百饺、百滋百味”。

张立国接下来介绍和他一起过来的另两位男士,一个是他的总经理,一个是他的技术总监。

四位组委会成员了解明珠海鲜饺子,都很客气的介绍了自己。接下来王淑兰自报家门,介绍了自己和周晓梅。

显然张立国没听过阿巧,但出于礼貌和对美女的恭维表示出了应有的热情。

四位组委会成员中唯一的一位女士对张立国介绍说:“阿巧是后起之秀,这两年发展的挺好,总部在省城,北京、苏州、呼市、长沙都有分店。

说阿巧你可能不知道,要是说他家的创始人你应该熟悉,老谭,当年操作滨海青花阁了。”

虽然青花阁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当年青花阁全国二百六十多家分店,北边做到了齐齐哈尔,西边做到了乌鲁木齐,东边青岛,南边上海,饺子界里首屈一指的老大。

尤其滨海的青花阁被东方美食特殊报道过,曾轰动一时。

张立国有些惊讶,当年他随东方美食考察团参观过滨海的青花阁,听过老谭的演讲,印象深刻。也就是通过那次考察学到不少东西,回去后对自己的酒楼进行整改,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是吗,谭老师今天没来?”张立国问。

“谭董最近事忙,没来参加。”周晓梅说。

“噢——”张立国有些失望,随后说:“上次见他应该是十年前了------谭老师厉害,对饺子研究的透,管理有一套。”

“你俩认识?”王淑兰问。

“应该说我认识他,他不一定能认识我。”张立国说:“是去滨海青花阁考察的时候见的,呵呵,那时我的饺子馆小,没现在大,就一家,生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正赶上东方美食组织红厨帽活动,那期活动是考察滨海的青花阁,我就报了名,想去学习学习。

青花阁做得好,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谭老师的分享,从实地出发,答疑解惑,毫无保留,非常精彩。”

第503章 晓梅的分享 张立国说完王淑兰冲周晓梅笑了一下,轻声道:“老谭还有那高光时刻呢。”

周晓梅不置可否的笑笑,然后对张立国说:“张总的饺子做得非常好,全国有名,一直想去学习呢。”

张立国说:“周总客气了,我应该向你们学习。我只是在郑州做,闭门造车,不像你们都做到全国了。”

周晓梅说:“我们是小饺子馆,比不得张总的大店,属于小打小闹。”

“现在是小饺子馆吃香,大店不行------等于维持。”张立国说。

几人交谈了一阵儿,虽是同行做饺子的,但毕竟初次见面,不可能一见如故推心置腹的交谈。再加上是集体会餐形式的聚会,仅限于见面认识一番的程度也就罢了。

不但他们这桌如此,其他桌也是这样。

当然,组委会搭建平台把全国做饺子的餐饮人聚在一起,说共商饺子大计有点过高,主要是让大家有个互相认识、沟通的机会,进而相互学习促进,在交到朋友同时整合资源,祖国处处有亲人。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些善于交际的老板、经理便开始端着酒杯各桌转,一边微笑着散发名片一边举杯同饮,气氛倒也热烈。

第二天王淑兰因为有事没有参加,周晓梅一个人去的。

上午是北京三家大型饺子酒楼负责人的分享,内容很精彩。从出品管控到新品研发,从市场定位到战略营销,从运营管理到长远规划都做了详细阐述,不时引起阵阵掌声。

这种分享在本质上讲炫耀的成分不多,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大影响和增强注意力,为合作加盟做铺垫,也可以说一种自我的推广宣传。

到了下午组委会组织大家到上午进行分享的三家酒楼去参观考察。

第一家叫“清雅轩”,面积三千平,两层楼,装修的古色古香,有青花阁的味道。

参观厨房时张立国在队伍里挤到周晓梅身边,充当起了护花使者。他一边看一边用手机拍照,不停的称赞人家厨房做得好,五常管理到位。

俩人随着队伍从厨房出来,有的人上二楼参观包房,周晓梅没去,转到吧台前和收银员聊天。

在聊天中知道这家酒楼开业十年了,日营业额五万五左右,上座率百分之九十,人均消费九十八,按规模说不算高。

“张总你家日均营业额多少?”周晓梅问身边的张立国。

张立国思索一下说:“十万左右,没以前好。”

“这还没以前好,够我家一个区的整体营业额了。”周晓梅说。

“我家店大,现在大店不好做,没以前的利润,表面上看着挺火,能持平就不错了。”张立国说。

“那你家的费用不小呀。”周晓梅说。

“不小,每天卖六万七持平。”

周晓梅点了下头,说:“那真不小。”随后道:“费用大卖钱额也高,到啥时候比小店挣钱。”

张立国不自在的苦笑一下,说:“以前行,现在不好做------这回来主要是取经的,跟人家做得好的好好学学。”

考察的第二家店叫“不舍味道饺子楼”,名字挺好,听着就想进去尝一口。

不舍味道和清雅轩差不多一样大,简约装修,给人以轻松愉悦之感。他家的生意比清雅轩好,日均营业额六万以上。

第三家叫“冯记海鲜饺子”,面积五千平米,三层楼。整体装修现代高档,酷似省城的洪记。

他家生意好,每日营业额十八万上下,人均消费一百五。

当天的晚宴安排在了这里。

两天的交流下来大部分人都彼此熟悉了,有的成了朋友,开始互相称兄道弟,有的成了姐妹,手拉了手互相说笑。

和周晓梅一桌的除了张立国一行三人外,还有昨天组委会的那个女的,三个男的不在,去了别桌。新加入的四个人分别是来自哈尔滨饺子的总经理和技术总监,以及两位来自武汉想做饺子的餐饮老板。

由于已熟悉的缘故,气氛比昨天要放得开,大伙儿都喝了酒。

喝酒要互相敬的,哈尔滨饺子的总经理豪气,白酒拿起来就干。他干大伙也都跟着干,说实话做餐饮的有几个不能喝的,练也练会了。

起初张立国想保护周晓梅来着,喝着喝着发现不是那回事,自己都有些醉了人家啥事没有,喝酒和喝水似的,不禁谓然。

第三天上午周晓梅作为第二个代表进行分享,她的分享无疑是成功的,引起了全体与会者的关注。

她在运营模式上是这样阐述的。

“我们阿巧的定位在小饺子馆上,面积在三百平米左右为最佳,最大面积不超过六百平,这里指的是营业面积。

整体投资不超过八十万,成本回收期在十到十二个月之间,把投资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减轻运营压力,增加发展速度。

我们有独立的管理体系和运营体系,有成熟的盈利模式,为了保证产品和服务质量,保证阿巧的风格与特色,我们的政策是不加盟只合作,以区域为单位设单一代理人,不做第二家,避免非正常竞争,确保代理人利益免受侵害。”

第504章 参观阿巧 机会永远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这句话没错。

不管成功失败,人的一生都是在奋斗。也许在某一阶段被生活的艰辛困住,或被不公的命运的打击稍作停顿,但只要活着就需有不屈的心,勇敢的朝正确的方向坚持着往下走,这就是人生。

周晓梅的精彩分享除了获得热烈的掌声外,还获得了同行的赞许以及前来考察准备要做饺子馆的人的注意,在组委会宣布此次高峰论坛圆满结束后,很多人找到了周晓梅,想要到店里去实地参观考察,周晓梅和王淑兰俩人爽快的答应下来。

由于人多,足有五十多个,王淑兰出面借用了组委会租来的一台大客车,拉着大家一家店一家店的参观,并通知中央厨房店做晚宴招待准备。

随话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前去参观考察的人都知道这是临时决定的活动,事先人家店里根本不知道,不像昨天参观的那三家店事先有通知,早提前做好了准备。

就这样等进了店里所有人都很吃惊。家家店井然有序不慌不乱,像正常营业一样,每个员工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热情,真诚而礼貌的微笑,叫人心暖舒服。

尤其在参观厨房的时候,开放式厨房叫大家赞不绝口,厨房的卫生和五常管理远远超出昨天参观的三家大店,几乎是教科书似的。

很多人和张立国一样不停的拿手机拍照片,不停的向员工问这问那,想要知道咋做成这样的。

其实很简单——习惯而已。

饺子明档操作间,五个饺子工在包饺子,其中一个擀皮。擀皮的一手掐着五个剂子,推着两头尖的擀面杖,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俩手同时一甩,是个圆圆的饺子皮飞了出去,引起众人的一片喝彩。

张立国拍了照后问擀皮的女工:“师傅,你这双手擀皮的技术练了多长时间?”

女工回道:“两年。”

张立国继续问:“一个剂子多少克?”

女工回答:“十三克。”

“你们擀皮有什么标准吗?”

“有。直径六点五厘米,外圆内肚。一次擀两个皮属于学员,四个合格,六个以上属于师傅。”

“你一次性擀十个皮什么级别?”

“也是师傅,中级。”

张立国问:“擀十二个皮的话是不是就高级了?”

女工笑了,说:“不是,我们师傅级别不是那么划分的。能熟练的擀六个皮就是师傅了,是初级,初级不但能擀皮,还得会包,能下剂子。

中级师傅除了下剂子、擀皮、包之外还得会和面,高级师傅得会调小馅,熟练所有饺子间的工作。”

这时另一位参观的人问:“级别不同工资也不一样吧?”

“嗯。”女工点了下头,然后说:“我们的工资跟积分挂钩,积分到了就涨。”

那人问:“什么积分?”

女工口屏后的脸红了一下,说:“我说不太清楚,就心里懂。传菜部的员工墙上有员工积分表,您可以到那看,一看就知道了。”

有些人开始往传菜部走。

传菜部的员工墙上最醒目的是“员工积分表”,表的顶端是所有员工的照片,照片下是各自的名字。再往下是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的分数,再下是总分,总分下面是累积分(几年的分数),最下面是员工的星级(几星员工)。

挨着积分表的是员工的星级所对应的福利待遇和工资等级,一目了然。最初的一星员工福利待遇最低,工资也是一级。最高的九星员工福利待遇最高,工资是最高的三级,且开始拥有股份,享受年底分红。

积分表的一侧有一附表,上面是积分标准,有加分项有扣分项,非常详细。

比如在考勤上迟到一次扣二分,满勤奖励五分;在纪律上打架一次扣五十分,严重者辞退,全月无违纪加十分;在卫生上一次不合格扣二分,全月合格加十分等等。各项里面很细化,针对不同情况有不同加分和扣分。

再比如刚才那个女工说的师傅级别,经考核达到初级师傅了一次性加二十分,往上以此类推,中级加四十分,高级加六十分。

还有,员工在工作中有突出贡献,比如开源节流,提出合理化建议且被采纳实施,消除安全隐患,拾金不昧,乐于助人等等,都有不同加分。

我们知道的有刘洋、秦海啸救丛蓉和宝利图勇救厨师的事,都分别给了加分。

通过积分表可以看出,在阿巧工作只是技术好不行,还得遵守纪律、助人为乐、人品好,因为这些都涉及到分数问题,而分数又涉及到工资和去留——分数连续三个月垫底就有辞退的可能了。

第505章 晚宴上的分享 五十多位来参观的把五家店全走完后收获满满。

像张立国这样在经营饺子馆的老板的收获是触动与震撼——店无大小,管理第一。事无巨细,用心而已。

像武汉来的两位想要做饺子馆的老板的收获是要做就做这样的,这才是饺子馆,赚钱的买卖。

晚宴上周晓梅首先做了致辞,然后员工做了风采展示。

说是风采展示,确切点应该叫小型演出,因为整个过程没有毒鸡汤一样的高呼口号和队列操作,除了开头激情四射的集体店操外,其余的全是才艺展示,获得大家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短暂的演出结束后开始上菜,六桌宴会每桌十二个菜外加一道汤品和一道甜品,上菜时间十五分钟,所有人都为如此快的上菜速度竖起了大拇指。

十二道菜分四凉八热。

四凉:五彩拉皮、传统水晶肘、阿巧熏味拼盘、东北大拌。

八热:砂锅鱼头、野山蘑炖虫草鸡、锅底肉焖小土豆、关东串串虾、农家炒干菜、拆骨肉烧白菜、焦熘豆腐、大碗辣子油渣渣。

汤品:年菜素烩

甜品:五谷丰登

主食是三鲜馅和酸菜馅水饺,暂时未上。

每桌一斤纯粮小烧,外加两壶养生酒,分别是玫瑰花酒和参杞从蓉酒,一个适合女士,一个适合男士。

宴会菜单所有参加的人人手一份,上菜时行政总厨手拿麦克风对每道菜进行讲解,着重突出特色口味,众人在未吃之前先有了印象,很是方便。

王淑兰和周晓梅仰着笑脸,手拿酒杯挨桌敬酒。说实话俩人心里高兴,明明是组委会举行的高峰论坛,没成想借光成了阿巧的推广会,能不高兴吗。

张立国一行三人还是和武汉来的两位老板同桌,王淑兰和周晓梅敬到他们这桌时武汉的两位老板直接表达了要合作的意思。

周晓梅说:“谢谢二位看中阿巧。我们是往前发展的,发展就需要合作伙伴,这是必然。

在合作之前我需要说明两点。

第一,我们阿巧今年不向外扩张开店,二位想合作的话需要等到明年;

第二,建议二位慎重考虑,不妨多考察几天,最好是去我们长沙区的四家店转转,那里离你们武汉近,有参考价值。

合作是相互共赢的,虽然我们阿巧有成熟的运营管理团队和盈利模式,但是在合作前还是提醒两位,市场未知,投资有风险,入门需谨慎。”

“我们信得过你们,就和阿巧合作了。”其中一位老板说。

“谢谢。”周晓梅微笑着点下头,说:“那也等明年的,抱歉。”

旁边的张立国听的有些纳闷,问周晓梅:“周总,今年饺子市场这好,尤其像你家这样有特色的小饺子馆,正是发展的机会,咋还等明年的呢?”

周晓梅在脑子里快速的把老谭的话回想一遍,用自己意思说:“今年的饺子市场是好,到现在为止只要开店就火爆,没冷清的。

但大起就有大落,啥都有饱和的时候,当市场供大于求时就会出现恶性竞争和关门大吉现象,得不偿失。

照现在开饺子馆的速度预计到年底市场就会饱和,到那时很多人投资都收不回来,还要面对同行的竞争压力,基本上是不挣钱的。

与其不挣钱不如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修炼内功,以静制动,等时机成熟时再发力岂不更好。”

周晓梅的话得到了哈尔滨饺子楼总经理的认可,他说:“我赞成周总的观点。我的看法和周总一样,到年底饺子市场将会饱和,盲目投资、没有底蕴的店面将会面临生意冷清的现象,成本收不回来,赔钱。

能挺住的是那些发展多年、文化底蕴深、口碑好的老店。”

随后他又举例预测:“像咱们昨天考察的清雅轩和不舍味道就够呛,店面大,运营成本高,拳头产品和引流产品没有,只靠以前的模式和影响力活着,很难维持。”

说着他把目光集中在周晓梅身上,继续道:“以后最有竞争力就是阿巧这种有特色又接地气的小饺子馆,连我家都不行,开始落伍了,以后要多向周总和王总学习请教。”

他的话让武汉的两位老板没再继续合作的话题,王淑兰和周晓梅跟大家喝了杯酒,然后转到下一桌。

俩人每到一桌都有提合作的,周晓梅都像刚才那样做了答复——不是不合作,需等明年的。

除了提合作当属咨询积分制管理的最多了,而这个又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讲明白的,于是有人提议叫周晓梅来个现场答记者问,这样最好。

周晓梅作为东道主欣然答应。

有人问:“周总,我看咱家员工达到九星的话就有股份了,请问要是所有员工都达到九星的话那股份怎么给,老板还赚钱吗?”

周晓梅回道:“在回答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咱们都是做饭店的,请问饭店在什么时候最赚钱?”

这个问题看着挺简单,但细想想又不好回答,便出现了嗡嗡的议论声。

周晓梅倒不是真叫大家给出答桉,因为在座的都是餐饮业的佼佼者,或者是想要成为佼佼者的,答桉会各不相同。

她只是为回答先前那个人的提问做个铺垫。

待议论声稍小后她清清嗓子,然后说:“我们东北有句俗语,说人合心马合套,啥事都好闹。呵呵,个人观点,我认为开饭店和居家过日子一样,人心齐的时候最赚钱。

什么时候人心最齐?我认为是都有了股份的时候。

既然说到了股份,我就给大家讲一下阿巧是怎么分配的,仅供在座的各位参考。

拿我们现在就餐的这个店举例。

公司给九星员工的股份是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这个店一年的纯利润是三百万的话,那么给员工的是近一百万。

这个店全员七十五人,那么一百万将分成七十五股,每位员工将得到一万三千三百块钱的分红。当然,只有达到九星才有资格获得。”

刚才提问的那个人又问:“请问咱家现在有多少个九星员工?”

“阿巧是二零一零年开业的,到现在刚好九年,一共有二十一个九星员工。”周晓梅说。

“他们现在都有股份吗?”

“当然有。”

又有人问:“周总,能详细的讲一下积分制吗?”

周晓梅笑了,说:“积分制是一个管理系统,一、两句话真说不清楚。这样,我简单的概括一下。

首先声明,积分制不是阿巧发明的,是学来的。

实行积分制第一步是做标准,第二步是培训与训练,第三步是考核与检查,第四步是落地执行。

这其中给大家几句话:

培训是叫员工知道怎么做,它完成工作的百分之二十;训练是教会员工怎么做,且达到标准,它完成工作的百分之八十。

所以说训练很重要,不要把时间浪费在空洞的培训上。

员工是训练出来的,他的优秀取决于训练他的人。

任何管理系统都是工具,好不好不取决于系统本身,是使用它的人。

好系统事半功倍,但碰不着好人一样作废,甚至会万劫不复。”

第506章 陪母亲 周晓梅在晚宴上的分享对在场的餐饮人很有帮助和启发,这倒不是说她多厉害,她只是总结了自己多年的管理经验,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而已。

这一点她和老谭相像,不管是技术还是经验都没什么保留,可以拿出来分享。其实细想想也是如此,有什么可保留的呢?

钱好不好?留多了留久了只是银行里的数字,死了带不走分毫,倒不如活着的时候花出去更显价值。

事情反过来说,毫无保留的把对人有帮助的经验分享出去之后,看似别人受益,其实最受益的是自己。别的不说,至少没人骂,还得念叨着好,有一天出现同行业竞争的情况时会成为朋友,而不是对手。

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成功的企业家不是有多高的智商,而是有大智慧和大格局。

胸怀天下方可争天下,惠顾他人方可满福报。

转眼间老谭在老家待了近一个月,儿子开学了,十天前回了省城,他没回去,想多待两天。

学生开学五姐开始上班,他有了在家伺候母亲的机会。

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饭,五姐和五姐夫吃过后上班走了,家里剩下他和母亲俩人。

母亲吃过早饭要到院里院外的熘达一会儿,熘达完了进屋眯着,进入假寐状态。五姐家的大黄猫会挨着母亲一起假寐,舒服的打着呼噜。

时进九月,已是初秋,一早一晚凉了。山坡上的玉米黄了稍儿,露出了成熟的收成。勤劳的庄稼人脸上带着喜色,开始为秋收准备。

老谭习惯性的泡了茶,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悠闲的喝着。

这个时间在城里是人们忙着上班的时候,马路上车水马龙人流攒涌,头上虽有明晃晃的太阳也无暇注意,甚至感觉不到初秋的来临,眼里只有上班的路和急烦的焦躁。

嗨,还是农村好呀,看看,天多高多蓝,空气多清多净,温凉的风多轻多柔——

鼻子能闻到园子里大白菜和老黄瓜的味道,还有一串串泛红的飘着清辣味儿的辣椒,豆角秧的叶子有些青黄,白白的豆角鼓着饱满的肚子,有的撑开了裂缝,能看到里面白里透灰的豆角粒。

从房后飘来苹果和苹果的香甜,大门外的枣树缀满了青里透红的枣子,晨光里透着晶莹。

赶在清晨放牲口的庄稼人各自牵了吃饱了的马、驴、牛、骡子下山回家,肩膀上扛了新割的青草,彼此见了面熟悉而习惯的打着招呼,然后问:“看地去了?”

“嗯,看看地。”

“看这样今年年头儿不错。”

“嗯,年头儿不错。”

问的人一脸喜色,答的人满脸笑容。

哎,庄稼人求个啥呢,不就求个好收成吗。

在家的这段时间老谭感觉非常好,饭吃的顺当觉睡的踏实,心里也净。说实话每天陪在母亲身边能不好吗,人呀,到啥时候有个家,家里有个妈是最幸福的。

妈在家就在,妈不在家就没了,那时候再回来叫回故乡走亲戚,和现在比是两回事也两个滋味。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一声高堂家犹在,儿女喜来慈母心。

老谭的药在五天前吃没了,按理说该去北京老中医那复诊,接着抓药继续吃。俗话说久病成医,他现在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感觉很好,比在大青山的时候都好,便决定晚两天走。

也不能再晚了,毕竟肚子里装的癌症,还没好,安全隐患呀。

他决定后天走,后天周六,五姐和五姐夫休息,全家人都在。

母亲在屋里发出轻微的咳嗽,这是醒了的信号。老谭起身进屋,母亲已经坐起。

老谭把晾好的水拿到母亲面前,母亲喝了半杯。

“没省思睡,迷瞪着了。”母亲说。

“呵呵,睡一会儿好,回笼觉。”老谭说。

“人老了没那些觉,半阴半阳的------白天睡到晚上该睡不着了。”

“你还行,晚上睡得挺实。”

“主要我心干净,没那些事------你老妗子去年没的,八十,她就不行,成天省思些没用的,到晚上睡不着觉,一闭眼啥人都来。

我去看她时跟她说省思那些干啥,都一些没用的,该啥时候走啥时候走,人哪有不走的?走了享福,”

“哪有几个你老太太这样看得开的。”

“不看开能咋地?活着受罪呀?我才不干呢。”

母亲说着要下炕,老谭赶紧把鞋递到跟前,然后拿拐棍。

母亲没拄拐棍,也没用老谭扶,慢悠悠的出了屋,来到院子里的树下坐下。

“这天多好——”母亲眯着眼睛看头上的天说。

“嗯,一会儿给你做玉米面湖涂粥呀还是扒拉点儿疙瘩汤。”老谭问。

母亲沉吟一会儿说:“净吃这两样也吃够了,一会儿你擀点儿面条,煮烂乎点儿。园子里不是有柿子吗,半拉儿就够,切碎乎的,再掐两个嫩白菜叶,也切碎乎的。

拿它俩打个卤,少放油,放点葱花就行,清亮儿的,出锅时打个鸡蛋。”

“好,一会儿就整。”

“不忙,还不饿呢,十点来钟时就行。少做,做多了吃不了,面条剩下不好吃,又得喂鸡。”

“没事,剩下我吃。”

过了一会儿母亲问:“你这回在家待这长时间能行呀?一个月了。”

“没事,行,饭店有人管。”老谭随后说:“也该回去了,后天走。”

“后天走呀------行,走吧,我这也没啥事,能吃能喝的不用总惦记着------看你这两天没吃药,没了吧,管事的话回去再抓两副,病这玩意儿不能耽误,要治就治去根儿它。”母亲说。

“唔,没啥事了,不吃也行。”老谭无所谓的说。

“管事的话就接着吃,有病赶紧治。你们老谭家的男的胃都不好,尤其你们这一支人------你大爷胃病走的,你二大爷也是,他还是当官的呢,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也没治好。

等你那个死鬼爹更是,胃疼一辈子,到后尾儿转移到肝上,五十三就走了------”

老谭听着。

“你和你五姐的体格都不好,还不如我呢,贴贴儿的随你爹。你五姐这是教书,不用干庄稼地活儿还好点,要是干的话早不行了。

你是没咋干庄稼地活儿,下了学就出去打工了。嗨,别看我没出去看不着,笨脑袋想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钱那好挣呢?不比下庄稼地轻快儿。

有病就赶紧治,别耽误,钱不是一时挣的。有啥都不如有个好体格,体格造置完了挣多少钱有啥用?”

老谭说:“我体格行没啥事,放心吧妈。”

“嗨,我能管几天,也就是说说------你这都扔下四十往五十奔的人了,啥不明白?还有那大个儿子,得给他打基础。

不用总回来看我,我在你五姐这挺好,看现在这样再活个十年八年的啥事没有。主要是你们,有个好体格,孩子大人没病没灾的不叫我操心就行。”

老谭听着,鼻根发酸。

隔着潮湿的泪看到母亲的头发在光晕中银白似雪,闪着慈爱的光。

第507章 无妄之灾 老谭坐上去北京的列车,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似苦似甜,还泛着酸。

回家的时候近乡情怯,离家的时候百般不舍,总有一种走了之后不知道啥时候再回来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的面孔不时的在眼前浮现,如雪的白发、灰蒙蒙的眼睛、满是皱纹的脸------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从眼窝里流出,顺着脸颊滑落。

这次回家和春节是一样,他瞒着了自己的病,也瞒着离婚的事。在他看来这两件事不能对家里人说,省的担心惦记。

陪母亲一个月,虽然时间短没陪够,还想多待几天,但身体要紧,不得不离开了。

母亲身体好,没病没灾是他最大的安慰。几个姐姐家的日子殷实富足,生活美好,这叫他心安,打心眼儿里高兴。

母亲好,姐姐们好,自己也要好才行。

列车一路飞奔,从黄昏驶进黑夜,晚上十点到了北京。

他没通知王淑兰自己要来,倒不是不想见她,而是此次列车到达的时间晚,不想打扰。心想下了车找个宾馆住一晚,等第二天再打电话说自己来了。

站前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空气带着日间的温度穿梭在往来熙攘的人群中,看不出夜间景色。

老谭走出站前广场上了天桥,街对面有个如家酒店,他以前住过,准备今晚在那住。

天桥上的人不多,来回走的大部分是上下车的旅客。隔十来米远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直接睡在广告牌下,身边有吃完的盒饭和空啤酒瓶子。

在下天桥的二层拐角处时他看到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儿在哭,女孩儿身前围了三个青年,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机,一边鼓弄着一边冲女孩大声喊:“还要报警,谁把你咋地了你报警?”

老谭本打算在他们身边直接过去的,因为他从这三男一女的穿着上看出是本地人,并判断是一起出来潇洒的,可能女孩儿喝多了或者是相互之间闹了矛盾才会哭。

但没成想听到了报警俩字,于是便下意识的停了脚步。

说实话人是有规避风险的本能和凑热闹的心理的。在老谭没停下来之前这里一直有上来和下去的人,但都好奇的看一眼就过去了,没住脚的。其中确实有急着赶火车的,但更多的是怕惹祸上身有危险。

可是当看到有不怕死的上前围观后,隐藏在内心深处凑热闹的心理便占了上风,于是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的驻足-----

好奇害死猫嘛。

见有人围观三个青年有些紧张,拿着手机的那个冲围观的人喊:“看啥看,有啥好看的?”

话一落便有两个怕事的走了,剩下老谭和一对中年夫妇,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你们一起的?”老谭不怕,上前一步问。

“一起的,咋地?”拿着手机的青年道。

“谁和你们一起的?我才不和你们一起的!”女孩儿突然站起来喊,随后冲拿着手机的青年叫:“把手机给我,拿我手机干啥?”

“既然不是一起的就把手机给人家。”六十多岁的老者说。

“有你啥事?是不是闲的?”拿女孩手机的青年立着眼睛道。

没成想老者不但不怕事还挺倔,上前一步和老谭站齐,说:“我就闲的了咋地?你还敢动我呀。”

挑衅意味十足,看样年轻的时候没少打抱不平。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爷子一横气三个青年便软了,看样也不是混社会的,充其量刚走上混社会的道儿。

老谭适时的黑了脸,沉声道:“把手机给人家,然后赶紧走,要不然我报警了。”

报警俩字有威慑力,三个青年心照不宣的互看一眼后把手机给了女孩儿,然后下天桥走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女孩儿和拿她手机的青年是网友,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见面后先是吃了饭,吃饭的时候青年叫来了两个朋友,四个人聊的倒也投机,气氛融洽。

吃过饭在青年的怂恿下女孩儿跟着去了歌厅,在酒精的刺激下疯狂一番后三个青年见女孩既大方又开放,便想要带女孩儿去开房。

于是从歌厅出来打车去酒店,女孩儿当时醉的,在出租车上要吐,司机便把车停下叫女孩下去吐。

女孩儿下车吐过之后脑袋清醒了,发现到了这里,也瞬间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便跑上了天桥。

一番惊吓后女孩儿的酒彻底醒了,也后悔起来,说实话到现在她还不知道那个青年姓啥呢。

哎,现在的年轻人呀,忒胆大了。

众人散去,女孩儿打车回家,老谭往如家酒店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息。

话说那三个青年下了天桥并没走远,而是在附近不甘的熘达着。

“你俩完蛋,连个屁都不敢放。”女孩的网友埋汰他两个朋友。

“没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呀?万一那个光头报警呢。”其中一个说。

“他不敢。”

“没啥不敢的。”

“就那个光头多事。”

“看,那不是那个光头吗。”

女孩的网友发现了往如家酒店走过去的老谭,禁不住余怒未消气冲两肋,招呼两个朋友要上去教训老谭一顿。

“行,上去先把他撂倒了,踢一顿就赶紧跑。”其中一个说。

“别给他报警机会。”另外一个说。

“扎他一刀,叫他长点记性。”女孩的网友从口袋里掏出把小刀恶狠狠的说。

人对将要到来的未知危险是有感应的。

老谭正往前走着,突然间心一季,感觉要发生什么,下意识的侧身回头往后看——

但还是晚了,一下子被人扑倒在地,接下来便是六只脚的一顿狠踢。他只能双手护头,双膝弯曲护着肚子,无处躲闪。

也就是瞬间的事,当他感到左胳膊上一阵剧痛之后便听到一阵撒丫子逃跑的脚步声。

当他从地上坐起,拿右手捂左胳膊上的刀口时只看到三个疯狂逃跑的背影,很快的消失在街道拐角的黑暗里,而血已经染红了衣服。

他咧着嘴苦笑,心说话这就是报应,该,谁叫你管闲事了。

看着他被打的人倒有几个,但都像看热闹似的看着,没上前的,也没报警的。

他是倒霉到家了。

倒霉归倒霉,胳膊还流血呢,先去医院包扎要紧。

当老谭到医院缝完针包扎完出来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懊恼的他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打车回到被扎的地方报了警。

很快,站前派出所的警察来了,了解情况后做了记录,随后到就近的如家酒店调取了外部监控录像。别说,还真给录下了。

随后老谭说了在天桥上发生的事,警察说天桥上也有监控,仨小子跑不了。

警察走后老谭喘了口气,安慰自己说出门没看黄历,该着有这点灾祸。同时也怨自己没给王淑兰打电话,这要是王淑兰来接站的话不就没这事了。

哎,人哪有那前后眼,知道尿炕睡筛子多好。

第508章 看英子 第二天王淑兰接了电话来到酒店,见到胳膊上缠着绷带的老谭是又气又笑,毫不客气的把他数落了一通。数落完拿出电话给她的老同学——站前派出所的所长打电话,要其尽快破桉。

打完电话她瞪着老谭继续数落:“你说说你,给我打电话不就没这事了,咋地,我外人呀?以后不处了咋地?”

老谭讪笑,“我坐十点的火车,太晚了,没省思打扰你。呵呵,也怨我多管闲事------”

王淑兰还想再数落两句,看老谭那样心想算了,软乎下来问:“缝了几针?”

“六针。”

“你呀——”王淑兰无奈的摇摇头,随后说:“派出所所长是我初中同学,这两年关系不错,他能当回事办。”

“最好把那三个小王八蛋判个十年八年的。”老谭做咬牙切齿状。

王淑兰当下给老谭办了退房,然后拉他到了老中医诊所。

老中医见到老谭这幅模样吃了一惊,老谭便说了昨夜发生的事。

老中医听后给老谭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说:“见义勇为,好人!”随后道:“可惜我悟性差,医术止步于此,若是巫医的话便会祝由,可以将你体内的癌症借此转移体外。”

老谭笑道:“这就挺好了。”随后问:“老先生,传说中医有中医、明医、鬼医、巫医、神医之分,真有吗?”

老中医说:“咋说呢,不能说有也不能说没有,中医本就神奇,有科学解释不了的地方。现在不管什么都得以科学为依据,传说中的东西也就是传说了。

但中医自古就有祝由之术,非医术大成步入巫医悟道者而不可得。虽玄而又玄,却是真实医术,出神入化。”

“祝由术是不是得念咒语?”老谭问。

“哈哈哈”老中医朗声大笑,笑毕道:“记着,只要是医便以道论术,以术治病,所谓的咒语也只是药方与汤头,有神奇而无迷信。

医术大成者如武功大成者一样,深谙人体奥妙,医病时将患者体内病症化气,以自身气机为导体,运功将患者体内化气之病导出。

这个过程和给病人吃药,然后以药力将病症杀死排出体外是一个道理。只是用药来的慢,需循序渐进,有些病症还治不了。

祝由便不同了,以气治病,气无形无状却无处不在,能到达药物所到不了的地方,而科学又解释不了,故而神奇。

只是现在已无巫医,也没了祝由,达到明医者便称神医了。”

“相信国家只要重视中医,把中医提到国粹的位置上一定还会有医术大成者的。”老谭说。

“一定会有!”老中医一脸坚毅的说。

随后老中医给老谭号了脉,看了舌苔,问了最近三个多月的情况,接下来调整了药方,又开了三个月的药。

开过药后老中医说:“病需静养,但这个静不单指环境说的,还需心静。你这三个月看着没静,四处跑,还不断应酬,其实是了却心愿,心放下了,比啥时候都静,病好的比以前都快。

我建议你接下来不要四处跑了,既然没了牵挂之事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调养,顺便也修修心,效果更好。”

老谭说:“多谢老先生提醒。”

从诊所出来已近中午,直接去了王淑兰家。

到家后王淑兰做了饭菜,俩人边吃边聊。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王淑兰问。

“美丽谷。”老谭说。

王淑兰犹豫了一下,略带歉意的说:“我可能陪不了你,得在家带孙女,她现在离不开我。”

“不用,我自己行,你看我现在像有病的人吗?”老谭笑道。

“我叫英子妈提前把屋收拾收拾,大半年没住人了。”

“行,明天抓了药我就走,先回省城,然后等胳膊拆了线过去。”

“这急干啥?”王淑兰以为自己刚才的话伤了老谭,解释道:“不是姐不陪你,是孙女真粘我------生气啦?”

“没。”老谭说:“上回回省城哪家店也没去,直接和儿子回老家了,这回又直接来了北京,算一下大半年没到省城各家店看看了,惦记着是回事。

趁有时间去看看,这胳膊又不耽误事,再说哪地方都能拆线。”

“在这多待两天,拆了线再走,要不然我不放心。”王淑兰说。

“不了,你还得带孙女------”

“看着没,还是生气了。”

“真没有。”

“那就拆了线再走。”王淑兰羊装生气,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小声说:“姐想你了。”

一句话说得老谭火大,小肚子燥热,胳膊上的伤口生疼。

老谭没等拆了线再走,只住了两天,然后便回了省城。

说来也怪,没离婚之前老谭和林燕俩人谁也不和谁说话,见了面和陌生人似的,各进各屋各过各的。

没成想离婚后倒有了客气,相互间也有了话儿,虽不多,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说话就抬杠,生气膈闹儿的。

林燕见老谭胳膊伤了,除了关切的问候还主动做了饭,叫老谭少干活,安心在家养伤。当老谭说拆完线去美丽谷养病时她没吱声,很不自在的紧了下嘴。

到家后的第二天老谭来到总部,艳华、李爽、忠清都在,三个人见老谭受伤了都感诧异,等知道情况后又都笑了。

算起来老谭打检查出胃癌到现在十个月了,大家已经从当初的震惊、担心、惦记转到了放心上来,都乐观的认为老谭没事,肯定能好。

所以见了面也没人提病的事,像往常一样的说笑着聊天。四个人聊了一会儿后李爽和忠清先忙去了,艳华要回家看孩子,老谭便起身去了中央厨房。

他是来看英子的,打有病后一直没见,到现在小一年了。

英子正在调馅,王红在操作间训练新来的饺子工。

老谭来到英子身后,轻轻地叫了一声:“英子。”

英子勐地回头,看是老谭先呆住了,然后“啊”的一声便扑过来把老谭抱住,叫了声“哥——”,眼泪便下来了,瞬间湿了口罩。

老谭让英子哭了一会儿,然后扶了她的肩说:“哭啥,没出息。”

“人家想你,哥。”英子止住哭声抬起头,这时才看到老谭缠着绷带的胳膊,马上又担心起来,问:“咋整的哥?咋还伤着了呢?严重不?”

老谭把受伤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缝六针呢,现在还疼不哥?以后可别管闲事了,多危险。”英子说,一脸关切的表情。

这时王红和朱德宝过来和老谭打招呼,英子便红了脸转过身擦眼泪。

“你一来就把英子给整哭了,得宝,揍他!”王红扯着大嗓门开玩笑,然后像男人一样用一只胳膊把老谭的脖子搂住,“还知道过来呀,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呢。”

“哪能呢。”老谭说。

“你还有准?”随后王红压低了声音问:“现在咋样?没事了吧?”

“没啥大事了,再有两年好了。”老谭说。

第509章 英子家吃饭 我们知道,王红是老谭一手带出来的,没有老谭就没有王红的今天——省城数一数二的饺子师傅。

王红一直在心里感激着老谭,当听说老谭得了癌症后非常难受,想去看望却没机会,老谭几乎不回省城。

她给老谭打过电话,老谭跟她说没事,顶多两年就好了。她信老谭说的,但见不着人心就一直提熘儿着,放不下来。

有时候她会和英子唠老谭病的事,每次唠英子都说我哥好人,不会有事的,他说好就肯定能好。随后眼泪就下来了,无声缀泣。

英子一掉泪她也跟着难受,搞的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在英子面前提老谭。

“你快吓死我了。”

王红红了眼圈,由男人婆变成了小女人,可老谭的伤胳膊马上又刺激了她。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觉着自己年轻呀?啥闲事都管?”责怪的语气充满了关切的心疼,听着叫人舒服。

老谭嘿笑,“别说我,估计你见了你也得管。”

“我才不管呢。”王红撇了下嘴,随后道:“这样事有的是,管不过来。现在别说小丫头还小小子,都那样。网上聊没几天就见面吃饭、喝酒开房,都不当回事了。”

“好像你看着了似的。”老谭说。

“还用看呀,打开手机啥不知道?以前是大学生开房,现在连初中生都敢了。我就说这些开宾馆的,啥钱都赚,初中生刚多大看不出来呀?还给登记?”

老谭笑,说:“为挣钱呗。”

“挣得都是昧良心钱!”

从饺子间出来时英子要老谭晚上到她家吃饭,说王红两口子也去,老谭高兴的答应了。

一天时间老谭走了四家店,感觉很好。

家家店生意兴隆客人爆满,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等位现象。菜品质量有很大程度的提升,服务也比以前更规范和热情了。这些成绩从客人就餐的氛围上得到了准确体现,有目共睹。

当然,最有说服力的还是卖钱额,与往年同期比上升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老谭也看了张向东的年初一,生意不错,但缺少灵魂,用他的眼光看坚持不了太久。

老谭这次回来不巧的是张丽和老黄出去旅游了,没见着面。多少有些遗憾的同时也为张丽祝福——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快乐的享受生活,而不是被生活受累。

张丽在电话里说她和老黄在黄山呢,游完黄山去普陀,然后转道丽江。问老谭去不去,去的话在黄山等他。

老谭说不去,不想被人撒狗粮。张丽咯咯的笑了,笑声透着满意与知足,飘着幸福。

日落黄昏,城市上空映射了晚霞,用流金溢彩渲染了尘世的美好。

马路上的车多起来,和人行道上的电动车、自行车、共享单车一样,驾驶和骑行的人怀着愉悦的心情往家奔,眼前已经出现了娇妻、老公、孩子、父母,和摆在桌子上的香喷喷的饭菜。

老谭接了儿子准备去英子家,按理说该带上林燕的,林燕还没下班也就罢了。老谭离婚的事只王淑兰一个人知道,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别人。

哎,人多嘴杂,人又是最难保守秘密的,不想叫儿子知道爸爸妈妈离婚了,至少现在不想。

“老爸,我过年上五中得五万块钱。”儿子说。

“好,没问题。”老谭说。

“我是最低的,别的体育生八万。”

“走后门了?”老谭问。

“我表现好,五中教练点名要的。”儿子有些得意的说。

老谭摸了一下儿子的头,发现儿子又长高了,得抬着胳膊摸了,欣慰的笑了。

进英子家门后老谭发现屋里除了王红和老方两口子外还有一个人——朱德宝。他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明白了什么,冲朱德宝友好的笑了。

朱德宝腼腆中带着紧张,嗫嚅着说:“谭总来了。”

老谭点了下头。

“死脑瓜骨,叫啥谭总,叫哥。”王红拿手指着朱德宝教训,朱德宝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在厨房做菜的英子听到动静出来,先是冲老谭叫了声“哥”,随后喊女儿:“若曦,家恒来了。”

若曦已经从房间走出,对老谭叫了声“伯伯好!”,随后引着家恒玩去了。

英子说:“你们坐,就差一个汤了。”随后对朱德宝说:“往上端菜,别傻站着。”

朱德宝跟在英子后面进厨房端菜,老谭用眼睛询问王红和老方。

王红边挪凳子边说:“俩人好半年了,一开始我都不知道,后来发现的。”

老方说:“好事,我看挺好。”

“嗯。”老谭点头,“我看也挺好。”

饭菜很快上齐,满满一桌子。

英子今天非常高兴,甚至有些兴奋。她端了酒杯站起来对老谭说:“哥,今天看着你我高兴坏了,这杯酒敬你,祝你早日康复,健康快乐。”

大家一起举杯喝了第一杯酒。

酒杯刚放下,喝饮料的家恒有些纳闷的说:“英子姑姑,我爸胳膊过几天拆线就好了,没那严重,你咋还祝他早日康复呢。”

孩子的话提醒了大家——他还不知道爸爸得癌症的事。

“哎呀——”英子马上解释道:“不许笑话姑姑,谁叫姑姑念书少,一高兴就找不着词了。”

五个大人同时笑了,两个孩子也笑了。

若曦拿胳膊肘顶了一下家恒,小声说:“我妈的意思是祝你爸早点拆线早点好,这你都不明白。”

“我明白------”家恒小声说。

“我看你是不明白,故意的。”

“没有------”

“最好没有,要不然不给你看课堂笔记。”

“真没有。”

呵呵,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有了英子刚才的嘴误后几个大人便不再提与病和健康相关的事,唠起了家长里短和生活琐碎,却也热闹。

两个孩子不喝酒很快吃完了,临下桌前若曦给五个大人的酒杯里倒满酒,给自己和家恒的杯子里倒满饮料,然后起身。

“我首先祝谭伯伯胳膊快点好,能端大勺炒菜。然后——”她把目光看向妈妈和妈妈身边的朱叔叔,“祝妈妈和朱叔叔身体健康、开心快乐!”

小丫头说完得意的抿嘴一笑,喝了饮料和家恒回屋去了,扔下英子和朱德宝大红了脸,满是成年人的害臊与讪讪。

其实英子的眼睛在女儿说完之后瞬间便有了泪——欣慰的泪,为女儿的懂事知足而落。

“得宝,你小子有福呀,我可就这一个妹妹。丑话说前头,也不是威胁你,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哼!后果啥样你应该知道。”老谭开玩笑道。

“放心吧谭总,我肯定对她好。”朱德宝说。

“说你死脑瓜骨还不承认,还叫谭总,啥时候了还叫谭总?再叫的话人家就把妹妹领回去了!”王红再次拿手指着朱德宝进行严厉的教训。

第510章 美丽的美丽谷 青山绿水,霞翠叠嶂。

一池鱼塘,一片山峁,几家错落农户,几缕炊烟鸟鸟。

河里光屁股戏水的玩童不时抓了鱼儿兴奋地欢笑,骑在牛身上的牧童悠悠的下了南山。满是黄土颜色的庄稼人站在田间地头,手里颠了沉甸甸的谷穗,眼里笑着即将收获的收成。

哪家的婆姨站在院门口高声唤了娃儿的乳名,将日头西沉在西山峁上,香了饭锅里的野味山珍。

美丽谷农家院大门口排了一趟小轿车,预示着今晚又是个爆满。后灶间几个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妇女每人操作着五个小铁锅土灶,里面分别炖着小笨鸡炖蘑孤、大鹅炖土豆、河里鱼炖家豆腐、排骨土豆焖豆角、牛肉炖西红柿配芹菜、小山羊炖山药------

农家院东面的鱼塘那,五、六个垂钓的人坐在小马扎上,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上的浮漂。身边喝了一半的饮料和啤酒瓶子立在地上,鱼楛里被钓上来的鱼还在做着徒劳的鱼死网破。

东山根儿下两排整齐的农家小院升起了炊烟,这里住的都是从城里来体验乡村生活的,年轻人几乎没有,全是五十岁往上的,且都是夫妻。

小院租金不贵,一个月一千八,水电柴全包括,但不包括吃食。这里吃的不贵,农家院有蔬菜大棚和菜园子,青菜比城里便宜一半,且都是绿色无污染的,放心的很。

想吃鱼有鱼塘,鲤鱼、鲫鱼、草鱼、花鲢、嘎鱼全有,都活蹦乱跳的。

肉就更方便了,鸡、鸭、鹅农户家有的是,想吃花钱买,人家还负责宰杀制净剁成块,就差做熟了。想叫做熟了也行,掏点加工费。

另外农家院那有肉铺,猪肉、羊肉、牛肉全新鲜的,随便挑随便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一开始向总想自己养笨猪了,后来一合计不用,这里家家养猪,犯不上费那事,又砌猪圈又买猪羔子的,还得雇个饲养员,不划算。

于是便开了个肉铺,专收谷里边和附近几个村子的笨猪肉、羊肉和牛肉,价格和市场上一样。这样既解决了自家农家院的用肉问题,又方便了游客及村民,一举两得,且有赚头,何乐而不为。

生意人的脑袋不白给呀。

山脚下,阿巧酒坊,周晓梅老爸老妈的小院子里。

老谭和晓梅爸晓梅妈坐在树下的桌子前吃饭,桌子上是烀羊蹄、炒钉子蘑、大白菜炖豆腐、小葱、黄瓜、山野菜蘸酱,外加小米水饭。

老谭喝的还是灵芝参芪酒,晓梅爸喝小烧,晓梅妈不喝酒,陪着吃饭。

“老弟,你这次回来比上次精神多了,看样没啥大事。”晓梅爸说。

老谭把一棵沾了酱的小葱送进嘴里,吃下后说:“没啥事,主要我心态好,没放在心上。”

晓梅爸说:“这就对了,三分病七分养,十分全在心情上。养病全靠心情呢,心情好病好一半。”

晓梅妈接了老伴儿的话说:“那可不,全靠心情。有病就得心大,想得开,要不咋说再好的药也治不了心死的------”

晓梅妈突然住了嘴,后面“鬼呢”俩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马上“呸呸”两声说:“看我这嘴,说啥呢。”

老谭哈哈笑了,说:“老嫂子,随便说,没事,我百无禁忌。”

晓梅爸也笑了,说:“老兄弟不在乎,自己家人。”随后教给老伴儿道:“那话应该这说,药医不死病。”

正说着话从院门口进来俩人,老谭一看是万军和向总。

老谭赶忙起身和两位老友寒暄握手。

万军握着老谭的手激动的说:“我到牛心屯下乡,顺道过来看看二姨和二姨夫,正好老向说你来了。”

老谭也很高兴,说:“前天到的。”

万军关切的问:“最近身体咋样?一直想看你去了,嗨,一直忙,也没倒出时间来。”

老谭说:“不用看我,挺好,吃中药呢,控制住了。”

这时向总对万军说:“我说你还不信,咋样,这回信了吧,谭总啥事没有,吉人天相。”

几个人笑了。

万军和向总坐下,晓梅妈拿了碗快,又回屋炒了俩菜。

一晃儿老谭和万军有几年没见了,俩人本来就惺惺相惜,这一见面难免要多唠几句多喝几杯,等万军和向总走时老谭已经有些醉意了。

万军握着老谭的手说:“谭总,一定要好好地,把身体养好,和你没处够呀。”

老谭说:“放心,我啥事没有。”

“过两天我来,咱俩消停儿的好好唠唠。”

“好,等你。”

随后万军转身对向总说:“向总,一定把谭总照顾好,别人不知道但咱俩清楚,没谭总就没今天的美丽谷。别看我现在不是第一书记了,但我的心在这,心在这-------谭总是咱们美丽谷的贵人,一定要照顾好,照顾好------”

万军和向总走后老谭和晓梅爸妈告辞往回走。

再有三天中秋节,夜有了凉意,小风吹在身上很爽。月亮把皎洁的光散在了这个犹如世外桃源的山谷里,四周万籁俱静,偶尔的狗吠渲染了山村的意境。

老谭走在平整的石子路上,路不宽,每隔五十米像城里一样亮着路灯。这是向总给美丽谷的福利,老百姓不少念叨他好。

老谭想起初来美丽谷时的情景,那时这里只是青山绿水,还有北山的滑雪场。小学校是破败的,村民们靠天吃饭,有着贫困不堪。

这刚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美丽谷的老百姓城里人比不了,那叫个幸福。

还是国家的政策好呀——

当然,还得有好干部,有像万军这样处处为老百姓着想的好干部才行。只可惜这样的好干部如今不多,村官要是都和他这样式的那中国得啥样?

谁见了不怕?

老谭这样想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农家小院的街上,打头一家是一对老年夫妇,显然吃过了晚饭,老爷子正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乘凉,老太太在屋里看电视。

老谭热情的打招呼:“凉快呢老哥。”

“唔,凉快呢,才回来?”老爷子道。

“才回来。”

“屋里坐会儿?”

“不了,时候不早了。”

老谭用这种方式和邻居们接连打了四个招呼后来到自家门口,推开大门进了院,没先急着进屋,在院子里的凳子上坐下,点上根烟。

再过三天八月节了,是不是回家过节?他想。

随后又想刚从家出来没几天,家里挺好母亲也挺好的,回去是好,但这么快又回去难免遭盘问,犯不上。

这些年很少在家过年过节,不但自己习惯家里人也习惯了,不回去也行。

看来今年的八月十五要一个人在这过了。

一个人过也好,肃静。

这样想的时候突然间胃里毫无征兆的剧烈疼痛起来,起初他以为是吃啥不对劲疼一会儿就过去了,哪知越来越厉害,几分钟时间便直不起腰,整个人无意识的从凳子上出熘到地上,昏死过去。

第511章 雅茹欲来 老谭是被西院邻居救醒的。

西院邻居夫妇俩在农家院看完二人转回来,正准备进院的时候见老谭的大门没关,男的便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救了老谭。

男的见老谭在地上躺着,虽是夜里,但借着月光能看出老谭是昏倒而不是睡着了。男的喊了媳妇后先进院子把老谭的头抱起,喊了两声不见动静,试试呼吸还有,便开始掐人中。

掐过人中老谭悠然醒来,而胃也神奇的不疼了。

邻居夫妇把他扶到屋里,关切的坐了一阵看他确实没事之后才回去。他把人家送到门口,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送走好心的邻居后老谭回屋坐到炕上,出神的愣怔起来。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只想起胃突然间剧烈疼痛,却怎么也想不起怎么就昏过去了,并且还出熘到了地上。

拿手怼了怼胃部,确实不疼了,于是心犯合计说咋回事呢,怎么说疼就疼说不疼就不疼了?撞着鬼了?

一想到撞鬼禁不住浑身一冷,肉皮子一下紧起来,后脑勺都发凉。

他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后面啥也没有,空荡荡的。回过头心说话净自己吓唬自己,哪来的鬼。

虽是不信有鬼,也不认为撞鬼,但大晚上的想这事还是有点发瘆,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好像屋里什么地方真藏着鬼似的。

为了给自己壮胆,也是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他开始下意识的掏烟。

烟掏出来点上深吸一口,没有往肚子里咽,在嘴里打个转儿直接呼出,随着烟雾的呼出神经也慢慢放松下来。

接着吸了第二口,身边的空气也放松了,不再瘆人的凝固着。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平时悦耳的铃声此时如地雷的突然炸响把他吓了一跳。

他拿起手机看是雅茹打来的,心想这时候打电话是不是有啥事,她平时不在晚上打电话的。

雅茹不是有事,而是要来看他。

雅茹把这个月和下个月休息攒到一块,加上七天年假,总共十三天准备一起休。这是她早就合计好的,想要在休息的时候好好陪陪老谭。

她这样打算的,要在老谭一个人的时候休息,比如像上半年他在大青山静养时那样。这样她可以好好地照顾他,而没有顾忌。

其实她这个想法早就有了,早在老谭没生病之前。那时候想的是或者休长假,或者不在阿巧干了,和老谭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待上几天,像情人那样。

从小受到的家庭教育和她本身的性格使然使她做不到王淑兰那样的洒脱,要不然她和老谭的机会实在太多了,不是一次两次。

她虽然在城市里打工,每天接触的都是新生活的观念,但骨子里的纯真质朴、自尊自爱依然占据着主导地位,告戒自己不能乱来,亦不能像其他离婚女人那样放纵。

她宁肯把对老谭的爱埋在心底,然后默默的去关心付出,也绝不越雷池半步。她所想到的不全是自己的名声,更多的是那样做了对老谭的影响。

当然,作为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健康的女人来说,渴望得到男人的感情与爱抚,尤其是心爱的男人,更想水乳交融激情澎湃。

这是人的本性,食色性也。

马上到中秋节了,雅茹想这时候休假是最佳的,理由充分——回家看望父母,陪老人过节。而没人想到她会去陪老谭。

可老谭现在在哪呢?在家?还是在老家?还是------

她拿不准。她想给老谭打电话确认一下,要是他一个人她就休假,要是不是那就不休,等有机会再休。可是转念一想老谭要是知道她去陪他会不叫她去,于是便采取了迂回战术。

雅茹聪明的给周晓梅打了电话,有意无意的询问老谭的情况。周晓梅在电话里说老谭挺好,刚从北京复诊完,抓了药一个人去美丽谷调养去了,叫她不用惦记。

最后开玩笑说:“是不是想我小叔了,想就直接打电话,不用不好意思。”

得知老谭一个人在美丽谷的消息后雅茹十分高兴,甚至有些兴奋——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于是她给总厨额尔敦打报告休假说回老家过节看望父母,得到批准后把饺子间的工作给徒弟赵敏安排好,便怀着愉悦而激动的心情出发了。

从苏州没有直达赤峰的列车,雅茹先是乘坐高铁到达省城,然后转乘快车明天上午十点半到达赤峰。

雅茹不知道明天下了车怎么去美丽谷,便给老谭打了电话。

老谭惊喜之下忘了刚才的胃疼、昏倒和撞鬼,问清楚雅茹坐的车次后告诉她明天他去接站,叫她出站台等着就行。

“这丫头,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上车了才打电话。”老谭略带责备的小声叨咕,但心里却很高兴。

高兴归高兴,高兴过后脑袋一冷静便想到雅茹到了之后的事。

他不傻,知道雅茹来的意思,虽然这意思叫人高兴,但同时也面临着无法说明的尴尬。

这么说吧,去年他在这里养病时是王淑兰陪着,和王淑兰的关系已经公开,英子妈、晓梅爸妈、包括向总都知道是咋回事。

尤其晓梅爸妈,论着是亲戚,知道他是有家的人,可陪着的不是老婆而是别的女人,嘴上不说心里也合计——这老谭,在外面有女人咧。

有就有吧,现在这社会------哎,可以理解。

话说回来王淑兰在这里时对老谭所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达到了一般媳妇达不到的程度,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与好评,都说是个好女人。

这刚过去大半年时间就又来个女的,人家得咋想咋说?就是面上不说背后也合计——这老谭啥人?

哎,人活在现实中就是人言可畏——

谁又躲得了呢?

可是人家大老远来了叫人家走吗?显然不能,得在这里住几日,且是和自己一起住。

老谭躺在炕上翻过来调过去的睡不着,想着这事。

不知怎地他脑袋里突然蹦出“虚伪”两个字,这俩字一出来叫他禁不住一呆,随即对自己说:“太他妈虚伪了,明明希望人家来,还给活在别人嘴里的名声找籍口,人家一个女的都豁出去了,不在乎这那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倒装上了。

这样活着不累吗?

心里干净点儿不好吗?”

这样想的时候心有了敞亮儿,省思道:人之所以被讲究,是不地道和不仁义,竟干昧良心的事。我老谭和王淑兰也好,和雅茹也罢,自信没对不起良心,也不是不地道和不仁义,想那些干啥?

好坏虽是众人评说,但自己心里得有一杆秤,不能把良心这个秤砣丢了。

第512章 接雅茹 晨光初曦,群山笼罩在一片雾霭之中。

几声嘹亮的鸡鸣唤醒了沉睡的山村,湿漉漉的空气中飘着山上青草树木和田间庄稼的味道,清新中带着迷醉。

刚从炕上爬起来的农妇拢了头发,下地开门,到院子里先开了鸡圈门,公鸡和母鸡们一个个蹦出来,左右摇晃着脑袋看看新的一天,然后在院子里闲庭信步。

农妇往前走打开大门出了院子,到柴火垛抱了柴火,然后折转身往回走准备烧火做饭。

此时的老爷们也起了炕,披上件衣服从屋里出来,到下屋拿了镰刀麻绳,抽空叼上根卷烟,然后到牲口棚牵了牲口,出了院子往山上的自己地里走去。

村子里渐渐狗吠声起,有了驴欢马叫。家家的鸭子和鹅排着队从院子里出来,有组织有纪律的和邻家的鸭鹅汇聚一起,往村头的小河进发。

随着柴草味的炊烟鸟鸟升起,美丽谷这个世外桃源便有了人间烟火。

老谭缓缓地从东山上下来,脑袋上冒着汗,显然运动了一段时间。

天刚放亮他便出来了,徒步走到山顶,然后下来在半山坡的地头逗留一会儿,和放牲口的庄稼人唠了会儿庄稼的长势与收成。

他下了山回到家门口时见西院邻居大哥在门口端着茶缸子喝茶,便上前热情的打招呼。

“昨个儿真是太感谢了。”他说。

“嗨,谢啥,没事就好。”大哥憨厚的笑了。

“没吃呢吧?”

“没,这不等卖浆子油条的过来呢,买两根。”

“唔,那我先进屋了,满头汗,洗洗。”

老谭往屋走的时候心想哪天请人家夫妻俩吃一顿,以报救命之恩。

进屋后洗脸刷牙,空腹吃药,然后简单的吃了口饭,稍事休息后看看时间七点了,给向总打电话借了台车,便出发赤峰。

时间充裕,他车开的不快,路过西红柿产业基地的时候还停车下去转了转。这季节不是西红柿的季节,往日热闹景象不再,有些萧条。

路过王府的时候没有停车,只是在经过那次暴雨天发大水的树林子时有故地重游的感觉,同时想起了王淑兰。

他一边开车一边回想着和王淑兰几次一起出门时的情景。

第一次是去锡林浩特,碰上了恶劣天气“白毛风”,没人仰马翻纯属万幸;第二次是来美丽谷,碰上了大暴雨,险些被大水冲走;第三次是去湖南益阳小慧老家,被大雨阻在那个镇上的小旅店里,俩人有了肌肤之亲。

他想着想着禁不住笑了,自言自语道:每次好像都是天公作美,就是太凶险了------最险的应该是白毛风那次,大荒甸子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命真是说没就没呀。

但那次所行不虚,签了三千斤白条羊合同,给饺子馆添了个特色菜,至今热卖,独此一家。

想到这便想到王淑兰的那次醉酒,那是他第一次见识王淑兰的社交能力和拼命劲头儿,从那次起他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哎,一个女人要生存属实不易,尤其想生存好。

前面是锦山,喀喇沁旗政府所在地。

老谭对这里有特殊感情,因为呼市十家店,还有包头三家店里的厨师三分之一是锦山的,也就是说每家店至少有一个厨师来自这里。

别看这里只是个旗政府所在地,但地理位置重要,且依山傍水人杰地灵,国家领导人都重视,亲自过来视察。

县城不大,人口十多万,老百姓生活富裕,幸福指数非常高。

一条主干线贯穿东西,和喀喇沁河平行的把县城分成南北两个城区。北区属老城,原居民多;南区属新城,大多是新居民。

北区看似落后,但富翁都在那,不乏有身价过亿之人。南区虽属新城开发区,高楼林立商铺云集,但绝对财富比不了老城。

有万军的关系老谭认识这里的一些人,其中有开金店的老板、做宾馆的经理、搞装修的老总、以及旗政府下属的几位领导。

当然认识最多的还是做餐饮的,要不然不可能有那多厨子在阿巧工作。

车出了锦山上高速,速度快起来,一小时后到达赤峰火车站。

十点半,雅茹准时从出站口走出,笑吟吟的立到老谭跟前儿。

老谭从雅茹手里接过拉杆箱放进后备箱,随后俩人上了车。

“坐一晚上车累了吧?”老谭亲切的问。

“还行,不咋累,我坐的软卧。”雅茹说。

“没吃呢吧,走,先吃饭去。”

“到美丽谷再吃吧,不咋饿。”

“呵呵,美丽谷离这挺远呢,开车得俩小时。”

“那远?”雅茹以为不远呢。

“那可不。先吃饭,吃完饭咱俩慢慢回。想吃啥?”老谭问。

“吃啥都行,随便,你还不知道我。”雅茹笑着说。

老谭想起一家饸饹馆,雅茹阜新人喜欢吃饸饹,于是便往那里开去。

在车上雅茹问:“最近身体咋样?”

“挺好,啥事没有。”老谭回道,随之想起昨晚胃疼和昏倒的事,心想正好来了市里,不如等一会儿吃完饭到医院检查一下。随后又想雅茹刚来自己就去医院检查不好,反正现在不疼了,不如等雅茹走了再。

“去北京复诊了吗?”雅茹问。

“去了,又抓了三个月的药。”

“王总没过来?”雅茹明知故问。

“没,在家哄孙女呢。”老谭侧过头看了雅茹一眼,笑了说:“再说我啥事没有,能照顾自己。”

“你总说啥事没有,没有能这样?”雅茹白了老谭一眼,随后说:“我来王总知道的话不乐意吧------”

老谭说:“不会。你来了她高兴,有人照顾我了。”

“她肯定不高兴,你俩现在——”雅茹没往下说。

老谭笑了,再次侧了头看雅茹,说:“我俩现在和以前一样,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再说你来都来了想那些干啥?打算下了车就回去呀。”

雅茹撇撇嘴笑了。

车在饸饹馆门前停下,俩人下车走了进去。

老谭点了两碗老酸菜卤的荞面饸饹,两个卤蛋,两盘小菜和两瓶杏仁乳。

小店不大六张桌,全坐满了,生意很好。

老谭他们对面桌是三个农民工,一人一大碗荞面饸饹,四盘小菜外加一个炖菜,每人一杯白酒,一边吃一边喝着,屋热,三个人头上都冒着汗。

他们应该是技术工种,从身边放着的工具箱看应该是做地暖的。

他们后面那桌是一对中年男女,每人一碗白面饸饹,一人一个卤蛋,其他的没了。

正吃着,中年男女的女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接电话,可能是闲屋里吵起身要到外面去接,没成想和她背对背坐着的那个农民工也在这时起身,俩人便撞了一下。

女的手机没拿住,从手中掉了下来。

第513章 有意思的小插曲 女的手机是新买的苹果11,掉在地上也无大碍,只是把钢化膜摔碎了,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换一个新膜就成。

可能是见撞自己的人是农民工吧,女的便不依不饶,叫嚷着是新买的新款苹果11,七千多呢,非叫人家赔不可。

这事咋说呢,俩人同时起身,你撞我我也撞你了,应该是互不相欠。但女的不讲理,非说是农民工撞了她,所以摔了手机。

那个农民工倒也没咋惊慌,笑着脸诚恳的点头赔不是,并且说负责给修理。

“修理?”女的立时不干了,扯开了嗓门说:“知道这是啥手机不?苹果11,七千多呢。想修一下就完事了?你得赔!”

这时另一个农民工对撞人的民工说:“哎呀,七千多呢,大哥,够你挣一个星期的了。”

在女的从地上捡起手机开始不依不饶的嚷嚷时开始,屋子里吃饸饹的人都停下了快子,想看最后怎么解决。其中大部分人都在用同情的眼光看着那个农民工,心里也同情着。

可是当另一个农民工说出七千多够挣一个星期的话之后大伙都惊住了,我的那个乖乖儿,他们是干啥的?一个星期七千多,那可是一天一千多,一个月就三万呀——

可是那个女的好像没听清楚,以为说的是一个月挣七千多呢,便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你两个月挣七千多就不错了。”

她话音刚落,身边的男的便拉了她一把,意思叫她别乱说话。女的不解其意,以为男的是怕事,回首瞪了一眼。

撞人的农民工也不生气,依旧笑着脸说:“大姐,你看你的手机也没摔坏,就钢化膜碎了,我给你换个膜不就行了吗。再不赔你钱你自己换,一个膜也没多钱。”

“啥?没摔坏?你——”

中年男的没叫女的再说下去,又使劲的拉了她一把,有些怒色道:“别瞎嚷嚷,有事说事。”随后对那个农民工道:“这样,谁也别说谁,你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有责任,给个膜钱就行了。”

农民工感激的连声说谢谢,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张百元票递过去。中年男的说用不了这些,而那个女的却说一百不够,必须二百。

她这话刚说完全屋子人便哄笑了。

最后中年男的脸色难看的拉着女的走了。

老谭有些好奇,等那对男女走了后问那三个农民工:“兄弟,你们干啥的?”

“专业做地暖和高层外墙保温。”

“噢——”

老谭点了点头,知道他们为啥说一个星期挣七千多了,确实差不多。现在做高层外墙保温的话一个人一天能挣一千——危险系数在那摆着,不是什么人都能干了的。

再说了,地暖都是包活,一天也不少挣,四、五百正常。

当然,这不是说所有的农民工都像这三个人似的一天都能挣这多,大部分是挣不到的,只有少数一部分能行。

可是不管挣到挣不到,作为人来讲都是平等的,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和世俗的瞧不起。如果不是那个中年男的把女的拉走,那女的再胡搅蛮缠的话老谭就起身说道说道了。

和雅茹吃完从饸饹馆出来,俩人便往美丽谷出发。

雅茹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显然累了,车开出不久便闭上眼睡着了。老谭于是放慢速度缓缓开着,叫她好好睡。

两个小时后车到王府,雅茹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车外,见到了农村,问:“这是哪,快到了吧?”

“快了,这是王府。”老谭说。

“王府?啥王府?”雅茹问。

“过去的一个王爷府,现在是个镇,王府镇。”

“哦,离美丽谷还多远?”

“过这不远,前边就是。”

雅茹伸了下腰,随后揉揉脸,扭扭脖子,提了精神问:“我睡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

“哎呀,睡这长时间。”

车出王府前行四公里,然后下道驶入美丽谷。

一进谷雅茹便被四周美丽的景色吸引了,头先是探出车窗四处看,随后又缩回来往前看,赞叹不止。

到了老谭住的农家小院下车,雅茹又是一阵赞叹,说是养生的好地方。

进到屋里她先是外屋地、东屋、西屋、卫生间的参观一番,见卫生间和城里一样时说真是新时代农村,屋里就能上厕所,还可以洗澡,不比城里差。

老谭说现在整个美丽谷除了山坡上的几家农户外都是自来水,几乎都安了淋浴。

雅茹说她家那边现在也开始装自来水了,但家家还保留了水井,以防停水的时候用。至于洗澡大部分是太阳能热水器,也有安电热水器的。

她说:“都是新建住房的安热水器,盖房子的时候就修了洗澡间,有防水和地漏,等像我家那样似的老房子不行,没洗澡间,安热水器也洗不了澡,就是冬天能用个温乎水。”

老谭说:“别着急,看着吧,慢慢都得有。”

俩人回到东屋,老谭泡了茶和雅茹坐在沙发上边喝边聊。聊了一会儿老谭怕雅茹累,叫她洗个澡睡一觉,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叫她。

雅茹说在车上睡的已经不困了,再说也不累,不如唠会嗑儿。

老谭便依了她。

“我看西屋也能住人,晚上我住西屋。”雅茹说,脸却红了。

老谭笑笑不置可否的说随你,随后道:“后天过节,不回家看看你爸你妈呀。”

“这还看啥。”雅茹不乐意的剜了老谭一眼,“都上你这来了,明知故问。”

“呵呵------”老谭讪笑。

“你这屋挺干净,自己收拾的?”雅茹环视着屋子问。

“嗯。”

“看来能照顾自己。”

“这些年不都这样。”

“哼,说话没良心。”雅茹皱了鼻子。

“没说完呢,都是你帮着照顾的。”老谭补充道。

雅茹也没理会,起身走到炕前一偏腿坐上去,说:“还是睡炕舒服,大半年没睡了。”

“躺一会儿吧,身后有枕头。”老谭说。

雅茹把炕里头的枕头拉过来顺势躺下,觉着腰不伸开不舒服,便脱了鞋往里挪挪,直腰躺下。

“你来赵敏自己能行?”老谭问。

“能行,出徒了------”

“那还行。”

“嗯------”

过了一会儿,雅茹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514章 和雅茹的晚餐 落日余晖洒下,又是乡间炊烟时。

风轻柔,吹了劳累。云红烧,散了烦躁。一盆清凉的井水洗了泥腿,一锅诱人的饭菜香了农家。

夕阳西下,山染了重墨,河飘了霞光,垂着穗的谷子地安静的泛了金黄。庄稼人卷着旱烟喜乐的劳累,悠闲的黄牛哞声了美丽的谷,四处飘荡。

老谭做了四个菜,一盘盘的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桌子旁点了两根艾蒿草绳,清香味四溢,趋了蚊虫。

雅茹把米饭端出,拿了碗快,给自己和老谭分别倒上了酒。

“人家有病不能喝酒,你这倒好,天天酒不断。”雅茹说。

“适量喝点行。”老谭说:“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不能说戒就戒,那样倒不好。”随后举例说明:“得肺癌的立马把烟戒了,活半年,要是不戒的话兴许两年,虽然大夫不明说,但大都这样。”

“歪理邪说。”

“呵呵,但有道理。我这是久病成医,多少也明白点儿。有病首先不要怕,别慌了神,该咋样咋样,这是最基本的。

其次是配合大夫积极治疗,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保持好心情,把每天当成最好的一天过,别浪费了,笑呵呵的比啥都好。

非必要不要住院,住院是好,干净卫生,但每天都能观看生离死别的催情剧,心灰,倒影响心情。看人家没了省思自己啥时候没呀,自己没了是不是也那样,小白布一蒙,小车一推,后面跟着一群哭天抹泪的。”

雅茹被逗笑了,说:“瞅你说的,赶真事了。”

“可不真事咋地,谁都得走那条道,早晚而已。好了,不说这个,尝尝我做的菜。”

四个菜分别是牛肉碎炒钉子蘑、笨鸡蛋煎韭菜末、家炖老豆腐和茄子烧豆角。

牛肉碎炒钉子蘑里面放了芹菜碎和辣椒米,出勺的时候散了香菜段,看着好看吃着鲜香爽口,很地道儿。

笨鸡蛋煎韭菜末看着家常简单易做,但做好吃了挺费劲儿,需要有耐性的掌握火候,把鸡蛋和韭菜里的水分排干,两面煎的金黄酥脆才行。

金黄好煎酥脆难成,要想酥脆得在鸡蛋液里加入少许玉米淀粉和盐,不能放鸡精味精,要不然发散,有土腥味儿。

家炖老豆腐必须是纯包浆的卤水豆腐,大点儿葱花炝锅,加少许花椒面。豆腐不切用手掰,直接用浆水炖,小点儿火,炖到豆腐出现蜂窝时散上少许蒜苗即可。

这时候的豆腐味浓,纯纯的家里味道,越吃越想吃。

茄子烧豆角也有讲究,须是带皮的嫩紫茄子和十八豆才行,大白豆角做不成,吃着发水儿。茄子切条,十八豆切段,用油拉熟再烧,烧的时候大点蒜蓉,少加点糖,味道杠杠的,就着大米饭吃贼香儿。

雅茹先尝了牛肉碎炒钉子蘑说好吃,随后尝了笨鸡蛋煎韭菜末给出好评。

“我发现你做菜比以前好吃了。”她说。

“主要是心静,加上不放饭店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调料,原汁原味。”老谭说。

“嗯------”雅茹又尝了老豆腐和茄子烧豆角,都说好吃。

“来,喝酒。”老谭举了酒杯说。

雅茹举杯在老谭的杯子上碰了一下,抿了一口。

“店里边生意咋样?”老谭喝了一口放下酒杯问。

“挺好,比去年好。”雅茹说。

“上官青鸢干的咋样?”老谭又问。

“也挺好,不次于李爽,员工都挺服。”

“那就好。”

“古毅和王姐出去旅游了,去的广西。”

“是吗,羡慕,神仙卷侣。”

“人家两口子还说啥了------吃喝不愁,饭店赚钱,不潇洒干啥?”雅茹羡慕地说。

老谭不置可否的笑笑,随手点上根烟。

“咋还抽上烟了?”雅茹皱着眉问。

“不总抽——”老谭说。

“气管不好少抽,慢慢戒了。”

“嗯。”

俩人一时间没了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从西院传过来的说话声显然是两口子吃过了饭,准备去农家院看二人转。东院的两口子也出了门,他们不去看二人转,准备到村口熘达。

“这地方是好,有山有水的,还肃静。”雅茹说。

“嗯,开发的好。”老谭随后补充一句:“主要摊上个好干部,给老百姓办实事。”

“听说是周晓梅的两姨哥。”

“嗯是。”老谭点头。

“我们村就不行,村长贪污书记受贿,都进去两届了,现在的还那样。”

“没第一书记吗?”

“有。”雅茹说:“和没有一样,到村上待两年镀镀金,回去好往上升,人家才犯不上得罪人呢。”

老谭想想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雅茹接着说:“当官的不管事老百姓也不拿当回事,见了和没见一样,扭头就走。我记着小时候见了村长都怕,谁家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第一个到的就是村长,两口子打架都管。”

“那可不,那时候当村长累,啥事都管,纯共产党干部。现在的也是,但不咋为老百姓服务了。”

雅茹看着老谭突然笑了,说:“你要是不出来打工的话估计现在能是你们村村长。”

老谭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说:“差不多吧------够呛,当村长需要钱,我哪有。”

“还总没钱,这些年你不挣呀。”

“呵呵,挣了也不往那上花,花钱当官?哼!没必要,老百姓骂,犯不上。”老谭随后说:“再说我都有钱了还当啥官?操那心呢,压根儿不喜欢。”

“不喜欢还当老总?”雅茹问。

老谭说:“这和那两回事。那是官,这是管理。我喜欢管理,说白了就是喜欢干饭店,喜欢领着一帮兄弟一起干,一起挣钱养家湖口,过好日子,不叫人瞧不起。

哎,像咱们从农村出来的不是家穷就是困难,想出来抓挠点儿,让日子好点儿。

农村出来的畏呀------现在好点了,没多少瞧不起农村人的。咱们那时候城里人瞧不起,拿咱们当讨吃要饭的,都不拿正眼瞅。

话说回来确实有些操蛋的不争气,满嘴脏话,不骂人不说话,衣服半个月洗一回不错了,头发都擀毡了也不知道剪剪,咬牙放屁吧嗒嘴的,不怪人家瞧不起。”

雅茹说:“有这样的。”

“人要想受尊重首先得自尊自爱,拿自己当回事,把自己整的立整的,像个人。

说实话这些年我除了炒菜挣钱把家过的好点、不叫人瞧不起外,剩下大部分时间做的是改善咱们打工人的工作环境和提高福利待遇,给大伙儿做培训,教咋做人,咋自尊自爱,咋不叫人瞧不起。

把阿巧做到全国是我的理想。但------做到全国容易,做好了难——

做饭店和做人是一样的,想要把饭店做好就得把人做好,一个人好能做好一家饭店,一群人好呢?一大群人好呢?

阿巧给人的是饺子好吃酒好喝,菜有味道,服务热情宾至如归,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细想想是阿巧人做得好,会做人,有人缘才有今天。”

第515章 等了多年呀 雅茹说:“这些年你做的够多了,大伙都看着了。”

老谭抽了口烟,说:“把自己累的啥也不是,浑身是病------现在好了,不干了,专心养体格。”

“早该这样。”

俩人愉快的吃过饭,然后像夫妻一样男的沏茶喝水,女的收拾碗快洗洗涮涮。

雅茹收拾完了和老谭一起坐在院子里,享受温凉舒爽的晚风吹拂,听夜的寂静和远处河水的哗哗声。

夜渐渐深也渐渐凉了。

雅茹起身说回屋洗个澡,身上粘粘的,随后便进了屋。

老谭没动,用眼神把雅茹送进屋,随后回过头看夜空。月要圆了,星星稀疏,映了远处的山黑黝黝的,如蛰伏的野兽。

老谭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把两扇大门关合,拉上门栓,转身往屋里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想起茶壶茶碗还在桌上,回身拿了进屋。

雅茹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脸红扑扑的。丰满的胸脯把睡衣高高撑起,露出一片叫人无限遐想的雪白。

老谭看的火大,躲闪般的进了卫生间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雅茹已经铺好了被褥,坐在上面两颊羞红,像洞房里的新娘。

她今夜就是美丽的新娘。

已无需多言,两个等待多年的人如火的拥抱在一起,亲吻着,抚摸着,索取着,给予着------

一切来的那么快,如狂风暴雨。又那么和谐自然,水乳交融,水到渠成------

待一切平息之后,俩人都感到了梦幻般的不真实和幸福到死的甜蜜。

俩人互相看着,笑了。

老谭伸出胳膊,雅茹抬了头枕上去,把丰胰的光身子偎进老谭怀里,头抵了他的下巴,相拥而眠。

天上的明月把月光撒在这个飘着幸福的小院里,眨眼的星星似在偷笑——偷窥了人世间的甜蜜幸福。

第二天一早,老谭醒来时雅茹早醒了,正在看他。

“醒这早。”老谭说。

“习惯了,每天四点醒。”雅茹说。

老谭想起雅茹是长期早班的,说:“也不用上班再睡一会儿。”

雅茹说:“天亮了,睡不着。”

老谭说:“我也是每天这时候起。”

说完在雅茹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便要起身。雅茹伸出两条结实的光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的唇拉回来用力的回吻。

吻过之后说:“以后吻我就这样式的,不许应付。”

“是,保证。”

老谭说完作势欲吻,雅茹笑着闪开了,说:“快起开,我上厕所,憋不住了。”

俩人起来洗漱完毕刚四点半,不急着吃早饭,一起相跟着出了小院往东山上走去。

小半山坡上是一片黄豆地,黄豆夹已经成实变黄,叶子也黄了,开始脱落,过个七、八天可以起镰收割。

黄豆地上面是一整片的谷子,谷穗沉甸甸的垂了头,也马上到了开镰的时候,中秋节过后就得割。

谷子地上边没了庄稼,是密实的护山沙棘林。黄莹莹的沙棘果挂着露水,透着一串串诱人的香甜。

“哎呀,快看,沙棘子——”雅茹惊喜的喊。

老谭走过去挑沙棘果多的折下一支递给雅茹,雅茹像个小姑娘似的摘吃起来。

“哎呀好吃,又酸又甜,和小时候的一个味儿。”雅茹边吃边说。

老谭笑,引着她顺着沙棘林中的小路继续往山上走。沙棘树不高,伸出的枝叶调皮的碰俩人的头,湿湿凉凉的。

“沙棘树这多得有兔子吧。”雅茹问。

“有,但不好碰,等庄稼撂倒地以后多。”老谭说。

“你套过兔子吗?”

老谭讪笑,说:“没有。”

“还不如我呢,我小时候总跟我爸上山套兔子。头天下套,一下二十来个,第二天上山收套子,多的时候能套三、四只------也有套不着的时候,那情况少。”雅茹说。

“现在不让套了,抓住罚款。”老谭说。

“呵呵,看着吧,顶多三年还得让套。兔子繁殖多快,一年好几窝,一窝好几个,按月份来的。到时候兔子成了精就是祸害,偷庄稼不说,整不好能把狼引来。”

“你知道倒挺多。”

“呵呵,我小时候淘,假小子。”

很快俩人出了沙棘子林到了山顶,太阳也刚好爬上山峁,露出红彤彤的脸。

站在山顶往下看,一切尽收眼底。

北山的滑雪场,西山下的农家院和大棚,两山之间流下来的小河绕着村子流过村口,像缠绕的玉带。

老谭指着山下的酒坊说:“看着没,那是咱们阿巧酒坊,晓梅爸妈在那住,那三间平房就是。”

雅茹往山下看,说:“挺大的。”

“这地方水好,适合酿酒,所以咱家的酒好喝。”

“咱家的酒往外卖不?”

“很少外卖,有时候给村镇两级送送礼啥的,再不就是向总的农家院了。”

“养生酒也是在这调的?”

“嗯,晓梅她爸调的,这里有酒窖。”

“交税不?”雅茹问。

“咋不交呢,咱家是正经八本企业,啥手续都有。”老谭说:“不但交税,酒坊还承担村小学的取暖问题,每年的煤和烧锅炉的工人都是咱家负责。”

“是吗?”雅茹看了老谭一眼,挥了挥已经吃光了果子的沙棘枝,“你到哪都做好事。”

老谭说:“哪是我做的,是人家老板,艳华和燕子。”

“没你她俩也不能做。”

俩人在山上待了一会儿随后往山下走,穿沙棘林的时候老谭又给雅茹折了一支沙棘果,等走到黄豆地的时候真有一只灰色的大山兔子从地里窜出,喜得雅茹扔下沙棘果枝便撵。

她哪撵得上,山兔子几下便没了影儿,自己倒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气。

韩军和白佳琪定在十月一举行婚礼,还有半个月时间,俩人这两天正忙着布置新房和买家电。

韩军忙婚事上不了班,小凤接替他的工作。

这两天长沙赶上连阴雨,雨不大,时下时不下,天总不开晴,整的人心都闹哄哄的。

马上中秋节了,刘洋安排采购到好利来定了月饼,又买了水果,准备给员工发福利。她觉着只是月饼和水果有点少,小凤说再一人一箱牛奶就不少了。

“咱们是直营店,步调要和省城保持一致。”小凤笑道。

“我问问李爽师姐,看她都发啥。”刘洋说。

“问问对。”

刘洋给李爽打电话,响半天没接,她纳闷道:“忙啥呢?连电话也不接。”

“备不住有事,再不就手机没在跟前儿。”小凤说。

第516章 周晓梅安排考察和学习的事 李爽确实有事,她此时正在医院。

上午她刚到店里就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说老爸摔倒了,人事不省,叫她赶紧回家。她急三火四的到家时120也到了,很快把老爸送到了就近的武警医院。

老爸是突发脑梗,送的及时,大夫马上进行了溶栓处理,人清醒了过来。

人是清醒了,但得进行观察。

由于从店里出来的急,李爽忘了拿挎包,手机也是接完电话放进包里,所以没接到刘洋打来的电话。

艳华和小高也先后到了,见老人清醒了都松了口气。

艳华走后李爽叫小高在医院守着,自己回店里拿挎包。到店后拿到挎包把手机取出见有两个未接来电,全是刘洋打来的,便回了过去。

“干啥呢不接电话?”刘洋问。

“嗨,我爸摔倒了,刚送医院,一着急手机落店里了。”李爽说。

“啊,我叔没啥事吧?”刘洋马上问

“没啥事,轻微脑梗,已经溶栓了。”

“清醒没?”

“清醒了。”

“吓死我了,清醒了就好,多溶几次栓,以防有后遗症。”

“嗯。打电话啥事?”

刘洋说:“也没啥大事,这不中秋节了吗,省思问你给员工发啥福利。”

李爽说:“每人一盒月饼,外加水果和一箱饮料。”

“唔,知道了,我也这准备的,你是饮料,我这边是牛奶。”刘洋说。

“都行。主要是月饼买好点,别太次了。”

“在好利来定的。”

“那行,我这也是。”

跟刘洋通完电话后李爽回到医院,见老爸没啥事便叫小高回去上班,然后给几个店长打了电话,把工作安排一下。

刘洋放下手机跟小凤说了李爽她爸摔倒的事,俩人唏嘘一番。这时周晓梅打来电话,说有两个武汉的老板过来考察,叫刘洋做好接待。

刘洋纳闷说今年不是不扩张开店吗,咋还有来考察的。周晓梅说是不扩张,但人家想合作,且态度诚恳,可以先考察考察为明年打基础。

刘洋“奥”了一声,然后调皮的问:“什么级别接待?”

“啥什么级别,正常接待就行。”周晓梅说完挂了电话,刘洋吐了下舌头,冲着手机说:“哼!也就凶我的能耐,换我师父试试!”

小凤笑道:“你呀——”随后问:“没说考察的啥时候来?”

“来了能给我打电话,估计也就这两天。”

“武汉——”小凤沉吟一下说:“离咱们这三百多公里,在咱们北边,做饺子应该行。”

“我就知道武汉有热干面,还有精武鸭脖。”刘洋说。

“不知道有黄鹤楼呀?”

“黄鹤楼是武汉的吗?”

“不是,北京的,在御和园那。”

在这里说一下武汉的两个老板和郑州明珠海鲜饺子楼的张立国。

武汉的两个老板分别姓任和孟,都是做饭店的,头几年生意好赚了不少钱。从去年开始生意下滑,俩人便想换个经营项目,便在上半年都把饭店兑了出去。

今年饺子市场好,俩人也考察了几家,有幸在北京遇到了周晓梅,且参观了阿巧,便决定和阿巧合作做饺子馆。

只可惜阿巧今年不扩张,想合作得明年的,俩人也急不得,便想先考察一下阿巧在长沙的店。

明珠海鲜饺子楼的老板张立国则是相中了阿巧的积分制管理,他觉着自家不好不坏带死不活的现状完全是管理不善造成的,便萌动了把自家管理人员送到阿巧学习的想法,把积分制管理学会,回去也这么整。

参观完北京阿巧五家店之后这三个人都没走,在第二天先后找到了周晓梅。

于是周晓梅把刘洋的电话给了武汉的任、孟两位老板,跟他俩说去考察的话直接给刘洋打电话,她会安排接待。

对张立国的答复是学习可以,并且呈欢迎态度。同时讲了做积分制管理需要付出的代价——每年要拿出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做支撑,否则做不成。

“积分制是好,但前提是老板得舍得。”周晓梅认真的说:“任何好的管理模式都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红口白牙画大饼员工是不接受的。”

张立国犹豫着说:“但要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也太高了。”

周晓梅笑了,说:“咋说呢,作为老板,或者是企业经营者,都知道管理出效益这个理儿,所以也都在管理上下功夫、做文章。

但管理是需要成本的,任何模式都需要,这是事实。

企业由红火到不景气无外乎三个原因:

第一是战略上的,对市场前景估计不足,无前瞻性,盲目乐观的发展导致方向性错误。这一般都发生在老板身上,如果老板再固执点儿话就致命了。

第二是固步自封,总拿以前说事,从高管到中层到底层都这样。用老百姓话讲就是托大,市场都变化了还觉着自己是老大,且产品更新慢,服务意识弱,客人就餐体验逐日降低,自然生意下滑。

第三是管理成本过高,这个过高是指管理者不作为而造成的企业内耗,估计你家现在就这个现状。”

张立国眼睛亮了,信服的连续点头。

周晓梅说:“同样是成本,你家花在管理上的钱不比积分制少,你只不过没算过。”

张立国说:“是这回事。”

周晓梅说:“张总,你真想做积分制管理的话我劝你先别急,最好在这多待两天好好看看。积分制是个系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和我家的几个店长唠唠,再和员工聊聊,看看他们住的寝室,包括吃的用的玩的。

呵呵,别误会,绝对没显摆的意思,我是想既然想做就自己先整明白了,看适不适合你家,没别的意思。”

张立国诚恳的说:“太感谢周总了,我也正想多待几天,好好学习学习。”

周晓梅说:“咱们互相学习。”随后道:“张总要派管理层学习的话别来北京了,直接去省城总部,那里有培训中心,方便些。”

张立国问:“谭总在省城吗?”

“没有,估计两个月后能在。”周晓梅说。

张立国虽有些遗憾,但还是很高兴,同时也被周晓梅的大方诚恳、开诚布公的态度所折服,羡慕阿巧有这样有能力的执行总裁。

第517章 八月节 尘世中谁都是普通人,所谓的不同是拥有财富的多少和地位的高低所带来的生活质量与环境的不同,以此有了区别。

这么说不是世俗,而是人们约定俗成的一种对生活好坏评判的标准。

不必羡慕飘飘欲仙的老庄,也不要哀叹命运的不公,人只要活着就得干,就得拼搏,因为现实不养白吃饱,天上也不会掉馅饼。

所以很多人即使成功了还在做,除了要活好自己,还要为很多人活着。

这不是说有多高尚,而是活人的责任。

人能够彻身感受到责任的时候往往韶华已逝,在一种似乎追悔的自责中告诉自己该怎么为肩上的责任去做。这时候的做无声无息实实在在,不像年轻时的幡然醒悟与心血来潮。

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

我们拿最直接的孝敬父母来说。父母把我们养大,孝敬他们是应该的,义不容辞且天经地义。但当你没能力、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时拿什么孝敬?

古时有割肉伺母,此是经典实乃大孝,不容腹议。但现实点说有一天割肉把自己割死了,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岂不更是悲哀?

说实话个人观点:人之初性本善,天下没有不孝的子女,只有无能的子女。当一个人处于弱小、没能力养家湖口时他也想孝敬父母,甚至比有钱人更想,但往往一分钱憋倒英雄汉,只能是悲哀的有孝心而无力尽孝。

话说回来,人只有在有能力的时候才会让父母安度晚年,其余的全是妄谈,不够叫父母操心的。

人呐,都别吹牛逼,当既没能力又意识不到责任的时候活着不如猪狗,只不过人模狗样罢了。只有意识到责任并去做的时候才是活人活明白了。

当然,有责任的人不一定非得叱吒风云。

一间小院四季平安,三间土屋遮风挡雨。男耕女织辛勤劳作,子孝妻贤高堂康宁。不偷不抢人间正道,衣食无忧合家欢乐。

足矣!

看似简单,能做到的几人?

更多是浮名而累追金逐银,总觉不足总在做,总做又总不足。

这是老谭打得了病后的感悟,他还没到知天命的年龄,这些是不惑之年对人生的一个小结。换句话说他比以往更深刻的理解了责任二字,并且知道了如何去做。

八月十五这天晓梅妈做好了饭菜打电话喊老谭和雅茹过去吃,雅茹在前一天已经和晓梅爸妈见过了面,并且和晓梅妈拉谈了好一阵子,印象很好。

晓梅爸妈对雅茹的到来并没多少惊讶,也没表现出老谭想的那样——用另样的眼光来看他。老两口和平时一样,该咋着咋着。

这让老谭心安定不少,同时为自己的多虑感到多余,把人想歪了。

老谭和雅茹刚走出大门就见英子妈迎面过来,也是叫老谭去家里吃饭的。老谭先是把雅茹介绍给英子妈认识,然后说了去晓梅爸妈家吃饭的事。

英子妈有些失望,老谭见了不忍心便提出个折中意见——叫英子妈回家叫上老公,拿上她做的好吃的也去晓梅爸妈家,这样三家六口人一起过节,还显热闹。

英子妈想了想便接受了,她和晓梅爸妈两家走动的勤,关系处的好,晓梅爸也总和英子爸一起喝酒。

于是这个中秋节便在晓梅爸妈家过了。

吃过饭已是傍晚,太阳不舍的落下了西山梁,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老谭和雅茹并着肩往回走。

傍晚有些凉了,但还没凉到时候,温凉中带着舒爽。路两旁的玉米地全黄了,玉米穗露着半截金灿灿的玉米粒,有成实的已经耷拉下来,轻轻一掰就收成了,

“晓梅她爸看样挺倔。”雅茹说。

“嗯,是个倔老头。”老谭说。

“晓梅她妈好,好老太太。”

“嗯,心眼好,没坏心眼子,总替别人着想。”

“你们喝酒的时候知道晓梅妈跟我说啥了不?”

“说啥了?”

雅茹笑了,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谭,然后说:“她说一开始想叫晓梅跟你了,还叫她小姑子,也就是你二嫂子跟你妈说呢。”

老谭说:“有这事,但我妈不同意,说差辈了,怕乱套。”

“那有啥乱套的?各论各的呗。”

“你呀,啥也不懂。”老谭摸了下雅茹脑袋,说:“晓梅她姑是我叔伯二嫂子,论着晓梅叫我叔,叫我妈奶奶。我俩要是成了咋整?我管我二嫂子叫嫂子还是叫姑?她管我妈叫婶子还是叫亲家姐姐?

管我家一家还行,我们老谭家是大户族,到时候整个户族的人都得矮一辈,那不扯呢!”

雅茹嬉笑,问:“和晓梅没成不后悔呀?”

“呵,这事压根儿就没提,有啥后悔的?再说了你在农村你知道,农村讲究辈分,没姑嫂俩儿嫁哥俩儿的,嫁叔侄俩儿还行。”

“看来是封建思想害了你。”

老谭说:“没啥害不害的。那时候我和林燕已经订婚了,在三台子租房子住,成天的只想挣钱不想别的,没那些想法。

再说了谁和谁是一家人注定的,强求不来------”

雅茹本想借这个话题再说两句的,听了老谭的话便不再言语,上前挽了他的胳膊。

老谭心里一热。

一轮圆月悄然升起,随着天色的暗澹渐渐的清晰明亮起来,上面的桂树有了轮廓,还有树下的玉兔。

俩人进了小院,老谭没进屋,在院中央的桌前坐下。雅茹进屋泡了壶茶端出来放下,随后再回屋再出来,桌子上便有了月饼和水果。

天上的月高了,旁边有了云彩。

“估计明后天有雨。”老谭说。

“不能吧。”雅茹说。

老谭指着月亮旁边的疙瘩云说:“看着没,那是疙瘩云,从后山上起来的,证明有雨。”

“瞎掰。”

“不信你就看着,明后天肯定有雨。”

雅茹掰了块儿月饼放进嘴里,又掰了一块儿往老谭嘴里送,老谭张嘴咬住。

月饼五仁馅的,很香。

雅茹把嘴里的月饼咽下去后问老谭:“知道我现在想啥呢吗?”

老谭问:“想啥呢?”

“我在想啥都是命,好像啥都是安排好似的。你说你要是没病我也不能来看你,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和你一起过八月节------呵呵,我倒是挺感激你得病的。”

雅茹说完动情的看着老谭,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妩媚。

老谭笑笑,伸过手把她搂进怀里。

这一刻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一对相恋的痴心男女在月下而坐,紧紧依偎。

第518章 请客还人情 老谭的预言并没有灵验,但美丽谷确实下雨了,是在五天之后。

这是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好在这几天庄稼人把庄稼都收完了,剩下些秸秆在山上,不怕雨浇。

看下了雨,老谭想反正没事,不如弄几个菜把西院两口子请一下,还欠着人家人情呢。

想到就做,他叫雅茹准备饭菜,自己顶着雨到西院请人家。大哥和嫂子先是推脱一番,也都是实在人,看老谭实心实意的便跟着过来了。

过来后嫂子帮着雅茹在外屋地一起忙活,老谭和大哥在屋里喝茶聊天,不多时饭菜好了,四个人围坐桌前开始吃喝。

大哥和嫂子都退休了,两口子一个单位的,大哥是个领导,嫂子是坐办公室的。家庭条件挺好,有个女儿出嫁外省,不经常回来。

老两口经人推荐说美丽谷好,风景秀丽景色怡人,有农家院出租可以过田园生活,于是便来了。

“这地方适合老年人居住,我和你嫂子打算过年还来。”大哥说。

嫂子说:“过年来早点,开了春就来,把园子侍弄侍弄,种点菜,好有个营生。”

“你嫂子就爱侍弄个菜啥的,在家没地方种拿花盆整,别说,也能活,就是供不上吃。”大哥说完四个人全笑了。

大哥问老谭:“兄弟,你那天晚上挺吓人,没到医院检查检查?”

老谭说:“唔,没啥事,以前也昏倒过。”随后解释道:“我高血压,那天高兴多喝了点儿,一开始没啥事,到家坐在那刚把烟点上,不知道咋整的就昏过去了。”

昏倒的事老谭没跟雅茹讲,怕她担心。雅茹现在听了就拿疑问的眼神看他,他便把那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端了杯对大哥和嫂子说:“那天多亏你们了,没别的说的,敬你们两口子一杯。”

大哥和嫂子举杯,把酒喝了后嫂子说:“那天正好赶上了。你高血压少喝酒,最好戒了,高血压最怕喝酒。

你以后身上备着点速效救心丹,觉着心不好受就含上几粒,瞅那天多吓人------”

老谭忙说是。

雅茹说:“不行你这酒别喝了,嫂子说的对,高血压最怕喝酒。”

大哥说:“酒不那么好戒,我这喝一辈子了,打年轻的时候你嫂子就反对,因为喝酒还差点不和我过了。”

嫂子说:“那也没挡住,还照样喝。”

大哥说:“没办法,有些酒不喝不行呀。”随后感慨道:“咋说呢,中国的酒文化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用现在话说没有啥事是一顿酒解决不了的。

尤其在官场上,酒文化大行其道,不深谙其中的道理和奥妙很难混下去。不是有那句话吗,当官不喝酒,到老九毛九。当官会喝酒,青云路上走。一世为官半生酒,告老还乡乐悠悠。”

老谭说:“好像当官的酒量都挺大。”

大哥笑笑说:“兄弟,不怕你笑话,都是喝出来的。不管清官贪官,只要你官做的不够大,喝酒就得是必备项,能喝得喝不能喝也得喝。

百姓上面有领导,领导上面还有领导。小领导可以跟老百姓说不会喝酒、喝不了酒,碰着大领导能说吗?不能说。不但不能说,就算真喝不了也得装着能喝,把自己喝的啥也不是到厕所吐去也得挺着------

话说回来喝酒也不是全为了陪领导,有时候为给老百姓办事,向上面要政策要钱,和那些奸商冷笑热哈哈的打交道,都得喝酒。

看电影电视剧没?一到有正义感的好干部患病了不是胃癌就是肝癌,说实话不是导演非那么导,真实情况也确实如此,成天喝酒那胃和肝能好?就算不是癌也是胃溃疡、肝硬化,和职业病似的。”

大哥说完把杯里的酒干了,随后又倒上一杯。

“你大哥就胃溃疡,多少年了,好了犯犯了好,不去根儿。”嫂子说。

“我这是三十多岁时作下的病,那时候给新区回迁户建住宅,成天的和那些建筑商谈判、喝酒,吃也吃不应时,今天这明天那的,两、三个月回不了家,就差守在工地上了。”大哥说。

“你大哥这辈子就是个实在,官当的不大管事不少,还耿直,净得罪人了。”嫂子说。

“大哥是个好官。”老谭说。

“好官算不上,也吃拿卡要,要不然靠工资还敢上这潇洒来?”大哥随即大手一挥,继续说:“但我拿的是良心钱,没人敢举报,老百姓也认为该拿。

呵呵,虽不是杀富济贫,但也做了回梁山好汉,恨我的人干瞪眼,恨极了我就把他送进去------但也吃亏,顺情说好话,耿直讨人嫌,哎——”

看得出这是个好人。

老谭想到了呼市的赵老赵部长,和眼前的大哥很是相像。

“做人对得起良心,坦坦荡荡就好。”老谭说。

大哥举杯和老谭喝了口酒,随后说:“我知足,这辈子行了,虽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但至少老百姓不骂,有时候还念叨个好,足了。

咱们国家从古至今,有衰败有辉煌,但一直不倒,知道为什么吗?”

老谭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刚想问为什么,大哥自问自答道:“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能够像咱们中华民族这样团结,这样上下一心。

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历史悠久传统优良。太平世事时看着老百姓像棉花包似的,可以拿捏可以欺负。没等有人欺负的时候呢,那时候你在看,平时的棉花包立时成干柴烈火,腾下就着,不干死你誓不罢休。”

老谭被大哥感染,说:“是这回事,团结就是力量。”

“咱们中国人的团结是全世界公认的,为啥?因为身上流的是中华民族的血,骨子里有着血性和家国情怀。虽然有汉奸和卖国贼,但动摇不了根本,十四亿人一挥手,地球都要抖三抖。

看着吧,中国的富强有目共睹,中国的崛起势不可挡,用不了多长时间中国将引领世界,重塑世界秩序。”

大哥不愧是当领导的,把能说会道的老谭都说的热血沸腾。

“肯定的。”老谭有了激动。

由于下雨,这顿饭吃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大哥和嫂子走后老谭和雅茹一起把饭桌收拾了,然后坐在沙发上喝茶。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大不小的淅淅沥沥。远处的山迷蒙在雨雾里,影影绰绰。山水下来汇集在沟里,然后再汇集到小河。小河水涨,湍急的河面上有了泥浪和被冲下来的枯枝柴草。

庄稼人的院子里有了积水,玩水的娃儿早被大人叫回屋子。

趴在牲口棚里的牲灵望雨兴叹,不是发出几声哞鸣嘶叫,配合着睡在屋里鼾声大作的汉子们。

不时有女人喊爷们儿的声音,叫出去包捆干柴,或是疏通一下院子里被草棍堵住的排水口。男人只好停止睡意,披了雨衣出去做爷们儿该做的事。

“老谭,明天要是不下雨我和你上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雅茹说。

“不用,没事了。”老谭说。

“啥不用?看看为啥昏倒?”

“喝酒喝的。”

雅茹不客气的剜了老谭一眼,说:“那还喝?”

老谭盯着雅茹因喝酒而红了的脸,下意识的伸手摸雅茹的脸颊,假装醉意的说:“不喝酒哪敢做坏事。”

“说正经的呢。”雅茹不客气的把老谭的手推开,感觉被摸过的地方好热。

第519章 河中救人 说话间外面的雨突然大了起来,渐有瓢泼之势,并起了风。

风急雨骤的来了近一小时强降雨,紧接着雨过天晴,西边露出了太阳。

人们憋在屋里一天,此时全出来透透气,互相拉谈几句,议论议论这雨。有的说下的可惜,要是伏天下就好了,庄稼还能更好点儿。有的说秋后雨下点行,就是太大,耽误往家拉秸秆。

村头的河涨了水,平日平缓的河面起了泥浪,水流湍急。河面上不时飘了从山上冲下来的树木,连根带叶的往下流涌去。

人们在河边见有可当檩材的树木冲下有人心痒,便回家拿了三股叉或镐头,准备下水去捞。那可都是好材料,平时盖房搭屋用几棵树得到村上打申请,还得交钱,现在可是谁捞到是谁的。

哎,贪财的人呀,那可是涨了水的河,它能够把整棵树冲下来并眨眼间冲向下流,可见水流之急危险之大,整不好连人带树都能冲走,枉搭了性命。

但世上就有那不要命的,没办法。

上游又有树冲下,五个摩拳擦掌的老爷们儿挽起裤管踏入水中向河中心走去。旁边看热闹的人们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其中包括老谭和西院大哥。

西院大哥在那五人下水前劝他们不要捞,说有危险。那五人不但不当回事,且有厌烦之色,大哥也就罢了。

随着五个人的前行河水很快没过了他们的大腿根儿,其中有个矮个儿的直接到了腰那。矮个儿便慌了神,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不跟你们抢了,你们谁捞着算谁的。

这时那棵树已经冲到近前,剩下四人发现手里的三股叉和镐头根本无用武之地,倒成了累赘,不如直接上手扯树杈子或者抱树来得快。

于是便有人心疼的舍了手中的家伙式上去拽树杈子,并大声喊:“这我的,我先拽住的。”

刚喊完大树便在激流中打了横,树根那头照直往下冲去,树头这边横扫,其余三人中的两个被树杈子扫中站不稳脚,先后跌落水中,剩下一个见情况不妙转身便往河边走。

拽住树杈的那人和跌落水中的两人先后从水里冒出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便被没怎么减速的大树再次带倒,没入水中------

河边看热闹的人群连连发出惊呼,惊恐的看着河中心,等着见那三人再次冒出头------

河深水急,大树往下流冲去。

没入水中的三人像溺水的人一样,慌乱中抓住树杈子,随着树往下冲,脚根本踩不实地,只能艰难的从水中冒出头呼吸。

“撒手——撒手呀——”河边有人大喊。

喊的人好心,意思是撒手让树冲走人不就站起来了吗,河水只不过刚没大腿根儿。这样想是对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那三人都在树头的笼罩下,很难站起。

情况万分危急!

三人若是慌神呛了水,十有八九将顺水走了。

这时老谭身边的大哥起身了,只见他沿着河边往下流跑。他刚一跑老谭便明白了,也跟着跑。俩人很快跑过了河中大树的位置,然后相跟着下水往河中心走去——他俩要在前面拦住那棵树。

河边看热闹的人中有那三人的本家,似乎看明白了老谭和大哥的意思,也先后心急火燎的跟了过去,同时过去的还有五个热心游客。

人多力量大,这话不假。

当老谭和大哥在河中手拉手用身子扛住树干时,后跟着下水的众人先后赶到,合力把那三人从水里救起。

“你们这帮屁老鸭子,压根儿就不会捞树,那得有人在河边拉绳子,有人下水套树根才行。就你们这样,哼!”大哥站在河边冲惊魂未定的三人进行训斥,“涨水的河奈何的桥,飘的不是金银宝,是索命的妖。这都不知道,白活!阿嚏!”

老谭拧着裤管道:“大哥,回吧,别感冒了。”

俩人便折转身往回走,那三个死里逃生的在身后说着谢谢。

老谭到家后免不了挨雅茹一顿数落,他嘿笑着脱了湿衣服进卫生间洗澡。等出来时雅茹泡了热茶,拿出了厚衣服。

但老谭还是感冒了,在后半夜发起了高烧,浑身火热滚烫。吃了两片退烧药不见好,雅茹拿酒给他搓了身子,勉强捱到天明后便出门到村卫生室敲门,心急火燎的把大夫请到家里。

大夫给老谭量了体温后听诊,听到肺部有湿罗音便皱了眉。老谭说自己有支扩病根儿,大夫恍然,给挂上点滴消炎,同时打了退烧针。

刚给老谭处理完大夫的手机响了,原来西院大哥也感冒了,发了高烧,嫂子到卫生室没找着大夫,便打了电话。

呵呵,一对难兄难弟,救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夫走后雅茹埋怨老谭:“自己啥身体不知道,逞啥能?这下好了,老实了吧。”

老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也得看自己啥样吧?”

“大哥都下去了我能不下?”

“你能跟人家比?人家身体比你好!”

“我岁数比他小。”

“你病比人家多!”

“你——”

雅茹充满关心的气人话叫老谭无言以对,一着急嗓子眼便一热,他心说坏了,想把涌上来的血咽下去,可惜没成功,便示意雅茹把纸抽递给他。

雅茹抽了两张纸给他,他拿纸捂嘴,电视剧里的情节便在现实中上演——血殷红了抽纸。

“妈呀——咋啦?”雅茹惊叫起来,一时间慌了神,脸都白了。

“没事,支扩犯了,正常。”老谭说,很是平静。

雅茹毕竟女人,虽见过老谭吐血,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现在再见,并且还是在自己说了气人话之后吐的,难免慌乱自责。

“怨我,不气你就好了。”雅茹打了哭腔。

“不怨你呀——”老谭冲雅茹笑,笑容把雅茹又吓了一跳——张开的嘴全是血。

雅茹赶紧拿水叫老谭漱口。

“上医院吧,好好检查检查。”雅茹说。

“不用,打几天吊瓶把炎症消下去就好了,你又不是没伺候过我,知道啥样。”老谭说。

“那时候你不是没得癌症呢吗?现在不一样,听我的,去医院。”

“可不用呀——”老谭说。

雅茹还要张口劝老谭去医院,这时从西院传来嫂子的哭声。

老谭和雅茹心一惊,相互狐疑的看一眼,老谭道:“咋回事?赶紧过去看看。”

雅茹便出屋去了西院。

哎,怎么说呢,大哥一直胃溃疡,时好时坏的多少年了。病这玩意儿就这样,时间一长人便放松警惕,习以为常了。

哪知大哥的胃溃疡潜移默化的发生了病变,转移成恶性肿瘤,并且晚期。

嫂子哭倒不是大夫检查出了大哥癌症,而是大哥像老谭一样吐了血,一时间吓的。

知道大哥胃癌晚期的事是两天以后,老谭给住院的大哥打电话问候时嫂子哭着告诉的。

老谭拿着手机心灰的沉默许久,眼前出现了大哥往河里跑的情景,眼里噙了泪------

第520章 去医院看望大哥发生医闹 天凉了,人们一早一晚的穿上了厚衣服。

有黄叶飘落,地上铺了一层。远山从青翠变了橘黄,中间点缀着一弯一线的枫叶綄红。

山中无季,一雨成秋。

老谭这两天的心情一直灰着,世事无常四个字在脑袋里不时回绕,有时便无来由的叹息一声,搅的雅茹也跟着情绪低落。

“再不你去看看大哥。”雅茹对打着吊瓶的老谭说。

雅茹的假期马上完事,但老谭现在需要人照顾,她又续了半个月的假。

“哎,人这时候是想见亲人朋友,但去了------我那时候怕有人看,怕听客套的安慰话,还得忍着疼赔笑脸------”老谭感触地说。

“那咋整,你这天天闷闷不乐的------”

雅茹关切的看着老谭,脸上写着心疼。

老谭避开雅茹的目光,转了话题说:“我没事,你别续假了,回吧。”

“你这样我能走吗?”

“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就嘴硬。”雅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老谭,随后再拿起一个边削边说:“已经请完假了,赵敏那边也安排好了,没事。”

“谢谢呀。”

“跟我客气——”

“呵呵------”

“你看你这几天不喝酒多好,血压都降下来了,干脆借劲儿戒了。”雅茹说。

老谭说:“这两天我也觉着挺好------但戒不了,主要是心里不想,按心情来。”

雅茹来了气,说:“啥都按心情来,没人管你!”说完便后悔了,停了削苹果的动作对老谭笑,“别生气呀,我管你。”

老谭道:“没生气。”随后把手放在雅茹腿上,问:“你说叫大哥去大青山咋样?”

刚才他脑袋里想这个了。他觉着大青山挺好,大哥已经这样了,保守治疗的话就是提高生活质量,有效的延长生命。

话说回来在哪都是养病,不如去大青山呢,说不好听点死马当做活马医,不盼望有啥奇迹,可万一多活两年呢,这都是没啥准儿的事。

“去那?能行吗?”雅茹问。

“主要那地方清净,环境好,适合养病,比在家里强,并且宝日图在那能照顾。”

“大哥那样能去吗?”

老谭思索了一下说:“过两天吊瓶不打了去医院,我跟他唠唠,最好是先领着他去北京老中医那瞧瞧,听人家咋说,然后再去大青山。”

雅茹叹了口气,说:“咋说也不好闹,晚期,不像你这刚得。”

“万一呢。”

一周后,老谭的吊瓶不打了,和雅茹一起去了医院。

大哥住的是高干病房,条件比普通病房好得多,可见大哥没退之前也是身居要职。

三天前做了胃部切除手术,现在有些虚弱,但乐观豁达的精神不减半分。

老谭先是客套的说了几句安慰话,然后直奔主题,说了自己得癌症的前前后后和北京老中医的治疗方法,以及大青山的种种好处。

毕了对大哥和嫂子说:“大哥,嫂子,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去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先领着你们去北京,然后去大青山。

我这也快一年了,说实话癌症不可怕,不就是个病吗,治就完了。最主要的是心态,心态好病好一半。其次是配合治疗和自我调理,这我不多说你们也知道。总归一句话,只要心不死病就拿咱们没办法,就有活路。”

夫妻俩听得心动,等老谭和雅茹走后嫂子用商量的口吻对丈夫说:“再不咱们到北京看看?”

“北京去不去没啥用,已经这样了,我倒是挺想去兄弟说的大青山转转。”大哥说。

“咋还没啥用呢,你看谭老弟现在恢复的多好,和没病人似的。”嫂子说。

“他不是初期吗,我这晚期------”

“------万一能治呢,这可没啥准儿,我相信中医。”嫂子心中燃起了希望。

“嗯——”大哥拉了个长声,“咋说也得等拆线的,身体恢复恢复了再,现在是去不了。”随后看了憔悴的妻子一眼,心疼的说:“听你的,你咋安排咋是,以后你是当家的。”

老谭和雅茹从住院部出来后来到门诊,从家里出来时雅茹叫老谭顺便检查一下,在去大哥病房前已经化验了肝功和尿便,俩人是来取结果的。

拿了结果找到医生,医生看了后说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雅茹狐疑了。

“对,一切正常,正常不好吗?”一声反问。

“他胃不好,还高血压,动不动就晕倒。”雅茹说。

“胃不好做个胃镜,再验下血,专门检查血压。经常晕倒说明心脑血管有毛病,做个磁共振,看看是不是脑梗。”医生便说边开单子。

老谭来了气,不客气的说:“高血压还用验血吗?量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得知道你是啥高血压,原发的还是后天的,要不然咋开药?”医生说。

“我原发H型高血压,你给我量量就行,看看还高不高。”老谭说。

“你说的不行,必须化验,再不把以前的化验单和诊断拿来。”

“我还能糊弄你呀。”

医生抬眼看了老谭,显然也生了气,不客气的问:“你是看还是不看?”

“咋说话呢,不看病来医院干啥?”老谭火了,“啥态度,你他妈的是医生吗?”

“哎——你说话注意点儿,别骂人。”医生站了起来。

“我是骂人,但没骂医生!”老谭指着医生的鼻子说。

“哎呀,你还要打人呀——”

听里面懆懆外面候诊的患者都围着门口往里瞅,想知道发生了啥事。他们一围观别的诊室外面的候诊的也过来看,门口瞬间便围了很多人。

见围的人多,老谭又发了脾气,雅茹怕他惹事便上前拉他,说:“发啥火,咱们走,不在这看了。”

老谭来了劲儿,站在那不动,依然指着医生的鼻子说:“打你?哼哼,犯不上,就你这样黑了心的犯不上动手。”说完回身跟雅茹说:“走,不看了,去别处。”

门口围观的人自然闪开条路,老谭边往外走边说:“劝你们也别看了,啥能耐没有,就知道开单子检查,纯骗钱呢。”

“咋说话呢,啥素质!看不起病别看!”里面的医生喊道。

老谭腾儿下火了转身要进去动手,被雅茹死拉住往外拽,旁边也有人劝说犯不上犯不上,便被推了出来。

出来后老谭余怒未消,站在走廊里呼哧呼哧的喘粗气,雅茹神色紧张的在身旁扶着,怕他血压上来晕倒。

俗话说赶得好不如赶得巧,嫂子正好和一个穿白大褂一副领导派头的人往这边走,和他俩碰个顶头碰。

见老谭那样,嫂子便上前问:“咋啦这是?咋还气成这样?”

第521章 孟梦和志文 见嫂子问雅茹便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嫂子听后把目光看向身边领导模样的男的。

领导模样的男的面露尴尬,忙说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好,然后引着老谭和雅茹进了专家诊室。

看来无论到哪还是有认识人好呀。

从医院出来后雅茹对老谭说:“你现在血压下来了,趁这个劲儿干脆把酒戒了。”

老谭说:“好,听你的,戒了。”

雅茹又不相信的说:“你也就说说,我走了你照样喝。”

“真戒了。”老谭信誓旦旦。

雅茹不跟老谭较真儿,看街道两旁插满了国旗,说:“后天国庆节了。”

“嗯,那可不。”老谭说:“韩军和白佳琪国庆节举行婚礼,看来去不了了。”

“你这样还去啥?病刚好点儿,不够来回折腾的。”

“那可不。”

按理说韩军结婚老谭应该到场,可是他委实去不了,只能是电话祝福了。

韩军和白佳琪的婚礼非常隆重,阿巧这边参加的有周晓梅、艳华夫妇、燕子夫妇、张丽夫妇和古毅夫妇,以及王淑兰、黄丽娟和乔姗。

各区的经理和行政总厨全部到场,包括长沙区各个店的店长和厨师长。

当然,白佳琪的娘家人也给力,既有商界精英又有政府要员,最多的是做房产中介的,半个长沙城的都去了。

在婚礼现场我们惊奇的发现了孟梦,她和一个男的幸福的牵着手坐在一起,仔细看那个男的竟然是她的前夫李志文,这既叫人诧异,又叫人不可想象。

我们知道他俩在两年前离了婚。

可是他俩现在咋又甜蜜的坐在一起呢?

这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离婚对李志文的打击很大,仿佛一夜之间啥都失去了,生活没了方向活着没了意义。

但也是离婚让他成熟了,一夜间从一个不懂事的大男孩变成了男人。

他深爱着孟梦。

但他也失去了。

这能怨谁呢?如果不是自己小心眼,小肚鸡肠,狠心的打掉了两个人的爱情结晶,能离婚吗?说到头都是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

人呐,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后方知后悔,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

他痛,撕心裂肺;他疼,寸断肝肠。

为了不让自己想孟梦,他每天挣命般的工作干活,累到下班后躺到床上就睡,像死狗一样。

可话说回来哪能不想呢,即使再累也有想的时候,除非变成傻子,没了记忆和思考。

想,但不敢打电话,不敢发微信,不敢发信息。把人家伤的太深了,好意思去打扰?何况人家早已把自己的电话、微信、信息全部拉黑。

但是真想呀,是那种揪心的、滴血的、完全可以舍弃一切的想。

想念的滋味太痛苦了,犹如炼狱,灵魂都疼。

就这样他在痛苦中走过了一年,这一年他很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只是不知疲倦的干活,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个哑巴。

他也不喝酒,下了班就回寝室,倒床就睡。只是常常半夜捂着被子无声缀泣,脑袋里全是妻子。

身边人以为他病了,得了抑郁症,或者是精神出了问题。但他的工作做的比谁都多,比谁都出色,又证明没问题,很正常。

一年后的一天,店长佟欣以姐姐的身份和他谈了一次。在那次谈话中他哭了,说想妻子孟梦,如果上苍能够再给一次机会的话会好好珍惜,拿生命去一生一世的守护。

可是孟梦能原谅他吗?

能原谅,但很难。

他实在是太想了,就把两个月的休息串在一起休,然后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坐火车去长沙,在孟梦工作的地方远远地看上一眼,然后再回来继续上班干活。

那一眼能够让他安心好长时间,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们反过来说孟梦。

她恨李志文,曾发誓这辈子再不见这个男人,就当不存在。可是活生生的人的怎么会不存在呢?虽然离婚了,离开了伤心的地方,但李志文的消息还会传进她的耳朵,虽是不爱听,但听了后也会想,也会睡不着觉。

毕竟曾经是夫妻呀。

当然,这不是原谅李志文的理由,在她的意识中这个男人的好坏生死和自己没关系,只是一个曾经认识的陌生人。

这期间有过追求她的男人,但都被她拒绝了。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叫自己这么快的再谈感情,原来的伤还没好,心里有着阴影和由阴影所带来的对男人的抗拒。

孟梦刚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姑娘,美丽、聪明,开朗大方,张丽和王红因为她出手相抢,最终成了饺子工,当了王红的徒弟。

如今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姑娘变成了女人,岁月并没有消磨女人的美丽,而是从青涩走向成熟,更加迷人韵致了。

当然,最大的改变是内在的。每个人都会走向成熟,只不过有早有晚,还有必不可少的经历。

人都是在一次次的经历中长大,在长大中成熟。

当所有人都认为李志文对孟梦此生无望的时候,经历了婚姻之痛又重拾幸福的佟欣出现了。她觉着李志文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虽是不同的犯错但差不多,而自己的幸运是老王原谅了自己,重又有了家庭。

也许是同情,也许是怜悯,也许是不想见李志文的妈妈因为儿子而白了头发,动不动的独自垂泪,她主动联系了孟梦。

她和孟梦不熟,只能说是见过面彼此认识。她原打算先和周晓梅说的,周晓梅和孟梦关系好,能说上话。后来一想不行,当初周晓梅是主张孟梦离婚的,和她说等于提前堵死了那条路。

想来想去觉着还是亲自说好,于是便有了和孟梦的一次电话长谈。

其实她在电话里没说什么,既没夸李志文也没蹿缀俩人复合,只是实事求是的说了李志文的现状和他妈妈那叫人心酸的满头白发,接着便流了泪,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说了很多自己的事。

她是一边哭一边说的,这个劝人法儿倒也奇特,很快感染了被劝的人,顺了自己的情感热线,并陪着落泪。

结果俩人成了朋友,再几次电话沟通便成了知己,她也潜移默化的叫孟梦关注起了李志文。

孟梦鬼使神差的解封了李志文的信息和微信,这叫李志文欣喜不已,甚至不相信是真的,还没出息的流了泪,像个犯错后得到家长的宽恕的孩子。

但是他依然不敢给孟梦发消息,他怕她生气,怕她生气了再把自己拉黑,那是最吓人的,也折磨人——他怕那个痛苦的炼狱。

于是他每天下班有了奔头——打开朋友圈看孟梦的消息。

孟梦每发一条消息他都仔细看,要是发照片就更好了,他都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然后反复的看,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的泪流满面。

第522章 叫人感动的复合 事情的转折点在今年的六月份,那天阴,小雨。

李志文下火车已是晚上八点,从站前直接打车来到孟梦工作的中央厨房店。他当然不敢进店,和每次一样在斜对面的小饭店坐了,点了一个菜和一碗米饭,一边吃一边等孟梦下班。

九点十分,对面的中央厨房店有员工陆续出来,他看到了孟梦。

孟梦撑了把雨伞,和两个同事挥手告别后一个人往寝室走。

李志文结了账,从小饭店出来在马路对面走,俩人隔着马路,一前一后。

李志文的心跳得厉害,此时的他多想喊一声对面的孟梦呀,可是他不敢,他怕孟梦看见他转身就走,或者是站在那骂他一顿,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满心欢喜,却又无比卑微。

雨丝倾斜,细细的落在温热的脸上,路灯光把雨中的两个人温柔以待。

一个平静的走着,一个心都快跳出来了。

李志文想要喊出的名字堵在嗓子眼,眼里噙了热乎乎的泪------

亲爱的人,知道吗,我就在你身后默默的送你。

知道我多想你吗?想的心疼,碎了-------

实在是太想了,只好过来偷偷地过来看你。

偷偷地,不打扰,就这样走在你身后,看着你,陪你回家------

很快到小区门口了,李志文知道等孟梦进了小区,再往前走五十米,第二栋楼的顶楼就是寝室了。

他站住了,准备等孟梦进了小区后再过马路,然后目送着心爱的人上楼。

孟梦也突然停住了,回过头往后看,吓得他赶紧转过了身。

孟梦只是下意识的往后看一眼,有雨伞挡着没看到马路对面的李志文。等她回过身抬腿往前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赶得也巧,落脚处正好是下水井,下雨黑天没看见,下水井井盖还侧歪了,结果是一脚下去人便摔倒,半条腿卡进了井里。

“唉呀妈呀——”

孟梦发出一声惨叫。

李志文听到喊声浑身一激灵,立马回头,接着便飞奔过马路来到孟梦身前,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孟梦忍着疼刚想说谢谢,看见眼前是李志文猛然间怔住了。

“你——”

李志文把抱着的手松开,示意孟梦扶着自己,然后俯下身检查她卡进下水井的右腿。

腿卡青了,破了皮,疼的孟梦直皱眉。

但是她现在顾不上疼痛,震惊在李志文的突然出现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志文检查了孟梦的腿后检查脚腕子,发现是脚尖点地,仰头问:“脚崴了?”

“嗯——”孟梦恍惚的点头。

李志文慢慢站起,随后又猫下腰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孟梦木偶般听话的伏在李志文背上,李志文双手拢了孟梦的腿弯,背起她往寝室走。

孟梦感觉自己在做梦,恍恍惚惚,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

他哪来的?

不是做梦,脚好疼,腿也好疼。

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孟梦脑袋里一下子出现了太多疑问,所有疑问归结在一起形成了脑袋里的不真实,以至于伏在李志文背上进了楼口还在恍惚儿,没说出一句话。

进了寝室,李志文把她放到床上。

“你啥时候来的?”孟梦问。

“刚下火车没多大一会儿。”李志文说完蹲下身准备给孟梦脱鞋,孟梦下意识的躲了下脚,李志文的手便尴尬的停在了半道儿。

李志文没有抬头,伸出去的双手微微抖着,喉结耸动。

“你鞋进水了,我给你脱下来,你不方便。”他说。

“我自己来。”孟梦说,却没有动。

她看着蹲在跟前浑身湿透、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李志文,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嗓子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根儿发酸。

李志文慢慢的把手伸到孟梦的脚前,微微抖着解开了她脚上的鞋带,小心翼翼的把湿鞋脱下,褪下袜子。然后把鞋和袜子拿到门口,顺便把一双粉色的拖鞋拿过来,放到孟梦脚前。

“你脚刚才拵了,活动活动,没啥大事。主要是腿,明天能肿。有碘酒吗,我给你擦擦。”李志文说,眼睛仍不敢看孟梦。

“你湿透了。”孟梦好像没听李志文说啥。

“没事------”

“拿手巾擦擦,别感冒了。”

“嗯——”李志文的心砰砰跳,像要跳出来似的。心里说:她在关心我吗?是的,她在关心我,真的在关心我。

“去呀,手巾在门后呢。”孟梦轻声道。

“不,不了------”他嗫嚅着说:“没啥事我回了------”

“回?回哪?”她问。

“我——”李志文鼓起勇气抬了头看着孟梦,噙满了的泪水顺着腮边往下流。

一瞬间孟梦的眼里也有了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看着曾经的丈夫,向他抬起了软绵绵的手。

李志文默默地上前一步双膝跪地,把头埋在孟梦坐着的双膝上无声缀泣,委屈的像个孩子。

孟梦眼里的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划过滚烫的脸颊落在李志文的头发上,双手既心疼又恨气的拍着他的背,心里被一股暖流激荡,热热的。

“你咋这傻呀——早干啥去了?”她说。

“我怕你不理我------”

“你是不是又来骗我,折磨我------”

“再也不会了------”

------

我们祝福这一对经历了感情之殇的青年吧,人世间唯有真爱永存,相伴永远。

剩下的事就好办了,佟欣通过刘洋把李志文调到了长沙。俩人虽没复婚,但在一起工作,彼此珍惜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胜似从前。

秦海啸和刘洋参加完婚礼,晚上到家后刘洋问秦海啸看人家结婚有啥感想。说起来俩人处小两年了,租房子住都一年了,两个人的年龄又都不小,该结婚了。

秦海啸说啥感想,想结婚呗。刘洋不客气的说就你这样还结婚呢,要啥没啥,连个房子都没有,结婚住哪?

“结了婚就得要孩子,我可不想叫我的孩子生在出租房里。”刘洋说。

“那不简单,回省城,我省城有房子,大两室。”秦海啸说。

第523章 秦海啸的心思 秦海啸在省城确实有房子,但问题是她和刘洋在长沙工作,不可能回去住。再说那房子是他爸妈的,虽然说结婚的话老人能给他住。

“废话,我在北京还有房子呢,咋地?和我回北京呀?”刘洋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秦海啸说:“你那房子不是你爸妈的吗?”

“你那房子是你自己的?”刘洋反问。

秦海啸嘎巴嘎巴嘴没说话。

“哎,海啸,佳琪装修房子的时候我看了,她那栋楼有个房子挺好,八十六平米,首付十六万,南北的,咱们买了吧。”刘洋兴致勃勃的说。

“你还真想在这买房子呀?”秦海啸问。

“不在这买在哪买?”刘洋不高兴了,“咱俩都在这干,在这买房子不正常吗?”

“这地方万一干不长呢?”

“咋干不长?没看连武汉的都来考察了吗?”

武汉的任、孟两位老板是八月节后过来的,一共考察了三天,头一天刘洋负责陪着,之后两天刘洋叫秦海啸陪着了。

秦海啸是总厨,在介绍时自然对厨房介绍的多些,这勾起了两位老板的兴趣。

咋说呢,人到啥时候都是逐利的,看到赚钱的买卖都想做,想方设法的把利益最大化。

两个老板也不例外,在参观完北京的阿巧后便想跟阿巧合作,奈何阿巧今年不扩张开店,俩人觉着等到明年有点晚,同时也怕市场被别人占了,便想了弯弯绕儿。

恰巧周晓梅又大方,给两人提供了到长沙考察的机会,俩人一合计便想趁考察的机会看能不能挖人过去,这样做虽然不地道,但也不失为“良策”。

所谓“良策”是很多饭店老板都用这招,典型的拿来主义。俗称“掏地沟”,行话“挖墙脚”。好处是不用自己费劲巴力的从头去做,还省了加盟费。

当然,挖的人得是重要人物,掌握核心技术的,懂管理会运营,这样才能把店撑起来,要不然不如不挖。

通过三天时间的细致考察,两位老板觉着秦海啸这个行政总厨行,有技术会管理,四个厨房打理的井井有条,并且说起饺子来头头是道,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于是在第三天晚上,两位老板在一家比较不错的饭店请秦海啸吃饭,感谢三天来的热情招待。酒酣之际两位老板拿出准备好的礼品——两瓶好酒两条好烟,先做糖衣炮弹攻势。

秦海啸自然是一番推辞,最后盛情难却的收下了。说实话这是他当上总厨后第一次有人送礼,心里难念有些忐忑,还有些飘飘然的自豪感。

见他把礼收了,两位老板像是无意其实有意的问了他在阿巧的工资待遇,他如实相告。

接下来两位老板把他的工作能力大大的夸赞一番,然后抛出魅力无限的橄榄枝——聘请他为总厨开拓武汉饺子市场,工资待遇高出阿巧一大截,并承诺若是刘洋也过去的话将给他俩一套两居室住房和一台车,合作五年后房子和车是自己的。

哎呀,这诱惑可够大的,一下子就成有房有车的人了,少奋斗十年不止。

说不心动是假的,搁谁都心动。

但秦海啸还是理智的,把涌上来的激动强压下去,跟两位老板说这事他得回去跟媳妇商量商量,自己做不了主。

两位老板说不急,刘洋不去的话他先去。到了就开始找店装修,全按着阿巧的风格来。管理上的事他全权负责,相当于总经理。待遇自然到位,配车配房,高工资高福利,年底有分红。

他想:我这不成老谭了吗。

这样想的时候他觉着自己的能力和老谭真差不了多少,老谭能打造阿巧自己也能,只不过没机会而已。现在机会来了,坚决不错过。

人有热血沸腾忘乎所以的时候,就有热情退去冷静下来的时候。

这两天秦海啸的心被武汉两位老板给出的诱惑刺挠着,有些跃跃欲试。但每当走上工作岗位和面对刘洋时又开始面对现实,骚动的心渐渐冷却,冷静的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与所要承担的风险。

首先考虑的是刘洋。

刘洋不可能同意他去,这是他心知肚明的。当时在酒桌上大脑一兴奋,觉着人家又给房又给车的刘洋肯定能同意,何况给的工资还高,几乎是阿巧的两倍。

现在想觉着不可能,刘洋是老谭徒弟,她不可能背叛,也不可能叫自己背叛。

换句话说是阿巧成就了刘洋,她不可能离开。

她不离开自己能走吗?

走就有可能失去她,这事她做的出。原因很简单,不愿承认也得承认,是老谭信任自己才做上的总厨,和刘洋一样是阿巧成就了自己。现在自己行了,开始跳槽了,在刘洋眼里这就是忘恩负义,而她又最恨这种人。

可那边给的条件确实好,干这些年不就是想有房有车高工资吗,不就是想独自管理一家餐企,像老谭那样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可就没了。

他想自己离职了老谭也能理解,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奔个好前程?你老谭不总说树大分叉庙大分家,企业发展一旦不能满足员工的诉求员工离职也正常的吗。

第524章 海啸离开 秦海啸想到了这局面的出现,用商量的口吻说:“你可以不过去,我先去,看看啥样再说?”

“不跟你说了吗,想都别想!”刘洋提高了声调。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不能!再说我急眼了!”刘洋把眼睛立了起来。

“我的意思是——”

“你啥意思?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先别说你的意思,先把那两条软中华咋回事说清楚,别说你自己买的?”

秦海啸愣住了,心说那两条软中华可是藏得好好的,她咋发现的?不应该呀。

他嘎巴嘎巴嘴没说话,也说不出啥来。

刘洋讥讽的笑了一下,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忙活佳琪结婚的事没来得及问你,你今天要是不说我本打算就撍地了,不想追究。既然你提起了那就说说吧,是不是还有两瓶五粮液在办公室呢?”

秦海啸一阵头大,有点懵。

刘洋又冷哼一声,继续说:“还有,你是不是找李志文唠了,说跟你走的话工资肯定高,还能把孟梦调过去,给他俩安排房子?

有没有这回事?咋不吱声?冤枉你了?”

刘洋继续提高声调:“你是不是觉着我一天大大咧咧的啥也不知道呢,告诉你秦海啸,我刘洋能当总经理脑袋就不白给,谁啥样、干啥了我都知道,只不过不想说而已。

尤其是你,我本合计不说的。那两个老板啥人?考察完了自己干,说出去就不地道。自己干也行,没人逼着非得和咱家合作,但不能从咱家挖人吧,也太不讲究了,没这么干的。

这样人你也敢跟着干,都不知道你咋想的。

别觉着咋回事,告诉你吧秦海啸,他能挖你就能挖别人。

不用纳闷我咋知道的?实话告诉你,他们跟咱家的四个店长和厨师长都留了电话,微信也加了,从咱家走后就跟他们联系,给的工资待遇都不低,知道不。”

秦海啸到这时才有些傻眼,但心还不死,试探着问:“他们跟你说了?”

“废话,他们不说我上哪知道去?”刘洋斜了秦海啸一眼,“这两天我看你就有点不对劲,还把烟藏在鞋盒子里,哼哼!”

“他们非得给------”

“给你就要呀?那不值钱呢?”刘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一个总厨就值两条烟两瓶酒?实话告诉你,他们能用烟和酒把你请去,就能用烟和酒把你打发了。

别省思去了就当皇上,得给人家创造效益。不是瞧不起你秦海啸,你觉着你行,实话告诉你你那两下子不行,差得远呢。”

“我咋不行?”秦海啸底气不足的梗了下脖子,有些硬撑架势。

“哼!”刘洋冷哼道:“我问你,你有团队吗?”

“咋没有?”

“在哪呢?说出一个两个来我听听。”

“我要是走最少四、五个师傅跟着。”

“那你最好赶紧走,我不拦着,我看到底谁瞎了眼跟你走。”刘洋无情的挖苦道,满脸不削。

秦海啸有些挂不住脸,气急之下把男人自以为是的尊严硬撑下去,红着眼睛说:“别以为就你行,谁还没几个朋友,我这些年白干了咋地?

我就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一起走?”

“不走!”刘洋坚定的说。

“那我走你别拦着。”

“赶紧走,走了就别回来。”

秦海啸站在那看了刘洋半天,随后开始铁青着脸收拾东西。

刘洋见他收拾东西气更大了,转身回了卧室,躺在床上背过脸,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二十分钟后,随着一声咣当关门声响过之后屋里剩下了刘洋一个人。

她没有动,满脸泪水的无声缀泣着。

泪水从脸上流到枕头上,很快湿了一大片。

过了好一会儿,墙上石英钟的时针和分针合到一起,时间到了半夜十二点。

外面起风了,风从窗户吹进来凉凉的,带着湿漉漉的水汽。

要下雨了。

由于是国庆节,老谭和雅茹晚上做了四个菜兴致勃勃的小酌了几杯。酒助人兴,俩人难免缠绵恩爱,活动过后便睡了。

老谭在睡梦中感觉口渴,醒来后从炕上下来找水喝,刚喝完水手机响了。

老谭一惊,心想这时候谁来电话?大半夜的,是不是出啥事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刘洋打来的,便按了接听键。

刘洋先是一句话没说就开始哭,等哭够了心痛快之后才说了秦海啸的事。老谭听后没马上发表意见,问刘洋准备怎么处理。

刘洋说:“师父,我现在心乱糟糟的------”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师父问你一句话,是不是非常喜欢海啸,特别在意?”老谭问。

刘洋过半天“嗯”了一声,随后说:“但通过这件事我死心了,这样人不值得我爱。”

“呵呵,气话。”

“真的,不是气话,我现在根本没生气,他愿啥样啥样,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那好,没关系就好办了,该咋处理咋处理,你应该知道。”

“------”刘洋在电话那头琢磨起来。

这时雅茹醒了,躺在被窝里仰着脑袋看老谭,用眼神询问着。老谭捂着话筒小声说刘洋,雅茹会意,随后从被窝里钻出来下炕,到茶几那倒了杯水喝缓缓喝下,显然也是渴了。

喝了水没再马上上炕钻被窝,给老谭倒了杯水,然后在老谭身边坐下。

她的光胳膊靠着老谭的光胳膊,老谭感到一股温热传导过来,并看到了成熟女人所特有的慵懒。

他抚摸着雅茹光洁的肩头,雅茹冲他莞尔,随后撩人般的在他肚子上抹了一把,然后便上炕去了。

老谭笑,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当姑娘时的雅茹。

“师父,我想先不通告秦海啸不干的事,等一个星期以后再。”刘洋在电话里说。

老谭笑了,说:“我支持你这个决定。”

“你不问为啥?”刘洋有些吃惊加疑惑。

老谭说:“为啥要问?你现在是区域经理,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只要是对的尽管去做,没那些为什么。

再说了,咱家怕走一个总厨吗?走一个总厨对咱家来说啥事没有,地不动山不摇,连个风丝儿都不刮。这一点师父还是有信心的。

记着,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要慌,该咋着咋着,稳住架才能办成事。师父告诉你两点:

第一,给四个店长和厨师长开个会,正常安排工作,捎带着说总厨有事休息,厨房有啥事找你就行。

然后私下跟周总沟通选新总厨。记着,即使明天早上海啸回来了也不行,想干可以,从小弟做起。

第一,婚姻不同儿戏。爱情是感情用事,婚姻是实事求是。爱情是婚姻的基础,但婚姻不是爱情的归宿,而是过渡。

过渡是从感情转变成柴米油盐、磕磕绊绊、相扶到老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所选的人很重要。付出感情

就不能感情用事的一棒子把人打死,爱就接受,错了改正,不能按心情好坏而自以为是的盲目判断。”

第525章 带大哥看病 作为师父,老谭是合格的。

他带过的人很多,我们所熟悉的有周晓梅、李爽、忠清华清兄弟、杨志军、额尔敦、小高,要是细算的话张丽和王红也是,包括木兰、图雅姐妹。

如今周晓梅是执行总裁,忠清是出品总监,李爽是省城的区域经理,杨志军是呼市总厨,华清是省城总厨,额尔敦是杭州总厨,小高是厨师长,木兰是呼市总经理,图雅是督导。

张丽虽然退了,但大家仍拿她当总经理。王红就别说了,饺子总监,重要性不亚于忠清。

这些人都是老谭亲手带出来的,至于没带过的大部分是这些人的徒弟,像孟梦、小慧、雅茹、小龙、李志文、苏娅琪琪格等人,现在也都成了中层管理,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

但话说回来,餐饮业不管怎么发展,管理先进到什么程度,老一辈传下来的师徒传承是不会变的。

举个简单例子,阿巧是老谭一手打造的,从第一家不足三百平米的小店到现在全国四十多家店面,全是他的心血。

表面上看他不是老板,但影响力比老板要大。

别看他现在有病不参与管理,像退出舞台似的,给人的感觉没他阿巧一样运转,并且很好。

可真没了他呢?

估计到不了一个月周晓梅、忠清他们都会离开。为啥?没有为啥,师父走了徒弟还能干?这是规矩。

中国的餐饮业不单阿巧这样,大部分如此。

当然,不是说师父带着徒弟走了饭店就黄了。饭店依然开,师父徒弟依然找工作上岗,这也是餐饮业人员流动性大的主要原因。

什么都是优胜劣汰。

员工跟不上企业的发展会被淘汰,企业发展缓慢满足不了员工的需求被员工炒鱿鱼也很正常。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要不然哪来的进步。

理是这个理,但要想往好了发展一定要有准确的判断和理智的分析,不能盲目乐观和过高的估计自己。

企业是这样个人也是这样。

但人呐,总有把握不住自己的时候,经常禁不住诱惑头脑一热的做出悔恨终生的事,往往追悔莫及。

秦海啸走后的第二天刘洋给四个店长和厨师长开了会,按着师父老谭说的说了。大家听后没啥大反应,虽也有少许猜测,也只是心里活动而已。

一周以后,周晓梅从省城过来,和刘洋碰过头后直接找老店的王厨谈了话,第二天便宣布王厨为代理总厨,即刻上任。

代理总厨的上任员工只议论了一两天就过去了,然后一切照旧,工作井然生意有序,无波无澜。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好理解——阿巧已经固定成型,员工习惯了安居乐业,至于谁当总厨没啥,只要不是德行不好的人就好。

“秦海啸走了一直没给你打电话?”周晓梅关心的问刘洋。

“没有。”刘洋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木然,本来阳光的脸上有着憔悴、失落和痛苦。

“没想到他会干这事。”周晓梅说。

“谁也没钻谁心看去,很正常------最好别叫我再看到他,看到他就整死他------”

“别说傻话了。”周晓梅姐姐般的拉了刘洋的手,心疼的说:“我还不知道你,嘴上说的厉害心比谁都软。放心,出不了俩月他就能回来,外面不那么好混。”

“回来我也不要他。”

“饭店可能不要他,但你不能,你心里有,他心里也有。”

“有就不能一个人走。”

“呵呵,竟说气话。他走也有你的原因,你不刺激他他能走------但不管咋说他做的不对,人品打折,阿琼没对不住他的地方。但人各有志,他也是想出去闯闯,万一厉害了也好给你一个交代。”周晓梅安慰道。

“啥交代?自己对象是区域经理,别人没跳槽他倒先跳槽了,说白了就是拆台,拆自己对象的台。这样人能跟着吗?

算我瞎眼,碰这个白眼狼,还他妈的傻乎乎的跟着睡了一年,想想就来气。”

“咋地,你还想睡回来呀?”周晓梅开玩笑道。

“哼,那得等,等老娘厉害了叫他当鸭子。”

“那我可等着,看你咋叫他当鸭子的。”

两个人笑了。

说实话一男一女在一起小两年能没感情吗?别说人了,就是一块石头揣胸口两年也捂热了。但石头能捂热,你不扔它不走。人就不一样了,有思想有感情,一旦禁不住诱惑凉的比石头快,走的义无反顾。

周晓梅在长沙待了一个星期,等饭店和刘洋都稳定后才走。

十月下旬,落叶铺满地的时候老谭领着西院大哥和嫂子来到北京,这时的大哥已经做了胃切除手术,但没有化疗。

老中医给号了脉,诊断之后面色沉重,没有保留的说了大哥情况的严重性。

大哥这种情况只能是养着了,提高生活质量的同时尽可能的延长生命。

这种情况有活一年的,有活两年的,活三年的挺少。老中医没治过,自然不敢说能治,话说回来要是能治的话那就是神医了。

“药医不死病。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放松心情,让自己乐乐呵呵的活。我呢也不拿你是癌症来治,就当和谭小友一样,开调理的辅药,主药还得是你自己。”老中医说。

“那就行,谭老弟现在恢复的挺好。”嫂子像见了救星似的赶忙说。

“呵呵,是恢复的挺好,但没完全好,随时可能爆发,就看他如何调整了。”老中医说。

“向他这样就行。”嫂子说。

老中医看了眼老谭,转而看着大哥和嫂子慢声道:“和他一样调理确是正道,主要心情得好,要有乐观主义和珍惜生命的态度。不拿病当病,当伴生朋友和谐相处,未尝不是治病之道。

恶疾如洪,堵不如疏。我开的都是疏导调理增补之药,三个月剂量,回去慢慢调理,切勿生气忧郁,压抑急躁。”

老谭问:“他这样到我去的大青山静养咋样,能行吗?”

“大青山佛门净地,需有缘人方可,可以试试,若是有缘自然最好。”

这时大哥说:“听谭老弟说了想去看看,我虽是党员,和佛家信仰不同,但想必想法一样,出发点相同,也是同道。”

“能这么想最好,那里清净,环境又好,只是你身边得有人陪着,毕竟体虚。”老中医说。

“我和他一起去。”嫂子说。

老谭也不知道这样做对大哥是好是坏,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自身感受——觉着把心放宽了,正视疾病,积极地配合治疗,再有一个能回归原始的清净环之地行调养,即使不好也能延长生命,多活几年。

人只有切身感受过死亡的触手可及,才会懂得活着的美好。

我们所在意的金钱、名声、地位在死亡面前不重要,不值一提,那时候的幡然醒悟有舍弃这一切来换取生命的渴求。

人呐,真正可贵的是尊重和拥有生命,在这个眷恋而美好的尘世上好好活着。

第526章 再见宝利图 大青山,清修之地。

这里在上半年出了个能摸骨治病的师傅,叫宝利图。半年来治疗了不少骨头错位和跌打损伤的患者,慕名来求医的络绎不绝。

宝利图师傅每日下午开诊,上午到山上采药。别看他体格魁梧犹如蛮汉,但法相庄严酷似活佛,大红喇嘛袍穿在身上一看就是有道高僧。

他给人治骨只是摸,手到之处一片温热,暖洋洋的很是享受,无痛苦之感。尤其治腰间盘突出拿手,很多人都是被抬上来而自己走下山的。

他的医术让寺里收到不少布施,故而扩建了香客客房,由过去的二十间增加到三十间。厨房也变大了,一应用具全部齐全,并增设了凉菜间,有点饭店厨房的意思。

宝利图师傅除了摸骨治病外还喜欢做饭菜,这跟他在饭店工作过有关。做饭以前是主业,现在是副业,成了兴趣爱好。

今天上午宝利图没上山采药,而是穿戴整齐立在寺院前的停车场上,等着老谭的到来。

临近中午,一台黑色越野山爬上寺前的陡坡,在宝利图身前停下。

最先下来的是光头老谭,接着是大哥和嫂子,紧跟着下来的是一位女士——苏亚琪琪格。

苏亚琪琪格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身穿喇嘛袍的弟弟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

宝利图没想到姐姐能来,他此刻内心激动,从看到姐姐的第一眼起就没了庄严法相,成了凡人,成了依赖姐姐的弟弟。

“姐——”宝利图用蒙语叫了声姐后,紧跟着鼻根儿一酸,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

“哎——”苏亚应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脸上带着笑。

宝利图魁梧的身躯半跪下去,双手搂着姐姐的腰,脑袋埋在姐姐胸前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苏亚流着泪,抚摸着弟弟的头,她既高兴又心疼,为弟弟的懂事感动着。

姐弟俩用蒙语亲切的交谈了一会儿,随后各自抹去泪水,脸上挂着笑。

姐姐欣慰,弟弟欣喜。

宝利图转过身双手合十的跟老谭亲切的打招呼,老谭把大哥和嫂子做了介绍,一行人便一同进了香客小院。

安排好大哥夫妻俩的住处后老谭引着二人去寺里各处熟悉,宝利图引着姐姐苏亚去了自己禅房。

时值深秋,整个大青山沉浸在一片金色与桔黄之中,满山风景,一片醉人的秋意。

寺院里落了黄叶,几棵古松依旧苍绿,遒劲挺拔。

有香客在大殿里上香,虔诚的跪下磕头,嘴里小声叨咕着,祈求着内心的祈求。

喇嘛里有认识的老谭的,上前来打招呼,告知老喇嘛正在闭关,三天后出关。

寺院本来不大,很快就转完了。

看样大哥心情挺好,站在寺门外很是满意的说:“这地方好,说是寺院,我看倒像深山里的农家院,舒服自在。”

嫂子说:“说啥呢,别叫人听着。”

老谭笑,说:“没事,这里百无禁忌,也确实像农家院。”然后指着后面的山说:“看着没,山上有柴火,不会做饭的负责上山捡。

香客院里有筐,早上起来背着上山,山上空气好,纯天然氧吧,捡柴火当锻炼身体了。”

“有狼吗?”嫂子看着连绵不断的大山担心的问。

“有,但不用怕,不惹乎它不攻击人。另外狼在大后山,不到前山来。”老谭说。

“那还行------”

“我就不领你俩上山了,明天宝利图能领你俩去。”老谭随后转过身指着东沟的方向说:“那边是东沟,沟里有泉眼,吃水上那挑去。一来回二里多地。”

嫂子说:“我看香客院里有机井呀。”

“是有,但水没东沟的好喝,都上那挑去。”老谭说。

“过去看看呗。”大哥来了兴致。

“能行呀?坐一上午车了,颠颠哒哒的,别累着。”老谭关切的说。

“行,没事。坐车又不累,过去看看。”大哥坚持着说。

嫂子说:“别去了,等明天的,有的是时间,咱们又不是马上走。”

“我看也是,另外现在晌午该开饭了,先吃饭去。”老谭说。

三人回到香客院,宝利图已经在院里等着了,他是来叫老谭三人到他的禅房吃饭的。

宝利图的禅房紧挨着香客院,里外俩屋。里屋是起居室,很简单,一床一桌一凳,几件日常用品。外屋是治疗室,摆着张桌子和一张床,靠墙的地方是药架子,屋子里充斥着药香。

桌子上摆着四盘菜和一小盆米饭,香喷喷的。

“你啥时候学会摸骨的?”老谭边吃便问宝利图。

宝利图说:“我也不知道,好像小时候就会。”

“他是跟我阿爸学的,我阿爸懂,我们嘎查谁胳膊、腿断了都找阿爸治,阿爸治的时候他在边上看,一来二去就学会了。

我记着他从来没给人接过骨,也没治过,就是有时候谁脚腕子崴了他给揉,揉揉就好了,也不肿。”苏亚说。

老谭对宝利图笑道:“你这是自学成才。”

宝利图憨笑。

老谭对大哥和嫂子说:“宝利图跟佛有缘,年初时来这看我,到这就开悟了,像前世活佛似的。寺里的老喇嘛相中了,我走的时候叫我把他留下,呵呵,这不,成远近闻名的师傅了。”

大哥说:“因缘际会,我看他就是佛,该在此地。”

老谭说:“有些人修佛修了一辈子也是无缘,他自带,前世今生的缘份。”

苏亚悠悠的说:“我倒不想他这样,回去找个媳妇最好-----”

老谭道:“很多事是命中注定的,宝利图在这未尝不是好事。你当姐姐的希望他娶妻生子,成个家。但他的命运就是禅院幽幽普度众生,以医术救治世人,叫人离苦得乐,是修行亦是功德,你应该高兴才对。”

“看他这样我是高兴------可管不住自己。”苏亚说。

“姐,你不用伤心,长生天叫我这么做的,我愿意。”宝利图说。

“嗯,姐知道------”

一旁的嫂子忍不住问:“那,那个,那个宝师傅,你看他这病能治吗?”说完看向身边的大哥。

宝利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位施主的病我治不了,但我可以每天给他按摩一次,疏导经脉增强气血,让体格好起来。”

嫂子一脸惊喜,忙道:“那太感谢了。”

“不谢。”宝利图颔首。

大哥也十分惊喜,对宝利图说:“应该谢,应该谢。”

苏亚听弟弟这么说也是高兴,便道:“你要是有这能耐给谭师傅也按按。”

宝利图看着老谭平和地说:“师傅心中有事,这次来站不下,等下次吧。”

“咦——”老谭惊问:“你咋知道我站不下?”

“你没给自己留房间。”宝利图说。

老谭还是很吃惊,没想到宝利图竟然通过这个细节判断出自己站不下,这要是搁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禁不住心中感慨——真不知道人啥时候出息。

第527章 师徒交流 老谭确实站不下,他惦记着长沙那边,想去看看,所以吃过饭和宝利图交代一番后便和苏亚琪琪格一同下了山。

老谭在呼市逗留两天,分别见了木兰、图雅、杨志军和各个店的店长与厨师长,又和张宇两口子见了面,聊了聊饭店的经营情况,第三天出发去了长沙。

秋天的长沙美丽舒爽,温度刚刚好,空气中带着澹澹的湿气。

橘子洲头赏秋意,一湾碧水话尘烟。

要说老谭这辈子厨师当的行,祖国大部分地方都去过,美景欣赏过,美食尝过,美女看过,不说死而无憾吧也值了。

当厨师就这样好,随时随地可以开启说走就走的旅行。旅行费用不高,只要带上出发的火车票就行,到一个地方后给当地的餐饮界朋友打电话,吃住上十天半月是没问题的。

到下一个地方也是这样,有时火车票都是上一个地方的朋友买好的。

当然,外地朋友来自己所在的城市也要热情招待,啥都是礼上往来,你要是狗人,放心,绝没人拿你当人待成。

老谭到长沙后便面对两件事情,两件事都跟人有关。

首先是小凤的事。

小凤和郝南已经生活在了一起,按郝南生的条件自然不想小凤太辛苦,想叫她下来到车行当老板娘,车行毕竟比饭店轻松。

这打算年初就有,当时老谭病着,小凤没好意思提。现在老谭比年初好多了,正常人一样,所以就提了出来。当然,在跟老谭提之前已经和周晓梅说过了。

之后是韩军的事。

韩军和白佳琪结婚后岳母杜红梅便把整个公司交给了他们小两口打理,这样韩军就不能再在饭店上班了。他虽不愿,但媳妇一个人打理公司确实累,也只能从阿巧离职。

天下没不散的宴席,小凤和韩军的离职很正常,合情合理,老谭也理解。

在征询了周晓梅的意见后把图雅调到长沙做老店店长,接替了韩军。小凤督导的位置直接取消——当初是为了辅助刘洋叫小凤做的督导,现在刘洋已经能独当一面了,督导也就自然取消了。

这样一来整个阿巧便没了督导,这也是企业发展到成熟阶段的一个必然。

小凤和韩军是阿巧的老员工,有功之臣,不能像秦海啸那样消无声息的离开。周晓梅要参加东方美食主办的交流会,在时间上赶不开,欢送晚宴便由老谭主持。

和员工的告别仪式已经在早例会上举行完了,很多员工都流了泪,依依不舍。

长沙建店小凤和韩军功不可没,他俩是第一家拓荒店的创始人,开国元老,怎能没感情。

正是俩人兢兢业业忘我无私的付出,阿巧才得以在长沙立足,由一家店发展到四家店,打造了品牌创立了口碑。

大地从来不吝啬对付出者的康慨,付出就有回报,阿巧给与他俩的也十分丰厚。

说来他俩也是有缘人,在阿巧这个平台都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开启了生活的幸福模式。

让我们祝福他俩以后的生活更好。

晚宴过后众人散去,刘洋送师父回住处。

秋夜的风透着温柔的凉意,明亮的街灯照着前行的路。

师徒俩散步一样的走着,边走边聊。

“师父还是你有气场,多大的场面都能压住。”刘洋拍着老谭的马屁。

“是不是有啥事呀?”老谭笑问。

“没事,啥事没有。”刘洋说:“韩军和凤姨提离职的时候我差点懵了,有点找不着北。嘿嘿,依仗你老人家在,一出面啥都解决。”

“你也能解决,只不过还没到时候。”

“那是,我还得练。”

“管理是一门学问,也是艺术,需要的不单是智商,还要有胸怀、格局。用咱们餐饮人的话说管理者就是厨房里的折箩桶,好的能装坏的能盛。”

“是。”

“任何一个好的管理方法、管理模式都只是管理工具,就像砧板手里的菜刀一样,有好有坏,有的锋利有的钝驽。但原料切出的形状好坏、是否标准往往和刀没太大关系,而是拿刀的人。若细想刀快不快也是人的关系,和刀本身无关。

好工具还得好人使用。

师父干这些年,在饭店管理上总结出三条,今天正好有时间和你说说。

第一条,最好的管理方法不是这个制那个制,而是以身作则。人不行到啥时候都不行,就算是好的管理模式也会被带跑偏了。

记着,一个人的思想越反动,给出的负能量就越大,企业往往被这样的人带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所以说先做人后做事,人坐正了事就做对一半,剩下的一半想错都难。

第二条,人的格局是在不断地经历和自我反省中锤炼大的,不是那些假大师说的是用委屈撑大的,坑人害人呀。作为一个管理者整天用委屈撑格局,那得憋屈死,还管啥理?

管理者就得敢作敢为雷厉风行,心细胆大老虎吃天,委屈着哪行?那不叫管理者,叫祥林嫂。

第三条,一定要有智慧。我说的是智慧不是小聪明,小聪明耍的再好明眼人一看就穿,没用。

要睿智,大智若愚。

有超人一等的前瞻性和对市场前景理智而准确的分析,懂放下知取舍,知一看二眼观三,不说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吧,至少两三年的得看出去,并作出规划。

跟你说徒弟,好的管理者是轻松的,乐观、积极向上,浑身是正能量,到哪都是太阳。老板信任员工喜欢,这样才行。”

“谢师父教诲。”刘洋认真的点头。

“嗨,谢啥,打收你也没教啥,你还是半路出家,不像李爽进饭店就开始跟着我,哪天都能跟着学点儿。”老谭说。

“你刚才说的这些就够我受用了。”刘洋又适时地拍着马屁。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啥样还得凭你自己,师父带不了你一辈子。”

“师父你就在长沙待着得了,我天天伺候你。”

“呵呵,没伺候呢,伺候上两天就够。”

“不能。”

老谭笑笑没说话,心里倒挺高兴。

刘洋随后问老谭今年形势这么好为啥不扩张开店,她的意思是如果扩张开店了秦海啸也不会跳槽。当然,她没有怪师父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

老谭向跟别人解释那样跟她解释了一遍,最后说:“人在往前奔的路上总是急匆匆的赶路,都是奔着好去的,想日子好点。

可是总会发生一些本可以避免发生的事,为啥?就是走得太急,没考虑周全,或者是太自信,基础没打好就往上干,往往得不尝试,还兴许一个失误就回到解放前。

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人要经常反思自己,不要总把胸膛整得像波涛汹涌的大海似的,咱还没那大胸怀。

企业也是这样,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得停下来整顿整顿,修炼修炼内功,储存储存后备力量,要不然战线拉太长了给养供不上会死掉的。”

第528章 有钱也麻烦 师徒俩的话题最后转移到了秦海啸身上,刘洋有些伤心,嘴上硬气的说:“这样也好,看清了他是个啥样的人,省的以后后悔。”

“师父在个人感情上迟钝,做的失败,没发言权,只希望你好就行。”老谭说。

“师父你是不是离婚了?”刘洋突然间问。

“哦------”老谭犹豫了一下,说:“离了。我这有病,不想托累她们娘俩儿------但离婚不离家,孩子还不知道,等他考上大学了再------”

“噢------听说我师母那人挺个性?”

“也不是个性,就是好强,一心把火的想把日子过好------你师母是个好女人,命和师父一样苦。我俩是同命相连,都苦瓜蛋子出身。”

“她现在也是大区经理?”

“嗯,整个东北区的。在省城冷链物流行业里你师母厉害,数得着。”

“噢——”

老谭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说:“跟你说呀,一定要记着,家庭美满是事业的基石。

一个人的管理再厉害,把事业做的再好,如果家庭经营的不好那也不行,有缺憾的。

拿师父举例,我自己也承认把咱家管理的挺好,不说全国有名吧也差不多,应该算是成功。师父也沾沾自喜过,觉着自己厉害。

哎,这回一得病,有时间静下来思考,就把以前的事重新捋了一遍。这一捋才发现在很多地方做的失败,尤其在家庭上。”

老谭抽了口烟,刘洋没插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师父在孩子刚满月时就去了外地,一走就是一年,等回来时孩子都会叫爸爸了。只是不叫我,也不认识我,我抱都哭------

那滋味不好受,当时想说啥不去外地了,就在家跟前儿干,少挣点儿就少挣点儿,至少能天天看着老婆孩子。

可当时的日子实在太穷了,挣少了不够她们娘俩花的,一个大老爷们儿得养家呀。

没办法还得去外地,一去五年。

五年里我觉着自己挺累,一个人在外地挺苦的,没女人关心。

其实你师母更累。

一个女的自己在家,还得上班还得带孩子,不容易。我又是粗线条的,觉着把钱交家就算完成任务,其余的啥也不管,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哪个女的能受了?你师母没和我离婚算不错了。

你现在看师父像个人似的,年轻时不咋地,不知道过日子,整天胡吃海喝的不着家,也不知道带孩子,够操蛋的。

是,钱没少挣,没叫她们娘俩饿着,但也没咋管人家娘俩儿,想想挺对不住的------”

“其实你是个好男人。”刘洋说。

“呵呵,好男人?好男人有我这样的?”老谭自嘲的笑了一下,随后说:“师父知道自己啥样,作为丈夫不够合格,作为父亲欠孩子的,心里有愧疚。

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干了,外人看觉着行,老谭是个人物。可回家呢?说实话回家不行,和你师母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两个人都痛苦。

我有能力叫一家饭店起死回生,却不能叫夫妻关系回到从前,不得不说是失败。

家庭经营不好管理上就有欠缺。没发现师父只会冲锋陷阵而不会做思想工作吗?甚至是忽略。这也是咱家管理上的一个短板,原因在我,我就不咋重视。”

刘洋想了想说:“好像真有一点儿------”

“不是有一点,而是确实有,这就需要你和周晓梅你们去弥补了。”

老谭在长沙待了半月,这半月他先后去了岳麓山、橘子洲、天心阁、靖港古镇和石燕湖。

这些地方以前他没时间去,现在有时间了,好好游玩了一番。

秋天的岳麓山是最美的,同时也是中国四大赏枫胜地之一,毛主席曾吟出“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诗句。

山脚下是我国的四大书院之一的岳麓书院,山腰处是闻名的爱晚亭。古麓山寺是湖南的佛教发源地,山顶的云麓道宫是道教的真虚福地。白鹤泉、禹王碑、隋舍利塔、印心石等景观也都非常引人。

游览完岳麓山便是橘子洲,橘子洲以岳麓山为邻,以湘江水为伴,素有“一面青山一面城”之称。橘子洲头主席年轻时期的艺术凋像最为引人,老谭在这里照了很多相片。

之后去了天心阁、靖港古镇和石燕湖,在靖港古镇小住一晚,在石燕湖吃了河鲜。

十一月初老谭来到苏州。

苏州十家店的生意非常好,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在日进斗金的刺激下古毅和乔姗能稳住盘子不受诱惑,得说是可以了。

老谭到来大家当然要聚聚,自家店多,选在了乔姗的私房菜馆。

乔刚拉着老谭挨自己坐下,询问了身体情况后说:“谭老弟,你这恢复的挺好,没啥事了。”

老谭说:“借你吉言,多活两年。”

“我听说你送个朋友去大青山了?”乔刚问。

“嗯。”老谭点头,“上个月送去的。”

“噢,老哥也想去调养调养。”

“行呀,啥时候去?”

“过两天的,去待三个月。”

“好,你安排好了叫我,我正好想去呼市一趟,直接把你送去。”

老谭并没有去呼市的打算,但乔刚说了必须得送,交情在那呢,纯哥们儿没说的。

见乔刚要去大青山,古毅反对道:“乔哥,我劝你别去,那地方啥也没有,手机都没信号,自己做饭,柴火自己整水自己挑,你能行呀?”

“咋不行?我就想找个这地方呢,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上山砍柴下田种地,粗茶澹饭与世隔绝,清修静养修身养性。

跟你说兄弟,大哥这辈子差不多了,该赚的赚了该玩的玩了,吃过苦受过累,上过山下过乡,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命也挣过了。

说实话有点累了,找个地方清净清净,一是调理身体,二来给自己扫扫除,让脑袋空空。”乔刚说。

“让脑袋空空?”古毅一时没整明白啥意思。

身边的老婆王姐拿手顶了他的脑袋瓜子,笑道:“这都不懂,空才能有——”

众人便笑了。

乔刚接着说:“人这辈子钱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身体。能拿命挣钱,却不能拿钱买命。”随后看着古毅,“我和你比不了,你有王大法官,成天的形影不离恩爱有加,五十多岁的人活的和年轻人似的。

打你嫂子走后我是一天比一天老,心境也不好,也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现在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净清净,过过普通人的日子。”

“再找一个呀大哥。”古毅说。

乔刚笑道:“不找了,一个人挺好。”

乔姗说:“我哥是没碰到合适的。”

老谭说:“身价亿万的都不好找另一半,主要原因是太有钱真爱难寻。乔哥要只是个小老板,百十来万的,缘份早来了,等不到现在。”

第529章 雅茹如火 时值深秋,北方现在已是寒意袭人,人们都穿上了厚衣服。苏州还没到那个程度,只是稍凉些,犹如北方的初秋。

南北的温度差异让奔走在其间的人彷佛在四季中穿梭。

在乔姗的私房菜馆吃过饭后老谭回到四合院,此时正是员工下班的时间,院子里很热闹,大家见了老谭都亲切的上前打招呼。

老谭在院子里和大伙唠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屋里。雅茹已经把屋子收拾过了,房间里干净整洁,澹雅温馨。

雅茹不在,但烧好了水,茶叶放进了茶壶,看样是不知道老谭啥时候回来,所以没沏。

老谭刚把茶泡上,第一波客人就到了。

进来的是上官青鸢,她是来向老谭汇报工作的。老谭不能打消她的积极性和对工作的热情,耐心的听完后先是给与了肯定,然后是赞许。

最后说:“我现在退居二线了,不咋管事,以后工作上的事跟周总汇报就行。”

上官青鸢笑着说:“周总那我也汇报,您别看退了,依然是咱家的大树,您来了我必须向您做汇报。”

老谭不置可否的笑笑。

送走上官青鸢后额尔敦紧跟着来了。

额尔敦不是汇报工作来的,他是纯看望老谭外加唠嗑,这要是以前俩人肯定喝点儿,现在老谭有病也就罢了。

额尔敦说他年初从老家介绍来几个服务员,到这后干的挺好,其中有个和他年纪相彷的,俩人处的不错。

看他说话时的表情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的神态,老谭判断俩人已经越过了同事之间的纯友谊,于是问道:“租房子住呢?”

“嗯呐。”额尔敦红了下脸。

“觉着行就好好处,一个地方的,还都是蒙族。”

“我也这想的------她对我挺好。”额尔敦随后问:“老大,你看我在苏州买房子行吗?”

“行呀,咋不行?就是这地方房价太高。”老谭说。

“我不打算在市区买,也买不起,在郊区,能便宜点。”

“那上下班咋整?”

“高娃有车。”

高娃就是和他在一起的蒙族女子。

“那行。”老谭点头。

“我俩都是二婚,也不举行婚礼,把结婚证领了就行,剩下就是过日子。”

“嗯,这么想就对了,以后你那酒少喝,岁数也不大,争取要个孩子。”

“我现在戒酒了老大,就是为要孩子。”

“挺好,真挺好,一定要坚持住。”

额尔敦走后老谭心情挺好,主要是为额尔敦高兴。这个蒙族兄弟他带了整整七年,七年时间俩人亦师亦友、感情深厚,已经超出了一般朋友的界限,是知己兄弟。

兄弟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当哥的能不高兴吗?高兴,必须的。

院子里的说话聊天声渐渐没了,一下子安静下来。

一阵风吹过,梧桐树宽大的叶子发出沙沙声,给秋夜送眠。

雅茹推开门往院子里看,见一个人没有,便轻轻地关了门,蹑手蹑脚的往老谭的屋子走,像做贼似的——心砰砰跳,眼睛四处查看。

人也怪事,俩人啥事没发生的时候心不多想,干啥都自然,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也不怕别人看见——啥也没干怕啥怕,心硬气着呢。

可是当俩人一旦啥都发生了倒害怕胆小起来,心里像装了鬼似的,很怕别人看见。

雅茹现在就是这样,总觉着自己和老谭的事别人知道了,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大方方的去老谭房间,生怕人看见,可心里想去,非常想去。

上官青鸢进老谭房间的时候她看见了,心想等上官青鸢走了再过去。可是等上官青鸢走了后院子里还有几个闲着没事聊天的,只能再等会儿。

等吧,没多大一会儿额尔敦进去了,她这个气。

在屋里听到老谭送额尔敦离开的声音,她心欢喜起来,想这回该没人来了吧。确实没人来了,院子里聊天的也回了屋,给了她时间和机会。

当她成功的躲过众人的目光和月亮的偷瞄,像穿越封锁线似的进了老谭的房间后先是一阵紧张的后怕,接着是穿越成功的窃喜。

老谭见她的样儿禁不住笑了,说:“瞅你,咋还赶做贼似的。”

雅茹说:“怕别人看见。”

“那怕啥?呵呵,你呀,越这样别人越多想,和以前似的倒没人在意。”

“现在不是和以前不一样吗。”

“咋不一样?”老谭问,随即笑了,说:“是不一样了哈,呵呵,呵呵------”

“还笑呢——”雅茹瞪了一眼,“没洗澡呢吧,洗澡去,我把屋收拾收拾,瞅瞅这满屋子烟,就不知道少抽点。”

老谭嘿笑着进了卫生间。

雅茹把茶几上的烟灰缸倒掉,收拾了茶壶茶碗,然后关了大灯打开小灯,叫屋子里光线暗下来,接着拉上窗帘。拉窗帘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看,生怕有人往屋里瞅。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家都回去睡了,没人往这瞅。即使瞅也不会多想啥——都习惯并认可了她和老谭以前的关系,能想啥呢。

老谭洗完澡出来见换了小灯,便打趣着问:“咋,不回去了?”

“回去还来啥?”雅茹不高兴的反问。

“呵呵------”

老谭心花怒放的走到雅茹跟前,伸出双臂把她抱住,垂下头去吻。

雅茹少女般害羞的拿手挡住侵犯来的嘴,红着脸说:“让人看见——”

“看不见,窗帘都拉上了。”

“灯还没闭呢------唔,唔——”

老谭没再让怀里的雅茹说下去,用嘴堵住了她的嘴。雅茹挣扎着推着,推着推着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先是心甘情愿,然后热情如火的回吻着。

不知何时俩人“噗通”一声倒在床上,唇分后互相凝视。

雅茹丰满的身子燥热,胸前高耸的山脉上下起伏,释放着呼之欲出的诱惑。

老谭喘着粗气,眼睛喷火,恨不得立时把身下的女人吃进肚里。

片刻的凝视后是温柔的急躁,激情的狂乱和毫无保留的纵情释放,让灵魂和肉体缠绵,恩恩爱爱。

缺了半边的月亮羞了,躲进飘过来的一片云中。旁边的星星眨巴着会说话的眼睛,窃窃私语。院子外送来一股清风,繁密的梧桐叶子随风摆动,沙沙,沙沙------

第530章 雅茹出了车祸 老谭醒来时雅茹已洗漱完毕,外面的天还黑着。

“这早?”老谭在被窝里问。

“这还早?不天天这样吗。”雅茹笑道。

“辛苦呀。”

“才知道呀。”

雅茹穿上外衣,把手套拿在手里准备出门,突然又转回身来到床前,低下头在老谭的脸上亲了一下。

“老实在家待着。”她说,说完往门口走。

“骑车注意安全。”老谭嘱咐道。

“放心,我骑得慢。”

“没戴头盔?”老谭提醒道。

“车筐里呢。”

雅茹走了,老谭没了睡意,但他还不想起来。

一夜的温柔叫人留恋,但温柔过后还是要想些事的。他想界定一下和雅茹现在的关系,或者说是以后咋处。

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离婚了,可以放下包袱和雅茹在一起而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但这不在意只是心理上的,行为上不能为所欲为,哪成啥了。

雅茹也是离婚的,按理说俩人应该在一起,但老谭不想。自己癌症在身,虽说到目前为止有治愈的希望,并且自己也感受到了,但在癌细胞没彻底消失之前他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人再婚。

在他来说这是实际问题,也是现实,更是自己离婚的原因。

他不想自己哪天因癌症死了叫林燕和儿子成孤儿寡母,自然也不想叫别的女人那样。说实话他能感觉得到,虽然大家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咋说咋说,该咋做咋做,但有时候还是不经意的、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对有病人的同情以及------怜悯。

连自己都不确定能活多久,能给人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吗?

他能想来雅茹对自己热情的来由,其中虽没有可怜的成分,完全是真心真意的,但自己要是没病这些事能发生吗?

不会,决不会。

雅茹会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照顾自己,只要是到了苏州她就像妻子一样把屋收拾好,把该洗的衣服洗了,饭做了,无微不至的伺候自己。但不会像昨夜那样大胆的留宿,并热情如火。

他感觉雅茹是在用一种想要报答的冲动,或者说是豁出去的行为,在能给与的时候尽可能的给与而不叫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这让他想起了上初中时听到的一个发生在老山前线的故事,一个小战士在生命即将逝去的时候,对抢救他的女卫生员说自己还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接吻啥滋味,能给他一个吻吗?

女卫生员哭了,低下头亲吻小战士,小战士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在女卫生员的怀里安静的死去。

他感觉自己有点像那个小战士,当然,他没那么伟大,只是觉着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像,而雅茹是那个女卫生员,在满足自己死前的愿望。

想到这他笑了,心说想哪去了,自己没事肯定能好。

这乐观还能死?到阴间阎王爷也不要,人家不缺厨子。

窗外传来的雨声把老谭的思绪打断了,他起身下床来到窗前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还黑着,远处天边透出的隐约光亮预示着太阳快要升起了。

雨不大,稀疏的雨点敲打着窗户。

老谭把窗户打开,雨丝夹带着寒意飘进来,光着上身的他禁不住打个寒颤,赶紧又把窗户关上。

他走进卫生间洗漱,先刷牙后洗脸,然后刮头。刮头时不知怎地手抖了一下,后脑勺刮了个小口,虽不碍事但流了血,这叫他很不美气。

当然,血很快就不流了。

洗漱完出了卫生间,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老谭皱了下眉,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哎,雅茹出车祸了!

在她骑着电动车就快到店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她没带雨衣,想快骑两步到店。

其实离店也没多远,拐过前面的丁字路口就是。

在她拐过路口的时候正好一辆拉残土的卡车跟在后面也开始拐弯,由于地面上有了雨水路面很滑,估计司机也是疲劳驾驶,拐弯时角度较小又拐的急,结果悲剧了。

卡车发生了侧翻,一车残土倾泻而下。

雅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滑下来的残土掂翻了电动车,人甩了出去。

残土中一块带着钢筋的水泥块砸在她腿上,钢筋正好扎进腿里。

路上没人也没车,只有路灯在雨中闪着清冷的光。

五分钟后,雅茹被钻心的疼痛从昏厥中拉出来,而这时同样来上早班的赵敏正抱着她的上半身一边哭着一边打120。

老谭赶到医院的时候雅茹已经被推进了抢救室,同时进另一间抢救室的还有满头是血的卡车司机。

十分钟后,三个消防员匆匆赶来,手里拿着角磨机等工具,跟着医生进了雅茹的抢救室。

老谭有点懵,赵敏向他说明了雅茹受伤的情况,他猜想消防员是进去锯扎进雅茹腿上的钢筋的,因为钢筋连着水泥块,不锯断的话扎进雅茹腿里的部分取不出来。

老谭的心立时提熘起来。

古毅、王姐、上官青鸢和额尔敦先后到了,都焦急的等在抢救室外。和他们同样焦急等着的还有司机家属——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显然是司机的妻子与父亲。

时间在紧张中过了半个小时,司机因受伤过重没抢救过来,死了。

司机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整个走廊里回响,这叫老谭他们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紧,紧张的、担心的、祈祷的盯着雅茹的抢救室------

随着抢救室门开三个消防员的走出,同时走出来一个护士,护士说伤者没生命危险,扎进腿里的钢筋已被取出,然后转身又进去了。

老谭他们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

雅茹的伤势很重,钢筋穿透了她的左腿肚子,水泥块又砸中了腿骨,好在钢筋在穿进腿肚子时缓冲了一下,要不然水泥块能把整条腿砸断,就不是现在的骨裂了。

还有值得庆幸的是钢筋在穿腿肚子时没碰着动脉,不幸中的万幸。

时间到了上午十一点,离车祸过去已经近七个小时,躺在病床上的雅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条被吊起来的、缠满了绷带的左腿,接着是麻药劲儿过后从腿上传过来的剧痛。

她强忍着没喊出声,转了下脑袋,看到了坐在床边的老谭、王姐、古毅。

“我的腿?”她问,声音虚弱。

“没事,钢筋把腿肚子穿透了,没伤着大动脉,已经取出缝合好了。骨头也没事。”老谭微笑着说。

第531章 护理雅茹 以前都是雅茹护理老谭,现在该老谭护理雅茹了。

在当天老谭问雅茹要不要通知家里人,雅茹摇了摇头说不用,父母年纪大了,通知他们也来不了,反叫他们担心惦记着急,不如不告诉。儿子念大学,不想叫他分心。

她唯一担心的是腿会不会瘸,像赵敏那样踮着脚走道。

老谭告诉她不会,但伤好以后肯定会跛一阵子,等完全康复就好了。

肇事的卡车司机也是给人打工的,老板还算仁义,给了司机家属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雅茹的一切费用全包,包括后期的康复治疗。

哎,给多少钱有啥用,那可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人没了,家也散了,哎——

雅茹人缘好,来看望的人多,几乎是络绎不绝。每来一波人她都要陪着说话,虽不能起床,但笑脸还是要有的。

两天下来雅茹深有感触的对老谭说:“我现在知道你为啥不叫人去看你了,是真累。你说人家好心好意的来看,咋说也不能装看不着吧。哎,别的不说,陪着唠嗑儿就够累的,还得挤笑。”

老谭说:“有人看说明你人缘好,要没人看更闹心。”

“巴不得没人看。”雅茹噘噘嘴,随后说:“都是人情,谁来了都拿钱。”

“以后人家有事你随回去呗,礼尚往来。”

“赵敏每个月给她弟弟还转钱呢,她弟弟念大学-------也跟着那些人给------这孩子。”

“等你腿好了找个机会给她,再不给她弟弟,多给点儿。”

“嗯,她弟弟过年毕业,正用钱的时候------”说到这雅茹突然想起了啥,对老谭说:“你不是答应乔哥送他去大青山吗,该去去你的,我这有赵敏呢,别耽误了。”

老谭说:“你这样我能走吗?你不用管,我给杨志军打了电话,乔哥到呼市叫他送,都安排好了。以前我病你护理我,现在也给我个机会,好好护理护理你。”

雅茹心一热,说:“谢谢呀。”

“客气,应该的,愿效犬马之劳。”

老谭的护理很尽职。

雅茹下不了床,洗脸梳头的事他也管,倒也有模有样。

吃饭就不用说了,早上是医院提供的套餐,营养搭配的挺好,鸡蛋、牛奶都有。中午和晚上两顿是店里送,都是老谭按着雅茹的意思提前通知的,做好了送来。

不好意思的事是方便问题,起初雅茹觉着难堪,被老谭服侍脸红,但经过几次后也就习惯了——都在一个被桶里睡过了还难堪啥。

一个星期以后,雅茹可以坐轮椅了。

这天老谭帮着雅茹穿好衣服,下身是特号的病号裤,上面盖了毛毯,用轮椅推着在住院处的院子里熘达。

阳光很暖,空气中飘着澹澹菊香。

“看,菊花,那多。”雅茹指着院子中央花坛里盛开的菊花想孩子一样兴奋的说。

老谭也看见了,把轮椅推近花坛。

雅茹伸出手牵过一支花枝,拿鼻子在花上闻,闻过之后松开手说:“咱们院子的菊花也该开了,我和上官青鸢种的。”

“明天我回去看看。”老谭说。

“对了,顺便给我带两件衣服,还有------内衣。”说到内心时雅茹红了下脸。

“好。”

老谭推着轮椅慢走,触景生情,想起在呼市时雅茹拿轮椅推自己时的情景,禁不住小声笑了。

“笑啥?”雅茹问。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以前是你拿轮椅推我,现在是我拿轮椅推你。真是风水轮回,世事无常,冥冥中自有天定,因果缘份。”

经老谭提醒雅茹也想起了呼市的事,说:“那次你也是伤在腿上。”

“是。”

“你是救人一命。”

“呵呵,赶上了。说白了为阿巧省一笔钱,要是把那个装修工砸死了最少赔五十万。”

“你当时那想的?”雅茹问。

“那哪能,再说也来不及,纯下意识动作。知道把他推开了就死不了,自己也不会送命。人在危险来临时就脑袋里一闪念,迅速做出正确选择,别的啥也想不了,也没时间想。”老谭说。

“没算算你都救了几个人了?”

“没算。”

“我给你算算。”雅茹说完掰着手指头边数边说:“在省城你救火,救了王海娟。”

“嗯,算是。”老谭点头。

“救装修工,在呼市。”雅茹把左手的食指握了回去,算上大拇指已经两个了。然后接着说:“你还救了古毅。”

“嗯。”

“宝利图也应该算。”

“勉强。”

“这是四个------还有替王红挡了一刀。”

“这不能算,那刀扎不死人。”老谭说。

“还扎不死人?”雅茹撇了嘴,然后说:“在美丽谷救人总算吧?”

“这个可以算。”

“这就七个了。”

“七个就行了,再多救不了。”老谭假装谦虚的说。

“其实小慧也应该算上,要不是你她现在不一定啥样呢。”雅茹认真的说。

“------也差不了------”

“你这辈子没少做好事,好人好命,不该得癌症------得了也能好,老天爷张眼睛。”雅茹仰脸看着老谭,这个男人的形象此时显得比往日高大。

老谭裂开嘴笑了,说:“说实在话刚得的时候也怕,腿软的走不动道,就是有墙扶着,没墙早坐地上了。

呵,我倒是没想都救过啥人,那时候也想不起这些来,只是在心里跟自己叨咕,没事,啥事没有,肯定能活,死不了。

只要我心情好,乐乐呵呵的,癌症也拿我没办法------

说实话真没活够,也就在那时候才知道活着好,活着才有价值,死了啥也不是。跟自己说只要能活着咋着都行,哪管去头拱地呢------

那时候不想别的,满脑袋癌症,眼目前全是灰的------但有一点好,认为自己死不了,就是死也不那马快枪急,咋说也得等给老人送完终儿子长大成人的,还想抱孙子呢,呵呵呵呵-------”

老谭豪放无拘的笑起来,眼中带泪。

只有经历过临近死亡的人才会有这种笑,因为真正懂得了活着的美好,所以笑声中充满的对生命的敬畏和对生活的尊重。

老谭的笑声感染了雅茹,眼睛有些潮湿。

第532章 老谭发汗省城落雪 命运,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它是存在的。

每个人的生活轨迹不同,其命运各不相同。但总体来分只是好坏,和对人的区分一样,好人和坏人。

个人观点,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是没有时间做坏事的人就是好人,其余的则是坏人。这样看来人们常说的世上好人多坏人少就对了。

老话讲“好人没长寿,祸害活千年”。

好人真没长寿吗?

其实不是,只不过好人不喜欢明哲保身但求无过,遇到看不惯的事愿意管,碰到危险的事喜欢上而已。这就增加了生存危险,随时有殒命的可能。

还有就是好人干工作喜欢拼命,上到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下到普通老百姓几乎都这样,其中包括那些有责任感、一身正气的企业家。透支身体对他们来说几乎成了常态,故而有了英年早逝。

但话说回来,活的时间长的、高寿的还是好人多,要不然世上该没好人了。

好人头上没贴贴,坏人头上没刻字,不好区分。更何况好坏只是一念间,有时好人能变坏,坏人能变好,就更不好分了。

所以说人呐,做好自己就好,凭一颗善良心做良心事,莫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不求凡是回报,只求问心无愧足矣。

老谭就是这样个人。

时间很快,一个月后雅茹出院了。腿伤虽然好了,但毕竟伤的太重,走路有些困难,一瘸一拐的。说实话也没有太好的疗法,只能是慢慢锻炼着恢复了。

老谭和雅茹商量了一下,俩人便去了美丽谷。

此时的美丽谷和夏天时迥然不同,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了。

在来之前老谭回了趟省城,主要是想儿子,在家小住了几日。儿子过年上高中,已经定向,中考没问题。加上现在是初三,比赛较多,也不总在家,今儿个广州明儿个郑州的。

儿子更壮了,胳膊大腿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八块腹肌非常明显。一米八六的大个儿,十足的帅小伙一枚。

儿子要参加年度最后一场联赛,地点在成都,把儿子送上飞机后老谭也登上了飞往北京的客机。

到北京后先去老中医那复诊,复诊的情况良好,症状虽还在,但已经很小了。老中医调整了几味药,又开了三个月的。

随后老中医问起了美丽谷西院大哥的情况,老谭说大哥从这走后去了大青山调理,情况挺好,病情稳定,没恶化迹象,估计这两天能来复诊。

提起大哥老谭有些愧疚,原计划把长沙的事处理完然后回省城待段时间,之后去大青山的,但计划没变化快,谁成想雅茹出了车祸。

不但没去了,就连乔刚都是杨志军送上山的,也是没办法。听杨志军汇报说送乔刚上山的时候青岛唐姐也去了,这叫他不禁又想到了赵姐。

一根肠子八下挂,这也是好人的一大缺点。

好在管理上的事周晓梅全拿下了,这叫他轻松不少。

在老中医那开完药准备去王淑兰那的,不巧的是王淑兰心血来潮,领着小孙女同几个老姐妹去海南玩去了。他只在北京住了一晚,然后回苏州接雅茹去了美丽谷。

这一圈折腾下来正常人都累,何况个有病人。到美丽谷的第二天老谭就感冒了,发起了高烧。

按理说他整天吃药应该不容易感冒,只是苏州、北京、省城三地温差较大,他又走的急,风寒所致。

吃了退烧药和感冒药后,雅茹做了热汤面条,扒好大蒜,准备叫老谭“发汗”。老谭把面条就着大蒜吃了,然后上炕躺在铺好的被窝里用被子把头蒙住。雅茹怕漏风又在上面加了一个被子,闷得老谭在里面直喊上不来气。

五分钟没到汗就下来了,紧接着浑身湿透水洗的一样,喘气都有些费劲。

老谭在被窝里挺着,直到身体里的寒气随汗液全部排出,无汗可出之后才掀开被角透透气。

雅茹拿毛巾擦他头上的汗,边擦边说:“汗出透就好了,忍着点。”

“褥子都湿了,衬衣衬裤全贴在身上------”老谭呲着牙一脸难受的说。

“要的就是这效果。”雅茹把毛巾塞进被窝,“自己擦擦,省的难受。”

老谭一边擦一边说:“你不给擦呀。”

“美得你——”

半小时后,老谭浑身轻松的躺进雅茹在炕梢新铺好的被窝里,感觉不烧了,感冒也好了似的,于是说:“还是老祖宗留下的方法好,发发汗就好了。”

雅茹说:“别得瑟着,再烧就不好好了。”

“浑身骨头节都舒服,就是没劲儿。”

“要劲干啥?淘气呀?赶紧睡一觉,睡一觉就全好了。”雅茹开了个半荤半素的玩笑,叫被窝里的老谭禁不住身体某处一阵发热,想入非非起来。

雅茹不知道他的犯罪想法,把他刚躺过的褥单、被罩拆下拿去洗了。

省城在后半夜的三、四点钟飘起了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随着人们的熟睡悄悄潜入。

飞舞的雪花在路灯下洋洋洒洒,不一会儿地面上就落了薄薄一层。雪不疾不徐的下着,等城市的清洁工人出现在街道上时已经有一指厚了。

下雪的天是温暖的,晶莹的雪花落脸上有瞬间的温凉,转瞬便化了。

寂静的城市随着清洁工人的出现有了生机,马路上的卡车、汽车、小轿车渐渐多起来。人们从一个个安静的小区里一个、两个、三个------渐渐多起来的走出,踏着软绵绵的雪来到大街上。

还带着夜色的天空飘着温暖的雪,路灯下的公交车站前有了人影,人行道上也有了骑自行车、电动车和共享单车的上班族。地铁口的闸门开了,三三两两的人走下台阶,准备坐第一班列车。

公园里有了晨练的人,有的踏雪跑步,有的围着场地走圈,有的在固定的地方打太极,有的依然不惧风雪引吭高歌,歌声透过飞雪飘荡。

这座古老又现代的城市,沉睡一夜后在雪中醒来,开始了新的一天。

张丽醒来后习惯的推了推身边的老黄,然后看向窗户,见外面飘着雪花心里一阵激动,把两条光胳膊伸了伸,慵懒的伸了个腰,随着哈欠的打出胸前的山脉颤抖了一下。

“下雪了老黄。”她说,语气中带着惊喜。

“哦,三点多下的。”老黄说着翻转了身子,眼睛瞅着妻子。

“起来,走出去看看。”张丽说。

“雪有啥看的,年年下。”

“叫你起来就起来得了。”

“行,你倒是起来呀——”

“本宫等着你伺候呢,嘻嘻。”

第533章 张丽张罗涮火锅 张丽退休后的生活很休闲。

当然,这里所说的退休不是像国家公务员那样的退休,也不是企事业单位那样的有老保和退休金,每个月都能开钱。

阿巧毕竟是私企,还没达到那个程度。

她没退休金但老黄有,每个月五千多,足够俩人花的。另外这些年她也攒了不少,对以后的生活来说没啥后顾之忧。

说实话在打工者的行列中她属于成功者了,五十一岁退休,有车有房有存款,不用为以后的生活担忧,达到这种程度的不多。

别的不说像忠清、华清兄弟和她就比不了,不是说兄弟二人挣得比她少,而是俩人都有孩子,这花销就多了,俩人得不停的奋斗。

这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打工人所要面对的现实。别的行业不说,到目前为止餐饮业还没发展到能够给员工发退休金的程度。所谓的退休就是离职,工资都没了。

对体制内的人来说有退休,对农村出来的打工者来说没有,必须在能动弹的时候多挣些钱,为自己老的时候做打算。

尤其那些在城里买房后把户口也迁进来的,农村户口没了地也就没了,在城里要是没工作的话将很难生存。

这种情况下只能逼着自己努力工作,一天不能闲着。话说回来能在城市买房的也不是一般人,几乎都能吃苦能打拼,脑袋不白给。

像那些靠父母脸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掉地摔八瓣,口饿肚攒挣得血汗钱在城里买房的那些人,表面上是过上了城里人生活,但不努力的话总有一天还得把房子卖掉,一棍子打回原形。

老话说得好,是狼遍天吃肉,是狗遍地吃屎。人要是有能耐在哪都行,要是没能耐就是整皇宫里去也得让人阉了当没把的太监。

张丽和老黄来到楼下,地面上的雪已没过脚面,踩在上面像踩了棉花,软绵绵的发出咯吱咯吱声。

俩人牵了手往前走,遇到熟人打个招呼,顺便拉两句跟雪有关的话,慢慢的出了小区。

街上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偶尔有遛狗的经过,狗都穿上了棉衣,恐怕冻着,有甚者还将其抱在怀里,宠溺程度可见一斑。

过去狗是看家护院的,现在狗是宠着护着的,所以叫宠物狗。

从心里说张丽不反对养狗,甚至喜欢。但看不惯把狗当成宠物养,这也许跟她从小在农村养狗的经历有关——那时候的狗确实是看家护院的,有着自由和灵性,也能真正体现出“狗不嫌家贫”的特点。而现在随着狗的地位提升这个优良传统继续保持下去的可能性不打。

夫妻二人熘达到了小公园,这也是他俩每天早上锻炼的地方。他俩的锻炼方式简单,就是沿着公园中心用石子铺成的路走圈,一圈三百米,每天二十圈。

走完圈往回走,路过市场进去买菜,然后上楼回家。

今天下雪,走圈的人不多。

每天都有一个腰里别着MR3的领头人放着音乐带队,队伍浩浩荡荡的四、五十人,颇为壮观。今天领头人没来,一时间失了秩序,只十多个人自由走着,倒有些雪中寻梅的雅致。

“一会儿到市场买点肥牛,下雪了涮火锅吃。”张丽说。

“行。”老黄点头。

“买两样青菜,再买点金针孤和豆腐皮。”

“嗯。”

“调料家里还有吧?”

“韭菜花没了,别的都有。”

俩人走了二十圈,身上冒了汗,呼出的热气在身前升腾起一团白雾。

雪还在下着,不疾不徐,踩出的脚窝很快被新雪覆盖。

整个公园、整个街道、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夫妻二人出了小公园往回走的时候决定把艳华两口子叫来一起涮锅,这样热闹些,另外张丽也好长时间没见着艳华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艳华和老邓来了,下雪天俩人没带孩子,另一个原因是张丽没孩子,这辈子也生不了,见到孩子难免心酸,所以艳华就把孩子留在家里叫保姆看着。

张丽已经把火锅准备好了,来了就开吃。

老邓和老黄现在也讲究起来,和老谭一样喝起了养生酒,反倒是两位女士颇有男人性格,喝火辣辣的小烧。

四个人每人一个小酒壶,里面装着二两酒,一人一个三钱小杯,自倒自的。

人过五十说话聊天爱讲过去,尤其几个知己聚在一起,过去的话题几乎占据了酒桌上的一大半。

四个人的话题很自然的从今天的雪开始。

“我记着九八年正月初十的那场大雪,早上起来门都推不开,得拿铁锹铲。”张丽说。

“那场雪大,整个厂内停工,所有工人从车间出来扫雪。”老邓说。

“我记着那天都是走着上班的,厂内十台推土机全开出来了,先推出条道,要不然上班都不好上。”老黄说。

“那场雪真大,学生停课工厂停工,就连饭店都停了。”艳华说。

“我记着公交车是下午开始运营的,上午根本走不了道。”张丽说。

“别说公交了,出租车都没有,整个交通瘫痪一上午。”老邓说。

“那时候你干啥呢?”张丽问艳华。

“那时候我刚到省城,在大南一家饭店洗碗。”艳华说。

“那时候我上学呢,在商学院,过十五才开学,我欠欠的提前返校,结果大雪封门,老实的在寝室躺一天,饿完了。我记着清楚的,就两包方便面和大半根火腿肠。”张丽说完开心的笑起来,估计当时她是哭丧脸的。

很快四个人从雪唠到了三台子,老邓和老黄是三台子坐地户,只说历史。

张丽和艳华外地来的,讲述了怎么到三台子的过程,其中不乏唏嘘。

当然,太过伤心和太私人的事没说,以防两个男人多想。

人这辈子就这样,有些话可以对朋友讲,对父母讲,却不能对另一半讲;有些话可以对朋友讲,对另一半讲,却不能对父母讲。

相比较对朋友讲的话最多,所以说人不能没朋友。

外面下着雪,屋里暖融融,火锅上飘着热腾腾的热气,诱人的汤汁里翻滚着肥美的牛肉片和各种青菜。

四个人现在已经是第二壶了。

艳华脸上泛着酒精燃起的红光,薄毛衫脱了,穿着短袖,有些兴奋的说:“压根儿就没想开饭店当老板,省思稳稳当当的过就行了,不缺吃不少穿的。”

张丽打趣道:“没成想还开挺好,一不小心开全国去了。”

“那可不——”艳华有些自豪。

“这得感谢老谭。”老邓说。

于是话题就很自然的转移到了老谭身上。

第534章 李爽和华清的交谈 他们先从老谭的病说起,然后回忆起老谭的种种好来,最后又说到了饭店现状。

“上两天参加烹饪协会举办的百家百厨联谊会,和刘会长他们唠了今后饺子馆的发展,都一致认为省城的饺子馆已经饱和了,过了年将有一大批黄的。”艳华说。

张丽说:“不用过了年,现在就有赔钱的,有的坚持不到年底。”随后她叹了口气,“哎,都是跟风惹的祸,看饺子馆挣钱都干饺子馆,本来以前经营很好的饭店也改了,结果形成恶性竞争,打价格战,把自己搞死了。”

“年初一今年新开了五家店,我看够呛,整不好能把自己拖死。”艳华说。

“得瑟呗——”张丽拉了个长声,随后用嘲讽的语气说:“不知道张向东他们两口子咋想的,听说我不干了给我打电话,叫我上他家当总经理去,我估计那脑袋肯定是让驴踢了。”

“他家现在没好人管理,病急乱投医呗。”艳华说。

这时老邓说:“脚上泡自己走的,这些年他家没少和咱家做对,人就挖过去不少。”

“呵呵,那都不是事。”张丽笑道。

“其实应该感谢他家,要是没他家比着上哪显示出阿巧的好来?没看这两年咱家连营销都不用做了吗,他家是咱家的活牌广告,逆向宣传。”艳华笑道。

“但他家也沾了不少咱家的光,咱家哪有店他家就有,装修和咱家几乎一样,就是店名不同。客人很容易看走眼,拿他家当咱家进。”一直没吱声的老黄说。

“张向东那小子就是不地道,我看他过年咋整。”张丽恨道。

“回到解放前。”老黄幽默了一把。

两家四口人心情愉悦的吃过火锅,张丽提议打会儿麻将,艳华掂心孩子在家就没打,和老邓回了。

这场雪一直下到晚上十点才停,为了第二天人们出行方便,市政府下令夜间出动大型除雪车清理各条主要马路上的积雪,同时所有环卫工人加班加点,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清晨四点。

等人们早上出门上班来到大街上时,马路上的雪已经全部清理干净,大部分被连夜清走,没清走的堆在马路两旁的树下,已经不碍事了。

李爽开车送孩子上学,一边开车一边念叨政府的好。

送完孩子到华清家楼下接了华清去省北大学城店。俩人定好今天检查省北的五家店,从北往南依次是大学城店、老店、赤山路店、黄山路店和泰山路店。

原本忠清也应该参与的,但三天前王淑兰的儿子把他叫到北京帮着调整冬季菜谱去了。

李爽一边小心翼翼的开车一边问华清:“你哥怎么总往北京跑?”

华清说:“北京好呗。”

“我看未必——”李爽有些意味深长的说。

“别埋汰我哥,他不是那样人。”

“我还没说呢你咋认为我埋汰他,是不是你心里有鬼?”

“切,我有啥鬼,你整天介看着呢。”

“别瞎说呀,我可没整天介看着你,谁知道你下班去哪了,回没回家我可不知道。”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我现在多老实。”

“你老实——”李爽拿鼻子“哼”了一声,“别说吴敏你俩没事,我是干啥的,爽姐!一打眼儿就能看出个七五六来,她瞅你的眼神都不对。”

华清一时间没吱声,显然是被说中了。

“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李爽问。

“啥老毛病又犯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华清反驳道。

“那啥样?”李爽问。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等有时间再跟你说。”

“哼,没啥说不清楚的,一是不想说,二是不知道咋说。”李爽轻点刹车让车停下,前面是红灯。“你总在工作和生活上照顾吴敏,她能对你没想法?

再者说了,她单身,又敢做,不在乎你有家有业,专一的对你好你能招架得住?

告诉你小年轻的,女人因爱而性,男人因性而爱,别把持不住自己,到时候有你受的。”

“好像你啥都知道似的。”华清梗了下脖子,但心却虚一下。

“别忘了姐啥人,没去苏州的时候可是黄山路店长,和她是好姐妹,一被窝睡过觉,啥话不说?现在还那样,仍是闺蜜。”李爽拿话敲打华清。

“闺蜜能咋地,我俩啥事没有。”华清明显的底气不足。

李爽笑了,脚踩油门过了交通岗,说:“人一旦说啥事没有其实啥事都有,充其量是没发生关系,但心里已经有了,彼此也接受了。”

说到这李爽停了一下,问:“知道啥叫悬崖勒马不?”然后自问自答:“这时候收手就叫悬崖勒马。

赶紧回你的家庭,老婆虽然是黄脸婆但绝对会不离不弃,别觉着自己年轻挺帅的,早上起来洗脸的时候拿镜子照照,师弟,年轻过去了,剩下的都是回忆。

没看你儿子都快赶你高了吗?你现在搞婚外情,就算老婆不说儿子也觉着丢人,见不上你。

两情相悦确实好,要是能卿卿我我鱼水之欢就更美了,但得付出代价。轻了说名声不保,重了说家庭破裂,儿子兴许跟别人姓,老婆让别人睡,并且是名正言顺的。”

“我和吴敏其实没啥------”华清小声说。

“没啥最好。听师姐的,憋不住了可以偷摸的找小姐,但绝不能和自己的下属搞。你是总厨,得规范自己的言行,一举一动员工都看着呢。”李爽说的语重心长,有点像老谭。

华清嗯了一声后没再言语,心里合计着自己的事。

看师弟不吱声李爽便转了话题,问:“最近给师父打电话了吗?”

“嗯?噢,前天打的,他说挺好。”华清说。

“他现在在美丽谷呢?”

“是------”

“没说啥时候回来?”

“没问,就问他身体咋样。”

“我估计师父的病能好,现在看他和正常人没啥两样。”

“师父乐观,啥都想得开。”

“你就说师父心大得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李爽笑,“师父本来就心大,那叫啥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俩人到大学城店时八点,还没到上班的时间,但后厨人员几乎全到了。

这也是开放式厨房的好处,一个师傅一个档口,包括凉菜在内每个人最多六个菜,全部自己负责。

每天收市后统计销售份额,按当月的销售任务来跟进每天的完成情况。完成的加分,没完成不扣分,只保留基础分数。

这样一来每个师傅都把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充分,不用厨师长跟在屁股后面提醒。

准备工作做好了开市后才有充足的时间把自己的菜品向客人营销,把准备好的菜卖出去。

任何企业都是只有销售是利润,其余的全是成本。

阿巧所有员工都知道这个理儿,每个人都尽可能的把自己变成营销员,甚至是保洁阿姨。

第535章 啥是原则 说起保洁阿姨做营销倒有个真实桉例,事情发生在泰山路店。

这天上午十点半,保洁阿姨正在店门外扫停车场上的落叶,一台轿车在门口停下,从车上下来四个人,打头的男的看了一眼店名见是阿巧,知道自己找错店了,便上前问保洁阿姨年初一饺子馆在哪?

保洁阿姨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说在对面,我领你们过去。男的问车停在这没事吧,阿姨说没事,可以停。然后便引着四人过马路到了年初一门口。

在这个过程中四个人还以为保洁阿姨是年初一的呢,要不然怎么能这么热情的领过来?但阿姨的一句话改变了他们的看法。

“这就是年初一,赶紧进吧。”阿姨说完转身往回走。

打头的男的见她往回走禁不住问:“你不是他家的?”

阿姨回过头微笑着说:“不是。”然后拿手指着对面的阿巧说:“我阿巧的。”

男的一愣怔,问:“你阿巧的咋还把我们送过来?”

阿姨笑了,说:“常有客人把我家看成他家,我总送。”

“噢,他家老板给你钱呀?”男的又问。

“不给呀,送个客人给啥钱,都对门邻居。”阿姨说完转身欲走,又回过头说了一句:“祝你们就餐愉快!”

这下把带头男的和其他三人感动了,带头男的一挥手,对保洁阿姨说:“不从他家吃了,走,上你家,必须的。”

厉害不,保洁阿姨的一个善意举动,一句发自内心的真诚祝福,不但营销了阿巧人的善良爱心,而且还留住了一桌客人,从此饭店多了一个忠诚主道。

当然,员工能做到这点和平日的培训与训练有关,最主要的是幸福指数高,把自己当成家里人了。话说回来如果只有培训而没幸福指数,拿员工当臭打工的,除了工资没福利,工资还不按时开,再吃得不好住的不行,员工不会这样,不把客人撵走就不错了。

管理到啥时候都是以人为本,把员工抬到主人的位置上才会有归属感,然后不断增加其幸福指数,让其没后顾之忧才会安心且主动工作。

要做到这点需要付出成本,任何精神的、物质的建设都建立的经济基础之上。

但作为一个管理者需要会计算,员工在被动工作时企业收回的只是成本,只有在主动工作时才会创造附加值,得到丰厚利润。

这笔账哪多哪少一目了然,不好做的是人的心胸。

华清来到炖菜档口,炖菜师傅正在切酸菜,水池子里冲着大骨头,桉板上的盆子里泡着血肠。

“饭口一锅够不?”华清问。

“不够,得提前炖出一盆准备着。”炖菜师傅说。

“我看昨天的报表炖菜卖了五千多。”

“呵呵,那必须的,这个月肯定超额。”

“下个月任务再增加点儿。”

“别呀老大,我都熬一夏天加一秋天了,这刚好点-----晚上请你吃饭,韩吉家烤肉!把吴姐叫上。”

“滚——”

炖菜师傅也不恼,笑嘻嘻的继续做准备工作去了。

华清转过身往凉菜档口走,脑袋里想着刚才炖菜师傅说的那句“把吴姐叫上”。看来和吴敏的事大伙都知道了,只是不当他面说而已。

事情就是这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尤其男女关系这事,没有还望风捕影呢,何况还意意思思的。

话说起来这事也是巧合。

当初吴敏对象杜海鹏跳槽到年初一,吴敏因为这事和他黄了。这小子后来在年初一下岗,憋气窝火的来找吴敏,俩人差点动手打起来。

正好华清赶上给拉开了,顺便说了杜海鹏几句。杜海鹏本来就小肚鸡肠,于是就怀恨在心造谣说华清和吴敏有男女关系。

因为这事华清媳妇和华清大闹了一场,最后是黄山路店长出面说明情况才得以平息。

按理说这事就过去了,但杜敏觉着因为自己给华清造成这大影响有点对不住,便找了个机会请华清吃了顿饭。

问题就出在这顿饭上。

要说男女没啥事别在一起吃饭呢,容易吃出事来。

那天在饭桌上吴敏先是抱歉给华清惹了麻烦,然后感叹自己的遇人不淑,加上喝了几杯酒来了情绪,联想到自己的命运便动感情的边说边掉了泪。

华清出于好心安慰开导,结果俩人就有了那么点儿惺惺相惜。

之后的日子华清确实很照顾吴敏,吴敏心生感激,俩人之间就出现了人们常说的“铁子”关系。

但俩人确实没发展到男女关系,只是互相欣赏,情愫暗生,沉浸在一种彼此寻求心灵安慰的状态。俩人偶尔会在下班后找个地方喝喝酒聊聊天,说说心事,其他的也就没了。

不可否认若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出事,这也是李爽所说的悬崖勒马。

是不能继续了,以后少找她喝酒,她找也不去。华清在心里说。

但真能做到吗?

不好说,这不是定力不定力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抵住诱惑、管住心魔,或者说是对家庭负责任的问题。

人呀,一旦感情出轨就很难遏制。

李爽和华清从大学城店出来时刚好九点,俩人准备在早例会之前赶到老店。

在车上华清先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爽姐,饭店的人好像都知道我和吴敏的事。”

“你俩不没事吗?”李爽善意的挖苦他。

“是没事,就是偶尔的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

“咋不和你媳妇吃呢?”

“------”

“呵呵,和媳妇没感觉,和别的女的有感觉,是不?”

“有点------”

“告诉你小年轻的,闲着没事找感觉最容易出事。”李爽说:“你还没能力承受离婚,另外家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组建的,我不说你也明白。

别忘了当初你咋追你媳妇的,人家又咋从大姑娘变小媳妇给你生儿育女的。师弟,人家对得起你,过日子没的说,孩子不用你管,你和图雅的麻湖事人家也没计较,你还想咋着?

我知道你和吴敏是正常的朋友的交往,但其中肯定掺杂了感情,这是危险信号。

知道啥是危险信号不?

就和那前面的红绿灯似的,咱们开到那如果是绿灯就不用停车照直走,警察都不敢管。要是红灯就得停下,闯了罚款,整不好再出个车祸人都兴许没了,危险不?

婚外交朋友、包括异性朋友这都正常,没人规定结婚了不许交异性朋友,也没人规定说和异性朋友喝酒犯法。

但婚外情不能有,这是原则。

你是老爷们儿,应该知道啥是原则。”

第536章 检查各店 李爽和华清到老店的时候员工们刚好跳完充满活力的广场舞。在这里不得不说说中国的广场舞大妈,其活力和感染力不亚于年轻人,她们的广场舞已经渗透到了每个角落,饭店里的员工都喜欢。

跳完舞大伙站好队,店长、厨师长开始开早例会。

“大家上午好!”店长大声问候。

“好!很好!非常好!”员工们齐声回应。

接下来店长宣布昨天厨房各部门和前台每个服务员的销售情况。炖菜档口昨天超额完成单日销售任务,小组每人加二分,各奖励面值五元的激励卡一张。

前台一个叫关英的服务员是昨天的销售冠军,同样是加二分奖励五元激励卡一张。

获奖的人眉开眼笑,大家掌声鼓励。

店长问炖菜老大:“马东,你们档口攒不少激励卡了吧?”

马东骄傲的说:“不多,二百二十五。”

“够吃一顿的了。”

“那是,今晚消费,吃大餐。”

“有我份儿没?”

马东煞有介事的上下打量着店长,说:“参加可以,但酒水算你的,我这点钱指着买菜呢。”

“你就抠吧——”

大伙一阵哄笑。

接下来店长和厨师长分别作了当天的工作安排,之后在销售冠军关英的歌声中愉快的结束了早例会。

在开例会的时候李爽检查了楼上楼下的卫生和消防安全,华清检查了厨房各档口的准备工作,同时检查了煤气管道的开关和报警器,以及各个灶台的软连接。

饭店食品安全重要,消防安全更重要,这涉及到人身安全的头等大事。

员工们各忙各的去了,店长和厨师长像见家长一样各自走到自己的老大面前汇报工作。

在听完店长的汇报后李爽问:“寝室的洗衣机修好没?”

“修好了,昨天就修好了。”店长说。

“那就好。”李爽点了下头,然后严肃的说:“以后勤检查点儿寝室,什么东西坏了马上修,别像洗衣机似的挺三天才知道。”

“嗯,知道了。”店长的脸红了一下,有些拘谨。

“下午例会讲一下消防安全,冬天了,火灾多发季,一定要注意防火。”李爽说。

“嗯。”

“还有,我刚才检查时发现有两个包房的空调反应慢,叫维修工赶紧维修。”

“已经报修了,下午过来。”

李爽想了想觉着没啥事了,便叫店长忙去了,然后找华清准备去赤山路店。

华清正在和厨师长讨论餐具的事。

华清现在学会过日子了,轻易不答应更换餐具。

“老大,有些餐具真不行了,不信你到洗碗间看看。”厨师长苦着脸说。

“我看了,大部分还行------就是暖锅需要更换。”华清说。

“地锅也得换,都用快两年了。”

“地锅还行。”

“真不行了,换换吧。”厨师长恳求说。

华清挠了挠头,看着厨师长一脸热切的苦瓜脸终于松了口,说:“那就换,听你的。”随后嘱咐道:“换是换别瞎嚷嚷,别让别的店知道。”

“那保证的。”

等从老店出来坐进车里,李爽挖苦华清:“你啥时候学这么抠了?干抹布都能挤出水来。”

华清说:“不抠不行呀,十个店呢,要是统一换一次餐具你知道多少钱不?”

“多少钱?”

“少说八万,这还是省着花。知道不,现在饭店不咋挣钱,钱都叫卖餐具的挣去了。你没到十三纬路炊具城看去呢,好餐具有的是,看哪个都想买,尤其新出的网红餐具,那——”华清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犹如见到了性感美女般的痴迷。

“我觉着咱家应该上一些网红餐具,看着也养眼。”李爽说。

“是养眼,但钱也好呀。”华清带着羡慕的遗憾说:“一个摆档盘就六十,异形康舒砂锅八十,无磁不粘锅暖锅一百二------想想行,买就算了,得卖多少盘菜才能把餐具钱赚回来?”

“餐具不行了该换得换,没算算全换成网红餐具需要多钱?”

“咋没算?”华清撇了下嘴,说:“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全换成网红餐具的话一个店少说两万,跟着配套的餐具柜也得增加,要不然没地儿放。

咱家还不像别人家有餐具费,破损的全部由店里承担。你算吧,餐具成本翻倍,厨房压力得多大?总不能因为换餐具给菜品涨价吧?

我现在就等着网红餐具降价呢,它啥时候降价我啥时候买。”

李爽禁不住赞赏的点了点头,心说这小子出息了,像个总厨。

人都在不断成长的,我们的华清也是。算一下他今年已经三十八了,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大男孩了。时间无情的向前,推着人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增加年龄的同时增加着阅历与经验,使人成熟。

也许有的人一辈子长不大,老了也像孩子似的天真童趣,但不代表其不经历不成长,不用成年人的思想来思考问题。

从面目上看华清不像快四十岁的人,顶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儿,有着小伙的帅气年轻。和他在一起的人也都不觉着他三十八了,还和年轻人一样相处。

但实际上他已经褪去了年轻人的浮躁,成熟、沉稳在身上逐渐显现,办事不再急躁,说话不再毛草,开始沉得住气,愈发的稳重起来。

这是一个大男孩儿向成熟男人的蜕变。

充满青春活力的男孩固然可爱,但成熟稳健的男人更加迷人,这就如盛开的鲜花和成实饱满果实一样,一个是迷人的欣赏,一个是醉人的回味。

俩人接连检查了赤山路和泰山路店,在中午饭口即将过去的时候到了黄山路店。把最后的检查点落在这倒不是因为吴敏在这的原因,俩人在这合作的时间最长,又都是从这出去的,对这里有特殊感情,所以最后到这儿。

俩人进到店里的时候客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大部分服务员在收拾卫生,只有几个包房有客人的还在服务。厨房人员在忙着午市收档,显得忙乱。

华清各个档口依次走走,每经过一个档口老大都亲热的上前打招呼,顺便拉谈两句。在经过饺子档时他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好吴敏不在,便准备疾走两步直接过去。

在即将过去时他听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哎,总厨,等一下。”

第537章 华清受伤昏迷不醒 听到喊声华清回头,吴敏站在明档里正笑吟吟的看他。

“啥事?”华清问,她感觉明档里的其他员工都在看他,这使他挺不自在。这种感觉以前没有,以前也没在意,今天在意了才发现很尴尬,很囧。

华清不冷不热甚至有些躲闪的态度叫吴敏有些诧异,随即脸上迷人的笑容变成了固定的僵持,眼里有了委屈。

华清心软了一下,马上眼里有了后悔的笑。

吴敏看见了,脸上僵持住的笑容得以缓解,说:“杜海鹏来吃饭了,和几个人。”

“哦——”华清皱了下眉,他烦杜海鹏,但人家来吃饭也不能把人家撵出去,于是问:“吃完走了?”

“嗯,刚走不大一会儿,和你们脚前脚后。”吴敏说。

“哦,走了好。”

“在我这站了一会儿,没搭理他。”

“这种人不用搭理。”

吴敏见华清脸色难看,知道不该在他面前提杜海鹏,于是便转了话题问:“和李总检查呢?”

“嗯。”华清点头。

于是俩人便没了话。

这时厨师长过来喊华清上楼吃饭,华清便解脱般的上楼去了。

吴敏看着华清上楼,心里不由然的有了一丝失落,感觉什么东西将要离开似的。她站在原地呆立片刻,随后叹了口气,然后便怅怅然的拿起饭缸走出明档,和同事一起打饭去了。

华清和李爽吃过饭准备回总部,来到楼下的时候员工也都吃完饭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出走。俩人停了一会儿,等员工走差不多了才往外走。

上了车开出街道拐角,李爽突然指着前面五十米远处的一个女的说:“那不吴敏吗?”

华清抬眼顺着李爽指的方向看,确实是吴敏,站在吴敏前面的男的是杜海鹏,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看样都挺激动。

也就是三十秒的事,吴敏上去给了杜海鹏一个嘴巴子。杜海鹏下意识的手捂腮帮子一愣,紧接着像反应过来似的开始对吴敏拳打脚踢起来。

吴敏很快被打倒在地。

等华清从车上下来飞快的跑到跟前时杜海鹏正要拿脚踢倒在地上的吴敏,愤怒的华清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俩人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厮打起来。

华清比杜海鹏强壮,但杜海鹏比华清高一截,俩人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

等李爽把倒在地上的吴敏扶起来时,喝了酒的杜海鹏不知咋从地上划拉着半块砖头,利用个高的优势狠狠地将转头砸向了华清的后脑勺——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架无好架,打输的进医院打赢的进法院,都不得好。

华清满脑袋是血的被送进医院,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遗憾的是脑袋受到严重震荡,小脑损伤,暂时处于昏迷状态,至于啥时候醒过来就看恢复情况了。

大夫说这种情况不会成为植物人,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快的半月,慢的半年,一般情况下都在两到三个月之间。

当然不排除成为植物人的可能,主要看会不会恶化了。

看着脑袋缠满纱布、身上插满管子的华清我们只能在心里祈祷,祈祷他快些醒来。

华清媳妇已经昏过去两次了,现在她傻子般瘫坐在ICU病房外的椅子上,两边由张丽和忠清媳妇扶着,目光呆滞的看着里面睡过去的丈夫,涩红的眼睛欲哭无泪。

她们对面站着李爽和艳华,旁边是老黄和老邓,已经给忠清打过电话了,他正赶飞机往回来。

起初吴敏也在,等华清媳妇来的时候张丽叫她走了,这环境也确实不适合她在。

老谭知道华清出事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接过电话后他半天没说话,也没动弹,就那样坐在沙发里出愣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关切的看着他的雅茹说:“华清出事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

雅茹惊讶的“啊”了一声。

“大夫说没事,成不了植物人,主要看恢复情况了。”老谭说。

“咋整的?”雅茹问。

“和杜海鹏打架-----杜海鹏喝完酒耍酒疯在大街上打吴敏,华清正好碰上,俩人打一起了。杜海鹏划拉着个砖头子,砸了华清的后脑勺。”

“砸那严重?”

“赶上寸劲了------按理说人脑瓜骨最硬,不那么容易伤着-------你还记着泰山路交通岗那个交警老李不?总上咱俩干的那家饭店的那个,他就受过这样的伤,在床上像植物人似的躺了四十多天,后来醒了。”

“哦------”

老谭点上根烟,随着吐出的烟雾叹了口气,慢声道:“打啥架呢,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那个杜海鹏抓起来了,这是重伤害,起刑就得八年。”

雅茹惦记的是华清,杜海鹏对她来说无关紧要,问:“那华清得啥时候醒?”

“说不好。”老谭摇了摇头。

“你不回去看看?”

老谭想了想说:“暂时先不回去,过段时间再。家里有忠清、李爽,艳华他们没啥事,现在的情况就一个,听大夫的,该咋治咋治,别耽误了。”

说完看了眼雅茹的伤腿,意思是你这样我也不能走。

“我没事。”雅茹说:“能照顾自己。”

“是能照顾自己,主要是我不放心,再说我回去也帮不上忙,还跟着着急上火------”

“你可别上火。”

“说不上火假的,自己徒弟出事能不上火吗?大夫说能醒,可万一醒不了呢?成植物人咋整?那可是一家人业,孩子才刚上初中-------”老谭叨咕着。

“住院费就得不少。”雅茹是女人,想的是实际上的事。

雅茹的话提醒了老谭,他说:“那可不------杜海鹏家啥也没有,光棍一个人,叫他拿住院费根本没指望。先给华清媳妇转三万块钱救急。”

老谭说完拿起手机把钱给华清媳妇转了过去,顺便说了两句安慰话。华清媳妇很快回了信息,说谢谢师父,钱暂时不用,住院费艳华已经交了。

老谭叫华清媳妇把钱收着,说住院用钱的地方多,不够了再转。

最后华清媳妇把钱收了。

老谭和雅茹就着华清的事唠了一会儿,很自然的唠到了华清和吴敏的关系上,进而引申到了刘洋和秦海啸。

最后老谭感慨的说:“我一辈子总共收了四个徒弟,没一个叫人省心的。一开始只带李爽一个,小高玩地下六合彩把房子输了,偷跑去了俄罗斯。李爽把房子卖了替他还债,一个人带孩子守寡三年。

他俩还行,共患难又走到了一起,像一家人了。

华清看着老实,顶数他不省心,先是和图雅闹麻湖事,给我气的想开除他了,后来自己劝自己算了,心说话给他个机会,别一棒子打死。”

第538章 说说徒弟和师兄弟 老谭提起了华清和图雅的麻湖事,这事雅茹知道,那时候她在老店。

“其实你处理他俩的事儿时员工意见挺大,都说你有偏有向。”雅茹说。

“我知道,但没办法,他俩是我带出来的,总不能开除吧。”随后老谭像是解释的说:“厨房就像江湖,首重一条就是讲究义气。

我是师父,徒弟犯错我有责任,但当师父的不能真大义灭亲。”

“你就是太护犊子。”雅茹说。

“这点我承认,确实护。”老谭随后说:“但不护咋整?我师父就这么护我来着,有点随根儿。”

“整个集团都知道你护犊子,只不过你是老总没人敢说。”

老谭笑笑,接着往下说:“最后把图雅调到了呼市,华清算是老实点儿,家里也太平了。”然后“哼”了一声,说:“这刚稳当没两年又和吴敏扯上了。也怨我,开始的时候知道这事,也调查过,但听说他是冤枉的也就没在意。”

“也不能怨你,感情上的事谁能说得准。”雅茹说。

“话是这么说------但那时候我要是狠点儿敲打敲打也管事,兴许他俩就扯不上。”

雅茹说:“这事爹妈都管不了,别看你是师父也不一定管用。”

老谭叹了口气没吱声,对雅茹说的算是默认。

稍刻他说到了最小的徒弟刘洋,虽是满意却也担忧,主要是因为秦海啸。雅茹说像秦海啸那样的就不值得搭理,和杜海鹏没啥两样,纯是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

最后老谭对四个徒弟总结道:“李爽在管理上有发展,以后不次于周晓梅;小高不适合管理,炒菜是一顶一的;华清聪明,通过这件事他要是改去浮躁以后也有发展;刘洋------欲成大器还需凋琢。”

“其实周晓梅也应该算你徒弟。”雅茹说。

“她就算了,亲戚里道的。”

“那杨志军呢?”

“自己兄弟,不应该算。”

“你这些年带出来不少人,其实你就是不收,收的话徒弟不老少。”

老谭笑道:“徒弟多不是啥好事,虚名而已。再者说了,收那些徒弟能带过来呀?收人家带不了人家等于是误人子弟。

我师父一辈子只收了四个徒弟,我是最小的,我这辈子收四个足了。”

雅茹好奇地问:“你那三个师哥都在哪干呢?没听你叨咕过呢?”

老谭回道:“大师兄现在芬兰,自己开中餐厅;二师兄在钓鱼台国宾馆做东北菜主厨;三师兄新加坡呢,也开饺子馆。”

“都行呀。”雅茹羡慕的说。

老谭骄傲地说:“我们师兄弟四个个人发展的都行。”随后又略带遗憾的说:“我入门晚,入门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出道了,除了大师兄江涛外二师兄和三师兄都只见过一面,没在一起合作过。

二师兄是我师父邻居家孩子,从小就跟着师父,不爱说话,但炒菜好。那时候我师爷还活着呢,老爷子是咱们省的烹协主席,他给安排到国宾馆的。

三师兄和我老乡,先是在老家开饭店了,后来出国去了新加坡,现在定居了。”

“你大师兄呢,在芬兰定居了?”雅茹问。

“他------这我不确定,可能也是。他是随大使馆出去的,我师父安排的。安排完他安排的我,我的是非洲,我当时一听就翻了,非洲?死热不说还没咱们国内发展的好呢,那我能去?

我师父看我不去也就没说啥,我说他有偏有向,我最小还最吃亏。他说我傻,非洲待遇好,工资也高,不去有我后悔的。”

“你现在后悔没?”

“后悔倒没有,但得说我师父有眼光,看现在一带一路整的多好,咱们中国人在非洲吃香,能娶仨老婆。”老谭说完哈哈笑了。

“瞅你那点出息。”雅茹白了一眼道。

“这出息咋啦,所有男人的共同梦想。只可惜国家不允许,允许的话谁都娶。”

“能养活的了呀?”

“娶仨老婆还用养活?那得是仨老婆养活男的。一个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一个外出打工赚钱,一个专职伺候老公,知道不?”

“越说越没边没沿,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做饭去。”

雅茹站起来瘸着腿往外屋地走,老谭也起身跟着。到了外屋地雅茹切菜,老谭到院子里抱柴火。

太阳快到西山边了,四周的山涂上了灰蒙蒙的颜色,北山口刮过来的小北风虽还带着些许凛冽,但已是强弩之末。

老话讲得好——日没北风死。

也应了老子那句话——暴雨不终朝,飓风不终日。

冬日的黄昏没有绚烂,有的是带着悲凉的灰白。如果不是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炊烟缭绕了山村上空,和不时传来的鸡鸣狗吠响动了生气,要不然很容易叫人发灰。

但冬日里的美丽谷依然有着冬日的美。若是正午,太阳暖和,天上没有风丝儿,谷子里依然热闹,滑雪场依然喧嚣。

大人们忙着手里的活计,孩子们欢乐着村头巷尾。屋檐下成串的红辣椒和高粱穗子喜人眼目,村头结了冰的河面满是滑冰车和打冰嘎的。

大鹅拽着四方步绅士般的在院门口来回巡视,吃饱了的黄牛不用人喊,自己熘达着从田地里回到家门。肥的屁股熘圆的大黑猪懒洋洋的趴在窗户根儿下晒太阳,被咩咩叫小羊羔踩了也不吭声,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忠诚的大黄狗守卫着自家领地,但也和村里的伙伴们成群结队的耀武扬威,动不动疯跑一番,惊起一片觅食的家雀。

老谭抬头看天,像成手庄家把式那样望云判断天气——看来要下雪了。

他抱起一抱噼好的木头往屋走,到门口拿脚踢了踢门,雅茹从里面把门打开。

一股热气从门里飘出,随后一股寒气从外面进来。

“估计明天能下雪。”老谭说着走到灶火坑前把木头放下。

雅茹关了门,回身说:“天气预报说有雪。”

“不是有大骨头吗,炖个酸菜,加点冻豆腐。”老谭说。

“嗯,我把羊杂热上了。”

“好,你回屋吧,我整就行,你腿脚不利索,碍事儿。”

“碍啥事?正好锻炼锻炼。”

“想锻炼晚上的。”

雅茹给气笑了,拿手拍了一下老谭后背,说:“我怕你呀——”

第539章 雅茹和老谭的目前 不得不说老谭和雅茹在一起是和谐的,很自然,水到渠成。

雅茹善良贤惠,善解人意,拿过日子来说是把好手,谁娶到这样的媳妇算烧高香了。

和老谭本来是很好的一对,怎奈世事弄人,种种原因造成了劳燕分飞,有了各自不同的命运。

我们喜欢有情人终成卷属,愿意看美好的结局,只因为现实生活中总有着令人不如意的惋惜。

如果当初雅茹的父母不固执的要雅茹在家跟前儿找对象,如果当初的雅茹有自己的主见,不屈从于父母的安排,他俩也许早成一家人了。

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

那么现在俩人能成一家人吗?

说不准。

老谭虽然离婚了,成了自由人,但他的离婚和他的癌症一样,到现在还瞒着家里人和亲爱的儿子,不想叫他们知道。

一来是不想叫亲人们担心,跟着着急上火;二来他不知道癌症能不能好,虽然现在看着挺好,但癌细胞一天不从体内清除他就一天不能肯定。

说实话这两件事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啥大事,甚至是不在乎了,但他知道这两件事对母亲和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母亲知道了会担心死,紧跟着是着急上火,八十多岁的人了,万一出点啥事他得后悔死。

还有儿子,更不能叫他知道,原因简单得叫人在理解中不知道说啥是好。

说他做得对?但谁都知道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说他做得不对?但又该怎么做呢?难道跟儿子说爸爸得了癌症,跟妈妈离婚了?

儿子在这双重打击下能抗得住吗?他刚十五呀。

虽然这小子很自立,打小就懂事,但他还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打击,不像自己十三岁就开始支门过日子,有大人一样的承受力。

他不想叫儿子经历他所经历的,因为他还活着。

是呀,活着。

活着的美好往往是因为一种责任和期盼,而不是卷恋。这也是人们常说的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是为身边的亲人不悲伤、不惦记、不牵挂------

当然,对于生命本身来讲如果不是飞来横祸和突染重疾,按着自然规律寿终正寝的死亡是件正常的事。可话说回来不是还没到那时候吗。

自己毕竟年轻,满打满算才四十六岁,离寿终正寝远着呢。

怎么办?

没别的办法,必须坚强而乐观的活着,让癌细胞在身体里消除,像正常人一样的寿终正寝。这是对活着的渴望同时也是对亲人们最好的交代。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不告诉他们是对的,他们不知道就不会有愁云惨雾的情况发生,这样便看不到他们的担心,自己也能轻松的养病,会事半功倍。

至于离婚确实是缘份走到头了,没离婚的之前还背负着家庭的责任和对婚姻的承诺,等离了之后才明白那都是自欺欺人,换句话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当然,离婚对孩子来说是不负责任的伤害,为了把伤害降到最低点,所以才准备在儿子上大学之后再告诉他。

也就是说在儿子上大学之前不能叫他看出自己和他妈离婚了,还是一家人。

这就涉及到找不找女人的问题,严肃点说就是再婚,具体点说是如何对待和雅茹之间的关系。

这其中还有着现实问题——必须病全好了,是个健康人。病不好不能答应雅茹什么,这是原则。

那么我们的雅茹是咋想的呢?

她想的很简单。

她爱老谭,愿意和他在一起,虽然老谭身患癌症但她并不在乎。只是再婚对她来说目前还不可能——她在乎儿子的感受,虽然知道儿子也希望自己找个伴儿。

这件事她还没考虑好,想等儿子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再说,再或者是儿子成了家之后的。

在这之前她不想考虑,但现在和老谭在一起是心甘情愿的。她想只要俩人相互爱着,彼此的心中有对方,结不结婚无关紧要。都是经历过婚姻家庭的过来人,那张纸能胜过真感情?

现在老谭有病,她要做的是尽自己最大可能照顾他,给他妻子般的温柔体贴,这也是他最需要的。她从自己身上有体会,打从儿子一岁时起就过着守活寡般的日子,一晃儿二十年过去了,个中滋味不好受。

男人也一样。

男人和女人之间除了爱还有性,两者是相辅相成的,都是凡夫俗子,避免不了。

人的出轨不都是性这方面吗。

他理解老谭就和理解自己一样。无性婚姻造成了无性生活,渴求男人的抚慰却又被世俗所绊,女人又是因爱而性,不是自己可心的人不可能在一起,更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身体。

好在有儿子,这使自己有了安慰寄托,从而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没想到的是老谭会离婚,这和她没想到他会得癌症一样。但想到他得癌症也就知道他为啥离婚了——他会这么做,不这么做就不是老谭了。

既然老谭离婚了那和他在一起就没啥心理负担了,虽然还不想结婚,但两个人在一起比啥都好,这就是幸福。

真的下雪了。

是从第二天中午开始下的。一开始就是洋洋洒洒的大片雪花,很快天地间就变成了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山都模湖了。

老谭上午抱进屋不少木头,然后到大棚那买了青菜,到肉铺买了肉。买肉的时候赶上了新杀的牛,顺便割了三斤牛肉,连带着把牛肚也买了。

下雪天没啥事,准备到酒坊把周晓梅爸妈叫来涮牛肚火锅。到了后才知道晓梅老公曹家栋在换空调室外机时把腿摔了,需要在家养段时间,晓梅妈昨天就回了呼市,照顾女婿和三个孩子去了。

老谭心说话今年是咋地啦,先是雅茹出车祸,然后是华清被人砸脑袋,现在家栋又摔着了,下一个是谁?

别再有下个了,一九年马上过去,都消停点儿吧。

和晓梅爸顶着雪往回走,半道碰上去喊晓梅爸到家里吃饭的英子爸,老谭便来个截胡,把英子爸一道引来了。

到家后叫英子爸打电话把英子妈喊来,免得她一个人在家吃饭。

英子妈来的时候带了炖好的小笨鸡,三家五口人便围坐在一起热闹的吃起来。

在这里顺便说一下小英子,这孩子再有两年就大学毕业了,学的是商业管理,毕业后打算好了到北京王淑兰的店里上班。

王淑兰一个无意中的善举,让一个贫困山区的农家孩子的命运得到改变,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这都是积功德的好事。

在老百姓平凡普通的世界里,其实有着许多像王淑兰这样的好人,他们不求回报,认为做点事没啥,默默地为这个尘世诠释着善良与美好。

第540章 初现新冠 好人好报,坏人坏报,天看得见,这是有数的,要不然老天爷不开眼老百姓咋活?

一九年十二月末的一天,秦海啸像一条丧家犬似的从武汉回到了省城,回到了父母家,当然那也是他的家。

武汉的两位老板没有骗他,确实给了他高工资和高福利,也给租了房子,奈何他没有团队,孤零零的一个人打不了天下,同时对招来的人做不了培训,人家又不服他,最后只能是灰熘熘的走了。

这就是对自己能力估计不足的后果,当几天总厨不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了。

他之所以在阿巧他做的风生水起,因为那是已经打造好的团队,什么都现成的,只要在管理上不跑偏几乎不用咋管。可武汉不一样,什么都得从头做起,他脑袋里虽有阿巧的印记但要发挥出来很难,因为那毕竟不是他自己打造的,没经验。

他不敢回长沙,怕人笑话。

也不敢给刘洋打电话,知道打了也白搭,人家早把他拉黑了。

用句嘲讽的话说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作自受。

秦海啸从武汉不干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长沙,紧接着从长沙传到了省城、呼市、北京和苏州。可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更多的是不削一顾,似乎早预料到了他有今天。

省城的忠清知道后立时下了一道通知,凡是阿巧人都不许给他介绍工作。

忠清也是气的,要不然不能这样。弟弟华清被跳槽者杜海鹏砸了脑袋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像个植物人似的,能不上火吗?

这时候同样跳槽的秦海啸回省城,正触他的霉头上,不拿他出气才怪。拿杜海鹏拿不着,拘留所呢,马上进监狱。

一个人还没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在平台里待着,这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时间很快到了二零二零年,老谭和儿子在元月二号腊八节这天回到了老家,再有三天是母亲生日,他和儿子是回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母亲的大寿如往年般热闹,亲戚朋友、左邻右舍来了很多人。

老话: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后看子敬父。

人敬有的狗咬丑的。

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想当初老谭家穷时就有这些亲戚,但却无人问津家门。为了给五姐借五十元的上学费用老谭得跑上一天,走不下十家亲戚遭十家白眼才能借到,可见世态炎凉人情澹薄。

如今老谭行了,五姐行了,五个姐姐家都行了,亲戚也都是亲戚了。尤其母亲娘家门上的那些人,都知道有这个姑姑,或者是姑奶奶。

五姐是市教育界名人,说话有分量。这些亲戚家谁家没上学的孩子?尤其现在又特重视对孩子的教育,所以很多人是抱着巴结的心态来给老太太祝寿的。

还有,老太太的两个大外孙子现在是各自镇上烟站的管理人员,很多烤烟户为了在交烟的时候把自己的烟叶等级卖的高些,也都过来给老太太祝寿,以示心意。

另外,很多亲戚朋友家都有人在阿巧打工,其中包括村子里的很多人家跟三里五屯的,以及这些人的亲戚朋友们。

阿巧的好口碑在他们中相传,自家又有人在那上班挣钱,老太太过大寿自然要来。

说到归齐还是老太太名声好威望高,一辈子受苦受穷却是一道川的好名声,靠讨吃要饭把六个孩子拉扯大,那么穷还培养出了全村唯一的大学生,说起来就叫人竖大拇指赞叹。

给母亲过完生日老谭和儿子待到过小年才回到省城。

也许是先知先觉,当然其中有对当前形势的判断,老谭在刚进腊月的时候和艳华、张宇、燕子做了沟通,准备今年不预定年夜饭,按国家的法定假日走,春节期间放假七天,叫员工们回家过个好年。

做这个决定很不容易,餐饮人都知道春节期间是卖钱额最高的时候,放假不营业纯是傻瓜。

老谭给出的理由有三:

一,今年的整体销售情况非常好,多赚了很多,利润够了;

二,一直说以人为本把员工当家人看,过年了应该给员工放假回家过年,合情合理;

三,春节期前确实是卖钱额最高的时候,但卖钱额高不代表利润就高。每年春节期间原材料的价格都飞涨,差不多是平时的两倍,成本压力大增。

还有,只要营业就得给员工三倍工资,三十还得发红包,这笔钱算算不少,加上原材料涨价的高成本预定要是不多的话整不好都赔钱。

每年春节期间营业主要是怕给员工放假的话,等营业的时候员工有不回来的,现在最不好找的就是员工,很多店家装修都装修好了因为员工招不上来而迟迟不能开业已是正常现象。

还有就是怕春节期间放假的话流失客户,这是新开店所担心和顾忌的,等形成品牌的店几乎不用担心,只要开业就会有人,老顾客还回来。

综上所诉老谭决定春节期间放假,一是叫员工回家过个好年,要知道有的店长、厨师长都已经四、五年没在家过春节了,有点说不过去。

二来这也是个反营销策略,开春节期间给员工放假的先例,在餐饮圈里造影响,赚好口碑。要知道饭店只有在饭圈里有好口碑才能活得久,啥都是自己人捧自己人。

这个决定不可谓不大胆,好在艳华、张宇、燕子都是明白人,充分信任老谭,考虑过后都同意了。

当决定作为通知在集团下发之后,整个员工圈沸腾了。不单是员工,那些一直坚守在第一线的管理人员也都沸腾,有甚者直呼万岁!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正确决定,深得民心。

腊月二十七,当老谭在北京老中医那里拿了三个月的药后来到火车站准备回省城的时候,发现和来的时候情况不一样了——进站必须戴口罩。

老谭先买了一个口罩戴上,同时问卖口罩的咋回事,卖口罩的说武汉发现疫情了,新冠肺炎。

“新冠肺炎?咋地?和非典似的?”老谭问。

“这不知道,你问别人吧。”卖口罩的说完继续卖一个,不再搭理老谭。

老谭带着疑惑进了站,检完票上车,车厢里的乘客全部戴着口罩,马上进入到一种紧张的气氛中。

第541章 其实是虚伪 到省城出火车站时氛围也很紧张,出了站来到大街上,出租车都很少,根本没有往年过年时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

老谭心想看来是严重了。

好不容易打到台车回到家里,如释重负般的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找最新的新闻,可惜没找到。

他安静的想了一会儿,然后给艳华打了电话。

“听到啥消息没?好像有疫情了。”他说。

艳华一愣,随即问:“没听说呀,啥疫情?”

老谭一时又想不起啥疫情,说:“好像是啥肺炎------应该挺严重,我刚从北京回来,上车的时候必须戴口罩。”

“是吗?没听说。”

老谭合计了一下,说:“我马上下通知不营业到二十九了,就到明天中午,下午放假。”

“也行,通知明天不进货了。”艳华说。

十五分钟后,阿巧五大区所有店面都接到总部下发的通知,放假提前,只营业到明天中午。员工在错愕过后满是欢喜。能不高兴吗,过年了都归心似箭,能早回家一天是一天。

老谭的儿子跟林燕回林燕妈家过年去了,家里就老谭一人。一个人也得过年,该准备的都得准备。

第二天一早老谭早早的去了早市,把该买的都买了。到家后简单的吃了口早饭,休息一会儿,然后给刘哥和老邻居李哥打了电话,约俩人中午出来喝点儿。

应该把王明也叫上的,但王明去外地女儿家过年了。当然,要是算的话还缺小凤一个,小凤现在远在长沙幸福,只能是祝福了。

老谭本可以和雅茹在美丽谷过年,在他回老家给母亲祝寿时雅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和老谭同时启程回了阜新老家,也就在家陪父母过年了。

在这里说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华清在昏迷四十天后终于醒了,今天是醒来的第十天,身体机能恢复的七七八八,倒可以出院了。

老谭打算一会儿先去医院看徒弟,然后再去和老哥们儿喝酒。

不知我们是否还记得美丽谷的西院大哥,他目前仍在大青山修行调理,状况非常好。当然,所谓的好是相对的,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能征服癌症,何况还是晚期。

但是在大青山远离喧嚣尘世的修行环境里人能够静下心来调理身体,让自己复归于清灵状态,没任何思想包袱和杂念,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会出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能征服病魔,却能拓宽生命。

要过年了,大哥和嫂子已经定不下山,等过了年开春的时候回家看看,然后再来。现在的大哥很知足,要是按大夫说的他也许活不过这个春节,可是现在看不但能活过这个春节,再活一年都不成问题。

当我们简单的理解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的时候,想到的是家庭、亲人、孩子、责任和承担。而被疾病判了死刑而又坚强活着的人,对不是为自己而活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活着往往不是多活一天的苟且,而是对身边至亲至爱的人的安慰和希望,亦是对强大生命的尊重。

老谭来到医院,接华清出院的有忠清夫妇俩儿,华清的媳妇和孩子,张丽和艳华。

华清的身子还有些虚,毕竟在床上像植物人似的躺了四十天,不是十天八天能恢复的。

“师父来了。”华清对老谭说。

“你出院我能不来吗,怕以后没人抬我呀。”老谭打趣道。

“大过年的说啥呢?”张丽抢白老谭。

老谭哈哈笑,众人也跟着笑了。

忠清办完了出院手续,大伙儿便相跟着从病房出来准备回家。上车前张丽问老谭一会儿干啥去,要是没事去她家喝点儿。

老谭说已经约好了和老哥们喝酒,张丽一听来了兴致也要参加,于是老谭便上了她的车。

在车上老谭问老黄呢,张丽说老黄的一位老师傅今天出殡,去参加葬礼了。

老谭感叹的说:“还有两天过年了,这老人年没挺过去,家里人这个年咋过。”

张丽说:“人家是喜丧,老爷子九十二了,没病没灾的睡一觉走的,啥罪没遭,纯修来的福。”

老谭说:“越这样家里人越想,成天卧病在床的该不想了,有数的,久病床前无孝子。”

“也不绝对,还是孝顺的多。”

“那是------我妈常说,人老了有个好体格、没病没灾的就是给儿女的福。要是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长病,那儿女就有的受了------”

“对了,你家老太太今年多大岁数?”张丽问。

“八十六。”

“你家老太太身体就好,啥毛病没有,还不湖涂,说话杠杠的。”

“嗯,我妈身体行,比我都好。”

“你有福,老妈身体好,能接长不短的回去看看。还有五个姐姐,姐姐疼弟弟实心实意,你就乐去吧。”张丽很是羡慕的说。

老谭承认的点头,嗯了一声。

“我现在啥人都没了,就一个妹妹,过年也没处去,顶多是回去给爹妈上坟烧烧纸。”张丽说的有些凄楚。

老谭没说话,眼前浮现出了母亲。

一时间俩人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人呐到啥时候有个妈是幸福的,人不到时候感觉不到,等感觉到的时候已是中年,四十已过,蹉跎了半生岁月。

过了好一会儿张丽开口问:“老谭,你是不是离婚了?”

“嗯,离了。”老谭回道。

张丽笑了笑,笑容里满是释然,彷佛预料到的事情得到证实一样。

她很平静的说:“你说咱俩这命,先是我得癌症,把子宫切除了保住条命,然后是你------嗨,爱了半辈子也没走到一起,到最后还是你是你我是我。”

老谭咂了下嘴,说:“以前我不信命,现在信了。咱俩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夫妻命,只能当朋友。”

“你是觉着自己得癌症了才和林燕离婚的吧?”张丽问。

“嗯,还是你了解我。”

“离了也好------说句你不爱听的,其实早就该离。”张丽接着说:“这么讲不是说你早离了咱们在一起过,主要是不理解。到现在我也没整明白你那日子咋过的,说实话我看着都难受,一开始还心疼呢,后来也不心疼了。”

老谭咧了咧嘴。

张丽继续说:“老谭你哪样都好,就是在感情上不行,和你做人做事根本不符,不能快刀斩乱麻。

咋说呢,事业上的强者,感情上的懦夫。”

“我的失败就在于此。”老谭说完又纠正道:“或者说还称不上失败,只能称唯唯诺诺,心里想而不敢去做,在逃避中自诩端正,其实是虚伪,彻头彻尾的虚伪。”

第542章 酒有点苦 人怕剖析自己,剖析自己是件艰难痛苦的事儿。

名字是自己的,却总被别人叫着。

长得好不好看孤芳自赏没有,得大伙说好看才是好看。

我们总拿审视的眼神挑剔别人,评说别人的好好坏坏是非长短,却对自己一掠而过。

当有一天用看别人的眼光反过来看自己,对自己进行深度剖析时,这时候会发现自己还不如别人,有很多错,有的还罪大恶极。

人是需要反省的。列宁说过,当一个人开始进行反思的时候,他将进入一个伟大的起点。

老谭说自己虚伪,张丽没说啥,过了一会儿问老谭准备和雅茹怎么着,是像她似的不登记不领证的跟老黄在一起搭伙过呢,还是就这样两头抻着等过段时间的。

老谭把自己和雅茹的想法跟张丽说了,张丽听了后说:“我看你俩到最后也不能在一起,不是我嘴毒,这么说吧,等你病好了,儿子上了大学,那就得三年半。

那时雅茹儿子该成家立业了,她能等你到那时候呀?另外听她那话没再找的意思,想一个人过。

其实你也是,被不幸婚姻折磨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离了哪能那么快找,估计你现在都有阴影了。”

老谭笑笑说:“你快成心理医师了。”

年跟前儿吃饭只能找大饭店,小饭店几乎全关了,都回家过年了。

老谭定的是离赤山路店很近的东北大院,东北大院几乎是关东人家的翻版,只是面积小点儿。当初他家装修的时候找过老谭,想聘他为厨师长。那时老谭正在筹建赤山路店,没答应。

他家的生意很好,有超越关东人家的架势。

老谭和张丽进来时刘哥和李哥已经在包房等着了,俩人到了便开始上菜。

一共四个菜,分别是老式锅包肉、东北杀猪菜、蒸猪血和东北大拉皮。菜肴口味不错,很地道,菜量也很大,四个菜四个人根本吃不了。

酒是小烧,虽然没阿巧的醇厚,但也不错。

张丽和刘哥、李哥也是老朋友了,彼此没啥说道。

李哥对张丽说:“看着你家老黄了,他不去参加葬礼了吗,我也去了。我没去饭店吃饭,从火葬场回来就到这了。”

“哦,你咋去了?”张丽问,意思是李哥这岁数和故去的老爷子应该没啥关系。

“那是我同事他爸。”李哥说。

“噢,愿不当的,我还纳闷你咋去了呢。”张丽恍然。

每人面前一壶酒,各自满上。

老谭提了第一杯,四个人一同干了。

刘哥爱吃蒸猪血,老谭把蒸猪血放到他跟前儿。

刘哥说:“他家的蒸猪血好吃,比关东人家蒸的好。”

老谭说:“他家的上杂师傅就是关东人家的,蒸的能不好吗。”

张丽问:“你说的是张师傅?”

老谭点头,说:“给涨了一千块钱工资,还配了仨小弟,能不来吗?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数的。”

李哥把杀猪菜里的一块血肠夹到嘴里边吃边说:“现在关东人家干不过东北大院。菜水汤尿裤的一点滋味没有,并且还不打折,啤酒就是干啤澹爽,再不就是青岛纯生,老雪根本没有,想喝得自己出去买去,没人爱去。”

刘哥说:“还得我兄弟管理,我兄弟一走就不行了。”

张丽说:“那还说啥了,老谭是谁。”随后飘了一眼老谭狭狙的问:“是不?”

老谭自嘲的笑了笑,说:“我没那大能耐。”然后接着道:“关东人家走下坡路很正常,我离开的时候跟着走了一部分人,像忠清、华清哥俩,都是中流砥柱。

等你和李爽、周晓梅走的时候又跟着走了一部分人,也都是中流砥柱,高层和中流砥柱都走了还剩下啥了?

再加上徐老板抠门,有头脑但心胸狭小,太精于算计,算来算去把自己算计了,不滑坡才怪。”

“你说的这点对,主要是徐老板太精明,精明的有点过分。”张丽喝了口酒继续说:“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是第二次把你请回去;最错的一件事是在你病的时候不用你了。

他觉得行了,反正生意起来了,有你没你一样。正好你还吐血,能不能好不一定,就来了个趁你病要你命,阴损到家了。

他以为你走了不会带走啥人,你也还真没带谁。但你不带不代表人家不走。说一千道一万主要还是他做的事不讲究,叫人不敢跟着他干。

你走了之后先是我,接着是李爽,然后是忠清华清,紧跟着是一大批中层管理人员和员工,都走了。像当初二楼的那个领班,就是现在苏州中央厨房店的店长,当初宁肯到赤山路店当服务员也不在他家当领班,这就说明问题。”

老谭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咋说关东人家在三台子是老店,有底蕴,不是说不行就不行的。现在他家一天能卖七万左右,不赔钱,就是赚的少点儿。

另外周六、周日人家宴会不断,结婚包席的大部分去他家,还是可以的。”

李哥说:“他家现在结婚包席也没东北大院好,就占个地方大场地宽敞,婚礼大厅立整,灯光音响大屏幕砸人,要不然不行。”

刘哥说:“现在结婚都讲究排场,吃不吃的不重要,你看还有几个是奔着吃席去的?不像过去,人们肚子里没油水,赶上随礼使劲吃往死喝,一顿顶好几顿。

我记着我结婚是在家办的,那时候住平房,头好几天就开始准备。等正日子那天从十点开始坐席,都是一个人随礼全家吃,大人孩子齐上阵。

那时候就怕准备的少不够吃,总往上加菜。

嗨,那时候是真困难,随礼都是三块两块的,最大的礼十块。有的根本不拿钱,拿个暖壶、立镜、枕巾、脸盆、被面啥的------”

李哥接着刘哥的话茬说:“等我结婚的时候就好点了,随礼基本上都是五十,好不错的一百,二百的很少,那得是直近亲属,亲姐姐亲哥哥啥的。

但也是一人随礼全家吃,孩子大人齐上阵,挺怕菜少席面吃空了丢人。”

老谭也想说说自己结婚时的席面,有张丽在场便没开口,但结婚时的场景却在眼前浮现了。

都说结婚那天的顺当与否和发生的事决定两口子是否能过一辈子。老谭结婚那天林燕不知因为什么生气把窗户上的大红喜字给扯了,他当时不知道,是后来林燕一次说漏嘴才知道的。

他想,和林燕离婚也许早就注定了,可能就在结婚那天。

老谭从老家结完婚回到省城请客的那天张丽没去,她是三天后来的。那天她喝醉了,老谭送她回家时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老谭,我疼,我这疼——”

“哎!想啥呢?喝酒呀。”

张丽把老谭从失神的状态里叫出来,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和三人一一碰过,然后一饮而尽。

酒有点苦。

第543章 过年 张丽、艳华、李爽、英子都邀请老谭去自己家过年,老谭都没去。

大过年的,都是一家人团圆,一个外人去算咋回事?老谭是这么想的。于是便一个人过的年三十。

他给自己做了四个菜,煮了饺子温了酒,边吃边饮边看电视,说不上惬意却也可以。

但毕竟是过年,日子不同。尤其还是一个人,难免要想起很多事。

酒至微醺时一些过去过年的场景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

那是他第一年出来打工回家过年时的情景,那天是腊月二十八,天下小雪。他先是坐火车,然后是汽车,在天完全黑下掌灯时分回到了家里。

进屋时母亲在炕头坐着,老谭叫了声妈后禁不住鼻根儿一酸,眼泪便在眼圈里打了转儿。一年没见着妈了,想呀。

母亲见是老儿子回来了,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慈祥欢喜的笑容。

母亲说:“省思着你今天该回来了,这都二十八了------这是坐黑天车回来的?”

“嗯。”老谭说:“早上从省城上的火车,下午两点半到的北票,然后坐的四点二十的班车。”

“坐一天车饿了吧,我擀的面条,在外屋地面板子上还没煮呢,我给你煮去。”

母亲下地穿鞋要去煮面条,老谭拦着没让,自己去了外屋地。

面板子在靠北墙的咸菜缸上,上面是擀好的面条。酸菜缸上的菜板子上是剁好的打卤酸菜和豆腐丁,还有切好的葱花。

锅里的水热着,灶膛里的木头通红。

看着面条和锅里已经不知开过几次锅的水,老谭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母亲是在等他回来,虽然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回来,但得等,得准备,得把面条提前擀好------

哦,母亲,妈。

想到这老谭已是两眼噙满泪水,手端酒杯迟迟的送不到嘴边,最后不得不把酒杯放下,点上根烟来平静一下激动的情绪,顺便揩去脸上的泪水。

人呀,不是岁数大了不想家,是不敢回家。

那是出来打工的第四个春节,由于酒店营业老谭没有回家。那个春节是和艳华一起过的,艳华在老板开的小饭店当服务员,也没回家过年。

说起艳华就得说说雅茹和林燕,她们仨和老谭的相识都是在泰山路的玫瑰酒店。最先的是雅茹,之后是林燕,然后是艳华。

在第一部里我们知道雅茹是老谭的初恋,奈何种种原因俩人只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苦涩恋歌,令人吹嘘。

之后林燕来了,相同的命运相同的出身使俩人走到一起,几乎没有什么恋爱。但爱情依然受阻,林燕妈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老谭在心灰意冷下决定不回家过年,在酒店坚守岗位。

那时候的艳华和老谭是同事加朋友的关系。她喜欢老谭,但想到自己的经历和老谭与林燕的关系就打住了,当知道老谭因爱情受阻不回家过年时便决定自己也不回家在酒店陪老谭。

老谭清楚地记得那个年三十的情景。

艳华喝了酒,闪着红扑扑的脸蛋跟他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正月里陪他一起回家。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但老谭因心里想着林燕而婉言谢绝了。

为啥谢绝,因为和林燕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在没彻底绝望之前还有着最后的幻想。

那时他也知道艳华比林燕优秀,纯贤妻良母型的,娶到家绝对错不了。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不能见到一个心动的就和人家谈恋爱吧,哪成啥了?

想到这的时候他禁不住骂了自己一句,心说话还是那时候年轻,比较纯洁,要是搁现在早就不那么想了,不当场拿下才怪呢。

这也就说说,心理活动而已,真要是那样还是不敢动——年轻时都不敢现在就敢了?鬼才相信。

但这段回忆无疑是值得高兴的,冲澹了刚才的那种伤心。

老谭喝了口酒,吃了个饺子,思绪还在继续下去。

他想到了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

按农村的礼节讲结婚的第一个年新媳妇必须在婆家过,然后正月初二回娘家。但那个年林燕没跟老谭回老家,而是回了娘家。

当老谭在怎么说也没用的情况下,看着林燕大包小裹的上了回娘家的客车后,他当时想到的第一件事是过完年就离婚,说啥也不跟这个女人过了;想到的第二件事是自己一个人回家过年该怎么跟母亲说,母亲见儿媳妇没回来该咋想------

其实那时候离婚就好了。

他自言自语。

但那时候能离婚吗?不能,因为林燕已经有了身孕。

哎,看来啥都是命中注定的,人呀,争不过命。

老谭把杯里的酒喝下后又到满一杯。

第544章 居家隔离 老谭想起了张丽陪着过的那个年,也就是几年前的那个。

大年初一那天他支扩犯了,大口大口的吐血,把张丽吓坏了,赶紧引着他去诊所打吊瓶。在诊所张丽陪着他照顾他,犹如妻子。

张丽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但对不起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退一步说,如果老谭是那样见一个爱一个的人,那么艳华应该先林燕成他媳妇,轮不到张丽。

在感情的问题上老谭做的永远没他的工作好,说实话他愿意去爱也渴望被爱,但骨子里被从小接受的传统教育束缚着,还有来自家庭的因素——别看母亲是个农村老太太,但她不允许自己的子女有离婚的,那会被人讲究。

当然,客观因素不能决定主观想法,但绝对是有影响的。所以老谭才到得了癌症后提出离婚,要是不得癌症估计还不能离。

这也是他这个人的悲哀,性格使然为人处世的方式使然。

怎么说呢,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们都希望小说中的主角是高大尚那种的,并且结局完美。这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现实生活不够完美,总有着缺憾和不尽人意,就希望在小说中寻找到希望。

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不好摆脱。

老谭已不是年轻人,四十六了,激情燃烧的岁月已过,留下的只是平澹和认真的琐碎。

好在我们的张丽找到了人生归宿,老黄对她是百般呵护疼爱有加,这也行了。

人这一辈子还求啥呢?求得不就是在吃喝不愁的情况下,和自己爱的同时也爱自己的人白头偕老相守一生吗。

这就是幸福。

张丽,这杯酒敬你,祝你和老黄天天快乐,身体健康,白头偕老!

老谭把酒干了,再次倒满。

他想到了去年过年。

去年的年是在美丽谷王淑兰陪着过的。

说实话他感激王淑兰,在他最需要陪伴与照顾的时候是这个女人在身边默默地做着这一切,这叫他感动。

俗话说有病人心娇,养病时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骂人、摔东西。这些病人常见的行为老谭都有过,王淑兰也都毫无怨言的承受了。

老谭现在回想起来禁不住有着自责,嘴里叨咕着对不起。

王淑兰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在美丽谷的那段日子里她既是姐姐又是妻子,对老谭绝对是温柔以待悉心照料。有时还要充当起母亲的角色,对他呵护保卫。

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这个精致的女人就变成了农家院里的小媳妇,给他铺好被褥暖好被窝,然后像哄孩子似的把他搂进怀里,用滚热而丰满的身子给他女性的温柔和性的体贴。

如果说是老谭把王淑兰从人生的迷惘中引导出来,从而走上了幸福女人的道路,那么绝对是王淑兰慰藉了悲观时的老谭,让他像个爷们儿似的重生。

这应该是因果吧。所以说人这辈子得多做好事,给自己积攒福报。

一斤酒喝下去了,老谭感觉有点迷湖。心说话这酒总不喝真不行,搁以前一斤酒算啥?刚因开酒道,才开始喝而已。现在是不行了,迷湖了。

呵呵,好,迷湖了不喝,喝茶。

他起身泡了壶茶,原本不打算捡桌子了,但坐在沙发上看着饭桌觉着别扭,于是把桌子捡了,碗快刷洗干净放好,把屋地擦一遍才觉着舒服些。

这纯是强迫症犯了。

他叨咕了一句,随后坐进沙发开始慢慢喝茶。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大年初一。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已灰蒙蒙的发亮,他又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五点四十。

他像往常一样穿好衣服下楼。

小区静悄悄的没有人出来,显然是昨夜看春晚、打麻将耽误了睡觉,此时正睡梦周公呢。刚从热屋子出来有点冷,老谭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戴上,顺便把手套从兜里掏出来戴好,往小区门口走去。

门口的保安看了老谭一眼,睡眼惺忪。

“过年好!”老谭给他拜年。

保安稍愣,随即想到今儿大年初一了,于是睡眼大睁,回拜:“过年好!”

老谭来到街上,街上一个人没有,马路上也没有车,空空旷旷的格外冷清,不像过年似的。

老谭走到街角左拐继续前行,前面不远处是小公园。

这面街上也没有人,车也没有,依然冷清。直到老谭来到小公园门口时才见到两个胳膊上带红袖标的,走近一看认识,社区的。

“回去吧,小公园封了,别进去锻炼了。”其中一个和老谭熟悉的男的说。

“封了?为啥?”老谭一愣,纳闷的问。

“没看电视呀?有疫情了,全都封。赶紧回家,别出来添乱,居家隔离去。”

“噢——”

老谭一拧屁股掉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叨咕:“愿不当大街上没人呢。”

等他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保安给拦住了,拦他的不是刚才拜年的那个保安,不知道他是刚出去的,所以不叫他进。

老谭有些无语,站在门口望家兴叹。好在刚才拜年的那个保安很快回来了,这才得以通行。

“刚接到社区通知,不允许随便出入了,全部居家隔离。”保安说。

“这严重?”老谭问。

“那可不,武汉都封城了。”

“噢——”

第545章 谈论形势 老谭下楼买菜。

省城的饭店没营业但菜市场开着,家里的冰柜差不多吃空了,需要补充补充。

林燕回来后没在家站,直接去了公司,连发了十加长箱冷链车蔬菜运往武汉,她也跟着去了,估计一个星期后回来,回来后还得集中隔离,能回家得二十多天以后。

儿子没跟着回来,在农村姥姥家呢,要比待在省城安全。

菜市场的菜很全,价格也不贵,买菜的和卖菜的都带着口罩,进来的时候需要测体温。

“现在就你们这人多。”老谭跟卖菜的打招呼。

“我们是冒死前进,为人民解决吃饭问题。”卖菜的倒挺幽默。

“也赚钱呀。”

“嘿嘿,不瞒你说是看着赚钱,其实和平时没啥两样,主要是进价贵,咱又不敢加价,凑合卖吧,卖点钱好买口罩。”

卖菜的说出了老百姓的心声。

现在是啥都不缺就缺口罩。

老谭买完菜上楼,突然想起了英子,心想英子家可能也缺菜了,应该买点送过去。于是把菜放到家里之后又折转身下楼来到菜市场,连肉带菜买了两大袋子去了英子家。

英子家的小区保安见老谭拎着两大袋子菜也没仔细盘查,测了体温就叫进去了。

到英子家门口敲门,开门的是若曦,小丫头已经赶上她妈高了,身子也扯开了条,出落的亭亭玉立。

“大大好!”小丫头先是向老谭问好,然后喊:“妈,谭大大来了。”

英子和朱德宝从厅里走出,一家三口热情的把老谭迎进屋里。看来英子和朱德宝过得不错,俩人脸上都洋溢着那种生活和美快乐幸福的表情。

“哥,家恒呢?没跟着来?”英子问。

“没在家,在他姥姥家呢,在那过的年。”老谭说。

“噢,那上网课咋整?”英子问。

“在那也能上,一样。”

“我嫂子呢?”

“跟车去武汉了,送蔬菜。”

“啊——”英子诧异的叫了一声,随后赶紧问:“那回来得隔离吧?”

“嗯,得隔离。”老谭说。

“她们公司咋不派个男的去呢?”

“你嫂子是自愿的,也有男的去。”

“噢——”

说话的时候又有人敲门,来的是艳华老邓两口子,也是给英子家送菜来的。于是英子开始张罗着做饭做菜,留老谭和艳华两口子吃了中午饭。

吃饭时唠的话题自然离不开疫情,大伙儿心情都比较沉重,都盼着疫情早点结束好让生活恢复正常。

老谭说:“这回餐饮业损失惨重,等疫情结束得有很多家干不下去,全得出租出兑。”

艳华说:“依仗去年听你的没扩张,要不然咱家也够呛。年初一去年新开了四家店,少说投进去三百万,本都回不来。”

“啥都是盛极必衰------这是赶上疫情了,即使没疫情今年的饺子市场也不好做。开饺子馆的太多,供大于求,已经造成了恶性竞争,等那些底蕴差的自然被淘汰。”老谭说。

英子说:“去年年初一从咱家挖走不少人,现在那些人都后悔了,尤其听说咱家放假还给开生活费。”

朱德宝说:“后悔也没用,走的时候想啥了,不都奔着人家给的高工资去的吗。”

英子说:“我带的那两个小姑娘走的时候说在咱家涨工资慢,啥都得看分数,分数到了就涨,分数不到只能是干着急,不像人家年初一去了就给到位。

现在倒好,在家干待着上不了班,一分钱没有不说,听说等解封之后那些店还不一定全开,赶上她俩干的店不开的话就等于彻底下岗。”

老谭说:“年初一现在是十四家店,我估张向东得兑出去七到八家,要不然他资金链就得断。”

老邓说:“主要是能兑出去行,兑不出去呢?一家店保守估计五十万,他损失不起。另外还有租金呢,你可以不营业,但租人家房子得给钱吧,不给钱人家也不能让你干。”

老谭说:“这就是盲目扩张的结果,对前景没有理性预判。”

艳华说:“咱家整整发展了十年,到去年五月份才全部收回成本,要不然去年也不能赚那些钱。现在是等于白得四十家店,即使不干了全出手也都是纯利润,这一点他年初一做不到。”

老谭说:“张向东就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又过于自负,跌跟头是难免的,我要是他那个岁数估计也那样。”

艳华说:“你不能,你的稳重劲儿大伙都知道。我昨天跟燕子通电话还说呢,你就是阿巧的定海神针,有你大伙啥都不怕。

拿过年放假这件事来说,一下子省了小四百万。这要是不放假得进货吧,咱家哪年春节期间备货一家店不得十来万,四十家就是小四百万。

要是营业的话那小四百万的货全都得压着,一分钱卖不出去,另外还得给员工开工资吧,还得养着吧,一日三餐不是钱呀,一千八百口人呢。

所以说老谭你就是咱家的福星,有你啥都有了。”

老谭笑,说:“所以你就拿省下来的四百万给员工发生活费了。”

“开始没那么想,等发完了和北京的王姐通电话时她给算的这笔账,要不然我没合计。”艳华说。

“她挺会算。”老谭肯定地说。

“王姐现在和你一样成世外高人了。她说人要懂得舍得,不懂舍得难得福报。既然这小四百万是老谭给省出来的,那么这些钱就不是自己的,必须给出去,不给出去早晚得没,兴许损失更大。

给员工发生活费是正确的,阿巧走到今天靠的全是大家的共同努力和不离不弃,阿巧最值钱的不是产品技术,也不是那些好喝的养生酒,而是这些忠诚员工,他们才是阿巧的最大财富。”

“说得好!”老谭带头鼓起了掌。

“还有件事跟你说一下。”艳华接着道:“晓梅昨天打电话说武汉的那两个老板要把他们去年新装修的店低价转给咱们,相片、视频和相关的资料都发过来了,我看了确实挺合适。”

“不要。”老谭直接说:“以后啥情况谁也说不准,今年的计划还是不扩张死守阵地,把阵地守住了就是赢,别的啥也不想。”

老邓说:“我赞成老谭的意见,形式不明朗不扩张是对的。”

艳华说:“我也这想的,只不过看了照片跟视频心痒痒,几乎是白来的店。”

“嗨,哪有白来的,就是一分钱不花呢想营业就得投入,都是钱。另外还是五大区之外的,干的话得重新开辟市场,犯不上。何况那还是疫情最严重的城市,不适合投资。”老谭说。

第546章 解封后 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中国人,也没有什么困难能把中国人打倒。

这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民族,在困难面前总是越挫越勇,能够让世界看到什么是众志成城,什么是万众一心。

雄伟的万里长城如条巨龙盘绕在世界东方,在月球上都能看见。

中国人心中还有一座万里长城,平时看不见,每当困难来临时便开始显现,那是十四亿中国人用血肉铸成的,坚强不催。

当一夜春风吹绿了大江两岸,红的、粉的、白的、紫的------五颜六色的花朵开上枝头时,我们中华大地如一块坚冰被打碎,扫去了压在人们头上的阴霾——我们解封了。

各行各业开始复工复产,沉寂许久的街道上飘来了饭菜香味,彷佛烟火重回人间。

阿巧因为在春节前便放了假,没有做春节期间的营业准备,所以损失不大。加上疫情期间给员工发了生活费,没叫员工过分担忧,所以解封后员工全回来了,只做了三天的准备工作便开始开门营业。

一切都有序的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不一样的是人们更加珍惜所拥有的这份工作,愈加努力。

这几天周晓梅很忙,刚把呼市的工作安排好便来了省城。到省城后马上召开管理层会议,把后疫情工作做了详细安排,然后又分别和各个店的房东会面商谈房租的事,尽量把疫情期间的损失降到最低点。

房东们也都通情达理,不同程度的做出了让步,减免了部分租金。他们不想失去这样的好租户,也是为长远打算。

省城的工作安排好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北京,老谭正好去北京复诊开药,俩人便一同启程。

在飞机上周晓梅有些遗憾的对老谭说:“把我妈带上好了,她总说肾不好,想叫老中医给瞧瞧。”

“把北京的事整完了你回去把她接来。”老谭说。

“北京完了我还得去长沙。”

“长沙我去吧,你先带你妈看病。”老谭说:“病这玩意儿耽误不得,没事最好,有事好赶紧治。”

周晓梅想了想说:“也行,那辛苦你了小叔。”

“嗨,这有啥辛苦的。”

“你现在感觉咋样小叔?”

“挺好,一切正常,啥事没有。”

“我感觉你应该没事了。”

“我觉着也是。”

随后俩人聊了会儿家常。周晓梅家的大儿子小军已经读高一了,孩子学习好且懂事,在家顶个大人,能够照顾弟弟小龙和妹妹小影。小龙、小影也都上了小学,读三年级。

小龙调皮淘气总惹祸,曹家栋没少被老师叫家长。小影打上了学变得文静乖巧,学习也好,有跳舞天赋。周晓梅给她报了舞蹈班,有时会代表学校参加教委举办的舞蹈比赛,拿过第一名。

周晓梅跟曹家栋恩爱有加,虽然周晓梅总跑外,两个人聚少离多,但不耽误感情,曹家栋是很好的贤内助,把周晓梅宠的像公主。

等老谭的家事就不用说了,周晓梅都知道。因为她和王淑兰好的原因,所以一直希望老谭能和王淑兰成一家人。只可惜王淑兰不想再找,此事也就作罢这样了。

谁和谁成一家人是上天注定的,强求没用。虽然说有情人终成卷属,但成一家人的却未必是有情人,只是缘份而已。

下飞机后老谭直接去了老中医那,周晓梅去了店里。分手时周晓梅叫老谭复诊完去店里,晚上把王淑兰喊上一起吃个饭。老谭想了想答应了——周晓梅不可能不告诉王淑兰他来了北京,不见个面不好。

老谭恢复的挺好,病症在逐渐减轻,按老中医的推断保持住这个状态再有一年癌细胞就能消失,从此是个健康人了。

听老中医这么说老谭当然高兴,当时就觉着身子一轻,好像卸掉一块大石头似的。

老中医又重新调整了几味药,主要以调和肝脾为主,辅助恢复胃动力,把胃内部环境一点点的改善到无病状态,彻底把癌细胞的生存环境挤掉消除。

要说这中医确实厉害,它从根上治病,先不管上面的树枝树叶。起初效果不明显,等治到一定程度效果就来了——说白了树根都治好了树枝树叶还不跟着好。

打个比方:把那些用草根树根熬成的中药比喻成是改善树根生长所需的养分,那么树根吸收后变好了便开始把养分往树干上输送,树干变好了之后再输送到树枝上,树枝好了,焕发生机后自然把这些养分往树叶上送,树叶自然会由灰变绿,欣欣向荣起来。

这时候病也就好了。

老谭现在处于树干开始好的状态,剩下的就是树枝树叶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因素——乐观心态。

把药物比喻成改善树木生长的养分,或者是农作物的化肥,那么心态就是它们生长的空间,犹如阳光空气。如果心态是灰的,消极的,那么吃什么药也白费,因为消极所带来的灰暗空间癌细胞喜欢,是它生长的环境,而正常的好细胞往往被杀死。

所以说有病人一定要有个积极乐观的心态,让生命中的太阳发光发热,让身体这个小宇宙永远充满正能量,不给癌细胞生存的空间。

癌症不可怕,也不一定死人,就看用什么心态对待了。

疾病像弹黄,你弱它就强。要想身不死,心志得顽强。

话说回来人生就这样,不过三杯酒一杯茶,喝对了坦坦荡荡笑对万丈红尘,信马由缰中挥手浮云,安然卧榻里儿女情长,亦不白活一回。

老谭心情愉快的出了老中医诊所,此时已是太阳西斜余晖洒落的傍晚时分,他刚要抬手打车便有一台黑色轿车驶到身前停下。

副驾驶的车窗缓缓下滑,露出了周晓梅的笑脸。

“上车小叔。”周晓梅喊。

老谭上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王淑兰回头说:“怎么地,来了连声招呼也不打,忘了我这个姐姐了?”

“哪能呢,和晓梅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老谭自知理亏,话说的讪讪。

“咯咯------你呀,总有说的,我看你是怕我,不想见我。”王淑兰说。

“不能——”

“不能就好,走,上我家吃饺子去,饭菜都打包好了。”

王淑兰说完脚踩油门,黑色轿车向她家的方向驶去。

第547章 小酌几杯夜话长 本来周晓梅想请王淑兰和老谭去全聚德吃烤鸭的,王淑兰说出去吃不安全,别看现在解封了,仍有风险,万一凑巧中奖了咋整。

不得不防,安全第一。

何况在家吃可以放开量喝酒,不用担心回不了家。

饭桌上老谭先说了自己的身体情况,王淑兰和周晓梅听了都替他高兴,分别敬了酒。

心情好吃饭喝酒都香,尤其和知心好友。

要说老谭命也够好的,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是女人,并且都是美女,虽然岁数比他大,但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说实话没有不好色的男人,老谭也不例外。

好色分两种,一种是欣赏型的,远观而不近玩;一种是纯色,看到漂亮女的就想上床,风流加流氓型的。

俗话讲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的,老谭和王淑兰就是这样。虽然开始只是互相欣赏有着距离,但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太多,也就有了肌肤之亲。

严格讲老谭是出轨行为,在感情上对不起林燕,虽然和林燕过着的是无性婚姻,但有错在先的是他。

当然现在不算——他离婚了。

三个人都是好酒量,相比较周晓梅最厉害,几乎没见她喝多过,像抖音上常说的那样——一直喝。

老谭次之,加上有病不敢多喝,但半斤八两对他来说还是没问题的。

王淑兰相对弱点儿,但对女的来讲她也算能喝的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三个人脸上都有了酒精考验的红晕,话题也多了起来。

“我就纳闷了,你说你俩在一起多好,可偏就不在一起。”周晓梅惋惜的说。

老谭和王淑兰相视一笑,用眼神无声的交流一下,那意思这样挺好,你周晓梅不懂。

“看,你俩还笑,我说真的呢。”周晓梅接着说。

“俩人好就非得在一起呀?”王淑兰笑着问。

“那可不。”周晓梅回道。

“不一定。”王淑兰说:“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有很多种。领证结婚的叫夫妻,同住一个屋檐却总是同床异梦。要不然咋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背着爱人搞暧昧的叫婚外恋,虽不住同一个屋檐却总在一个床上,用你们东北话讲叫处铁子,用过去话讲叫搞破鞋,抓住得游街的。

现在倒成了私底下公认的正常现象,上哪说理去?但记着婚外情永远是一把双刃剑,偷偷摸摸的到啥时候都不行。这错误我犯过,没少吃亏。”

说到这她点上根女士烟,吸了一口后继续说:“但真有俩人好却不在一起的,女的恨相逢未在待嫁时,男的恨相逢未在待娶时。

都是真情真意,爱的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天各一方全是思念,海角天涯满腹相思,一颗心有着深爱人的牵挂,一段情有着苦咖啡的回味,你能说人家不是爱情吗?只不过没在一起而已。”

“我怎么发现你说的是你和我小叔你俩呢。”周晓梅玩味的说。

“咯咯------”王淑兰肆意的出声笑,说:“我和你小叔还没到那个份上,毕竟相见时晚,没纯纯的感情基础。

我们俩算姐弟,也算是红颜知己,流行话讲是生命中的一段情,好自珍惜便好。我说的对吧?老谭。”

老谭没吱声,微笑着端起酒杯喝酒。

“不说话就算承认了。”王淑兰也不在意,接着说:“我倒是希望你还和刚得病时那样,老实的像个孩子,真那样我宁肯伺候你。

哼!病好了就不是你,又开始四处乱跑,想抓个人影都抓不着。我都这大岁数了,犯不上跟着你抓心挠肝的,还想多活几年呢。”

“你心里还是有我小叔。”周晓梅说。

“那肯定的,这我承认。”王淑兰看着老谭说:“咋说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心甘情愿伺候的男人,能没有吗?

但有归有,不能因为有就在一起,要是那样我心里还有许文强呢,年轻的时候床头贴的都是他的画报,我倒想和他在一起,可能吗?

其实这样挺好,心里有个想的,还能时不时的见一面,不挺好吗?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事带带孙女跳跳广场舞,再不就和几个老姐妹出去旅旅游,逛逛祖国的大好河山,挺充实的。

唯一感到孤独的时候是小孙女回家去住,晚上身边没个人陪着空落落的------但这些年一个人惯了,真要有个人还不习惯,不像三、四十岁的时候那样了,总想男人。”

“我就不信你现在不想男人,你刚多大,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周晓梅半开玩笑的说。

王淑兰没马上回答,端起酒杯示意喝酒。老谭和周晓梅把酒杯举起,三个人碰了下杯把杯中酒干了。

“想是想,但不强烈,一会儿就过去了。”王淑兰说:“到我这个年纪就开始挑挑捡捡了,不对心思的不愿意搭理。再说我现在啥也不缺,再蹦跶二十来年一点问题没有,找男人干啥?给自己找累呀?”

“你是活明白了。”老谭说。

“也不算太明白,就这样活吧。”王淑兰接过老谭的递过来的烟点上,接着说:“我现在看金刚经和道德经呢,佛道同修,心境开阔不少,很多事不纠结了。”

“金刚经讲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和老子讲的清净无为是一个道理。一个是堪破世相,掀开一叶障目,叫人离苦得乐;一个是直接授法,教人修行之道,好好做人。”老谭说。

“全都在悟,”王淑兰说:“应了那句老话,不经知不长知,人不到一定年龄看不懂这些,只有经历才能琢磨。

我也是闲着没事看看,挺多东西也弄不懂,但看了就比不看强,至少学会大度了,不纠结了。

人到五十知天命,还真是这回事。五十岁之前的不惑而惑是自做聪明,五十岁之后聪明没了,觉着那都是小孩玩的。倒有了啥都看透的感觉,开始傻乎乎了。”

“那不叫傻,叫大智若愚。”老谭说。

“愚不愚的不知道,就是觉着和我小孙女差不多,多了几分童趣。”

“你这是悟道了。”

“呵呵呵呵,还修佛呢?”王淑兰妩媚的白了老谭一眼,说:“人家那些农村老太太不知道金刚经也不懂道德经,甚至连字都不识,但对人生的感悟比咱们都深。

我去云南旅游时到了一个大山里的村子,那里的阿婆都在家供佛,初一十五的烧香磕头。我问她们信佛呀她们说信,然后我问那烧香磕头佛能保佑吗?

你猜她们咋说的?”

“咋说的?”老谭和周晓梅同时问。

第548章 活人脸面 王淑兰说:“人家说保佑不保佑是佛的事,但烧香磕头是必须的。紧跟着人家说要真是保佑的话也保佑不过来的,佛多忙呀,好人烧香保佑,要是坏人烧香呢?也保佑?

就是求个心安,叫自己多做好事。

其中一个阿婆说的最实在,她说她活了九十七年,早成她们家的活菩萨了。那佛就是个牌牌,立在那叫人磕头,在哪待着都不知道。只要她没病没灾的就是儿女的福,上香磕头也就是叨咕叨咕风调雨顺一家人健康平安。”

“你去的是不是长寿村?”周晓梅问。

“不是,长寿村在广西呢,不在云南。但那的人也长寿,岁数小的阿婆都在八十以上。

看她们的生活你就知道啥是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了。住土楼,屋里就几件简单的家具,外加一张床。那大岁数了还自己上山捡柴火,腿脚都挺利索,身上啥毛病没有。

人家那才是养生呢,吃的事自己家地里产的五谷杂粮绿色蔬菜,喝的是哗哗流的山泉水。再热的天人家也不热,吹的是顺山而下的山风空调。

做饭院子里支口锅就行,简单调料天然食材,做出来的都是原汁原味返璞归真,吃了不带得高血压糖尿病的。

几乎所有的阿公阿婆都喝酒,看人家喝酒是享受。这杯你给我倒,下杯我给你倒,不说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咋形容呢------俩字——幸福!”

王淑兰的描述叫老谭眼前有了画面,很温馨,这叫他想起了待在老家的母亲。画面很快又变成大青山的清修之地,让他又想起了美丽谷的西院大哥、宝利图和老喇嘛------

他觉着自己有时间应该去一趟大青山。

再好的酒也有喝完的时候。

吃过饭三个人一同把桌子捡了之后坐在沙发上喝了会儿茶,然后便各自回屋准备休息了。

周晓梅的房间里,王淑兰她俩并排倚在床头,一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看样还要唠一会儿。

“我明天上午给管理层开会,你参加不?”周晓梅问。

“参加,但不发表意见,旁听。”王淑兰说。

“你现在真是甩手掌柜的了。”

“无官一身轻知道不,吃闲粮不管闲事,轻松自在。”

“也行------下午和房东谈租金的时候你得在。”

“那肯定的,你不谈我也要谈呢。”王淑兰说:“别看现在营业了,但要恢复到正常状态还得得些日子。老百姓现在心里怕,不愿意到饭店吃饭,等这股劲儿缓过来估计至少得四个月,这期间不赔钱就不错了。”

“我觉着咱家用不了那长时间,三个月撑死了。”周晓梅说,随后道:“呼市和省城挺多饺子馆都黄了,没黄的营业的也少,估计北京也是这样,这对咱家来说是个机会。”

王淑兰说:“那倒是------主要咱家过年没营业,这就少损失不少。另外员工全回来了,不像别人家那样缺人,恢复到正常也快。”

“就是不知道这疫情啥时彻底结束。”

“我估计和非典差不多------”

“但愿吧------哎——对了王姐,你还记着河南郑州明珠饺子楼的那个张老板不?”周晓梅突然问。

王淑兰想了一下说:“记着,不是叫张立国吗?”

“对,叫张立国。他想导入咱家的积分制管理,年前已经派他家的管理层到省城学习了,学完回去整半道儿没整下去,他的意思是请咱们派人帮着导入一下,给钱的,有偿服务。”

“主要是给多钱呀?钱少了没意思,钱多了他能拿得出吗?何况现在这形势谁也看不准,万一哪天再封了呢,是不。”

“他也是考虑到这点才着急整的,他那两个店这回损失不少,再不整改就兴许黄,那损失就更大了。”

“损失的不是他一家,黄的也不是他一家------哎对了,你咋对他家这上心?是不是有啥事?”王淑兰带着几分狐疑几分揶揄的问。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呀。”周晓梅警告道。

“逗你玩呢——”王淑兰拿矿泉水瓶打了周晓梅一下,随后认真的说:“这个张总不错,是个干事的人,作为同行来讲这个帮咱们得帮。

主要是谁去呀?得是能讲能说还得有执行力的,并且得在那蹲点儿,最少仨月。”

“咱家倒有个厉害的人,只是------我不敢去说。”

“你是说你小叔?”

“嗯。”周晓梅点了下头。

“他一个人也不行,得找个副手。”

“副手还用找?你直接去呗,就凭你王姐的气质到那不用讲都有人听。”

“去,我可干不了这活,别从这瞎闹。”王淑兰接着说:“你不敢跟他说我说去,看他同不同意。积分制他研究的他最明白,他去的话一个月就行。”

随后王淑兰问到实际问题:“你还没说给多少钱呢?”

“大公司的话导入一套管理系统至少几百万,咱们要个友情价,五十万不多吧。”周晓梅说。

“你是越来越会做买卖了。”

“没办法,现在日子紧困难多,啥钱都得挣,蚂蚱子也是肉呀。”

王淑兰被周晓梅的话逗笑了,笑过之后点上根烟吸了一口。

周晓梅看她抽烟没动弹的意思,催促道:“还抽上烟了,你倒是过去跟我小叔说呀。”

“着啥急,再说这都啥时候了,赶明早儿的。”

“哎呀,他现在不能睡,赶紧过去吧。”

“明早儿的。”

“跟你说呀这可是给你机会,我小叔明天去长沙,走了就不知道啥时回来。”周晓梅说。

“他走不走跟我没关系------”

“别嘴硬,都听到你心跳了。”周晓梅说完嬉笑起来。

说实话王淑兰想老谭不?想。

一个女人一旦心甘情愿的和一个男人睡了,而这个男人又是自己欣赏的,满心热爱的,那么在心里这个男人就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即使不在一起也是思念,这就是爱。

当然,今晚的王淑兰和老谭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有周晓梅在。

这倒不是说两个人虚伪。

实际点讲人是有脸的,何况都是成年人,四十往上了,不可能管不住自己在有第三者的情况下卿卿我我水乳交融的去承鱼水之欢。

更何况周晓梅还叫老谭小叔。

人呐,有时候活着脸面,欲望再强也要压制,因为第二天还要面对太阳。

第549章 能说的王淑兰 给张立国的饺子楼导入积分制管理的事,是在第二天早上吃早点的时候王淑兰先向老谭提起的,周晓梅做了补充,老谭听了后思考半天,之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他首先肯定这是件好事,不但自家赚钱同时也帮了朋友,一举两得。但这毕竟是收费的,一旦收费就是交易,和做买卖没啥两样。

他叫周晓梅和张立国先沟通一下,然后拟个合同。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朋友再好也要黑字落在白纸上,双方签字画押以防日后罗乱。

他说:“人家花钱叫咱们帮着导入,咱们不能叫人家的钱白花,得给个保证。同时也得保证咱们的劳动别白付出,款得按时打到账号上。”

“老谭说得对,是得签个合同。”王淑兰说。

“合同里把咱们去的人的接待事宜写进去,他们得做好招待。”周晓梅说。

老谭点了点头。

周晓梅随后像是征求的问:“小叔,你看派谁去合适?”

老谭想了一会儿,说:“还真没有合适的,这些年都是我培训了,你们也不咋做------”

听老谭这么说周晓梅把目光转向王淑兰,那意思该你说话了。

王淑兰先假装咳嗽一下,然后说:“老谭,我看只有你亲自出马了,别人都不行。”

“我?”老谭迟疑一下,看看王淑兰又看看周晓梅,说:“你们俩是不是早合计好了?”

“那倒没有。”王淑兰马上否定,随后说:“你身体啥样我俩清楚,培训不是啥轻快活,另外还得训练,更累。

主要积分制你研究的,谁也没你清楚,我啥也没想就顺嘴说了。呵呵,不是有那五十万跟着吗。”

王淑兰说的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啥毛病。

于是老谭又想了想,说:“我反正也是闲着,没啥大事,出去讲讲课也行,当锻炼身体了。”

“你能行呀?”王淑兰问。

说实话见老谭答应她又有些后悔了,怕老谭身体吃不消——做培训不轻快,尤其是一个人主讲,连续三天下来腿都得浮肿。

老谭笑了,半开玩笑的说:“能行,有五十万做动力没啥不行的。再说了,讲这些年还没有给钱的呢,不行也得行。”

周晓梅说:“小叔,得配个助教。”

“助教得配,要不然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老谭说。

“你看谁合适?”周晓梅问。

老谭再次想了想说:“其实韩军最合适,每次长沙培训都是他配合,能跟我同步,电脑鼓捣的也明白,还能做课件------可惜呀,人家现在发展房地产喽——”

在老谭略的憾中不难看出还有欣慰——对一个从阿巧走出去的人有好的发展的欣慰。

最后助教的事还是落在了王淑兰身上。

落在她身上原因有三。第一是她也闲着,虽然说有小孙女需要带,但离开一个月时间还是可以的,小孙女还有爷爷跟继奶奶呢。

其二是她对培训不陌生,跟周玉军做电商时有时候她也讲课,另外做阿巧这些年对积分制管理已经熟套了,适当的时候可以替老谭讲讲课;

最后一点是她能很好的照顾老谭。

把这件事定好之后三人吃罢早点,老谭准备启程去长沙,王淑兰开车送他去机场。

在车上王淑兰提起了雅茹,这叫老谭略感尴尬。其实王淑兰也没说啥,只是问雅茹的腿好了没,有没有落下啥毛病。

老谭说好了,没落下啥毛病,接着俩人便陷入了沉默。

最后是王淑兰打破了沉默,她说:“我不是不愿意去给你当助教,主要是怕雅茹多想。现在不像你没离婚的时候,知道不?”

老谭说:“估计你是这想的。”

“我是真心希望你俩好------你俩毕竟是初恋,真感情,尤其是女人。”

“呵呵——”老谭苦笑了一下,说:“我也希望我俩好,只是现在没再婚的打算,想一个人过一段时间。”随后又道:“说实话还没适应单身生活,再说病还没好,没心思想那些事。”

“不想是假的,能不想吗?你和你媳妇这些年咋过的别看你不说我也知道。夫妻之间哪有不过性生活的?也就你和你媳妇,纯奇葩,说出去都没人信。

并且俩人还谁也不管谁,各过各的,并且儿子还那么优秀,真不知道你们是咋整的。”

老谭依然苦笑。

王淑兰接着说:“现在是结婚的想离婚,离婚的想永远单身,个性自由嘛。拿我来说就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挺好,想干啥干啥。没看抖音上说吗,单身就是好,愿意跟谁搞就跟谁搞,还可以光着屁股满屋跑。”

老谭被逗笑了。

“要我说呀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养病。啥是自己的?说来说去也就身体是自己的,别的都不是。没听人家说吗,身体是1,1后面的金钱财富、名义地位、事业家庭等等都是0。

0多了是荣耀,看着是挺好,可要是前面的1没了再多的0有啥用?到时候不但钱是别人的,就连媳妇也得是别人的,儿子都得跟着改姓。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现在别想别的,就想怎么样把身体调理好,让自己健健康康的活着。今天高兴了就喝点儿,喊两嗓子;明天不高兴就闭门谢客,听禅品茗。

说这个人能交那咱们就好好处,隔三差五的小聚一场,唠唠知心嗑抒发抒发感情。不能交就避而远之,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吧也差不多,咱们能活还能活多少年,犯不上跟道不同的人闹心。

另外也不是不找女人,要说男人不想女人打死我也不信。女人是啥?是阴。男人是阳。天地万物还讲究阴阳调和呢,何况是人。

男女得阴阳调和,要不然分男女干啥?想了就找,别憋着。但有一条——不能乱来。

两情相悦方得阴阳交泰鱼水之欢水乳交融,要不然和找小姐嫖娼无异,就几分钟痛快的事,有啥用,还伤身体,说不好听的都这岁数了别再整个晚节不保。”

老谭笑道:“你啥时候这能说了?”

“也就和你在一起能说,跟别人我都几乎不说话。”王淑兰瞥了一眼老谭,继续道:“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叫你放下心思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干啥都来得及。

别再像以前似的总带着面具,走哪都是一副严肃面孔,好像救世主似的。”

“我那样吗?”老谭怀疑的问。

“不那样也差不多------但也有几分可爱之处。”王淑兰笑道。

“看来以后要向你学了。”

“向我学行,不会掉沟的。”

第550章 师徒对话 知道老谭来长沙后郝南生、小凤、韩军、白佳琪都过来看望,老谭没叫他们走,留下来吃了顿饭。

小凤比以前年轻了,且有了风韵,眉宇间显现了贵妇气质。看来郝南生对她爱护有加,把她宠成了皇后娘娘。

韩军也有了变化,比以前成熟了,从大男孩变成了大男人,举手投足间有了稳重和气派。白佳琪的肚子已经隆起,脸上是快要做妈妈的自豪。

小两口很恩爱,令人羡慕的幸福甜蜜溢于言表。

吃罢饭送走四人后刘洋陪着老谭往回走。

初夏的夜很美,浅浅温凉的夜风抚动了路两旁的花草树木,也抚动了少女的秀发。大街上灯火通明,一对对青年男女说笑着挽手而过,肆意挥洒着青春爱情。

不远处的大排档人声鼎沸,烧烤摊上的孜然辣椒面味儿香了半条街。

“师父,撸点串?”刘洋说。

“刚吃完饭。”老谭说。

“喝两瓶啤酒,串又不占地方,再说回去也睡不着觉。”刘洋怂恿道。

于是师徒俩来到烧烤摊前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肉串跟啤酒。说实话串烤的不咋地,没省城烤的好。吃烧烤还得是东北,要不然咋说大金链子小金表,一天三顿小烧烤呢。

“秦海啸跟你联系过吗?”老谭问。

“师父,我不想谈他。”刘洋说完喝了口啤酒。

“不谈也行,但你今年可三十二了。”

“没事,不耽误生孩子。”

老谭挤挤嘴角,心说话现在的年轻人说话咋都这样,够噎人的。

“在长沙还习惯吧?”老谭问。

“说不上啥习惯,感觉比北京好,节奏不那么快。”刘洋说。

“我过几天去郑州。”

“听晓梅姐说了,给人家导入积分制管理去。”刘洋说,随后担心道:“你身体行吗师父,看你每次培训都大汗淋漓的,腿都肿。”

“没事,就当锻炼了,另外也不能总待着,得有点儿事干。”

“我不建议你去,咱家也不差那点儿钱。”

“自愿的。”老谭说:“师父喜欢培训,能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别人是一种快乐,有帮助最好,没帮助就当锻炼口才了。”

“能没帮助吗,阿巧就是见证。”

“说起阿巧也是机缘巧合------师父这辈子最敢说的就是没坑人害人,虽然做管理这些年得罪过不少人,也开除过不少人,但问心无愧。

不管是对同事还是对朋友都以心相交,实打实的来,是吃亏不少,但也交下不少实在朋友,要不然不可能跟董事长刘艳华有重逢的机会。

我俩要不重逢也就没阿巧了------”

“师父,我听说你和董事长差点成一家人。”刘洋半开玩笑的说。

“有那回事------但那时有你师母,也就没成。”老谭说。

“噢,后悔不?”

“这有啥后悔的,谁和谁在一起是缘份,不在一起也是缘份。我和董事长分开后整整十年没有任何联系,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了呢,谁成想还见着了。

见着了虽说是感慨,不胜唏嘘,但已人到中年,各自有了家庭,也就没那些想法了。以前的事权当回忆,笑笑也就过去了。

更多的是当下,人活着吗,不看眼不前儿的看别的也没用。各自安好就是欣慰,回过头还是过自己的日子,根本谈不到后悔不后悔,再说也不沾边。”

“我倒觉着你们俩挺合适的。”刘洋说。

“跟你说刘洋,世上一半的婚姻都不是合适的,所谓的合适是领了证结了婚还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在责任与承担的驱使下慢慢的过日子,也就有了和美。

不信你就看,几乎都是甲女配丁男,甲男配丁女,而甲甲相配的几乎很少。郎才女貌也仅限于郎才女貌,实际上的东西并非对等。

拿你晓梅姐来说,十个人得有十个人说她和曹家栋不合适,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可是你看人家俩人过的叫人羡慕不?这就是甲女配丁男,不合适但合理,能白头到老。”

刘洋认可的点了点头。

老谭继续说:“再说李爽和小高,他俩一个是你师兄一个是你师姐,你说他俩合适不?”

刘洋说:“爽姐配小高瞎了。”

“是瞎了,可人家两口子过的好呀。李爽强势,得理不饶人,小高就总让着,且心甘情愿。这就是两口子,在别人眼里是不合适,在自己眼里是过日子,和谐统一就行。”老谭说。

“那总得有感情吧。”

“你咋知道人家没感情呢?能够成为夫妻的一定有很深的感情,要不然不会成。都说两口子在一起时间长了感情会变澹,其实不是变澹,而是成了日子,实实在在了------

师父跟你说呀,世上只有感情上的事难琢磨折磨人,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在这方面师父是失败者,希望你别和我一样。”

“师父,你只是婚姻上失败,在感情上并不失败,挺多人喜欢你呢。”刘洋说。

老谭喝了口酒,说:“你以为有人喜欢是好事呀?告诉你不是啥好事。说好听的是为人到位受人捧,说不好听的是------”

老谭没说下去,他也不想给自己找个不好听的骂名。

刘洋嬉笑道:“要我说师父你就是放不开,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别人爱说啥说啥去,管那些干啥?咱们自己活自己的,和别人屁不相干。”

“话是这么说,但人是活在舆论里的,舆论的好坏永远取决于你怎么做,做了什么,所做的是否有悖传统道德和公众认知。

你可以不在意,但它却无时不刻给你制造影响,左右你的生活。

这么说吧,好的影响能够叫你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好人,因而愿意和你交往。坏的影响则时时刻刻的给你的为人、诚信、信誉悄悄打折,等你发现的时候就晚了。

所以说不管别人咋说只活自己的说法是对,但基础必须建立在问心无愧上,而不是任意妄为。

拿师父举例,刚才你说有不少人喜欢我,这话要是放在十年前听到我得高兴,甚至是心花怒放。但现在听了得省思省思,是不是得注意点儿了。

当然这不是说人越活越倒退,越活胆越小,而是谨慎。谨慎的目的看上去是为自己着想,别晚节不保。但从客观的角度看则是为了喜欢你的人——别去伤害。

因为你承担不来那么多人的厚爱。

什么是喜欢?

说到底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与信任,和爱是两回事。所以把话说回来有人喜欢是好事,但不能因为喜欢而妄为,而要珍惜和努力。”

第551章 到达郑州 老谭在长沙待了四天,把这里的工作安排好后正准备去苏州,周晓梅打来电话说和张立国把合同签好了,并且第一笔款已经打到了账上。

于是老谭改变了行程,和王淑兰通过电话后在第二天去了郑州。

郑州地处河南省中北部,黄河中下游分界处。东与开封市毗邻,南与许昌市和平顶山市相邻,西依中岳嵩山与洛阳市接壤,北邻黄河与新乡市、焦作市隔河相望。

郑州是河南省省会。河南人是中国的吉普赛人,从古至今足迹遍布全国各地,用勤劳的双手打造着自己的生活。

河南人豪爽豁达,和东北人有一拼。

张立国的两家饺子楼分别在中原区和金水区,中原区的是老店,金水区的是新店,面积都在四千平米以上。装修现代,属高档酒楼,在当地是地标性餐饮。

两家店员工四百人,生意好的时候月营业额七百万以上,年收入近八千五百万。三年前生意开始下滑,现在每个月营业额在四百三十万左右,几乎不咋赚钱。

饭店就这样,说生意好几乎是好得不得了,天天爆满还得翻台,包房得提前预约。说生意不好就几天的事,稀里哗啦的往下滑,刹车都止不住。

老谭到郑州的时候快晚上了,王淑兰比他早到一个小时,俩人在机场汇合后坐上了张立国来接的车,一个半小时后到了中原区的老店。

下车后老谭站在店门外看了一会儿。

酒楼三层,灯火通明,“珍珠海鲜饺子楼”七个大字格外醒目,显示着曾经的辉煌与高大。

一楼散台,透过落地大玻璃可见清楚的看见里面的就餐情况,上座率在百分之六十左右。

二楼卡座,就餐情况不清晰,只看见靠窗户的位置有十多桌客人。

三楼包房,一半亮着灯一半昏暗。

张立国引着老谭和王淑兰往店里走,门口两边站着门童和迎宾员,都是笑脸相迎亲切问候,态度可达九十分。

进到店里首先迎过来的是大堂经理,一位三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士,合体的职业装恰倒好处的勾勒了曼妙身材,和煦的微笑叫人如沐春风。

“董事长晚上好!”大堂经理先向张立国问好,然后问候老谭和王淑兰:“先生、夫人晚上好!”她把老谭和王淑兰当成一家的了。

老谭和王淑兰笑了,张立国有些尴尬,对大堂经理说:“这是咱们请来的两位老师。”

大堂经理的脸红了一下,马上改口道:“两位老师晚上好!”

这时上次随张立国一起去北京学习的总经理和行政总厨走了过来,热情的和老谭跟王淑兰握手问候。

老谭和行政总厨握手的时候禁不住愣了一下,看着行政总厨的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行政总厨握着老谭的手说:“谭厨,想不起来了吧,我,杜红利,滨海青花阁。”

他这一说老谭呼啦一下子想起来了,可不是咋地,这是当年青花阁的厨师杜红利,俩人在一起合作了将近一年。

“哎呀,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老谭忙道,随后问:“你啥时候——”

“你走后不久我就离职了,正赶上张总这招厨师,朋友介绍来的,十年了。”杜红利说。

一旁的张立国说:“老杜一说是青花阁的我二话没说就留下了。”

老谭没想到在这能碰到过去的老部下,并且还是这里的总厨,禁不住感慨万千。世界说大就大无边无沿,说小就小哪都相见,上哪说理去。

接待晚宴在三楼的大包房举行,两个店的店长、厨师长、大堂经理、楼层部长等人都参加了,还有饭店的会计、出纳、人事部经理等人。

整的挺隆重,像接待大人物似的,叫老谭有点儿不自在。但反过来想也好,从明天开始就得和这些人打交道,提前认识熟悉一下也方便些。

这些人里面有去过省城学习的,像两个店的店长和厨师长,人事部经理,还有两个大堂经理等。他们去学了积分制管理,回来也导入了,奈何不是自己研究的,学的不究竟,只能是半途而废。

当然了,其中有反对的因素在内——这些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江山都是他们打下的,何况还创造过辉煌。现在大形势不好生意下滑,能怨管理吗?

持这种想法的大有人在,尤其是从开店至今还在管理岗位上的元老,固有观念已经成型,很难改变。

任何一家企业在导入新型管理的时候都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阻力,这是必然的。尤其是餐饮业,一些大老的不配合新管理将很难执行下去,因为他们不但有话语权,手里还握着资源,其中就包括至关重要的技术与人力。

拿阿巧举例,如果艳华想要在集团里执行什么,在老谭反对的情况下将很难执行,因为老谭手里有人。

这种情况下就要有一个比大老还要厉害的人存在或者出现,叫那些大老没有叫嚣的资本——你或者是无条件的配合,或者是下岗。因为人家比你厉害,你头脚走人家后脚人就进来,且做的比你好。

晚宴结束后张立国亲自把老谭和王淑兰送到宾馆,相跟着的有总经理和人事部部长。总经理我们已经知道,姓牛,四十岁,相貌上很有样儿,成熟稳重,不乏男人气度。

人事部经理姓边,挺少见的一个姓。微胖,三十七、八岁,很风韵的一个女人。

老谭在这里开展工作主要和这两个人对接。

张立国三人走后王淑兰对老谭说:“他家是自己把自己搞的太高大上了,看那些管理层,各个牛逼哄哄的,根本没瞧得起从小餐饮里来的咱俩儿。”

老谭说:“是有那么点儿。”

“骄兵必败,生意下滑也是情理之中。”

老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说:“咱俩先不急着培训,先考察两天,两个店走走,和高管们都唠唠,摸摸情况。”

见老谭说正事王淑兰也认真起来,点头说:“好。”

老谭接着说:“我主要考察厨房,这边有小杜,他能介绍的详细点儿。你考察前台,多和牛经理沟通。”

说到沟通王淑兰笑了,开玩笑道:“和他沟通你放心呀?我可专门能沟通男人。”

“放心,有啥不放心的,你还能跟他跑了咋地。”

“万一呢?”

“呵,你要是跟他跑了我连警都不带报的,还得买两挂鞭放,以示庆祝。”

王淑兰也不恼,在老谭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说道:“今儿累了,回去睡觉。”说完往屋外走。

老谭没有叫她,目送她走出门外并随手带上了门。

第552章 考察 按照惯常的想法老谭和王淑兰应该睡一起的,俩人分开一年多了,能不想吗?

但老谭确实没叫住王淑兰,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王淑兰要是想留下是不会走的。

他不是死皮赖脸的人,她也不是没男人不行的女人。

说实话王淑兰累了。

她是在昨天赶时间从呼市把周晓梅的母亲接到北京看病的。本来应该是周晓梅回呼市接她母亲,奈何中间出了点事没回去成,被王淑兰好心加热情的代劳了。

王淑兰去呼市的时候没想到周晓梅和张立国的合同签的这么快,她原打算在呼市逗留两天和张宇、燕子、黄丽娟他们聚聚的,结果只匆匆的吃了顿饭就开始拉着周晓梅的母亲往回赶。

开了九个小时车到家时已是晚上,今天早上起来又开始坐飞机往郑州赶,一路疲乏,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控制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哈欠。

人是情欲动物,但得懂得节制,要不然也不行,总不能明天早上俩人都起不来吧。

呵呵,说笑了。

话说回来王淑兰和老谭是老情人的那种,都不再年轻,一个五十五,一个四十七,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更多的是心情,情欲已不太占主导。

男欢女爱虽是人之常情,但也分年龄段和时间段,这个不说大家也能明白。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点,八点左右老谭和王淑兰来到中原店,他俩来的有点早,员工还没上班,打更的老汉给开的门。

俩人进到店里,老谭习惯性的去了厨房,王淑兰直接检查前厅。

整个厨房分两部分,前面是凉菜和饺子明档,后面是热菜厨房。

老谭最先进的是凉菜明档。

店大,凉菜档也大,功能区齐全。有卤水烧腊区、刺身区、拌菜区和水果区。每个功能区的设备设施都齐全,不亚于高档宾馆。

老谭心说话这一个凉菜区都快赶上阿巧的一个厨房了。

他打开烧腊卤水区的一个保鲜冰柜,里面的保鲜盒摆的齐齐整整非常规矩,完全符合五常管理。从这点上看杜红利的管理是到位的。

他把贴着“卤水鹅头”标签的保鲜盒拿出来打开,里面有不下三十个摆放整齐的鹅头,满满一盒。这种情况在阿巧是不允许存在的——顶多可以剩五个。

原因很简单——原材料只有卖出去才是效益,没卖出去只是降低质量、增加成本。

老谭把卤水鹅头的保鲜盒扣好放回保鲜柜,从里面又拿出一个装鹅翅的保鲜盒,打开一看和鹅头的情况差不多,也是满满一盒。

做餐饮的朋友都知道,只要是卤水的东西超过三十六小时没卖出去就没了新鲜度,也没了口感,继续卖的话就是在砸自己的招牌。

老谭拿出一个鹅翅闻了闻,凭经验判断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了,也就是说是前天卤的,两天时间没卖出去。

这种情况说明两个问题:一是酒楼生意确实不好,没那多客人;二是操作人员没责任心,图省事一次性卤多了。

把这两种情况综合到一起是厨房对出品的把控不到位,造成人为的质量降低和成本浪费。直接后果是卤成品的东西积压不新鲜,客人不满意,以后百分之八十不来了。

老谭没再检查其他的保鲜盒,把保鲜冰柜的门关上后直接到了拌菜区。

拌菜区的情况几乎和卤水烧腊区的一样,不同的是这里大多数是形成刀工的半成品,浪费少些。

老谭不由的摇了摇头,来到了饺子档。

饺子档的情况和凉菜档大体一样,各种和好的饺子馅大都是大半保鲜盒,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保鲜柜里。

看着挺好没浪费,其实是图省事备货备多了。在冰箱里保存一晚上的饺子馅是没坏掉,但新鲜度绝对没了,吃不出啥特色来。

老谭又摇了摇头,之后走进热菜厨房。

说实话热菜厨房的卫生不次于凉菜档和饺子档,地面干干净净没有杂物油污,使用工具和设备都纤尘不染的摆放有序,做到了有名有姓有家。

但这都是表面现象,食药局检查的话肯定合格。

老谭要看的是冰箱内部,看原料积存多少,借以推测营业状况和厨房的准备工作如何——剩多了说明当日卖的不好,厨师长没做好品控。

热菜厨房和凉菜与饺子档几乎一样,原料积压过多。这就意味着今天午市所销售的菜品大部分是昨天剩下的原料制作的,而今天厨房进的新原料将成为明天菜品所需的。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当天进的原料不能在最新鲜的时候卖出去,而是在第二天或者是第三天销售,绝对降低菜品质量,影响效果。

但这种工作习惯却又是大多数厨房所存在的,原因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懒,有理由且正大光明的懒——不管啥时候我厨房保证有充足的原料供应,只要不坏就行。

反正菜是制作出去了,没耽误卖。

这样做老板也说不出啥,并且还会因为准备工作做的充分,卫生、包括食品卫生做得到位而进行表扬,。

老谭站在厨房中央环顾四周,在满是高标准的设备设施及使用工具和一流的工作环境的震撼下,用调侃的语气自言自语:这厨房整的赶前厅了,干净卫生五常到位,只可惜全是表面文章面子工程,给老板看的。

他从厨房出来来到大厅,正好王淑兰从楼上下来,俩人在前台的待客区坐下。

“总的来说挺好,卫生合格,收市做的也标准,包房都做到了消防通风。尤其是卫生间,标准都达到五星级了。”王淑兰说。

“水至清则无鱼。”老谭先来了句没头没脑的,然后说:“他家的卫生无可挑剔,这也是有客人的一个原因。通过昨天吃饭感觉他家的服务也不错,有大店的样儿。”

“但我觉着他家的菜除了精致美观外没啥特点,感觉还没咱家的好吃呢。”

“嗯------他家和咱家的菜品两回事,咱家是东北菜,追求的是老味道原汁原味,可以土得掉渣,但不能没有滋味。他家做的是酒店菜,在餐具和出品上都有讲究,首先给人的是视觉冲击,然后是拍照炫耀,接下来才是吃,品味道。”

“主要是真不咋好吃。”

“呵呵,应该说是不咋好吃,但又不好意思挑毛病,怕被人笑话,也就将就着了,顶多下次不来了对不?”

“是这回事。”

“挺多酒店都犯这毛病,尤其高档的。”老谭说:“另外吃饭的客人也爱装,觉着在高档酒店就餐请客挑毛病不好,掉份儿,也就造成了厨房觉着自己的出品挺好的假象。”

“所以客人减少生意下滑也找不到真正原因,还觉着挺好呢。”王淑兰说。

“差不多。”老谭说:“主要还是骄兵必败。”

第553章 魅力无限 老谭说:“他家是这个区乃至郑州市比较大的酒店,数得着,档次高,刚开业生意就好,一骄傲就拿自己当老大了。和我之前做过的关东人家一样,东北最大的农家院,想吃农家饭菜就得到他家去才算正宗,久而久之也就认为自己是最好的了,开始当老大自居。

俗话说骄兵必败,关东人家就是例子,当上老大后开始骄傲,忽略管理和品控,看着和以前没啥两样,菜还是那个菜,服务还是那个服务,其实已经在走下坡路,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咱家也有这情况,要不然我不会在去年整顿一年。一是休养生息,把内功炼好;二是去去骄躁,沉淀沉淀,别总觉着自己了不起,不知道天高地厚。”

王淑兰说:“你看的确实挺远,这点我佩服。”

“主要是摆在眼前的例子太多,有多少知名餐饮都是火几年之后就开始不行了,最后销声匿迹。难道真是大气候不好影响的?说到底还是管理跟不上,麻痹大意造成的。”

俩人说话时有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快到九点的时候牛总经理和总厨杜红利先后到了,俩人见老谭和王淑兰早已到了略显不还意思,忙上前打招呼。紧接着人事部边经理也到了,打过招呼后一行人到了办公室。

到办公室后先是彼此客套一番,然后老谭直接进入正题。

“我是这么安排的,今明两天我和王总在店里考察,熟悉一下情况。我主要熟悉厨房,杜厨领着就行。王总熟悉前台,麻烦牛总安排个人领着。”老谭说。

“我亲自陪同。”牛经理热情的说。

“那好,咱们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行动。”老谭说着站了起来。

人事部边经理说:“我做好后勤工作,有事尽管吱声。”

当老谭换上一身干净的厨师工作服出现在厨房的时候,厨房员工都很惊奇,以为要换总厨了呢。

老谭一反常态改变了严肃面孔,把和煦的微笑堆在脸上,配上他那个油光铮亮的大光头看上去有点像笑呵呵的弥勒。

杜红利向老谭介绍了各个档口的老大和灶台上的炒菜师傅,然后引着参观了青菜间、洗消间、粗加工间和调料库以及原材料库。

参观完对老谭说:“谭厨,我们家全部按着五常标准进行管理,是本区的规范式窗口单位,食药局把我们家列为免检企业,对外宣传。”

杜红利说的时候一直微微的仰着头,脸上一副自信加自满的表情,很有炫耀的意思。

老谭也很给面,不失时机的竖起了大拇指,用恭维的语气说着言不由衷的赞美:“你做的确实好,到位!说实话我很佩服,真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

“谭厨夸奖了,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学生。”什么人都爱听好话,听了,达到内心的满足之后才会懂得客气。

这不,杜红利开始谦虚的客气了,管他真的假的,至少听着顺耳。

老谭说:“不用跟我客气,咱俩早就合作过,互相了解,客气啥。”随后道:“这样,你也挺忙,不用光顾着陪我,该忙忙你的去。各个老大也都认识了,我各个档口参观参观,顺便学习学习。”

杜红利说:“我陪着你。”

老谭摆手道:“不用,忙你的去。”

杜红利也就没再坚持,老谭开始各个档口熘达。

王淑兰在牛经理的带领下把前厅参观了一遍,顺便和昨晚已经过了面的店长、大堂经理、各个楼层部长等人打了招呼。

“我家一楼散台总共二百四十六个餐位,高峰期能加到三百个。二楼是多功能大厅,一半卡座一半散台,总共七百个餐位,可同时接待两份婚礼宴席。

三楼是包房,一共三十六个,其中豪华包六个,小包十二个,中包十个,大包八个。

整体人均消费一百一,属中上水平。”牛经理介绍道。

“现在每天的流水是多少?”王淑兰问。

“现在不行,刚解封,一天六万到六万五。”牛经理说。

“去年呢?没疫情的时候。”

“八万五左右。”

“噢——”王淑兰说:“按咱家的营业面积和人均消费来讲一天卖十一万属于正常,以前应该达到过。”

“三年前行。”牛经理说:“我家是零八年开业的,最火的时候是一零到一八年,每天营业额在十万以上,最高达到过二十八万,农历小年吃饺子那天。”

“不错,确实挺好。”王淑兰说。

“是从一八年下半年开始不好的。一八年原材料大涨价,我们上半年坚持了半年,下半年调整了菜品结构和售价,打那以后就开始下滑。”

王淑兰记得一八年的原材料大涨价,当时阿巧的政策是小范围调整菜品结构,但售价不涨,同时执行了反向政策——每盘饺子由十五个增加到十八个,让客人感觉占便宜了。

效果很明显,客流量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两个点,每盘增加的三个饺子的成本根本不值一提——半个点足够了。

“咱家员工的流动率啥样?”王淑兰又问。

“哎呀,说实话挺高的。”牛经理搓了下手,说:“厨房师傅们还好点,流动率不大,有的开业就在这做,做的最短的也有两年了。

等小弟和前台的服务员一样,做过一年的算老员工了,大部分都是半年左右------三年以上的老员工很少。”

“家家都这情况,服务员和小弟不好招。没听人家说现在的服务员都是大嫂,小弟都是老汉吗。”王淑兰笑道。

“这情况在你家肯定没有。你家的积分制管理确实好,能充分调动员工的热情和积极性,最主要是做的时间越长越吃香,工资越高,这员工就不爱离职呗。

在你家学习的时候发现你家几乎都是老员工,流动率非常小,这就无形中节约很大成本。

现在成本这块人员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咱们餐饮又是劳动密集型产业,离开人干不了,用往下砍人来节省成本提高效益根本行不通,和找死没啥两样。

自打生意下滑我和张董没少出去取经,天南海北的大店小店走了不少,学费没少交,但效果甚微。

说起来咱们有缘,去年北京的论坛会张董本来没想参加,是我和杜厨蹿缀的,没成想还去对了。当你家的周总一开始分享的时候就把我和张董吸引了,张董在底下跟我说必须跟人家学,做积分制管理。”

王淑兰笑道:“主要是我家周总有魅力,把你们吸引了。”

牛经理的脸微微发红,说:“王总也很有魅力。”

第554章 谈管理 晚上,牛经理和杜红利准备在店里招待老谭和王淑兰,但被俩人拒绝了。他俩要去外面吃当地的小吃,并且已经选好了目标——合记羊汤烩面。

合记烩面是中华名小吃之一。

一碗面集了荤、素、汤、菜、饭,味道鲜美,面片筋道,汤鲜而不膻,食之回味无穷。

当然这只是介绍,好吃不好吃只有吃过了才知道。这就和北京的全聚德烤鸭一样,都说好吃,但要是碰上不爱吃鸭子的也不行。

俗话说穿衣戴帽各好一套,吃饭也是一样,有爱甜的有爱酸的,有爱辣的有爱咸的,好酒的不进茶坊,吃肉的不入庙观,个人喜好不同而已。

老谭和王淑兰打车来到合记烩面。

好家伙,爆满,没位置。

俩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排到号,于是点了面和小菜,每人两瓶啤酒。

该说不道的面确实挺好,筋道有味,尤其配上用羊油炸的辣椒面特香。可能是不习惯的原因,老谭觉着不如省城的老四季面条好吃,王淑兰也是,吃着不如家乡的老北京炸酱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域不同造成了饮食文化的不同,所以说出门在外的游子最魂牵梦绕的永远是妈妈做的那盘菜,包的那盘饺子,擀的那碗面条,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妈妈味道。

他俩吃的不咋地,没有想象的那般美好。但周围的人吃的却贼拉儿香,各个都汗流浃背的。于是两个人欣赏了半天周围人的火爆场面,酒也没咋喝,一碗面下去半碗就结账出来了。

出来后老谭查了一下高德地图,发现从这回住的地方只有三公里,于是建议走着回去,顺便欣赏欣赏夜景。

王淑兰点头表示同意,俩人便相跟着像两口子散步似的往回走。

“你发现他家的毛病没?”王淑兰问。

“你说饺子楼?”老谭问。

“嗯。”

“有点托大,员工都一身娇毛,觉着自己在钓鱼台国宾馆工作呢。”

“呵呵,我也有这种感觉。”王淑兰说:“服务员脸上是有微笑,但给人的感觉不舒服,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咋说呢------应该是培训不到位,或者是训练跑偏了。”

“嗨!说白了就是没有归属感,都抱着今天干明天干不干不一定的心态工作。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管理层和员工脱节,管理和实际情况脱节,这也是大型餐饮常见的毛病。

店大,管的人多,当官的就浑身娇毛,高高在上的。

今天你也看了,不管客人咋催菜店长都不带着急的,只是动动嘴拿出店长的架势问楼层部长啥情况。楼层部长也牛逼,连动都不动,就是用对讲机喊,喊完拉到,相当于工作完成了,至于菜上不上去不管,在他看来那是厨房的事。

这种情况在咱家有吗?谁敢?

咱家店长只要进店就进入工作状态,做什么都身先士卒,根本没当官的架子。

还有,你看他家文化墙上贴的那些规章制度了吗?我看着就想笑,典型的‘正规教科书’打法,详细的都没法再详细了。

这么说吧,我敢肯定那不是管理层按着自己家店的实际情况制定的,全是从网上扒下来的,看着全面但不实用。

再说那东西也不用往文化墙贴呀,有人看吗?

新来的员工要是看了十个得走八个,那些规矩别说遵守了,看着都眼花,什么第一项第三条第几小条的,谁能记住?

且大部分是罚款,从五元到五百元不等,奖励的很少,寥寥几条------

我在厨房闲着没事和厨师长聊天,我问员工工作时间离岗做私事怎么处理?他说罚款。我问罚多少,他说五十。

我当时没吱声,其实墙上写的员工离岗做私事确实罚款,但不是五十,是十块。

看着没,连厨师长都记不住那些条条框框,员工能记住?记都记不住还咋遵守?

这就是大店在管理上存在的弊端,很多东西是面子工程——做给老板看,管给上司见,员工一窝蜂,不干就滚蛋。”

“咯咯咯咯------”王淑兰被逗笑了,说:“你说的倒挺贴切。”

“不是贴切,主要是这错误我犯过。

那时候年轻,刚当厨师长,觉着规章制度越全越好,细节越细越好。结果把自己套进去了,不但没管好还一团糟,最终导致束手束脚的失败。”老谭说。

“可老板喜欢呀。”

“哼,老板也未必喜欢,只不过没有更好地罢了。”老谭说:“做饭店一定要记住两点,第一是经营上的,直接决定赚不赚钱:菜谱越薄利润越高,菜谱越厚利润越少。

第二是管理上的:制度越少越好管,标准越多越好干。

做管理一定要记着,尤其是咱们做饭店的,所面对的不是那些大公司的白领,拿出来一个就是大学生,高教育高素质的。

咱们面对是啥人?

大部分是农村出来的,没受过高等教育,有的连初中都没念完。还有就是那些家庭好但不好好学习的,在家调皮捣蛋爹妈管不了的,然后是岁数大的,家里穷的,下岗没工作没劳保的------

他们来饭店主要是挣钱,钱挣到了才有功夫想别的。给他们制定太多的条条框框没用,尤其是罚款,他们挣那点儿钱本来就不容易,犯错误就罚,不罚跑才怪呢。

说白了能不迟到不早退,不打架不骂人就是好员工了,别要求太高。

你看咱家的规矩有几条,加一起就八条。不迟到、不早退、不打架、不骂人就占了四条,剩下四条也是好记好遵守的,管理也好管理,是不?”

“是这回事。”王淑兰肯定的点头,随后问:“剩下的四条是啥了?我咋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给你提个醒,衣食住行方面的。”

“噢,想起来了。”王淑兰接着把后四条说了出来:“不许衣衫不整;不许偷吃贪嘴;不许夜不归寝;不许欺诈偷盗。”

老谭说:“有这八条就够了,多了没用。通俗易懂好遵守,像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似的,一说就明白。

知道不,任何规章制度只有在好遵守的情况下员工才愿意遵守,因为人爱做愿意的不爱做反感的,而愿意的又越做越好。”

“是这回事。”

“少制度多标准员工才愿意干。

标准是啥?说白了就是把工作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合格,用老百姓的话讲是做到位了,完成了。

标准做得好员工少挨累,做起来也省事,工作完成的也快,并且是合格的。

有标准的工作员工愿意干,谁愿意干错了挨训呀,是不。”

“对。”

“另外标准定的好训练出来的员工也好,都是熟练工种。熟练工种干活啥样?少出差错多出效益,事半功倍。”

第555章 温柔夜 回到住处,王淑兰没有像昨天那样回自己的房间。

两个人像在美丽谷时一样,温馨、和谐、自然的住在一起,如久别胜新婚似的缠绵。

恩爱之后俩人没马上困觉。老谭点上根烟抽着,王淑兰则把头倚在他的肩窝里,手在他肚子上轻轻滑着,惬意的享受激情过去之后的满足。

“老谭,我可喜欢和你在一起了。”王淑兰说。

“现在不在一起吗。”老谭说。

“是在一起------咱俩没在一起有一年半了,是不?”

“嗯------”

“有时候就想你,惦记着------你这人叫人闹心,折磨人------”

“是吗?”

“嗯呐,和你——咋说呢,说实话我喜欢把你当弟弟,然后用姐姐的身份关心和照顾你。但见着你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和你办事,和现在这样式儿的。”

老谭把烟灰弹进烟灰缸,说:“很正常,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王淑兰说:“也不再,主要是喜欢------”她把头抬起拿手摸了摸老谭的光头,接着说:“和你在一起开心,有依靠,呵呵,几乎啥事都不用想。”

“我天生操心的命。”

“别说还真是,有时候我都觉着你累。”王淑兰似乎来了兴致,把身子往上依,背靠着床头坐起来。

反正屋子里就他俩,也不怕走光,丰满的胸脯展示在了充满情调的暧昧中。

她说:“你要是不那么累,不那么拼命估计不会得癌症。”

老谭挤着嘴角笑了一下,说:“啥都是命中注定的,该着有这点儿灾祸。

给你说,没有谁一辈子风平浪静一顺百顺的,总有点儿上坡下梁沟沟坎坎,要不然哪来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你说对不。”

“你就是不消停儿。”王淑兰说。

“人活着就不能消停。别的不说吃喝得解决吧,解决了吃喝还得解决穿衣戴帽盖房搭屋。

跟你这么说吧,打我记事的那天起就知道我吃的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穿的也不一样,和他们玩都玩不到一起去。

看着我挺强大,其实都是表象,如果你经历了我经历的就知道什么是被人瞧不起,什么是打内心里发唯。

人不能克服骨子里的懦弱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被人瞧不起,受人欺负。

我的第一次反抗不是自己被欺负了,而是村里人瞧不起我妈。

那时候我八岁,当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怕什么是恐惧,就是生气,气得不行,发疯似的冲上去跟人家拼命。

当然打不过人家,一个孩子咋能打过一个大人------被揍得鼻青脸肿,但不知道疼,只要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上去继续打,直到打我的人怕了。

打那以后我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我不要命,那要命的就是别人。”

“看来你小时候挺爱打架的。”王淑兰说。

老谭说:“不是爱打架,是非打不可。在农村人熊过不了日子,总被人欺负。我妈一个家庭妇女,寡妇失业的拉扯着我们姐弟六个,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还最小,说实话都是逼的。”

“你挺不容易。”

“嗨,咋说呢,谁都不容易,就看咋活了。”老谭又续上一根烟,接着说:“穷不丢人,没尊严才丢人呢。

从小长这么大从来没因为家穷低贱过,相反到觉着挺富有。记着上高中时我就一身衣服,上身是同学父亲给的劳动服,灰色的那种,特禁穿,现在好像没有了。

下身是一条草绿裤子,就是假军裤,屁股上打着补丁,为了结实我大姐用缝纫机来来回回的匝了很多道儿,抗磨。

脚上是一双黄胶鞋,没袜子,光脚板穿。

按穿衣服说我是我们班最破的,看着不像学生,像庄家把式。”

“我能想象你那时啥样,有点像我小时候的我爸。我爸那时候在轧钢厂上班,穿的就是灰色的劳动服,上面有兜下面没兜,袖口紧口的,带扣儿。”王淑兰说。

“对,就那样的。”

“七十年代的人都那身打扮,八十年代也那样,等到九十年代几乎就没有了。”

“我们那矿区,下井工人穿,我同学他爸是下井的,煤黑子。他爸发了劳动服给他穿,他嫌乎磕碜给我了,我拿着当宝似的。”

“按理说你们那应该挺富。”

“你说的是煤矿那些工业户,我家是农业户,不行。跟你说只要是矿区农业户都不行,多山地薄,地少还不长庄稼,忙活一年不饿肚子就不错了,出钱的地方少,恓惶的要命。

要不然我不能出来打工。在家连媳妇都说不上,谁家闺女能看上我呀,就算看上了父母也不同意,家穷的叮当的。”老谭说。

王淑兰把身子往老谭这边靠了靠,光胳膊放在老谭的胸口上,温热的胸脯传递着温柔。老谭把毛巾被往上拽了拽,她会意的把两个漂亮的乳房盖上。

“你在家相过亲吗?”她好奇地问。

老谭说:“相过,没成,之后就不相了。”

“你不是到雅茹家去过吗,那时候你已经挣钱了,咋还没成?”

“呵呵,去晚了,她订婚了------”

“可惜了------”

“------”

“雅茹真挺好,贤妻良母,长得还漂亮。”

“你啥时候学会吃醋了。”

王淑兰悠悠的道:“女人爱吃醋不知道呀,尤其咱俩这关系,我还没大度到啥也不在乎的程度。”

老谭没吱声。

“但我不嫉妒,你俩本来认识的就比我早。”王淑兰说。

老谭把烟头按死在烟灰缸,回过头说:“相识有先后,情缘有短长。人生有早晚,转瞬暮时光。活人的最佳状态是不纠结,放下那些莫须有的,让心轻松敞亮儿。

金刚经里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把这弄明白了也就啥都轻了。”

“不好弄明白,人是有欲望的。”

“欲望使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究其根本是没大的波折和经历生死。人一旦经历了生死会自然而然的看明白许多,能分清身外事和身内事。

身外事都是表象,没啥是自己的,更不可能永远拥有。和天上的浮云一样,来时无风去时无雨,能做到不留痕迹最好。

身内事是自我修行,说白了就是修心。

咱们都是凡人,不可能无欲无求,守住一颗心最好。

像老子说的去私欲为他人求,少为自己求,虽做不到完全的无我利他,但求心安即可。”

第556章 红焖羊肉的故事 “今天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互换的结果还是每人只有一个苹果。

如果你有一个思想,我有一个思想,那么我们互换的结果将是每人有两个思想------”

老谭开始了导入积分制管理的第一场培训,这场培训是对管理层的,为期三天。每天上午七点半进行,十一点结束;下午两点继续,到五点半结束。

这样安排不影响正常营业,饭口时间管理人员都能在岗位上。

第一天老谭没讲积分制管理,而是结合《道德经》讲了什么是管理,什么是管理者和管理者法则。这样的培训如果按学术教程讲的话是枯燥无味的,没人能听进去。

好在老谭不是什么专家学者,他读道德经是老百姓层面的,自然按老百姓的想法去理解,然后结合餐饮的实际情况讲出来,自然也就通俗易懂人人爱听了。

俗话说道不远人,想当初老子写道德经的时候也不全是为君王所着,更多的是为黎民百姓,要不然也没有管理者的四个境界了。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再次惧之;次辱之。

老谭的演讲生动,有听相声的感觉。大家听的津津有味且深受启发,都在内心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

上午的培训结束后张立国握着老谭的手激动地说:“谭老师讲的太好了,要是早听到您的讲座我的店不至于这样。现在我明白阿巧为啥火且外人没法复制了。”

老谭说:“张董夸奖,您做的很好。”

“惭愧,实在惭愧。”张立国说:“我一直想把店做大做强,做到整个郑州市第一,叫人刮目相看。没成想路走错了,最初的发心就不对。

像您讲的欲固弱之必先强之一模一样,店做起来后我开始脱离辎重好高骛远,没把心放在最基础的建设上,结果是员工离心离德,没有归属感。两个店看似强大,其实离破产不远了。”

老谭笑道:“没那么严重。只要咱们把心收回来,像当初开小饭店那样去干,别把自己当成啥大老板、老总,还一样。

毕竟咱家有基础、有客源、有口碑,有很好的管理团队,只要我们稍微改变一下心态和态度,一样好使。”

“辛苦谭老师了。”张立国再次握紧老谭的手,诚恳的说:“我家的病我知道,积重难返,这些管理层跟着我干这些年学的和我差不多,表面文章一大堆,脱离实际不务实,您一定要好好教教我们。”

“放心,一定的。”老谭说。

晚上,老谭和王淑兰到了东明路的“葛记红焖羊肉馆”。

葛记红焖羊肉在郑州有名,必须尝一尝。

红焖羊肉老谭研究过,但做的一直不如意,没有所研发的“阿巧红汤羊肉”好。

说起红焖羊肉还有个故事。

那是老谭在临江轩工作的时候,临江轩地处省城中街怀远门里,怀远门外有一条街几乎全是河南人开的红焖羊肉馆,在省城非常有名。

当时在临江轩工作的一名厨师准备离职去其中的一家红焖羊肉馆干去,那里给的工资高,待遇还好。

这个厨师的媳妇也在临江轩干,在前台当服务员。媳妇不想叫老公去羊肉馆干,于是便找到老谭叫老谭不批她老公离职。老谭问为啥她说两个人在一起工作方便,能一起上下班,互相能有个照应。

当时张丽在临江轩做总经理,老谭就把这事跟她说了。张丽出于好奇说咱俩去那家红焖羊肉馆看看去,顺便吃一顿,了解了解啥情况。

于是俩人就去了。

羊肉馆不大,不到二百平米,收拾的挺干净,生意也很好。

老板是个女的,见到她老谭似乎猜到厨师离职的原因了。看过上部的朋友应该还记得老谭在临江轩当总厨的时候,那个三老板的外甥杜大鹏吧。

杜大鹏好赌,总打麻将,老谭到麻将馆找过他。当时和杜大鹏坐对家打麻将的就是这个老板娘,老谭印象深刻,因为她说了句总厨还管员工打麻将呀?大鹏不行别干了,到姐那去,姐不管你。

老谭当时没搭理她,直接把杜大鹏领走了。

而这个要离职的厨师也有打麻将的毛病,估计是被老板娘策反了。

老谭认出了老板娘,老板娘也认出了老谭。

老谭没藏着掖着,直接问:“听说我家有个厨师要上你家来?”

老板娘笑了,说:“有这回事。”

“你这魅力挺大呀。”老谭说。

“不是我魅力大,是他自己愿来。”老板娘随后说:“跟你实说吧,他打麻将欠我四千多,他在你们那一个月工资两千二,还我的话至少得半年,万一哪天他人走了呢?

到我这我给他两千五一个月,干俩月够还我的了,是不。”

老板娘说的很直接,现实的叫人心寒。

这件事最终解决的方式是这样的,老谭借给那个厨师四千块钱还了赌债,然后小两口消停儿的在临江轩继续工作,安稳的过日子。

老谭讲完后王淑兰问:“那个老板娘是河南人呀?”

“不是,我们省城的。”老谭说。

“这人可够损的,长得漂亮呀?”

“长得还算可以------主要她抓住了那厨师的心理,不去给她干的话她就上饭店闹去,厨师肯定害怕,只能去给她干,并且还是白干。”

王淑兰哼了一声,说:“赌是丧家之本。”然后问:“后来那个厨师把钱还你了吗?”

“还了一部分,后来我不在那干了,也就没联系了。”老谭说。

“你倒是挺大方的。”

老谭笑笑,说:“所以我对红焖羊肉印象深刻,一直不觉着咋好吃。”说完夹起一块羊肉放进嘴里,吃下后说:“但他家做的确实不错,软孺味透,不膻不腥,回旋甘而不腻。”

“没咱家的红汤羊肉好吃。”王淑兰说。

“咱家主要是原料好,纯锡盟东苏羊。”

“那是我喝酒喝出来的。”

俩人眼前几乎同时浮现了八年前在锡盟为了谈羊肉合作而和人家喝酒的场景,那天的王淑兰充分发挥了交际女人的魅力,在酒桌上大杀四方,直至将一众人喝倒,自己喝到人事不省。

“确实是,没你没咱家的羊肉,敬你!”

老谭端起酒杯在王淑兰端起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俩人一饮而尽。

第557章 做功德的事 “道恒无为,侯王若能守之,天下将自话。

这句话什么意思?说的是道呀是永恒的、一直不变的不为自己而为,全部为天下苍生万事万物默默付出而不求回报。

大家谁看过老天爷跟咱们要回报了?没有吧?它就一直默默的在那付出,给咱们生存所需的阳光空气,水分土壤,叫咱们好好生活而不求回报。

这是什么?这是天道。

天道为自己为了吗?没有。天道不为自己为,所以万事万物都归顺它,无条件的遵守它定下自然法则。

天道如此人道亦然,侯王若能守之,天下将自话。

这里讲的侯王是谁?是有道的管理者,也就是在座的各位。

各位,你们都是有道的管理者。

老子讲道恒无为,无为是什么意思?无为是不为自己为,而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啥也不做,整天介儿清净无为飘飘欲仙,一身羽衣一双布鞋,手拿摇扇胡话连篇。

跟各位讲老子没那么低级,真要那样道德经也就啥也不是了,还不如咱们老百姓闲着没事扯点儿闲篇呢,我说是吧。

无为真正的解释是不为自己为。说白了就是不为自己捞取好处、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再直白点讲就是不当贪官当好官,为全体员工办实事谋福利,做被老百姓竖大拇指的耿书记那样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老子讲了道恒无为,侯王若能守之,天下将自话。也就是说我们当管理者的如果真正做到不为自己为,为员工为,做到无我利他敬天爱人,那么员工就会自然而然的跟随我们。

我一直讲什么是最好的管理方法,最好的管理方法就十六个字:以身作则,身体力行,无我利他,关爱员工。

跟大伙讲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关爱员工员工能不知道吗?当员工看到你处处为他们着想,啥事都做到前头,他们能不感动?能不主动的加把劲儿工作?

别抬杠呀,你这么做了员工不买账那证明你做的不够,或者说你是抱着私心做的,被员工看出来了。要不然员工不会那样,真要是那样的员工人事部也不会录用。

咱们话说回来。

店无大小,只有赚钱多少。

一家饭店最赚钱的时候不是管理严纪律好的时候,永远是员工有归属感,跟饭店领导人打成一片同心同德主动加激情的工作的时候。

估计这个大家都认可,不认可说明你不合格呀,得努力。

那么怎样才能叫员工有归属感呢?

跟大伙说严格的制度肯定不行,咱们餐饮业有句话这么说的:严格的制度永远管不好员工,只能管跑员工。

看着没,严格的制度不行,没等管员工就跑了,管谁去?

有人说高薪。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不。但我想问大家高薪就一定行吗?你能保证你给的钱就一定高吗?

再实际点儿说,高过你你也乐意吗?

呵呵,涉及到人性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考虑,都开始盘算自己的小九九。说实话私心一起管理将一片混乱,无序可行,高薪也只是华而不实的想法,员工的离职率会更高,何谈归属感?

那么我们现在导入的积分制管理就能解决员工的归属感吗?

跟大伙说任何一个好的管理方法都只是工具,就好像砧板手里的菜刀,好刀锋利坏刀钝,都爱使好刀,因为锋利。

但切出的菜标不标准跟刀没太大关系,而是跟用刀的人有关系,大家说对不对?

所以说积分制好不好?好,是把好刀。但要想切出标准的菜得看拿刀的人是谁?是不是有道的管理者,这很重要。

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能不能真正做到无为,做到管理者的十六个字:以身作则、身体力行、无我利他、关爱员工。

你做到了员工会马上回馈给您,为什么?因为道恒无为,侯王若能守之,天下将自话。

-------”

这是老谭给张立国和他的管理层所做的培训,我们摘录一段以作视听。

“亲爱的家人们,今天我站在台上给大家演讲,好像老师似的,挺像那么回事。说实话心里挺美的,为啥?光荣呗,用我妈的话讲老小子出息了,给老谭家长脸了。

我是农村孩子,家里穷念不起书才出来的。最开始干的不是饭店,是装卸工,装卸水泥,最累的那种。我脑袋上的头发就是那时候弄没的——水泥粉尘烧头发,并且每次装的时候都累的满头大汗,水泥粉尘落到头发上和汗一结合就成混凝土了,等干了洗都洗不开,箍的难受,一来气就光头了,呵呵。

我入饭店这一行晚,二十一才入,到现在整整二十六年,干了大半辈子。

有人问我干这行干够没?

说实话干累了,但没干够。

咱们干饭店的苦呀,起得比鸡早,干的比牛累,吃的比猪差,还常年没有假。呵呵,大伙儿笑了,我说的是我那个年代,现在早不这样了。

现在是睡到九十点,起来不洗脸,迷湖一整天,下班就成仙。

看大家笑得开心,那今天我就跟大家好好唠唠。

打我出来打工的第一天起就告诉自己从今以后是个打工仔了,不但要养活自己还得养活母亲和家。虽是个打工的,但是为自己工作,以后的命运、家境、包括所有的一切不掌握在老天手里,而是自己手中。

------”

这是老谭给员工做的培训,也摘录一段以作视听。

一个月时间,老谭大大小小做了十八场培训。针对管理层的十二场,员工的六场。培训之外全部是现场管理与跟进,最终把积分制管理完完整整的导入进了饺子楼。

导入只是个开始,后期的跟进、巩固、坚持才是最重要的,这就看张立国和他管理团队的能力与决心了,老谭不可能总在这。

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个月的时间老谭改变了所有人的看法与心态,重新打造了管理团队和员工队伍,这对一家餐企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说实话张立国的五十万没有白花,如今他的饺子楼已经成为郑州市名副其实的地标性餐饮,同时被评为市优秀民营企业,三年疫情屹立不倒,一直向上。

当然,这跟老谭接长不短的去检查和培训是分不开的。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行千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还需名师指路。

老谭自认不是名师,但在餐饮业还是有建树的,他这些年把自己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一直无偿的分享出去,帮助了很多做饭店的餐饮人,也算功德一件。

第558章 雅茹再次受伤 人的思想是最难改变的。

要想改变思想首先要改变态度,因为态度决定一切。

而决定态度的是认知与心态。

佛祖释迦摩尼普度众生叫人离苦得乐,首先做的是让世人知道和认可,然后才通过讲法去改变世人的心态,进而改变态度,才有了佛的思想。

任何一个成功的讲师可以做不到佛祖那样宏大,但一定要那样去做,要不然就是瞎扯,是打鸡血灌鸡汤,坑人害人。

老谭不是讲师,说白了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厨子给人家做职业培训,没成想培着培着培出了经验,讲的还挺好,上哪说理去。

老谭和王淑兰结束了郑州之行后各自上了飞往不同城市的飞机,一个北京,一个苏州。

老谭本来打算先回省城的,因为儿子再开学就升高中了,当爹的得回去看看,顺便领着出去旅旅游玩一玩。

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昨天雅茹出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通过半年多的康复训练雅茹的伤腿已经完全好了,哪知昨天在去库房取面粉时面粉垛突然发生滑塌,她躲闪不及被砸了刚好的伤腿,这回比上回严重——骨折了。

同时被砸的还有同去的司机,但人家没啥事,只是轻微伤。

老谭纳闷面粉垛怎么会滑塌呢?再说面粉顶多摞十二个高,就是滑塌也不至于将人腿砸断。

上官青鸢解释说上两天苏州大雨,库房进水了,库管怕水把面粉泡了就临时搭了个架子,把面粉放到了架子上,这样取面粉得踩在凳子上在取。

当时的情况是司机站在凳子上取面粉,雅茹在底下接,旁边放着手推车。

库管临时搭的架子不怎么稳当,司机往下拽面粉袋子时架子就晃荡了,紧接着整个架子开始倾倒。司机见势不妙马上跳下凳子,躲闪不及被倒下来的架子刮成了轻伤。而雅茹在躲闪时被手推车绊了一下,结果连面粉带架子就砸到了她的伤腿上。

咋说呢,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谁能想到到库房取面粉还能把腿砸断了。

老谭知道后告诉上官青鸢把雅茹骨折的片子发给他,收到片子后马上发给了甘旗卡整骨医院的吴主任,吴主任把片子叫医院的主治医师看了,主治医师看了说完全可以正骨,不需要打钢钉做牵引。

所以老谭在今早第一时间飞往苏州,接了雅茹去甘旗卡进行正骨治疗。

一晃儿十年过去了,老谭再次来到了甘旗卡。

吴主任早已在医院门口等候,老谭下车后俩人先是紧紧握手,然后拥抱,互相拍了拍对方的背,一股久违的兄弟之情油然而生,来人都禁不住两眼湿润。

什么是兄弟?

十年未见,但那份情依然如故,一旦有事一个电话就好使,义不容辞的冲在前面,这就是兄弟。

俩人没续什么旧,也没时间续。

在吴主任的引领下雅茹被推进了急诊室,经过主治医师的细致检查后马上进入手术室进行正骨治疗。

一小时后雅茹被推出手术室,看其满脸的疲惫虚弱就知道整个正骨过程肯定是疼痛极了——虽然打了麻药。

主治医师是蒙族人,汉语不太流利,在吴主任的翻译下老谭知道雅茹的腿骨已经正好了,外面打上了石膏,一个月后像正常人一样,绝不会瘸。

这就是正骨术的神奇之处,不用开刀划开皮肉在骨头上打钢钉上钢板,然后再缝上。只是用手法在体外摸骨,找到断裂处后用手法把断骨复位,然后用石膏固定,这就接好了。

接下来的治疗是喝配好的蒙药生肉续骨,七天后去除石膏辅以外部活血推拿加膏药贴服,一个月后将康复如初,根本看不出断骨模样。

中华医术博大精深,不佩服不行。

雅茹被推入病房之后开始进入睡眠状态,老谭也累了,在旁边的陪护床上先是假寐,然后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老谭醒来的时候雅茹已经醒了,脸色不再是昨日的苍白,泛了活色。

“醒了?”老谭问。

“嗯。”雅茹道。

“还疼不?”

“有点儿,不太疼。”雅茹的脸红了几分,小声说:“我想撒尿——”

老谭笑了,赶紧帮着她把尿撒了,然后重又服侍着躺好。

“我真没用——”雅茹不好意思的说。

“你这是给我机会。”老谭半开玩笑的说。

“要不是手推车我根本砸不着------”雅茹怨怨恨恨的说。

“想那些干啥,现在不是接好了吗,放心,不带有一点疤的。”老谭安慰道。

“你说我这命可咋整,去年钢筋把腿肚子穿了,瘸半年刚好,这又断了------哎——”雅茹随着叹气两颗泪珠便滑出了眼窝,很是伤心委屈。

“别想那些个,等腿好了啥都过去了。”

“都这么说,老天爷也不长眼,净可我一个人霍霍,还都是一条腿-----”

雅茹的眼泪止不住了,老谭赶紧拿纸巾去擦。雅茹来气的推开老谭,把纸巾盒拽过去自己抽纸巾擦,擦完了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然后继续流泪,继续擦,继续扔。

“你说我,一个人带孩子十四年,省思着就和孩子一起过了,谁成想还离婚了,呜呜-----是,那婚早就该离,不就是心疼孩子吗——

你不知道我离婚的时候啥滋味?抱着孩子哭呀------呜呜------

不是我不要孩子,你说我一个女的,自己生活都困难,孩子还得上学,还得考大学,还得给说媳妇吧。我咋整?跟着我是渴不着饿不着,但条件不好呀,你说我咋整?

跟着他爷爷奶奶咋说也比我好,至少钱充足,再说是亲爷爷奶奶,差不了。

我是这么想的才净身出户,要不然不可能不要孩子,呜呜------

哎,这就是报应,腿伤完了不够还得断了,我刘雅茹认,只要儿子好就行------”

雅茹的哭诉叫老谭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安慰两句却不知说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的把地上的纸团一个个捡起扔进纸筒。

慢慢的雅茹不哭了。

老谭看着她。

“我这是不是报应?”她问。

“不是,是意外,我在那我也挨砸。”老谭说。

“能不能瘸?”雅茹突然担心地问?

“不能,保证不能,好了和正常人一样。”

“真不能有疤?”

“真不能。”

“哎——早就有了,上回腿肚子两面都缝了十二针------瘸了也不怕,手没事就行,人家赵敏腿还瘸呢,不一样干活?干的比咱们都好。”

“这样想就对了。”老谭说。

“不这样想还咋整?总不能死去。”雅茹恨恨的瞪了老谭一眼,然后怨恨的说:“我知道你和王总去郑州给人家讲课去了——”

第559章 老了回农村 雅茹正完骨的第三天周晓梅和图雅来了。她俩来了正好给老谭倒出时间,借机请吴主任、主治医师和院长吃了顿饭,吃罢饭回来周晓梅向他汇报了最近两个月的营业情况。

总体来说基本上恢复到了正常状态,员工情绪稳定,工作热情高,比以前更有凝聚力了。

“小叔,跟你说个情况。”周晓梅说:“年初一关了五家店,这五家店有不少以前咱家的员工,他们都想回来。”

老谭问:“有多少人?”

周晓梅说:“五十多人。”

“你啥意见?”

“我还没拿准,按理说他们是跳槽走的咱们不接收,但看他们没活干又有些于心不忍------”

老谭计算着说:“平均一个人的工资按三千五计算,加上附加费用是四千,五十人是二十万,你觉着这笔开资划算吗?”

周晓梅说:“我计算过,相当于一个店的总体开资,按现在的营业状况接收他们等于是白养活,还得给工资。但要按后期储备打算的话咱们是合适的,这些人都是熟练工种,不需要培训就可上岗,我认为值。”

老谭说:“你说的详细点儿。”

周晓梅说:“咱家最近两年是没有开店计划,但员工流失是不可避免的。比如有准备自己创业的,有要转行的,有婚丧嫁娶的,还有避免不了跳槽的。

把这五十人接收了看着是白吃饱,但缺人的时候能顶上去,是不小叔?”

老谭点头,说:“还节省了培训环节。最主要的是解决了他们的实际困难,估计以后这些人不会再跳槽了。”随后道:“那你安排吧,先可着咱们直营店来,尽量不给合作店添麻烦。”

周晓梅和图雅走后老谭给艳华打了电话,把这件事和她做了沟通,艳华表示赞同。

接下来的日子老谭安下心来护理雅茹,有上回的护理经验这回是轻车熟路更胜从前。

以前是雅茹总护理老谭,现在轮到老谭反过来护理雅茹,呵呵,是因果亦是因缘,所以佛说因缘际会皆是缘,三生三世方始全。善因善果终有报,福德寿喜得周全。

一周后雅茹腿上的石膏拆了,但腿还不能吃力,下地走路不行,坐在床上能来回回弯。

通过X光片子看骨头接的很好,没一点错位,断裂处严实合缝的,几乎没骨折痕迹。剩下的就是康复训练了。

这天训练完老谭拿轮椅推着雅茹在医院的后场地熘达。

后场地很大,有篮球场和羽毛球场,还有辅助康复训练的各种器材,比如双排的支撑扶手,吊架,专门给腰脱患者使用的后仰器等。

场地的绿化很好,周围是枝繁叶茂高大挺拔的白杨树,三个盛开着鲜花的花坛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场地内,花坛边栽着矮松和灌榆,矮松与灌榆之间是供人休息的长条椅。

北面白杨树外是一大片长势喜人的玉米地,目测有五十多亩。

“到玉米地跟前儿看看。”雅茹指着玉米地说。

老谭推着她来到玉米地前,近了才发现这里有道铁栅栏,俩人只能在栅栏里看。

“这玉米长得多好,估计再有一个月该收了。”雅茹说。

“嗯,差不多,马上进九月了。”老谭说。

“快八月节了。”

“嗯,十月一那天。”

“今年赶得好,国庆和中秋一天。”

“那可不。”

“我出院想回家看看,在家过八月节。”雅茹说。

“好,我也回家过,打过完年就疫情,一直没回家看老娘呢。”老谭说。

“你家还有地吗?”雅茹看着眼前的玉米地问。

“有,都包出去了。”

“噢,我的地没包出去,我爸我妈种呢,今年全是玉米,回去能帮着他们老两口收成几天。”

“总共多少地?”老谭问。

“我家那地少,一口人四亩地,加上我爸我妈的统共十二亩地,有五天收利索了。”

“你爸现在还干瓦匠活不?”

“早不干了,都多大岁数了。现在和我妈在家种十二亩地,养十多口猪,老两口够吃够用,一年下来还能攒点儿。”

“好日子。”老谭说:“等我老了就回农村,种几亩地,侍弄个菜园子,养点鸡鸭鹅狗,没事喝点小酒听个戏,悠哉悠哉。”

雅茹说:“还是咱们农村好,在农村人只要不懒就饿不着,一夏天菜几乎不用买,园子里的吃不了的吃,还都是不上化肥不打农药的。

鸡不用多,十来只就够,那蛋都吃不了。鸭子那玩意儿嘴臭还能吃,不愿意养。大鹅还行,养大鹅都不用养狗,它就能看家护院。”

“那也得养条狗,狗通人性,是个伴儿。”老谭说。

“咋地?你就想一个人过了?”雅茹问。

“那倒不是,我愿意养狗。”

“我也喜欢狗,小时候我家有条大黑狗,叫黑子。可懂事了,一点不霍霍人。我妈上山铲地它就在后面跟着,到地里也不乱跑,我妈啥时候回家它啥时候回来,像保镖似的。

我放学了先跟它玩一会儿,跟我老好了,我骑着它都行。

等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天它没回来,我可哪找也没找着,难受坏了。我爸说黑子老了,猫老归山虎老归洞,狗老离家不见泪。它是怕死在家里主人伤心,所以在死之前离家,找个没人的地方死------”

“狗确实这样------”

“打那以后我家就没养过狗------现在看人家养狗也想养一只,但一省思狗死的时候就打憷,不敢养了。”

老谭说:“养也不能在城里养,城里养叫宠物,没农村养的灵性。我喜欢咱家那边的土狗,就是田园犬,看家护院好手,还聪明,冬天上山能撵兔子。”

“咱家那边的狗都快没了------现在养的也都是宠物狗,根本不看家护院,像祖宗似的,都没大鹅管事。”

雅茹说完笑了,接着道:“其实美丽谷那挺好,山清水秀的,冬天还能滑雪,老了咱俩上那去吧。”

“好。”老谭说。

“就是园子有点小,种不了多少菜,但也够俩人吃了。没事上山检点柴火,烧不了的烧。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买啥还方便,最主要的是晚上还能扭秧歌看二人转。”

“主要那水好空气好,人还好。”

“那可不。”雅茹扬起脸微笑着说:“就这么定了,老了咱俩就去,谁也不告诉。”

第560章 你让猪拱了 半月后的一个晚上,病房内。

雅茹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小范围的活动着伤腿。老谭被吴主任叫去喝酒了,得晚一会儿回来。

雅茹现在能下地走路了,但需要扶着东西或者是拄拐。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想好利索得过三个伏天,着急不得。

当然雅茹也不着急,有上回的经验现在能安下心来养着。

不知何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随风飘进来,病房里顿时有了凉意和水汽。

雅茹从床上坐起,扶着床沿挪到窗前。她想把窗户关上,可是当被雨丝湿到的时候那一丝清爽的凉意又叫她改变了主意。

多好呀,爽爽的惬意。

她站在那往夜雨里看,看不见雨,只听见情人般切切私语的呢喃雨声,竟有了一时间的迷醉失神。

她不像在城市长大经历颇多且感情丰富的王淑兰,会因为这温馨的夜雨而联想到什么。她什么也没想,只是一时间迷醉,很纯粹的那种,心灵一片宁静。

她似乎听到了后场地北边那片玉米地的玉米叶子在雨中发出的沙沙声,看到雨丝把玉米棒上的樱子轻轻浇落,落出了黄灿灿的玉米粒。

她似乎听到玉米地里传来蛙鸣,在向夏天做着告别。因为到了秋天它就不再叫了,开始找睡觉过冬的地方。

小时候她问爸爸为什么青蛙到秋天就不叫了,爸爸说青蛙叫一夏天累了,歇歇。

呵呵,啥是歇歇,净骗人,人家那是准备冬眠呢。

她记得在家的时候经常在这样的雨夜里呆呆的发愣怔儿,那时候还是闺女,纯净的心里不知道想啥,只是看着雨惆怅,多愁善感。

每当自己发愣怔儿发到忘了睡觉的时候老妈便喊:“丢魂了?赶紧死炕上困觉,闭灯!”

随后老爸便听话的拉灭灯绳,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只听见窗外沙沙的安静的却又恼人的雨声------

她站的有点累,伤腿木木的发涨。但还不想回到床上,便回过身踮着脚把椅子推过来在窗前坐下。

昨天是星期六,儿子打电话说回阜新看他爷爷奶奶去了。问她怎么样,她说挺好,八月节的时候回去。儿子说八月节他们放假,到时候去姥姥家陪她。

真不经混,一晃儿子都二十三了,还觉着他没长大呢,眼前总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她没告诉儿子自己腿折了,上次也没告诉,老爸老妈更没告诉,省得他们担心。她省思等自己回去的时候全都好了,他们也看不出来。

老爸今年七十,老妈六十八,都到岁数了,回去劝他们老两口今年种一年地过年不种了,猪也不养了,把地包出去,就在家侍弄侍弄园子养几只鸡挺好。干一辈子了还干啥,该享受享受了。

估计老爸能听,老妈不能。这俩人也有意思,前些年是老爸说的算,一手遮天,老妈是听喝的,指哪打哪。现在反过来了,老妈说的算,老爸是听喝的,指哪打哪且毫无怨言。

估计人老了都那样,要不然咋说老伴老伴到老是伴,互相搀扶各有一半呢。

说实话刚结婚那会儿她恨这老两口,非得叫她在家门口找对象,结果咋样?找个不务正业的,在外面不是赌就是嫖,整的自己一个人带孩子过。

那时候她宁肯守在小店里也不回娘家,害得老妈在家抹眼泪,老爸虽嘴上不说但心也不好受。现在当然不恨了,想起来倒恨自己年轻不懂事。

好在爸妈身体都好,没啥毛病,这就是福。

雨下着,不大不小,淅淅沥沥。

这该是今儿夏的最后一场雨了,等明个儿就是秋了,天该凉了,她想。

天凉了好,不用动不动就一身汗,衣服箍在身上难受。好在能自己上厕所了,要不然得老谭扶着,每次都害臊的不方便。

也怪事,伺候他的时候没觉着啥不好意思的,咋他一伺候就觉着不好意思呢?都一个床睡了还不好意思,嘿嘿。

看他是没啥,和正常人一样。

哎呀,其实想想有啥呀,这就和大夫给病人看病似的,还管男女呀?往病床上一躺都一样,就是个肉疙瘩。

这辈子挺欠老谭的,当初没和他成一家人,还闪了他一下。等自己离婚了人家还不计较的给安排工作,病了还照顾,可以了。

说实话他现在是不想找,觉着自己有病不想拖累人,要是想找的话容易,北京的王总是最合适的。

等自己------哎,咋说呢,当初错过了就错过了,想也没用,珍惜眼前吧。

“还没睡呢?”

轻轻地开门声响过之后紧接着传来老谭的声音,把雅茹吓一跳。

“没呢,咋回来这早?”雅茹回过头问。

“喝点儿得呗,大下雨天的。”老谭把雨伞放在门后,然后来到雅茹跟前儿。

“人家下雨天才喝酒呢。”雅茹说。

“也喝不少,都知道我有病,谁也没咋劝,看下雨就撤了。等咱们出院的时候我回请他们一顿。”

“应该的。”

“我以为你睡了呢,开门的时候可加小心了。”

“没睡,下雨了凉快,坐这舒服舒服。”

“十点了,睡吧。”

老谭俯下身去扶雅茹,雅茹顺势站起来没动,两只手搭在老谭肩上,双眼温柔的看着他。

老谭被瞅的不好意思,说:“看啥,没看过呀?”

“你今天挺精神。”

老谭说:“喝酒了,精神焕发。”随后道:“别熏着你,一身酒味儿。”

雅茹故意往前靠了靠,让两座高耸起伏的山脉贴在老谭的胸上。

一股温热传过来,老谭的嗓子开始发干。

“别刺激我,我可喝酒了——”

雅茹温情的注视变成了妩媚的笑意,搭在老谭肩上的双手缓缓地向后移动,慢慢的搂住了老谭的脖子。

“就喜欢你喝酒。”

“轰——”

这句话比春药都好使,一下子把老谭点燃了。

男人霸道的把已经浑身酥软的女人拥入怀中,低下头吻了上去------

许久许久,唇分。

两个人都喘着长气,温凉的雨意也遏制不住急剧上升的暧昧高温,眼睛都迷离了。

“抱我上床。”雅茹呢喃的声音在老谭耳边呓语,如激情的火。

老谭横抱起雅茹,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床前轻轻放下,然后恋恋不舍的直起身。

“现在不行,等你好了再。”老谭冷静下来说。

“能行。”雅茹的脸红红的,不舍的说。

“我这毛手毛脚地动山摇的,把骨头整裂缝咋整?再说了,人家大夫问了咋说呀,说你让猪拱了?”

“去,死你床上困觉去!”

“得嘞——”

第561章 秋风起癌症消 时间转眼进入了十月份,金秋时节。

雅茹在八月节前出院回了阜新老家,老谭也回了老家北票。

自打有疫情之后老谭还没回来看望母亲,时间也够长了。

母亲身体很好,能吃能喝,生活极有规律,正在向百岁老人发展,这使老谭很欣慰也很放心。

像他这个年龄的人能回家叫一声妈,并且还能听到那一声叫人心暖到落泪的“哎——”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老谭在家安静的待了十天,然后开始启程,在经过阜新时把雅茹接上,俩人一起回了省城。

雅茹的工作调到了省城,这是她自己要求的。省城一是离阜新近,二来儿子在省城念大学,见面回家都方便。

老谭把雅茹安顿好后直接去了北京,到老中医那复诊后老中医面露喜色,告诉他胃里的症状现在只是溃疡,癌细胞完全消失了。

老谭听了当然高兴,但为了确定起见老中医叫他到医院全面细致的检查一下,以防误诊。

老谭怀着激动地心情去了医院,全方位检查过后专家告诉他没癌症了,只是胃溃疡,同时伴有轻度的脂肪肝。

要说有病就是高血压,且是超高的那种,高压一百八低压一百一,压差七十,属危险级别。

这个老谭并不在意,这样的高压状态已经八年了,用老中医的话说是有危险,但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种环境,稳定住就行。

至于能不能降下来要看他能不能把酒和烟戒了。

他自认现在还戒不了。

但癌细胞的消失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突然间没了,头上的乌云也散了,抬头看到的是晴朗朗瓦蓝瓦蓝的天——

怎么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呢?

不是要蹦起来欢呼雀跃的那种,也不是要喊出来抑制不住的那种,而是经历了长达两年的,无时不刻为死亡的不期到来而时刻准备着的,那种叫人难以忍受的煎熬突然被打破的欣喜若狂——

他此刻看似平静的心汹涌着波涛,两团热乎乎的东西在眼圈里打转儿,嗓子哽咽着发不出丁点儿声音,脑子里在不断地说着:活着真好!

是呀,活着真好!

直言不讳的告诉大家,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怕死,但更可怕的和折磨人的是明知道身体里有随时要命的东西存在,却还得坚强活着,还得用微笑来面对关心你的亲人、朋友。

一个在死亡边缘走了一圈,顺手摸了一下阎王爷鼻子又回来的人,格外懂得生活的美好和活着的价值,在以后的日子里会加倍珍惜这一切,并激情的热爱。

老谭站在医院大门口长长的出了口气,揩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头也不回脚步异常轻快的往老中医的诊所走去。他要把这个准确消息告诉老中医,并好好的谢谢人家,这可是救命之恩。

他边走边想该怎么感谢人家。

给钱肯定不行,两年的接触下来老中医是啥样人他心里清楚,给钱等于骂人家,整不好能给撵出来。

做面锦旗?太俗,人家不需要这个,患者给的锦旗多了去了,人家全装进纸壳箱子里一面也不拿出来往墙上挂。

请吃饭?好像够呛,这话说好几回了人家也不去,根本不给面儿。

茶!

对了,茶。老中医爱喝茶,并且还十分讲究,送茶肯定行。

老谭开始拿眼睛撒摸街两旁的商铺,四下寻找茶庄。

街对面就有一家,规模不小,古色古香的挺上档次。

老谭穿过马路走了进去。

很快,花四千块钱买了两盒好茶,顺便也给自己买了一包。

给自己买的就寒酸了,引得茶老板打趣道:“好茶送礼独品茗,奈何世事本常情。看来老哥是遇高人好事成,喜上眉梢花钱不疼呀。”

老谭一愣,随即笑道:“老哥说对了,我这是感激送礼,谢人家救命之恩。”

“看老哥身无外伤,应该是遇名医去重疾吧。”茶老板说。

“咦——老哥高人呀。”老谭有些惊讶。

“呵呵,啥高人?只不过见买茶送礼的情况多了,观察出来的。”茶老板饶有兴致的说:“想升职的给上级送礼,大都是不怎么痛快却又不买不行,挑茶的时候还要说上两句三七嘎达话,以示无奈。

找人办事送礼的大都是摸着口袋犯合计,买太好的怕办不成事钱花瞎了,买太次的怕人家笑话不给办事,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反反复复的看,不看茶叶专看价儿,嘿嘿。”

“有道理。”老谭道。

“老哥是面带喜色而来,专挑好茶买,肯定是遇贵人成好事,花多少钱都不心疼的。并且跟升官发财没关系,因为一看老哥就不是混官场的人。”

“神了。”老谭心情好说话也愉悦,“老哥这看人的眼力不一般,应该是懂易经通八卦,熟晓麻衣。”

茶老板笑了,说:“不懂那些,只不过闲着没事看观察人,爱说两句,不生气就好。”

老谭倒是有心思再攀谈两句,奈何急着去老中医那,便告辞离开了茶庄。

老中医也为自己治好了老谭的癌症高兴,在看了全面检查的报告后又重新给老谭号了脉,开了三个月的药。

“继续巩固,彻底把胃治好了。”老中医说:“你下次来我给你调调血压,我对心脑血管不拿手,没西医来的快,你现在吃的降压药不能停,继续吃。”

老谭点头说是,随后拿出了给老中医买的茶叶。

“哈哈哈哈------”老中医看到茶叶爽朗一笑,不拘泥的说:“治病救人医者本分。感冒发烧是病,顽疾癌症也是病,只是症状不同并无大小之分,小老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按往常我是不收礼的,但咱俩投缘,你又是性情中人,并非假意为之,这茶我收下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老谭从诊所出来后先给王淑兰打了电话,当初要不是王淑兰引着他来老中医这瞧病,那么在他检查出胃癌的时候也会到这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治愈了。

说一千道一万他得感谢王淑兰,这是他的贵人。

王淑兰听后比他都高兴,可惜的是她不在北京,去成都了,要不然肯定得庆贺一番。

随后老谭分别给艳华、张丽、张宇、古毅、周晓梅、杨志军、忠清等人发了消息。

不一会儿,老谭的手机微信便响个不停,一朵朵美丽的鲜花和祝福的笑脸纷沓而来------

第562章 预防针 二零二零年的餐饮业受疫情影响损失惨重,全国很多家以前很好的餐馆关门大吉,等那些没有底蕴的就别提了。尤其是在一九年下半年装修的饭店,几乎都赔进去了,赚钱的寥寥无几。

用大萧条来形容二零二零年的餐饮业一点不为过。

我们拿熟悉的年初一来说,解封后十二家店只开了七家,五家店关门。

关门的五家店想兑都兑不出去,根本没人敢干。兑不出去就得月月拿房租,不拿房租房主只给一个月的搬家期限,第二个月将收回房子重新往外租。

这不是说趁你病要你命,房主也得过日子呀。

营业的七家店面效益也不好,带死不活的,员工分成两部分上班,一替一天的,到月开半个月工资,全都怨声载道。

他家这样,别人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好的只是为数不多的有底蕴口碑好的饭店。

阿巧的生意好不好?

好,确实好,但也是相比较而言。

上半年三个月没营业,解封后前两个月客人限流,营业状况属持平状态,不赔钱而已。

整个上半年连房租带给员工开生活费平均下来每家店赔进去四十万,不是个小数字。好在下半年开始盈利,到年底核算没赔没挣,零利润,闹个白玩儿。

这结果老谭预料到了,所以在十月中旬把五大区的老总、经理、总厨等人聚在省城交流了两天,提前打个预防针。

十月十六号,省城阿巧总部会议室。

艳华、燕子坐在总裁的位置上,老谭坐在她俩对面,两边是五大区的老总和高管。

首先是艳华讲话。

“把大家叫来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疫情闹的生意不好,大家赚不到钱挺闹心的,过来听老谭给咱们唠唠,安慰安慰。

第二件事是探讨一下咱们家以后的发展问题,主要是在疫情下如何运营。

就这两件事,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把时间交给老谭。”

大家鼓掌。

老谭没马上讲话,而是先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是企划部做的,最先的画面的是五大区所在地的餐饮状况掠影:

画面一,五大区所在城市各个餐饮一条街的实景,几乎近一半的门面关门,门脸上写着出租出兑。

画面二,营业中的饭店冷冷清清,客人寥寥无几。

画面三,去年秦海啸跳槽的武汉那家饺子楼实拍,店面装修的确实挺好,几乎和阿巧一模一样,只是店门上上着锁,门玻璃上贴着出兑电话。

接下来是各区店面当前的营业情况和员工的工作与生活实拍。

其中有上班时前厅的接待服务、收市卫生画面,有后厨的菜品制作和工作流程画面,有下班后住寝员工的寝室生活实景和回家员工的家里生活实录。

视频不长,十五分钟,在最后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我们阿巧如何发展

“视频看完了都有啥感想?”老谭笑着问大家。

最先发言的是呼市的黄丽娟,她上半年五家店赔进去二百万,这对她来说很难接受、心有不甘。

“饭店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根本不赚钱。”

话音刚落,苏州的乔姗说:“我觉着咱家还行,从八月份开始回头了。”

乔姗并非是反对黄丽娟的说法,她上半年也赔进去二百万。主要她心态好,另外也是财大气粗,二百万对她来说不算啥事。

“只要疫情结束咱家啥事没有,还和以前一样。”古毅倒是很有信心。

“------”

其他人也都说了自己的想法,虽各有不同,但对以后都有信心,没有说想不干的。

等大家说完后老谭开始发言。

“咱们阿巧是一零年设计筹备,一一年成立,到今年正好十年整十一年头儿。

刚开始的时候说实话我没啥计划,就想做好了就行,争取开两家分店,稳稳当当的赚点钱。

我记着是一三年春节,大年初一那天,也不知咋地了我就反复地问自己三个问题。

第一,做饺子馆这事是不是我喜欢的?

第二,做饺子馆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利?

第三,能不能坚持十年以上。”

老谭停顿一下喝了口水,然后继续说:“第一个问题说好回答也不好回答。一三年我虚岁四十,整整干了十九年餐饮,说实话有点干够了。

但不干它干啥去?别的行业不懂,除了出苦大力也没别的能耐。话说回来得养家湖口吧,总不能叫孩子老婆饿着。

说实话是喜欢的,把东北饺子家常菜发扬光大是我的目标,要不然不可能坚持干十九年。

十九年里我服务过鹤雨轩、临江轩和青花阁三家饺子馆。

鹤雨轩在非典的时候解散了,咱们不说。临江轩和青花阁是全国知名的饺子馆,并且临江轩把饺子做到了日本、韩国,为国争光赚外汇了。

青花阁这两年虽然走下坡路,但它的实体店依然在二百家往上,不可小觑。

我当时是这想的,老谭既然能把这三家店做起来,那么阿巧也能。干半辈子饭店了咋说也得打造一个自己的品牌。

于是就下定决心干了,这一干就是十年。

不是说有个十年法则吗,那时候我不知道,也没人跟我说。只知道只要用心去干,对得起良心,别半途而废,坚持十年一定能把阿巧这个品牌打造出来。

呵呵,还真打造出来了,没白干。

那么做饺子馆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利呢?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从古至今衣食住行是老百姓生活的四大需求,饭店属于‘食’这一块,只要不黑,不赚昧良心的钱就是对老百姓有利。

并且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做老百姓爱吃的那口饺子。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现在有点不一样了。

咋不一样了呢?

刚才的视频大家看了,上面展示了今年餐饮业的实际情况,说实话很萧条,看完挺不是滋味。

其实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视频里的员工。

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其中有几个画面,一个是员工下班回到寝室的,有说有笑的很温馨;一个是几个员工家里的生活实景,也很温馨。

再一个是上班时的工作实景,不知大家注意没,员工都很主动积极,并且脸上都带着笑,发自内心的那种,不是装出来的。”

说到这老谭站起来离开座位,后退两步站到讲台上很是感触的说:“我跟大家讲过,一个快餐店雇一个服务员和一个厨师,那么就有两个家庭对这个快餐店充满希望。

一个发廊雇三个洗头妹,那么就有三个家庭对这个发廊充满希望。

我们阿巧现在总共有一千八百六十四名员工,大家不妨想一想,是不是有一千八百六十四个家庭对我们阿巧充满希望?”

第563章 什么是福报 整个会议室虽没人站起来回答,但都在心里回答了,因为老谭说的在理。

老谭继续往下讲。

“阿巧还是一家店的时候我整天介儿研究菜品、服务、营销,那时候脑袋也不想别的,就想怎么把菜做好,把服务搞好,进而不断提高客人的就餐体验,让生意火爆。

那时候员工少,前后加起来四十人,一大半是跟我干过的,都知道我啥人,几乎不用咋管理。

我把大部分时间放到了菜品和运营上,所以生意很快就起来了,天天爆满不说还要翻台等位,几乎做到了三台子地区最火的饭店。

说实话如果第一家做不起来也就没阿巧了。那时候我跟兄弟们讲必须做好,因为没有退路,只有背水一战。

兄弟们也给力,就那么起早贪黑的干,一句怨言没有。

店做起来说实话不是我老谭的功劳,我老谭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功劳是兄弟们的。

在全体员工会餐时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有兄弟们的支持阿巧一定会做大做强,你们现在手中所持的是阿巧的原始股,老谭一定为大家服好务,让你们成为阿巧的第一批富人。

说这话多多少少有点儿江湖气,还有点吹牛逼的意思。但当时脑袋里就这样想的,因为没有兄弟就没有我,就没有阿巧。

话说回来当厨子的苦呀,总四处跑,没个安稳地儿,有时候一年半载见不着老婆孩子,我就是明显

例子。

我这么过来了就不想让兄弟们也这么过,想让他们有个稳定工作,不再这跑那颠儿的,为这个也要把阿巧做好。

老子讲君子行不离辎重。作为阿巧的执行人这些兄弟、全体员工就是老谭的辎重,到啥时候不能离开他们,就和鱼不能脱于渊一样。

于是我重新梳理了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做饺子馆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利的。

当时跟自己说是不是对老百姓有利现在还不敢说,也看不到那么远,只能保证不黑、不赚昧良心的钱,做货真价实有滋有味的饺子就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把阿巧做好了、做大做强一定对全体员工有利。

有利的事为啥不去做呢?

首先解决了他们的工作问题,不用再三天两头的找工作了。其次解决了他们的养家湖口问题——有工作就有工资嘛。

说实话这才是最主要的。”

此时的老谭进入到了惯常的演讲状态,一边走动一边滔滔不绝。

“问大家一句,阿巧最值钱的是啥?”

老谭问完停顿一下,接着讲:“阿巧的核心技术值钱吗?说实话值钱也不值钱。值钱在于它能赚钱,而不是什么秘方。不值钱在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咱们能做别人也能做,甚至比咱们做得更好。

核心技术不值钱,那么服务值钱吗?不值钱,咱们做的有海底捞好吗?肯定没有,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不用多说。

核心技术和服务都不值钱,但这两样却是阿巧的根本,它俩结合在一起就是特色——阿巧的特色,独有的风格。

我们之所以被老百姓接受,整天的客人络绎不绝,凭的就是这两样。

这时候我们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谁在做这两件事?

是老谭吗?老谭没那个能耐,全国四十家店累死我也做不过来,别说四十家店了,一家店都够呛。我不行估计在座的各位也不行,谁不服谁站出来比划比划。”

当然没人站出来。

“跟大伙儿说,是全体员工在做。

咱家最值钱的是员工,一千八百六十四名员工,他们才是阿巧最大的财富。

这一点母庸置疑。

说实话咱家的员工很叫我感动。别的不说,就拿解封后的出勤率来说吧,家家店百分百,试问哪家饭店能做到这样?

当时的情况啥样我不说大家也知道,刚解封,很多员工的父母都不想叫孩子出来,怕感染,宁肯这个钱不挣也在家待着,安全第一。

还有的已经决定不叫孩子做这一行了,在家跟前儿找个活干,挣得少就少点儿,至少守家带地不用担心害怕。

另外当时有些地区还没有完全放开交通管制,甚至是没通车,想出来就得自己想办法。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员工全回来了,一个不少,怎能不叫人感动?

当时我老谭就想,冲这个也得把阿巧运营好,叫这一千八百六十四口人在这里没后顾之忧的安心工作,叫他们身后的家庭对阿巧充满希望,不会因没钱而叫孩子上不起学,不会因没钱而孝顺不了父母,连药都买不起!”

老谭站在讲台上看着大家,大家也看着他。

“还有,咱家只做了三天的准备工作就开门营业了。小饭店咱们不说,人家小可能比咱们用的时间少。但同等规模的饭店能做到咱家这样的有几家?

这段时间我和一些餐饮朋友总联系,这么说吧,到现在为止很多家饭店还是在负运营,赔钱卖。但咱家从八月份就开始盈利了,生意比去年同期还火爆,我说的没错吧?”

众人点头。

“这和全体员工的辛苦付出是分不开的,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效益,我们应该感激。

是,上半年因为疫情原因赔进去不少,大家到现在还没赚到钱,都挺闹心。

俗话说日进斗金心欢喜,赔掉一文心不甘。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我问大家阿巧有没有赚过钱,我们通过去年一年的调整所有店的成本全部收回,也就是说现在即使不干了是不是白得四十家店面。

四十家店面的总体价值是多少我就不说了,如果阿巧真要转让的话估计五位老总的身价都得是七、八百万,在座的高管也将得到不菲的分红和股份。

到这个时候我们需要考虑一个问题,这也是我今年一直考虑的。阿巧到底是做啥的,就是东北饺子家常菜吗?还是那种宾至如归的暖乎乎热情服务?

都不是,阿巧是在养人。

养着一千八百六十四口人。

如果我们不养着这一千八百六十四口人,说实话阿巧早没了,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闲谈聊天。

刚才我说过全体员工是我的辎重,其实他们也是你们的辎重,是我们阿巧的根本。

所以不去想那些用不着的,不就是赔点钱吗?赚回来不就得了。咋赚?对员工好,把他们服务到位了,他们自然把客人服务到位了,钱不就来了。

真诚的跟大家说一句,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现在都在做着一件积功德的事。人这一辈子活的咋样、有多少钱跟你的能力没多大关系,它往往跟福报有关。

你关爱了多少人,就会有多少人来回报你,这就是福报。”

第564章 放下,不纠结 “所以说大家放下纠结,别在意赔了多少钱。

钱这玩意儿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

说它好,能买房买车,能改变生活环境和提高生活质量,是吧?要不然人们咋趋之若蔫呢。说它不好的原因是它能把人送进坟墓,而人却不能把它带进坟墓。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所以说大家不要太在意,有啥好在意的。说实话只要有人在啥都能来,我们只需要安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做好自己,为员工服好务,这就行了。

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估计你们身边就有这样的人。什么样人呢,就是整天想着如何如何赚钱、如何如何发财的,可偏偏却发不了财。有时候还怨自己咋没发财呢,甚至是怨父母咋不是当官的,或者是富豪。

诸位,说实话这样的大有人在。可是大家发现没有,这种人往往到最后也没能发财,还是和以前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只把目光放在了结果上,恨不得明天就成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才好呢,结果忽略了赚钱所必须经历的过程,所以到老也一事无成。

那么钱是咋来的?

跟大伙儿讲钱不是想来的,想赚钱首先第一点是不想钱,想怎么做事,只有把事做好了,你放心,钱自然会来。

上半年疫情咱们关门三个月,我一直跟大伙儿说别在意别纠结,哎,这时候就用上了。

我们应该这样想:哎,好,关三个月就三个月,没啥事儿,反正干这些年挺累的,正好歇歇。趁这机会还能和家里人待一起增进下感情,多好的事儿。并且是为祖国助力,于公于私都是必须的。

别的饭店不是不给员工发工资吗?没事,咱家发。

你看,这格局不就上来了。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收到过员工发来的感谢的话,当你看到感谢那两个字的时候,我想你一定觉着自己做了件十分了不起的事,心里美气得很。

我记着咱家给员工发生活费这事当时有不少人说咱家傻,有钱没地儿花了,疫情不知道啥时候结束呢,等结束了员工不回来咋整。

呵呵,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发的虽不是全薪,但我相信当员工收到的时候一定会感动,会念叨我们的好。

事实证明我们是对的。

效果大家已经看到了,解封后咱家是最先恢复正常营业的,也是最先盈利的。为啥?员工懂得感恩,他们在用实际行动来回馈我们。”

老谭正好走到了黄丽娟跟前儿,他问:“黄总,你现在经营着集宁和包头的五家店,每年的利润是多少?”

黄丽娟说:“三百万吧。”

老谭笑道:“有些保守,但也差不多。我问一下,假如说到年底你今年是一分钱没挣,一分钱没赔,过年你还干吗?”

“干呀,为啥不干。”黄丽娟说:“刚才你说到员工我想起件事,饭店解封后几乎都没用我咋管,都是员工自动自发做的。

像进店测温、手机登记、每日消杀、必须佩戴口罩等等,说实话等我到店的时候员工已经整立整了,当时给我感动坏了。

不为别的,为这些员工也得干下去。”

“说得好。”老谭笑道,随后继续踱步继续说:“咱们不上纲上线,也不扯那些没用的,捞干的唠。

通过这次疫情让我肯定了一件事——全心全意为员工服务是对的。

同时在想我们阿巧做饺子、做家常菜、卖养生酒只是顺意为之,真正做的是人。

做个好人!

让全体员工有钱挣有饭吃,不再四处去找活干,只要阿巧存在一天,他们身后的一千八百六十四个家庭就会充满希望!”

哗——

大家给老谭热烈掌声。

老谭最后说:“所以说大家别急,别去想钱的事,想怎么把事做的更好更全面,多关爱员工,对他们好,福报一定会来的。”

其实阿巧对员工的关爱程度可能达不到海底捞那样,但在中餐馆里是数一数二的。

拿住寝的员工来说,住的不像别的饭店那样上下铺,一律下铺,且一个房间四个人,很宽敞。寝室里配WLAN、洗衣机、洗澡间,有专人打扫,待遇不可谓不高。

另外买房的员工有房补,买车的有车补,每个月还有直接打到员工父母卡里的孝慈基金,不错了。

说白了这跟老谭的出身有关。他是从厨房最底层做起的,经历了从零活到砧板、到厨师、到厨师长、到总厨、到总经理的全部过程,知道普通员工需要什么,所以就尽可能的去满足他们。

另外跟艳华和燕子的支持也分不开。艳华和燕子虽是女流,但俩人生性不贪财,做事比男人大方、砍快、利落,有远见格局,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阿巧,有了这些好员工。

很多饭店的死掉往往不是因为菜品不好和服务质量差,而是老板的格局太小,不会当,总觉着自己是老板员工就得听话,叫你干啥干啥,不干走人,再雇别人。

这样的老板根本不会关爱员工,别说关爱了,夸张点说就差张嘴骂动手打了,所以说这样的饭店指定开不长,有数的。

老谭和大家亲切而友好的交流了两天,纠结的不再纠结了,放下的也都放下了,这是老谭想要的结果。

这天早上落了阵雨,冰凉的雨水把树丫上少许还在坚持着的零星黄叶打落,飘落满地,已是深秋。

老谭在小公园里遛完弯往回走,半道碰上了刘哥。

俩人一晃儿快一年没见面了,都很高兴。

刘哥询问了老谭的身体情况,老谭告诉他胃癌好了,现在啥毛病没有。

“王明现在可不行了,瘦的能摸着肋条,整个人都脱相了。”刘哥说。

“咋回事?啥病?”老谭问。

“小细胞肺癌,动不了手术,只能是养着等死。”刘哥惋惜的说。

“他现在在家呢还是在医院呢?”

“上半年住了一段时间院,现在在家呢。”

俩人正说着的时候手机几乎同时响了,俩人拿出来看。

只见微信页面上显示的是王明头像,但微信不是他发的,而是他的家属。

“您好,王明于今早四时十八分离世,后天出殡,望能抽出时间来送一程。”

老谭心里禁不住一阵发灰,过了一会儿对刘哥说:“王明走了。”

“嗯,走了------”

“我后天早上接你去。”

“嗯,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第565章 巧遇秦海啸 俗话说世事无常,人一出生就是奔着死去的,中间走过的路叫作人生。

想当初刘哥、王明、小凤、老谭、李哥他们五个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如今走了一个,令人唏嘘。

王明的葬礼小凤没有参加,她和郝南生在广州回不来,把礼钱转给了老谭,叫老谭帮着上礼。

李哥因为在岗上,从火葬场回来后就直接去了单位。老谭和刘哥不想去饭店吃这顿白事饭,便在城关寻了家饭店进去,老哥俩儿都有点郁闷,喝点儿小酒排解排解。

别看是家小饭店,百十来平米,但卫生收拾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坐在那就叫人舒服。饭菜做的也有滋味,好吃,有点像新开业的饭店。

由于还没到中午饭口时间,老哥俩儿来的又早,所以厅里就他俩这一桌客人。

菜上来后老哥俩儿边喝边聊,尽量避开王明的话题。

“你这胃没啥事了可挺好,我都替你高兴。”刘哥说。

“我也高兴。”老谭说:“主要是发现的早,又遇着名医了,加上积极配合治疗,二竖子才无处可逃。”

刘哥笑道:“真是久病成医,连二竖子都知道了。”

“听人家老中医讲的,要不然我哪知道。”老谭说:“得承认中医的医术高明,很多病到医院那检查不出来,到人家那把手一搭就能号出来,厉害不。”

刘哥说:“中国大部分老百姓是相信中医的,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有数的。

咱们拿过敏病来说,我看电视上说人能被刺激的过敏源达数百种,一个人要是同时出现十种以上的过敏症状,那么西医的治疗方式是一个一个的治,这样往往会出现等治到后几个过敏源的时候前几个又复发了的现象。

人家中医不这样,中医是先从整体上看,看你是啥体质,因为啥过敏。然后开始寻病根儿,寻到病根儿后开始下药。从根儿上给你调理,好了后不带复发的。

打比方人要是一棵树的话,西医治的是树叶,中医治的是树根,能一样吗?”

“是这回事。”老谭说:“我最近看个报道,说西方一家非常有名的医院里的主治医师都在看咱们中医的书。有人问他们为啥看中医的书,他们说中医博大精深,很多理论是西医所无法比拟的。另外中医对人体结构的了解与把握非常透彻细致,尤其是对血脉、脏腑、气血、经络这四样,可以称之为神。

这对他们西医来说有很重要的研究和参考价值,如果有机会他们都乐意来中国学习中医。”

刘哥很解气的把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边吧嗒嘴边说:“看着没,外国人最能装,口头上不承认中医,说是巫术,说咱们中医就是拿草根儿树根儿熬汤湖弄人。

哼!有能耐别来学呀。关键时候还得是中医,要不然他们看咱们的中医书干啥。”刘哥说。

老谭端起酒杯和刘哥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

这时服务员把点的酸菜馅饺子上来了,老谭夹一个放进嘴里品尝,咬了一口后禁不住夸道:“好,有味道,是东北饺子。”

刚转过身没走出几步远的服务员听了回身道:“客人都说我家的酸菜馅饺子好吃,快赶上阿巧了。”

老谭笑而不语的点了点头,回头继续和刘哥聊中医。

俩人正聊得起劲的时候从厨房走出来一人,过来给老谭鞠躬问好。

谁能想到这人竟然是秦海啸!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家小饭店是他叔伯二哥去年下半年兑下来的。他二哥在单位上班,主要是她嫂子打理。

谁开饭店都是奔着挣钱去的,没成想开业三个月赶上疫情了,没办法只好关门。等快解封的时候秦海啸的叔伯二哥知道秦海啸在家闲着呢,便问他想不想干,干的话就转给他。

秦海啸打从武汉回到省城就开始意志消沉,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要问全中国有喜欢疫情的吗,那他肯定是头一个。

出去闯荡的总厨梦破灭了,阿巧又回不去,还失去了心爱的女人,这打击对他来说不可谓不大。以至于在大年初一开始宣布全国人民居家隔离时他竟然有几分庆幸,甚至是幸灾乐祸。

这下好,疫情了,都在家待着吧,谁也不用笑话谁,都一样,都上不了班,最好这疫情永远不结束才好呢。

他这样想倒也正常,只不过太鼠目寸光了点儿。

当居家隔离到一个月的时候,他听说阿巧给全体员工发了生活费,这叫他禁不住感慨和懊恼起来,心说话当时是鬼迷了心窍,不离开该多好呀。

于是很多在阿巧工作时的画面在他眼前一一浮现,阿巧的种种好也想了起来------还有那个叫刘洋的痴心女子,以及俩人共同营造起来的温馨小家------

哎,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悔之晚矣——

后悔归后悔,但生活继续日子照过,疫情总有过去的时候,得给自己找个出路吧。

秦海啸想既然出去单挑不成,没那能力,阿巧又回不去,不如自己干点啥呢。他正盘算着呢,他叔伯二哥打来的电话说了饭店的事,于是他二话没说便爽快的答应了。

话说回来能当上总厨的人脑袋都不白给,要不然也当不上总厨。

秦海啸把饭店接手后收拾了两天,然后通过朋友介绍雇了一个饺子工和一个砧板,外加一个洗碗的。厨师不用雇,他自己炒。前台也不用找人,他嫂子一个人就能忙过来。

于是饭店就这样开业了。

刚开始半个月生意不咋好,主要是人们不敢出门在外面吃,怕不知道啥时候被传染了。等有胆大的领军出击之后人们才陆陆续续的出来,进而是大规模的,饭店生意也逐渐的好了起来。

老谭和刘哥进来的时候秦海啸正在厨房忙着,不知道他俩来。

他炒完菜从灶台上下来准备到前面喝口水,在撩厨房门帘的瞬间一眼便看到了老谭。

当时他有点傻,下意识的赶紧把门帘放下,身子也退了回去。脑子里想他怎么来了?谁告诉他我在这开饭店的?也没人知道呀?

没人告诉他咋来了呢?

这时候秦海啸的脑袋就有点不够用了,想不明白老谭到底为啥来。

嗨,这是心里有愧之人的正常反应,要是没愧早出去见面、打招呼、握手拥抱了。所以说人呀到啥时候别做对不起良心的事,当时也许看着挺好,可以后呢?

所以佛陀说做事莫愧于心,愧心报应将如影随形。

秦海啸站在厨房的脚地上呆愣了半天儿,在酸菜馅饺子上去的时候他听到了老谭的夸赞,这叫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心说:说实话是阿巧成就了自己,让自己在打造好的平台上施展才华发展壮大。

可自己却偏偏禁不住诱惑,鬼迷心窍的选择了离开。

哎,错了,真是错了。

现在也算是重头再来,大小也是这饭店老板,人家既然来了就是客,应该出去打声招呼。

想到这秦海啸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第566章 白吃一顿 老谭压根儿没想到在这吃顿饭能遇上秦海啸,这叫他既吃惊又诧异。

“你这是——”老谭的意思是问你在这干呢,但又觉着不像,于是便没问下去。

秦海啸说:“这是我叔伯二哥的饭店,去年整的。今年这不疫情吗,他不想干就转给我了。”

老谭“噢”了一声,紧接着道:“挺好,干得挺好!我说这饺子咋吃着有股阿巧的味儿呢,原来是你开的饭店,好样的,有出息。”

秦海啸说:“谭总你就别损我了,我这小打小闹的,就是混口饭吃。”

老谭说:“哎,说啥话呢,这可不是小打小闹。凡是都从小做起由小引大,阿巧刚干的时候没比你这大多少,用点心好好干,看好你。”

老谭说完介绍刘哥和秦海啸认识,然后邀秦海啸一同坐下喝点儿。

秦海啸坐下后先是给刘哥和老谭的杯子里满上酒,然后举杯说:“先敬两位老大哥一杯,感谢捧场。”

于是三人举杯互碰,各饮一口。

第二杯酒是秦海啸单独敬老谭的,他说:“谭总,没想到今天能见着您,说实话挺对不住您的------更对不住阿巧------”

老谭说:“没啥对住对不住的,事过去了拉倒,翻篇儿。”随后他把脸绷了起来,很严肃的说:“你对不住的是刘洋,你对不住她,事做的不地道儿。”

“是,我对不住她------”秦海啸避开老谭箭一般射过来的目光小声说。

“跟你说海啸,人这辈子做事千万别亏心,心亏了补不回来,会内疚一辈子。还有别伤害爱你的女人,那不是咱们东北爷们儿干的事儿,叫人讲究。

至于你跳槽到武汉去干我一点不生气,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很正常。我倒希望你能在那干好,干出个样来。

人呐,不经知不长知,细合计合计这番经历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去去身上的娇毛傲气,捶打捶打自己的自以为是,未尝不好。

还是那句话,凡是都从小做起由小引大,把心沉下来好好干,凭你的聪明才智十年后发展的和阿巧并驾齐驱也并无可能。”

老谭的一番话叫秦海啸很受教,俩人愉快的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三个人共同喝的,之后店里进了客人,秦海啸便回了厨房。

“咋地?听你俩唠的意思这小伙儿在你那跳槽了?”刘哥问。

“唔,是这回事。”

老谭把秦海啸跳槽的前前后后简单的给刘哥说了一遍。

“不咋地道儿。”刘哥摇着头说。

“呵呵”老谭笑道:“就是年轻气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我年轻的时候也那样。”

刘哥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人就怕没自知之明,觉着自己啥都行似的,没撞南墙呢。”

“估计他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老谭说。

“都是说不准的事,兄弟,要不然咋说狗改不了吃屎呢。

和咱们喝酒人一样,只要是喝多了,喝的哇哇吐,人事不省,第二天早上起来脑瓜子嗡嗡疼。你放心,十个有十个得说下半辈儿不喝酒了,再喝就不是人。

哼!等过两天好了你再看,照样喝,改不了戒不掉的。”

老谭琢磨一下是这回事,自己就例子。

刘哥接着说:“人很难战胜欲望。

啥是跳槽?说白了就是贪欲,起了贪心,想挣多少多的钱,想做多大多大的官,好为自己谋取私利。

你看吧,只要跳过槽的人就会为下一次跳槽做打算,为啥?尝到甜头了呗。尤其像你们做饭店的,我要是厨师的话肯定是谁家给的工资高上谁家干去,对不。”

老谭点头表示赞同。

刘哥继续说:“谁都不怕钱咬手,越多越好。说白了咱们小老百姓指啥活着呢?不就指着钱吗。你看小公园里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又跳舞又锻炼的,活的比谁都滋润。

他们凭啥?

把他们的退休金给掐了你再看,没一个有闲心跳舞的,都得出去捡瓶子收破烂去。”

老谭笑了,说:“现在中国离、退休的老年人活的幸福,整天无忧无虑的,听说哪好抬腿就走,人家那才是真正的随时开启说走就走的旅行。”

“那可不,你嫂子昨天走的,跟她们同学一起,说是去看秋霜枫叶。”

“你咋不跟着去?”

“不去,都她同学,没一个我认识的,去了不够憋屈的。”

“你不也有同学吗,咋地,你们同学不聚会?”老谭问。

“哎——”刘哥先是叹了口气,随后说:“聚不起来喽——”

“咋回事?”

“死的死走的走,去外地的去外地,出国的出国,剩下几个在省城的也早不联系了------”

“一个都没联系了?”

“还有两三个,身体都不咋好,出来进去的费劲儿,我在他们中间算好人了。”

俩人也没什么中心话题,就是随便聊。从跳槽聊到贪欲,从贪欲聊到同学聚会,又从同学聚会聊到国际风云。

快到饭口的时候俩人结束战斗,刘哥要过去结账,老谭说不用,给也不能要,那等于骂人家一样。

见他俩儿走秦海啸从厨房跑出来相送,并给打了车,嘱咐司机把俩人安全的送到家。

长沙,中央厨房店。

刘洋刚笑着脸把一桌市局领导送走,紧接着手机就响了。她掏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准备挂断的时候不知是哪根筋转错了还是手指头不好使,按了接听键。

这下好,电话通了,接吧。

“喂,您好,请问哪位?”刘洋问。

“今天上午谭总上我这来了。”

嗡——

刘洋的脑袋一下子大了,这不是秦海啸那个王八蛋吗?

短暂的大脑失灵之后她想立马挂了电话,但她听清了刚才秦海啸说的那句话——今天上午谭总上我这来了。

啥?师父去他那了?去他那干啥?

她想知道老谭去干啥了,便没挂断,而是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听。

“我知道你在听。”那边的秦海啸很平静的说。

“我师父去你那干啥?找你有事呀?”刘洋问。

刘洋在这边看不到,要知道此时此刻的秦海啸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已是泪流满面------

半天不见秦海啸说话刘洋有些急,说:“说话呀,不说我挂了。”

秦海啸艰难的揩去脸上的泪水,使劲的往喉咙里下咽了口唾沫,然后调整好状态用正常的口吻说:“他是去参加葬礼回来的时候路过我这,我现在开了个小饭店------”

第567章 白佳琪的流产 秦海啸把老谭和刘哥到他饭店吃饭的事在电话里说了一遍,刘洋听完问:“我师父没跟你说别的吧?”

“没------他把我训了。”秦海啸说。

“训你不应该吗?”

“应该------我错了,我对不住你——”

刘洋听出了秦海啸压抑着的哭腔,不知怎地心勐地疼了一下,既钻心又转瞬消失的那种。

“没啥对不住的——”她说。

俩人沉默------

过了一会儿秦海啸说:“你------还好吗?”

一瞬间刘洋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下来了,她怕自己的这个样儿被服务员看到,于是背转了身面冲着消防窗,同时拿手揩了揩脸上的泪水。

“我挺好------还有事吗?没事挂了。”她说。

“挺好就好------以后------能给你打电话吗?”

“看情况吧——”

俩人就这样结束了打分开一年后的第一次通话,如果有分镜头的话此时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这样两个画面:

一个是男的手拿电话呆呆的看着漆黑的夜,一脸的落寞惆怅,失神的眼睛里没有丁点儿光芒,一头帅气的黑发乱蓬蓬的,且一只手捂着胸口,因为那疼。

一个是女的呆立不动,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此时正空洞的看着前面,眼泪在流------

说实话这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以后能不能走到一起就让我们交给时间去解决吧。

时间是疗伤的圣药,无论多大的伤多大的痛,都能在它汇聚的岁月的长河里慢慢的被抚平抹去,或被深深的埋藏起来。

刘洋把脸上的泪水揩掉,然后慢慢的转过身,见四周没人便急匆匆的去了卫生间。

她洗了把脸,拿湿巾擦脸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很不好,头发也有些乱。于是便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情绪调整好之后才出来。

她来到前厅大堂,见客人走的差不多了,便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时间是八点四十。

这时她勐然间想起件事——和白佳琪约好今天晚上八点半一起涮火锅的,于是便匆忙收拾一下后出了店门。

白佳琪和韩军的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小两口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喜上加喜的是婚后俩月白佳琪有了身孕,这下不但小两口高兴,老两口也跟着高兴。

老妈杜红梅和老爸白万峰整天的笑逐颜开,早早做起了做外公外婆的准备。

哎,遗憾的是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白佳琪流产了。

事情是这样的。白佳琪怀孕后和韩军在老两口那住,这样杜红梅照顾起来也方便。按理说这应该啥事没有,加上韩军和白万峰三个大人还照顾不了一个孕妇?

事也赶巧,那天是解封后的第三天,韩军说去公司看看,临走的时候丈母娘杜红梅叫他早点回来吃饭,白佳琪挺着微鼓的肚子亲自把他送到门口。

他走后不一会儿老丈人白万峰出去遛弯了,家里只剩下白佳琪和她妈杜红梅俩人。

白佳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妈在厨房收拾卫生。

白佳琪正看电视呢就听着厨房传来“哗啦”一声响,紧跟着是瓶子掉地上的“叮当”声和人摔倒的“妈呀”声。她心里一惊,心想肯定是老妈摔着了,于是赶紧起身光着脚往厨房跑。

到厨房门口一看老妈正躺在地上哎吆呢,手还出了血。救母心切,一着急她也顾不上看地上洒的是水还是油了,抬脚就往里迈。

结果悲剧了。

地上洒的是油,她又是光脚板,脚刚一着地便来个大出熘儿,整个人便趔趄着失去平衡的往前摔去。

“妈呀——”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在即将砸到躺在地上的老妈身上时,她本能的使劲侧歪了一下。

说实话她不侧歪就好了,砸在老妈身上也没啥大事,顶多老太太腰疼两天。

但她侧歪了,赶巧的是被老妈碰到地上的不锈钢油壶正好镉在她小肚子上,于是小腹便传来一阵剧痛。

就这样她也没在意,赶忙爬起来喊老妈。

等她把老妈从地上扶起,又慢慢的扶到客厅坐下的时候才感觉大腿咋热乎乎的呢,低头一看吓得又“妈呀”一声。

流血了——

孩子就这样没了。

流产后的两个月白佳琪曾一度郁闷,好在有丈夫韩军不离不弃的照顾与呵护,这才渐渐地从郁闷中走出来。

当然,这期间少不了家人和朋友的照顾陪伴,刘洋就是其中之一。

刘洋开朗大方、活泼乐观,啥事都能想得开。她在哪哪有笑声,想有愁事都难,所以都爱跟她在一起。

前两天俩人看了场电影,看完电影约好了今晚八点半涮火锅的。刘洋被秦海啸的电话绕了心绪,差点忘了这事。

等她一边骂着秦海啸一边着急麻慌的赶到火锅店的时候,白佳琪已经点好了肥牛和青菜,外加两样海鲜,火锅也烧开了,就等着她来涮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来晚了,叫您久等了。”

白佳琪被刘洋满脸带笑、连作揖带鞠躬的样儿逗笑了,开口道:“没事,姐原谅你,下不为例呀。”

“那肯定的。”刘洋说完坐下,开始拿眼睛撒摸桌子上点好的东西,撒摸完了问:“没点毛肚和金针孤呀?”

“忘了,我不咋吃毛肚,金针孤还行。”白佳琪说完叫了服务员把这两样加上。

“你那是不会吃,毛肚多香呀,小麻酱一蘸老毕了,我们北京人的最爱。”

“最爱都给你吃,没人跟你抢。”白佳琪把盛好调料的小碗递给刘洋一个,又递过去一个口碟,随口问:“今天店里忙呀?”

“还行,不算太忙。”刘洋一边端起肥牛盘子往锅里下肉片,一边说:“一会儿我跟你说说今天因为啥来晚了。”

“哎呀——”白佳琪用快子拦住刘洋不断往锅里下肥牛的快子,说:“少下,下那多干啥,等一会儿老了该没法吃了,随吃随下。”

“我还能等它老了——哼!”刘洋嘴上是这么说,但还是把肥牛盘子放下了,随手夹起个大虾解气似的扔进锅里。

白佳琪莞尔的笑了笑。

俩人都不胜酒力所以就没点酒,一人一瓶饮料边吃边聊。

白佳琪问:“你不是要跟我说因为啥来晚了吗,说呀。”

“着啥急呀,不能等我吃一会儿再?”刘洋说。

“说话又不耽误你吃。”

“你吃饭不用嘴呀?”

白佳琪气不过,拿脚在桌子底下踹。

第568章 闺蜜私语 白佳琪听完刘洋和秦海啸通电话的完整版后没马上发表言论,而是依然不疾不徐、慢条斯理的一片一片的涮着肥牛。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刘洋问。

白佳琪把一片涮好的肥牛从锅里夹起来,轻轻地抖了一下,然后另一只手拿起口碟放在肥牛片下面,以防肉片上的汤汁滴落到桌子上。

在两只灵巧的小手的配合下很快把肥牛片放进了调料碗里。

“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从你说话的语气上听你已经不恨他了。”白佳琪说。

刘洋立时瞪起了大花眼,说:“我不恨他了?哼!哼!那可得等!”接着余怒未消的继续:“他把我害啥样你不知道?我能不恨他?”

“行了,你啥人我还不知道,就嘴上能耐。”白佳琪边说边把调料碗里的肥牛片夹起放进嘴里,吃下去后说:“连我妈和凤姐给你介绍的你都没相中,别说你心里没秦海啸了。”

“你家阿姨介绍的那个岁数确实有点大,我和他在一起也不搭呀。等凤姨介绍的那个------哎,咋说呢,人是挺好,事业也行,但他那个孩子我是真接受不了。”刘洋一脸无辜的为自己辩解。

“不是说孩子不用你管吗,人家爷爷奶奶管?”

“傻姐姐你咋啥都信呀,话那么说,没到时候呢,到时候能那样?”刘洋把剥好的虾放进白佳琪碗里,接着剥下一个。

“你是放不下秦海啸。”白佳琪一针见血的说。

刘洋把虾剥好用快子夹着在调料碗里蘸了蘸,然后扔进嘴里将其三下五除二的干掉,随之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喝了口饮料。

说:“姐,你说这话我不否认,确实是放不下。但他已经在我心里没形象了,我不可能跟这种人过一辈子。”

“就嘴硬。”白佳琪说完自己禁不住抿嘴笑了,“他就是一时冲动犯了错误,人还是不错的,给我的印象一直很好。

跟你说刘洋,人是可以犯错误的,尤其男人。

你说他放着在这的好工作不干为啥非要跑武汉去?那有千娇百媚的小姐等着他呀?不还是想多挣两个好给你们俩以后的生活打基础?”

“在这好好干不也一样?”刘洋反驳道。

“呵呵,你这是咱们女人的想法,随遇而安。男人跟咱们想的不一样。拿我家的韩军来说,没结婚之前和我在一起总有说有笑的,天天一副笑脸。

可是打结婚后我发现他没以前爱笑了,一天总板着个脸,说严肃不严肃,总心事重重地。开始我还合计我哪儿做错了呢,后来仔细一想不是。

他打小没父没母,是姐姐给带大的,他姐姐头些年还难产死了------

我俩结婚他当了上门女婿,心里难免会不平衡,感觉委屈。再加上我家啥样你也知道,不算有钱人家吧也差不多。”

刘洋看着白佳琪的眼睛点了点头。

白佳琪接着说:“这种贫富产生的差距难免叫他受不了,所以他才那样,感觉有压力了。另外咱们中国从古至今都是小子往家娶媳妇,倒插门的很少,是不?”

“嗯。”刘洋点头。

“所以吧他觉着自卑,有点儿抬不起头似的。

这事我偷摸的跟我妈说了,我妈说她也觉着韩军打结完婚总闷闷不乐的,还以为我俩生气了呢,我说没有。我妈说你说的有可能,小军这孩子命苦,人又好强,难免这样。

之后我妈就做了一个绝对英明的决定。”

“啥决定?”刘洋急切地问。

“你听我说呀。”白佳琪笑了笑继续说:“去年腊八那天,我们一家四口人吃完饭刚要看电视,我妈说先别看电视,我开个会。

我当时还纳闷呢,怎么这老太太开会还开上瘾了,在公司没开够还跑到家里开了。心是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说,开就开吧,谁叫人家是董事长了。

等我和韩军、还有我爸我们三个坐好之后,我妈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和你爸我俩都老了,再说也干一辈子了,干不动了,准备歇歇。

这话当场把韩军我俩儿整一愣儿,我马上说妈你刚多大岁数,一点不老,年轻着呢。

我妈说咋还不老?你都是三十大几的人了。

然后她咳嗽一声,接着便宣布她从下周一起开始退休,把整个公司交给我和韩军打理。她还是董事长,但不管事,我是执行董事,总经理是韩军。”

“老太太英明呀!”刘洋竖起了大拇指。

白佳琪说:“我是早晚得接手公司,但没想这么快,还打算和韩军好好玩两年呢。我明白我妈的良苦用心,她这是叫韩军别生分,把这当成家------”

“老太太厉害呀,人家说丈母娘疼姑爷子我还不信呢,这回信了。”刘洋说。

“你傻呀,那是疼姑爷子吗?那是疼自己女儿,对姑爷子好点儿那姑爷子不就对自己女儿好吗。”

刘洋点点头说:“也对。”

“我妈------”白佳琪突然声音哽咽起来,似乎那天的场景就在眼前。

“我妈她------”白佳琪困难的“咂”了下嘴,“我好像从那天才发现她头上已经有了白发,并且很多------你知道,她一直在我心中是个女强人的形象来着------

她最后语重心长的对韩军说:军呀,妈之前把佳琪给了你,现在连公司也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干,让我和你爸放心,让佳琪幸福。”

说到这白佳琪的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刘洋的眼睛也湿润了。

餐厅很嘈杂,这里很静。

火锅咕都咕都的冒着热气,邻桌的说话声清晰可闻。

白佳琪慢慢的抑制住涌上来的那股情绪,拿餐巾纸揩去泪水,冲刘洋不好意思的笑笑,说:“看我,控制不住。”

随后她正了正身子,接着说:“所以说男人和咱们女人的想法有时候是不一样的,如果我当时不理解韩军,觉着他整天拉拉着脸给人看瞅着就烦,那还不得成天吵架?估计到现在都能离婚。

咱们女人是感性的,虽然直觉灵敏但也会误判,尤其是对男人。

秦海啸跳槽是不对,他这种行为在过去叫不忠。但现在不能那样认为,得全面点儿。

姐这样跟你说吧,如果他不是为了想出人头地,想多挣点儿为你俩以后的生活打基础的话他是不会走的。

再说他对你啥样大伙儿都看着呢,绝对是真心真意。”

刘洋低着头不吱声,拿快子在调料碗里捅咕。

白佳琪说:“这都一年了,劲儿也该过去了,把人家的电话、微信都从黑名单里挪出来。据我所知人家可不是没联系你,而是你给人家拉黑了。”

“不拉黑我还惯着他呀?”

“呵呵,就跟我有能耐。”

“你不我姐嘛。”

“跟你说呀,以后人家打电话你得接,来微信得回,没时间回个笑脸也行。

真爱你的男人除非你嫁人了,要不然他会一直等。

可是当他等到被你伤了半条命的时候,你就再也找不回了。”

第569章 情的煎熬 刘洋和白佳琪从火锅出来后便分手告别,各自开车回家。

刘洋心中有事,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改了主意,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广场这儿。

广场方型,中间是个圆形水池,水池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黄牛凋像。

黄牛雄壮,牛气冲天,颇有气势。

要是白天这里的人不少,尤其是外地来的游客都会到黄牛凋像前拍照留念。只是此时已是夜半,又是秋风凉的时候,所以连一个人也没有。

刘洋从车上下来后往黄牛凋像这走,显然是感觉凉了,下意识的把双臂抱在胸前使劲儿的紧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

刚才白佳琪的话对她触动很大,她不是傻子,能不懂吗?

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会儿,让自己清醒清醒、冷静冷静。

哎,世上万千事,感情是最折磨人的。不管男人女人,只要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便开始心怀春胸揣兔,从此便不分年龄、不分国界的丝丝缕缕的缠绕起来了。

青春可以远去,爱情却永远不老,这亦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

刘洋爱秦海啸,所以在感情上放不下。但她的性格又决定了感情上的放不下和重新接受是两回事,这一点她和周晓梅有点像,只不过俩人所面对的情况不同罢了。

周晓梅是老公出轨,她是恋人犯错误跑了。

她在黄牛凋像正前方二十米处停,双臂环抱胸前,微仰起头,双眼看向高大的黄牛那颗塑大的头颅和头颅上那两只直冲天际的牛角,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一个女人,一头牛。

女人望着黄牛,黄牛望着遥远深邃的夜空,双角峥嵘,势欲冲天。

秋风凉入夜,稻花香,醉了多少云。

情愁浅入怀,尹人瘦,乱了万千丝。

------

千里之外的省城,城北三台子大市场的一个烧烤店里,秦海啸要了今晚的第八瓶老雪。

估计全国喝酒人都知道老雪,省城人俗称它“绊倒驴”。酒精度十二,麦芽味浓,以劲儿大着称。一般人喝个两三瓶也就够度数了,酒量大的能多喝点儿,但也在二十瓶之内。

秦海啸酒量不大,干啤、澹爽的话能整四瓶,老雪从没整过。今天他想整几瓶,看能不能把自己灌醉。

说也怪事,人在不想喝醉的时候往往一瓶就醉,而在想喝醉的时候却十瓶八瓶不倒。

此时的秦海啸就是这个状态。

对他来说今天是个喝酒日子,因为和心爱的女人通电话了,很高兴。为了通这个电话他特意办了张新电话卡,并且是在万千祈祷之后才拨打的。

电话通了,在听到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后他不知道说啥,心狂喜着却又怕一开口那边就挂了。好在危急中脑袋灵光了一回,把老谭搬了出来。

通话不长,却叫他激动不已又忐忑不安,满腹想说的话无从说起,或不敢说——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对方会挂掉,以后再也打不通了。

他在那一刻感到了自己的卑微,却又非那般不可。

人呀,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而拥有时却无端伤害。

在他毅然决然雄心万丈的去武汉闯荡的时候,没觉着那是一种对刘洋的伤害,且在心里默默地说:等我干起来的,买了房买了车保证把你接来,等着我亲爱的。

可是当被人家冷着脸客气的解聘后,从武汉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回到东北老家时,已经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更没脸见那个被自己伤害了的女人。

没脸见不等于不爱、不思念,虽然这爱和思念是愧疚的、痛苦的、忏悔的。

那段时间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眼睛不管睁开还是合上都是刘洋。

心疼的厉害,像被人揪着似的。以前他不信书上和电影里描绘的那种撕心裂肺和痛断肝肠,现在他信了,因为自己正在经历。

他用不知疲惫的脚板敲击过冬日里冰冷的街道,从日暮到掌灯;也曾在夏日的清晨踩踏着露水站在山顶,冲着远处声嘶力竭的大喊,然后泪流满面。

有段时间他认为自己疯了,若不是疫情阻挡能步行到长沙去,像那些徒步西藏的旅人。

他每天都要无数次的查看手机,看是不是被心爱的人解封了,那将是最大的欣喜。可惜的是一次次查看一次次失望,在失落的沮丧中渐渐陷入绝望------

绝望就是心死,世界都开始灰蒙蒙的,再暖的阳光也照射不进那片死寂。

那是一段如炼狱般的日子。

有时想想我们真的应该感激岁月长河,它给了我们快乐的童年、难忘的青春、奋斗的中年和充满回忆的夕阳晚照。

它在给与的同时又用时间悄悄地、潜移默化的把我们在不同人生阶段中所受过的伤和经过的痛,一点点的从熬煎中慢慢抚平。

但凡经历过痛苦的人都有感触,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美丽清晨,突然发现心不再那么疼了,眼前阳光一片,不愿重提的往事就是提起也只是澹然一笑,随风而过不留痕迹。

亲爱的朋友,这不是一觉醒来把过去忘了,而是人得活着。

面对现实,日子永远实实在在真真切切,满是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人情来往和熙熙攘攘,因为这就是生活。

我们可以在精神世界里煎熬生死,但现实生活中必须坚强,因为活着。

活着很美好。

尽管我们活着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到只是红尘中的一粒尘埃,但生命的意义远不止为情所困和儿女情长。

还有周遭的一切——生养我们的父母,关爱我们的家人,以及关心我们的朋友------

“兄弟,差不多了,别喝了。”烧烤店老板来到近前对秦海啸说,脸上是憨厚的笑。

秦海啸睁着被酒精烧红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最后一瓶。”随后道:“老板,把单买了。”

“刚才你已经买完了。”老板说。

“唔——”秦海啸又点了点头,把瓶里的酒倒进杯子,啤酒沫滋滋响着冒出杯沿流到桌子上。

他端起杯喝了一大口,看看瓶子里剩下的酒,又喝了一口,然后把瓶子里的酒全部倒进杯子,随后冲老板笑了,说:“最后一杯,喝了就走,不好意思呀,耽误你打洋了。”

“打洋还得一会儿呢,我是看你一个人喝了八瓶,怕喝多了。”老板说。

“没事,喝不多,清醒着呢。”

“那就好,你慢慢喝。”

老板走了,秦海啸点上根烟,一边抽一边慢慢喝着,直至酒净杯空。

第570章 老谭来苏州 老谭十月底来到苏州,这次来是解决古毅和孙于聪之间关于拙政园店租赁的事的。

孙于聪的股票生意最近两年连续投资失败,损失惨重,如今他只剩下拙政园餐饮一条街这处房产和呼市古玩城的那处店面了。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这两处房产其身价也在几千万以上,不容小觑。

但话说回来,像他这样在那个年代迅速崛起的富豪都不干净,或多或少的都有事,过去没人找不代表现在没人查。

现在啥形势?只要过去不干净的如今都拔出萝卜带出泥。

孙于聪也是如此。

为了摆脱灾祸他只能舍弃一部分财产,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由于当初签房屋租赁合同时老谭以乙方身份在场,且是十年的合同,现在孙于聪将餐饮街整体出售,属于中途合同变更,需老谭到场签字。

有能力买下这条餐饮街的不是别人,正是乔刚。

该办的事、该签的字、该走的程序全部完事之后,乔刚做东请客,孙于聪由于急着办别的事没参加,估计也是没心情参加。

对这些老谭并不在意,何况也不是他在意的事。他在意的是坐在乔刚身边的那个女人——青岛唐姐,赵姐的表姐。

乔刚和唐姐走到一起倒是一段佳话。

这话得从去年老谭送乔刚去大青山清修时说起。

乔刚到大青山时恰好唐姐也在,比他早到一个星期。很快俩人相识,由于都是商人,自然有共同话题,加上都和老谭是朋友,关系要比别人近些。

俩人共同相处四个月有余,彼此给对方留下的印象都相当好,以至于下山后一直保持着联系。

关系更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是去年春节期间,唐姐应乔刚之邀来苏州游玩,乔刚及尽地主之谊盛情款待,全程陪同呵护备至,唐姐兴致一起便在苏州过了春节,结果被封在这里了。

被封在这里实属意外,却也是上天安排前生注定天作之合,俩人便顺理成章了。

其中细节自然多多,可但凡好事都一个理由——郎情妾意美满姻缘。

老谭坐在那看着两人禁不住笑自己无意中做了好事,心说话谁和谁成一家人真不一定,上哪说理去?上山修行都能捡到老婆,并且还是聪明睿智的富婆。

“谭老弟,咱哥俩儿喝一杯。”乔刚举杯对老谭说。

“好。”老谭举起酒杯。

“算我一个。”唐姐也把酒杯举起来。

三人一同喝了后唐姐笑着对老谭说:“老弟,你赵姐一直念叨你呢。”

“有时间我去看她。”老谭说。

“她现在把生意给她女儿女婿打理了,整天和我一样,清闲得很。”唐姐说。

“挺好。”

唐姐看样还要说啥,似乎觉着场合不对便止住了。

老谭也没在意,转身和古毅喝酒。

刚和古毅喝完一旁湘菜馆的张老板站起来举杯说:“谭老弟,一直盼着你来呢。我们这条街八家饭店的老板早就说了,等你来了一定要请你给我们讲讲课,这回你说啥也得答应。”

老谭刚要开口古毅抢先说:“是这回事,他们都觉着咱家整的挺好也想学,想请你教教。我之前替你打发了,说你身体不好讲不了课,正养病呢。

呵,都是好哥们儿,别看一条街做着但没说道,不像别人似的什么同行是冤家啥的,就连川菜馆现在也学好了,不再咯咯愣愣了。

兄弟这样,你现在不是没啥事了吗,身体行的话就讲讲,正好在苏州多待几天。”

老谭爽快的说:“没问题。”

见老谭答应张老板很是高兴,举杯相敬。

这时乔刚道:“谭老弟讲课我提供地方,我那有现成的培训室,以前谭老弟就在那讲了。但有一条,我的管理层也参加。”

大家一同笑了。

吃罢饭,老谭回到四合院那个属于他的房间。

进房间后触景生情,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了雅茹。往日只要他来苏州雅茹都会提前把房间收拾好,整的和家似的,一进来满是温馨的感觉。

如今雅茹回省城了,房间虽有人打扫,但似乎少了生气,冷冷清清。

他脱下外罩挂在衣架上,走到沙发前坐下,习惯性的去拿茶几上的茶壶。

咦——

竟然是热的,显然有人泡好了茶。

他好奇的把屋子又撒摸了一遍,房间里没人。心想谁给泡呢?再或者------这屋子有人住了?已经不属于他了?

正在他诧异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赵敏跛着脚微笑着走了进来。

“见屋里亮灯,省思您肯定回来了。”赵敏说。

“唔,刚回来,茶你泡的吧?”老谭有些恍然。

“嗯。”赵敏点了下头,随后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放到沙发扶手上,说:“上官经理说您今天到,我昨天洗的床单枕巾,还有您的衣服也都洗了。

下午下班回来把屋子又收拾了一遍,刚才总厨打电话说您吃完饭往回走了,我就把茶泡上了。”

“谢谢,辛苦了。”老谭说,心里感动。

“不辛苦,我替我师父做的,但没她做的好。”

老谭一笑,明白小丫头话里的意思,说:“做的挺好,你师父总夸你。”

“谭总,我师父还能回来吗?”

“嗯------够呛,她在省城工作离家近,加上她儿子在省城念书,照顾起来也方便------想你师父啦?”

“嗯,想------”

“她说了,有时间回来看你。”

赵敏眼里泛起了泪花,没说话,点了点头。

“你现在干的咋样?有什么困难吗?”老谭问。

“没什么困难,就是师父不在挺想的------她在这我心里有底,有依靠。”赵敏说,拿手揩了揩眼睛。

老谭笑了,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现在是独撑门户,我和你师父都看好你。”

“嗯,我保证做好。”

“我在这待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

“嗯,我没啥,都挺好的。”

赵敏说完拿起水壶准备往茶壶里续水,这时门被推开,额尔敦走了进来。

老谭站起来和走到近前的额尔敦热情的握手。

“老大,我想死你了都。”额尔敦激动的说。

“别想死了,好好想。”老谭笑呵呵的纠正道。

“嘿嘿------你不来我干着都没劲儿,话都不愿意说。”额尔敦憨笑着说。

“那可不,天天就知道喝酒,说都说不听。”一旁的赵敏说,并拿眼睛瞪了一下。

“没天天喝,别老大来了就告状。”额尔敦说。

第571章 因为你人不行 老谭从俩人的对话中听出些意思来,但没点破,只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俩儿。

这一看看出点问题来。额尔敦的年龄他知道,今年三十六,可赵敏今年顶多二十三、四,俩人至少十多岁的差距,好像有点不可能。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看法,觉着俩人要是真心的话年龄应该不是问题,真正问题是民族的不同。他在内蒙待了这些年,见过汉族男子娶蒙族媳妇的,好像还没见过蒙族男子娶汉族媳妇的。

额尔敦和赵敏没有多待,很快便回去了。

俩人走后老谭洗了澡,准备上床睡觉时雅茹来了电话。雅茹来电话没别的事,就是问老谭到了没有,屋子赵敏给收拾了没,有没有打开窗户放屋里的味儿,床单是不是洗了,拖鞋刷没刷等等。

老谭一一作了回答。

“把空调打开,这节气苏州潮,阴冷阴冷的。”雅茹说。

“嗯,打开了,屋里挺暖和。”老谭说。

“睡觉的时候把窗户关上,别着凉。”

“嗯。”

“今天我在英子家吃的饭,刚回来不大一会儿。”

“是吗?你俩儿处的挺好呗。”

“那当然了。”雅茹说:“没想到你还有个妹妹,以前咋没听你说过呢?”

“这有啥好说的。”老谭道。

“老谭,王红是你姐,英子是你妹妹,你挺有女人缘呀。”

“我也有男人缘,厨房兄弟都和我好,都叫我老大知道不。我到哪都是先和兄弟们喝酒,你不是不知道。”老谭说。

“行了,不和你说了,说不过你。”雅茹打了个哈欠,随后说:“我要睡了,在那少喝酒,记着吃药,别落下。”

老谭刚把手机放下就又响了,这回是美丽谷西院大哥家的嫂子打来的。看到号码老谭心底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事实也确实这样——大哥走了。

大哥是三天前走的,走的很安静,似是解脱。

那边的嫂子已经把电话挂了老谭还拿着手机没动,呆愣着出神。大哥的面孔很自然的浮现在眼前,这让他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在我们这部生活长剧中西院大哥也许只是一个过客,但他无疑是个好人,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愿天堂里没有病痛,好人安乐。

大哥的死真切的触动了老谭,让他禁不住想了很多。

他最先想的是如果没碰到北京的老中医,自己所接受的治疗将会跟大哥一样——做切除手术,然后是放疗化疗。自己是初期,没有大哥那么严重,但想要康复不会像现在这么快,还有复发的可能。

如果那样自己将走上一条漫长的抗癌道路,在这条路上随时有死的可能,生命会终结,人生将画上句号。

值得庆幸的是遇到了老中医,在他高超医术的治疗下癌症消除,生命得以延续,犹如重生。

所以现在听到别人的死亡,或者是回想自己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时刻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时虽心有余季,但对生命却有了另外的感悟——不能辜负,把每一天活好。

以前他惧怕死亡,想到死亡心是灰的,彷佛近在迟尺随时发生。

可是在老中医说癌细胞已经完全消失,癌症好了的那一刻突然间不怕了。这倒不是说癌症好了心里有底了,可以吹牛逼了,而是真的不怕了。

怎么说呢,归根结底是心态问题。

先是知道生命是脆弱的,随时可以失去,后来又如凤凰涅槃般的重生了,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都会对生命有重新的理解和感悟。

老谭的感悟不单单是劫后余生的好好活着,还有更加的尊重和活的纯粹充实,做个好人。

人来世上一遭生命只有一次,如何活人很重要。每个人都想活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可是做的事都是自私的、缺德的,想好也难。

虽说怎么着都是一辈子,但死了总得有人抬吧,混到死了连个抬的人都没有咋整?自己爬山上去?

所以说人呐活着必须把良心摆正了,莫亏心。在有能力帮人的情况下帮人一把,但行善事莫问吉凶,这样才行。

有的人活一辈子也没弄明白这点儿事,所以走的时候也没人在意,过几天就忘了。

得做点儿啥。

老谭想着,对自己说:现在病好了,等于是再世为人,那就好好活,尽可能的多做事,别浪费生命。

他想到了答应张老板的培训,心说话好像挺适合培训的,也挺喜欢。站在讲台上给人讲课的感觉很美气,倒不是好为人师的显摆,只是觉着把经验分享出去有一种成就感,很满足。

就从做培训开始,这也是度人,功德一件。

第二天老谭一天没出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理课件。

他把以前的课件进行分类,形成了几个部分。分别是专业技能的、管理运营的、企划与营销的、岗前

培训与训练和感恩教育。

在整理的过程中回忆着自己的培训历程,最初是因为没钱请不起职业讲师给员工做培训,没办法赶鸭子上架自己披挂上阵的。

那时候没有电脑投屏,也没课件,只是在黑板上边写边讲,像老师讲课差不多。好在听的都是自家员工,讲得不好没人挑,还给鼓励的掌声。

后来有电脑了,有了投屏,也学会了做课件,培训也生动起来,大家也爱听了。

再后来随着经验的积累学会了情景教学,培训更加生动,具有了实操性和实战意义,这才趋于完善。

他清楚自己的培训是什么样的。没受过高等教育,词汇量很少,大部分是土话和大实话。有时候为了一个形容词而绞尽脑汁,不得不多说很多话。

但是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些什么人,清楚这些人的文化水平,知道怎么跟他们去讲,怎么讲才能津津有味他们爱听,这是最主要的。

如果真像那些高学历、知识渊博的讲师那样去讲可能会把这些只有初中水平的员工讲睡着了。

跟他们讲不要拽词,不要卖弄,不要觉着自己是讲师在培训。而是在聊天,在唠家常,在说咋过日子咋活人。

可以跟他们讲如何做事而不是讲如何敬业的认真工作,可以跟他们讲义气但不能强调规矩,可以谈孝道但少谈忠诚,可以唠勤俭但不别谈理财,可以讲仁义但别说公理等等。

说来说去总归一条,所讲的一切都是自己先做到的,并且是大家认可的,竖大拇指的,要不然白扯,他们会说你做的还不如我呢在那白话啥,有这一句话就完。

其实这和老百姓过日子一样,都爱听有德行、威信高的人讲话,并信以为真,而本身啥也不是的人就是把天说破了也没人听,因为你人不行。

第572章 做好事做好人 “我们饭店的寿命一般都很短。打个比方,不拿别的地方举例,就拿咱们拙政园餐饮一条街来说。

阿巧建店的时候这里是八家饭店,规模都在五百平米以上,生意都很好,没有赔钱的都赚钱。可是就这都赚钱的情况到现在坚持住的只有一半,今天在座的有四家是最近两年才建的,没说错吧。

为什么赚钱还不坚持呢?原因很简单,没把饭店当成企业来做,只当成个生意,见赚的钱差不多够口了就撤,不愿意再受那份累。

另一个原因是基础打得不牢靠,不做长远打算,大部分是头年火,二年赚,三年开始往回陷。所以很多饭店都是三年寿命,超过三年的很少。

超过三年做到五年的几乎就做住了,有了自己的特色,有了固定客源,生意也相对稳定。

做到五年的饭店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老板人比较好,厚道,要不然做不到五年,精于算计的都死在三年头上了。

有人说不是,能做到五年的都是因为菜品好服务好才做到的,跟老板没多大关系。呵呵,我估计这么说的都是想巴结老板的,要不然不这么说。

饭店之所以菜品好是因为有好厨师,之所以服务好是因为有好经理。好厨师和好经理都是人才,从古至今是良禽择木而栖,好厨师和好经理是良禽,他们要择木,谁是木?老板呗。老板不好他们早飞了,等不到五年,除非是傻。

所以说饭店开的时间长不长、赚不赚钱跟厨师和经理有关系,但追本朔源还是老板。老板行,人好,厚道,对员工好,那么反过来员工就会对老板好,愿意干,能服务好客人,饭店就开的长,赚钱,基业长青。

道理就这么简单,做饭店和做人是一样一样的,没那么复杂。

所以说在座的老板叫我给大家讲讲怎么管理,怎么运营,怎么把饭店经营好多赚钱,那咱们就先从做人开始,让自己做个好人。

------”

这是老谭培训的开场白。

中午吃饭的时候川菜馆的徐老板挨着老谭坐着,他很有感触的说:“谭老师你讲的太好了,你讲的员工无废材是人皆可用,故在有道的老板手里无弃人对我启发很大。

我家三部有个厨师上两天犯个错误把我气坏了,一来气我跟厨师长说把他开了,今天听你这么讲我明白件事,他是做得不对,但最先不对的是我。

下课的时候我赶紧给厨师长打电话叫他先别开那个厨师,人家找个活干不容易,养家湖口呢。我把他调到老店去了。

你说怎么着,就在刚刚,他给我打电话给我好一顿感激,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实话这情况以前根本没有,员工不骂我就烧高香了。

您说的对,啥都是相互的,尤其当老板的对自己员工,那是自己员工,咱们不对他们好等别的老板对他们好就晚了。

我一定要敬你一杯,谢谢,谢谢。”

被人感谢是件高兴的事,老谭喝了一杯。

就这样老谭一连做了四天培训,在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很累了,双腿肿胀,想好好地休息休息。

在出培训室时四天来一直听课的唐姐叫住了他,跟他说了赵姐的事。

赵姐在青岛不是找个男人吗,俩人过的挺好,风平浪静无波无澜。老谭上次去青岛的时候见到了那个男的,一个很憨厚的人,老实厚道没啥说道,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怎知厄运再次降临,就在上半年那男的突发脑梗走了,赵姐又成了一个人,孑然一身。

这情况老谭不知道,赵姐以为他的病没好就没告诉他。另外老谭也没常给她打电话,说实话不是不想打,而是觉着她有男人了总打电话不好,虽说是弟弟但毕竟是男人。

“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她,陪陪她,她挺想你的。”唐姐说。

“嗯。”老谭点头,“哎,你说她这命,原配离了,找第二个出车祸没了,这个又脑梗走了------”

“她命硬。”

“命硬犯孤,唯隔代人相伴终老,她女儿有孩子了吗?”老谭问。

“还没呢,嗨,现在年轻人有几个早要孩子的?都说不听。”唐姐叹了气道。

“也是------这样,我休息几天,腿都站肿了,消消肿,然后去看她。”

“行,那我打电话告诉她一声。”

“先不用,我去的时候给她打,她不是在青岛吗。”

“在。”

老谭回到四合院,刚进屋不大一会儿古毅、王姐、乔刚三人来了。

三人坐下后乔刚说:“谭老弟,来没别的事,我的情况你也清楚,啥出身你也知道,和孙于聪比也没干净到哪去。

只不过我这人不狗,没把钱看得那重,所以才相对太平。

这两天听你讲课感受挺多,加上在大青山也领悟不少,省思着想做点儿啥。”

王姐开玩笑道:“乔帮主是良心发现了,想仗义疏财。”

老谭说:“据我所知你这些年没少往外拿钱。”

“是没少拿,都是喂狗的。”乔刚说。

老谭、古毅还有王姐一起笑了。

老谭想了想说:“要我说呀你那个六进宅子闲着也是闲着,在那是个摆设,你住还压不住。倒不如当佛堂好,给老百姓有个烧香磕头的地方。”

“你说是改成佛堂?”乔刚问。

“嗯。”老谭点头,“其实根本不用改,格局正好,上哪找那古建筑去。只需在里面摆些佛像,每个佛像前设个香桉就行。估计你在大青山也布施了,加上唐姐你俩的分量也够,请老喇嘛来讲讲经,给老百姓消消灾,功德一件。”

王姐说:“还真行。”

古毅反对道:“那不成庙了,我反对。”

老谭说:“庙是庙佛堂是佛堂,两回事。古时候大户人家都有佛堂,香火不断,保佑家人平安来着。”

乔刚想了想说:“也行。”

老谭说:“现在疫情还在,全国都在抗疫,做慈善的话我建议给抗疫捐点钱最好,就是佛堂设功德箱的话也是为抗疫捐钱,这是功德。”

王姐眼睛一亮,又说:“还真行。”

古毅也道:“真行,这个我同意。”

乔刚最后拍板道:“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开始请佛像,捐款。”

第二天,苏州防疫部门收到很大一笔来自民间的不知名捐款——五百万。

一个月后,苏北地区出现个佛堂,六进院子大小三十八个厅堂供奉各式佛、罗汉、菩萨六十四个,

且有喇嘛诵佛讲经,前去烧香磕头的老百姓络绎不绝,轰动苏州城。

一时善起,一世善缘,善因善果积福报;

无为有果,无我有为,有果有为功德成。

第573章 反思——敲打自己 十一月初,中国北方进入了冬季开始寒冷起来,最低气温到了零下。

城市上空不再是蔚蓝的天空,而是大面积的灰色,衬托得整个城市也是灰的,就连街道两旁挺着光秃秃的枝丫的树木也是亦然。

城外的田野裸露着庄稼收割后的茬茬,呼呼的小北风卷起垄沟里的秸秆叶,忽这忽那的飘着,不时惊起成片成片的觅食麻雀。

打入冬以来疫情形势又发的严峻了,人们谈论的话题都是这个,且全在口罩之内。

老谭下了飞机,在接机的人群中找到赵姐,径直走了过去。

“姐——”

“弟——”

老谭这次没有上回来时的顾忌,张开怀抱把赵姐紧紧地搂进怀里。

赵姐在他的怀里哭了,泪水划过脸颊湿了他的胸膛。

老谭松开赵姐,拿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姐,我都饿了。”

“咱们回家,饭菜都准备好了。”赵姐说。

赵姐开着车,老谭坐在副驾驶上。

“咋没告诉我呢?”老谭问。

“没,省思你病没好就没告诉。”赵姐说。

“我是你弟。”

“就因为你是我弟------”

“我应该在身边陪你的。”

“姐现在不那么脆弱了------经的事多了有抵抗力。”

赵姐说完笑了,老谭侧过头去看,看到了赵姐眼角的皱纹和耳边的几根白发,禁不住心里一酸。是呀,赵姐大他十岁,他今年四十六,赵姐五十六,已不再年轻。

他眼前浮现了刚认识赵姐时的样子,那时赵姐三十二岁,高挑的身材一身蓝色的长裙,一头秀发随风飘动,像画里的人。

那时赵姐柔弱,要人保护。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柔弱被岁月磨打已经变的刚强,充满了韧性的坚毅。

“姐,你咋一点不显老呀,看着还三十多岁。”老谭说,虽是睁眼的瞎话,但说的高兴听的开心。

“咯咯咯咯,还我弟会说话。”赵姐笑,“再有四年六十了,还不老?按虚岁今年都五十七了。”

“人到五十是第二次青春,最有魅力,女人这时候最美。”

“歪理邪说。”

“你可多少年不说我歪理邪说了。”

“也见不着你呀,上哪说去。”

“也是哈。”老谭说:“听唐姐说你现在把生意交给孩子打理了。”

“嗯,交给孩子了。老了,干不动了,打你姐夫一走也没心思打理。”赵姐说。

“歇歇行,别那么累。”

“累倒是不累,就是不想干了------也想开了,剩下的日子好好活,别亏着自己,咋高兴咋来。”

“这就对了。”

到了赵姐家,赵姐确实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几乎是进屋就吃饭。

“喝什么酒?”赵姐一手拿着一瓶白酒一手拿着一瓶红酒问老谭。

“白酒。”老谭说。

“一省思你就是白酒。”赵姐把红酒放回去,把白酒打开,倒了两杯。

姐俩举杯相碰各饮一口。

赵姐把一只蟹子夹到老谭碗里,说:“弟,这回来多待几天,别着急走。”

“嗯,多待几天。”老谭说。

“上回来着急麻慌的也没咋玩,这回姐带你好好玩玩。”

“行。”老谭点头,随后说:“其实我不咋爱玩,在省城这些年就去过北陵,还是我姐她们来领她们去的,故宫都没去过。”

“主要是你太忙,没时间。”赵姐转而笑了,说:“你呀,就爱喝酒,宁肯喝酒也不出去熘达儿。”

“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没听人家说喝酒喝厚了耍钱耍薄了,宁肯喝酒交狗肉,不去青楼弄风情。”

“歪理邪说。”

赵姐爱说老谭歪理邪说,几乎成了口头语。只不过这个词儿她多少年不说了,老谭也多少年没听到了。现在说的倍感顺嘴,听的顺耳倍感亲切。

“弟,怎么把婚离了?”赵姐问。

老谭喝了口酒,说:“当时不是有病吗,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省思着别拖累她们娘俩儿,就离了。”随后补充道:“我是离婚不离家,孩子不知道,省思等他上大学了再告诉他。”

“哎,你呀,自欺欺人。”赵姐说:“离了就是离了,孩子早晚知道,那能瞒住?现在的孩子都不傻,尤其你家孩子还聪明,估计早知道了就是不说。”

“嗯,也差不多。”

“你现在病好了,以后咋打算的?”

“能咋打算,这样过呗。”老谭说:“你知道,我这些年就在外面跑了,对家没啥概念,所以家庭生活很失败,属于不负责任那伙的。

说实话人家林燕跟我过这场日子算将就我,也就是她,搁别人早不干了。明着是有老公,其实和守活寡没啥两样,没在外面找人给我戴绿帽子就不错了。

等回过头看我,在外面人模狗样,整的好像是事业人似的,说好听的是大公无私爱岗敬业,说不好听的是撇家舍业抛妻弃子,和陈世美没啥两样。

以前没认识到,觉着自己做得挺好,一点私房钱不藏,全都给家里,对得起孩子老婆,并且还四处跟人家吹呢,说自己咋着咋着的。

现在想那是傻,傻得没边没沿没棱没角,但凡拿出一丁点儿时间给家里,多陪陪她们娘俩儿也不至于这样。

还总在外面跟人家讲‘家庭美满是事业的基石’呢,想想就打脸,自己把家经营成那样有啥脸给人家讲,丢人呀。”

说到这老谭又喝了口酒,顺便点上根烟接着说:“姐,你不知道,自从有病以后我想了很多,大部分是反思自己,想哪块儿做错了该怎么弥补。

想来想去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们娘俩儿,孩子刚满月我就出去了,一走就是一年,等回来的时候孩子都会走了,会叫妈妈爸爸了。

可就是不叫我,也不找我,瞅着我眼生,我刚要抱他他就哭,以为我是坏人呢。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心里是啥滋味,十根肠子断八根,乱七八糟的难受。

那时候我要是狠点心下决心不出去就好了,不至于今天这样。可是那时候不出去不行呀,孩子小,林燕还没上班,家里外头就指我一个人挣钱,不多挣点儿咋整?

哎,啥玩意儿都是有利有弊,得之杨槐失之桑榆。钱是挣了,和谐的夫妻关系没了。加上长期在外面工作还养了身臭脾气,总觉着外面好,无忧无虑没人管,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还有女人青睐,对家也就澹薄了------”

第574章 姐俩夜谈 “你在外找女人了?”赵姐问。

老谭点了点头。

“你呀,管不住自己。”

“也不是管的事,只能说意志力薄弱。”

“歪理邪说。”

“嘿嘿,咋说呢,我出轨在先,对不起人家林燕。”老谭说。

“她知道不?”赵姐问。

“能不知道吗?女人对自己丈夫的灵敏度远超雷达,只是不说而已。”

赵姐想了想说:“你离婚是对的,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一旦对自己老公的出轨不管不问,和啥事没有似的,说明她已经死了心,老公在心里有之五八没有四十。

另外还说明一点她在外面有人,要不然不会这样,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大方到对自己老公在外面有女人充耳不闻的。除非她心里有鬼,再不就是性冷漠。”

老谭当然想过林燕在外面是不是有人的事,但每次都是念头一起便掐死了,在这方面他实行了鸵鸟政策。

他深知鸵鸟政策是自欺其人,但是他想这样,不想去探讨太多,何况已经离婚了。

“也许她性冷漠吧------”他说。

“那可能吗?你就是傻------”赵姐随后换了口气,责备道:“主要是你不对,常年在外,把人家娘俩儿扔家里不管,一天两天行,长年累月的谁也受不了。

再者说了,一个女的自己在家带孩子那容易呢?孩子大了还好点儿,能懂点事。没看小时候呢,啥事不懂,不够跟着操心的。

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啥的那就来吧,吃吃不好睡睡不好,老爷们在跟前儿还能有个依靠,就自己一个人抓瞎去吧。我是知道那滋味,想死的心都有,恨不得把病得在自己身上------

好赖我那时候还有个婆婆呢,能帮我一把,你媳妇就自己,人家够可以了。

公平公正的讲你做的不够,对不起你媳妇。”

老谭点头不说话,连续喝酒。

赵姐也喝了口酒,接着说:“你和你媳妇你俩走到今天也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不能竟说你。离了也是好事,都解脱了。”

“嗯,解脱了。”

姐俩儿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一瓶酒就空了。赵姐起身又拿了一瓶,俩人又喝了半瓶。

老谭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感到口渴,便到客厅找水喝。

他先从饮水机接了一大杯水喝下,然后坐到茶几前开始泡茶。

赵姐也醒了,从卧室出来问老谭饿不饿。俩人中午光喝酒了,没吃主食。

老谭说有点儿饿,于是赵姐到厨房煮了两碗面条。俩人吃过面条有了精神,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聊天。

赵姐说:“弟,还记着老吴走的时候不,你那时候在滨海干,我在你那待了一个月。”

老谭说:“嗯,记着。”

“那时候我快不行了,多亏你陪着。”

“我不你弟吗。”

“我记着那时候总害怕,睡觉不敢关灯,成宿成宿的打着------”

“经常睡半道就醒,一惊一乍的,不是哭就是闹。”

“------吓的,老吴横死的,一闭眼就能看着他死时候的样儿,满脸是血------”

“那时候我担心你别出点啥事,睡觉也不敢脱衣服,你那头一动弹我立马就醒,赶紧跑过去看。”老谭眼前浮现了当时的情景,说:“还记着你掐我不?”

赵姐说:“记着,咋不记着。吓醒了就害怕,抓着你胳膊使劲掐------”

“嘴里还说胡话。”

“那不记着了。”

“呵,等到白天你就好了,和正常人一样,啥毛病没有,一点看不出来。知道收拾屋知道做饭,有时候还下楼转转。”

“我记着刚开始的时候不敢下楼,怕走丢了走不回来------那时候脑瓜子不好使,没记性,想点啥事一会儿就忘。”

“嗯,差不多。我每天上班走的时候都嘱咐你别下楼,在屋里老实待着,等我下班回来。”

“那时候多亏你了。”

赵姐把身子往老谭这边挪了挪,然后抱住老谭的胳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这回还是你陪我。”

“有点来晚了。”老谭说。

“不晚,主要是没告诉你,告诉你你早来了。”赵姐说:“可能是岁数的关系,这回你姐夫走我一点没害怕,虽然也挺突然,但没老吴走的时候那样------

我先打的120,等大夫来的时候人就不行了------在家入的殓,然后拉医院去的------哎,人呀都不如个小鸡小鸭,小鸡小鸭不行还蹦跶两下呢,等人说不行就不行了,眼瞅着咽气------”

“------”老谭不知道该说啥,习惯性的点上根烟。

“姐就这命了,和谁也走不到头,只能是一个人。五十六了,也不找了,一个人慢慢过------挺好。”

“有合适的找一个也行------”老谭说。

“呵,不找了,姐没精力再埋人了。”赵姐说完把身子坐直,端起杯喝了口茶。

老谭侧过头看她,她在老谭身上靠着是把睡衣弄得松了,胸口露出片雪白,隐约的两座山峰若隐若现。

“走光了。”老谭说。

赵姐低头看了一眼脸便红了,赶紧抿了抿怀,整理下下摆,之后禁不住笑了,说:“都老太太了有啥走光的,你又不是别人。”

“你可不老太太,你要是不说没人认为你五十多,说四十都有人信。”老谭说。

“别拿你姐开心了。”

“真的。”

“呵呵,真的,明知道假话但听着开心。”赵姐笑道,随后说:“明天咱俩去海边玩去,这两天不咋冷,估计看海的人不少。

中午在渔村吃农家菜,都是新鲜海货,家常做法,可鲜亮了。”

“好。”

“咱俩开车去,在那住一晚,后天回来。”

“挺远呀?”老谭问。

“也不算太远,去纯小渔村,那里有农家乐,靠海边风景好,住的地方也好,现在叫啥了------海景民宿。”

“好。”

“那地方有山,山上有庙,烧香拜佛的还不少呢。以前那地方偏僻没人去,现在一开发成好地方了,周六周日去的人多,房间得提前预定。

明天星期三没事,人不会多,咱俩在那玩两天。”

“可惜天冷下不了海。”老谭说。

“也有下的,都是碰海的,在海底下捡海参,一天不少整。我卖的天然海参大部分是在那收的。”赵姐说。

“看来你是那金主呀。”

“差不多,去了你就知道了,姐在那人缘好。”

第575章 海边民宿 黑色轿车开出流清河风景区继续前行,前面的路开始窄了,并有了坡度。

赵姐指着不远处的山说:“看着那山了吗,就那。”

老谭看到了,觉着和葫芦岛的笔架山差不多,但比笔架山大,也长,只是少了雄伟。这让他想起了老家的山,和这山差不多,一座挨着一座,都不高。

车开近了,看到了山脚下的村子。几乎是清一水的二层小楼,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离村子一里远是海,海边停着几艘渔船。

车驶进村子,在后街口第二家院落前停下。

这是一个标准的农家院,院落宽敞,正房是二层楼,有六百平米,坐北朝南十分气派。东侧是一排长五十米的厢房,也是二层,底下一层是车库,上面是民宿。

西边一半是民宿一半是凉亭花园,凉亭前是个鱼池,鱼池里游着各式各样的海里鱼。

从正房里走出一个黑脸汉子,四十多岁,身材魁梧,板寸头显得人非常精神,脸上是温和的笑容。汉子身后是个妇人,眉清目秀仪态端庄,温婉中带着几分安静。

赵姐先是和黑脸汉子握手寒暄,然后拉了妇人的手亲热的说:“姐都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妇人高兴的说,拿眼神打量赵姐身边的老谭。

赵姐把老谭向汉子和妇人介绍:“这是我弟。”然后把汉子和妇人向老谭介绍:“这是强子,当家人,这他媳妇秀芳。”

老谭上前和俩人握手问好。

强子说:“房间准备好了,靠亭子的那个。你们先过去歇歇,一会儿饭菜送屋里去。”

赵姐说:“想着把你泡的海马酒拿过去。”

“好咧!”强子道。

“我领你俩过去。”秀芳引着赵姐和老谭往亭子那边走,边走边说:“我刚还想去市里看你去呢,顺便看看孩子,没成想你就打电话了。”

赵姐说:“我弟来了,昨天到的,领着他来玩两天。”

“那还挺巧,明个儿这正好庙会,你俩来着了。”

这是一个两居室的房子,里面的格局摆设和居家一样,不同的是色调,澹粉色的,温馨中带着浪漫。

房间收拾的干净,卫生间很大,里面砌着个小型澡池,和浴池里的泡澡池一样,就是小点儿。

赵姐说:“这是温泉澡池,后面山上有温泉,他们把温泉用管道直接引到房间,在屋里就可以泡温泉。”

老谭说:“这么神奇。”

赵姐说:“这神奇啥,咱们丹东凤城的五龙背不就这样吗。”

“听说过没去过。”

“一会儿你泡泡可舒服了。”

“好,一会儿的。”

俩人到客厅坐下,赵姐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个桔子扒好递给老谭,说:“以前这地方不这样,是个渔村,人们除了出海打渔外就是种地,挺穷的。

后来政府开发建起了农家乐才好点儿,之后开始养海参一下子发了,成了现在这样。

这里的民宿有名,主要是这里肃静,靠山,没那些大风大浪。另外这里的人还好,实在厚道,没那些弯弯绕,所以来的人就多。

不少搞文艺的也来,有的一住好几个月。”

“是吗,在这住贵不?”

“不贵,这季节便宜,一天一百二,管三顿饭。”

老谭想到了美丽谷,美丽谷不管饭,但是独门独院小火炕,舒服自在,一个月一千八,算算比这实惠。

不一会儿女主人秀芳把饭菜送了过来。

四菜一汤一主食,外加一坛子泡的海马酒。四个菜分别是蒸蟹子、蛎蝗炒鸡蛋、小白菜蚬肉粉条、大葱炒海鸭蛋。

汤是裙菜汤,主食米饭。

赵姐把海马酒倒了两杯,说:“强子泡的这酒还行,跟他家老爷子学的,他家老爷子八十了,身体好,乐观,好喝两口。”

老谭瞅着酒说:“还喝呀,能行吗?昨天你可没少喝。”

“没事,姐现在酒量行,有时候在家自己也喝。”赵姐说:“你姐夫在的时候我俩每天都喝点儿,练出来了。他这一走我就自己喝,喝完了晕乎乎的,睡觉香。”

老谭笑,说:“快赶上我了。”

“差不多,不你说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嘛。”

赵姐说完举杯示意,老谭便把杯举起在她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俩人各抿一口。

老谭放下酒杯说:“这酒不错,里面有海马、红花、枸杞、党参、丹参片和牛膝,既壮阳又养力,还滋阴,酒劲绵软,回味悠长,行家泡的。”

赵姐说:“行呀,喝一口能品出用啥泡的来。”

老谭说:“呵,我也会泡酒,我家店卖的养生酒就是我泡的。”

“是吗?没听你叨咕过呢。”

“没来及的说,咱俩十年见两回面,加一起不到五天时间。”

于是老谭讲了自己泡的养生酒,讲养生酒就讲到了美丽谷和那里的酒坊,以及滑雪场和农家院。他把那里的风土人情及美丽风景、周晓梅的父母及小英子一家人详细的向赵姐做了介绍,最后说:

“多亏了在那里调养,要不然我的病不能好这快。那地方水好,用那地方的水做那地方山上采的钉子蘑对胃好,能有效抑制癌细胞生长,我的胃癌能好跟在那吃钉子蘑有很大关系。”

老谭的讲述勾起了赵姐的好奇心,她说:“这神奇呢,说啥领姐去待几天。”

“行呀,随时可以去。”老谭说。

“咱们从这回去就去。”

“好。”

赵姐觉着自己有点心急了,不好意思的说:“弟,别多想,姐可没撵你的意思呀。”

“嗨,说啥呢姐。”

“主要是听你说觉着那地方太好了,纯农村,还是农家院,有小火炕,都快三十年没睡过了------”

“这回领你睡睡。”

“你领我去那地方的人不能说啥吧?我说的是认识你的那些人。”赵姐担心地问。

“不能。”老谭说:“你是我姐能说啥?再说了,现在人已经不那样了,没几个闲着没事嚼舌头的。”

“主要是怕给你造影响。”

“呵呵,我现在也是单身。”

“那也不好------昨天听你叨咕不是有个女的对你挺好吗。”

赵姐说的是雅茹。

“是挺好------”老谭说:“但在一起还不可能,她没找个伴儿的打算,我没成家的计划,只能算是——”

“铁子。”

“嗯,差不多。你见过她,当初在泰山路玫瑰饭店,你去吃饭她服务来着,估计你没印象了。”

赵姐回想了一下说:“有印象,但长啥样忘了,知道有这么个人。记着你到她家去过,回来说她订婚了,你俩又咋联系上的?”

第576章 夜里看海 反正闲着没事,也是出来玩了,老谭便把雅茹如何离婚,如何到的省城,如何在阿巧工作以及这些年的情况说了一遍。

赵姐听了之后说:“你俩这也是好事多磨。”

老谭说:“算是吧,但在一起过不可能,至少最近几年不行。我的癌症是好了,但也得观察几年,万一再反复呢。

这种情况不想和谁在一起,说白了不想坑谁害谁。

俩人是挺好,在一起了,过几年我又复发了,那不给人家害了吗?是不姐。”

“你这么想也对。”赵姐点了下头,随后问:“最近复查了吗?”

“没。”老谭说:“过了年复查就行,这才半年,用不着。”

“那也别大意了。”

“嗯。”老谭点头,随后说:“主要我心态好,没想那么多。也别说没想,刚知道自己是癌的时候也不行,心灰的厉害,成天不想别的就想还能活多长时间,啥时候死了。

最不好过的是头一个星期,啥也不吃也不饿,睡觉也睡不着,脑袋乱七八糟的,净想些没用的------

那时候啥都想起来了,老婆、孩子、老娘、姐姐、家里的那些人------动不动就掉眼泪,还不敢叫人看着------姐,说实在的是真不想死,没活够呀——”

“竟说傻话,有几个愿意死的,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我是呼啦一下想明白的。”老谭喝了口酒,说:“人不该死必有一救,我这辈子就一点好处——贵人多。

不跟你说过北京的老中医吗,化疗失败后到他那治,人家说的一番话叫我呼啦一下敞亮了。

说实话癌症初期和中期几乎不死人,之所以死是心里承受不了,自己把自己吓死的。

老中医刚开始给我治的时候我也没咋信,心说话权当死马当做活马医,只要心情好就行。说实话那时候已经不害怕了,心说话不就是癌症吗,能咋地?拿它当回事它是回事,不拿它当回事它是个啥,还能死咋地。

说实话烟酒我统共就戒了一个月,之后烟照抽酒照喝,一点没耽误。当时咋想的?心想这是检查出来了,知道是癌症,又戒烟又戒酒的,要是没检查呢?不还是和没事人一样该咋着咋着。

我就当自己没得癌症一样,该咋活咋活。但配合治疗是一定的,这不能耽误。主要是心情,必须乐观,不能有压力。”

老谭接下来把两年来的治病经历向赵姐讲了一遍,重点描述了在美丽谷和大青山的那两段时间,这叫赵姐更加想去美丽谷了。

不知不觉俩人差不多又喝到了昨天那个程度,晕乎乎的脑袋明白腿打飚,舌头大起来,上下眼皮直打架。

赵姐比老谭要好些,喝完酒知道给老谭放温泉水泡澡。

老谭泡的挺舒服,以至于一觉睡到掌灯时分。

醒来后从床上坐起,点上根烟抽着。

外面很静,能听到海的声音。

一丝带着凉意的海风从开着的小窗户飘进来,咸咸的,吹到身上很爽。

老谭起身走到窗前,对面的民宿有四个房间亮着灯,灯光透过窗帘穿过凉亭落到夜里,显得格外温馨。老谭吐出的烟雾从小窗口飘出,又被吹进来的海风带回,散了眼前。

海风的味道刺激了老谭,他想去海边走走,看看夜里的海。

他来到客厅想去叫赵姐,看赵姐房间的门关着心想赵姐肯定睡觉呢,于是决定一个人去海边。

在他转身时赵姐从外面推门进来了。

“出去呀?”赵姐笑着问。

“嗯。”老谭应声。

“刚才醒了看你还睡呢,去后院和秀芳唠了会儿嗑儿------走吧,我也正想熘达熘达去。”

于是二人相跟着出了院子来到街上。

街道不宽,一侧有路灯,直接通到海边。

此时刚入夜,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有往海边走的,有从海边回来的。四、五个半大小子在一家超市门口打闹着,不远处的空地上响着音乐,二十几个大妈和小媳妇在跳着广场舞,旁边站着闲聊的男人。

“这地方人挺休闲呀。”老谭说。

“生活条件好呗。”赵姐说着挽上老谭的胳膊,“人家不比城里人差,活的比城里人滋润。”

“我看是。”

“现在农村好,没看挺多城里人都往农村跑吗。”

“嗯,主要是国家的政策好。过去老百姓种地是往上交钱,现在不但不交钱还给补助,能不好吗。”

赵姐问:“你户口迁到省城了吗?”

老谭说:“没,还在农村呢。老家有地,老宅子也在,没人住空着呢。我省思了,等老了回去。”

“没迁就对了。”

俩人在跳广场舞的地方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往海边走。

海浪的声音渐渐近了,已经看到了闪着波光的海面,黑压压的。

海边有观赏堤坝,蜿蜒着伸出去很远。

堤坝上有路灯,造型很像十九世纪上海外滩上的法式路灯,古朴庄重。路灯下是结实的水泥墩,形状各异,可供漫步的人们休息。

堤坝旁有延伸到海里的观海亭,亭子不是传说中用木头搭建的,而是混凝土结构,可抗风雨。

夜里的海没了白日的波澜壮阔一望无边,而是沉寂、神秘、舒缓,有无边的松弛感。

老谭和赵姐漫步在堤坝上,谁也没说话。

海风抚动了赵姐的秀发,湿润了老谭的光头。

一对中年夫妇相偎着从对面走来,女的微笑着看了老谭和赵姐,用眼睛诉说了祝福,然后幸福的擦肩而过。

赵姐抱紧了老谭的胳膊,脑袋靠在老谭肩上。

老谭闻到了女人香,很醉人。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赵姐在失去老吴后来到滨海,在他那住的那段日子。起初每到夜深人静人已入睡的时候赵姐都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窝在被窝里害怕的、委屈的小声缀泣。

这时他会从沙发上醒来,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赵姐便像小猫一样蜷缩到他怀里,抱着他小声哭,身子一抽一动的像个孩子。

老谭会搂着她,一只手轻拍她的背,耐心地哄她入睡。

渐渐地赵姐没了哭声,脸上挂着泪痕在老谭的怀里睡着了。睡梦中还会冷不丁的抽动一下,然后手死死地抓住老谭,像抓着根救命稻草。

赵姐睡着了老谭也会忍不住困顿,上眼皮直打下眼皮。

每次他都是闻着赵姐身上撒发出来的香气睡着的,睡的很美气。

现在又闻到了,很香,很醉人,有回忆的味道。

他禁不住侧过头看赵姐,赵姐似乎感应般的微仰了头,俩人的目光在半道相遇了。

第577章 心悸之吻 俩人不约而同的停了脚步。

赵姐仰着头脚步轻移,站到了老谭面前看着他。

“抱抱姐。”她说。

老谭把赵姐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赵姐环了老谭的腰,脸贴进他的胸膛,头抵在他的下巴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世界安静了,海风轻抚波浪,大海变得温柔。

“谢谢你来陪我。”赵姐说,头没抬起,依然闭着眼睛。

老谭没说话,轻抚赵姐的头发,心中充满怜爱。

说实话这一刻他很享受,也很纠结。

这一刻的赵姐不是姐姐,而是一个女人。

可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她是姐,和家姐一样的姐,抱抱可以,不能想别的。

但现实情况是他是男人,赵姐是女人,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有感情的,何况还是交情非常深、关系非同一般的两个人。

如果让时间回到二十四年前一切从头再来的话,两个人也许会冲破年龄限制走到一起成为一家人,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雅茹和林燕。

只是命运交错让两个人阴错阳差,又分开十年彼此失去消息,天各一方。

赵姐从老谭怀里抬起头看着他,轻声道:“姐一直盼着你来。”

“这不来了吗。”老谭说。

“也不知道咋的,打你姐夫走后心里没着没落的,连个说话人没有,就盼着你来------现在就你一个知近人了------闺女也行,但有些话不能跟她说,说了她也不理解。”

“跟我说。”

“你又不总在跟前儿------姐挺想你的,总惦记着。不知道你信儿也就那样了,心也就死了。打知道后就一直掂心成事似的,心里乱七八糟的总想,盼着你早点好,啥事没有,健健康康的------”

赵姐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像孩子似的拿手背去揩,揩完了接着说:“我总叨咕你,叨咕的你姐夫都吃醋了。说我想的话就去看呗,也没人拦着。

我知道他咋想的,之后就不在他面前叨咕了。他是好人,老实巴交的,不多言不多语,对我还好------我还以为得走到他前头呢,谁成想他先走了,哎——”

老谭揩去赵姐脸上的泪,说:“他去那边也是好人。”

“姐就在你跟前儿哭,在别人跟前儿不的------你护姐,姐在你身边心踏实。”

老谭心疼的把双臂搂紧,向赵姐传递着温暖。

他说:“那就好,证明我没白来。”

赵姐情不自禁的再次仰了头,把搭在老谭腰间的手抽出来向上伸,环了老谭的脖子,然后充满热情的看着老谭。

老谭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内心挣扎了一下,下意识的避开了赵姐的眼神。

“哎——”

赵姐悠悠的叹息飘散在升起的温度里,被温柔的海风包裹着融化掉。

老谭禁不住后悔起来——应该给赵姐温柔的回应,给她安慰,而不是这般虚伪的、道貌岸然的躲避。这时候的赵姐和当年老吴走的时候一样,孤独、无助、需要安慰、陪伴、呵护。

他把目光转回,看到了赵姐脸上的泪。

他的心颤了一下,再次把赵姐搂紧,低下头去亲吻她的脸颊。

似乎在等待这一刻,赵姐热切的回应着,犹如受伤的小孩儿等到了大人的关心与抚慰,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两个人似乎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和躲闪着嘴唇的接触,但又都在矛盾的激动中急切的寻找着。

当四片唇终于碰触到一起的时候却又勐然分开,似乎碰到了十分禁忌的东西,留下一阵心季的跳动。

拥抱的双臂如同意识到犯了错误般的下意识的分开了,两双眼睛闪着忐忑,不知该看向何处。

尴尬瞬间产生,都很囧。

似乎海风都不温柔了,吹在身上有了寒意。

很长时间俩人都没有说话,脸红心跳的尬立着。

许久,老谭首先打破尴尬的沉默,说:“凉了,回吧。”

“嗯。”赵姐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应承。

两个人转身往回走,虽相跟着但有了心照不宣和不可查觉的距离。

老谭的心仍在狂跳,却也庆幸自己没有跨越雷池。心说话依仗止住了,这要是没止住得多尴尬,以后咋有脸见人。

而赵姐似乎也如是想,有了不好意思,没有像来时那样主动地跨老谭的胳膊,一路上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老谭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心一平静脑袋也清醒了,觉着这样不好,有些冷澹了赵姐。

便笑了,主动上前搂了赵姐的腰。

在他的手触碰到赵姐的腰时赵姐整个身子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绵软下来,并抬了头热切地看了老谭一眼,随后马上低下。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但行为上自然了,也和谐了。赵姐偎着老谭,老谭半拥着赵姐,不知道的绝对以为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回到住处老谭跟赵姐说了声困了睡觉,之后就回了自己房间。

赵姐站在脚地上笑了笑,随后回房间换了衣服,然后一身睡衣的出来,先是到酒柜里取了红酒,接着坐进沙发把红酒启开,倒了一杯。

“弟,出来陪姐喝一杯。”她知道老谭不会睡觉,冲着房门喊。

老谭叼着烟出来了。

赵姐微笑着对老谭举杯,说:“红酒有助睡眠,喝一杯再睡。”

“你现在真成酒人了。”老谭说着在赵姐身边坐下。

赵姐给老谭倒了一杯递给他,说:“养成习惯了,睡前得喝一杯。”

老谭品了一口道:“喝不惯,不如白酒好喝。”随后笑了一下,“呵,有点小奢侈。”

“奢侈啥,又不总喝,就睡前一杯。”

“不喝睡不着呀?”

“嗯------躺床上脑袋总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千年谷子万年糠的,喝点儿酒迷湖迷湖睡得快,还香。”

“别喝多了。”

“嗨,喝多该好了,主要是喝不多------”

“你是一个人发孤,身边有个人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人那好找呢?不对心思的不行,性格不合的不行,生活习惯不同的也不行------像我这岁数看着不咋地,快成老太太了,毛病还多呢,挑拣大。”赵姐说完笑了,笑中带着些许凄楚。

“主要是生活阅历太多,一般人不入法眼。”老谭说。

“哪呀。”赵姐摇了摇头,说:“其实姐和你一样,你是怕身上的病哪天复发了而不敢找人一起过,怕把人家坑了。”

随后她把双手摊开给老谭看,说:“姐是命硬,断掌克夫,找一个死一个,到现在不敢找了,怕再把人家克送走------”

“你这是迷信。”老谭说:“人的寿数是一定的,井里死河里淹不着。林燕还断掌呢,我和她过这些年也没咋地。”

第578章 情不自禁 也许这一夜注定要发生点儿啥事。

两个人像昨夜那样亢奋的聊着,红酒便喝的不是一杯,而是慢慢的一瓶没了。

赵姐脸泛红晕面若桃花,老谭红脖赤脸浑身燥热。

为了不叫自己失态,老谭泡了茶解酒。

赵姐去了卫生间,回来后说:“睡吧,不早了,明天还看庙会去呢。”

老谭应承着起身回屋,刚躺下不久赵姐推门进来了。

说实话赵姐在来之前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反复的问自己该不该去,是对是错,这么做好吗?

去的话以前的姐弟关系将会打破,自己成啥人了?

可是却按捺不住心里如魔鬼般的冲动,想要去,想要像十多年前在滨海时那样蜷缩进老谭怀里,他轻拍着自己入睡。

她想再感受一回那种被人呵护的温馨,虽然自己老了,但心里想。

还有一点是酒精刺激起来的生理欲望,这一点无可否认也不需否认,因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且健康的女人,而老谭又是自己喜欢的、打心里热爱的男人。

她今夜不想做姐姐,做被呵护疼爱的小女人。

话说回来老谭躺在床上也无困意,海边那心季一吻的负效应仍在,这叫他心猿意马。

他想是不是放下伪装做一回彻头彻尾的饮食男女,大大方方的去赵姐屋里呢?

当然,他知道去的话会发生什么。因为自己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男孩,未经男女之事只是懵懂,对美丽的赵姐只有当姐姐的想法而没其他非分之想。

如今已过不惑,半生时间学会如何做人的同时也学会了成年人的伪装,有时甚至是虚假,满嘴仁义道德的时候内心却时阴时暗,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思想活动,相比较而言他更愿意保持这种亲密的姐弟关系,而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打破它。

可是现在赵姐来了,这叫他一时没了方寸,甚至不知道说啥。

赵姐的脸红红的,像羞涩的邻家女孩。

她走到床前轻声说:“往里点儿,给我挪个地方。”

老谭听话的往里挪,眼睛一直盯着赵姐。

赵姐在羞涩中大方的上了床,侧着身背对着老谭躺下,然后轻声说:“搂着我。”

老谭如被施了魔咒般的搂住赵姐,很拘谨,小心翼翼。

赵姐把身子往老谭的怀里偎了偎,让后背贴紧老谭的胸膛,然后像只小猫似的蜷缩起来。

在她蜷缩起来的那一刻老谭无声的笑了,这情景久违了,又非常熟悉,彷佛回到了从前,人也瞬间放松起来。

“我不来你是不是不过去?”赵姐小声问。

“嗯——可能吧。”老谭说。

“是不是觉着姐没出息?”

“没有。”

“姐这半年过得不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老谭没吱声,把脑袋抵在赵姐头上轻轻擦动。

赵姐温热的身子让老谭燥热,他想把手挪开,刚一动便被赵姐的抓住,重又拉回胸前。

“姐是不是老了?”

“一点不老。”

“假话。”赵姐说着翻转了身子和老谭面对面,脸微笑着,说:“老了,能不老吗,孩子都那大了。还总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挺好的。”老谭说。

“我还记着刚认识你时候的样儿呢,大光头赶个土匪似的,一天就知道干活,话也不说,傻乎乎的。”

“那时候不爱说话。”

“但你这人心眼儿好,仗义。那时候咱俩儿一点不熟,我挨打你第一个出手,那天要不是你我啥样都不知道。”

“呵,主要是其他人没打过架,害怕不敢上。再加上都农村出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但你不一样,上去就把我救了,然后跟人家干,当时我老感动了。”

“要不然咱俩儿咋处的这好呢,就多个脑袋差个姓。”老谭说完笑了。

赵姐也笑了,两只小手放到老谭的胸上捏鼓起来的胸肌,说:“打小长那么大头一回有人帮我,心里老热乎了------还记着刷碗的王姐不?”

“记着。”

“我不是对你好吗,她总开我玩笑,叫我别当你姐了,当媳妇得了。咯咯------”

“那时候我压根儿不敢想这事,你长得漂亮,还省城人,我一外地打工的,家穷得叮当响,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你就瞎说吧,你当时真这想的?”赵姐抬起头问。

“那可不,记着当时跟你说过我家啥样,叨咕过因为家穷娶不上媳妇才出来打工的。”

“你是说过------好像王姐也跟我说过,她说小谭子哪样都好,还有心计,就是家农村的,还穷------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不乐意了,她看我不乐意了马上改口,说但人家是小伙儿呀,嘎嘎纯,配你没问题,你可得抓紧,别让那些小服务员得手。

咯咯-------”

“估计你这是撒谎。”老谭说:“那时候我也就和她能说几句话,有时候帮她刷刷碗,她从没说过你俩儿唠嗑儿的事。”

“你不信姐?”赵姐睁大了眼睛问,同时捏胸肌的手变成了掐。

老谭咧了咧嘴,忙道:“信!”

“这就对了。”赵姐松开手又心疼的揉了揉,说:“弟,你知道你多折磨人吧?姐每次难的时候都是你在身边帮我,我可有底了。

两次被男的欺负都是你打跑的,喝多了你送我回家,还把你吐一身。尤其在五爱市场被踢出来的时候,心都快死了,要不是你我开导我咋能开童装店,哪能有今天?

还有,老吴出车祸走了之后,要不是你照顾我那一个月估计我早抑郁了,都能得精神病。那时候我妈根本管不了我,丫头还小,也就你不嫌乎,黑天白天的照顾------”

赵姐有点激动,一激动眼泪就下来了。

老谭拿手去揩,揩过后赵姐没叫他把手收回,而是放到热的发烫的脸上摩挲着,动情地说:“这回是没告诉你,告诉你早来了,姐心里有数,自己弟啥人还不清楚?

你来姐别提多高兴了,像见着娘家人似的,心不慌了,也不没着没落了。

你不知道,姐这半年除了难受就是合计事,有时候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总想要是你在身边多好,不带叫姐难受的,还能哄着我。

别笑话姐,说实话昨晚上就想进你屋了,后来强忍住了------

今天也合计半天,最后跟自己说能咋地,就没出息一回了,还能给我撵出来?”

赵姐说完看着老谭,眼神中带着几许期待、几许渴望,还有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去之后的几许释然。

第579章 貌似荒唐一夜 老谭没有说话,在赵姐的注视中把她轻轻地搂进怀里。

赵姐同样把老谭搂住,丰满的胸脯贴上去,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那么自然,热切中水到渠成。

当升高温度的房间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赵姐在老谭的怀里喘着均匀的呼吸声睡着了------

男人和女人,不管以前是多么正常的关系,一旦发生了肉体关系很多东西就变了,包括看彼此的眼神。

问世间到底有没有纯友谊,说实话关于这个问题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个人看法不同而给出的定义不同罢了。

不是所有发生关系的友谊就变了质,被人讲究,这要看两个人的感情基础和如何对待以后的日子了。

在我们的生活中并非每个人都坚贞不渝从一而终,尤其是单身一个人的时候。这么说并非是不尊重感情,个人观点:即使生活在婚姻中的人也会有红颜知己,并且相爱恨晚。

像抖音里说的一段话:不是不忠贞,而是生活用绚丽多姿挖了个坑,把紧张和压力、欲望与诱惑一半掩埋一半显露,于是便有了快节奏的奔波奋斗和压力下的找寻释放。

原本属于夫妻间的爱成了中年人的纯友谊,平静且互相尊重的过着无波无澜的日子。而压抑着的激情成了日子之外可以放纵的另一种生活,都小心翼翼的不伤大雅,暴露着本性也回归着原始。

说的虽片面,但如果我们细心观察的话会发现身边这样的人确实有,并且不少,而且还有很多人正在奔赴和即将奔赴。

话说回来如果老谭没离婚,没经历癌症洗礼他不会这样的。我们都知道他是个有女人缘、且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为了面子和孩子坚守着自己的婚姻,这样男的一般被称为窝囊废。

是离婚让他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解脱,心释放了;癌症洗礼让他心态发生改变,开始往明白上活了。这两方面加在一起促成了他的改变,不再像以前那么拘谨自己,开始认为只要是对的,不违背良心的事就去做,而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说辞。

用他现在的话说在意那些干啥,人都是给自己活的,自己活不好更让人讲究。只有把自己活好了、活顺当了才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其余的全是扯澹。

我老谭九死一生,摸了一下阎王爷鼻子才整明白这点事。

以前活的太累,为那点儿虚伪的好名声和在人群百众前炫耀一下的资本而把自己压制着,还美其名曰敬业奉献,整的挺像正人君子似的,累不累呀。

嗨,现在明白也不晚,把以后活好了比啥都强。最后用微笑迎接死亡,然后带着它遨游天堂。

其实这也不是太活明白,只是顺意而为而已,但细想一下能做到顺意而为的有几人?

当第二天初冬的清晨到来的时候,老谭的生物钟把他叫醒了。

他习惯性的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用手按着阴阳鱼的规律揉搓带着睡意的脸,左四下右四下,然后反过来,右四下左四下。

待睁开眼睛坐起时他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禁不住发起呆来。

昨夜发生的一切电影般的在眼前闪过,让他看着熟睡的赵姐有着做梦的感觉,很不真实又真实存在。

赵姐睡得很香,一条光胳膊扔在被子外面,另一条在被子里,手露出来,遮掩着胸前的雪白。

都说人在睡眠时是第二副容颜,和平时的自己大不一样。如果这个人心是善的,睡觉时慈眉善目;如果这个人心是恶的,睡觉时面目狰狞;如果这个人虚假,睡觉时必然皱眉;如果这个人真诚,睡觉时定会嘴翘。

这个到底对不对没人考证,但有一点是真的,天生丽质的人在睡眠时会充分展现自己的美丽,这可能跟在完全放松的情况下所有的面部肌肉都恢复原始状态有关。

所以说整了容的人睡着了会看出以前的模样,一点不假,除非是不卸妆。

此时的赵姐面部平静,眼角的鱼尾纹消失不见,鼻子高挺下巴微翘,两个脸蛋粉红,秀美中带着修女般的圣洁与恬静。

老谭失神片刻,然后轻轻地起床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准备出去晨走。

“这早呀——”女主人秀芳向老谭打招呼,显然一大早挺冷,她穿上了羽绒服并扎了头巾。

“唔,醒了睡不着,出去走走。”老谭回应着。

“没多穿点儿呢,早上冷。”

“走一会儿就热了。”

街上没几个人,显得冷清。街口处往后面山上去的路上有了行人车辆,老谭想起今天是庙会,估计那些人是上山烧头柱香的。

他对烧香拜佛没兴趣,在大青山的时候就很少烧,倒是很愿意和那些佛像做无言的沟通,一站半天。

他来到海边,海正在退潮,退出去足有两里地那么远,昨夜海浪拍打的堤坝完全显露出来。搁浅在沙滩上的渔船现出真身,犹如被扔下没人要的观赏物。

赶海的村民有的穿着高帮水靴,有的穿着连体水裤,手拿叉子、钩子、铁铲等工具在挖、在搂、在钩,不时传来几声嘹亮的吆喝,引得跟来的大黄狗一阵吠叫。

老谭对赶海不陌生,当年在滨海的时候没少早起赶过,每每满脚泥的回来。

他在海边站了一会儿便折转身往回走,等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闻到后院飘过来的饭菜香了。

他推门进屋,赵姐还在睡着。

也许是开门声的惊动,老谭走到近前时她刚好睁开眼睛。

“哎呀,几点了?”赵姐慌忙坐起来问,曝光了整个上半身的光身子,又惊呼着拉过被子赶忙掩上,脸瞬间红了。

老谭笑,说:“刚好两点。”

“不可能,天都亮了。”赵姐说。

“有啥不可能的,我就看着两点,多了也没看着。”老谭一本正经的说。

赵姐知道老谭说的两点是啥了,使劲儿的白了一眼道:“你就坏吧。”

老谭笑。

赵姐倒不紧张了,把被子在腋下两侧掖好防止再次走光,然后伸出双臂像个孩子似的对老谭撒娇:“抱抱——”

老谭过去抱她,受情绪感染要去亲吻,她赶忙拿手挡住了老谭的嘴,说:“没刷牙不好闻,等姐刷了牙再。”

老谭便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再次抱紧,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抚摸着。

赵姐把嘴凑到老谭耳边轻声说:“谢谢弟,姐昨晚------幸福。”

“那就好。”老谭说。

“这是我半年来睡的最香最踏实的一晚,半道没醒。”

“以后天天陪你。”

“不用------再说你也没时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姐------知足。”

一句话说的老谭挺不是滋味,鼻根儿发酸。

第580章 活明白 入冬以来省城第一场小青雪在后半夜开始飘落,清晨的时候停了。天放了晴,太阳升起温度升高,马路上的雪人踩车轧的很快便化了,留下一滩滩黑色水渍。

“看新闻说铁西那边又发现疫情了,两例核酸检测阳性的。”雅茹对正在和面的英子说。

“是,小区都封了。”英子道。

“这疫情咋还过不去了。”

“听说天越冷越厉害。”

“可别传到咱们这来。”

“但愿吧------”

入冬以来疫情开始反复,整的老百姓人心惶惶的。

到饭店吃饭的人锐减,很多饭店都是在犟支撑,有的已经关门大吉了。

阿巧还好,是为数不多每日爆满的饭店,处于盈利状态。

吃饭的客人也是看谁家生意好到谁家去,这主要是心理作用——认为生意好的饭店卫生一定好,干净,吃着放心。还有就是生意好原材料肯定是新鲜的,这样菜品质量就有了保证,不上他家上谁家?

这样分析也对,但对饭店来说则是长时间的细致工作做得到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才这样的,用好口碑赢得客人的认可,拥有了忠实的主道才会火爆,反之废然。

再内行点说一定是老板厚道,把员工放到了第一位,处处为员工着想,把员工服务到位了才会这样。

做饭店的一定要记住这点——饭店的衰败一定是先从内部开始的,坏名声也是从内部传出去的,当员工都说自己干的饭店不好时那离死就不远了。

很多老板看不透这点,整不明白这点事,赔钱也属正常。

其实细想想我们都生活在一个因果循环的大环境里,其中很多定律、效应虽看不见,但它真实存在。如果我们初心是好的,发出的都是善念,那么就会得到善的回报。

这就和往前行的路上一直扔鲜花一样,也许不会马上得到回报,但在以后的日子里肯定会走在铺满鲜花的路上一顺百顺。

可是有人就想不开,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不断地往前行的路上扔刀子。说实话有一天咋死的都不知道,但世人看得明白,只能用一句“恶有恶报”给与辞行。

到现在为止阿巧全国四十家店面全部正常营业,且全部处于盈利状态,这在饺子馆里算厉害的了。

每个月正常给一千八百六十四名员工开工资、发福利,该给的一样不少,和疫情前一模一样,这也是厉害的。

要知道维持这样的营业状态需要付出什么——零利润。

零利润好说不好做,需要心胸和格局,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俗话说跟对人做对事,看老谭不起眼,这些年没少给艳华、燕子以及四个合作伙伴灌输怎么做人做事的道理,要不然不会这样。

说实际点谁嫌乎钱咬手呀,放着该挣的钱不挣去追求零利润那不是傻吗?但话说来傻有傻的好处,最基本的一点是员工稳定了,在心里念叨老板的好,能不好好工作吗?

员工一主动一热情生意没有不好的,疫情都挡不住。

“今儿天冷,下班上我家涮火锅去。”英子说。

“不去了,怪麻烦的。”雅茹说。

“瞅你,这有啥麻烦的。”英子说:“火锅省事,整点儿青菜和肉片就行,调料现成的。正好今儿个礼拜,若曦在家,她也馋火锅了。”

“好。”雅茹答应下来。

“把红姐也叫上,一会儿我给她打电话。”英子说。

“她两天没过来了,也不知道姐夫的脚现在啥样。”雅茹说。

头两天方建军在搬压咸菜缸的石头时一时失手把脚砸了,事倒是没啥大事,也没伤着骨头,只是脚面子肿了,走道儿费劲,这两天在家养着呢。

“快好了,昨天我打电话问来着。”英子说。

“那还差不多。”

这时朱德宝拿小车推着四袋面进来,看他踮脚走路的姿势让雅茹禁不住想起自己的宝贝徒弟来。

想起来还有些生气,上回打电话赵敏说和额尔敦处上了,并且住到了一起,这叫她吃惊之余有些为赵敏担心。

倒不是说额尔敦不好,也不是说额尔敦曾追求过自己而反感他。雅茹只是觉着两个人年龄相差悬殊,还有额尔敦是蒙族人,怕俩人以后过不到一起去。

她是蒙古族自治县的对蒙族男的颇为了解,能喝酒,大男子主义,几乎没怕老婆一说。家庭暴力常有的事,她真怕赵敏以后两口子过日子时受欺负。

但她也没说什么,自己是过来人,知道热恋中的女孩儿啥样,好话祝福的话百听不厌,反对的话一听就脑,说了和没说一样,整不好还记恨上了,犯不着。

她嘱咐赵敏好好处,另外做好安全措施,别怀孕了——毕竟没结婚呢。

雅茹挺满意现在的生活。省城离家近,连休两天的话能回去看看父母,不用像在苏州似的还得请假。加上孩子在省城念书,周六周日的话都来,在她这住上两天,这是她最满足的。

儿子今年二十二,还有一年大学毕业,毕业后准备在省城找工作。儿子很优秀,有社交能力,跟她说工作的事几乎有着落了,是一家不错的上市企业。

她问儿子怎么联系上的,儿子说他一个同学的叔叔是那的经理,挺喜欢他的,所以就提前答应了。

上个星期六儿子把同学领来了,是个很文静的姑娘,秀秀气气的。这叫她这个当妈的十分高兴,知道这个同学以后会是她啥人,所以在合不拢嘴的喜悦中好好招待了一顿,并把艳华请来壮声势,给足了儿子面子。

哎,真不经混儿,一晃儿儿子都有对象了,看来自己是老喽。

老了吗?其实不算老,主要是自己结婚早,二十二结婚,二十三有孩子,今年四十五,正好时候,还能干十年。一年不用多攒,四万就行,十年四十万,加上头些年挣的应该能给儿子买个房子。

房子是大事,就算自己不去住也得给儿子买,这是必须的。

等他那个爹没指望,听儿子叨咕又离了,现在自己过呢。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成天赌,喝大酒,早早晚晚死在酒上。

儿子是好儿子,自己亲生的能不好吗。从怀胎到落地,从屎坑到成人那容易呢?

想想那些年的罪遭的,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还开着个店,老爷们儿成天不着家在外面不是赌就是花天酒地的找女人,那日子过的和守活寡没啥两样,都不知道咋过来的。

那时候自己也傻,人家劝都不离婚,就省思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别像别的单亲家庭那样,对孩子影响不好。

结果咋样,不还是离了?

啥事都没处说去,心是那个心,心强命不随——

现在好,啥都挺顺心的,打回了省城好像儿子也回来一样,心敞亮舒坦,干活都有劲儿。

这日子上哪找去,干吧,用老谭的话说就是活明白了,一顺百顺。

第581章 做贼心虚 下班后雅茹和英子一起到市场买了青菜和肥牛卷,到英子家时王红刚好也到。

若曦在学习,三个女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唠嗑儿,摘菜、洗菜等准备工作自然落到了朱德宝头上,他也乐意服务。

很快,德宝把火锅准备好了,招呼三位女士和若曦上桌。

三位女士扯住了话匣子坐到桌前,若曦说她等会儿的,她给家恒打了电话,家恒马上到。

“你家恒哥今天没训练吗?”英子问。

“今天周日,半天,早完事了。”若曦说。

“哦,那等他一会儿。”

英子说完张罗着倒酒,王红看着她手中的白酒桶说:“咱们这都是受老谭影响,没一个喝啤酒的。”

“也不再,主要是咱家的酒好,纯小烧,不上头。”雅茹说。

“咱们内部买快五十一斤了吧?”王红问。

“没呢,还是四十。”英子说:“我这是上个月买的十斤,四百块钱。我不咋喝,都是德宝喝,他也喝不多少,一顿二两。”

王红开玩笑道:“德宝,喝完了是不是夜里横淘气呀?”

德宝木讷,在那不吱声的红了脸的憨笑。

英子也红了脸,说:“别欺负我家德宝。”

“来不来就护上了,跟你说英子,你家德宝可不老实,头两天我还看着他跟旁边小卖铺的老板娘眉来眼去有说有笑的呢。”王红编排道。

“哪------哪的事。”德宝说。

“你说吧,说也不信,我家德宝不是那样人。”英子看着德宝微笑着说:“他要是有那能耐就不找我了,是不德宝。”

“有------有能耐也找你。”德宝老实的说。

“行了,我不说了,你们两口子也别从这撒狗粮了,还叫雅茹我俩儿活不。”王红说完笑了。

这时家恒到了,于是大家开始开席。

家恒和雅茹不太熟悉,跟王红见面次数也少,所以坐在了英子旁边。刚吃上没几口他对英子说:“英子姑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二级运动员证下来了。”

“我大侄儿厉害呀。”英子高兴地说。

“家恒哥,你这上高中才三个月二级证就下来了?”若曦有些不相信的问。

家恒说:“主要我打比赛多,有初中的成绩。”随后小炫耀了一下,“我们队有好几个高三的师兄还没二级证呢。”

“是不是你爸花钱了?”王红开玩笑。

“花钱也没用,我们打比赛是计时的,我从初中就参加全国比赛,所有时间有记录,够了就发。”家恒说。

“唔——”王红点了点头,随后问:“有二级证考大学的时候加分不?”

“不加。”家恒说:“二级证就是个证明,证明是运动员,国家承认的。要是把二级证换成一级证就厉害了,考大学轻松,能上北体。”

王红问:“一级证得花钱吧?”

家恒笑了,说:“红大娘你咋总说花钱呀,跟你说一级证不好下,有钱也买不到。得看成绩,全国比赛得第一的话能给几个。”

“你们球队要是拿第一的话你就有一级证了呗。”

“也不一定------得看教练的,我估计我能行。”

英子说:“你肯定行,姑姑相信你的实力。”

“主要是得打比赛呀,现在疫情这么严重比赛全取消了,就看过年的了。过年要是和今年这样那就废了,我只能是二级证了。”家恒担忧的说。

“没事家恒哥,等高三的时候我给你补课。”若曦说。

“到时候你哪有时间?我还是自己来吧------不行就去专业队,打十年也给大学毕业证。”家恒说完叹了口气,随后道:“主要我不想去专业队,想念大学,我喜欢当裁判。”

王红问:“去专业队是不是就挣钱了?”

“嗯,但有试训期,试训期不合格的话人家也不要。”家恒说。

“你肯定合格。”王红说。

“我现在不想那些事,等高三了再说。”家恒说:“我现在的任务是抓紧训练提高技术,争取高三拿一级证。”

“对,先别想那些,想那些累。以后想吃啥跟姑姑说,姑姑给你做,姑姑保证把你的营养跟上。”英子拍着家恒的肩膀说。

“谢谢!”

家恒的事告一段落,英子开始张罗着涮肉喝酒。

酒助人兴,王红讲了两个引人捧腹的八卦新闻,逗得大家一阵笑。

家恒和若曦吃饱先撤了,剩下四个大人继续。

家恒在桌上的时候雅茹一直没说话,她有点心虚,面对家恒尴尴尬尬的。

怎么说呢,老谭是离婚了,但是她知道这事还瞒着孩子呢,这就叫她有一种犯罪感——自己是第三者,和人家老爷们搞婚外情不说,还和人家孩子坐一桌吃饭,咋觉着都别扭,不自在。

以至于香喷喷的肥牛片进嘴都没一点滋味,吃不出个香臭。别人说的话也没心思听,脑袋里乱糟糟的,就知道一口口喝酒。

“雅茹,想啥呢?”王红举着酒杯冲雅茹喊。

“唔,没想啥------”雅茹回了下神儿,先是在脸上挤出个微笑,随后把杯子举起掩饰的说:“喝不少了,有点迷糊。”

“这刚哪到哪,才开始喝。来,走一个。”

王红说完一仰脖喝下去一大口,雅茹也跟着喝了一大口。

看她俩儿喝英子举杯示意身旁的德宝,德宝把杯子端起在英子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两口子在幸福的对视中各抿了一口。

王红放下酒杯拿筷子把两片肥嫩的肥牛合在一起蘸了调料送进嘴里,吃下后对雅茹说:“是不是有点不自在?”

雅茹一愣儿,口是心非的说:“没呀。”

“还没?”王红哼了一声,“打开吃你就不吱声,傻子都看出来了。”

“真没——”雅茹加强了语气。

“别没没的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也没外人,没谁笑话,都理解。”

雅茹不吱声了,端起杯喝酒,英子善解人意的陪着喝了一口。

酒入喉辛辣,泛起一股不一样的滋味。

雅茹红着脸对王红和英子说:“你俩不知道,我坐在这可难受了,觉着别扭------”

“正常。”王红说:“那是人家儿子。”

“像干坏事被抓住了似的------”雅茹小声叨咕。

“呵呵,做贼心虚。”王红笑道。

第582章 我的楼兰 从英子家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大街上灯火通明。

王红和雅茹一同往回走。

俗话说日没北风死。到晚上是没风了,但很冷,俩人都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戴上了手套和口罩。

王红个高,一米七四,走在街上鹤立鸡群。雅茹在她身边显得娇小,小家碧玉。

酒精的作用叫王红很兴奋,路过紫皇歌厅时非要拉着雅茹去唱歌。雅茹不想去,奈何王红一个劲儿的蹿缀,加上心情也有点小郁闷,便答应了。

紫皇歌厅在商场六楼,在坐电梯往上上的时候王红又给英子打了电话。她唱歌不好听,把唱歌好听的英子喊来至少不丢份儿。

英子本不想来,她忌讳一切唱歌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唱歌也不会有脸上那道吓人的刀疤,这是她最深的痛。但是王红极力相邀,还是在她家刚喝完的酒,不好推辞,更何况王红还是师父。

王红和雅茹进了歌厅要了个中包,点了酒水果盘。服务生问要不要点歌的少爷,王红说要,但身高一定要一米八往上并且帅的,否则免谈。

服务生看了看比自己还高的王红吐了下舌头,说大姐我家真没有那高的。

“没有你跟我扯什么,赶紧找去,找不着不结账,姐今天霸唱。”王红吓唬服务生,服务生咧咧嘴走了。

“你呀——”雅茹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咋地?我是看你不高兴才张罗的,要不然早回家陪老方去了。”王红说着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又把薄衫脱下,只穿着黑色的半袖短衫,胸前两座雄伟的山峰暴露无疑。

“要不然咱俩走吧。”雅茹说。

“走?往哪走?既来之就安之,必须玩个痛快。”王红启开两瓶啤酒递给雅茹一瓶,说:“这就是放松来了,今天必须叫你开心。”

“我没啥事。”

“知道你没啥事,主要是心情不好。跟你说妹子,别想那些,你也是扔下四十往五十奔的人了,活大半辈子了还没活明白咋地?

知道你跟老谭好,今儿个见着老谭儿子了不好意思,觉着自己咋着咋着了。其实根本不用想那些,跟谁好就是跟谁好,又没犯法,能咋地?

这一点你就不如张丽,那时候老谭还没离呢,人家照样,并且和老谭儿子处的也好,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我不行------”雅茹说。

“学着适应。”王红说:“我看你俩儿以后能走到一起。”

“不能。”雅茹摇了摇头,说:“我那大个儿子,他也这大个儿子,在一起多累呀。再说现在俩人好不一定非在一起,各过各的挺好。”

“你这意思是距离产生美呗。”王红调侃道。

雅茹没吱声,拿起酒喝了一口。

不一会儿英子到了。

歌厅对英子来说有熟悉的陌生感,她抗拒着这地方也留恋着,毕竟上天给了她一副好嗓子,曾用这副嗓子绚烂过自己的青春。

但是人呀,一辈子不知道会遇着啥人、经历啥事。遇着好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遇着坏人就没法说了,磕磕绊绊的,苦难伴着心酸,难呀。

有时候想想咱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没有总一帆风顺的,也没有总苦巴苦业的,都是三穷三富三起三落活到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说白了只要不死就得活着,还得好好活着,不管是吃糠咽菜还是锦衣玉食,命就这么一条,活的有滋味最好,不枉来人世一回。

“都多少年不来歌厅了。”英子感慨的说。

“你就是自卑,有啥不能来的?我要有你那好嗓子天天来。”王红说。

英子笑笑说:“开始是不敢来,怕这张脸吓着人。后期是没条件来,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吃上顿没下顿的------现在是没心思,都快忘这地方了。”

“今天就唤起你的记忆。”

王红说完准备点歌,问英子唱啥?英子说多少年不唱了,也不知道唱啥,再说还不知道嗓子好不好使。叫王红先放两首听着,适应适应环境,喝点儿酒再说。

于是王红点了两首时下流行的网络歌曲放着,三个女人一边喝酒一边听歌一边聊天。

但毕竟是歌厅,来了不唱歌算咋回事?两首歌放完之后王红带头唱了首“滚滚红尘”。说实话她唱的一般,但精神可嘉,嘹亮的大嗓门把音箱震的直响。

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接下来王红叫雅茹唱,雅茹点了一首比较有难度的“大海”。

一曲唱毕英子和王红一起鼓掌,唱的确实挺好,连门外的服务生都驻足倾听。

接下来英子也选好了歌,是云朵的“我的楼兰”。

前奏响起,英子站起来先清清嗓子,试了试麦克风,然后冲雅茹和王红微笑一下,接着便开口演唱。

“想问沙漠借那一根曲线

缝件披风为你御寒

用肺腑去触摸你的灵魂

我就在那只火炉边取暖------”

空灵、舒缓、带着远古沧桑的韵调瞬时间扑面而来,不知道定然以为是放的原唱——

王红已经把双手举到胸前欲使劲儿鼓掌,却又怕掌声扰了歌声而定格了鼓掌的动作,然后凝神的、沉醉的听着------

雅茹也是如此。

此时的英子已经和楼兰融为一体,大漠起伏的曼妙与远古的忧伤如诉如泣,诉说着温婉、娟然和内心的渴望------

一望无垠,西域落,落下流沙殇胡杨。

一女浣纱越千古,画曲线,描眉妆,怎可楼兰咏断肠。

一曲歌毕,寂静几分。

歌者已成曲中人,听者忘却几分,眼角带了激动的泪。

稍许,英子把麦克风缓缓放下,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端了杯欲饮。

被歌声迷醉的王红和雅茹此时醒了过来,掌声响起——

“唱得太好了,简直就是原唱。”王红兴奋的赞叹道。

“和原唱两个境界,英子的歌声凄美委婉,感动落泪,穿透力超强,现在耳边还响着呢。”雅茹说。

在俩人的夸奖下英子澹然的笑了笑,平静的说:“没那么好,喝酒吧。”

王红和雅茹赶紧举杯,三个人碰了下杯一同干了。

这时包房的门开了,服务生引着一位四十多岁面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对面包房的,刚才去卫生间时被歌声吸引了。唱的太好了,我在门外一直听来着。

想问一下是谁唱的?”精致的女人问。

第583章 有个哥好 精致女人问完是谁唱的后王红和雅茹同时把目光看向了英子。

英子在服务生引着女人进来时便把口罩戴上了。

她冲看过来的女人点了点头,说:“唱的不好,叫您见笑了。”

“不,不,不。”精致女人连说了三个不字,“是唱得太好了,我都听入神了。”

“谢谢。”英子说。

王红邀请精致女人坐下,并启开了一瓶酒。精致女人也没推辞,挨着英子坐下。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霍,霍元甲的霍,叫霍娜,原飞机厂宣传部的。”精致女人自我介绍道。

雅茹和英子点头示意,王红说:“应该叫你霍姐。”

霍娜说:“我今年五十六。”

王红惊讶道:“看着可一点不像,你不说我还以为你顶多四十几呢。”

雅茹和英子也惊讶于霍娜的年轻,看来人家是保养的好。

霍娜笑了笑说:“五十六了。”随后对英子道:“你歌唱的太好了,声音非常美,音乐学院毕业的吧?”

英子摇了摇头,说:“不是,闲着没事瞎唱的。”

“不可能。不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也肯定学过声乐,已经是专业歌手级了。”霍娜说。

英子说:“您夸奖了,我可不是啥专业歌手,饭店包饺子的。”

“饭店包饺子的?”霍娜睁大了眼睛。

英子点头。

这时王红说:“是,没撒谎,我们仨都饭店的,阿巧饺子馆,知道不?”

“知道知道。”霍娜点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觉着一个饭店干活的唱歌这么好有点不可能。

虽是狐疑,但她信了,接着道:“我总去你家,你家饺子好吃,尤其酸菜馅的我自己能吃一盘。还有你家的养生酒也好喝,我最爱喝那个玫瑰花酒,颜色好看,赶红酒了。”

王红说:“嗯,我家养生酒挺好。”

霍娜转而问:“你们玩抖音不?”

“玩抖音?”王红一时没缓过味儿,问:“你是说看抖音视频吧?”

“对。”霍娜说。

“看,下了班没事就看。”王红道。

“喜欢看啥?”

“看逗乐的。”

“你呢?”霍娜问英子。

“我喜欢看做菜的。”英子说。

“你不看唱歌的?”霍娜纳闷的问。

“很少看。”英子说。

“你这嗓子要是录唱歌视频得老火了,能蹭蹭涨粉。”霍娜说:“看那些直播唱歌的没?唱的没你好还那些人关注呢。知道他们一个月赚多钱不?少的一两万,多的都十万、几十万。”

英子眼神平静的看着霍娜没吱声。

“那多?”王红吃惊的问。

霍娜说:“那可不。”随后又对英子道:“我现在做短视频呢,刚才听你唱歌实在是太好了,听入迷了,所以就进来了。

你有这好嗓子在饭店干可惜了,信得过的话到姐这来,我保证不出三个月叫你有上百万粉丝,月收入过万。”

霍娜说出自己的目的,一时间叫英子、王红和雅茹三个人很吃惊。

这是叫英子当网红呀。

网红挣钱,人所共知。

于是王红和雅茹吃惊之余把目光集中在了英子身上。

英子也有点吃惊,但很快平静下来,澹然的对霍娜说:“谢谢了,我做不了,也不想做。”

霍娜很吃惊,满脸不解的问:“为啥?不相信我?明天我领你去基地看看,姐有这个实力。”

“您误会了。”

英子慢慢的把口罩摘下,那道从左眼角斜划至下额的瘆人刀疤出现在霍娜眼前。霍娜明显的吓了一跳,惊恐的表情叫英子习惯性的转过了脸,端起杯喝了口酒。

“我这样能当网红吗?”英子问,随后自答道:“当不了,也不想当,我喜欢包饺子。谢谢您欣赏我,呵呵,估计现在不欣赏了。”

霍娜满是失望的走后英子、王红、雅茹三人没了唱歌的兴致,叫服务生选了轻音乐放着。

三个女人喝酒。

“英子,你应该去整容,你那疤能去掉。”王红说。

“等若曦念完大学的吧------整不整不重要,这大岁数了,德宝不嫌弃就行。”英子说。

“差钱的话吱声。”王红说。

“说不差钱是假的,我家啥情况你也知道。我现在一个月四千五,得宝三千四,我俩加一起七千九,按说也不少了。

但我家底子薄,一个月房贷两千三,若曦上学一千二,这就三千五,德宝一个月工资没了。

三口人生活费得两千吧,这还得省着花。换季的时候孩子大人再填补点儿,加上人情来往啥的一个月剩两千块钱不错了。

说实在话这我就够知足了,要是没碰着我哥不知道啥样呢,别说买房子,租房子能安稳就烧高香了。

脸上这疤年轻的时候都没整------嗨,那时候也是没钱,能活着就不错了。不瞒你俩说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剩下一万块钱,那时若曦还小------都不知道日子咋过来的------

哪能想到有现在的好日子------我家若曦也懂事,有心计,这叫我宽慰不少。加上德宝对我也好,他不嫌乎我丑,我不嫌乎他瘸,这就挺好呗。

他也张罗着给我整容去,我没让。但也没把话说死,说死了伤人心。跟他说等若曦大学毕业的,我也算完成任务,那时候再去整,管它整好整赖呢,不磕碜就行呗。

整完了和他补个结婚照,也是那么回事对吧。”

“说的我都有点羡慕了。”王红说。

“话说回来平澹是真,英子现在幸福。”雅茹道。

“我是挺幸福的。”英子不隐瞒观点,说:“不知道你们俩信不信因果,我是信。

原以为这辈子就那样了,一个人领着孩子过,等孩子大了成家立业,我也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待,爱咋着咋着,自生自灭。

说实话没啥想法儿,脸像个鬼似的能有啥想法儿------要不是若曦我早就死了,根本活不到现在。

谁成想遇着我哥了。

我哥常说那句话,人不该死必有一救。

我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就差最后一哆嗦了,我哥来了——

跟你俩说有个哥好,我哥好人,要是没他我现在都不知道啥样------”

第584章 雅茹父亲走了 夜很冷。

雅茹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个夜晚对她来说很漫长,过不完的过。喝了那些酒除了身子热之外一点儿没迷糊,比平日都清醒,思路也清晰。

她有点儿羡慕英子,虽然刀疤影响了容颜,但人家过的坦然,心干净,幸福并快乐着。在英子身上她感受到了幸福和快乐的简单,根本就不复杂。

按理说自己也快乐,但没人家纯粹。

英子是打心里往外快乐,藏不得假。

这叫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她想假如自己是英子的话,经历了英子经历的那些事会怎样,是不是仍然活着。

应该活着,她肯定的对自己说。

不为别的只为孩子。

为母则刚。自己经历过自己知道,当孩子成了生命的全部,成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时会忘记自己是个女人,没了胆怯与恐惧,即使害怕也会无惧的面对。

虽然会后怕,会抱着孩子哭,会委屈的酸楚。

她承认没有英子命运多舛,相比较自己是幸运的。前夫只是赌,在外面找女人,而没有给自己身体上的伤害。

一个人带孩子过的时候有公公婆婆帮扶,基本没受什么窘迫。不像英子啥都是一个人,难呢。

所以英子能让快乐简单幸福围绕——人家知足,知足常乐。

而自己呢?还有欲望,虽然那欲望不明显也不强烈,但确实有,要不然不会有隐隐的不甘和不知足。

能做到英子那样就好了,平淡坦然,知恩图报,问心无愧又特有奔头儿。啥时候都不泄气,啥时候都是最好的。

心地儿还好,干净——

朱德宝有眼光,这样的好女人哪找去——

看人家公母俩儿,日子是紧吧点儿,但过得舒心,两口子有疼有热的,叫人羡慕。

正走着的雅茹脚下突然滑了一下,等她趔趄着站稳后回头瞅原来是走过的地方结了块冰,险些跌倒。

已经到住的小区了,她掏出门卡在显示器上滑了一下,人行通道的门便自动打开。

进小区走到单元楼门口,跺了下脚,感应灯亮了。

雅茹住一楼东户。

这是一个老式单间,三十八平米,一室一厅的那种。

艳华的房子,当初老店开业的时候拿这儿当库房了,后来建了中央厨房这儿便闲了下来。

韩军在老店当店长的时候在这里住过,他走后一直没人住。雅茹调回省城后原本住寝室的,艳华没让,叫她住了这里。

进屋开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雅茹脱下羽绒服挂好,随后进厨房把水烧上。和老谭待的时间长了,她也有了喝茶的习惯。

屋里是地暖,温度在二十三度以上,很热。雅茹脱去毛衫棉裤换了睡衣,光着脚走在地板上,给茶壶加了茶。

不一会儿厨房的电水壶传来“滋滋”的警报声,水烧开了。

雅茹到厨房取了电水壶回来把茶泡上,然后坐进沙发。

在她刚喝上第一口茶的时候电话响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老父亲突发脑梗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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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二零二一年元月。

北京下雪了,下得很大。

人们以为雪能把病毒杀死,哪知低温环境更适合它生存,愈发的肆孽起来。

不管它咋肆孽也战胜不了伟大而坚强的中国人,人们对它严防死守,层层围剿,它的末日也快到了。但疫情对各行各业的影响是惨重的,尤其餐饮业,比落雪的冬天还冷。这是餐饮业的寒冬,整个二零

二零年阿巧的利润是零。

“今年这样了,不知道过年啥样。”王淑兰忧心忡忡的说。

“估计和今年差不多------但盈利是肯定的,只是多少问题。”老谭说。

老谭是前天到的北京,到老中医那复查完又抓了调理的药,今天准备坐下午的飞机去呼市,年前他要各个区转转。

“你那肯定?”

老谭点了下头,说:“我对咱家有信心,别看今年没赚钱,但也没赔钱,能做到这样不错了。像我在昨天会上讲的,不赔就是赢,赢在人心和人气上。”

“我还是有点担心------”

“正常,说实话我也担心。但担心能咋地,发昏当不了死。”老谭笑笑接着说:“疫情不结束饭店就很难恢复正常,不管咱家这样,别人家也这样。

但咱家的优势是名声有了,老百姓认可,同样的情况下咱家有竞争力,这就保证了基础客源,保本是没问题的。”

“要是再赶上封城呢?”王淑兰提出了核心问题。

“那就和今年一样,无条件服从——闭店。同时和社区联系叫员工去当志愿者,再不就做盒饭支援前线。

还是那句话,到啥时候说啥话,过哪河脱哪鞋。疫情来了抗疫,过去了包饺子,与道同行。”

“你倒是挺乐观的。”

“不乐观能咋地?总不能和你们似的愁眉苦脸吧。这时候我就得站出来打气,倒下不的。”

“要是古毅、黄丽娟、乔姗他们不同意呢?我估计他们闹心,整不好过年能不干。”

“不会。”

“啥都是没准的事。”王淑兰喝了口茶,说:“前天晓梅打电话,听她的意思是张宇两口子有点儿不想做了,想抽股。”

“不能吧?”老谭问,他觉着不可能。

“有啥不能的,张宇现在做大健康产业,比饭店来钱快。”

“都是骗老头老太太的。”老谭说:“现在最有钱的是那些退休在家闲着没事的老头老太太,退休金年年涨,有闲钱了,开始养生买保健品了。

那些保健品有多少有用的?说卖假药都不足为过,只是吃不死人罢了。”

“但人家信呀——”王淑兰说:“上个月我们院里有个老姐妹给我推荐呢,是小分子肽,说啥病都管,延缓细胞衰老,吃它比做美容抹化妆品管事。”

“那就是骗人,专门骗你们这些爱美的。”

“女人谁不爱美?不爱听你说话。”

“你买了?”

“你听我说呀。”王淑兰虚掩一下,“我不可能信,她看我不信就拉着我去听课,说不买没关系,听听课,听人家老师咋说。听课也不损失啥,再说还管饭,当吃席了。

我一听也是这回事,就跟着去了。”

“然后让人家给洗脑了?”

“嘿——”王淑兰不好意思又后悔莫及的说:“不但买了,还傻乎乎的办了会员,一下子花进去一万八------”

第585章 巡视 “你这是上当受骗了。”老谭说。

“嗨,花钱买教训,当买化妆品了。”王淑兰说,随后道:“我买的还是少的呢,有的都买两、三万。”

“有钱人呀。”

王淑兰不满老谭的语气,说:“你没去听,听了你也得买。”

“呵,别忘了我干啥的,以前总给人洗脑来着。”

王淑兰泄下气来,说:“但大健康前景广阔,是挣钱门路。”

“得有好产品,不能坑人害人,尤其不能骗老人的钱,那等于拿造孽当事业干,早晚得还回去。”老谭说。

“好像内蒙人做这事厉害。”

“知道内蒙军团不?”

“听说过,但不太清楚,好像干传销的。”王淑兰模棱两可的说。

“有点像,但不是传销,趋近直销。”老谭进一步说:“在内蒙专门有一伙人干这个的。哪有什么新产品展销会他们就去,一旦相中某种产品就直接跟生产方谈,说他们代理这个产品,但包装和价格以及营销他们掌控。

生产方答应后他们开始操作,一般以剑阵的方式营销。说剑阵估计你能知道,就是互联网还没发达的时候,他们把广告夹在报纸里,只要订报纸就能看到产品的宣传页,一小张,上面写的非常吸引人,大部分是卖药的。”

“这个我知道,几乎都是治高血压高血脂和冠心病的,还有的治糖尿病、偏瘫、不孕不育的。说的老神奇了,有真实病例现身说法,一般人都信。”王淑兰说。

“不信人家上哪挣钱去?他们有组织有策划,队伍非常庞大,说要拿下哪个城市几乎一夜之间就家喻户晓,热线都能打爆。

并且送货还快,几小时的事。

他们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转,一个城市不多待,两三个月,然后下一个城市。一种产品不长时间卖,一年多完事,然后再选下一个。

知道其中的利润有多高吗?几乎十倍、甚至二十几倍的,暴利行业。”

“现在这种形式好像没了。”王淑兰说。

“呵,不是没了,是互联网发展的太快,换形式了。知道大健康产业哪来的不?是国家把药品控制住了,卖不了药了开始卖保健品。

加上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从吃饱吃好吃到了健康上,开始注重保健养生了,就催生了大健康产业。这要是六几年大饥荒年代你看看,还保健呢,能饿不死就不错了。”

“饱暖思淫欲。”王淑兰来了个不恰当的比喻,细想也贴切。

“我对大健康产业不了解,但笨脑袋想有些东西也不靠谱。尤其那些几乎无所不能的治疗仪,神的没边了,比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都好使。

那好使医院咋不用呢?我就不信医院的医生都傻,放着好东西不用。再说了,真要是好东西的话医院是最好的宣传途径,都不用打广告。

这就和咱们做菜一样,开发出一个新菜品真要是好吃的话不用服务员推荐,客人自己就点。不好吃推荐也没有,说的天花乱坠卖出去一盘等于砸自己买卖,得不尝试,还昧良心。”老谭说。

“但人家老百姓信呀,尤其那些老头老太太-------别说他们了,连我都被骗了。”王淑兰说。

“你是有钱,上当受骗不觉着啥,像你说的花钱买教训。那些老头老太太呢?一个月就那点儿退休金,舍不得花舍不得用的,骗他们好呀?”

“别冲我来呀,我也是受害者。”

“不是冲你,我是来气。”

下午王淑兰把老谭送到机场,天快黑的时候到了呼市。

老谭坐上周晓梅的车,和周晓梅同来的还有杨志军。

刚坐好杨志军便问:“三哥,你现在彻底好了?”

“好了。”老谭说。

“那可挺好。”

“饭店不忙呀你跑出来?”

“这不是接你来吗,挺长时间没见面怪想的。不但我想,厨房兄弟们也想,来的时候那几个厨师长跟我说了,晚上请你喝点儿。”杨志军说。

“喝行,主要是吃啥?”老谭问。

“订好了,泽成冰煮羊。”

“冰煮羊还行,挺长时间没吃了。”

开车的周晓梅问:“小叔,你就和厨师长吃呀,不带店长?”

“不带。”没等老谭开口杨志军先说:“木兰说她和店长明天请,不跟我们一起。”

“带我不?”周晓梅问。

“可以考虑,你要是把单买了没问题。”杨志军说。

“我买单用你请?!”

老谭三人先到了海东路老店,店里很忙,和正常时候没啥两样。

在明档包饺子的老谭初中同学王艳丽见着老谭唠了两句,她现在是面点老大,工资和英子一样。

见着她老谭想到了许多奔着自己来的老家人,禁不住呆愣片刻,觉着对老家人的关心有些不够,很长时间没和他们在一起吃顿饭了。

说实话他很感谢这些老乡。从表面上看是自己给这些老乡一份工作,叫他们有钱赚,实际上是这些老乡给自己面子,无条件的捧自己。

啥都是相互的,没有谁是救世主,无论啥时候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人不能忘本。

他对王艳丽说:“你通知一下咱们老家人,后天一起聚聚,涮羊肉。”

“好呀。”王艳丽很高兴,问:“后天下班的呗。”

“嗯,下班的,地方你选。”

“就草原羊吧。”

“好!”

从老店出来到了中央厨房店,木兰也在这,跟老谭说了明天全体店长请吃饭的事。老谭欣然答应,随后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客人全部爆满,这叫他很高兴。

他来到厨房,所有人忙着,见他进来都热情的打招呼。

由于疫情每个人都带着口罩,这叫他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当饺子档的煮饺子工用很不流利的汉语跟他打招呼时他没认出来,只好微笑着点头。

“这我老公谭总,刚来两个月。”苏亚琪琪格走过来向老谭介绍。

“我说看着眼生呢。”老谭笑道。

“疫情,他们工地停了,没活干就过来帮忙煮饺子。”

“挺好。”

“刚来那几天不行,总带差单子,现在好点儿了。”苏亚说,她老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慢慢来别着急,干惯工地的到饭店干不习惯。”老谭说。

“是。”

“跟宝利图联系没?他现在咋样?”

“联系了,挺好,还学会给人治病了呢。”

苏亚一脸的喜悦与慰藉。

第586章 和厨房兄弟喝酒 世上最温暖的,最断不了的就是亲情。

我们熟悉的莽汉宝利图出了家,成了给人推拿治病的喇嘛,这叫当姐姐的苏亚很是欣慰。虽然她不愿弟弟做什么喇嘛,更希望他娶妻抱子成家立业。

但那是弟弟的选择,她尊重。尤其当弟弟给人治病的好名声传到呼市之后她十分高兴,为弟弟感到骄傲。

当然,她也感激老谭,当初如果不是老谭的大人大量弟弟现在还在监狱里待着呢。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的感恩方式简单直接——尽自己最大能力努力工作。

老谭在中央厨房店待到下班,然后和杨志军一起去了泽成冰煮羊。周晓梅没去,她是今天上午从包头回来的,三天没进家想孩子了。

做餐饮的就这样,没黑天没白天,照顾不上家里,对孩子和爱人有着愧疚。

要不然餐饮业的离婚率咋这高呢,跟这有很大关系。

没办法,餐饮是特殊行业,它的特殊性在上下班的时间上就决定了。人家上班饭店人还在睡,等人家睡了饭店人才下班。好不容易休息了还得是礼拜一到礼拜四的不忙时间,依然和家人凑不到一起。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孩子上学的话一个礼拜说不上一句话很正常,有时甚至见不上面,见面也是下班后孩子睡熟的时候。

虽有夸张但不离实际,餐饮人几乎都这样。

五个直营店和两个合作店的厨师长先后到了,人齐了开始开餐。

杨志军总共点了三斤羔羊肉和二斤羊肋排,外加二斤手切的太阳卷。

人多坐的大桌,锅也大,服务员往锅里足足加了两桶冰块,之后把切好的羔羊肉和杨肋排均匀的码在冰块上,然后加入红酒和酸奶,毛葱头、芹菜段少许。

盖上锅盖点火,十一分钟后开锅。

冰化水开,肉熟软嫩,香气四溢,这是冰煮羊的特点,也是其迷人之处。

冰煮羊的由来有着典故。相传当年蒙古大军西征时遭遇风雪,围困数日断炊少水,炊事官于是便把军锅装满雪,雪上铺了羊肉,然后架在火上炖。

很多将士以为得雪化了再炖一会儿羊肉才能熟,哪知雪化水开羊肉竟然熟了,且比平时炖的好吃百倍,肉嫩糜香,入口即化,人间美味。

于是这种做法就流传了下来,称为“冰煮羊”。

冰煮羊亦是涮肉的一种,之所以好吃一在冰上二是选料,必须是当年生的羔羊肉才行,两年以上的羊太老不爱烂,效果不好。

但要涮羊肉卷的话还是两年的羊好吃,吃起来香,不是羔羊卷可比的。但一定得是纯蒙古的草原羊才行,圈养育肥的白扯。

冰煮羊的调料和涮肉一样,最好的还是野韭菜花,蘸着吃够味儿,其他的都属辅助,加多了吃不出肉香。

肉好了,酒也倒上了,杨志军站起来说:“我提议呀,第一杯祝我三哥身体康复,这是最大的喜事。”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

“祝老大康复!”

“祝老大健康!”

“祝老大身体越来越棒!”

“------”

老谭高兴的举杯,大伙儿一起干了。

厨房人喝酒热闹,之所以热闹是因为下班晚,这个点下班除了喝酒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了。逛商场商场关门,逛公园人家不让进。

回家吧好不容易下的班,累一天了不如喝点儿呢。喝完了回家直接睡觉,也香不是。

当然了,年轻人的话精气足,下班等于夜生活刚刚开始,丰富着呢,不到后半夜是不会睡的。

不多时老店厨师长刘厨端着酒杯站起来,说:“老大,我敬你一杯,一祝你身体康复,二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帮助照顾。

说心里话我一直拿你当师父了,当初要不是你我早下岗了,没今天。你病刚好少喝,我干了。”

刘厨一仰脖把酒干了,老谭也干了。

有刘厨带头其他厨师长也张罗着来敬,盛情难却,老谭以半杯回敬。白酒杯虽小,但架不住人多,一番下来已是三两酒下肚。

搁以前三两酒对老谭来说咋不咋,刚饮开酒道而已。现在不行,胃刚好血压还高,能控制就控制,少喝为佳。

酒助人兴,加上有老谭在,这些厨师长气氛上来了,一个不服一个的扯着大嗓门喝上了。

整个包间便懆懆嚷嚷起来。

杨志军挨着老谭坐着,他把脑袋凑过来说:“三哥,现在让生二胎了,我还想再要一个。”

老谭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说:“一个不够你养呀。”

“想再要个丫头。”

“儿女双全呗。”

“嘿嘿。”

“这事你得跟木兰商量。”

“她也想要个丫头,她是少数民族,可以生三胎呢。”杨志军说。

“俩就行了,别三胎了,到时候拿啥养呀,就你这小体格还不得累出个好歹来。”老谭开玩笑道。

“嘿嘿,我还行。主要我们老杨家人薄,我这辈儿就我一个小子,都指着我人丁兴旺呢。”

“生孩子又不是生小猪羔子,生两个得了。再说木兰过最佳生育年龄了,她要是怀孕就是大龄产妇,危险着呢。”

“是,主要就担心这点。”

“这事你自己决定,别人替你拿不了注意。”

“是,我就是跟你叨咕叨咕。哎对了三哥,我听说雅茹姐父亲没了?”杨志军问。

“嗯,没了,刚过三七。”老谭说。

“嗨,她也没吱声,吱声的话应该上点儿礼,现在上也晚了。”

“不用-----她父亲走的急,她一时半会儿缓不过劲儿,加上剩她妈自己一个人了,这不过了三七才回来。”

“她不是有个哥吗,她妈跟她哥过不就得了。”

“话是这么说,儿子行儿媳妇还不行呢,再说现在有几个愿意养老人的?都图心净过省事日子。”老谭点上根烟抽了一口,接着说:

“好在她妈身体还行,没啥毛病,能自己照顾自己,先一个人过着呢。”

“也不是长法儿,人到岁数身边没个人不行。”杨志军说。

“嗨,儿子要是那样的就勤去看看呗,没别的法儿,再不就是雅茹把她妈接来。”

“也难整------三哥,你家我大娘挺好的吧?”

“挺好的,身体比我都好,啥毛病没有,就眼神差点儿,老毛病了。”

“今年过生日我去,快了吧?”

“到时候再说吧,疫情还不知道啥样呢,现在不敢定。”

提到疫情杨志军暗了,带着几分无奈叨咕:“天越冷病毒越活跃,寒冬腊月生日——动(冻)手动(冻)脚的。”

第587章 贪欲 第二天,没等老谭打电话找张宇呢燕子先把电话打了进来,问清老谭住的宾馆后很快就过来了。

“我是不和他过了。”燕子进门就说和张宇离婚。

事情是这样的。

张宇的一个朋友代理一种座椅型治疗仪,听他朋友介绍这治疗仪可神了,不但可以减肥减脂治高血压,还能治半身不遂、偏瘫,以及调理气血、舒缓神经、缓解疲劳等等等等。

这朋友成功的把张宇说动了,于是花一万三千四百八买了一台。还别说挺管用,燕子试了挺好,辅助着吃人家配套的药体重确实减了不少。

这应该是个说得过去的产品。

但张宇朋友并没因张宇买了仪器而放过他,而是拉了他一起去听课,听完课又引着见了公司领导、区域总代理、业务经理和金牌讲师。

听这些人现身说法可厉害了,没一个年薪在百万以下的,且各个开大奔住别墅,美气得很,于是张宇很是眼热。

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发展张宇的机会,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一个合作共赢的时代,大健康产业前景广阔,有钱大家赚嘛。

之后领着张宇去南方的公司总部参观了一番。

说实话公司还行,发展的也挺好,在网上能搜索到。

“张总,您如果加入的话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您买的那台仪器免费送。”区域总裁很是大方,张宇有心思了。

细节就不一一说了,总之张宇成功的被人家洗脑,背着燕子投进去三十万,当月回利五万。第二个月追投十万,回利十五万。

天呀,这也太赚钱了。

所以才有了周晓梅所说的张宇准备从阿巧撤股的事。

“现在赚钱不?”老谭问。

“赚个屁钱,纯牌是在那骗呢。”燕子说:“他现在疯了,让人家给洗脑了,非得要撤股干这个,谁也说不听。”

“那也不至于离婚吧。”老谭笑道,知道燕子说的是气话。

“这样我还跟他过的啥劲儿?那就是不务正业,过两天好日子烧的!”

“他现在在哪?”

“跑集宁卖他那破仪器去了,他在那发展了几个下线。”

“今天回来不?”

“回来,下午回来。”

老谭看了看时间,说:“你别跟着上火,等他回来我跟他谈谈。”

“别跟他谈,我跟他离婚!”

“离还来找我?别在那嘴犟了。”老谭说:“回家等着,我要是劝不听的话你再离。”

好说歹说把燕子送走,老谭打开百度搜了一下那家公司,哪知第一条信息就把他吓一跳——所生产的治疗仪近期造成三名老年患者发生癫痫、抽筋、行走不便等现象,已被查封。

这是昨天的消息。

坑人害人呀。

老谭给张宇打了电话,显然张宇早知道了,他是为了减轻损失才抓紧时间去集宁准备把那边的仪器卖掉的。

这次他损失惨重,六个月小一百万。

上个月还意气风发的准备从阿巧撤股大干一场呢,没成想几天时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人要控制不住欲望难逃一个贪字,必然失败。

老谭叫他不要卖了,甘心认赔,赶紧回家给燕子承认错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夫人弄丢了。

“这仪器真好使。”张宇还执迷不悟的死心不改。

“那你跟仪器过吧,燕子可领着孩子准备回省城了。”老谭说。

“------主要我投进去太多了,小一百个。”

“一百个对你来说算个事呀?媳妇孩子要是走了有你后悔的。”老谭说:“回来消停的,给燕子承认错误,好好表现表现。提醒你呀,表现不好别想再得到优质的家庭服务,后半辈有你受的,整不好燕子能给你送养老院去。”

张宇是憋气又窝火,没办法,谁叫自己鬼迷心窍的让人家给洗脑了呢,花钱买教训,受着吧。

回家受家法总比老婆孩子走了强,哎——

晚上店长们请客,周晓梅和黄丽娟来了,并且黄丽娟把佟欣也拉来了。

有几个店长没到,大伙儿边聊天边等。

佟欣跟老谭聊了会儿家常。老谭问了老王跟孩子的情况,佟欣说都挺好,老王还是煮饺子,孩子从苏州战友那回来了,现在自己经营个电子商铺,生意还不错。

佟欣知道老谭的胃癌好了,说了祝福的话,并转达了李志文母亲的问候。

“志文他妈的身体不太好,也都是老毛病了,年轻时累的。现在我没叫她刷碗,安排她给老王打下手,轻快些,可以早下班一会儿。”佟欣说。

“好,应该这样。”老谭说。

“我买房了,二手房精装房,一百一十平米。”佟欣一脸满足的说。

“好,够用了。”

“是,三室一厅,够用了。”

“孩子处对象没?”

“还没,我看他也不着急呀。”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呵,不用着急,你家孩子优秀,肯定给你领回个好儿媳妇来。”

说话的时候那几个店长先后到了,木兰便张罗着开席。

程序几乎和昨天一样,不同的是除了两个男店长外全是女店长,女同志秀气,说话声小,不像昨天那么人声鼎沸懆懆嚷嚷,像干架似的。

虽是声小,但热烈程度不亚于昨天,气氛上来后木兰打头唱了首悠扬的蒙古歌曲,接下来各个店长相继展示才艺,歌声舞蹈不断。

这么一闹不知谁先调了高调,非要上歌厅HAAP去,于是众人纷纷响应,老谭自是不能扫兴,随大溜一同去了。

从歌厅出来已是半夜,老谭回到住处便睡了。

一小时后老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摸过手机一看是周晓梅打来的。

“小叔你赶紧来一下,家栋要不行了。”周晓梅在电话里哭着说。

老谭一惊,放下电话赶紧往医院赶。

到医院的时候曹家栋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门口站着满脸是泪的周晓梅和呜呜哭的小龙跟小影,小军上高中了,不在家住。

“我到家他给我开的门,可能是地滑,他开完门转身的时候摔倒了,后脑勺着的地。当时给我吓一跳,扶他的时候他扑了扑了脑袋说没事,我也就没在意。

等我洗完澡出来时他没睡,在床上躺着,说脑袋有点疼,难受,刚说完就不行了------等我扶他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了------

呜呜——”

第588章 脑出血 “大夫咋说的?”老谭焦急地问。

“大夫说脑袋里有出血点,已经形成了血饼,得马上做开颅手术。”周晓梅说。

“现在就做着呢呗?”

“唔。”周晓梅点了下头,“我刚签完字------呜,说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命危险,呜呜——”

老谭松了口气,以他久病成医的经验知道这是个常见手术,于是安慰道:“没事,你这送的及时一点事没有,把血饼取出来就好了,啥事没有。”

“这可是开颅呀,小叔。”

“哎呀,那也没事,不开颅咋往外取血饼?”老谭随后说:“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这种情况的开颅手术已经稀松平常了,不用担心,顶多半个月就好,啥毛病没有。”

“真的吗大大?”小影拽着老谭的衣角问,脸上挂着泪珠。

“真的,大大不骗你。”老谭低下头给孩子揩脸上的泪。

“我爸好了能正常走路吗?”小龙问。

“能,咋不能呢,和以前一样。”老谭说。

这时他发现俩孩子都是光着脚穿着拖鞋,周晓梅也是。显然来的时候着急忘了换鞋,但好在都穿着棉裤和羽绒服,不至于冻着。

杨志军和木兰着急麻慌的来了,老谭简单的像他俩说了下情况,然后叫杨志军开车把俩孩子先送回去,孩子明天还得上学,不能耽误。

随后和木兰去做了核酸检测,然后回来和周晓梅一起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

三个小时后曹家栋被推出,手术成功。

老谭回到宾馆时天已经亮了,他把疲倦的身子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倚在床上点上根烟。

烟雾升腾,在射进来的晨光中弥散着。

一夜没咋睡,身子倦的浑身骨头一块一块散落的堆砌着,可闭上眼睛却没有一点困意。

他知道这是困大劲儿,和饿大劲儿一样,倒没了饿意。

曹家栋因突然摔倒而导致的脑出血叫他再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他心说这是旁边有人,医院送的及时,这要是没人那就完了,必死无疑。

人呐,虽说是打出生就是奔死去的,但好时好样的谁愿意死呢?不是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而是生命无常,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惊喜在明天哪个先来。

活在当下当是活好,而不是肆意的浪费消耗。很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世人却为这些东西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哎——

我老谭活了四十七年,本不想当个厨子却炒了半辈子菜,哪说理去。

当初是生活所迫不得已为之,谁成想竟爱上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干到了现在。

干的累呀。

先是为了摆脱贫困四处奔波,撇家舍业的为俩儿钱拼死拼活的干,累到吐血,累到血压飙升。可不累不行呀,太穷,没一点儿家底,总不能让老婆孩子饿着吧。

细想这辈子和国家喊出的口号一样一样的,首先解决的是温饱问题,温饱问题解决了解决钱的问题,然后撸起袖子加油干解决生活质量问题。

人就是这样一步步往前走的,谁都如此。

问题是人的欲望无止境呀,想好还想好,知足的有几个?

按理说吐血该止一止了,可那时的欲望来了,想要在餐饮业做出一番事业。

于是做吧,一做又是十多年。

现在算事业有成吗?

其实已经很少想这是不是事业的事了,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一个习惯,一成了每天必做的事,不做像缺点啥似的,没了意思和目标。

但代价是巨大的。

两年来与癌症的抗争不是那么好过的,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就像做了盘苦瓜煎鸡蛋,两面煎的金黄灿灿诱人食欲,但咋吃都苦。

庆幸的是自己赢了,并且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

直白点说这一切的依仗就两字——活着。

都说生死看淡,其实生死是看不淡的,看淡的是生与死之间那些不必要的东西,让活着变得轻松与真实才对。

老谭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睡的很沉。

醒来时下午四点,外面飘起了雪花。

老谭想起晚上要和老家人一起吃饭的事,于是拿起手机给王艳丽打了电话,王艳丽说都通知完了,下班就去,一共三十六个人。

三十六人?老谭一惊。不少呀,能支撑一家店面了,老谭放下手机自言自语。

他记着当初自己只招了包括王艳丽在内的五个人,其他人是这五个人一个传一个招的,相互间不是亲戚就是朋友。

这些人来时啥也不会,现在也都行了。有的是一家人在这,虽还没买房但已做好了常干的打算。

哎,这些人全靠阿巧养活呢,责任重大呀。

阿巧不能黄,黄了这些人咋办?回去种地?再说黄了也叫人讲究,自己还回不回老家?拿什么见江东父老?

呵,看样还不能退居二线,得继续战斗呀。

接下来老谭给周晓梅打电话询问曹家栋的情况。周晓梅说很好,已经醒了,和正常人一样谁都认识,四肢也活动自如。

“小军中午的时候来了,要留下来伺候我没让,叫他回去上课去了。”周晓梅说。

“那你一个人也不行呀。”老谭说。

“行,没事。”周晓梅说:“这两天小龙和小影志军他们两口子帮着带。”

“噢——”老谭问:“没给你爸和你妈他们打电话吧?”

“没,没告诉他们,告诉他们该着急上火了,那大岁数------”

“嗯,不告诉对。”

“大夫说十天就可以出院,等出院就好了。”

“嗯,那好,有啥事打电话,现在去医院也不方便,总做核酸。”

和周晓梅通完电话老谭看看时间刚好五点,于是收拾一下后便出了宾馆。

天已暮,洋洋洒洒的雪花在路灯下纷纷扬扬,渲染了草原青城的夜。

老谭走在雪中,雪花很快落满了他的双肩。

雪夜温暖而安静,雪花无声的融化寒冷,人们在温馨中浮想着暖融融的家和燃烧的火炉,亲人的笑脸是那么的近------

缓了脚步,雪醉人,天幕合,暖夜映烛光。

急了心绪,情丝乱,地短长,柔情化海洋。

老谭在离老店不远的铜火锅店门前停了脚步,以前他常来,就是在他家吃了来呼市的第一顿涮羊肉,从此便爱上了。

他往里看了看,里面热气腾腾的涮肉的人不少,老板正乐呵呵给客人上菜,老板娘提着水壶挨桌的往火锅里加老汤,汤汁浓白,香气四溢。

第589章 这是空 老谭在和老家人聚完餐的第三天启程去了长沙,在长沙停留三天后到了苏州。

这次出行很不方便,到哪都要进行核酸检测,好在没赶上风险地区,要不然就得隔离了。

到苏州的第二天上午老谭来到拙政园店。

在店门前他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个孩子从湘菜馆出来,他禁不住停了脚。

母子俩一看就不是吃饭的。

女人背着一个很大的包,狙楼着腰,神情木然凄苦。男孩十六、七岁模样,也背着包,眼神茫然。

母子俩的穿着简单中带着寒酸,在这样的冬天里看了叫人可怜、心疼。

说实话母子俩叫老谭想起十八年前在滨海的三八广场上遇到小慧母女时的情形,有点难受。

“大哥,你是这饭店的老板吧?”女人问。

走近了老谭才发现女人的右脸上有一块很大的深红色胎记,一张脸吓人恐怖。

“哦------不完全是,你啥事?”老谭问。

女人扯了一把孩子叫站在自己跟前儿,问:“你家还用人不?”

原来是找工作的。

老谭动了恻隐之心,他推开店门对母子俩说:“进来吧。”

女人没有动,在等着老谭先进。老谭抬腿往里走,母子俩在后面跟着进来。

店长见老谭来了上前打招呼,然后用迟疑的目光看母子俩。

老谭叫母子俩把背上的包放下,然后招呼着坐下。

坐下后女人显得拘谨,男孩则四下打量着大厅。

“你们哪的人?”老谭问。

“四川的,郫县。”女人说。

“有身份证吗?”

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两张身份证递给老谭,老谭看后交给她。身份证上的信息是女人叫莫五妹,四十四岁,男孩叫张磊,十七岁。

“以前干什么了?”老谭问。

“在饭店洗碗,娃打杂了。”莫五妹说。

“咋不干了?”

“生意不好老板跑了,我和娃的钱都没开。”

“老板跑了?”

“嗯,跑了。朋友介绍我去的,是个小饭店。”莫五妹说:“疫情,吃饭的人少,两个月没开工资。后来厨师走了,找不着厨师老板说不干了,第二天就没来------”

老谭同情的叹了口气,想骂那个无良老板两句想想又算了——骂也不顶事。

“老板,我都找两天活了,家家都不缺人,有的一看我的脸没等说话就把我往外撵------叫我干啥都行,我不怕累,工资少也可以,主要给孩子个住的地方,能吃饱饭------”莫五妹说,凄苦的脸上似乎早没了泪,只有命运留下的木然和对孩子的爱。

到什么时候母爱都是伟大的,这话不假。

店长把沏好的茶送过来,老谭叫他通知厨房煮两盘饺子,然后给上官青鸢打了电话。

“家里还有什么人?”老谭问。

“没啥人了,娃他爸得病死了,日子恓惶,我带着娃出来打工------”莫五妹说。

“噢——”老谭说:“郫县我去过,离成都近,咋没去成都打工呢?”

“打了,钱太少------老乡领着我过来的。去年干的那家饭店还行,工资全给开了。本打算在他家干的,过完年解封后人家不干了------

我和娃三个月没上班,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好在老板让住寝室------”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两盘饺子端上来,老谭叫母子俩吃。莫五妹有些诧异,老谭也没解释,说啥事等吃完饺子再说。

莫五妹感激的连说谢谢,儿子张磊也是,看来很懂事。

上官青鸢到了,老谭直接问现在哪家店缺人,她说哪家店也不缺人,满编。

老谭说:“这样,把她们娘俩儿安排到中央厨房去,一个包饺子一个剁馅。”

上官青鸢打量了莫五妹娘俩儿一眼,小声问:“谭总,朋友介绍来的?”

“不是,门口碰到的。”老谭说。

“中央厨房也不缺人呀。”

“我知道不缺,当后备力量吧,娘俩儿------可怜。”

“唔——”

安排好莫五妹母子后老谭像去了一块心病,压抑的心情好了许多,随后叫上官青鸢开车把自己送到了城北乔刚的佛堂。

不能用香火鼎盛来形容佛堂,毕竟不是庙。但来上香的人不少,原因简单,这里佛多。

也许是受菩萨感化,或者是王姐的胁迫,古毅听话的和王姐与乔姗一起在这里做义工,且任劳任怨。

“知道这是什么佛吗?”老谭问。

“知道,药师佛。”古毅道。

“行呀。”老谭调侃道:“你不是不信佛吗,咋还过来?”

“不过来不行呀,晚上不让上床。”

“瞅你那点出息。”

古毅笑,随后小声说:“发现没?佛堂比饭店赚钱。”

老谭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问:“咋地,往功德箱里扔钱的人多呀?”

“岂止是多,是没有不扔的。最少的五十,最多的上万,连十万的都有。”

“上万的都是乔刚的朋友吧?”

“嗯,大部分是。”古毅再次把声音压低,用接近悄悄话的声音说:“不少是当官的,他们不露面,家属露面,大方得很。”

老谭道:“哼,都不是自己的钱,自己的钱能那大方?都是老百姓的民脂民膏。”说完从古毅手里接过三支香点燃,上前插入香炉,然后叨咕道:“东方琉璃药师佛,用你宏源度人,疫情尽早消失,让老百姓平安度日。”

话毕在佛前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

“老弟,你说这烧香有用吗?”从药师佛的佛堂出来后古毅问。

“嗨,这就和发信息似的,心思而已。你信你做他就灵,不信假做湖弄鬼。”老谭随后道:“都知道没佛,又都烧香,这就和基督教徒信上帝似的,一个信仰。”

“不是说真有佛吗。”

“有,释迦摩尼,就是佛陀,也是佛祖,和老子、孔子一个时代的人物。”老谭解释道:“他们仨一人创立一个教派,儒、释、道。

释迦摩尼是佛教,为释。老子的是道教,孔子儒教。

这三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佛教发源于印度,昌盛于华夏,名扬于四海,是中国的第一大教。

佛陀叫人离苦得乐、导人向善。没事多读读金刚经,有好处。”

“叫老哥四大皆空呗。”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诸所有相皆是虚妄。实指的是外部虚妄之物,用老百姓话讲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这是空。”

第590章 和额尔敦聊天 和每次一样,老谭、乔刚、古毅他们在一起聚了聚。以前聚会谈的都是生意,这次聚会谈的是疫情和疫情下的形势。

晚上,老谭回到了四合院。

没到下班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街上车鸣声清晰可闻。

屋子被赵敏收拾的干净立整,很暖和。

额尔敦早回来一会儿,带了下酒菜,和老谭边喝边聊。

“老大,那娘俩儿安排好了。我挺喜欢那小子的,瞅着机灵,是学厨师的料,想带在身边。”额尔敦说。

“带呗,不用跟我商量。”老谭说。

“这样的孩子最好,没跟过人,教啥样是啥样。”

“那也得考察两年。”

“是,得考察两年。”额尔敦喝了口酒,“古哥儿子也行,但跟别人学过,有些习惯改不过来。一直想拜我为师来着,我没答应。

我就想找个没干过的小孩儿从一开始带,打啥底是啥底,能带出来。”

老谭喝了口酒,说:“现在知道我为啥不收你当徒弟了吧?”

“嗯。”

“徒弟不是随便收的,师父也不那么好当。”老谭接着往下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不但要教人家能养家湖口的技术,还得教人家做人之道,别把好孩子带偏了。”

“放心老大,不能。”

“知道你不能,你不是那样人,是那样人也不会待在这了。”

“我主要是受你影响,老大你这人正,做事讲究,跟着你学了不少。”额尔敦由衷的说。

“呵——”老谭自嘲的笑了笑,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也不行,挺多事做的连自己也不满意------啥都是活到老学到老。”

“那可不。”

“干咱们这行的首讲一个义字,义字当头,要不然玩不转。”老谭说:“我师父总说,菜做好了叫厨子,人做好了才为师,三分厨艺七分厨德。”

“是。”

“你做菜有悟性,这是我最喜欢的。但你心性不稳,容易感情用事,这是你的短板。”

“是。”

“你进步挺快。你自己能有感觉,现在和在呼市的时候完全两样,成熟多了。”

“主要你带的好,给我机会。”

“这话有点虚了。”

“呵呵。”额尔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是有点虚,但实话。”

这时赵敏推门进来,手里端着盘刚煮好的饺子。

“啥馅的?”老谭问。

“猪肉酸菜。”

赵敏把饺子放在桌上,随后坐下,给老谭和额尔敦的杯子里满上酒。

老谭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饺子在嘴里咬破,味道非常好。

他把饺子咽下后对赵敏说:“这饺子馅和的行,有你师父的味儿。”

赵敏说:“主要是酸菜好,省城发过来的,打开袋闻着就好闻。”

“肉馅也是关键,吃味透,吃汤足,煸馅香,水馅满才行。现在有煸馅的没几家了,这是咱家的特色,一定要保持住。”

“嗯。”赵敏点头,随后道:“我师父说过去的煸馅三瘦七肥,药料也多,煸出来老香了,隔老远就能闻到。”

“啥都与时俱进,饺子馅也一样。过去吃饺子讲究个香字,越香越好,一口下去得冒油。现在没人这样吃了,有也是顶多吃俩,第三个就得腻住。

现在啥都是原汁原味,芹菜馅得吃出芹菜味儿来,酸菜馅得吃出酸菜味儿来。”

“老大,你会过去的煸馅吗?”

“会,不会咱家的煸馅哪来的?”老谭又吃了个饺子,接着说:“我总共把咱家的煸馅改进了三次,第一次是肥瘦五五,药料不变;第二次是四肥六瘦,药料减半;第三次是三肥七瘦,只加十三香和花椒面,其他的不放。

最主要的还得是肉好,必须是不打水的笨猪肉。咱家的饺子为啥好吃?货真价实!这是关键。

打水肉能跟笨猪肉比吗?比不了。

笨猪肉能吃汤进味,打水肉不行。价格上虽然贵但有算头儿,很多饺子馆老板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额尔敦说:“老大我就佩服你这点,从不在原料上湖弄,质量永远是第一位。”

“生存之本岂敢湖弄。历来是诚信赢天下,没有靠投机取巧取胜的,即使胜也是暂时的,兔子尾巴长不了。”

老谭端起杯喝了一口,接着往说:“做饭店和做人是一个道理。人不好,轻诺寡信,说一套做一套的没几个人愿交,都离得远远的看热闹,巴不得瞧倒霉。

饭店也一样,偷工减料,挂羊头卖狗肉的没人爱去,只能是自己把自己作死。

记着,永远不要觉着自己聪明别人傻,人家只不过看破不说破而已。一次两次让你偏了,第三次还能吗?

反过来你第一次实惠,第二次实惠,第三次还实惠。次次实惠,那和你交的人就有的是,推过来搡过去的,走哪都是朋友,死了肯定有人抬。

实惠人可能做不了买卖,但做买卖必须实惠。一盘饺子赚十块钱,聪明人努努力十一块也能赚到,但智慧的人不这样,只赚九块,剩下一块给客人,这是经营之道。

俗话说吃亏是福,为啥是福?

人家找你来合作了,赚九块钱,你拿四块给人家五块。看着是吃亏有点傻,其实一点不傻,说明你不贪,下次有机会还找你。

要是你拿五块给人家四块,人家当面不说心里也合计,等下次有机会不带找你的,为啥?你太奸了!

多拿一块钱失去了继续赚四块钱机会,哪多哪少?话说回来是失去继续赚四块钱那么简单吗?

所以说做人得厚道,做饭店得诚信。”

“对,是这回事。”额尔敦点头。

“你现在是区域总厨,管十家店厨房,担子不轻。

记着,你注意的重点就是员工工作的方向。

总厨的眼睛放在出品上,那菜品质量肯定好;总厨的眼睛盯在卫生上,那卫生肯定好;总厨的眼睛放在纪律上,那纪律肯定好------

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员工都看着呢,要想把工作做好就得把自己做好,叫人挑不出毛病来。不要感情用事动不动就发火,学着管理自己的情绪,把注意力放在前进的方向上。

呵,但也要劳逸结合,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你还有文艺细胞,没事和员工们娱乐娱乐。别跟我学,整的和工作有仇似的,成天板着脸苦大仇深的革命到底。”

第591章 淑兰逝 管理层会议结束后古毅和王姐还有乔姗准备拉老谭去上海吃红烧肉去,说一家饭店红烧肉做得非常好,去吃的人都得排队。

老谭没心思去,又不好扰了三人兴致,稍有为难。

这时手机响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王淑兰出了车祸,命在旦夕。

于是四人改了行程,登上了飞往北京的客机。

只是车祸太严重了,十二个小时的抢救也没能挽救过来,王淑兰还是走了。

出完殡的第二天晚上,老谭独自寻了家小酒馆,点了四个菜一瓶酒自斟自饮。

老友、红颜知己、合作伙伴的突然离去叫他神伤,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更加感到了生命的无常。

老谭喝着酒,表情平静无悲无喜,心却凄的厉害。和王淑兰的一幕幕在眼前杂乱无章的闪过浮现,叫他呆然的如同凋像。

没有谁愿意在一个人死后去回忆她的林林总总,可过去的一切却如同电影般不受控制的在脑海里、在记忆深处迸出来,一如往昔的音容笑貌似在眼前。

生离死别之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手里的烟灭了,又续上一根,烟雾升起后喝了口酒,酒便没了,而桌上的四个菜几乎没咋动。

“服务员,再来一瓶酒。”

服务员走过来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桌上的菜和喝酒的人,试探着问:“还来一瓶?”

“嗯,来一瓶,顺便把账结了。”

听说把账结了服务员放心了,她真怕老谭喝多了不结账,或者是没钱结账。老谭的形象有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头上冒出的头发茬全是白的,胡子横七竖八,满脸愁苦浑身落魄。

前台服务永远是看人下菜碟,以貌取人是常有的事。

结了账后服务员走了,老谭把酒启开后倒满杯。

酒馆的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吹进来。是艳华,她进来后径直走到老谭的桌前坐下。

“你屋锁门呢,省思你出来了。”艳华说。

“出来喝点酒。”老谭说。

艳华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也想喝点儿,去找的你。”

老谭端起杯示意一下,艳华随之把杯端起,俩人没有碰也没有出声,各自喝了一口。

“我定的明天机票。”艳华说。

“噢,好。”

“中午的,下午三点到省城。”

“好。”

艳华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后看着老谭的脑袋,说:“头该刮了。”

“嗯------”老谭摸了下脑袋,“全是白的------”

“我头发也白了,总染------”

“你还行,不见老。”

“你这两天老了------”

“闹哄的,加上心不好受------晓梅他们走了吧?”

“走了。和木兰、燕子、黄丽娟她们下午走的,曹家栋刚出院,离不开人。张丽、李爽、忠清他们上午走的,走的时候跟你说了。”

“嗯,跟我说了------”

老谭喝了口酒,艳华也跟着喝了一口。

“我没事,就是心情不好出来喝点儿酒。看着颓废其实没那样,你应该知道。”

“我知道。”艳华抽了口烟,说:“下午我和王姐儿子谈了一下,他的意思是继续做,没不做的打算。主要是他爸,叫他把店兑出去不做了,说疫情不赚钱。”

“呵,来去自由,随他们的便。”

“年前就这样了。”

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把一瓶酒喝完,随后起身走出酒馆。

夜很凉,身子很热,冰冷的空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清醒。

但胃不行,没吃啥东西,酒精在里面翻江倒海,没走出几步老谭便吐了。吐得很厉害,胃收缩着痉挛着把里面仅有的东西往外挤压,直到无物可吐。

他鼻涕眼泪的直起腰身,接过艳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鼻子扔掉。艳华又递过来一张,他把呛出来的眼泪擦掉。

艳华扶着他走,他推开,踉跄着走了两步,随后扶着一棵树继续呕吐。

没有东西吐出,只有胃液。

这次他主动的把胳膊搭在艳华肩上,半倚着、踉跄着、满嘴胡话的回了宾馆。到宾馆先灌了一肚子水,脑袋略微清醒,趁清醒洗了脸,脱了衣服,然后躺床上便睡了。

他的睡姿像个孩子,可能是做梦了,呓语着,双手紧抓着被角,有泪流出。

艳华拿手去揩他脸上的泪,他把艳华的手抓住,像抓住了依靠,紧紧地攥着------

过一会儿他睡熟了,艳华轻轻的抽出了手,随后关了灯走出房间。

早上,艳华叫了早餐,洗漱完毕后来到老谭房间。

老谭醒了,正倚在床头抽烟,床头柜上放着沏好的茶,脑袋铮亮,横七竖八的胡子没了。

“起了。”艳华说。

“嗯。”

“我叫了早点,一会儿送来。”

“好,有点饿了。”

“昨天你啥也没吃,喝一肚子酒。”

老谭挤挤嘴角,把烟掐灭了说:“断片了,你去我知道,咋出来的、咋回来的不知道了------”

“以后少喝。”

“嗯------”

有人敲门,服务员把早点送来了。老谭和艳华吃了早点,离中午还有段时间,俩人边喝茶边聊,都有意的避开了王淑兰。

艳华说:“人家小凤现在过得挺好,比以前年轻了。”

老谭说:“嗯是。”

“张宇老实了。”

“拿一百万买个教训能不老实吗。”

“主要是今年没利润,只拿工资嫌乎少呗,想多赚点儿。”

“多少是多?够花得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觉着还挺好呢,又回到打工时了,挣工资,到月就盼着开资那天。”

“人得知足,知足常乐——”老谭长长的出了口气,继续说:“谁也不知道哪天死,活着就得自找有乐,要不然白活了。

想太多没用,多吃一口不饱,少吃一口不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行呗。”

“听额尔敦叨咕你又捡了一对母子?”

“嗯,一打眼儿瞅着像小慧和她妈似的,看着可怜------多个碗多双快子的事------”

“都是疫情闹的。”

“嗯,也不再,人到啥时候都得有自食其力的能耐,得养活自己。生活本来就有苦有乐,有条件好的和有条件差的,好的好过些,差的困难点儿。

但不死就得活着,我妈常说这话。”

第592章 周晓梅小姑 回到省城后老谭的心很灰。

儿子集训去了,后天回来,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五天母亲生日,他在等儿子回来好一起回家给母亲过生日。

不巧的是第二天铁西区出现了三例阳性感染者,两个小区被封,老家回不去了。

他给五姐打电话,五姐说别回来了,回来了还得居家隔离,天天做核酸,她也得陪着,倒犯不上。母亲身体挺好,不用惦记,等啥时候消停了啥时候回来。

放下电话便没事干了,他给忠清打电话,叫忠清来接自己去省北大学城店看看。

省北大学城店对面以前是张向东的年初一,现在不是了,一楼成了水果超市,二楼成了少儿架子鼓培训班。

“年初一还有几家店?”老谭问。

“四家。”忠清说:“买卖都不咋好,犟维持。”

“年轻气盛,懂经营不懂经营之道,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挺好的店面,嗨——”老谭说完叹了口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他没把咱家放在眼里,咱家在哪开他就在哪开,非要把咱家干死。”

“也不是,他是学肯德基和麦当劳,伴生儿。这是他的聪明之处,装修的和咱家一样,客人不仔细瞅还以为是咱家呢,车一停就进去了。

进去了还能出来吗?咋说也得吃一顿不是。吃好了记住他家了,吃不好骂咱家。呵。”

“他挣了几年好钱。”

“不知道见好就收,最后咋挣的咋赔进去了。对他来说不是坏事,磨磨棱角去去锋芒,沉淀沉淀,以后就知道轻重了。”

“未必,他那人——”忠清瞧不起的说:“够呛。”

老谭笑笑没说啥,转身进了店里。

店里一片开市前的忙碌景象:服务员在打扫卫生、摆台、规整小件;明档人员切的切配的配,把加工好的半成品按标准摆进餐具,然后摆在展台上。

很快展台上的菜品成了规模,形成一道靓丽风景线。

老谭来到砂锅档前。

做砂锅的是一位四十左右岁的大姐,见有人来了问了声好,接着马上要介绍菜品,但细一瞅见是老谭不好意思的止住了。

大姐只做三个菜,分别是砂锅鱼头、砂锅焗老南瓜和砂锅生煎丸子。

三个菜分三层摆放,每个菜十五份,摆的满满当当的,菜档后面的煲仔炉上每个菜还加工着四个。

“哪个菜卖得好?”老谭问。

“都好,最好的是鱼头。”大姐说。

“汤汁都是自己调的?”

“嗯,我自己调的。”

“早上几点来呢?”

“七点,货到人到。”

大姐说的很自信也很开心,像被人洗了脑似的。老谭受到感染情绪也好了起来,脸上不再严肃的叫人害怕,有了笑模样。

他把所有档口一一转完,准备上二楼的时候店长从外面进来了,见了老谭问好,然后陪着上二楼检查。

“干啥去了?”老谭问。

“有个饺子工急性阑尾炎,昨天手的术,我去医院看看。”店长说。

“有陪护的吗?”

“有,保洁阿姨在呢。”

“护理好,别叫人家家里人掂心。外地的?”

店长笑了,说:“你老家的,还你同学呢。”

老谭诧异的问:“我同学?”

“唔,叫周海霞,她自己说的。”

“周海霞?”老谭一时想不起这个同学来,问:“啥时候来的?”

“年前来的,咋地,你不知道?”

老谭惭愧的摇摇头,随后问:“在哪个医院呢?”

“七三九,前面那个。”

老谭没了继续检查的心思,从二楼下来招呼忠清去七三九医院。一路上他把初中的、两年高中的同学想了个遍,也没想起这个叫周海霞的同学来。倒把许多在省城阿巧工作的老家人想了起来,有了像在呼市那样聚一聚的打算。

这念头很快又打消了,省城不比呼市,地方大,有的店相隔近二十公里,来回不方便,为吃顿饭不值当,不如自己到各个店亲自去看呢。

很快俩人来到医院进入病房,见到了周海霞本人。

老谭确实不认识。

“哈哈,不认识吧。不认识也对,咱俩没见过面,我是晓梅的叔伯小姑,我和她是初中同学。”周海霞很爽朗,一口北票口音。

“噢——”老谭恍然。

“我婆家你们村的,见过你家老太太,你家老太太人好,心善,现在搬你姐家去了。”

“唔,是。”老谭点头,问:“你婆家谁家?”

“山嘴老张家,张树国是我老公,你应该认识,你俩小学同学。”

老谭想了想便想了起来,确实有张树国这个小学同学,家山嘴的,小个子能跑,回回开运动会跑第一。

“对,我俩儿小学同学,他现在干啥呢?”

“和我一样也是打工,但没在省城,他干外墙保温,长春呢。”

“噢——”

“我结婚早,孩子是丫头,前年结的婚。咱家那你也知道,几亩地也不出钱,老娘们在家不是打麻将就是闲待着。

孩子结婚了,那几亩地不够一个人种的,一来气包出去了。跟晓梅说给我找个活干,这不就上咱家来了,快一年了。”

快人快语的周海霞叫老谭想起了老家后院的二嫂子,这俩人还真是姐俩儿,脾气秉性都像。

从医院出来忠清对老谭说:“这个周海霞老能喝了,一斤打底,二斤不醉,啤酒是一直喝。”

“和周晓梅一样。”

“那可不。还能说,嗓门还大,和个老爷们儿似的。”

“干活咋样?”

“干活行,沙愣儿立整快。”

“那就行。”

“听华清说准备把她女儿女婿也要整过来呢。”

“整过来也行,但别在一个店里。我们北票人干活没毛病,但脾气倔,点火就着,还一个不服一个。”

“是有这特点。”忠清笑道。

“满洲国的时候北票是出胡子的地方,我爷爷就是胡子,让人家给点天灯了。我多少也有点胡子基因,社会好把我救了,要不然也打家劫舍。”老谭开玩笑道。

“你不能,你属于行侠仗义。”

“呵呵,还行侠仗义呢,掐菜叶能顾过腚就不错了。走,今天心情好喝点儿去,听说地铁口那开了家小时候麻辣烫,串烤的挺好。”

第593章 茶余饭后 往小时候麻辣烫走的时候老谭给刘哥和李哥打了电话,巧的是俩人正准备去那吃呢,只是不知道老谭已经回来了,所以没给他打电话。

到了后四人要了个小隔断,点了人家的招牌菜“麻辣烫”和“炒鸡架”,又点了不少串。

聊天是从当下的主旋律疫情开始的,间或穿插着几条国际新闻,像多关心国家大事似的,这也是老爷们喝酒的通性。

“今年这疫情对你们饭店影响挺大,我看挺多家都关门了。”刘哥说。

“是。”老谭说。

“这玩意儿就这样,有关就有开,有不怕死的。”李哥拿小时候举例,“他家就新开的,三个多月,以前是冷面店,疫情原因黄了。”

“我看你家没受啥影响。”刘哥说。

“也不行,整个二零年零利润,没挣钱。”老谭说。

“不能吧,我看吃饭人挺多。”

“不停业好几个月吗。”

“对,过完年就没让开,快五月份才开。”

“没赔钱就行,和那些关门的比不强多了。”李哥说。

忠清不喝酒,喝茶,刘哥蹿缀他来瓶啤的,忠清说啤的也不行,酒精过敏。刘哥也就不蹿缀,招呼老谭和李哥喝酒。

不多时话题转移到王明身上,以前喝酒少不了他,如今人走了像少了点儿啥似的。

“多快,一晃儿王明走都有半年了。”刘哥说。

“那可不咋地,半年了。”李哥说。

“他那是享福去了。”提王明叫老谭不由自主的想到刚走没几天的王淑兰,高涨的情绪低落了,拿起杯喝了口酒。

“就是岁数太小了,没到六十。”刘哥惋惜道。

“主要是他发现就晚期了,要是和谭子似的发现的早不也就没事了。”李哥说。

“发现早也够呛,王明心眼小,爱合计事,不像谭子心大,啥事能想开了。”

“有几个像他这样的。”李哥瞅着老谭调侃:“得癌症和没事人似的,该抽抽该喝喝,烟酒不戒百毒不侵。”

“谭师傅心态好。”忠清说。

“有病就得有个好心态,没听人家说得癌症都是吓死的。”刘哥说。

“主要大部分一发现就是晚期,等于判死刑了。”李哥说。

“你说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癌症咋就治不了呢。”

“也能治,主要得发现的早,再不就是有钱,往死了有钱。”

“有钱也不行。”老谭说:“还是得早发现早治疗。另外得相信中医,中医治未病。

刚有点苗头人家号脉就号出来了,然后就开始调理,根本没机会得癌症。西医是等病成了才发现,还是仪器检查出来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西医的理论是科学,啥都讲依据讲原理,能把人的头发稍儿分成好几样,什么开叉的不开叉的,干巴的不干巴的,缺钙的不缺钙的------

分的越细人们越信,因为人家科学呀。

等中医就不科学了,三千年前是那样,三千年后还是那样,给秦始皇治病是望闻问切,给今天的老百姓看病也是望闻问切,一点没变。

三千年不变是啥?是真理!”

“你这是喊口号摇大旗,将中医进行到底。”李哥说:“但现在老百姓看中医的多了,国家也越来越重视。

依我看根本不用啥外国人承认,老祖宗的东西自己承认就行,管他那些玩意儿呢。啥科学?能治病就是科学。用你的话说中医是不科学,但是真理。”

刘哥说:“这话我爱听。”

“过去讲古为今用,要我说现在就得是洋为中用。把古人的智慧现代化,祖宗的医术全球化,西医的技术中医化。

咱们是大哥他们是小弟,他们得为咱们服务。”李哥说。

李哥的声有点大,邻座的回头看他,有位大哥还竖起了大拇指。

“不好意思打扰了。”

李哥对人家说,人家笑笑说讲得好,点赞。

喝酒人闲唠嗑没啥中心思想,想到啥说啥。细想想也是这样,老百姓的茶余饭后就是个乐趣,哪能成天是正经事呢,那不得累死?

喝到半道儿老谭起身去厕所方便,回来时看靠门口的位置坐着位农民工大哥,脸上破了块皮,贴着创可贴,创可贴的颜色已经发黑,一半是干了的血,一半是落上去的灰。

面前是一碗见底的麻辣烫,只剩下丁点儿的红色汤汁。

大哥左手夹烟右手端杯,烟就着酒喝着,看着有说不出的疲惫、无奈与辛酸。

老谭回到座位看了看桌子上已经凉了的烤串,对忠清说叫服务员加热一下,顺便点二十个烤串给那位大哥送去。

他这么说时刘哥和李哥便把目光瞧了过去。

“这是干一天活了,喝点儿小酒解解乏,又舍不得花钱烤串。”李哥说。

“现在他们的活也不好干,今天有明天无的,还大冬天------”刘哥说。

“看着心不好受。”老谭说:“我刚到省城的时候没活干卖过糖葫芦,冷死寒天的,兜里又没有多少钱,早上连饭都不敢吃。

一天下来冻得够呛,也就挣十块八块的。一天就一顿饭,一碗米饭一碗豆腐汤,外加一杯白酒。

和他一样,饭几口就没了,根本吃不饱,然后是汤就酒灌个水饱。人家饭店老板看我可怜给我加碟小菜盛碗饭,我感动的都想哭------”

“还卖过糖葫芦呢?”李哥问。

“卖过,但没卖几天,压根儿不是那块料,做不了买卖。”

“做不了买卖把饭店开这好?”

“呵,两回事,我这是管理,当不了老板。”

不一会儿加热的串上来了,现烤的二十个串也很快好了,服务员径直上到那位大哥的桌子上,大哥一愣,说他没点。

服务员说这是店内活动,赠送的。

服务员走后大哥还是有点愣和迟疑,四下瞅了瞅,看着串发呆。

“这样人实惠,别看没钱,但不占便宜。”刘哥说。

“和我大哥一样,实惠的没边。”李哥说。

“我叫服务员再去说说。”

忠清说完就要起身被老谭拦住了——那位大哥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个串,并感激的冲看他的服务员笑了一下。

“来吧喝酒,他家的串挺好吃,麻辣烫也不错,有小时候的味道。”

老谭说完端起了杯。

第594章 灾年吗 从小时候出来老谭没有回家,而是朝雅茹的住处走去。

雅茹开门时老谭带进来一股冷气和一身酒气。

“和谁喝的,喝这些。”

“和刘哥、李哥喝的,还有忠清。”

雅茹给老谭拿拖鞋,老谭换上后把羽绒服脱下递给她,然后坐进沙发。

雅茹给老谭倒了杯热茶。

老谭一杯茶下去舒服很多,然后顺势倒在沙发上,头枕着雅茹的腿闭上了眼睛。雅茹把手放在他头上摸了摸,随后划过脸颊。

“你到的时候王总咽气没?”雅茹轻声问。

“咽了------眼睛也闭上了------”老谭说。

“和我一样,我到家的时候我爸也咽气了,眼睛也闭上了------”

接着俩人陷入沉默,思考与追忆的沉默------

老谭翻了个身,头埋进雅茹怀里,双手抱住了她。

雅茹轻抚着老谭的背,像母亲哄着受委屈的孩子,眼前是老父亲走时的情景。

“没想到我爸走那么急------走的急让人想,我现在还天天想呢,但梦不着了------”雅茹叨咕着,“走的急,装老衣服也没准备,都是现买的------

王总的也是吧?”

“嗯------这几天到晚上就睡不着觉,总觉着她还没走呢------”

“都那样,走得太急了------想不到的事-----谁成想呢——”

“我以为我得先走呢。”

“你走不了,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多少人指着你呢。”

老谭把头从雅茹怀里拿出来坐起,雅茹给他的杯子里倒满茶水,他拿起来一口喝下,接着又倒满喝了半杯。

“今儿在这住吧。”雅茹说。

“嗯,在这住。”

“过了年把我妈接过来,你就在这住不了了。”

“------”

“你妈过两天生日,你这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不知道过年时啥样,别也回不去。”

“现在谁也说不准,到时候看吧。”

“哎,这疫情,啥时候是个头呀------”

两个人上了床,黑暗中雅茹用丰满温热的身子拥着老谭,给他肉体上的满足与慰藉,叫他香甜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老谭被周晓梅的电话叫醒,周晓梅汇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呼市中海店有幸被一位阳性感染者光顾,店被封了,店里的全体员工被送去隔离观察。

老谭感叹一声防不胜防却也没任何办法,嘱咐周晓梅做好其他店的防护工作,稳定好员工。

“这两天长沙的疫情也挺严重。”周晓梅说。

“只要不爆发就行。”老谭说。

“我担心封小区把店给封了。”

“封也没法儿,只能挺着,咱们得配合防疫工作。开会不说了吗,一旦店面所在的小区被封店长马上联系社区,无偿的给防疫人员做盒饭。”

“嗯,知道了。”

“还有,一定要做好员工的情绪工作,不要轻信传言以讹传讹,发表不正当言论。客人少可以打扫卫生,再不组织点娱乐活动,实在不行就会餐,要不然原料卖不出去也浪费。

马上要过年了,今年提倡就地过年,跟员工讲明白了,能不回家的就不回家,安全第一。

今年不预定年夜饭,但原料得备,量和往年一样。”

“不预定年夜饭还备那些货?”周晓梅有些不解。

“脑袋转悠的慢了吧?知道就地过年意味着什么不?”

“噢——”周晓梅马上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小叔,还是你厉害!佩服!”

“明白就好,咱们得把去年没赚的钱赚回来,同时想着预留出一些免费的,多包些速冻饺子,会有很多人因为回不了家而吃不上饺子的。”

“收到!”

“对了,你是不是有个小姑在省北大学城店包饺子?”老谭问。

“是呀,去年去的。咋啦?出啥事了?”周晓梅问。

“没出啥事,她前两天做了急性阑尾炎手术,现在在医院呢,有时间你打电话问候一下。”

和周晓梅通完电话老谭看了下时间,正好七点。雅茹上班早走了,她的工作时间和在苏州时一样,早四晚三。

起床洗脸,稍作整理后刚要出门电话响了,雅茹打来的,今儿腊八,她熬了腊八粥叫老谭去喝。

老谭走出门口电话又响,这次是李爽,她在电话里哭着说老父亲走了。

老谭一阵头大。

今年咋啦,怎么总有人走?先是王明,接着雅茹父亲,紧跟着是王淑兰,现在李爽的老爹又没了-----

大灾之年吗?

老谭到李爽家的时候艳华、张丽、忠清、华清他们全到了,屋里站着许多亲戚,很挤。

李爽一家三口披麻戴孝,悲悲戚戚。李爽妈在自己的小屋里,几位家族老太太陪着,说着安慰话。

估计除了丧葬一条龙的人外没人爱看这场面,也没人受得了。

老谭给老爷子上了香磕了头,然后进小屋看了老太太,出来后安慰李爽节哀,之后叫忠清留下帮着招呼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临时吃饭的地方安排在了老店,叫来的人随时到随时吃,华清负责知客。

安排好这一切后从李爽家出来,艳华、张丽他们仨的情绪都有些低落,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说啥,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天气挺好,阳光很足,小区内的孩子在奔跑玩耍,身后跟着不停的喊慢点、别摔着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

三个人走出小区后停住脚步互相看着,都有些茫然、神伤和空落的虚无。

“难受,不是滋味。”张丽说。

“我也是,像压着一口气似的,喘气都费劲。”艳华说。

老谭没吱声,心情也是不好。

“走喝酒去,喝多就不难受了。”张丽提议。

艳华看向老谭,老谭点点头,说:“早上喝酒一天醉,醉就醉吧,这两天心情太不好了,憋屈了哄。”

于是三人拦了台出租车直奔蒲河大集的方向而去,那有家纯鲜族人开的烤肉店,味道好还肃静,适合安静的喝酒。

主要是张丽熟悉。

他们仨到的时候人家才开门,貌似老板娘的女人把她们仨上下打量一遍,说没到时间呢要吃饭得等一会儿,张丽说没事,能等。

女人把三人让进店里,打开一个小包间说:“你们先坐着,刚生火,炕有点凉,那有垫子。”

三个人脱鞋上炕围着中间的桌子坐下,张丽叫女人上两个现成的小菜和一瓶酒,先嘎达牙喝着。

第595章 鲜族烤肉店 这是标准的朝鲜大炕,桌子在中间,转圈是炕。刚坐下的时候屁股确实有点凉,慢慢的热了起来,很是舒服。

环境能影响人的心情,这样的环境把三个人刚才在李爽家时的那种悲伤情绪澹化许多,心情有所好转。

“没想到还有这好地方。”老谭说。

“知道谁开的吗?”张丽问。

“谁?”

“金子,我原先在西塔干的时候那个经理,你认识,她姐和你一起在玫瑰饭店干来着。”

老谭想了起来,狐疑道:“刚才那老板娘可不是她。”

“那是管店的,她老乡。她一般时候不在店,还在西塔干呢。”

“噢——”

“来这吃饭的大部分是她客户。”

“那拌菜喂肉的肯定是她姐了。”老谭想要是她姐的话挺好,一会儿去见见。

“好像不是,听她说她姐自己开个冷面店,在太平庄那。”

“哦------”老谭不禁有些失望。

“我也是夏天时闲着没事过来逛蒲河大集时碰着她的,她说在这开了个烤肉店。和老黄来吃过两回,挺好,味道不错。

主要是这肃静环境好,都是这样的包间没散台,不像别的烤肉店闹哄哄的。”

“是挺好。”艳华认可道。

这时包间的门被拉开,一个穿着鲜族服装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装着辣白菜、小咸豆、小伙辣菜和拌桔梗四样精致小菜,外加一瓶汾酒。

“不好意思刚生着碳,炉子还得等一会儿,你们先慢用。”服务员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十分有礼貌的说完便退了出去。

“都是鲜族的?”艳华问。

“嗯,都鲜族的,金子从老家找的。”张丽说:“来吃饭的大部分是鲜族人,像咱们汉族的很少。”

老谭尝了一口小伙辣菜,又尝了一口辣白菜,然后放下快子说:“不错,正宗,纯鲜族味儿。”随后又道:“看她家的装修和这菜消费肯定不低,比咱家高。”

“她家在这附近算高消费了。”张丽说。

三个人开始喝酒。

酒喝得很慢,像咽药。

酒精勾起了不愉快的情绪,气氛很沉闷。

“哎,你说吧年头不好也就算了,人还脆,不管老的少的说没就没。”张丽叹了口气说。

“李爽她爸是老毛病了,上回摔着就很危险。”艳华说。

“阴间路上没老少。”老谭说。

“老谭咱俩是死过一回的人,和阎王爷对过话,现在活着就是赚了。”张丽说。

“再赚它一万多天呗。”老谭说。

“管那些呢,赚一天是一天。”

“好好享受生活。”

“我现在总想咱俩儿在雪岳山时候的事,你说那时候我咋就没把你拿下呢。”

“后悔了?后悔还来及。”

“后悔倒不后悔,就是挺留恋的------你说我长得也不磕碜,身材不说凹凸有致吧也差不多,该有的都有,还主动追的你,我就不信你没动心?”

张丽说完拿眼睛盯着老谭看,艳华也把目光转移过来。

老谭用喝酒避开了俩人的目光,随后夹了口辣白菜扔进嘴里,见俩人还看自己,笑笑说:“动心,能不动心吗,你那么漂亮。”

“你这话顶多一半是真的。”张丽撇了撇嘴,说:“你是有色心没色胆,家里头有,并且还挺和谐,所以就不咋上心我。要是搁现在你试试,哼——”

艳华和老谭笑了。

“现在是不行了,有我家老黄一个就够,别的人都白扯。”张丽说着把酒杯端起来,“来,喝酒,酒不错。”

不多时炉子上来了,三个人要了煎锅点了牛肉,外加一盘墨斗。煎锅上来时雪里红和豆腐已经围好了,这叫老谭禁不住想起当初在阳春烤肉店工作时在马姐家吃的煎锅,那煎锅和这一样。

现在烤肉店的煎锅已经很少有雪里红和豆腐了。

“这是正宗的朝鲜族煎锅。”老谭说。

“以前吃过呀?”张丽问。

“你忘了我在阳春干过。”

“对,你在阳春干过,我记着烤肉的干调料就是你研究的。”

“唔,现在也走形走样了,咋调的都有。”

艳华把肥牛片铺在煎锅中间的石板上,“滋滋”声响起,很快香味就来了。

“我记着阳春没煎锅,全是烤肉。”艳华边翻动着肉片边说。

“在马姐家吃的,当时马姐拌菜,我炒菜,处的挺好。”老谭说。

“我发现你到哪和女的处的都好,尤其是岁数大的。”张丽挖苦道。

“很正常,我五个姐姐,从小是她们给带大的,有恋姐情节。和比我大的女的会沟通,有亲近感,一碰到比我小的就完了,啥也不是。”

听老谭这么说张丽认真的想了一下,说:“好像和你好的女的都比你岁数大。”

“纠正一下,不是和我好的,是熟悉的,你这么说容易让人误会。”老谭说。

艳华笑,说:“也有岁数小的,雅茹、林燕、英子,是不?”

“他是用和岁数的女的交往的经验骗岁数小的,还一片一个准。”张丽说。

老谭有些不好意思了,搁谁也不好意思,除非是没皮没脸。

张丽看着脸红的老谭咯咯笑,说:“别不好意思,今天就拿你当话题了,来气也忍着,谁叫你是男的了。”

“行了,喝酒吧。”艳华打着圆场。

“不用护着他,他不带生气的。”张丽端起酒杯在老谭的杯子上碰了一下,随后夸张的妩媚一笑,大眼睛眨了眨,杯送唇边淑女般的抿了一口,然后娇声嗲气的轻吐香兰:“是不老谭——”

“噗嗤——”艳华笑了,端起的杯子由于笑得发抖只好放到桌上。

老谭忍着没笑,把酒喝了。

“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来。”张丽对老谭嗔道。

艳华笑得更厉害了,仰着倚在炕上。

老谭笑了,笑过之后说:“以前没发现你幽默呀。”

“跟啥人学啥人,我现在天天跟广场舞大妈在一起,幽默细胞自然丰富了,要不是老黄看的紧早奔德云社了,还能有小岳岳啥事,哼!”

“说你胖你就喘。”

“不喘憋死呀,憋死算烈士不?国家给奖金不?切!”

“------”

“跟姐学着点,千金难买一笑,一笑荡气回肠。来时自啼不知,走后了无牵挂。”

第596章 金姐 三个人吃到一半的时候服务员端着一盘酱猪蹄过来,说是老板给加的,三人高兴的表示感谢。

服务员走后艳华对张丽说:“还你有面。”

“多少年朋友了,当时处的和姐妹儿似的。我离婚时把电话号换了,也就没再联系。这回联系上了还行,没咋变。”张丽说。

老谭夹起一块猪蹄放进嘴里,边吃边说:“烤肉店很少有上酱菜的,她家是独一份。哎,味道不错,有我的水平。”

“啥她家独一份,你在雪岳山干的时候没上呀?”张丽说。

老谭讪笑,说:“把自己干的忘了,在阳春干的时候也上来着,卖的还挺好呢。”

艳华夹了一块猪蹄放进嘴里,品尝了说:“嗯,味道确实不错,挺烂湖,咸澹也正好。”随后像想起了啥似的,说:“老谭,我记着你在阳春时酱的猪蹄就这味儿,我还买过呢。”

“我酱猪蹄简单,药料少,主要是原汁原味。那时卖的火挺多去学的,研究我都放啥了,我说没放啥他们也不信,都说我保守。

其实酱东西根本不用放太多药料,像在家烀东西一样就行。把糖色炒好,老汤养好,葱姜多放点儿,别的没啥。主要是火候,要烀熟焖透吃进味,而不是一下子烀到时候。”老谭说。

“等你退休了开个酱菜馆准行,生意保证好。”张丽说。

“退休就啥也不干了,还干啥,干一辈子还没干够呀。”老谭说。

“退休就旅旅游,四处逛逛,累了就歇着,像这样式儿的聚在一起喝点小酒挺好。”艳华说。

“要我说你俩儿现在就应该退下来啥也不管,叫晓梅她们管去呗,又不是不行。”张丽说。

艳华拿眼睛看老谭,老谭说:“他们管不是不行,是总觉着不放心,尤其现在,疫情闹的家家生意不好,卖钱额大幅度下滑,有的甚至是关门大吉。

这时候出来冒冒泡,变相的给他们撑腰,要不然他们压不住茬。”

“咋地,员工还要暴动呀?”张丽说。

“嗨,暴动不可能,主要是心不稳,都担心哪天饭店不开了他们下岗了。”老谭说。

“也是哈,你现在就是棵大树,你倒了阿巧就倒了,你不倒阿巧就活着,全指着你吃饭呢。”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敢损你吗,损你你不得打我呀。”

老谭笑笑,端起杯喝酒。

过了一会儿包间的门被拉开,张丽的朋友、这的老板娘金子进来了。老谭对她已没了印象,但他的光头让人家一眼就认了出来。

“哎呀,这不谭师傅吗。”

老谭笑着点头。

“这位是——”金子看着艳华,眼神询问着张丽。

“刘总,阿巧老总,叫华姐就行。”张丽介绍道。

艳华和金子握了手。看得出金子惊讶于艳华的气质,艳华也欣赏她的魅力。说实话这个年龄的女人是开花坐果的,展现出来的已不再是容貌的好看与否,而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叫人赏心悦目的成熟。

美丽的花朵固然可爱,但成熟的果实更叫人向往。

张丽拉金子坐下喝点儿,金子坐下分别敬三人一杯之后说:“你们慢慢喝着,这马上中午了,我得到酒店去,下午有个会。”

随后给三人把酒倒满,说:“今天很高兴认识了刘总,又见着了谭师傅,希望以后常来。实在抱歉,不好意思了,哪天的,哪天有时间好好聚聚。”

金子喝完酒走了,三个人继续。

老谭去厕所放水,放完水轻松着出来,路过传菜口的时候停住了脚步,想进厨房看看。

这几乎是做厨子的习惯,到谁家吃饭都想看看人家厨房,哪管站门口瞄一眼都行。

厨房门垂着对开的半截门帘,一个上面写着“厨”字,一个上面写着“房”字。

老谭把“厨”字门帘掀开,看到一个头扎白色三角巾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的正端着一方盘刚酱出来的猪蹄往桉子上放,见有人掀门帘便看了过来。

女人看过来的瞬间老谭掀门帘的手僵住了,呆愣的看着女人。

女的也看他,先是很平常的目光,刚想说“这是厨房您走错了”,但马上发现这男人自己认识,虽十多年快二十年没见了,但那标志性的光头和土匪脸叫她一下子惊呆起来,目光从平常变成了不可思议的惊喜。

“谭师傅——”

“金姐——”

是的,这是金姐,但不是金子她姐,而是老谭在阳春工作时的金姐。

在我们的这部生活长剧中,看过第一部的朋友应该记得这个命运多舛的鲜族女人。在和老谭一起干活的几个月时间里,俩人建立了很深的友谊。

老谭曾帮她喝退过喝完酒来找她麻烦的前夫,教过她鲜族狗肉火锅的制作,还把研制出来的干调料方子给了她,并教会她酱菜。

老谭离开阳春后俩人只见过一面,之后再没见面,一晃儿快二十年了。

金姐在这里工作是这回事。阳春烤肉店和金子在西塔工作的酒店是一个老板开的,金姐和金子不但是同事,还是老乡。

十年前金姐离开阳春回了老家,在县城租了个铺子卖鲜族拌菜和酱菜,生意还行,一直干到两年前铺子动迁。

恰巧那时金子开了现在的这家烤肉店,便把她请来主理厨房。

俩人谁也没想到能再见面,是既惊喜又激动。

老谭放下门帘走到金姐近前,“真是你——”

“是我,你咋在这?”

“来吃饭呀。”

“说金子朋友那桌就是你呀?”

“唔,她跟我朋友是朋友,我和朋友一起来的。”老谭说:“刚才吃猪蹄的时候我就合计,咋和我烀的一样呢,一个味儿。就没想起你来,你说我这脑袋。”

金姐笑,上下打量着老谭,说:“没咋变,还那样。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客人呢,细一瞅不是,你这大光头太显眼。”

“你也没咋变。”

“还没咋变?都五十了,老了。”

“不老,还那么漂亮。”

“就你会说话。”

与金姐重逢叫老谭十分高兴,过去在阳春时的往事很自然的泛上心头,使他和金姐唠了很长时间,直到张丽过来喊他才和金姐互相留了电话、加了微信,重又回到包间。

第597章 没人给媳妇 李爽父亲出殡的那天早上下了雪,雪不大,但一直飘着。

由于疫情一切从简,来送老人的人不多。

从火葬场回来的路上老谭想起今天是母亲生日,于是拿出手机给五姐打了电话。

五姐在电话里说家里都好,大姐她们都回来了,昨天杀了鸡,腊八那天杀的年猪,老妈的生日会和往年一样热闹,叫他不用惦记。

老谭挂了电话抬头看天,天空白蒙蒙一片,肃杀着忧伤。

张丽喊他上车回走,他冲张丽招招手,张丽走了过来。

“今天我妈生日,想想法儿能不能回去?”他问。

“够呛,回是能回,估计得隔离。”张丽说。

老谭叹了口气。他现在十分想回家给母亲过生日,可能是连续参加葬礼的原因,他担心------

按理说这种担心不该有,但母亲毕竟岁数大了,做儿女的永远都是在内心祈祷着父母长寿,现实中担心着。

“老太太不挺好的吗。”张丽说。

“挺好,但回不去闹心。”

“陪你喝点儿?”

“不了------你要是没事的话陪我走走。”

俩人走在一条延伸到一个已经停工的建筑工地的路上,雪在路上盖了薄薄一层,俩人身后留下两串清晰的脚印。

老谭抽着烟,烟雾在空气慢慢飘洒。

“爽姐担心她妈呢。”张丽说。

“嗨,老伴老伴,走了一半另一半肯定想,不好受。”老谭说。

“老两口感情好,一辈子没红过脸------”

“嗯------”

“看爽姐儿子哭的,抓心挠肝的,我是受不了------”

“那孩子从小是姥爷姥姥带大的,有感情。”

“哎,人呀,巴巴结结一辈子,有钱有势一辈子,苦熬苦业一辈子,吃喝玩乐一辈子------到老了都一样,一把火烧了,能咋地?”

“谁都得有这一步------”

张丽脚下被石子垫了一下晃了晃险些摔倒,老谭赶紧扶她站好。

她说:“你主要是因为王姐走的急想的慌,这几天别看你不说我也能知道。王姐那人好,有姐姐样儿,尤其你病的时候人家天天和媳妇似的伺候你,照顾你,能不想吗?说实话我都想。

哎,天妒红颜——”

老谭没说话,默默地吸烟。

透过雪花的远处是笼罩在雪中的依稀城市,此时很像蛰伏的野兽。

过了好一会儿,老谭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张丽:“我该做点啥?”

“你想做啥?指的是哪方面的?”张丽问。

老谭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哪方面的,好像突然间不知道做啥了。

你不知道,从早上出来到李爽家,看他们跪在那发丧,然后起灵,再到火葬场围着老人告别,然后火化,到收拾骨灰装骨灰盒我都像木头人似的。虽然指挥着咋做咋做,但都是习惯性的,其实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干啥。

尤其从火葬场出来的时候,看人家都上了车,李爽抱着她父亲的骨灰哭,她儿子也跟着哭,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觉着这一切都很正常似的,谁都得死,都有这一天,只不过早晚罢了------

昨天晚上还想着今天我妈生日,八十六大寿,早上给家打个电话的。但忘了,看着李爽她爸的骨灰盒才勐然想起来。

那时候就想回家,想见到老妈,想的治不了------

现在也想,害怕的想,怕------

哎,真怕------”

张丽挽住了老谭的胳膊,说:“我理解。”

老谭又点上根烟,抽了一口说:“你不知道,我妈是要饭把我们姐弟六个养大的,罪遭的没边没沿儿------

我小时候不懂事,爱玩鞭子,也就四岁左右吧,还不大记事------

但那次我记着,我爸给我用破布拧了个鞭子,但没鞭稍儿,抽不响儿。我闹着要抽响,我爸就叫我妈把裤腰带抽出来------

我清晰的记着我妈的裤腰带是一条破烂的农用三角带,外面是胶皮里面是线带的那种。我爸从我妈的裤腰带里面抽出一条线带拴在鞭稍上,使劲一抽鞭子响了。

然后我爸把鞭子给我,说这回响了。可是我没接,眼睛看着我妈把那条三角带扎回腰里------你知道吗,在我爸给我抽鞭稍的时候我妈一直手提着裤子,那可是冬天呀,还下着雪------”

老谭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模湖了双眼。

张丽掏出纸巾递过去,老谭接了揩去眼泪。

“打那以后我再也不玩鞭子了------甚至是恨。

我七岁的时候我爸走了,就我妈带着我们姐弟过。苦日子就别说了------但不觉着磕碜,因为有妈在家就在,啥都不缺。

都说逆境出人才,苦难磨练人,苦难是人生的财富------但真的是吗?我从来不这么认为。

贫穷与苦难,富有与幸福,它们是真实存在的现实,你出生在哪种现实就是哪种现实,改变不了,也不能怨天尤人。

我小时候不知道啥是穷,也感觉不到,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吃的和人家不一样,穿的和人家不一样罢了,其余的没啥两样。

真正感觉到啥是穷的时候是上小学一年级,老师让交学费,我没有,回家跟我妈要,我妈给我在大队开了介绍信,说我家是困难户,学校免学费的。

我拿着介绍信给老师,老师看了没说啥收了,打那以后我知道我家穷,和别人家不一样。

穷是现实,没啥磕碜的。你吃你的大米饭炒鸡蛋,我吃我的玉米面干粮啃咸菜疙瘩杠香。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没穿过一件体面的衣裳,但我不觉着寒蝉,也绝不是认命,只是在承受而已。

但穷真的压迫人,有时会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的高中没念完,虽然也给我减免了学费,但实在是念不下去了,因为穷,因为没钱。

我受过穷,知道穷的滋味。

贫穷的人不在乎吃什么穿什么,家里有什么和没什么,在乎的是人家的白眼和瞧不起,尤其是来自直近亲属和亲戚里道的。

我记着我辍学不念之后在家务农,二十那年,在农村该说媳妇了,有的都订婚结婚了。我家穷,没媒人上门。

我妈着急,跟家族里一个婶子说要是有合适的给介绍一个,我那个婶子当着我妈的面说介绍啥,你家穷的叮当的谁给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得了。

我妈没说啥,转过身走了。

我把那个婶子撵跑了。”

第598章 偶遇秦丽丽 老谭向张丽讲述过去的事,情绪很激动又很压抑,似乎一直想说了却没机会,今天正好释放出来。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事实是不当家行吗?逼到你那份儿上了就得当家,别无选择。

我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把和我三姐夫打架的三姐送回去的时候起就开始当家理计,用农村话说叫支门过日子,家里家外的大事小情开始上手管了。

初中三年还像个学生,等上了高中没人拿我当学生看,都当我是个成手庄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进错校门了呢。

知道我那时的愿望是什么吗?是希望有个哥哥,要是有个哥哥就不用当家理计了,也不用分心思管那些事,可以安心念书。

但那是奢望,知道自己家啥样,知道自己早就站在了生活这架马车的驾辕的位置上,没有后路,只能鼓足劲儿吆喝着往前赶。虽然有上坡下梁,虽然有沟沟坎坎------

出来打工就一个目的——摆脱贫困不再穷,不再叫人瞧不起,挺起腰杆子做人。叫我妈过上好日子住上大房子,衣着光鲜体体面面的站在村里人面前,叫别人说看这老太太多好,到老享福了。

说实话这一点我用十年时间做到了,不但摆脱了贫困,还娶了媳妇成了家,有了儿子。

唯一遗憾的是我妈不在我跟前儿,老话讲养儿防老,在某种程度上讲我没养我妈老,我五姐养的。虽说是养儿养女一样,但心里总有疙瘩,我毕竟是儿子。”

“这不怨你,你家老太太岁数大了,来城里住不习惯,不如在你五姐那。”张丽说。

“你说的是,但想一下还是自己没能力,有能力不会这样。”

“我觉着在你五姐那比在你这里强,你是儿子养老的观念太强了。”

“你说的对吧。”

老谭抽了口烟,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叫他激动地情绪有所平静。

“想家了等疫情过去回去看看,不会总这样的,现在几乎就控制住了。”张丽说。

“嗯------有点想家,主要是想我妈------”老谭侧过头看了张丽一眼,“我妈一辈子不易,我不想有啥遗憾。”

“你是太累了,胡思乱想。”

“是吧------回想一下这些年没闲着,不管是为家还是为口头上的事业,奔奔波波的------但忙有意思,一天知道干啥,有奔头,累也高兴。

现在倒好,疫情整的哪哪去不了,还净参加葬礼,不知道干啥了。”

“你这是心理作用。”张丽想说主要是王淑兰的死对你的打击太大,但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也许吧。”

张丽张开手让雪落在手心,看着融化,悠悠的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股劲儿一时半会儿过不去,走吧,上金子那,陪你喝点儿,喝完睡一觉就好了。”

老谭摇了摇头,说:“你回去陪陪李爽,把我送到家就行。”

老谭回到了家躺在床上,脑袋乱七八糟的想着事,不一会儿睡着了。睡着了做梦,梦也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

醒来的时候下午两点,雪还在下,比早上的时候大了。

在他想是不是给自己整点儿饭吃的时候电话响了,他像受了惊吓般的身子一抖,整个人愣怔的瞅了半天放在床上的手机,心想千万别有啥不好的事。

他拿起手机看是金姐打来的,禁不住舒了口气,心想这应该没啥事。

确实没啥事。下雪天到烤肉店吃饭的客人少,中午总共三桌。晚上预定的两桌取消了,金姐感觉晚上不会忙,便想叫老谭过去叙叙旧,问有时间没。

老谭想了想说有时间一会儿过去。

放下手机老谭洗了脸,刮了头和胡子,然后穿上羽绒服下楼。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保安大哥说这两天疫情严重了,最好别出去,不知道啥时候就得下令居家隔离。老谭说只要回来的时候能进门就行。

“过去不管啥瘟疫只要下场雪就杀死不少,像流感,下场雪自己就没了。这倒好,天越冷越猖獗。”保安大哥发着牢骚。

老谭说:“这病毒是反着来的。”

“听说还变异了。”

“学奸了呗。”

老谭站在小区门口打车,雪天出租车活好,不好打车。好不容易打到台车还是个并客,好在都是往省北去的,顺路。

在车上老谭的手机响了,是铁西店店长打来的,说接到通知饭店暂停堂食,什么时候开不一定,问老谭怎么办。

老谭说按开会时定的办,马上联系社区,给防疫人员免费做盒饭。

放下手机后司机问:“大哥开饭店的?”

“唔,开个小饭店。”老谭说。

“大哥这觉悟——”司机竖起了大拇指。

“要不然员工也是放假,放假也回不了家,有个事干挺好,好给人家开资呀。”

“讲究!”

“叔叔真好!”

老谭回头冲坐在后座的小女孩笑了笑,女孩身边的妈妈则是在口罩后面问了声“谭总好。”

老谭一愣,仔细打量似曾相识,但女人带着口罩又不敢确认。

女人把口罩往下拉到下巴那,露出鼻子和嘴,老谭认出来了,是秦丽丽,张向东老婆。

老谭很是惊诧,没想到打个车碰到了她。

“你这是?”老谭问。

“回家。”秦丽丽说,随后把口罩拉上去。

“噢------我记着你家在泰山路了。”

“搬了,我现在住省北。”

“噢——”

“没叫向东送你呢,这大雪抛天的。”

“你还不知道吧谭总,我和他离婚两年了。”秦丽丽说。

老谭很是吃惊,他确实不知道秦丽丽离婚的事,也没人跟他说。

“真不知道------你俩不挺好吗。”

“呵,过不到一起去了------”

老谭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啥,也就没了话。眼前浮现了张向东和秦丽丽结婚时的场景,禁不住有些嗟叹。

沉默少许老谭问:“那你现在——”

“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小公司。孩子跟我,在省北买的房子。”秦丽丽说。

“噢——”

“你上班孩子咋整?”

“送幼儿园,我上班时间灵活,能接送。”

“噢,那挺好。”

很快先到了秦丽丽家楼下,秦丽丽和老谭说了再见然后下车,领着女儿进了楼口。

车继续开,往蒲河大集的方向走。

雪下着,出了市区的马路上行人和车辆很少,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第599章 叙旧 老谭来到烤肉店,金姐已备好煎锅等着他了。

还是上次的小包间,屋子里暖呼呼的。

金姐给老谭倒上了酒,问:“不忙吧?”

“还行,不忙。”老谭说。

“还怕你忙呢,前天也没细唠,今儿下雪,客人不多,估计晚上也没几桌客人,就给你打了电话。”金姐说着端起酒杯,“来,喝一口,多少年没在一起喝了。”

“那可不,有二十年了。”

俩人碰了下杯。

金姐给老谭夹煎好的肉片,问:“和马姐还有联系没?”

“没有。我从滨海回来的时候去过阳春,她不在那干了,自己开了个小超市,就在阳春边上。再后来去的时候超市没了,就没联系了。”

“她开超市的时候我俩也有联系,后来给她打电话换号了。”

世事就是如此,我们会在不同的时间节点里结识不同的朋友,又在不同的时间节点里失去联系。当时间跨越了年轮之后又会故友重逢,这就是友谊的价值。

对于在饭店打工的人来说,因为工作的不稳定性固定的朋友很少,都是走到哪交到哪。一旦曾经要好的朋友相见犹如战友重逢,十分珍惜。

打工人都有这个体会,当然,关系不好的也就算了。

“姐,这些年没找个伴儿?”老谭问。

“找了,过半年过不到一起去又拉到了。”金姐笑笑,像说一件不经意的事,然后问:“你家孩子挺大了吧?”

“嗯,十六,上高中了。”

“男孩女孩?”

“男孩。”

“学习好不?”

“一般,体育生,打球的。”

“个子肯定高。”

“还可以。”

俩人边喝酒边拉家常,渐渐唠到了当年在阳春时一些往事。

当年的金姐年轻漂亮,个子又高,开始没在厨房干,而是付货了。后来老谭这边的炒菜和酱菜卖得好,一个人忙不过来,老板姨妈把她给调了过来。

倒也应了那句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俩人合作的好,几个月时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友谊的建立除了彼此默契之外主要是人都好,没那些说道,多干点少干点谁也不攀谁。要是有一个人斤斤计较都不带好的,早生气隔闹的了。

那时候在厨房老谭、金姐、马姐三人最好。马姐家在饭店对面的小区,一个人住。

说起马姐有故事,她是九十年代在出国热的浪潮下第二批去日本打工的,打工三年挣了不少钱,代价是老公在家耐不住寂寞跟别的女人过了,并且把女儿也带走了。

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挺多,只不过汉族人男的出国的多,鲜族人女的多,结局大部分相同。

老谭他们三人处的好,便总在一起喝酒,地点常在马姐家。

老谭为金姐打过前来骚扰她的前夫,也为马姐解决过前夫来闹事的事。倒不是说老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赵姐的前车之鉴他也谨慎不少,两次都是在老板姨妈的授意下进行的,达到恐吓的目的就完事了。

换来的回报是两个女人的敬重与工作上的支持,最明显的是工作服不用自己洗了,灶台不用自己收拾了,每天都干干净净。

那时老谭已经和林燕租房子住了,只是还没结婚。俩人过着清贫而快乐的日子,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老谭和马姐、金姐的交往都告诉林燕,林燕也认识俩人,所以很放心。

对一个厨子来说在饭店工作难免要接触女人,且大部分是相貌姣好的。相对来讲饭店是比较开放的地方,男女私情的事多有发生,能够管住自己就不错了。

这不是说人性的坠落,只是餐饮服务作为一个特殊行业的特殊环境所给人们造成的一种惯常看法——总要把服务员和酒店的小姐相提并论,把厨子说成流氓。

不是有那句话吗,十个厨子九个骚,一个不骚大酒包。

呵呵,没办法的事。

我们看惯了中年夫妻的纯友谊现象,也看惯了周围人的浮躁和隐秘或不隐秘的婚外情,就希望在小说和电影电视里欣赏忠贞不渝,并为之喜极而泣或悲伤落泪。

但生活是现实的,现实往往叫人无奈和想去挣脱,很自然。

犹如人们对一些蹩脚明星的关注往往超过对为社会创造价值的科研工作者的关注一样,忽略现实的、真实具有意义的东西,甚至自欺欺人的不去承认,而去满足那种遥远的、永远也满足不了的虚荣。

等回到现实中的时候还得继续日复一日的日子,像遭罪一般挣脱不了。

有的人一辈子这样,把所谓的遗憾带入坟墓;有的人则幡然醒悟一笑了之,知道当下所过的才是日子,于是更加热爱生活。

快乐很简单,幸福也不复杂,心知心明而已,别人说没用。

当老谭讲到得了癌症时金姐禁不住睁大了眼睛,关切的问现在咋样了。于是老谭给她讲了两年时间的抗癌经历,不胜唏嘘。

“现在都好了?”金姐问。

“好了。”老谭说:“主要是发现的早,初期,找的又是中医,要不然不能好这快。”

“真吓死我了,听着就头皮发麻。”金姐指着自己的左乳说:“知道我为啥在阳春不干了?这长了个瘤,吓坏了,起初以为是乳腺癌呢。

后来确诊不是做手术切下去了,手术后我回老家养着,养病的时候没事,在县城闲熘达相中个门市,就租下来开了拌菜酱菜馆。”

金姐的拌菜手艺一半是家传的,另一半是马姐教的,至于酱菜是跟老谭学的。

她的小店只卖三种酱菜:酱猪蹄、猪耳朵、酱牛肉。由于味道好很快成了县城的一绝,赚了些钱,并买了房子。

“小城市不比省城,人流有限,一天就那些人,使劲挣能挣多少?够吃够用就得了,还稍有富余。但小城市有一样好处,悠闲。不用像省城似的紧张,总绷着根弦,连觉都睡不好。”金姐说。

“那是。”

“要是不动迁我还能干,动迁了没办法,再说干这些年想歇歇了,钱还有挣够的?呵呵,是不?”

“是。”

“在家闲半年,闲的无拘六束的。正好金子整了这个烤肉店,见我闲着叫我过来帮着料理厨房,给的也不少,就过来了。

没成想还过来对了,不过来的话我还得盘店,这疫情干啥能好,纯得赔。”

“不过来咱姐俩儿上哪见面去。”

第600章 突发事件 老谭和金姐的这顿饭吃的时间很长,直到晚上上客人时还没结束,金姐说出去看看,等她回来时老谭躺在炕上睡着了。

金姐没叫醒他,告诉服务员别打扰,然后回厨房忙了。

老谭是被隔壁包间的唱歌声吵醒的,醒来后四下看了看,拿手揉了揉肉脑袋禁不住哑然失笑,心想丢人丢到家了——喝喝酒咋还睡着了呢。

他拿起茶壶倒了杯大麦茶一口喝下,隔壁的歌声很美,但听不懂,是用鲜族语唱的。老谭抬起手看了看表,八点十分,合计着该回去了。

这时金姐拉开门进来了。

“醒了?”金姐问。

“醒了。”老谭有些不好意思,说:“躺着就睡着了。”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老谭嘿笑一下,问:“外面雪还下不?”

“不下了,刚停。”

“得回去了。”

“咋走呀你?道上连个车都没有,把这啥地方忘了吧?过八点不好打车,大雪泡天的更别想了。”

老谭一时丧气起来,咂了下嘴说:“哎,这觉睡的——”

金姐笑,说:“不嫌乎就在这住吧,我和店长也在这住,我俩住后院。在这对付一晚,一会儿我给你拿个被子。”

“不用,我打电话叫人来接。”

“要我说别打,雪挺厚,这还不像市里有除雪的,人家半道上出点啥事咋整?”金姐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不假,接着说:“不信你出去看看,雪都没脚脖子了。”

老谭推开店门出来,外面白茫茫一片,门口停着的三台车的车顶上盖着雪帽,轮子陷在雪里。前面马路上一台车没有,只有两三道深浅不一车辙印。

往远处看那条通往市里的主干道,依稀的路灯下没有任何车辆。

老谭带着一身冷气回了屋。

“咋样?没骗你吧。”金姐说。

老谭嗯了一声,说:“回不去了,只能在你这住了。”随后想起来啥似的说:“那桌客人不得走吗,他们应该是市里的,到时候捎我一下。”

“别叫人家捎,出了事算谁的?没看他们都喝酒了。”金姐说。

老谭想想也是便打消了叫人捎脚的念头,心想在这睡一晚等明天早上再说,明天总该有车了。

金姐准备进厨房做石锅拌饭,老谭说不如给煎锅加炭热热,来两碗米饭伴着雪里红豆腐吃香。于是金姐给煎锅加了炭,老谭把剩下的牛肉片全放到煎锅上,又倒了杯酒。

“你这是睡一觉酒劲儿没了。”金姐笑道。

“这不不走了吗,喝点儿,喝完了躺炕上睡觉。你也来点?”老谭说。

“我不来了。”

这时隔壁的歌声再起,老谭好奇地问:“你家还能唱歌呢?”

“两个大包房能唱歌,有卡拉OK,其余的不行。来的是金子在西塔的主道,这不肃静吗,谈点啥事方便。有的是带小姐来消费的,这桌就是。”金姐指着隔壁说。

“那屋也是大炕?”

“那哪能,是大炕成啥了?正规包房,只不过大点儿能唱歌。”金姐继续说:“能领着来的都是总去找的小姐,在这吃完饭出去上宾馆开房。”

“也是哈。”

“这些小姐也不易,看着陪吃陪喝的挺好,但啥都得听人家的。那屋的三个男的隔三差五就来,有时带小姐有时不带。

听金子说是搞工程的,现在不老旧小区改造吗,他们承包赚老钱了。”

“噢,你们鲜族人?”老谭问。

“有两个是。”

“能承包老旧小区改造门子肯定硬,没门子不行。”

“那可不,听叨咕他们和招投标的认识,表面上公开招标,实际早就内定了。”

“要不然人家咋赚钱呢。”

俩人唠着嗑儿把煎锅上的东西清空,米饭也下了肚。

隔壁的客人要走了,大厅里传来男男女女的说话声。

“走了好,走了关店。”金姐说。

老谭把杯里的酒喝下,金姐便准备收拾桌子,这时便听见外面传来男人的叫骂声和女人伴着哭泣的尖叫声。

老谭和金姐一愣儿,随后俩人出了包间。

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三男三女,一个男的一边骂着一边抽一个女的嘴巴子,女的叫着躲闪。另外两个女的要上前拉,被另外两个男的拦着。

他们旁边站着店长,正用鲜族话和其中一个男的说着什么,情绪很激动,显然是生气了。

这场景叫老谭想到的是那三个男的准备带三个女的走,被打的那个女的不同意,打她的男的觉着丢了面便要武力威胁。

或者是其他原因。

“他们说啥?”老谭问金姐。

“店长说叫他们到外面闹去,不要在店里。那男的说不关你的事,叫店长别管。店长说再闹就给金子打电话了,那男的说来是给金子面子,金子在也不好使,打电话有个屁用。”金姐小声的翻译道。

这时有服务员和厨房人出来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我过去看看,你别动。”

金姐说完往前走,老谭怕那三个男的伤着金姐想跟上去,但想想这情况不大可能就没动。

打人的男的不可能总打,打两下之后女的招架不住抱着头蹲下了,男的也就停了手,气呼呼的骂着。

金姐到跟前儿时店长正要拿手机给金子打电话,哪知手机刚一拿出来和她说话的男的就伸手去抢,俩人便一夺一抢的厮打起来。

金姐见状上去帮着店长,旁边站着的男的过去拦,看金姐穿着工作服便说:“你算干啥的?”

说着手就伸了过去欲推。

老谭不干了,冲过去喊了声“找死”便把金姐护在身后。

一场架避免不了,但没打到想象中的程度。

对方三个男的喝了酒,身手不怎么灵活。老谭也不是孤军作战,金姐和店长虽是女流之辈,发起狠来也是充分发挥了九阴白骨爪的威力,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三个男的骂骂咧咧的开着车在雪地里七扭八歪的走了,店长招呼服务员关了店门,然后给金子打了电话。

俩人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后金子把手机递给三个小姐其中的一个,估计金子在电话里安慰了小姐。

她们说啥老谭也听不懂,便回了包间坐下来吸烟。

不一会儿金姐和店长进来了,店长向老谭表示了感谢,然后便要弄点菜和老谭喝点儿,被老谭谢绝了。

店长走后金姐叫服务员进来把台面撤了,随后去后院给老谭取被子。

第601章 一夜 老谭在烤肉店住了一夜,虽炕热舒服但睡的不实,合上眼就是乱七八糟的梦。

快天亮的时候睡实了,没了梦很香甜。只可惜睡得很短,生物钟准时在六点叫醒了他。

他从炕上起来去卫生间,大厅里黑乎乎的,外面着阴天,要不然这时候天该蒙蒙亮了。上完厕所回来准备回走,奈何店门锁着出不去。

他给金姐发微信叫她把店门打开,金姐可能睡着呢没回。

他点上根烟抽着,不多时听到大厅里有脚步声,紧接着包间的门被拉开,金姐身披大衣走了进来。

“天还没亮呢就走?再说你咋走呀?”金姐埋怨道,显然还没睡醒。

“走着走呗,当锻炼了。”老谭说。

“道还没踩开呢,还黑灯瞎火的,等大亮亮再走。”

金姐说着紧了紧大衣,她里面只穿着睡衣,这时炕也凉了,屋子里有点冷。

“你没打空调呀?”金姐说着把空调打开。

“忘了,再说没觉着冷。”

“再睡会儿,等吃了早点再走。”

老谭省思了一下说:“还是走吧,躺着也睡不着,怪难受的,哪天有时间再来。”

“你也不想想这时候我能让你走吗?再说门钥匙在店长那,她这时候正睡着呢。”

“你去跟她要一下。”

“非得走呀?有啥要紧事咋地?还是怕媳妇说你?她说你我解释去。”

“嗨,昨天忘告诉你了,我离了------”

金姐一愣儿,随即问:“真的假的?”

“真的。”

“咋回事跟我说说。”

金姐拉老谭坐回炕上,由于用力大衣斜掉了下来,露出粉色的睡衣和睡衣下的丰满。

老谭把脑袋扭开,眼睛看着对面的墙壁。

金姐咯咯的笑了,把大衣拉起穿上系上扣,随后往炕里坐,背靠在墙上。

“你也往里坐,不是睡不着吗,我也让你弄得精神了,跟我说说咋回事。”金姐接着说:“昨个儿想问你家里事了你睡着了,等醒了还碰上那事,丧气。”

老谭往里坐了坐,但没靠墙,斜对着金姐,说:“离两年了,我不是得癌症了吗------”

老谭把离婚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金姐听完看着老谭,问:“那你现在在哪住呢?”

“家呀,离婚不离家,孩子不知道我俩离婚。”老谭说,随后补充道:“我一年在家也住不了几天,不是在这就是在那,她们娘俩儿也习惯了。”

“这些年就这样过的?”

“嗯。”

金姐随即说了句鲜族话,老谭听不懂愣了一下,金姐马上解释道:“说你够可怜的,没别的意思,别多想。”

“没啥可怜的。”老谭自嘲的笑了笑,说:“啥都是自作自受,我认。”

“你说那时候跟我多好,白瞎我对你那好了。”金姐半开玩笑的说。

老谭笑,说:“你变的敢说话了,我记着那时候你不咋说话,秀秀气气的。昨天你往上冲的架势给我都整愣了,这要是在以前你说啥也不敢上,和那些在边上看的服务员一样,躲得远远的。”

“能不变吗?自己一个人开店,啥人碰不着还是啥事碰不着?锻炼也锻炼出来了。”

“也是。”

“要说得感谢你和马姐,她教我拌菜,你教我酱菜,要不然我能开店?

另外还得感谢姨妈,在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别看人家是个女的,男的也比不了。看人家买卖做的,一分钱贷款没有,从不租房子开店,全是把房子买下来干,这一点不服不行。”

“是,老太太叫人佩服。”

“咱们在那干的时候人家就是泰山路首富,资产几千万。”

“那可不。”

“那时候她总骂我,说我熊,碰着事就知道哭,一点囊气没有。呵呵,那时候真那样,胆小怕事,不哭咋整?”

“你现在可不那样了。”

“让她给骂出来了。”

金姐从老谭的烟盒里抽出根烟,老谭拿打火机给点上。

“有时候挺想阳春时候的,那时候有意思,下了班就上马姐家煎肉去。”金姐说。

“马姐能喝,我有点喝不过她。”老谭说,眼前出现了当年仨人在一起煎肉喝酒的画面。

“她那是在日本锻炼的------我家跟前儿也有去的,还有去韩国的。出去三年,说是在饭店打工,其实都当陪酒的了。”

“出门在外不容易,出国就更不容易了。”

“为了挣钱,要不然咋整,只能开发自己身体。”

说到这老谭想起了昨晚上的三个小姐,问:“那三个小姐呢?”

“在别的包间住的,没走。都是跟着金子干的,到这来得照顾,出点啥事不好。”金姐说。

“是这回事。”

“你是不是觉着我们鲜族女的大部分都是干小姐的?”

“没那么觉着,汉族的也有。”老谭想到了周兰和姚丽莹。

“我们鲜族女的能干,老爷们儿在家几乎不咋干活,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女的干活还得养家,要不然哪来钱呀。”

老谭没吱声。

他在阳春的时候多少了解鲜族女人的勤劳与贤惠,也见识了鲜族男人的喝酒做派,当然也体会了鲜族女子的温柔多情。

但他不习惯鲜族女子的酒后疯狂——不是唱歌就是跳舞,比男人都兴奋,喝完酒去歌厅是常有的事,就连老板姨妈都那样,别看那大岁数了。

至于做小姐则另当别论,这不是哪个民族的事。他也不瞧不起小姐,上歌厅的话也找,找的时候绝不会问人家是不是鲜族的。

当年的金姐对老谭确实有情,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老谭拿她和赵姐一样,只当姐姐对待,从不越雷池半步。

那时的日子确实挺好,让人回味。都是出门在外打工的,从不认识到认识,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产生友谊,每个人都十分珍惜。

“你看姐现在还行不?”金姐突然仰着脸问。

“行呀,咋不行,还那么美丽漂亮。”老谭说。

“觉着行就常来,我不总忙,来之前打电话,我提前把啥都准备好了。再来不在这包间了,上我屋,我那屋啥都有,比这宽敞。”

“好。”

“就是联系不上马姐了,有她就更好了。”

“啥都是说不准的事,就兴许那天在大街上碰上。”

“那敢情好了。”

第602章 救人 还有七天小年,老谭给周晓梅打电话叫各个店面开始备饺子。

“小叔,你估计小年吃饺子的人多不?”周晓梅问。

“肯定多。主要是买冻饺子的,大部分都拿回家自己煮。”老谭说。

“也是。小叔,省城那边咋样,呼市这边现在看还行,没啥大动静。”

“省城这边就铁西有两例,别的地方没有,小年之前能解封。对了,你爸你妈啥时候回来?”

“他们得过完小年的。”

“噢——”

“过年你回家不?”

“不回去,过完年回去。”

老谭和周晓梅通完电话又分别跟刘洋、李静、上官青鸢通了电话,把年前的工作做了安排。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跟几个总厨通电话交代一番。

看看时间快五点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老谭走出办公室来到一楼的中央厨房,面点间的员工正在王红的带领下加班备饺子,看样已接近尾声。

方建军在帮朱德宝收拾地面,他是在等王红。老谭和他唠了两句,那边王红开始招呼大家收拾卫生准备下班。

“谭师傅,一会儿上我家吃去吧,火锅。”方建军说。

“不了,一会儿到老店看看。”老谭说。

“啥是去老店,就说送雅茹得了。”正走过来的王红听着了对老谭打趣,雅茹住的地方在老店后面。

老谭笑笑没说啥,有换完衣服的员工走过,微笑着打招呼。

雅茹和英子走了过来,于是老谭和她俩加上德宝四个人一同往外走,王红和方建军跟在后面。出了厨房来到外面,得宝骑着电动车带英子先走了,王红和方建军家在附近,两口子相携而去。

雅茹和老谭一同往老店的方向走。

马路上的雪已经被除雪车清理过了,很光洁。人行道上还有着积雪,白天有太阳加上人们的踩踏化了不少,一到晚上气温下降,化了的雪水结了冰,走在上面比走在雪上还滑熘。

俩人走到千山路上,这一片是即将扒倒重建的原苏联援建的公寓楼,十年前老谭就租住在这样的楼里,十六平米的房子,三家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大声说话隔壁都能听见。

这片公寓楼面积很大,居民全搬走了,被围挡围了起来,黑乎乎一片。

“每天我走到这的时候都瘆得慌。”雅茹说。

“有啥瘆的,对面不亮吗,再说前面还有公交车站,有人。”老谭说。

“那也害怕呀,呀——”

雅茹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老谭上前把她扶住。

俩人走到了公交车站这,站牌下站着四、五个等车的,都不停的跺着脚向车来的方向张望,显然是太冷了,盼着车早点儿来。

老谭有点尿急,四下寻找公厕,他记着以前这里有一个的,可能是要动迁扒了,或者被围到围挡里了。

他对雅茹说上厕所,叫雅茹在这等他一会儿,雅茹笑他没出息,叫他快点。

老谭往前走了有二十米,见围挡有一处被人裂开个大口子,估计是和他一样尿急的人弄的,方便进去撒尿。

老谭从豁口处进去,往前没走几步便开始解裤带解决问题。问题解决完舒服的扣好皮带,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异常的声响。

那声音呜呜的,像被人捂着嘴发出的。

老谭一惊,虽没汗毛竖立但也紧张起来。

他向四周撒摸一圈,啥也没有,除了空洞洞的公寓楼外就是黑乎乎的围挡。

哪来的声呢?听差了?

不可能,明明有声的。

在老谭决定要出去的时候那声音又响了,这次他听到了“救命”。

老谭是在离他最近的那栋楼的二楼一个房子里找到秦丽丽的。

房子的门窗已经被拆走,剩下的光板床上蜷缩着秦丽丽。她一只手被绑在床腿上,另一只手被刀划了个口子,血已凝固。脸乌青,嘴上被封的胶带扯到了下巴上。

裤子掉在地上,毛裤的一条腿穿着,一条腿扯下,下半身裸露着------

当老谭背着秦丽丽走出豁口时雅茹正好往里进,见他背着个人出来吓了一跳。

“赶紧打个车,上医院。”老谭喊。

两个小时后,老谭和雅茹从医院回到雅茹住处。

“我洗个澡。”

老谭说着开始脱衣服,雅茹把他脱下来的带血的羽绒服和裤子放进洗衣机。

老谭洗完澡出来雅茹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并倒好了酒。老谭坐下,雅茹把蘸饺子的蒜酱往他跟前推了推。

“你说也是,那俩小子不知道秦丽丽和张向东已经离婚了?”雅茹说。

“估计知道------嗨,咋说呢,生意不好是不好的事,再咋着也不能不开工资,要是开工资不就没这事了------”老谭叹息着说。

“那两个小子也太没人性了。”

事情是这样的。

年初一由于生意不好两个月没给员工开工资,快过年了,有两个员工准备回家过年提离职不干了,要工资的时候财务说没钱,想要找老板去。

这两个员工就找到了张向东,张向东说确实没钱,即使有钱也得先可着在职的员工开,离职的得等到年后。

俩员工不干了,和张向东吵了起来,结果叫张向东给撵了出来。

这哥俩儿出来后在大街上熘达,熘达熘达就熘达到了千山路上,正好秦丽丽在这里等公交,俩人一省思秦丽丽是张向东的前妻,要不着钱就拿他前妻出气,结果就有了抢钱和侮辱的事。

“年轻人不冷静,冲动是魔鬼。”老谭喝了口酒说。

“能抓住他俩不?”雅茹问。

“那还能跑了?放心,今儿晚上就能抓住。”

“你说也是,抢点钱得呗,还——”

“人在那时候理智就没了了,还能想那些。”

“依仗你憋不住跑进去撒尿,你要是不进去秦丽丽不得冻死,手机还叫那俩小子抢跑了。”

“那倒不至于,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挣开一只手了,再把那只手解开就没啥事了,只不过时间长短问题,人是有求生欲的。”

雅茹往老谭的碗里夹了个饺子,说:“我在外面干等你不回来,公交车都过去两辆了,还以为出啥事了呢。省思进去看看吧,刚走到那就看着你背着个人出来,给我吓一跳。”

“我哪知道撒泡尿还能碰着这事。”老谭笑,随后说:“当时也给我吓一跳,还以为碰着凶杀桉了呢,壮着胆往前走,走到跟前儿一看是秦丽丽------”

“那时怕没?”

“嗨,想不起来怕了,当时就想她没死就行。”

第603章 烦躁 如老谭所料,那两个实施抢劫和强奸的小子当晚便被抓住了。

在这里说一下,算是奉劝吧,人到啥时候都不要犯法,理智最重要。犯法关系到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家人,还有被侵害者以及被侵害者的家人。

马上小年了,事实证明老谭的预测是准确的,当天阿巧全国四十家店营业额超过了二百万,单饺子就卖了八十五万,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

小年这天老谭在泰山路店一直忙到半夜十二点,到家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儿子张罗着去姥姥家,老谭给定了并客。

望着并客车走远他有些怅然所失,有一种家不像家的感觉——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今年的年该在哪过,该咋过。

回五姐家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回去很难解释,倒叫母亲和姐姐们担心。

自己在家过?

看来只能如此。

他问自己这是悲哀呢还是命运使然,或者是错了,或者是人生的失败。

如果自己现在二十多三十来岁还好,这样的日子有情可原,或者说是潇洒。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单身一个人,也不找对象,都活的挺好且无比自豪。

可自己过了年四十八了,周岁四十七,也应该这样吗?这样好吗?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对有些人来说是好的,没有婚姻的围城束缚便没了拘绊,过着自由的日子。想喝酒就喝酒,不限时间不限地点,醉了有睡榻即可,一觉醒来便是明天。

交友也随意和随性了,尤其异性,可以放开了去交。若是王八瞅绿豆对上了眼儿,那就是一顿酒的事,醒来后澹然一笑,各分西东。

但这样好吗?

如果在以前这很容易给出答桉,可是现在人在中年,即使不想背负责任也由不得自己,哪那么容易。

话说回来他就是个厨子,四十多年的人生几乎是逼出来的,和成功人士比根本不算啥,数不上数。能有今天的思维境界纯是一步步走来的结果。

有时候他也想骂人,做回当厨子时的痛快。

但他想做得更好,至少得有个家吧。

家的含义不单单是有老婆有孩子,还得有爱和幸福,其乐融融才行。可是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个?不都是在不满足中奢求着,却又挣脱不了现实的存在,安于现状随遇而安。

老谭现在的这种感觉在两年前是没有的,那时虽然和现在一样没有夫妻间的恩爱,但没无家的感觉。每次从外地回来都有奔头儿——回家。

回到家虽然是和林燕没一句话,但踏实,不像现在这样没着没落的。

以前俩人没有感觉,但有关系的维系;现在俩人没了关系,却开始在意起感觉来了。

人呐,不要说自己如何洒脱,只要生活在琐碎的现实中就难逃居家过日子的拘绊,别想用超现实的浪漫和天马行空来过过活,那不实际。

有人敲门,老谭过去开门见是派出所的副所长和一位穿职业装的女士,稍愣之后把俩人让进屋里。

快过年了,派出所要突出点啥儿,电视台的直播生活也要宣传点啥儿,欲把老谭救秦丽丽这事拿出来说事,两家也都算完成任务。

老谭听明来意后笑了,说:“算了吧,犯不上。那是我的一名前员工,算不上救,也算不上见义勇为。你们要是报道了对她也不好,毕竟除了抢劫还有强奸,她一个女同志,还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我呢今天不把你俩当执法人员和新闻媒体看,就当左右住的邻居,将人心比自心,这事说白了咱们都理解,见不得光,你们说对吧?

桉子破了就行,没啥好宣传的,咱们别叫受害者再二次伤害。

你们既然来了不能白跑一趟,这样,也晌午了,到我家店尝尝饺子,我正好调了两坛子好酒,品品。”

说白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副所长和记者也都是人,话说明了都理解,见老谭这么说也就卖个顺水人情——回去也好交差。

但老谭的邀请是不能参加的,哪成啥了?等于是吃拿卡要,违反纪律的。

老谭笑,先是调侃副所长:“不去也成,但你得把我家昨天送你们派出所的慰问礼包退回来,那也不少钱呢。

看你们为人们服务挺辛苦的给你们送点儿饺子,现在店里有事请你们解决问题倒不来了,说不过去吧。

再者说了,咱俩多少年哥们儿了,你没少吃我包的饺子,算算够受贿金额了,不检举你算你捡着。”

副所长不尴不尬,瞪着眼睛瞅老谭。

老谭随后对那位电视台的女记者说:“我保证叫你今天回去好交差。我们阿巧一直以服务社区为中心,现在依然无偿的给驻守老人免费送饺子,十年如一日,这算正能量吧?

还有,我们被封的店面也做好事,免费给防疫人员做盒饭,这也算正能量吧?

这些可以报道,我不拦着。”

和副所长跟女记者吃过饭已是下午,从饭店出来后老谭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他边走边看临街的商铺,和平日没什么两样,这要是在农村这时已经有年味儿了,至少能听到淘气孩子燃放的爆竹声。而城市没有,也不让放。

他想起前年的春节,是在美丽谷过的,有王淑兰陪着------

想起王淑兰王淑兰的面孔就在眼前出现了,微笑着十分清晰,栩栩如生。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觉着王淑兰没死,还活着-----

但她真的死了,人已不在,有的只是一块墓地和一个墓碑。

老谭摸索着掏烟,只掏出个打火机,烟没了。他寻找着烟店,找到后走了进去。

烟店老板给他拿了烟,他打开盒抽出一根点上,然后便往外走。烟店老板喊他说还没给钱呢,他回过身拿出手机扫码,付了钱,然后说声不好意思。

烟店老板笑笑没说啥。

他出了烟店继续往前走,回想着刚才的情景自嘲的笑了,心说熘号了,心不在肝上。

他感觉有些冻脑袋,往头上摸才发现棉帽子没戴,回想一下是落在饭店了。于是折转身往回走,这时手机响了。

电话是张丽打来的,说金子晚上请喝酒,她已经约了艳华。

老谭说不去了,中午刚喝完。

“人家金子主要请你,你不去成啥事了。”张丽说。

“请我也不去,喝不动。”老谭说。

“人家可是诚心诚意的请。”

“那也不去。”

张丽便很干脆的把电话挂了,整的老谭一时发懵,手机贴在耳朵上愣愣的出神。

在他正前方十米远处,张丽正手拿着他的棉帽子冲他笑,身边站着金子。

第604章 徒弟 还有两天过年,老谭再次打电话把春节期间的工作向各区的经理和行政总厨仔细的交代一番,稍有放心后开始备自己的年货。

烟、酒、吃食这些东西不用准备,家里都有,主要是备些糖、水果、零食之类的,以防正月初一、二拜年的人和孩子来吃。

剩下的是买春联和福字,得把家整的像个过年样儿。

还有就是撒谎,跟谁都说是一家三口在家过年,要不然知道他一个人在家过都会叫他去自己家过年。大年三十的上谁家去都不好。

雅茹昨天跟儿子回的老家,回走前跟老谭说过了年她老妈跟着过来。

“我也是没法儿,我妈跟我嫂子整不到一起去,她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又不放心。”雅茹说。

“接来对,省得你总惦记。”老谭说。

“我爸一走她也开始不行了,不这疼就那疼,一天不断药------接跟前儿我还能照顾。”

“那可不。”

“主要是我哥玩蛋,当不了我嫂子家。”

“不是还有你这个丫头吗。”

“哎——”

“我妈不就在我五姐家吗,我还是儿子呢。”

“你不一样,你妈是不爱来。”

“都一样,现在想来也来不了了------”

雅茹用理解的微笑安慰老谭,老谭却是满脸苦笑。

时间到了下午,老谭买了些年货来到英子家。碰巧张丽和老黄也在,他们两口子也是给英子家送年货的。

朱德宝把老谭手里的东西接过,老谭走进客厅坐进沙发,英子给到了茶水。

“听英子说你们今年备不少饺子?”张丽问。

“嗯,备不少。”老谭说。

“可别像去年似的大年三十居家隔离。”张丽担心的说。

“呵,那正好卖饺子。”老谭笑,随后说:“今年提倡就地过年,挺多外地的回不了家,只要不出现疫情饭店肯定忙。”之后强调:“别看没要求定年夜饭,估计不比订年夜饭的差。”

“你这是赌。”

“也不全是,实际情况在那摆着呢,明眼人都能看着。”

“不一定,有去年的前车之鉴今年大部分饭店都放假了,去年给他们赔坏了。”

“做买卖有赔有挣,什么因素都得考虑进去,不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庄稼不收年年种,谁知道哪年风调雨顺。”

老黄插话道:“这话对。”

“还真有捧臭脚的。”张丽说。

“嗨嗨,可惜我不是国足。”

“但你去年放假挺英明。”

“瞎猫碰上死耗子,哪有那前后眼,只不过想叫员工回家过个团圆年,赶巧碰上了。”

“哎呀,还谦虚上了。”

“谦虚啥,确实这样。”

英子、得宝两口子要留老谭和张丽夫妇在家吃晚饭,被他们婉拒了。

从英子家出来张丽和老黄开车走了,老谭一个人往家熘达,熘达到老店的时候正好碰着了李爽。

李爽已经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整个人看上去和从前一样,又有所不同。

比以前更成熟稳重了。

师徒俩站在老店门前唠了一会儿。

“师父,最近你咋这儿显老?”李爽问,随后像找到答桉似的问:“王姐走的原因?”

“一半是------主要是心老了,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老谭说。

“这可不像你。”李爽说完笑了。

“呵,咋不像,师父就是个厨子,没你想象的厉害。”

“你是太累了。”

老谭瞅着李爽,从她的眼神和整个人散发的神态中似乎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但比那时的自己沉稳。

他欣慰的笑了,说:“那师父就歇歇,退隐田园。”

“你就和我爸似的,一辈子担心我长不大,长大了又担心我过不了日子,等过上日子了又怕我过不好,总是不放心。”

“是吗,我都老到那程度了?”

“我说的是心态。我、小高、华清、刘洋我们四个是你徒弟,没一个你放心的,包括晓梅在内也是,也就忠清能让你放心点儿。

放心吧,我们这些年早让你捶打出来了,有抗压力,能独当一面。”

“那就好。”

俩人正说着邻居李哥给老谭打来电话,说班组临时会餐叫他安排三桌,晚上六点到。老谭便把这事交给了李爽,然后开始往家走。

刚到家手机又响,一看电话号码是顺丰快递,纳闷自己也没在网上买啥呀。

原来是赵姐快递过来的海产品。

快递小哥确定他在家后爬楼上门,老谭签收后给赵姐打电话表示感谢。

“这谢啥,自己家东西。”赵姐说。

“那也得谢。”老谭说。

“谢的话过完年领我去美丽谷。”

老谭答应领赵姐去美丽谷的,被王淑兰的死耽误了,以至于到现在也没去成。

“好,过完年一定去。”老谭说。

“姐逗你呢,该忙忙你的,等有时间了再。”

“有时间,过完年我就正式退了,不再管理。”

“好好地咋还退了?”

“累了,歇一歇,过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赵姐在电话那边笑了,说:“你刚多大呀——”随后道:“不管也好,下来了姐陪你四处走走,反正我也是闲人一个。”

“好。”

挂了电话老谭无所事事起来,于是想还有啥事没干,想了半天给李爽打电话问李哥的订餐安排好没,李爽说安排好了,在赤山路店二楼的小宴会厅,每桌十二道菜,额外加两道菜和一盘饺子。

老谭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心情愉悦的点上根烟,待烟雾把整个肺部灌满后舒服的吐出,顺便带出了一阵咳嗽。

看来这烟真应该戒了,戒不了也得少抽点儿,身体要紧。他这样想的时候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徒弟华清。

华清怀里抱着一箱酒和两条烟,老谭说正想戒烟呢你还买。华清笑着把烟和酒放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个小盒,从里面拿出个烟嘴递给师父。

“师父以后你用这个抽,可以过滤尼古丁。”华清说。

老谭不相信的把嘴里的烟插进烟嘴,“能好使?”

“好使,我看介绍了,不影响烟味儿,但绝对过滤尼古丁。挺贵呢,二百多,正品。”

第605章 金姐来了 老谭心情愉悦的用烟嘴抽着烟,对他来说烟嘴正不正品无所谓,抽的是心情,是徒弟的一片孝心。 这是华清走后的第二支烟了,抽完后他把烟嘴卸开,见里面真有满满的黑色烟袋油子,一边用纸擦一边叨咕:挺管用,这要是直接吸不全都进肚了。同时条件反射的在眼前出现了吸烟有害健康的宣传画面——一个漆黑的吸烟肺和一个不吸烟的浅红色健康肺的对比。 看来这抽烟对身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呀。 腊月二十九,老谭一个人在家坐在电脑前边看电影边喝酒,很是悠闲。 电影是老电影,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这部电影叫他想起刚出来打工时回家过年的情景。 那时的交通还不发达,省城到北票除了白天的一趟长途客车外就是半夜的火车,白天也有车次,但老谭白天得上班,不赶趟。 火车半夜到达北票南站金岭寺,老谭得在那住半晚,第二天坐小客到北票,然后再坐客车到家。 金岭寺是个小站,站前有两家带饭店的小旅社。老谭每次下火车都要到靠东边的那家去住,半晚上五块钱。 小旅社前面几间房子是饭店,里面放录像,全是港台的武打、枪战片。住店和吃饭的免费看,等车的交费,每人两元。 老谭办理好入住后会点上一盘羊肉馅饺子和一壶烧酒,坐在一角边吃边看录像,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部《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 现在看里面的情节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忆。 那时候挣钱少却能攒钱,过年回家有奔头,心热乎乎的。 回家的路拥挤不堪,得使出吃奶的劲才能挤上火车。上了车就开始纹丝不动,人挤人,前胸贴着后背,大冬天的一会儿便是全身汗,捂得难受。 《大明第一臣》 现在想起还浑身不自在,好像身处其中。 那时候打工的人咋那多呢?哎,还是穷呀,不穷谁出去打工?撇家舍业的。 还是那句话,人到啥时候说啥话,过哪河脱哪鞋,都是为了活着,为一口吃食。 老谭的回忆从金岭寺小站转移到了雅茹家所在的那个县城小站。 他一共去了三次。 第一次是抱着求婚的目的去的,在雅茹未来婆家开的小饭店里吃饭时似是而非的听到了雅茹订婚的消息,但不敢肯定。 第二天直接去了雅茹家,可惜命运弄人,阴错阳差的没见到雅茹,在她母亲的嘴里证实了她确实订婚了,于是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省城。 第二次是三年后,他是抱着见雅茹一面去的。可惜没见到,雅茹和丈夫打架抱孩子回了娘家,见到了雅茹丈夫,一个令人不愉快的男人。 第三次是五年后,他在阜新工作,离开前去了小站。那时雅茹是婆家开的饭店的老板娘,还开了小旅社,婆媳两人经营着。 那是两人分开八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一个已为人夫人父,一个已为人妇人母。曾经的恋人以各自不同的身份相见,岁月呀,带走了多少日夜的思念,从火热到了隐藏起来的平澹。 老谭在雅茹开的旅社住了一晚,雅茹为他铺了床换了新被,临出门的时候说虽然自己的婚姻不幸,但为了孩子她不能叫人指指点点。 雅茹走了,再见面又是一个七年,已是阿巧时代。 “当当当”有人敲门。 老谭给电脑按了暂停,然后出了房间来到玄关打开门。门外出奇意外的站着金姐,这叫他压根儿没想到。 “咋地?不欢迎呀?”金姐笑吟吟的问。 “欢迎欢迎,哪能不欢迎呢?” 老谭把金姐让进屋里,金姐进来后四下看,看过之后奇怪的问:“你媳妇跟孩子呢?” “回她妈家过年去了。”老谭说。 “你不说三口人在家过吗,我还以为她们娘俩儿在家呢,给孩子买了双球鞋。” 金姐把拎在手里的鞋盒递给老谭,显得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说实话一个女人到一个男人家还是有忌讳的,虽然这个男人离婚了。 老谭看着鞋盒,上面的标志显示这双鞋不贱,最少一千五。 “买这好鞋。”老谭说。 “孩子打球,你得给他买好的,不伤脚。” “嗨,买不起,俩月就得一双,一年管鞋钱四、五千。” “吆,瞅你那算计劲儿,那不自己儿子吗。” “倒是不算计,主要我的鞋很少过百。” 金姐进到老谭房间,看到了桌上的吃食和酒,还有电脑上静止的画面,问:“一个人在家喝酒呢?” “没啥事,喝点儿。”老谭说。 “挺自在的。”金姐随后说:“我们店放假了,早上起来没啥事,省思上你家看看,走到乐购的时候省思给你家孩子买双鞋,咋说不能空着手来吧。 还怕你不在家呢,也没给你打电话,上回跟金子送你的时候记着你家这了,还好,没走错。” 金姐在电脑前坐下,拿鼠标按了开始键,李秋水和巫行云接着打了起来。 “我也爱看老电影,这不天龙八部吗?” “嗯是。” 金姐把桌子上的酒杯拿起来闻了闻,笑道:“陪你喝点儿,反正没啥事。” “我再去整俩菜。” 老谭做好菜摆在饭桌上,打开电视选好电影,俩人边看电影边吃。 “还记着小时候村里演电影不?”金姐问。 “咋不记着呢。”老谭说。 “那时候可盼着演电影了,要是听说别的村子演早早地吃完饭跑过去看。” “我倒没那个习惯,我家后边矿山有电影院,就是职工俱乐部,每个星期都演,五毛钱一张票。” “你家好呀。” “好啥?看不起,那时候五毛钱算大钱了。知道不,我家是五块钱过个春节。我看电影不花钱,从电影院厕所的天窗往里跳,逃票。那时候小,抓住了也没啥大事,顶多挨两脚让人家给撵出来。” “你们男的小时候都淘。” “后来管电影院的出了个损招,往天窗上抹黄油,就是给钢丝绳上抹的那种润滑油,滑不熘丢的粘手,之后就没人敢跳了,怕摔着。” “你家那有电影院应该挺发达呀。” “咋说呢,我家那是大山里的矿区,产煤。在矿山上班的工业户人家行,吃国库粮,月月开资。等像我家这样的农业户就不行了,没多少地,地还不长庄稼,大部分都穷,我家是最穷的。” “可以倒腾煤呀。” “那不需要本钱嘛,没本钱倒啥?另外现在矿山也不行了,地底下全空了,早没煤了。 呵呵,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去是工业户牛逼,现在开始农业户牛逼了。” 第606章 各店转转 老谭跟金姐边吃边聊,电影成了陪衬,当然到精彩情节时俩人会停下话题专心的看,看完了议论议论,发发感慨。 有人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喝酒不发生点啥那才怪呢,除非是女人特丑,或者男人阳痿。 这么说无可厚非,浮夸年代浮躁的人,总有不安份的心。发生点啥也是正常,虽不是你情我爱,却也是郎情妾意。 但人毕竟不同动物,男女间可以不是纯友谊,但也不是碰着独处就啥都能发生的。 一个电影放完老谭又选了一个,李连杰主演的。 “过年就你一个人,不行我陪你过吧。”金姐说。 “方便吗?”老谭问。 “有啥不方便的。原定去金子家过,但总觉着不得劲儿,人家一家人过年我去算啥,你说是不?” “倒也是。” “主要有个小服务员也不回家------我上你这来了她咋整?” “你俩一起来呗,吃完年夜饭回去,或者在这住也行,房间也够。” “那多不好,万一你媳妇回来呢。” “年三十她上哪回来?”老谭说完笑了。 “这样,我回去问问她看她来不?她要是来的话我俩明天上午过来,要是不来那我也来不了,我俩在店里过。” “好。” “这孩子我家那块的,叫明月,今年二十。她妈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去韩国了,一直也没回来。她爸又找个媳妇,对她不咋好,她一直跟爷爷奶奶过了。 初中毕业就没上学,在我店里干了有半年,我那不动迁了吗,她就上别人家干了。等我来金子这的时候把她也带了,一晃快儿两年了。 孩子挺懂事,知道攒钱,不像别的小姑娘似的飘儿。” “这样孩子带着放心。”老谭说。 “没妈的孩子心里危,谁给点好处就记着。”金姐说。 “跟着你没事。” “我也不能总带着她,过两年人家该找对象了。” “我记着你们鲜族人有认干妈的习俗,你认她做干女儿不就得了。” “嗨,得是全命人当干妈,我这离婚的不行。”金姐解释道。 “还有这说道?头一回听说。” 俩人这顿酒一直喝到下午两点,时间是长了点儿但都没喝多,净唠嗑儿了,加上还时不时的看会儿电影。 金姐走后老谭熘达到赤山店,刚三点多店里就开始忙了,主要是接待一些单位会餐的,散点的很少。 老谭看到有两个服务员在店门外的大冰柜前卖冻饺子,买的人很多,已经排起了队。 小龙在饺子间帮着包饺子,小慧挨着他擀皮,两口子见老谭来了先后打着招呼。 “孩子自己在家呢?”老谭问。 “没,我爸我妈来了,在家看着呢。”小龙说。 “啥时候来的?” “小年就来了。” “噢,那就好,过了年把你爸你妈叫着喝点酒,上我家。” “上我家吧,我爸说来着,等过了年请你。” “好。” 老谭准备到厨房看看,这时二楼传来吵闹声,声挺大,看样是打起来了。 老谭跑到楼上时两伙人已经在走廊打了起来,店长和楼面部长在拉架,奈何都是女同志靠不了前,还险些被误伤。 老谭见这架势自己上前也是白扯,于是抄起个啤酒瓶子狠劲儿的摔在地上,瓶子的爆裂声把交战双方惊动了,不由自主的停了手看向老谭。 这时在双方各自吃放的包间门里挤出两个中年管事的,刚才乱战时俩人在门里被堵着出不来,有心制止也是力不从心。 从两人身上穿的工作服老谭认出是飞机厂的,猜想是两个不同的车间在这会餐,因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起了争执,进而发生了肢体冲突。 两个管事的应该认识老谭,都冲老谭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拿出领导的权威呵斥自己的员工回去。 有听话的开始往包间走了,但就有那不听话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冲老谭喊:“你他妈干啥的,闲着没事找打呀?” 呵呵,话说的凶,但脚底下却不敢上前,虚张声势。 这时包间有女同事出来把说话的往回拉,同时小声的对之滴咕,叫嚣的回头看老谭一眼,嚣张气焰不见了。 两个管事的见自己人都回去了,上前跟老谭打招呼说抱歉,之后也回去了。 有服务员过来把地上的碎啤酒瓶子打扫干净,老谭叫店长给两个包间各加三份饺子,然后下了楼。 跟在后面的店长说:“我差点报警。” “大过年的报啥警,把谁抓起来都不好,让人家在派出所过年呀。”老谭说。 店长有点脸红,暗叫自己想的不全面。 “以后碰着这种情况别往前上,你一个女的上去也不管用,再把你打了犯不上。跟我学,摔啤酒瓶子吓唬。” 店长偷笑,心说话你摔行,长得和土匪似的能镇住人,我要是摔了还不得都冲我来? 老谭从赤山店出来抬头看了看天,见天阴了,云头从北边上来慢慢往南压,灰突突的天像个倒扣的碗,自言自语道:后半夜得下雪,瑞雪兆丰年吧。 他想到黄山路店看看,正合计着呢李爽开车在他身边停下,问他干啥去,他说去黄山路店,于是李爽把他送了过去。 黄山路店也很忙,大厅、包房座无虚席,人声鼎沸。门口也有卖饺子的服务员,买饺子的人不少。 店长准备搬个椅子叫老谭坐,老谭摆手示意不要,说自己随便看看。 他走进厨房,厨房的工作已接近尾声,有的员工开始收拾卫生了。 厨师长炒完最后一个菜从灶台上下来,走到老谭跟前边擦汗边说:“今天上客人早老大。” “挺多单位都是半天班,能不早吗。”老谭说。 “明天全订满了,比往年都强。” “好!跟店长商量一下,今天忙完了早点下班。” “谢谢老大!” “家里年货都准备了吧?” “准备了,就是不让放鞭炮闹心,不热闹。” “不放也是好事,给消防队省省心,人家也得过年。” “那是。” “煤气管道、灶台接口都检修了吧,过年了千万小心,安全第一。” “放心老大,全检修了,万无一失。” 厨师长的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坐在煲仔炉上高压锅炸了。 第607章 过年 按理说现在的高压锅很难爆炸,除非是野蛮操作。 这次爆炸的原因是压的牛腩太多,肉末把气压孔堵住了,导致泄压阀被呲开,导致锅盖被顶飞了。 好在没伤着人。 厨师长的脸色立时变得很难看,有发飙的迹象,只是有老谭在他强忍着。 老谭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不要发火,然后走过去问伤着人没有,叫小弟把煲仔炉收拾了,把报废的高压锅盖撇掉。 “以后千万注意,别一下子压那多,分两锅压,咱地主家大业大的不差那点儿火钱。” 大伙被逗笑了,紧张的气氛轻松起来。 老谭接着说:“到啥时候安全第一,刚才依仗跟前儿没人,有人的话不得受伤?明天就过年了,谁也不想花着脸过。 记着,用高压锅压东西不能超过锅身的三分之二,这是标准,必须遵守。记着没?” “记着了——” “记着就好。”老谭看了眼高压锅里剩下的半锅牛腩,说:“有点过火了,扔了可惜,大伙晚上吃了吧。” 老谭从店里出来大街上已灯火通明,沿街商铺都贴了春联,还在营业的商铺和马路两旁的居民楼一样,都挂上了红灯笼,暖暖的灯光渲染了喜气洋洋的祥和年味儿。 “叔叔,买个灯笼吧。” 一个好听的童声把老谭叫住,老谭侧转身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立在身前,手里拿着十来个塑料小红灯笼,两个脸蛋冻得和灯笼一样红。 老谭俯下身问:“小伙子,灯笼咋卖的?” “五块钱一个,您买吗?” “嗯,买。”老谭随后问:“能告诉叔叔为啥你一个人卖灯笼吗?” “我不是一个人。” 小男孩拿手指向不远处的街头,老谭跟着望去,那里站着一个推着小倒骑驴的妇女,倒骑驴上挂着许多灯笼。 “我妈在那买,我来回走着卖,妈妈说卖完了就回家,我都冻脚了。” 老谭没来由的鼻根儿一酸,下意识的看向孩子的脚。孩子脚上穿着双半新的棉鞋,鞋帮上沾着尘土。 老谭问:“爸爸呢?” “爸爸给人家修暖气去了,估计现在该回来了------叔叔,买一个吧。” 老谭直起身往孩子妈妈那看了一眼,行人在那经过,没有人买灯笼,甚至没人停下。 “你去喊你妈过来,灯笼我全包了。” 小男孩愣了下,不相信的问:“真的吗?” “真的,快去吧,叔叔在这等着。” 老谭花三百块钱把娘俩儿的灯笼全包了,喊来店长把灯笼拿回店里,店长问买这些灯笼干啥,老谭说给吃饭的客人一桌送一个,图个吉利。 小男孩高兴的跳上倒骑驴,妈妈说了感谢话后推着儿子走了。不多时店长又追了上去,给了母子俩五盒速冻饺子。 店长回来时眼里有两团热乎乎的东西滑落,望着已经走远的老谭背影鞠了个躬。 年三十如老谭叨咕的下雪了,漫天雪花飞舞了整个省城,降下了吉祥福瑞。 上午,金姐领着她说的那个叫明月的服务员来到了老谭家。老谭第一眼看明月的时候吓一跳,还以为是张丽呢——她俩长得太像,说是张丽的女儿都有人信。 老谭中午做了一桌子菜,正要吃的时候张丽和老黄两口子来了。 金子给张丽打了电话,说了金姐到老谭家过年的事,这两口子一合计就带着菜来了。 张丽进屋免不了要埋汰老谭两句,老谭也不反驳,嘿嘿笑。 “你说你这人,一个人在家就一个人在家呗,撒啥谎呢,怕我们来呀?咋地,金姐来行我们来就不行?真是的你。 饭团探书 行了,看做一桌子菜的份上不说你了,赶紧的,倒酒,拿碗拿快子,等我自己拿呢。” 小姑娘明月懂事,没等老谭动弹抢先把碗和快子拿来摆好,把酒倒上。 “看着没,还人家姑娘懂事,咦,金姐,这你丫头呀?”张丽问。 “不是,这我家店服务员,过年没回家,我给领来了。”金姐说。 张丽有些惊讶的上下打量着明月,老谭见状问:“像你不?” “像,像我年轻时候,叫啥名?” “明月。”金姐随后对明月说:“这你叫张姨,这叫姨夫。” “张姨好!姨夫好!”明月鞠躬问好。 “好!” “好!” “多大了?” “二十。” “越看越像我,真俊!”张丽夸了一句,随后说:“来,挨着姨坐。” 明月乖巧的坐到张丽旁边,金姐挨着明月坐下,她的旁边是老谭,老谭的旁边是老黄。 老谭首先举杯发言:“感谢你们来我家过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五个杯子在桌子中间碰到一起,共祝新年快乐。 金姐来时带了辣白菜和酱牛肉,还有老谭爱吃的狗肉。张丽爱吃辣白菜,便把辣白菜盘子放到自己跟前儿。 老谭把酱猪蹄和鸡爪子给每人夹了一块,说:“过年了,都往前挠哧挠哧。” “吃猪蹄鸡爪子就能往前挠哧呀?真那样不都发了。”张丽说的同时把猪蹄往嘴里送。 “嗨,这不过年吗,一个讲究。”老黄说。 明月拿着酒壶给大家倒酒。 “你不用倒。”张丽把明月拦下,冲老谭道:“别说你家就一个酒壶。” 老谭只好起身又拿来四个。 张丽指挥着明月给每个酒壶倒满酒,然后说:“一人一壶,自己倒自己的,喝没了再倒。” 老谭调侃道:“一人三壶呗。” “切,吓唬谁呢?你能喝大伙就能喝,大不了喝完不走了。”张丽说。 “我可喝不了三壶,姨妈——”明月小声说,眼睛求助的看向金姐。 “他俩闹玩呢。”金姐说。 “瞅把孩子吓的。”张丽说着拉了明月的手,“能喝多少喝多少,没人逼你。今儿过年,乐呵。” 明月不好意思的笑了,低了头。 张丽瞅着喜欢,拿胳膊肘怼了老黄一下,问:“像我不?” “像,你俩儿赶娘俩儿了。”老黄说。 张丽更是喜欢,问明月:“不回家过年不想你爸妈呀?” “不想,想我爷和我奶。”明月低着头说。 张丽一愣,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金姐。 金姐便把明月的情况说了,张丽听了有些心疼,挪挪椅子和明月近些,搂了孩子的肩膀,说:“没事,这回和姨认识了,以后有啥事找姨。” 第608章 干妈干女儿 张丽喜欢明月不单是因为长得像她,而是看着明月叫她想起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只可惜命运弄人,流产了。 女人一辈子不能成为母亲是个遗憾,或者说是不完整的。无论多看得开的女人可能是嘴上不说,但内心对当妈妈的渴望是强烈的,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领养孩子的。 看着明月,张丽想如果自己没流产,女儿今年也是二十,也这么大了----- 当她说完以后有啥事找姨后明月很感动,说:“谢谢姨。” 张丽笑了,突然想起啥似的说:“别叫姨,按你们鲜族人的叫法叫姨妈。” “谢谢姨妈!” “哎,还是姨妈听着舒服。” 老谭说:“不是姨妈听着舒服,是后面的那个妈字听着舒服。” “就你明白,知道得呗,非得说出来。”张丽瞪着眼睛,但脸上全是笑意。 “人家老谭说得对。”老黄说。 “哪都有你!” 老黄禁言,端起杯和老谭喝酒。 三十这顿饭在家里和家里人吃是一番滋味,和外人吃又是一番滋味,个中滋味只有经历的人才能体会。 拿老谭来说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他的心并不十分好受,他想的是这要是一家三口都回五姐家多好,守着母亲过团圆年,那饭吃起来才香呢。 现在倒好,不但不能回去还得跟家里人撒谎,说三口人去丈母娘家过年了,图意儿个啥? 是呀,图意个啥呢,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着这么做对而已,但真正对不对又说不清楚。 他想母亲现在在家准念叨呢,过年也不知道回来,疫情就那严重? 他能想到母亲现在的表情和心里咋想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当然,他感谢金姐和张丽她们的到来,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这顿饭将很难吃,甚至是无法下咽,只能喝酒------直到把自己喝醉。 “来兄弟,咱姐俩儿喝一个,姐祝你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金姐端起酒杯说。 老谭举杯说谢谢姐,然后喝了下去。 那边张丽和明月喝酒,自然是明月敬张丽,老黄也在之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伙都挺高兴。 金姐说:“你们汉族过年有汉族的传统,我们鲜族也有传统,要穿本民族服装的。” “那就穿呗。”张丽说。 她以为金姐和明月没带本民族服装,其实带了。 金姐借着酒劲儿拉明月去了卧室,不多时卧室的门打开,金姐和明月换了本民族服装出来,叫张丽、老黄、老谭眼前一亮。 于是鲜汉两族共同的春节开始了。 年味浓,浓了祥和,你酒我舞霎是喜,多少思乡一曲去,望穿归家路。 红灯挂,雪打窗灵,推杯换盏笑颜开,万千思绪抛脑后,离家满腹愁。 寒了的天飘了瑞雪,爆竹辞了旧岁,心暖了大年三十。 一杯酒,一句话,一颗心,一片温情------- “明月,把酒给姨妈满上,满完了去煮饺子。”张丽带着几分醉意说。 明月给张丽倒酒。 “不用孩子,一会儿我去煮。”老谭说。 “你去干啥?让明月去,咱们享受。”张丽说。 “不用你谭叔,我去。”明月说。 老谭借着酒劲说:“张丽,你这么喜欢明月,她长得还像你,干脆认她当干女儿得了。” “好呀——”金姐说。 “好呀。”张丽来了精神,坐直身子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明月,问:“明月,愿意不?” 明月没喝多,氛围烘托的叫她十分热烈,同时感受到了张丽对自己的热情和久违了的来自母爱的亲情,只是因初次见面还存在着似是而非的矜持。 但她心里已接受了,只差一个推力。 干妈也不是说认就认的。 见明月发呆金姐推了她一下,说:“傻丫头,想啥呢?赶紧的呀。” 明月似乎缓过神儿来,后退两步,在大家的愕然间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张丽磕了个头。 “干妈!” “哎——” 明月又给老黄磕了个头。 “干爸!” “哎——” 张丽和老黄双双起身,张丽眼里含了泪把明月扶起,明月看着张丽,转瞬扑进她的怀里------ 人呐,永远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人世间就没有善与恶了。 干妈干爸在过去叫义父义母,有个义字在前面让人听了舒服,也没有像现在那样人们一听说干妈干爸的误解。 怎么说呢,不是社会的进步带来名称的改变,而是人性在前进中的扭曲。如今社会只要一听到干妈就会想到干儿子什么的,一听到干爸就会想到干女儿什么的,里面掺杂的东西太多,而忘了过去对这称谓所承担的托孤一样的责任。 张丽和老黄认了干女儿老谭和金姐表示祝贺,举杯相庆。 “明月,你干妈可不是一般人,在省城餐饮业有一号,以后多跟着她学着点儿。”老谭说。 “嗯。”明月点头。 “没事可以欺负欺负你干爸,他老实,啥都能顺着你。” 明月没敢吭声,知道老谭是在调侃。 金姐说:“明月是个好孩子,懂事,我要不是离婚的就认她当干女儿了------” “姨妈,我早就把你当我妈待成了。”明月动情地说。 “我知道------姨妈高兴------” 明月上去拥抱了金姐,金姐流了泪,明月也哭了。 张丽高兴的和老谭喝酒,喝了酒后把明月拉到自己身前,说:“丫头等着,妈煮饺子去。” 结果俩人一起去了。 “你说她俩是不是真娘俩儿?”金姐擦了泪对老谭说。 老谭笑,说:“上辈子是吧,这辈子来相认的------” “明月这孩子真挺好——” “嗯,我一进屋就喜欢,这孩子面相上实诚,以后肯定错不了。”老黄说。 老谭说:“看着她让我想起了小慧,俩孩子命都苦------小慧现在行了,孩子都那大了——” “张丽一直想要个孩子,也没要着。”老黄说:“我丫头对她也行,嗨,咋说呢,毕竟不是亲生的,好也在一定程度上------ 我俩儿倒是行,但我知道她心咋想的------这回是遂了心愿,也真是缘份。” “你们唠啥呢?饺子好了,赶紧吃饺子。” 张丽和明月没人手里端着两盘饺子,热气腾腾的。 第609章 养生酒 二零二一年的春节阿巧打了个翻身仗,当月营业额是平时的一点八倍,整个集团从上到下都喜气洋洋。 老谭从老家回来后,正月十五那天宣布彻底退居二线,不再参与管理。这个决定大家都理解支持,其实也都知道即使他退居二线了也不可能完全退出,有些事还是得他来做决定的。 比如今后两年的经营导向,发展态势,以及是否开店还是收缩防线等等。他现在就是阿巧的一棵大树,或者是精神指南。 按理说他这个岁数正是做事的时候,只是多年来身体造置的够呛,四十多岁的人六十多岁的身体,不好好调理一下不行了。 还有当下疫情时期餐饮业难做,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这时候只能是防守。做守势只要按着制定好的政策执行既可,他可以歇歇。 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只要他老谭不死阿巧就能活着。 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老餐饮人都知道。 虽说现在餐饮业已经进入了企业化管理时代,但它的特殊性区别于我们所认知的一般行业,在运营中师父所持的比重依然大,起决定性作用。当师父不在或不做了饭店倒塌很正常,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餐饮行业一直有这个特性,也是不成文的规定,每个老板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我们看到有些老板不怕这种现象的原因是因为老板是厨子出身,并且做得非常好,有众多徒弟,所以不怕。 老谭把公司的、家里的事安排妥当之后,给远在青岛的赵姐打了电话,叫她到省城来,然后俩人一起去美丽谷。 他这个电话打得很及时,赵姐到省城的第三天青岛的疫情便严重了,虽没达到封城的程度也差不多。 老谭和赵姐来到美丽谷。 此时的美丽谷正是严冬未退尽、初春已到来的时节。房檐上滴着融化的雪水,山坡上的枯黄泛出绿色,柳枝柔软了下来,泛青中有了鼓起的嫩芽。 庄稼人开始翻地打垄,闲了一冬的黄牛哞叫了山野,踏碎了河边的冰碴和最后一块冻土。 农家的炊烟里有了春的气息,好闻的柴草秸秆味飘散开来,弥漫了村落。 大人们忙着地里的活计,孩子们在垄沟里跑着,在沟崖崖边打挂在山枣树尖的山枣,欢快的笑声随着山风飘荡。 农家院的鱼塘边坐了垂钓的人,悠闲地抽着烟,享受着初春阳光的温暖,眼睛盯着平静的水面和随风摆动的鱼漂。 王淑兰的小院被英子妈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亦然,显然是用心了。这个农家妇女对王淑兰的感恩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她永远忘不了这个恩人。 “我昨儿个烧的炕,屋子不潮。”英子妈说。 “麻烦你了。”老谭说。 “嗨,这麻烦啥,要不然我也隔三差五的过来烧一下。”英子妈指着灶台说:“锅里炖了小鸡,熥了四个馒头,还有炒的蒜薹、小蘑孤,电饭锅里是新蒸的饭。 一会儿你俩吃,我得去农家乐,厨房该忙了。” 英子妈走后赵姐问:“这就是王姐资助的那个大学生的妈妈?” “嗯。”老谭点头。 “人真好。” “嗯,这里的人都挺好,古道热肠,慢慢你就知道。” 老谭到外屋地端饭菜,赵姐跟着拿碗和快子。依着老谭准备在地桌吃,赵姐说多少年没在炕上吃饭了,于是老谭把炕桌放上,俩人盘腿打坐着开饭。 “还是这小笨鸡好吃,香!”赵姐把一块鸡肉吃下后说。 “都是自己家养的,不喂饲料,纯熘达鸡。”老谭说。 “咱们也养几只呗。” “你还真打算在这常住呀?” “那可不咋地,这地方多好。” “先住一段时间再说,万一不习惯呢。” “肯定习惯。” 俩人正吃着呢周晓梅的老爸老妈过来了,老谭原打算赶明个儿过去看他俩的,没成想人家老两口先来了。 老谭把赵姐给老两口介绍认识,然后拉晓梅爸上炕喝两盅。老两口来时已有准备,带了烀好的狗肉和自己腌的咸鹅蛋,于是四个人围了桌子共进晚餐。 老谭跟老两口打听了他们女婿曹家栋的情况,晓梅妈说好利索了,没落下啥后遗症,和正常人一样。顺便埋怨了女儿几句,说这大事也不跟他们老两口说,他们是过年回家时才知道的。 哔嘀阁 “怕你们跟着着急。”老谭说。 “这就不着急了?你说那多吓人,要是晚送医院一会儿就得半身不遂。”晓梅妈说。 “不能,没那严重。” “啥都是说不准的事------依仗抢救的及时。” “你呀,一天天的净操那没用的心,啥事没有就得呗,挺好挺好的。”晓梅爸嫌老伴儿净说不好的,怼搡道。 晓梅妈便住了嘴不再说,转了头和赵姐拉家常。 老谭跟晓梅爸喝酒吃狗肉。 “年前这地方的镇长托人送来一根野生梅花鹿鞭叫给调一坛子鹿鞭酒,等我把盒子打开一看就笑了,哪是野生梅花鹿的,就马鹿的,还是小岁月的,一点用没有。”晓梅爸说。 “那你咋整的?”老谭问。 “咋整?哼!退回去了,没给泡。” 老谭笑。 “没几天又拿来根真的,给他泡了,搭了半两红花和一根山参。听送的人说镇长也不知道那是马鹿的,别人送礼送的,一直当好东西留着了。” “估计送礼的人也不知道那是假的,买的时候被人骗了。” “差不多。”晓梅爸端起杯和老谭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咱家现在养生酒卖得快,可能跟这疫情有关。” “没啥大关系,主要是喝住人了,都愿意喝。” “你说能不能装成瓶卖呢,那样能卖上价,还能扩大生产,酒可是暴利。” 老谭点上根烟,说:“老哥,你是开酒坊的,应该知道装瓶生产意味着啥。工商局这块就难整,还得注册商标上生产线,犯不上。 另外养生酒一旦装瓶就没吸引力了,不如装坛看着是那么回事,想喝。 咱们不是卖酒的,主要是开饭店卖饺子,酒是配搭,配着饺子酒来的。吃咱家的饺子喝咱家的酒,到别人家享受不着,这是王道。 别人家觉着咱家饺子没啥,自己也能整,整不了的话就到咱家撬一个饺子师傅过去。估计你也知道些,但这些年有几个成的? 为啥不成?没咱家的酒呗。 饺子他可能做成咱家这样,甚至比咱家还好,但没咱家的酒白扯,只能是普通的饺子馆,永远做不成咱家这样。” 第610章 家庭妇男 阿巧的酒确实是一大特色,尤其是各式各样的养生酒,真正做到了自家有他家无的地步,这也是阿巧隐形的竞争力。 有些餐饮同行想学养生酒的泡制,奈何酒坊设在远离都市的美丽谷,很难学到。 当初在美丽谷建酒坊实属是王淑兰和周晓梅的无意之举,没成想做来做去成了阿巧的特色,上哪说理去。 “老哥,你现在岁数也大了,没想着找个接班人?”老谭问。 “呵呵,还真找了。”晓梅爸说。 “谁呀?” 晓梅妈那边听着了,接口道:“英子她爸,去年入秋就进酒坊了。” 晓梅爸说:“小聂行,别看人家瘸,但人实在,干活实诚仔细,对酒还懂一些,我准备带他了。”随后道:“其实最合适的人选是家栋,但他得在家带孩子,晓梅整天忙。” 看得出晓梅爸有些遗憾。 “也是哈。”老谭说:“英子她爸行,我同意。” “你老弟不同意我也不敢随便带人,养生酒的配方你研究的,不能谁都教。” “现在这配方是你的了,你说的算。” 天黑严时晓梅爸妈相互搀扶着走了,看着两个老人的背影赵姐感慨地说:“看人家多好,这才是老伴儿呢。” 《青葫剑仙》 “嗯,他们这代人没自由恋爱,但婚姻稳固;没风花雪月,但家庭和美。人家是用相携到老在诠释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老谭说。 “真羡慕他们。”赵姐说。 “是呀,羡慕——”唐姐说。 三个人站在那目送两位老人走远,被一种相濡以沫的温情感动着。 许久,老谭收回目光对赵姐和唐姐说:“不早了,你俩回屋早点休息,我去前面农家乐客房。” 唐姐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姐,说:“你也在这住吧,西屋不也能住人吗,我住西屋。” 老谭和赵姐相视一下各自笑了,赵姐先说:“我是他姐,不是情姐。” 她这说辞虽有欲盖弥彰之嫌,但也知道之前海边民宿的一切过去了,不能再有。 老谭说想说啥却没说,笑笑后转身向农家乐走去。 从美丽谷回来后老谭给家做了简单装修,都是自己干的。这些年装修饭店有了经验,简单装修还是可以的。 装修干活倒没什么,累了歇会儿,歇完了继续干,反正自己的活不着急。 一个星期后看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有小小的成就感。 他现在的生活很有规律。 每天早上起来做好早餐,然后下楼到小公园走圈锻炼身体。等他回来时儿子和林燕上班走了,他冲个澡吃口饭,吃饭时小酌一杯早上酒,然后小憩。 九点准时坐到电脑前整理菜谱、管理资料、培训课件以及这些年自己研发的一些菜品,然后看前一天的营业报表和管理层的工作汇报,以前这些东西是头天晚上看的,现在退下来放松了,拿到第二天看了。 午饭时间还是习惯的下午两点,一个炒菜一个小菜,一盘饺子或两三个馒头花卷,三两酒。吃过后午睡,四点醒,然后下楼到市场买菜。 五点准时给儿子和林燕做晚饭,做好后下楼到小公园走圈,七点上楼,在天涯社区里继续写自己的帖子,九点洗漱,九点半上床后看半个小时的抖音视频,然后睡觉。 也时不时的到离家近的老店、赤山路店、黄山路店转转,和店长聊几句,跟厨师们侃会儿大山,权当丰富自己的业余活动了。 这期间有人知道他不管事了,邀请他去给自己的饭店作指导培训,他都乐意之至,用他的话说是在给疫情下的餐饮业做贡献。 这天他买了牛奶之类的营养品来看雅茹她妈,老太太正坐在小区院子里和别的老太太聊天呢,见他来了忙招呼着进屋。 这是老谭第三次见老太太。 第一次是去阜新提婚那次,在雅茹家里。当时老太太告诉他雅茹订婚了,他放下提亲的四盒礼落魄而归;第二次是年后老太太被雅茹接来省城,他在老店和艳华以及张丽、忠清给接风;今儿是第三次。 老太太很健谈,打进屋就没住嘴,老谭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应承着。 “哎呀,你妈都八十八了,那可是修来的福,我能活到八十就知足了。”老太太说。 “您身体这好,啥毛病没有,最少九十开外。”老谭说。 “九十不敢想,八十就行。今年七十,再活十年。” 老谭笑,说:“现在人活九十很正常,过百岁的都有的是。” “那是人家,咱不行,八十就知足了。” 正说着雅茹下班回来了,听见了母亲的话,说:“总说八十就知足了,那寿数是一定的,老天爷叫活到九十你还不活呀。” “活那大岁数不遭罪呀?”老太太白了女儿一眼。 “你在这遭罪呢呗?” “我没说。” “明天给你送回去。” “我没说回去。” “那你就别说活到八十就完事的话,谁听了好受?” 老太太撇撇嘴不说了,起身去了厨房。 雅茹坐下来发牢骚:“刚来那会儿还行,就是有些不习惯,嫌乎这屋子小没园子,想侍弄个菜都没地方。另外她睡床也不习惯,这不,我叫人给她那屋做了个炕,呵呵,就是烧不了火。 现在她也都习惯了。 我知道她咋想的,在家宽敞惯了,出门就是山,家跟前儿也有唠嗑的,在这和说都不认识,觉着憋屈。另外也想她孙子。” “有时间领她回去看看。”老谭说。 “想来着,这不疫情吗,来回也不方便。” “叫忠清开车送你们,来回一天够了。” “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 “这有啥麻烦的,啥时候回去告诉我一声,我打电话安排。” 老太太这句话听见了,从厨房进来说:“要是方便的话看下个礼拜一行不,到家住一宿,礼拜二回来。” 老谭说:“没问题,我这就打电话。” 老谭给忠清打了电话,安排好雅茹领她妈回家的事后便从要离开,雅茹留他吃饭他说得回家给儿子做饭去,现在是标准的家庭妇男。 雅茹笑,说早应该这样。 第611章 回归家庭 省城两个月没有新增病例了,人们的生活秩序回到了常态。 春暖花开的时候老谭接到一家保险公司的邀请,去给人家新员工做入职培训。当然不是讲保险业务,那些他也不懂,只是做激励性的演讲。 一个厨子给卖保险的做培训,说出来都没人相信。 但话说回来三人行必有吾师,行业不同但道理相同,把什么做到极致之后大道是一样的。 三天培训下来先不管被培训的人啥样,他自己倒收获颇多,心胸开阔不少。 这天他把晚饭做好,准备下楼的时候儿子回来了。 “今天没训练呀?”他问。 “训练了,过两天去深圳打比赛,没训那长时间。”儿子说。 老谭把儿子从包里掏出来的湿乎乎的训练服放进洗衣机,问:“哪天走?” “下周一。”儿子随后问:“爸,今天什么菜系?” “东北菜系,大白菜炖干豆腐,蒜蓉西蓝花,水煮牛肉。” “ok,都是我的最爱。” 老谭把菜端到桌上,儿子拿了碗快饭煲。 “你不吃呀爸?” “爸晚上不吃,减肥。等会儿你妈,你妈快回来了。” “嗯。对了爸,这回比赛得半个月,参赛费比每回多。” “没事,爸给你转,多少?” “八千,你转给我妈,我妈直接转教练。” “好。也给你转点儿,零花。” “谢老爸!不用多,二百就够,到那吃住不花钱,我也就渴了买瓶水,也不让出去玩去,花不啥钱。” 老谭给林燕转了八千,给儿子转了五百。 儿子说:“五百也行,花不了回来当伙食费。我现在不从食堂吃,食堂太贵,还不好吃,我们学校外面新开一家四季面条,十五块钱一碗面一个鸡架,小菜随便,我和队友在那吃呢。” “能吃饱吗?” “能。老板人挺好,给我们学生的面条都加量。” “老板挺会来事。” “中午他家全满,去晚了排队,一大半是我们学生。” 爷俩儿唠了一会儿,林燕来电话说晚上客户请吃饭得晚回来,叫儿子先吃不用等她。于是儿子吃饭,老谭下楼去小公园走圈。 天色暮晚,小公园热热闹闹,有走圈的,有跳广场舞的,有踢毽球的,有打篮球的,有唱歌的,有躲在假山后面的小树林里谈情说爱的------ 大部分人都戴着口罩,不戴的被负责任的志愿者提醒后赶紧戴上。也有粗心大意忘记带的,难免要分辨几句,这时便有热心且操心的大爷大妈上前唠叨,粗心大意者便到旁边的药房买一个戴上。 自然也有不以为然者我行我素,被警察过来几次后也都收敛了。 走圈时老谭碰到了张丽和老黄,两口子打羽毛球了,打完了准备走两圈回家。 “听说你给人家做培训去了?”张丽问。 “唔,完事了。”老谭说。 “挣多少钱?” “呵呵,不多,一堂课五百。” “行呀,不少。”张丽说:“正想吃点儿烤串呢,走吧,帮你花点儿。” 老谭不好意思说不去,给儿子打电话问他吃不吃烤串,儿子说累了不想下楼,叫他上楼的时候带几串就行。 张丽抢了老谭的电话说:“家恒,张姨挺长时间没见着你了,都想了,赶紧下楼,就在你家楼下的松山大串,一会儿你干妈也来。” “你就骗我,我干妈才不来呢。”家恒说。 “骗你是小狗。” “那好我下去,看她来不来。” 随后张丽给艳华打电话,说你干儿子家恒想吃烤串,赶紧来领着吃去。艳华正好在附近的赤山路店,说马上到。 张丽打完电话老黄说:“你呀,挨个骗。” “这叫啥骗?这叫合理合法的白吃白喝,他们还得搭我人情,得感谢我,知道不? 没看抖音上说吗,想吃火锅只需要准备锅就行,然后跟闺蜜说只差几样青菜,跟铁子说就差一斤肥牛,跟酒友说忘买啤酒了,跟损友说调料有点不够。 等他们来了就开吃,啥都齐活。” 老谭笑,说:“这样容易挨打。” “切!还挨打?你以为撺弄局容易呢,代价大,脸都不要了。” 老谭、张丽、老黄三人走到松山大串家的时候家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很快艳华也到了。 艳华把家恒拽到跟前儿,上下打量着说:“是不是又长个了?” “长一厘米,现在正好一米八五。”家恒说,随后道:“我一省思咱俩儿就被我张姨给骗了,她现在总骗人,上周六说我英子姑在家烙饼等着我吃去呢,等我到了才知道,她是先跟我英子姑说我馋烙饼了,叫我英子姑烙,她借光吃。” “以后别听她的。”艳华说。 “嗯,我打算不听她的了。” “切!还不听我的,不听我的你能吃到烙饼呀?能吃到烤串呀?能搞到对象呀?跟你说家恒,你现在得对我好点儿,要不然等你说媳妇的时候我就说你十八还尿炕呢,小鸡鸡都没长开。”张丽说。 大伙笑。 艳华问:“家恒,你妈还没下班呢?” “下班了,有客户请吃饭。”家恒说。 “哦,你妈是不是总有人请?” “以前是,现在不了,她现在不当经理了。” “唔,咋还不当了呢?” “她说累,还忙。”家恒接着说:“我妈也确实忙,半夜都不消停,不是给司机发行程就是联系外仓,觉都睡不好。 我爸现在在家她轻快不少,不用做饭,衣服都不洗了都我爸洗。” “你爸挺出息呀。”张丽说。 “我爸还说啥了,换着样做菜,都是我爱吃的。每天都收拾屋,他还养花呢,我妈和他屋窗台上全是。” “老谭你还有这雅兴呢?”张丽问。 “要不然在家闲着干啥?”老谭说。 “你是真退隐田园了。” “我觉着他这样挺好,该歇歇了。”老黄说。 “那可不,该回归家庭了。”艳华说:“以前被饭店择着走不开,整的家不像家的------ 《控卫在此》 家恒长这大都没管啥,和散养没啥区别,别怪人家林燕,还是咱们做的不够------” “嗨,主要那时候咱们不是不行吗,要像现在似的还说啥了。”张丽说。 “所以说现在得补偿呢,回归家庭。” 第612章 归于平淡 说到回归家庭张丽深有体会,她说:「人这辈子是得干点啥,要不然吃啥喝啥?拿啥养活自己? 但话说回来也不能总把自己放在事业上,那样就没家庭了。」 她温柔的看了眼老黄,接着说:「我这几年深有体会,人只有知道啥是家了才能更好地干事业,才能把事业做得像家一样,而不是把家做成事业,一点人情味儿没有。 所谓的家庭事业双丰收是先家庭后事业,这么说可能不对,但从我一个女人的角度看是这样的。 咱们最初创业的时候啥也没有,不像人家那些大企业有雄厚的资本、背景,咱们只能靠辛苦和坚持打拼,自然要损失家里。 等家里损失到不像个家的时候才发现这些年白忙活了。 呵呵,个人观点。人打拼、忙活为个啥?不就是为了有个安稳、富裕、幸福的家吗?到最后发现家都没了你说是啥滋味? 所以说老谭你退下来是对的,一是身体需要调理,这些年也没咋歇,该歇歇了。说实话饭店这行就不是人干的,不管大店小店挣得都是辛苦钱,十个老板九个未老先衰,这一点不玄乎。 二来你也该顾顾家了,虽然说------」 她刚想说「虽然说离婚了」马上意识到家恒在场呢,改口道:「这些年对家没少做贡献,但说白了也就是给钱,除了钱还做啥了? 跟你说白觉着咋回事,这些年你对不起家,下来了正好有时间好好照顾照顾,别四跑外跌了,给孩子做做饭,收拾收拾屋,没事到小公园锻炼锻炼不挺好。 想喝酒了自己整点儿,实在不行给我和老黄打电话,我俩没事在家还喝呢。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家好,就算没老婆孩子一个人也是家好,我现在是知道了。 钱没有够的时候,但挣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花。所以说只要够花就得,再高的生活质量也没有舒心就好,看透这一点也就幸福了,很简单。」 老谭鼓掌道:「精辟,受教了。」 「跟姐学着点儿,别看我管理不行,但这方面行,有名的广场家庭闲话中心主任。」 撸完串老谭和儿子上楼,林燕还没回来,老谭叫儿子打电话问了一下,林燕说快了,还有一小时。 等林燕回来的时候儿子已经睡了,老谭从房间出来,林燕正在换拖鞋,俩人互相看了一眼。 「还没睡呀?」林燕问。 「没呢。」老谭说。 「赶紧睡吧,我没事,没喝酒,喝的饮料。」 「唔,那就好。」 林燕进了自己房间,很快换了睡衣出来去卫生间洗澡,老谭回了屋睡觉。 五一,全国小长假,老谭带儿子回了五姐家。 到啥时候还是家好,有暖暖的温情和亲人的关心。 在家待了五天,吃了五天家里的饭菜杠香,爷俩儿都不想回来了。走的那天五姐给带了许多东西,塞了满满一后备箱。 「家恒,放暑假就回来。」五姐说。 「嗯,看吧,要是不集训我就回来。」家恒说。 「不集训就回来。」 「嗯。」 车出了五姐家院子,出了村子,上了公路,老谭的眼睛有些潮湿。 归家时近乡情怯,离家时万般不舍。 「爸,我奶奶身体真好,能活一百岁。」家恒说。 「你奶奶得看着你考大学说媳妇,还得抱重孙子呢。」老谭说。 「这个我看行。」 「你得先努力把大学考上。」 「没问题。」 「考不上大学就得和爸爸似的当厨子,给人家炒菜。」 「考上了,考不上我直接去专业队,打十年球也一样拿大学文凭,还挣钱。」 「要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去呢------」 「现在不行,高中三年不能白念,必须得考一下。」 「好,爸爸支持你。」 从老家回来后没几天省城发现一例从国外旅游回来的阳性感染者,紧接着引发连锁感染,疫情又严重起来,很多单位开始在家办公,学生在家上网课,饭店不允许堂食了。 老谭彻底成了家庭妇男。 这天晚饭时林燕问起饭店不让堂食那员工咋办的事,老谭说都原地休息待命,啥时候让堂食了再上班。 「那给开工资不?」林燕问。 「开,百分之六十。」老谭说。 「你们单位是真大方。」 「不大方咋整,总不能都撵家去。」 「可以放假呀。」 「放假也得开,都靠那点儿工资活着呢。」 「是你的决定还是人家艳华的?」 「董事会的,一直这么执行来着。」 林燕没再说啥,快吃完的时候说:「我们单位有五吨锡冷牛肉,疫情原因耽误行程没送出去,半价卖给你们吧,都是好牛肉没过期。」 「行呀,但得先在你们冷库放着,等解封了再。」老谭说。 「行,五吨牛肉也不占地方,放着吧。」 「今年没见你们单位往疫区支援呢?」 「今年也没疫区呀,有的话还得去。」 「噢——」 「开始打疫苗了,你还没打吧?」 「没呢。」 「打之前和打之后七天不能喝酒,血压也得降下来,你注意点儿,明天开始别喝了。」 「好。」 「别不当回事。」 「嗯。」 这是俩人打离婚后交流最多的一次,以前都是三两句话完事。 一个月后盛夏来临,这一波疫情过去了,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阿巧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忙的时候爆满加等位。 老谭的生活归于平澹,随岁月悠走,让时间放逐。 《厨子往事》第二部完。 为您提供大神猎狼啸风的《厨子老谭的北方往事》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612章归于平淡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