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百度去蛮荒》 第1章 初到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祈神节’，每逢开春，各个部落无论大小，都会举行祭典，感谢神明融化冰雪，让万物恢复生机，让他们可捕获到的猎物种类变多，食物不再太过于匮乏。 有虎部落里，祭师手舞足蹈，围绕着火堆摆出各种姿势进行祷告，脖子上挂着的兽牙随着他动作晃动，在火光的映衬下微微带了点橙黄。 良久，祭师停下跳动，高举双手跪地示意礼成，身后原本站着围观的人们也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一脸虔诚。 颜涂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候穿过来的，并且直接落到祭师面前。 在场的人全都愣了愣，祭师最先反应过来，对着颜涂叩拜，高呼：“阿不如库那！” 身后的那群人听到，脸上也都难掩激动，跟着呼喊：“阿不如库那！” ？？？？？ 颜涂脑袋里冒出一堆的问号，连忙拉出虚拟面板，点击上面的翻译器。打开翻译器后，这才知道他们喊的是什么——神使。 颜涂摸下巴，觉得这样也不错，被当成神使就不用担心会被赶出去，时空管理局的美女办事还是挺牢靠的么！ 神使迟迟没有开口，祭师小心翼翼地抬头，一下子就看见颜涂伸手在面前挥舞，以为对方正在和神明沟通，连忙低下脑袋，生怕打扰。 解决了语言交流的问题，颜涂把虚拟面板拉回去。看见底下一群人的反应后，这才想起虚拟面板除了自己，其他人是看不见的。所以在他们眼里，自己点击面板的动作就显得十分突兀，并且难以理解。 还没等颜涂想好怎么解释才能顺利蒙混过关，跪在最前方的女性就先开口：“神使大人，是我神派您下来帮助我们的吗？” 听到她的话，其他人都一脸期待地看向颜涂，眼里满含雀跃。 最近开春打猎，藏在林子里窝了一冬的野兽因为饥饿显得异常凶猛，好几个勇士在捕猎时都受了伤。 行动不便，战斗力就下降，捕捉猎物也比以往困难了许多。这几天，收获一直在逐渐减少，再这样下去，族里有一部分人就只能忍饥挨饿。 现在好了，神派神使下来，一定是听到了大家的心声，让他来帮助部落的！ 这么想着，整个部落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神情激动。等颜涂点头后，男人们更是欢呼着一拥而上，把人托起来，扔得高高的，然后接住继续抛。 颜涂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扔高高，颇有些头晕目眩，开始恍恍惚惚地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点头默认了神使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接受惩罚？ 好吧，这或许是庆祝！ 其实晕久了也挺刺激，起码你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被扔多高！ 史前人类的体力比现代人好很多，足足扔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他们大喘气，最后还是唯一一个站在旁边观看的男人出声叫停，他们才老老实实地把颜涂接住放下。 再次脚踏实地，除了倍有安全感外，颜涂还觉得有些脚软。幸亏刚才喊话的那哥们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把，不然指不定就一屁股坐地上丢人现眼！ 等颜涂站稳了，那男人才松手，走到最前边，和之前带头跪拜，祭司模样的女性站在一个水平线，一脸严肃地宣布祈神结束，可以开始烧烤猎物。 男人们把之前宰杀好的猎物扛出来，放到不远处的溪流岸上，女人们走过去接手猎物，利落地挖出内脏，清洗血污。 猎物的皮毛在宰杀的时候就已经被完整地剥下，晒干鞣制后可以用来装饰洞穴，也可以拿骨针缝制成皮裙皮衣保暖，非常珍贵。 之所以贵重倒不是因为皮毛，而是在部落里，掌握缝制这门技术的人十分稀少。有虎族作为一个中型部落，全族会这门手艺的也才堪堪两人，可想而知其他小型部落如何。 这两人每人辛苦一天，也只能制成一条最简单的皮裙。因此除了族长和祭师之外，其他人在夏季都没有穿皮裙。毕竟仅有的两个人，每天都要加班加点地缝制皮衣皮裤，好在寒冷的冬天到来之前，给全族人配备上御寒的衣物，减少族人被冻死的几率。 有虎族里那么多女人学不会缝制，就是因为手指骨节太过于粗大，不够灵活，捏不住又细又小的骨针，更没办法控制它穿过皮毛。好在有失必有得，她们做不来太细腻的活，力气却不小，普遍比现代男人要来得大。所以哪怕是提着体型硕大的猎物在水里清洗，也毫不费劲。 大大小小的猎物很快就被打理干净，用树枝穿过，然后抬到火堆上架好开始翻烤。 女人们专注地盯着火堆，时不时地翻动，避免把肉烤焦。老人和男人坐在外圈聊天，小孩子则顽皮地蹦蹦跳跳，偶尔有一两个手里还拿着果子。 颜涂站在一边，视线一直围绕着跑动的小孩。倒不是他分外喜欢孩子，毕竟这些孩子一个个都黑兮兮的，就是原本有十分的可爱，也被遮掩了七分。而是除了这些孩子外，他根本不知道还能看哪里。在场的不管是男人女人，全都赤.身.裸.体。这情景落在部落人眼里再正常不过，但换成颜涂这个穿越来的，哪怕明知道是条件所限，却依旧会不自在。 别说是他，任凭哪个来自现代的正常人看见这一幕，都会觉得场面太过‘刺激’。一大群男男女女不.穿衣物，大大方方、毫不羞涩地在你面前展现身材，不同于流口水，大部分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会长针眼。毕竟部落里男女老少都有，除了年轻人健美的身材之外，还有上了年纪的人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皮肤，实在称不上美感。 相对于他们，小孩子不穿衣服就没什么。反正在现代，谁小时候不是光屁股过来的？看一两眼完全无压力好么！ 没一会儿，猎物就烤好了，一个穿着兽皮裙，地位颇高，族长模样的男人上前撕下一块最鲜嫩的大腿肉，双手捧着送到颜涂面前，示意他吃。 颜涂看了眼男人的手，没多犹豫就接过送进嘴里咬。 今时不同于往日，在缺乏食物的史前蛮荒，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弃人家没洗手有细菌？开玩笑！ 烤肉没有添加任何调味料，哪怕是最嫩的地方，也干巴巴的没有味道，吃起来十分寡淡。颜涂一向随遇而安，自从被告知要来这里时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因此适应起来并不困难，只是更加坚定了利用百度改善这里生活条件的决心。 颜涂接过肉后，族长就上前开始分配剩下被烤好的食物，女人、小孩和老人得到的相对少点，壮年男人每个都分到了一大块相差不多的肉块，哪怕是族长和祭师也没有例外。 只有青壮年吃饱了，才有力气出去寻找更多的食物回来。这是部落自组建起，就传承下来，默认不变的规矩。这样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得，因此没有人为自己分到手的食物多寡而抱怨。 所有人都围绕着火堆啃咬食物，带着满足神色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更加温暖。 吃完烤肉，祭师和族长站在一边低语，似乎是在商量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到颜涂面前，祭师开口：“神使，部落里没有多余的洞穴，今晚只能让您暂时在族长家里休息，明天一早，我们一定会为您重新寻找天然的洞穴，或者挖掘出更好的。” 都是男人，挤一挤没什么，颜涂爽快地答应，考虑到挖掘洞穴需要的劳动力，颜涂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如果调人去挖掘洞穴，那明天狩猎的人员必然会少，到时候食物一定会不够。反正看样子族长也是单身，住人的洞穴怎么都不会太小，两个单身男人挤一挤总可以，就像住集体宿舍一样，只要舍友不介意就完全没什么。 颜涂的话显然让祭师和族长十分意外，也十分开心。能多点人手捕猎，他们自然是愿意的，说着族长怕颜涂改变主意，迫不及待地就带他回洞穴。 有虎族的部落居住地一面靠山，一面朝着溪流。族人的住处都在山脚，靠山脚的地方。他们在山体上挖掘出大大小小的洞穴，或者依靠原本动物居住过的洞穴改造出自己想要的住处。作为族长，他的洞穴自然是在最中间。 颜涂跟在族长身后，洞穴口是根据族长的身高挖的，看起来大概有两米五高，非常方便身高两米出头的族长扛着猎物进出。当然，对于颜涂这样身高只有一米八三的渣来说，进出就更是方便，完全不用担心会碰到额头。 一进洞穴，越往里走，就会发现里面越加宽广，最深处甚至有七八十平的大小。深处的地域被大概地分成三间，分别用兽皮隔开，其中一间摆着零零散散的石器，看起来像是厨房。另一间地板上铺着兽皮，颜涂猜测可能是待客用得客厅。然后最大的一间里面有张宽大的石床，上面有两层厚厚的皮毛，应该是床单和被子。 颜涂正暗自猜测着，接下来族长的介绍就一一确认了这三间屋子的用处。 因为只有一张床，两人只能挤在一起睡觉，好在床也够大，只要睡姿不太差，就不用担心会把人踹下去。 族长从石床旁边地上摞着的一大叠兽皮里，翻拣出一张雪白的皮毛递给颜涂：“神使，这是卡达兽的皮毛，十分柔软细腻，盖在身上不会太过粗糙磨砺皮肤。”说着，目光停留在颜涂裸露着皮肤的脖子上。 确实，比起有虎族人经历风吹日晒，各种艰苦劳作，以及和野兽搏斗时留下了狰狞伤疤的皮肤，颜涂的皮肤显然好很多，相对来说十分白皙光滑。 颜涂接过兽皮，道谢后把折叠着的兽皮展开，铺到床上：“叫我颜涂就好。” “颜涂？”因为有翻译器的存在，颜涂说的话完全就是有虎族的语言，因此族长学舌起来，音调也一模一样。 “对，颜涂。” “颜涂，这里是有虎部落，你可以叫我托里。” 互相介绍后，托里帮忙把颜涂的兽皮挪到床里边：“你睡里面比较安全，不会掉下来。” 一向睡姿好到爆，睡着什么样，醒来也什么姿势的颜涂并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脱下脚上的旅游鞋就爬了上去。 在颜涂掀起兽皮盖在身上的时候，托里也在床上躺好了。 明天还要早起捕猎，两人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第2章 始因 身边的人气息渐渐由粗重变得平缓，颜涂睁开眼，看着洞顶发呆。 在这短短的一天里，他经历了太过匪夷所思的事，以至于安顿下来后，也还有些失眠睡不着。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现代社会，像往常一样喝着饮料，敲着键盘百度资料。结果好端端地，也不知道是喝得太急还是怎么了，竟然活生生地被一口可乐给呛死。视线最终定格在舍友进门看见自己的倒霉样，随口善意地调侃，结果却发现自己真的不对时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上。 颜涂原本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太倒霉，谁知道等死后灵魂出了身体，被莫名地引力吸引着飘到一处虚无的空间里，和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交谈后，才发现自己的死亡只是一场意外。 “所以，我不是因为寿命到头才死的？” “是的，您的死亡是意外。我手下的工作人员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路过您身边，能量波动太大，辐射到您喝的饮料上面，导致它瞬间变异，体积增大，分子太过活跃。” “……活跃到我被呛死？”这死法未免也太没面子了点。 “我们一定会加倍补偿您。由于您被送进医院进行抢救时，现场有许多人目睹确认您已经失去生命特征。碍于时空管理局的最高规定，我不能擅自删除他们的记忆，因此很遗憾，您没办法回去继续重新生活。”常年为手下扫尾收拾烂摊子，面对这种情况经验极其丰富的时空管理局美女知道颜涂接下来想说什么，不给他机会狮子大开口的机会，抢先把自己的补偿条件摆出来：“作为补偿，我会为您重塑身体，并且送您到另一个时空继续生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 “我能不能自己选择要去哪个时空？”一定要去相对安全，没有战乱的年代。 “很抱歉，这项功能已经关闭。前段时间太多人选择去清朝，胡作非为差点造成时空崩溃，因此最新出来的政策表明要穿越到哪个时空只能由工作人员决定。”说着美女拿出一个类似手机的物品，纤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史前蛮荒如何？危险系数中等偏下，虽然十分落后，但胜在环境好。目前还没有人去，也就是说无论您在那个时空怎么使劲折腾，都不用担心会引起时空崩溃。而且作为第一个去蛮荒年代的人，您还会获得先驱者大礼包，可以提三个要求，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全都会满足您。” 利诱的语气不要太明显！ 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落后到什么程度？”该不会是侏罗纪时期，恐龙遍地的那个年代吧！ “相对于您那个时空的发展历史来说，差不多是山顶洞人时期。” 从一亿多年前变成两万多年前，颜涂觉得自己该知足了，好歹不用与恐龙为伍！ 颜涂没打算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和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讨价还价，毕竟没有主角光环，费尽口舌后对方不耐烦，直接把你扔到未知时空的可能性远远大于答应给你好处。 现在有先驱者大礼包，再加上去的地方危险度不算非常高，与其作死把这些福利都作没，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提些什么要求，才能利益最大化。 身为学霸，当年学的历史还没忘，颜涂记得山顶洞人时期，人类还是依靠狩猎捕食维持生活。就自己这体格，虽然因为经常外出写生的缘故会比普通宅男好些，但那也仅仅是好些而已。要真靠打猎填饱肚子，对上史前野兽，最后结果谁是谁的食物还不一定呢！ “史前野兽多，对像我这样的战渣五来说，一副好的体魄必不可少。免得你才费力气把我送过去，没两天我就葬身兽腹挂了回来。” “可以。”美女点头，这要求还挺合理。确实，他挂了自己岂不是做白工！ 史前比较落后，没有电脑，没有冰箱，也没有电饭煲，这些没有都可以慢慢去适应。但要是连房子、鞋袜、米面都没有，这可就不能忍了！ 不过让时空管理局给配备一套完整的生活必需品也不现实，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消耗品，除非带上一辈子取用不尽的，否则还不如不带！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带着这些东西，不如直接过去自己盖房子，纺亚麻，编草鞋，种稻米，磨面粉…… 可惜这些自己都不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逆天地全学会。 “我能把百度带过去吗？你也知道，史前太落后，我这样的现代人过去了，要是不改善生活肯定混不下去。有了百度我起码还能查一下怎么纺麻织布，怎么采集食物，避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有道理，百度也不算太难弄，史前条件确实是不好：“没问题！”美女答应得很爽快。 解决了这些，貌似就没别的了！等等，差点忘记：“史前人类说的是普通话吗？”别到时候沟通不了，鸡同鸭讲，只能干瞪眼。 “不是。” 听到美女的回答，颜涂忍不住庆幸：幸好刚刚提前想到，不然等到了那边才发现这个残忍的事实，岂不是还要从零开始再学一门语言？ “给个翻译器，或者语言转化器这样的东西。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很重要！” 美女微笑：“确定是这三个要求？” 颜涂点头。 “恭喜您，您的先驱者大礼包已领取，接下来请注意查收绑定。”说着美女在她手里拿着疑似手机的物品上面点了两下，颜涂面前就凭空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 美女展开那样东西，实物变成半透明，虚拟化的面板浮现在空中，就像是游戏中的面板一样。 只不过虚拟面板的页面不是游戏，而是百度首页。与普通百度搜索引擎不同的是，搜索栏上面的分类不再是新闻、网页、贴吧、知道、音乐、图片、视频、地图这八个，而是变成五个。少了新闻、贴吧、音乐、地图这四个在史前没有什么用的分类，多了个翻译。美女介绍道：“只要拉开面板点击一下翻译，你说出的话就会自动被翻译成史前语言。史前人类说的话传到你耳朵里，也会自动转化为普通话。什么时候不需要这功能了，再拉出面板点击一下翻译，翻译功能就会关闭。下次如有需要，再次点击即可。” 听起来貌似挺方便。 “至于百度功能，想搜索什么就和平常上网一样，在搜索栏里输入想要查询的内容后，得出的结果会在下面一一列出，你可以把系统面板当做平板电脑一样用手指触屏控制，简单方便快捷，具体使用方法请参照平板，或者自行摸索。绑定先驱者大礼包后，除了您本人以外，其他人是看不见系统面板的。” 美女说完，把虚拟面板折回巴掌大小，伸手轻轻一拍，百度系统就撞进颜涂身体里，消失不见。 “你需要系统的时候，直接默念百度，系统面板就会出现。” 颜涂尝试性地在心里默念了声，虚拟系统面板果然在自己面前展开。 美女耐心很好地等颜涂确认完才继续说：“三个要求已经完成了两个，最后一个体魄问题，在重塑身体的时候，我会给你加上百分之二十五的力量点，这是我能力范围内所能添加的最大值！” 颜涂没意见，其实别的不说，哪怕美女其他福利都不给，只要有个百度就非常超值！毕竟在史前年代，百度的存在就是传说中的bug，比金手指还金光闪闪的金大腿。 “如果没问题，我们就进行穿越了。你闭上眼睛，等下再睁开时，就会出现在史前，并且重新拥有身体。” 颜涂才听到这句话，眼睛都还没来得及闭，下一秒就发现自己出现在有虎部落的祭师面前，成为对方口中的神使。 好在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效率与质量并存，动作快是快了点，但颜涂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新身体比以往有力、健康。 想到这，颜涂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在不惊动托里的情况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不错，从以前的软趴趴到现在有四块腹肌，必须给时空管理局的美女员工点38个赞！ 颜涂往上拉了拉有些下滑的兽皮，双手放在肚皮上，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紧实的腹肌入睡。 梦里，他的腹肌由四变六，由六变八，乐得他忍不住笑出声。 颜涂睡着后，托里睁开眼，平时捕猎的时候警惕惯了，现在身边有人，对方一动就会被惊醒。怕神使意识到这点，他一直在装睡。现在，神使睡着了，托里歪头看着颜涂干净的侧脸，慢慢合上双眼，他也可以睡了。 第3章 荠菜 等颜涂第二天醒来时，床的另一边已经冰冰凉凉没有温度，看样子托里起来了有段时间。 颜涂起床，刻意无视掉厨房里托里特意为他留出的那份早餐，按照昨晚的记忆走到溪边洗漱。做好个人卫生后，准备开始自力更生地寻找食物。 昨晚那是没条件，现在可不一样，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寻找食材，没必要勉强自己吃干巴巴又没味道的烤肉。大早上的吃这个，肯定会消化不良。 颜涂站在溪边，思考着早上要吃些什么。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见族里的女人带着小孩，三三两两地结伴，正往溪流这边走。看见颜涂，还纷纷主动打招呼。 在有虎族人的心里，颜涂是神派下来帮助他们的神使，是部落里的一员。因此哪怕昨天才刚见面，连认识都还算不上，也丝毫不妨碍她们的热情。 比起女人，小孩子就更无所顾忌一些，看到颜涂，有活泼些的孩子甚至小跑着过去抱大腿。 “阿不如库那，我们要去对岸的树林里采果子，你要不要一起来？” 颜涂身上还穿着昨天穿越时，时空管理局美女免费附赠的现代衣服。小孩子性急，扑过来抱住大腿撒娇邀请一起去摘果子时，等不及颜欢回答，就直接扯着他的裤腿往对岸走。 “库瓦，快松手！放开阿不如库那。”一个和小孩长得有七八分像的女人看到这情景，急忙呵斥。 自家孩子不知道这衣服的珍贵，她却知道。 哪怕是一条最普通的兽皮裙子，都要花费一天的时间来精心缝制。阿不如库那身上的衣服比起兽皮裙子来说，明显更珍贵稀少。那样轻薄柔软的皮料，几乎看不见针脚的缝制，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才第一次看见，要是被库瓦拉扯坏了，上哪儿去找一套一模一样的赔给阿不如库那？ 被母亲一喊，拉着颜涂裤腿的小孩明显吓到了，松开手站在原地，脸上有些呆呆的。 对于衣服，颜涂倒没对方那么在意，毕竟总共就只有身上这么一套，迟早得换上兽皮。再说四五岁的小孩子才多大点力气？就是普通的淘宝货也没那么容易被扯烂，更何况这是时空管理局出品？质量再怎么的，总比烂大街的廉价淘宝货好点吧！ 颜涂弯下腰一把抱起小孩，小孩子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别说是现在经过强化的身体，就是之前他还没有腹肌的时候，抱起来也不会多吃力。 “你叫库瓦？” 小孩乖乖地点头，明显还有些没回过神。 “那库瓦愿不愿意带我一起去你平时摘果子的地方看看？” 阿不如库那主动要和自己一起摘果子！！！ 颜涂的话落到库瓦耳朵里就自动转变为这句话，小家伙兴奋了，连刚刚被母亲训斥的郁闷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挣扎着从颜涂怀里跳下来，兴冲冲地跑到前面带路：“跟我来！” 摘果子的地方在溪流对岸，现在还没有桥之类的东西，要过去就只能踩着溪水横跨，或者沿着溪岸绕道。 溪流的水不算深，浅浅地一湾才到膝盖，就是最深的地方，也只堪堪没过成人大腿。因此平时族人去对岸，都是直接踩着溪水横跨过去。 小孩光着脚丫子踩在滑溜溜的鹅卵石上，摇摇摆摆走到溪流中间了，一回头才发现阿不如库那还站在岸边，才刚刚卷好裤腿连水都还没下，顿时急了：阿不如库那动作怎么这么慢啊！ 小孩踩着水，又摇摇摆摆像只小鸭子似的走回岸边，掂着脚尖抓住颜涂的手往前拉，企图让他快点。 颜涂哭笑不得，只好微微俯身让小孩能勾到自己的手，然后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前走。 以前出门写生的时候，为了能画到更好更美的风景，颜涂也经常爬山涉水，所以这条小小的溪流他还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小孩这样费力拉着自己往前走的样子特别有生气，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格外精神，十分可爱，因此颜涂不止没收回手，反而一直顺着力道让对方拉。 库瓦拉着阿不如库那跨溪，心里觉得自己特别能干，成就感爆棚，于是更加卖力，步伐迈大加快了许多。谁知道走着走着，没注意前面的鹅卵石上有青苔，一脚踩了上去，本来就不太稳的身体瞬间滑倒，多亏颜涂反应及时，拉着把人抱起来，才逃过了一屁股坐进水里，弄湿全身的命运。 出师不利，小库瓦羞愧极了，红着脸趴在颜涂怀里不肯出声。不管颜涂怎么哄都没用，最后还是他母亲看不过去了，一巴掌拍到他背上：“快去摘果子！” 库瓦这才不甘不愿地转过脸，从颜涂怀里跳下：阿不如库那的怀抱好暖和好舒服，好想多呆会儿！ 在部落里小孩子也是劳动力，要帮忙摘果子做家务。因此母亲一吼，库瓦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利落地从颜涂怀里下来，和小伙伴们一起钻进林子。 颜涂看着库瓦跑远的背影，面无表情：吃硬不吃软，对待男孩子果然不能太温柔！ “阿不如库那，您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吗？”库瓦的母亲问。 在颜涂抱着库瓦走到溪流对岸的时候，其他族人也陆陆续续地过来了，现在正站在一边等着。 “叫我颜涂就好。”作为一个普通人，总是被叫神使他压力很大的！ “颜涂？！”有虎族人虽然崇信神明，但也不会扭扭捏捏，很是爽快：“我叫艾拉，是库瓦的母亲。” “颜涂，我们要去林子里采摘果子，你和我们一起吗？”艾拉又问了遍。 颜涂摸了摸肚子，虽然他还没吃早饭，但昨晚吃下的兽肉挺大块，哪怕过了一夜，现在也没有什么饥饿感，所以用不着急着做饭。何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身为糙汉子，他的厨艺不是巧妇级别的不说，就算真的好到爆，可以胜任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在没有食材的情况下也是做不出饭菜的。 想到这，颜涂决定和艾拉她们一起进林子，找找看有没有适合的食材。 小孩子早就全都急吼吼地冲进了林子，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女人和老人，颜涂一答应，大家就纷纷带路往林子里走。 这片林子很大，延绵了不知道多少里，从对面最高的山顶望过来也看不到边际。好在里面的物产虽然丰富，却奇迹般的没什么大型野兽，再加上族里强壮的男人会定期进林子清扫，因此人身安全很有保障。 饶是如此，大家也十分谨慎，平时采摘野果都只在边缘这一带从不深入。哪怕是族里最大胆的孩子想要寻找刺激玩探险，都不会越过清剿范围一步。 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之前孩子们撒欢地抢先跑进林子时，并没人着急阻止。 颜涂走在人群中间，刚进林子没多久就看见小孩子的身影在树上来回窜，似乎是在采摘高处的果子。 年纪大点的孩子爬得高高的，摘了果子就随手往树下扔，如果遇见枝桠细到不能承受体重的地方，就紧紧地抱住主干，然后空出一只手大力地摇晃枝桠，上面熟透的果子就会随着动作纷纷落下。 大孩子像只猴子一样，动作灵巧地在树上爬上爬下地摘，小孩子们就拿着片大大的树叶，把叶子卷成一个圆筒，用树藤把其中一端扎严实，制造出简易的树袋来装果子。 一棵野果树有大孩子在上面摘果子时，就一定会有一个小孩子拖着个大树袋在下面捡果子。 颜涂看到了孩子，孩子们自然也看见了他。 一看到颜涂，库瓦顾不上捡果子，费力地把有七分满的大树袋抱到颜涂面前献宝：“这是我和扎西一起摘的果子。”说着树上有个男孩拨开枝叶露出脸向颜涂打招呼，库瓦话里的扎西显然就是在指他。 颜涂笑着夸了两人几句，低头摸库瓦脑袋时看见他脚下踩着的野草——有点像野菜！ 颜涂是个地道的城里孩子，虽然从小就扛着画板跟在老爸身后到处写生，但毕竟不是田边山头里放养长大的，对野菜这种乡下到处可见的绿色食品，他一直只知道它们摆在餐桌上的样子。 刚刚之所以能认出库瓦脚底下的那颗，还得多亏了他老爸带他在田野里作画时，看见田埂上长了颗，于是就随口向他忆苦思甜地提了两句。 不过时隔多年，记忆早就模糊不清，颜涂并不能确定这就是老爸口中的荠菜，不过他并不急，让库瓦回去继续捡果子后，才蹲下来仔细观察那颗已经被踩得恹恹的野菜。 得到阿不如库那的夸奖，库瓦心满意足地抱着树袋回去继续捡果子。只不过这次不像之前那么专心了，经常低头捡一两个果子，就抬起来扭头往颜涂那边看看。 阿不如库那伸手在面前划来划去做什么？他那里地上又没有果子。 要不要过去叫阿不如库那来自己这边捡？扎西可能干了，摘果子的速度特别快，阿不如库那加进来一起捡的话，肯定不会再无聊到划拉空气。 库瓦没多犹豫，抱着自己的树袋子就打算过去叫颜涂，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他妈妈拉住了。 注意到颜涂动作的，不止库瓦一个小孩子。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赶不及帮忙，所有人都没走远，全集中在这一片采摘，因此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 与小孩子们的年幼无知不同，颜涂的动作看在大人的眼里，就是在和神明沟通。所以一发现库瓦的意图，艾拉就急忙过去阻止，生怕自己孩子会打扰到神和神使之间的沟通。 但事实和他们所以为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颜涂其实是蹲在地上研究半天，依旧不能确定那是荠菜后，在求助百度而已。 拉出虚拟面板，在搜索框里手写输入了荠菜后，点击百度一下搜索信息的动作落在其他人眼里被当成是在和神明沟通。 以上情况颜涂一无所知，仗着别人看不见系统面板，他并没有掩饰动作，只专心致志地浏览百度出来的结果。 不用花心思找，搜索出的信息排第一的就是荠菜的百度百科。 颜涂点进去，根据里面描写的形态特征对比了下实物，生长地点不大一样，植株大小也有差别，除了这些，其他的倒没什么差异。 颜涂有些犹豫，还是不能肯定眼前的这棵植物是不是荠菜。 毕竟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小心点不行。要是弄错了，植物有问题吃下去造成的后果可严重！ 既然文字对比不能确认，颜涂手指滑到旁边的配图上，点击放大——那图片总可以吧！ 要说对照这种事，还是图片给力，再多的文字描写都比不上一张清晰的图片。 面板屏幕上小菊花转了圈，页面跳转到词条图片里，一张清晰的荠菜近照就出现在屏幕中间。 颜涂仔细比对了下，发现眼前的这棵植物，除了比图片里的体型大了一圈外，长相特征几乎和图里的荠菜一模一样。 这绝壁是荠菜，放大版的！ 史前人类都比现代人高，那史前植物比现代的大颗也不奇怪。更何况在这里，野菜都被当成野草，无人问津，长得疯点这也能理解。 颜涂连系统面板都顾不上收（反正是半透明的不会阻碍视线），直接伸手就把那颗被踩得歪歪扭扭的巨型荠菜拔了出来，扒拉掉根部的泥土，处理干净后站起来打算去摘片库瓦手里拿着的那种大型叶子当树袋。 还没等颜涂有所动作，就有人递过来片已经加工好的叶子：“颜涂，拿这个装吧！你摘杂草做什么？” 杂草…… 荠菜听了会哭的！ 颜涂没拒绝艾拉的好意，接过树袋把荠菜放了进去，替荠菜正名道：“这是一种食物，叫荠菜，像果子一样，它是可以吃的。” 艾拉惊讶地睁大眼：“这种草居然可以吃！”周围其他人听到颜涂的话后，也和艾拉一样感到不可置信。 “对，可以吃，而且还很好吃。”颜涂虽然不认识荠菜长什么样，但确确实实是吃过荠菜的：“它可以煮汤，可以炒，可以凉拌，也可以做馅料，吃法有很多。” 颜涂说了一大串，艾拉就只听懂了第一句。 看到艾拉和其他人的表情，颜涂也意识到不对：这个时期好像还没有这么多吃法，食物都是放在火上烤熟了吃！ 颜涂伸手，点击关掉面板里放大的荠菜图片，等页面回到荠菜的百度百科后，把页面往下拉，停留在写药用价值的地方：“它不仅可以当做食物吃，也能当做草药用。如果眼睛生病，看不清东西了，就可以用它治。除了这个，和其他草药配合，它还能治很多病。”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 生病对他们来说是件十分可怕的事，这极有可能意味着死亡，哪怕有祭师专门配制的草药！现在神使告诉他们，树下的野草不仅能够吃，还能够治病，虽然只是治疗眼睛，但这也足够神奇！ 颜涂是神派来的，他刚刚一定是在和神明交流，神通过他来传达意思帮助部落！ 艾拉和其他人都热泪盈眶，眼神炙热地看向颜涂手里的荠菜，要不是颜涂阻止，甚至想要跪下来感谢神明。 颜涂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突然激动到要下跪，但这不妨碍他阻止他们。 想着是说了荠菜的用处后，大家才激动起来，颜涂转移话题：“这样的野菜林子里应该有很多，大家可以一起挖，回去后处理一下就可以食用，可以有效地减轻族里猎人的负担，让食物不那么紧缺。” 神使说的有道理，哪怕还难掩激动，在场的人也都冷静了几分，开始向颜涂学习怎么辨认荠菜。 事关食物，颜涂说得很认真，比照着百度百科里的资料和手头的实物，把荠菜的特征说得十分清楚。全都说完了，有不明白的地方还会再重复一遍，直到大家全都明白后，才让人分别去挖一颗荠菜回来让他辨认。 虽然颜涂自己也是半桶水，不过他好歹有百度在手，遇上不能肯定的，上百度调出图片一对就知道。要是连百度都搞不定的，那宁可放弃。反正林子里野菜这么多，少一两颗完全不会饿着。 等摘三次荠菜回来，经过辨认全没问题后，颜涂才放心地让对方自主地采摘，并嘱咐幼苗和太老的荠菜要留着，避免一下子挖光了明年就没有。 除了挖野菜，果子也不能少，于是人手被分成了两拨，一半去摘野果，一半去挖荠菜。 大家都去忙了，颜涂还站在原地，倒不是他偷懒，而是突然想到，除了荠菜，林子里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野菜？ 想到这，颜涂关掉荠菜的百度百科，开始继续百度，在搜索栏里手写输入：野菜。 和百度荠菜时一样，搜索出来的结果野菜的百度百科也是排列第一。 第4章 鸟蛋 颜涂点进百度百科，果然看见一大堆野菜的名字、简介和图片，其中就有刚发现的荠菜。 荠菜下面介绍的马齿笕，颜涂知道这个菜，他妈妈曾经做给他吃过，味道十分强烈，刚开始吃时会有点不习惯，但吃习惯后就相当美味。 颜涂仔细地看了下马齿笕的介绍，营养好，吃法多，药用价值也不错，很适合现在的状况。部落还没发展，食物和草药都是日常需要但又紧缺的稀罕货。对食物和草药来说，野菜无疑是它们最好的替代品。野菜不仅是食物，甚至有些野菜本身就是草药。比起食物和草药的稀缺，野菜随处可见，因为长年无人采摘，繁衍得十分茂盛，供应一个部落的需要更是绰绰有余。 不过野菜多也不代表里面会有马齿笕，虽然林子大了什么植物都有。为了以防万一，颜涂比对着百度里的照片，开始在附近寻找马齿笕。 有目的的寻找总会比意外发现更费功夫，好在自颜涂穿越以来什么都不多，就是时间多，再加上有外挂在手，因此并不在意。 按图索骥，图片是彩色的近照，拍得清晰明了，辨别起来十分方便。只低头找了不到十分钟，颜涂就在一颗野果树下发现了夹杂在野草中间的马齿笕。 照样是植株体型大一圈，其他的和图片里没什么两样，颜涂反复对比，确认无误后才把马齿笕□□，放到树袋里准备留着做样本。 族人们都忙着挖荠菜，热情高涨，颜涂并不打算现在就去打扰他们，心里想着再多找几种，到时候一次性说。 野菜的百度百科介绍里除了提到荠菜和马齿笕之外，还有毛妮菜、蒲公英、苦菜、车前草…… 颜涂对比着图片一一寻找，没走多远，光脚下附近的一小片地方就发现了五种不同的野菜，确认无误后，每样拔了两三颗做样本。 贪多嚼不烂，这几种就够他们认挺久，等学会辨认后，采摘来吃也足够供应部落。变换着吃口味、花样还不少，等过一段时间吃腻了，再来找其他新的野菜也不迟。 颜涂看大家挖了挺多荠菜，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把人叫回来，集中在一起开个短期培训班，讲解一下另外几种野菜的外形特征。谁知刚走两步，还没来得及叫人，经过一颗野果树下时，就被东西砸了脑袋。 头顶冰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黏黏糊糊的液体落在上面。不会是鸟屎吧？颜涂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上，想看看有没有鸟飞过。 入眼的是一片碧绿，枝叶繁茂，没想到看似和现代普通果树差不多高的野果树居然华盖亭亭，枝桠延伸出去，甚至遮蔽了部分天空。 扎西不好意思地躲在树叶后面，好半天才忐忑地露出脸，鼓足勇气道歉。 “阿不如库那，你没事吧？我刚刚摘果子时不小心把鸟窝碰翻了！” 鸟蛋对他们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孵出小鸟，然而这也没什么，小鸟身上肉少骨头多，除非食物紧缺到一定程度，否则不会有人愿意冒着被大鸟啄的危险来掏鸟窝看里面有没有新孵出的小鸟。 刚刚爬上来发现树上有鸟窝后，扎西就特意避开那里，没想到在摘完这颗树上成熟的果实，打算下来的时候却不小心把它碰翻了。本来这也不要紧，反正大鸟出去觅食不在家，谁知道树下正好有人，窝里的鸟蛋还好死不死地砸在那人头上。 扎西有些害怕，要是被砸的是其他人还好说，毕竟是同一个部落的，年纪大的都是看着他长大，小孩子都是他玩伴，有感情在，道歉了就不会有事。但现在被砸的却是阿不如库那，虽然他看起来人很好，但毕竟是阿不如（神）派来的使者，万一他觉得自己冒犯了他，一怒之下离开部落，不愿意再帮助大家了怎么办？ 鸟巢？颜涂伸手往头上一摸，果然满手蛋液，于是准备出林子去小溪边洗洗，刚抬腿还没迈出一步，就看见原本还在树上呆着的扎西突然抱着主干滑下来，一溜烟跑到自己面前拦路。 “阿不如库那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走！”别离开部落！扎西一脸惊慌失措。 这小孩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激动起来？ 不过不知道原因归不知道，按照现代的说法，他和扎西相差那么多岁数，两人之间的代沟可不小，再加上二十一世纪和史前相距了几万年的时间，现在看这情况说不定还隔了空间，可想而知代沟有多深，但这并不影响颜涂为自己的离开做解释。 “我只是去小溪那里洗头，洗完就回来，没打算走。”颜涂说着，想要伸手摸摸对方的小脑袋，结果一看手上黏糊糊的蛋液，连忙收回来，改换另一只手抚摸。 “真的吗？” “阿不如库那骗过你？”蛋液在头上流动的滋味并不好受，颜涂搬出神使说，打算速战速决好去洗头。 阿不如不会欺骗他的子民，那阿不如库那也一样吧？听见颜涂的话，扎西摇头：“阿不如库那没有骗过我，我相信阿不如库那也不会骗我。” 真是个机灵的孩子！颜涂莞尔，假装没发现对方话里拙劣的语言陷阱：“既然这样，那可以让开让我去洗头了吗？” 成功被安抚的小孩让开路，小跑着回去换一棵树爬上继续摘果子。 因为没有深入林子，还在边缘地带，颜涂就没有打扰别人让对方带路，自己凭着记忆走出树林，去早上洗漱的小溪旁边洗头。 现在还没有所谓的胰子，洗发水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好在颜涂是短头发，只比平头略略长些，虽然沾了蛋液，但洗起来也不算太费劲。 颜涂洗着洗着，随着头发变干净，心里的吃货之魂也冒了出来。 鸟蛋什么的，蛋花汤好美味，蒸蛋羹也很可口，水煮、荷包、煎炒，口水要抑制不住了！ 加快洗头的速度，感觉蛋液洗干净了，颜涂随意撩了点水泼脑袋上冲洗，抬头甩下水珠，顾不上头发还湿哒哒的在滴水，就急匆匆地赶回树林。 乘着现在还早，掏鸟窝应该还赶得及中午吃蛋。 虽然知道阿不如库那只是去洗头，但扎西心里还是慌慌的，每摘几个果子，就忍不住拨开枝叶往溪流方向看一回，效率低了很多。 当他再次往溪流方向看时，终于欣喜地发现阿不如库那洗完头回来了！ 阿不如库那果然没有骗人！扎西小小地欢呼一声，麻利地从树上爬下。 颜涂看见他正往这边冲，招手：还有谁会比经常在树上摘果子的孩子更有爬树经验？更会掏鸟蛋？ 得到召唤，扎西跑步的速度加快，没两下就窜到颜涂面前。 “你爬树的时候，是不是经常会看到鸟窝？” 扎西脸上一白，难道阿不如库那还没有原谅自己？不然为什么要提鸟窝？ “怎么？不经常看到？”扎西的沉默让颜涂觉得眼前各种蛋做出来的美味全都插着翅膀渐飞渐远。 “不是，”扎西哑着嗓子，声音不复小孩子的稚气：“林子里有很多鸟窝，几乎每颗树上都有好几个。”要是阿不如库那还在生气，那绝对不能让他迁怒到部落，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但部落不一样，部落才刚有气色，族人们还找到了野菜做食物，日子会越过越好，一定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失去阿不如库那的帮助。没了他，冬天食物匮乏的时候，族里说不定又要饿死好多人。 想到这，扎西咬牙，打算自己承担下阿不如库那的怒火。 “一棵树上都有好几个窝？”这个结果太惊喜，原本飞远的各种蛋做出来的美味又飞了回来，颜涂觉得自己幸福感爆棚。 “你们野果子摘多少了？如果够数的话能不能去掏鸟蛋？它和野菜一样可以吃，而且味道很好！”颜涂虽然很想中午就能吃上蛋，不过作为成年人他还是有自制力的，知道野果是族里食物的来源之一，如果不够数的话影响会很大。 鸟蛋可以吃？那刚刚阿不如库那提起鸟窝并不是还在生气，而是为了掏鸟蛋来做食物？扎西小脸爆红，为自己误会了阿不如库那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脑电波一直没和小孩接上轨的颜涂看见扎西红红的脸蛋，觉得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代沟果然深不见底，不可逾越。 重复再问了遍问题后，扎西才回过神来，红着脸回答：“有野菜在，野果其实用不着摘很多。不过这样的事都要大人才能估计出需要的量，我可以去叫艾拉来，她是负责这个的。” 难怪今天早上那么多人，只有艾拉走过来询问自己要不要加入采摘果子的队伍。颜涂恍然大悟，点头让扎西去叫艾拉。 听说阿不如库那又发现了一种可食用的东西，艾拉难抑激动：果然是阿不如派来帮助部落的阿不如库那。 艾拉把手里装着荠菜的树袋交给身边的人，跟着扎西小跑到颜涂面前。 第5章 受伤 鸟蛋可食用，这个消息让艾拉十分地激动！ 鸟蛋虽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因为没人抓捕，鸟雀们一代又一代的在林子里繁衍生息，日积月累，不知多少年下来，如今早已占领了整片林子的树梢。虽然量还没多到可以长期供应部落，但偶尔过来掏一两次尝尝鲜，换个口味缓解一下食物紧缺的压力也不错！ 有了鸟蛋和荠菜的加入，食谱稍稍丰富后，艾拉觉得今天可以少摘些野果，把人手分去掏鸟蛋。 心里这样想着，艾拉自然也就这样开口说了出来，表示让在采摘野果的那部分人改为掏鸟蛋。 不过颜涂却阻止了她：“先等等。”颜涂拿起放在一边的树袋，递到艾拉面前：“我刚刚又发现了几种可食用的野菜，在让摘野果的人去掏鸟蛋时，你们可以先学习下怎么辨认它们。” 艾拉被这一连串的惊喜砸昏了头，连连点头答应。 于是在颜涂对着百度百科糅合自己的理解用最简单的话说出来教导以艾拉为首的部分族人怎么辨别这几种野菜时，扎西就带领着一票大大小小的孩子爬树掏鸟窝。 部落里强壮有力的青壮年族人一大早就去了更远更危险的地方和野兽搏斗打猎，来林子里采摘野果子的自然只有老弱妇孺。 论爬树，比起老人和女人，小孩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他们身形不大，动作灵巧，因为经常上树摘野果，业务更是十分熟练。只不过是把目标从果子换成鸟蛋而已，小菜一碟。 因为之前误会了颜涂，所以这会儿能帮上忙，扎西十分开心，爬上爬下干得非常卖力。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小孩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现在才开春，正是食物渐渐多起来的时候，毕竟是孩子，每年在食物不紧缺的情况下，他们都是边干活边嬉耍，虽然能帮上忙，但收获并不多。对此，大人们往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不是从小这样长大的呢！ 鸟蛋小，且容易碎，说起来比野果难获得多了！扎西的身影在枝桠绿叶里穿梭，动作灵活得像只小猴子。他脖子上挂着一个不大的树袋，方便他找到鸟窝后掏了蛋放进去。 因为身上有易碎品，扎西爬树的动作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树袋磕碰到哪儿，就会把放在里面的鸟蛋打碎，毁了自己辛苦一趟的劳动成果。谨慎地护着树袋爬下来，脚踏实地后，扎西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把装满了鸟蛋的树袋摘下来递给库瓦，并从库瓦手里拿过一个新做好的空树袋，选了另一颗还没人攀爬的果树爬了上去。 大孩子上树，小孩子在下面接应，像扎西和库瓦这样的组合还有很多。也是运气好，这会儿大概是大鸟们离巢觅食的时间，一波鸟蛋掏下来，并没有人倒霉地撞上大鸟被利喙啄伤。 颜涂急着给其他人讲解怎么辨认那五种野菜，因此忘记嘱咐他们别把林子里的鸟蛋全扫荡光，等他讲解完恢复自由身后想起时，装了鸟蛋的树袋已经铺满了他面前两颗果树之间的空地。 好在之前挖荠菜时提过要留下幼株老苗做种，孩子们都还记着这点，所以掏鸟蛋时都不约而同地会给鸟妈妈留下一两个。 对于新鲜事物，大家接受能力很好，热情也很高，日偏正午时就已经收获了许多。族人们有吃早餐，这会儿都饿了，更何况颜涂。 艾拉停下手头挖菜的活，跑到颜涂面前征求意见：“族长他们这时候应该快回部落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迎接他们，开始准备午饭？” 颜涂一点头，在场竖着耳朵偷听的孩子们全都欢呼雀跃起来，就连大人也忍不住露出笑容，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不知道这些野菜和鸟蛋，吃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各自捧着劳动成果，族人们来来回回十来趟，才把野果、野菜和鸟蛋全都搬运回部落。 等把最后一批食物搬回部落，早起外出打猎的人们也回来了。 族人们脸带喜意地迎上去，打算向归来的勇士们述说阿不如库那的功绩。 “让让，卡恩受伤了，快去叫祭师大人！” 这一句话让大家瞬间褪去喜意，有人一脸惨白，惊慌失措地冲向祭师居住的山洞。 穿着兽皮裙的祭师很快赶到现场，手里还抱着些简陋的医疗工具。 “不行，血止不住，再这样下去伤口没办法包扎不说，他身体也会吃不消。” “没有办法吗？”刚刚飞奔去叫祭师的女人急切地追问，她是卡恩的妻子。 祭师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女人闻言原本就惨白的脸更是白得吓人，心如死灰，显然存了死志。颜涂毫不怀疑万一卡恩出了什么意外，她一定自绝追随过去。 颜涂有些难受，早上讲解野菜特征的时候，这个女人听得十分认真，知道有新的可食用植物，脸上充满了希望的神采，而现在才仅仅过去不到半个早上，对方就变得有如砂石一样黯淡。 等等，野菜！ 颜涂打开百度，飞快地输入荠菜，搜索出百度百科后迫不及待地点击进去。他记得早上看到里面写着荠菜有止血功能。 直接把页面往下拉到记载药用价值的地方，颜涂食指在系统面板上停留：内服治疗女子产后出血，月经崩漏过多，其他地方出血则要用荠菜提取液静脉注射或者皮下注射才行。 颜涂有些犹豫，先不提百度百科说的科不科学，可不可靠，就现在这情况，哪里能搞到提取液和注射器。 就在颜涂犹豫的这么会儿工夫，卡尔又流了不少血。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也有些灰败，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颜涂一咬牙，不管了，现在根本来不及去林子里找专门止血的草药，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没有十分的把握。” 卡恩的眼珠子亮了亮，脸上带了些希望，他妻子则更为激动，直接扑到颜涂面前：“再坏也坏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了，阿不如库那，我求求你救救他。” 颜涂跑到溪岸边，那里放置着他们一早上的劳动成果，随手抓了一把荠菜，又急匆匆地跑回来。 把荠菜撕成小片，塞进嘴里咀嚼，嚼烂后吐出来敷到卡恩的伤口上。因为伤口太大，一个人咀嚼的速度还赶不上血流的速度，颜涂一急，把手里的荠菜分一半给女人：“像我这样，把荠菜放到嘴里嚼烂，然后盖到他伤口上，快！” 女人振作起来，接过荠菜拼命地往嘴里塞。其他人见状，纷纷自发跑到溪岸那边拿荠菜回来嚼烂帮忙。 狰狞的伤口很快就被绿色的荠菜糊糊盖住，没过一会儿，大家就欣喜地发现出血量越来越少。 “血止住了！”女人喜极而泣：“感谢阿不如，多亏他派来了您。”女人看着颜涂，一脸感激。 止住血后，后续工作就容易许多。在部落，小的伤口往往都放置不理，让它自己愈合，大的伤口则会用比较轻薄的兽皮包扎起来。 因为兽皮不透气，所以会造成伤口边缘发白，如果不经常拆开兽皮让它透风，严重的话伤口还可能腐烂恶化。 颜涂刚刚的举动给了他灵感，祭师让人去溪流对岸的林子里摘几片较大柔软的树叶，顺便扯两条细长柔韧的树藤。 很快就有人把这两样东西带了回来，祭师从中挑了片比卡恩身上伤口略大些叶子，覆盖在卡恩敷了荠菜的伤口上，然后用长度适中的树藤把树叶固定在缠绕在他身上，避免荠菜糊糊掉落。完成这一切后，祭师挥手示意让人把卡恩抬回山洞休息。 条件简陋，接下来只能依靠卡恩自己的毅力撑过去。 和野兽搏斗，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下讨生活，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要么是野兽重伤或者吃了人，要么就是人打死野兽，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每一次出去打猎，运气好点就只受轻伤，大家平安无事地回来。如果点背，那下场就和卡恩一样，或者更糟糕，当场死亡，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为了生存，每天都有人去打猎，抓捕到猎物，或者反被猎物当成猎物，哪怕前方再为危险，第二天也要迎难而上。 穿越第二天，颜涂终于明白了这个残酷的道理，因此他更加庆幸来时要了百度做补偿。在这里，没什么金手指比他更有用。 因为卡恩重伤，部落气氛有些低迷。好在目前看来人没事，总算有人站出来活跃气氛。 “不管怎么样，今天收获丰富，大家先准备午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捕猎，卡恩才能有能量恢复身体。” 族长这话一说，原本被卡恩重伤吓到的族人们终于有心思注意其他。 “今天居然有两头斑纹虎，五只卷毛羊，三只麋鹿，两头牛，十来只野猪，这是遇上野猪群了吗？”有人惊呼。 族长点头，并没有开口。 族人们在这沉默中了解到了卡恩为什么会受伤，野猪的獠牙非常锐利，遇上一群，想全身而退非常有难度。更何况卡恩是负责探路的，第一个对上野猪群的人就是他。 第6章 做饭 好不容易稍稍活跃的气氛又开始凝滞，族长岔开话题，指着不远处溪岸上的大堆野菜、野果和鸟蛋，开口：“这是你们今天的收获？” 一提到这个，小孩子们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立马消失不见，开始叽叽喳喳地向外出打猎的大人们述说阿不如库那的厉害。 “这些都是阿不如库那新发现的可食用食物！” “好像尝尝看是什么样的味道！” “据说非常非常地好吃！” 所有孩子都一脸垂涎，就是有些大人，看着野菜、野果和鸟蛋的眼神也略带渴望，不知道暗地里偷偷咽过多少回口水。 能让阿不如库那都觉得美味的食物，一定是非常好吃吧！ 瞧这不争气的样儿！族长无奈，宣布可以开始做午饭。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洗果蔬的洗果蔬，处理猎物的处理猎物，各个忙得不可开交。 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大家这才有些傻眼，野菜、鸟蛋是怎么吃来着？和肉一样直接放火上烤，还是和野果一样直接塞嘴里咬？ 所有人都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艾拉果断地站出来，询问颜涂。 其实纠结吃法的不只是他们，颜涂自己也很纠结：他本来是想做个蛋花汤来着，但现在这个时期，貌似还没有容器可以当做锅来煮东西吧？ 颜涂左右张望，最后目光停留在溪流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那块石头形状较圆，底部并没有埋进土里，而是像包子放在盘子里一样，上面圆润，底部平平地放在地面。高约半米，有一米多长，一米多宽。 颜涂让人把石头翻过来，本来还打算等下想办法把石头中间掏空做成石锅，偏偏大自然这个造物主就是那么神奇，石头一翻开，中间竟然就是凹进去的。 一个天然的石锅，这可省了大力气，颜涂乐坏了，让人搬来三块差不多大小，有半米高的石头，边对边，角对角地在地上围成一个缺了一边的四方形。石头底部被人为地埋在土里，用来固定石头，避免它等会架不住石锅，倾斜歪倒。 做完这一切后，一个简陋的石灶就建好了。 颜涂让人把大石锅搬到溪流里清洗干净，然后装七分满的水回来，放置到石灶上，又让人去搬柴禾。 乘着柴火还没回来的这空挡，颜涂拿起已经被族人清洗干净，用石刀切块分解好的野猪排骨和棒骨放进石锅里炖汤。 之所以只拿野猪身上的排骨和棒骨，是因为颜涂实在是没吃过其他动物，不知道具体味道特点，自然也就把握不好处理方法。因此除了野猪外，其他的猎物颜涂都让族人们按他们往常的做法去烹调。 说是烹调，其实也就是在柴禾拿回来后，架起堆篝火烧烤。族人们干得热火朝天，颜涂手里也没停下忙活。 炖骨头汤是需要时间的，因为条件所限，他并不打算焯水，等下有血沫浮出来的话直接撇掉就好，毕竟石锅加热不容易，没必要浪费一锅水。 把族人拿回来的柴火放到一边，颜涂从中挑了些细小的枯枝塞进石灶里，这年代点火不容易，是用两块特殊的石头互相摩擦碰撞迸溅出火花来引火。颜涂是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用惯了方便快捷的打火机，连火柴都少接触，哪怕从电视剧里知道有火石这玩意，却也还不会用。 不过东西摆都摆在面前了，不试一下也很难死心。颜涂从艾拉手里接过火石，碰撞了好几下手都快摩擦疼了也没能把火点起来。 于是接下来周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阿不如库那和火石干上，还悲惨地处于下风，束手无策。就在艾拉看不下去，想要伸手帮忙的时候，颜涂一把扔下火石，小跑到不远处正在烤肉的族人那边，从篝火堆里抽了根带火的木棍回来，放进石灶里引火。 就算不会用，也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获取火源。艾拉笑着捡起火石收好，继续看颜涂生火炖汤。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石灶里的火很快就旺了起来，颜涂在往里面加了两根木柴以后，就把位置让给艾拉，乘着现在汤还没好，在这间隙他可以做点别的。 之前没预料到锅子会比食物还紧缺，颜涂想喝的蛋花汤只能暂时推后，等喝完骨头汤后再煮。毕竟部落里这么多人，光是烤肉和一锅骨头汤可吃不饱，哪怕那个锅是巨无霸锅也一样。 鸟蛋有很多，除了留一部分等下做汤外，剩下的颜涂打算全拿来做荷包蛋。 你没看错，就是荷包蛋。那种不需要添加任何调味料，直接煎或者水煮就可以吃的荷包蛋。在这个年代，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更简单方便美味的鸟蛋吃法？ 颜涂在石灶附近用向族长借来的石刀挖掘土地，打算弄土灶。不过哪怕穿越时加了体力点，身体素质都上了一截，颜涂还是拿这边硬邦邦的土地没辙。之前建石灶埋底部石头的时候，他都是在族人们的帮忙下才完成的，这会儿想自己来，难度系数忒高，简直破表。 把石刀当做铲子，颜涂握住刀柄，用力地把刀斜斜地插.进土里铲土，结果不尽如人意，因为力气太小，刀口只在地上留下一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颜涂不死心，作为一个男人，哪能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石刀继续狠狠地插.向地面，土地丝毫不给面子，这回留下的痕迹只比上次略深一点。 颜涂发了狠，咬牙反复插.同一个地方，那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看得族长心惊胆战：他不会地没挖成，把自己的武器毁了吧！ 石刀器身安全岌岌可危，武器被这样折腾族长心疼得不行，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不住，站出来阻止：“石锅那边有动静，你过去看看吧，这里我来就好，要挖成什么样？” 汤沸腾了？石锅的导热性原来这么好？族长说到动静，颜涂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好在也没漏听后半句话，颜涂回答：“挖两个坑，一大一小，大的深些，小的浅些，两个坑中间有通道连接，可以通气。挖好后找块形状扁平些的石头，石头要比大的土坑长些，这样可以架在土坑上不会掉下去。” 颜涂想挖的是达科他土坑，这种土坑他以前跟父亲在野外写生时常用，能节省大量燃料，燃烧效率很高，热量集中，十分好用。值得注意的是，达科塔土坑要挖两个洞，一个为主坑，一个是通气坑。主坑只要秉着口小底大的原则挖就可以，通气坑却要小心注意风向。如果风向不对，那通气坑的作用就完全体现不出来，不利于火堆的燃烧。 颜涂怕托里挖错地方，仔细观察好风向后，才用石刀在地面划出大小不一的两个圆，让他对着圆圈挖。 交代好后，颜涂就赶回石灶那边，原以为沸腾的骨头汤正冒着热气，但并没有水开的迹象。 颜涂也不失望，把洗干净的各种野菜拧断成段，扔进锅子里和骨头一起煮。 忙了一会儿，把大半的野菜都放进锅里后，接下来只要等汤沸，再多炖一会儿，就可以吃了。颜涂嘱咐好艾拉，就回到了土灶那边。 托里手脚很快，他力气大，哪怕石刀并不适合挖掘土地，他也能用它把坑挖得很好。颜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土坑已经完工，托里手里拿着石头，正在磨上面的菱角。 那块石头形状扁长，就像现代放大版的案板，十分符合颜涂的要求，哪怕美中不足偶有菱角也无伤大雅。 颜涂往土坑里放好干柴，故技重施地引火，等火苗烧旺后从托里手里接过石板，架到土坑上。 石板比较薄，等颜涂从烧烤那边用卷起来的树叶接满烤肉时滴落的油脂回来后，石板就已经烧得很热。托里正守在一边，偶尔往里面加一根木柴。 把油脂倒到石板上，一接触，滚烫的石板立马发出‘滋滋’的声音。颜涂提着装满了鸟蛋的树袋，一个个地把蛋拿出来对准石板磕破。蛋液碰到滚烫的油，很快就凝固变白。 鸟蛋比鸡蛋小很多，做出来的荷包蛋自然也比较小。这样的一块大石板可以同时煎很多鸡蛋，自然也能同时煎更多的鸟蛋。 颜涂做的时候，托里也没有在一旁干看着，观察了一会儿，就学着颜涂的动作磕鸟蛋。两人齐心协力，很快就解决完一袋鸟蛋。 火够旺，再加上热油的刺激，蛋熟得很快，几乎是在磕完树袋里最后一个鸟蛋的同时，最开始煎的蛋就已经熟了，香气扑鼻。 因为手头没有适合的工具，刚刚挖完土坑，才洗干净的石刀又派上了用场。颜涂一手提着干净的树袋，一手拿着石刀，开始把熟透的荷包蛋铲进袋里。 前边颜涂飞快地在铲，后边已经熟练地掌握了磕蛋技巧的托里也飞快地在空出来的石板表面重新煎上蛋。等颜涂铲完蛋后，托里敲破的鸟蛋又开始熟了。如此分工合作，重复着这样的动作，鸟蛋很快就全煎好了。 第7章 竹子 一边煎蛋，一边被香味诱惑，好不容易煎完了，结果石锅那边炖汤的味道也飘了过来，再加上烤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勾得人口水直流。 颜涂还好，不管怎么说他才穿过来一天，味蕾对美食的想念勉强可以克制，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的食物做法只有两种，一种是像果子一样洗干净生吃，一种是架在火堆上烧烤。 一直吃味道单一食物，哪怕它再好吃也会有腻的一天。族人们虽然还没对烧烤腻味，但有其他美食的时候，也不会介意换换口味。尤其是这些美食飘出来的香味简直绝了，让人口水止不住地泛滥。 所有人不管手里在做什么，闻到香味后，全都眼巴巴地看着颜涂，就期待着他说一句‘熟了，可以吃’，然后蜂拥而上。 可惜蛋虽然煎好了，汤却才刚滚开没多久。为了等下不会吃到咬不动的排骨，颜涂自动屏蔽了族人们的眼神，若无其事。 又炖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颜涂找艾拉要了盐，加进汤里调好味道后宣布可以开动。 所有人都激动难耐，纷纷凑上前来，等待族长分配。 托里被众多如狼似虎，仿佛要扑过来的火热的目光盯着，哪怕身为一族之长，平日里万众瞩目惯了他也还浑身不自在，连忙走到锅边准备分配食物。 ……额，谁来告诉他一锅汤要怎么分？这东西又不能像烤肉那样一人一大块。 眼看托里站在石锅旁边久久没有动作，颜涂觉得有些奇怪：汤都好了，大家也饿了，怎么还不分？ 好一会儿，颜涂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没有汤勺和碗，托里就是想分也没办法。 热乎乎美味又营养的汤就在面前，却因为缺少工具而只能眼馋。颜涂脑海里飘过目前现有条件可以做碗勺的材料，发现最方便获得的只有骨器和木头。 动物的头骨天生就可以装盛东西，用来做碗做瓢都再合适不过。可惜颜涂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一想到等下要捧着白森森的头骨吃饭，他就不寒而栗，毫无食欲。 头骨不予考虑，剩下的就只有木头。 受制造工艺所限制，要做木碗就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把一段粗树干分锯成小段，然后除去树皮，掏空树心，磨去树刺，就可以用了。 这也不算麻烦，颜涂一开口，已经垂涎三尺的族人们就纷纷表示要进林子砍树。 “颜涂，我曾经见过一种空心的树，很像你说的这个，是不是可以直接用它？”托里想起自己曾经看见的一种修长碧绿的空心树木，如果可以直接用的话，那能省不少力气。 空心的树？难道是什么没见过的品种？虽然这样想，但这并不妨碍颜涂下决定，毕竟他也想早点喝上热腾腾的骨头汤。 “只要是空心的，应该就可以用。你在哪里看见的？” “对面林子里，往深处走点，有一小片那种树。上次清剿野兽的时候走错路，无意中看见的。”说完托里带了两个人，去溪流对面的林子里砍树。 等托里他们三个人，每人肩上都扛着十来根绿色的长条管状物回来时，颜涂才无语地发现对方口里的空心树其实就是竹子。 论做容器，还有什么会比竹子更天然？颜涂连忙上前帮忙，把竹子一节一节地砍断。当然，他只负责说在哪个部位下刀，砍竹子出力的还是托里这个族长。 其他人也没闲着，在美食的驱使下，学着托里的样子下刀，大家动力十足，没一会儿就把所有的竹子切好了。因为竹子切面整齐，没有毛刺，只要稍加打磨下就可以使用，所以并不费什么功夫。 托里他们三个是把整棵竹子直接砍倒扛回来的，枝叶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反倒方便接下来制造其他东西。 竹子的主干会生长些枝桠，颜涂让托里在砍竹节的时候顺手去除一些多余的杂枝，注意保留下那些位置恰好的。这样砍下来的竹筒就有竹枝做手柄，是天然的水瓢和勺子，不用再人工添加任何把柄。 有了竹子做的碗、水瓢和勺子，怎么能没有筷子？作为天朝人，在有材料的情况下，自然不会不做筷子。 从砍竹节时顺手去掉的那些竹枝里挑一些粗细适中的，除去竹叶后打磨一下，就可以拿来当筷子使。 人多力量大，几十根修长笔直的竹子很快就被拆解，加工成竹制品。弄好后，统一拿到溪流里清洗干净，整齐地摆在石灶旁边，方便取用。 这回有了器具，不用人催，托里就开始舀汤分配，每人一竹筒的汤，有排骨有野菜，最上面还盖了两个煎得嫩嫩的荷包蛋。 别看石锅那么大，汤炖得挺多，其实一人一竹筒下来，锅底也就只剩下几根光秃秃，没什么肉的筒骨。 分配完汤和鸟蛋，托里用石刀把烤肉切割成差不多大小，每人排队上前领一块。烤肉切得很大块，不怕会吃不够。 烤肉和骨头汤都属于偏油腻的食物，等托里分配完汤，颜涂让人重新往石锅里装清水，之前剩的筒骨不拿出来，继续放里面炖。 吃完烤肉，喝完骨头汤，末了再来一碗野菜蛋花汤去油腻，简直不要太享受。 等颜涂吃完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后，石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出现气泡。 之前做煎蛋时还留了一部分鸟蛋，颜涂把它们敲进干净的竹筒里，加盐调味后用筷子搅拌均匀。鸟蛋多，竹筒又不够大，足足用了八个竹筒，颜涂才把鸟蛋装完。 搅拌好蛋液后，石锅里的水也开了，先把洗干净的野菜扔进去，等水二度沸腾的时候，颜涂这才缓缓地往里面倾倒蛋液。 蛋液一接触滚水，就变成白色的蛋花熟透，野菜和蛋花的香味缓缓飘出，让一众刚刚解完馋的族人们忍不住再次咽口水，纷纷端着空碗自主地在石锅前排队，力求汤一煮好就能喝到。 颜涂往锅里加好适量的盐，搅拌均匀，确定汤不会出现一边淡一边咸的情况后，就退到一边把位置让给托里。 大概是刚刚水放多了，每人一竹筒汤后锅底还剩了点。一人再分一勺显然不够，全部都给一个人又不公平，倒掉太过浪费可惜。纠结半天，最后由族长拍板做主决定留给伤员。 对于族长的这个决定，大部分人都没意见，毕竟卡恩差点连命都没掉，只不过多喝一点汤而已，算不了什么，哪怕这汤再美味也一样。 不过大部分人不代表所有人，颜涂分明看见托里说完后，人群里有个强壮的男性一脸不满，只不过碍于大家都没表示，所以才忍了下来没反对。 “荠菜止血，对卡恩的伤有好处，多喝点伤口也好得快。”颜涂接过托里舀出来的汤，转身打算给卡恩送去。临走前余光扫过人群，其他人想起之前荠菜止血的事，都一脸恍然大悟，十分理解并且赞成族长把汤分给卡恩。只有那个人，脸上的不满变成了不以为然，眼里满是藐视。 是在没把多吃荠菜伤口好得快当回事，还是在鄙视卡恩的武力值？ 人心难测，虽然现在环境没有被污染，一切都是纯绿色健康，但这不代表人心也没有污染。 送完汤回来，颜涂开始喝自己的那份汤。在场的其他人已经喝完了，正在托里的带领下清洗餐具。 不论是之前的野菜骨头汤还是后来的野菜蛋花汤，喝完后竹筒都会油腻腻的。毕竟一个是骨头直接炖出来的，一个是用骨头做底再炖的，怎么可能没油？ 油脂把竹筒弄得滑不留手，在溪流里洗半天也不见干净，颜涂都喝完汤走过来了，他们还在奋斗。 这里没有洗洁精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皂角、胰子，简直就是油渍这样顽固污垢的天堂！ 颜涂拉开系统百度了下也没找到好的解决方法，也是，现代谁家没有洗洁精？ 不想让手沾上油渍，颜涂随手扯了把草叶子代替洗碗布，事实证明天无绝人之路？不对，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对，万物相生相克？还是不对，哎呀，不管了，总之颜涂手里的竹筒油渍不见了！草叶把油渍全都擦掉，洗得干干净净，效果堪比洗洁精。 这野草去污能力可强！颜涂仔细观察了下手里其貌不扬的草叶子，发现它是真的平凡不起眼，长满了溪流两岸，看起来和现代草坪里那种最普通的绿化草没什么区别。 托里正蹲在颜涂身边洗碗，颜涂把洗干净的碗和手里的草叶放到他面前，托里一看，就知道颜涂想表达什么。 从地上扯了两片草叶子，托里站起来高声提醒族人，表示可以用这种草叶洗竹筒，去油污。 哪怕被认为是他们的阿不如库那，自己也不是真正的神使，有些时候该低调时就要低调。族长权威不可动摇，这点颜涂再明白不过！ 第8章 分肉 洗完碗，众人聚在一起，等待族长分配剩下的猎物。 中午那一顿只吃了半数猎物，剩下的每人都可以分得一部分拿回家。托里没让大家久等，族人们一排好队，他就拿着石刀开始分割猎物。 托里动作快，排得长长的队伍很快就少了一半，把手里的肉、猪头和肋骨递给牟卡，托里头也不抬，为了节省时间，他一边继续切割猎物一边喊道：“下一个。”说着把切好的猎物递出去。 手里举着猎物，却迟迟没有人接。托里觉得有些异样，抬头一看，牟卡还没走，依旧占着位子，后面的人被他挡着，没办法过来拿猎物。 “还有事？”托里问。牟卡是族里比较强大的勇士，武力排在前十以内，甚至曾经达到过竞争族长位置的要求，虽然后来被刷下了，但这样的勇士依旧十分值得人尊敬。 牟卡脸上有三道伤疤，是曾经在捕猎的时候被猛兽的爪子抓的，十分地狰狞可怕。无论笑或者怒，疤痕随着他的表情动作会变得更加凶恶，看得人心惊胆战，因此哪怕他是族里有名的勇士，也没有女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为了早日摆脱单身，牟卡常年保持面无表情，然而即便如此，因为伤疤带来的戾气也不减分毫。别说女人、小孩，即使是其他成年男人，在面对他的时候，视线都会不自觉地避开脸。 这样长年下来，本就性格不好的牟卡变得更加孤僻易怒。 牟卡把拎在手里的猪头往托里面前一扔，脸上的疤痕因为暴怒而变得更加扭曲可怕：“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我个没办法吃的猪头？就算你是族长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族里的兽头都是轮流获得，这次正好轮到你了。”野兽的头肉少毛多，一般没人吃，都是作为战利品和装饰品挂在山洞内的墙壁上。除了成年后第一次狩猎获得的猎物头颅归自己留作纪念，成为表示自己成年的标志以外，其他时候捕获的野兽都要统一分配，兽首轮流获得，这一次是你，那下一次就是他，没有人会因为不能吃而拒绝，这是荣耀。所以牟卡突然这样提出来，让托里有些怔愣，幸好很快就反应过来解释。 “我不管，总之这个不能吃，你爱分给谁分给谁，反正不能给我。” 牟卡蛮横无理的话让族人们有些不满，领了猎物还没走的，或者还在排队等待领取的，全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听到议论声，牟卡扭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扭曲的模样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时之间，族人们都噤了声。 牟卡不屑地嗤笑，转回头继续让托里给他换猎物。 “猪头作为战利品和装饰品确实不够威武，要不这样吧，我今天正好分到的是虎头，和你换？”托里好脾气地提出建议，手里却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动作极快地把猪头放到一边，另挑了个硕大的虎头给牟卡。 对于这个结果牟卡依旧不满，他的本意是想让托里把猪头换成好肉。只不过现在被托里这样一弄，自己再开口也讨不到好，好在虎头总比猪头好些，自己也算是赚了。眼看着阿不如库那给卡恩送完猎物，正往这边走回来，牟卡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提着虎头离开。 他并不傻，得罪了托里和其他族人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但阿不如库那不一样，只有给他留个好印象，下一回争夺族长之位时，才有可能获得对方的支持。 牟卡离开后，托里继续分肉，族人也继续低声议论。颜涂回来后在一边站了十来分钟，就从中八卦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倒和其他族人们观点不一样，并不觉得托里吃亏。先不说托里以退为进，让大家对牟卡失去好感，就是虎头换猪头，这生意做得也不亏。 虎头毛茸茸的，除了挂墙壁上做装饰品以外，就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猪头可不一样，颜涂想起猪头肉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咸笋猪头肉，林子里有竹子，正好可以去找找看有没有竹笋，腌制一下和猪头肉一起炒，再好吃不过。 虽然猪头不是自己的，不过到时候和托里打个招呼，商量一下问题应该不大，颜涂想着想着，一颗心都飞到了林子里，恨不得能马上冲过去挖笋。 牟卡走了，没有人再出乱子，猎物很快就被分完。大家提着自家分到的东西，因为距离下午出去狩猎的时间还长，所以也不急着回去，各个都聚在一边聊天。 分完肉后托里一手提着自己的那份，一手拿着颜涂的，走到颜涂身边喊他一起回家。 冬天早已过去，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才是春天，却隐隐有夏天高温的趋势。颜涂看了眼托里手里的肉，怕它留不到晚上就会变质，于是打算做个简单的防腐.败措施，免得到时候晚上会吃到变味的肉。 石锅里几根炖汤提味的猪筒骨早就由托里做主分配，被族人们啃光了。锅子也被洗得干干净净，架在石灶上等待下一次的使用。 颜涂接过托里手里的肉，让他帮忙装半锅子的清水。装好后，用之前炖汤时剩下的木柴重新生火，等水烧开后把肉放进去煮，肉变白后捞起来放进树袋里。 颜涂动作那么大，其他人又都还没离开，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族人们围过来，等颜涂把最后一块肉捞起后，纷纷问道：“阿不如库那，不是吃过饭了么，怎么还要再煮？” “叫我颜涂就好。”颜涂提着装着肉的树袋，一边阻止托里灭火，一边回答：“，天气越来越热，我怕肉放到晚上会变坏，过一下沸水，这样能放得久点。”说完问他们要不要也过一下，水是现成的，用不着等多久就可以弄好。 晚上能吃好肉，谁愿意吃变味的？在托里的有效指挥下，族人们像分肉时一样排起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把自己获得的食物过水。 虽然每个人把肉过水都只花几分钟，但全族人这样排下来，等都弄完，也差不多到了再次出门狩猎的时候。 大家各自把肉拿回家，托里和颜涂一边走，一边说话。聊着聊着，托里突然严肃起来，代表族人感谢颜涂：“要不是你，今天卡恩就危险了。还有那几种野菜和鸟蛋，有了它们，族人们的生活就可以好一些，不用再担心食物紧缺。”祭师说的没错，你果然是阿不如派来帮助我们的阿不如库那。 “还有呢？”颜涂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托里说出自己最想要听的，连忙提醒：“今天的食物，味道怎么样？” “东西都很好吃！” “那你想不想吃更好吃的？”颜涂诱惑。心里更是止不住地碎碎念：快上钩吧，快上钩吧，上钩了就有好吃的！ 在颜涂满含期待的灼热目光里，托里点头。 “那晚上我来煮猪头，保证好吃到你停都停不下来。”到了山洞，颜涂把肉放到厨房，借机提起：“竹子是在林子里的哪个位置生长？能不能告诉我地点。如果有竹笋的话，我们就又多了一种可食用的植物，而且猪头肉加竹笋，味道不能更好！”颜涂虽然想吃咸笋猪头肉想到流口水，但也还有分寸，知道托里身为族长，肯定是要带头出去打猎，因此并没有要求他陪着一起去竹林挖笋。 对于颜涂的说法，托里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可惜，猪头可以吃，那以往他们不是浪费了很多？ “猪头可以吃，那其他动物头呢？”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颜涂表示不知道，毕竟在现代，虎、鹿之类的动物都是国家保护动物，他一介平民，别说吃了，就连看也只在动物园里看过。 好在托里也没多失望，比起以前全部动物头都不能吃来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我带你去吧，竹子长的位置比较偏僻，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能找到。” “会不会耽误下午的打猎？”颜涂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要不先不找竹笋了，单单猪头我也能弄得很好吃。” 托里看着颜涂纠结的脸，忍不住伸手想要揉揉他的脑袋，不过在对上颜涂疑惑的目光后，下意识地改为拍肩膀：“没事，花不了多少时间，我让他们先出发，到时候我再追上就好。何况找竹笋也不光是为了你晚上做猪头，发现一种新的食物，对部落也是很有好处。” 颜涂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没再拒绝。 放好肉后，托里带着颜涂出门，在族人们都聚齐准备出发打猎的时候，宣布了这件事。 能有其他好吃的，刚刚尝过美味的族人们自然是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别说族长只是去带个路，就是让大伙儿一起不打猎一下午，改为挖竹笋，估计都没人有异议。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一个人，好兄弟之间互相看了眼，发现彼此之间都有这个念头后，有人开口：“族长，要不让我们一起去吧，反正今天食物也够，大家正好帮忙一起挖笋。” 托里想了想，也就答应了。现在开春，天气越来越暖，动物们也都纷纷走出洞穴觅食，食物并不紧缺，再加上早上猎得的动物多，一下午不去打猎，并不耽误什么。 第9章 竹笋竹荪 下好决定后，一行人在托里的带领下出发，往溪流对岸的林子走去。 竹子生长的地方果然很偏僻，明明还属于林子外围，却偏偏因为人迹罕至，导致路十分难走。饶是以颜涂加过力量点的身体，走着走着，也有些体力不足。不过除了他之外，其他原地居民就没这个烦恼，这次来的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常年捕猎塑造出来的体格可不是颜弱鸡能比的。 在颜涂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进，争取不掉队的时候，他们在杂草中行走如履平地不说，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聊天，惹得颜涂眼红不已。 虽然非常努力了，但颜涂丝毫不愧对于弱鸡之名，远远地落在后面。拒绝掉其他人想要背他前进的好意后，颜涂继续苦逼地和脚下的杂草战斗。 怎么说都是一大男人，又没生病又没受伤的，让人背着像什么样？ 此刻颜涂觉得丢人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肚子上那四块腹肌的水分——不是自己锻炼出来的就是不可靠，丫完全是一花架子。 哪怕大家为了照顾颜涂，全都假装不经意地放慢了脚步，不过奈何颜弱鸡身体太不争气，最后还是落得远远的。好在现在已经能隐隐看到竹子的顶端，托里让之前和他一起去砍竹子的两人走在最前面带路，自己往队伍末端走去，打算陪颜涂一起前进，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措手不及——虽然林子会定期驱逐捕杀野兽，但难免有漏网之鱼，万一伤到阿不如库那就不好了。 道路崎岖，走了这么一会儿颜涂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眼看现在有托里在一边陪着带路，不怕落后太远会迷路，因此颜涂干脆自暴自弃，彻底放慢了速度。 落后得远了，前面的族人们在谈论什么，颜涂也就听不清。托里虽然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但由于他们的聊天内容太丢人，于是也假装没听清。 族人们走在前面，一边前进一边聊天打发时间，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中午吃的那顿大餐上。 除了牟卡依旧面无表情保持沉默以外，其他人都舔着嘴唇一脸回味。 “中午吃的那顿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想到肉除了烤以外还能有其他做法，刚刚那肉汤的滋味，喝完后简直恨不得把舌头伸进竹筒里舔干净！” “兄弟一场我也不瞒你们，我还真舔了，要不是竹筒太深舔不到底，我估计连一点汤汁都不会留下。”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颇为不好意思。 “我早看到了，不止你舔，在场的人大半都这样做了，谁也别笑谁。”另一个大汉接口：“要不是吃饱了不能浪费食物，我都想厚着脸皮求颜涂再煮一锅。”因为阿不如库那之前要求大家叫他名字，所以族人们现在提到他，都是叫的颜涂。在所有人眼里，阿不如库那愿意告诉大家名字，是彻底认可了部落，愿意留在部落，成为部落一员的意思。 “除了肉汤，后面的野菜蛋花汤也很好喝。”有喜欢吃肉的，自然也就有喜欢清淡一点的，野菜蛋花汤正好满足了他们：“我从来不知道，鸟蛋除了能够孵出小鸟之外还可以吃，以前我们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味！” “是啊，除了蛋汤，煎鸟蛋也很美味。可惜两个鸟蛋加起来也不过巴掌大，才咬两口就没了，我都还没尝出味呢！” “没尝出味道来你还能知道它美味？”有人毫不留情地拆台，结果被对方压着一顿胖揍。好在大家都是开玩笑，手底下有分寸，意思意思也就收手了。 “颜涂真不愧是阿不如派来的，他一来，我们的伙食就改善了很多。话说也不知道那些食物他怎么煮的，看起来步骤挺简单，怎么煮出来的就那么香，那么好吃！” “对啊，哎，你说我让我家婆娘去向他学习做法，他愿不愿意教？”开口的大汉想到中午吃的那些美味，忍不住发问。要是这事能成的话，那他岂不是每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美食？想想就幸福得不行。 听到大汉这样说，其他人也都忍不住萌发出同样的想法，只不过大家都不好意思向颜涂开口，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企图有人先耐不住站出来领头。 托里陪着颜涂的同时，也一直都暗暗留神听他们聊天，一边好笑无奈，一边也觉得这提议可行。起码教会族人后，颜涂就不用再那么费劲地给大家做饭。而且以后获得猎物也可以不在一起吃，直接分好后各自带回家，想怎么煮就怎么煮，省时省力不说，还不用互相迁就各自的口味。 这样想着，虽然觉得不好意思，托里还是开口：“能不能教大家怎么煮肉汤，煎鸟蛋？他们吃烤肉都吃腻了，想换换口味。” 托里这话让颜涂有些讶异，毕竟今天煮东西都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做法什么的都挺简单，别的不说，就是煎鸟蛋，托里这个族长就肯定会，怎么还询问自己？看过一遍的回家自个儿试着做，一准能成功。 难不成这里还有所谓的专利保护？ 确实，事实和颜涂猜得没两样，在这里，自己发明创造了什么，要是没答应教别人，哪怕其他人知道了做法也不能私下做，毕竟人家可能就靠这门手艺过活，赚点贝壳币。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下各大部落的生存方式，除了平时集体打猎、采摘获得的东西要平分外，其他私下里各凭手艺获得的东西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比如部落里那两个懂得缝制兽皮的女人，她们除了平时出门和其他女人、老人还有小孩一起摘野果外，空闲的时候就缝制兽皮，如果大家有需要，就可以用贝壳币向她们换取缝制好的衣物。 这还是因为这门手艺特殊，关系到御寒保暖。全族人能不能安然过冬就依赖这个，所以第一个学会缝制的女人才公布了做法，让大家学习。可惜缝制衣物是件精细活，哪怕知道做法，放眼全族也就这两个女人会，因此她们很是吃香。 颜涂疑惑归疑惑，他本来就打算把这些方法都教给族人，毕竟他带着百度，除了想自己活得好以外，还有就是让大家也过得好。 因此颜涂十分大方，表示明天中午等大家打猎回来后，就把做法公布出来。 当然，这个好消息托里并没有马上告诉族人，鉴于他们刚刚太过丢人的聊天内容，暗自决定还是等他们冷静以后，明天中午再说吧！ 托里露出一个笑容，谢过颜涂后，陪着他慢慢向前走。 接下来一路无话，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族人们因为没人好意思出声带头，因此直到了目的地，这才重新活跃起来，竹笋啊，据说这也是一样美味！ 颜涂慢慢地拖着沉重的身躯走近，到达地点后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站在原地休息。缓过劲后，才认真地打量周围。 这是片小竹林，不大不小，堪堪可以从竹子之间的空隙里一眼望到头。枯黄的竹叶落了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脚踩上去会咯吱咯吱地发出声响。 颜涂吃过竹笋，却没自己挖过，也不知道有什么诀窍，因此默默地在内心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后，拉开了系统面板，准备百度。 输入怎么挖竹笋，度娘吐出一堆的攻略，点开第一条，按照里面的支招，颜涂找了颗枝繁叶茂，竹叶浓绿，但带有少量黄叶的竹株作为目标，观察竹子下方竹枝的生长走向，沿着这方向看地面，果然发现这地方有土块微微隆起开裂，用脚踩上去也特别松软。 颜涂向托里借了石刀，挖开一看，果然有颗嫩生生的笋被笋衣包着。毫不犹豫地铲断笋，从坑里拿出来放到一边，颜涂实践过后把要点一一说给族人们听。 有规律可循，方法又简单，听一遍大家就会了，四散开各自找笋开挖。 颜涂见大家都去挖笋了，于是把石刀还给托里，继续在竹林里走来走去，四处观察。 要知道，竹林里的美食可不止竹笋这一样！竹荪、竹荪蛋、竹燕窝、竹虫，想想就忍不住流口水。 皇天不负有心人，颜涂没找多久，就看见一颗早已枯死的竹子根部有一圈显眼的白□□状物。他虽然没采过竹荪，但吃过，自然知道这一圈网状物是竹荪最鲜明的特征。 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近一看，果然是竹荪没错，它旁边还围绕着生长了一圈的竹荪蛋。找一送一，颜涂乐颠颠地弯下身采摘，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颜涂采摘的时候，托里就跟在一边，避免他走着走着迷路。看见颜涂的表情和动作，对他已经有初步了解的托里一下子就明白，对方又发现了一种美味！ “这是什么？” 颜涂摘好竹荪和竹荪蛋，一边站直身体一边向托里介绍：“一种蘑菇，味道比中午吃的那些东西都还要好。”说完把竹荪和竹荪蛋放进随身带着的树袋里，继续低头寻找。 托里想着中午吃的那些美味，暗暗咽口水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幻想比那更好吃的蘑菇会是什么滋味，于是寻找竹荪的队伍扩大了一些，托里加入了进来。 有目的的寻找比无目的的快很多，再加上这片竹林人迹罕至，不一会儿，两人就收货颇丰。 竹林不大，在他们地毯式的搜刮下，一朵竹荪都没剩。好在颜涂懂得留下菌丝不破坏，隔段时间再来，想必不会空手而归。 挖完竹荪和竹荪蛋，颜涂伸了个懒腰，还没舒展完筋骨，就听到一声惊呼。 第10章 竹虫 不知道的人听到这动静，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才能让一个大老爷们惊呼成这样，颜涂和托里赶过去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竟然被一条胖乎乎，有着细眼小黑嘴的白色虫子吓得倒退三步，哪怕肤色黝黑，也挡不住他脸上惊恐的神色。看见托里，大汉再默默地后退了一步才开口解释：“我刚刚挖竹笋的时候，就突然看到它在啃竹笋。” 托里点头表示理解，穆鲁最怕的就是软绵绵的小虫子，乍然看见一惊之下只是呼喊出声，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颜涂看了眼能吓到大汉的虫子，忍不住一乐，走过去把那条白胖白胖的虫子抓起来：“这是竹虫，靠吃幼笋为生，它成年后叫竹象，会危害到竹子的生长。不过我们可以趁它们现在还小，把它们统统吃掉，竹虫也是种让人一尝难忘的美味。” 那个叫穆鲁的大汉一听，脸色更加难看，就差反胃地跑到一边干呕。他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可怕又软趴趴的虫子，居然会是种美味的食物。 倒是其他人很有兴趣，托里听了还特意砍了颗竹子取小节做成竹筒递给颜涂装虫子。顺便把剩下的竹节全做成竹筒，除了穆鲁以外，其他人人手配备一个，在挖笋的同时如果有看见竹虫就可以顺手抓了塞里面。防止竹子将来被祸害的同时，又得到了另一种美味。 因为在这片不大的竹林里发现了太多珍品美味，明知另一种以营养好、珍贵稀少出名的美食不会出现在这小小的竹林里，但颜涂还是有些不死心，打算到处找找看，碰碰运气。 族人们继续挖笋顺带抓竹虫，托里也跟在颜涂身边继续在林子里擦亮眼睛左右张望。颜涂这次要找的是他在现代闻名已久却无缘一见，有竹燕窝之称的竹花。 竹花只生长在竹林深处的密林之中，且还要温度和湿度适宜，一旦两者有丁点不对，它就会自动消失。 颜涂只是抱着有就算运气好，没有也不损失的念头在找，因此走遍竹林，大家竹笋都挖得差不多了还没找到，也没多失望。本来么，虽然在这个时空作物生长周期紊乱不按常理，但竹花那么稀有的珍品，对生存环境要求那么苛刻，找不到也是正常。 这样想着，颜涂失落了一会儿，还没等托里想好措辞要怎么安慰他，他就原地满血复活，和族人们凑在一起，聊着天打道回府。 托里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颜涂出竹林的背影，收回准备拍肩安慰鼓励他的手，追了上去。 出林子的时候经过野果林，遇到正在挖野菜的其他族人，于是大家结伴一起回去。 回到部落后，因为下午没有外出打猎，托里简单地把下午所获得的各类食物分发后，宣布解散。 大家拎着东西各回各家，颜涂和托里并肩回到山洞。原本颜涂就想做咸笋猪头肉，这会儿虽然离晚饭时间还长，但手头食材俱全，颜涂克制不住手痒痒，提着下午分到的野菜、竹笋、竹虫、竹荪、竹荪蛋钻进了厨房。 托里很少下厨，毕竟族里大部分都是全部落统一在一起吃饭，因此他的厨房十分简陋，连最基本的厨具都不齐全。当然，其他人家里也好不到哪里。颜涂看看丰富的食材，再看看孤零零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器具，痛苦地捂眼睛，不忍直视。 想起今天中午做饭时遇到的尴尬问题，颜涂觉得，现在其他的事都不算是个事，但陶器这玩意儿必须得提上日程。不管再怎么样，都得早点把丫造出来，他再也忍受不了烧个水都要加热半天才会冒热气的石锅；身为碗，口径却小到比杯子大不了多少的竹筒；想要装点东西，只能苦逼地发现除了树袋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选择。这样的鬼日子要是再过下去，他还不如直接就变成鬼！ 在内心疯狂咆哮之后，颜涂卷旗息鼓，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想着要怎么利用有限的工具做出尽量多的美味。 厨房里除了个烧烤架子，还有木柴、火石和石刀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工具。好在今天砍了不少竹子做竹筒，也不算完全没器具装东西。 颜涂环视了遍厨房，交给托里出门找块石头磨成锅的任务后就把人赶了出去。做完这一切后，颜涂才拿起一部分食材和几个竹筒出山洞，往溪流走去。 把竹笋除去笋衣，洗干净。竹荪和竹荪蛋也分别洗干净，洗完后装回竹筒里用清水浸泡，并且往其他几个空竹筒里装满清水留着备用，弄好后，颜涂提着这些东西回去。 托里家的厨房虽然东西少，但好在还有盐。用磨得锋利的石刀做菜刀，把竹笋切成笋片，切好后放进装有清水的竹筒里加盐浸泡，因为托里还没回来，没有锅子，所以接下来的步骤暂时搁浅，颜涂改为切猪头肉。在现代他曾经在老妈下厨做猪头肉的时候给她打过下手，对切猪头的步骤十分熟悉，因此很快就搞定。 把切好的猪头肉放进树袋里，颜涂开始切竹荪蛋。竹荪蛋和竹荪不一样，竹荪蛋不易入味，需要把它一朵朵地切割成莲花形，方便味道透进去融入。 虽然切起来不难，但奈何工具不给力，不锈钢刀用惯了，突然改用石刀，哪怕磨得十分锋利，颜涂依旧觉得有些钝。石刀笨重又钝，割起滑溜溜的竹荪蛋来可不容易，起码对颜涂来说，直到托里把石头磨成石锅扛回来走进厨房时，他才割完最后一朵竹荪蛋。 放下石刀，颜涂接过洗得干干净净的石锅，在托里的帮忙下把它放置在烧烤架上。这个石锅比较小，差不多只有半米长，半米宽，半米深，因此烧烤架还能支撑得住，不至于散开。 弄好石锅后，托里主动拿起火石生火，颜涂一边往锅里倒之前盐渍的笋片一边问：“你上哪弄来这么大的石锅？现磨可没这么快。”原本颜涂想着，吃晚饭前能来得及磨出一个现代砂锅大小的石锅就很不错了，没想到托里还给了他这么个惊喜。 “说起来也凑巧，和你中午在溪流岸边捡到的那个不一样，这个是我在溪流里捡的，大概是水一直向下流淌的缘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冲击下来，这块石头一部分陷在溪底，一部分露出水面，剩下两边又被其他小石子护住，因此石头中间被水冲击的凹陷进去，四周却没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锅，我把它捞起来后稍稍打磨了下就拿回来用，速度自然快。” 运气居然这么好！颜涂惊叹，说起来其实两人运气都不错，随随便便就各捡了一个天然的石锅回来。不过就算这样，也动摇不了他烧陶的决心。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颜涂定了定神，往锅里再加了一把盐。石锅里除了一点点水之外，剩下的都是笋片和盐，托里生起火，因为锅里水少，没多久就被煮干了。 颜涂盐放得不多，所以做出来的咸笋也不会太咸。原本想做的是咸笋炒猪头肉，可惜翻遍厨房也没看到炒菜必备的油，因此只能郁闷地把炒改为炖。好在这两道菜虽然口感不一样，不过都同样好吃，所以颜涂也没太失望，手脚麻利地往锅里倒猪头肉和清水开始炖。 托里火烧得很猛，尤其是闻到香味后，更是加大了火力。没过多久，锅里的汤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沸腾，汤汁渐少。 见火候差不多了，颜涂拿着最大号的竹筒，开始盛咸笋炖猪头肉。不过因为厨具太少，没有锅铲，颜涂拿着把石刀企图代替，可惜石刀使不顺手，才刚刚铲起两块猪头肉，还没等送到竹筒里，就颤颤巍巍地掉回了石锅内。 颜涂不信这个邪，反反复复地试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成功后气急，灵机一动拿了个竹筒让托里用石刀劈成两半，然后再用其中一半竹片来铲肉，果然顺利很多。 把锅里的咸笋炖猪头肉全铲起来装进竹筒后，颜涂把竹筒放到一边，用清水冲洗了下石锅，就放进排骨加清水开始炖。 托里和颜涂这次分到的虽然大部分是排骨，但胜在量多，味道好不说还能吃饱。那些好肉在中午大家分食了大半后，剩下的全给了有老人、小孩和女人的家庭。独身一人的壮年男性，分得的都是排骨、筒骨等各种带肉的骨头。 这是族里默认的规矩，没有人会反对。在青壮年男人要去捕猎，并且食物紧缺的时候，老弱妇孺就会主动节省出大半的食物，让给青壮年男人吃饱，保证他们有足够的力气和野兽搏斗，不会因为饥饿而体力不支落败受伤乃至死亡。但在平时，食物充裕大家都能吃饱的情况下，青壮年男人们会选择自己吃差些的，把好的，易消化吞咽的，让给老弱妇孺。 这个规矩哪怕是族长都要守，颜涂自然也不例外，哪怕他身份不一般，是阿不如库那也一样，因此这次他们分到的肉类就是三扇排骨和一个猪头。好吧，原本是虎头来着。 排骨炖了好一会儿，颜涂往里加了些竹荪和竹荪蛋后继续炖。 等竹荪混着排骨的香味飘出时，为了避免排骨没熟烂会塞牙，颜涂特意多等了会儿，才宣布大功告成。 汤炖好了，原本还有道菜——油炸竹虫，不过由于家里没油，这道菜就只能暂时推后。等明天重新捕获猎物，烧烤时再收集滴落的油脂来炸它。 虽然只有两道菜，不过好在分量足，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颜涂是因为吃到了久违的咸笋猪头肉，虽然不是炒的，但也聊以安慰。毕竟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这道菜了。 和颜涂不同，托里则纯粹是拜倒在美食之下。同样是炖排骨，晚上的这个愣是比中午的好吃上许多，排骨软烂，竹荪鲜美，偶尔捞到一个竹荪蛋，吃在嘴里更是觉得幼滑嫩脆，还带了点竹子的清香。嚼着嚼着喝一口热乎乎又集满了这三种食材精华的汤，滋味好到让人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舔沾了汤汁的嘴唇，丁点都舍不得浪费。 竹荪排骨汤好喝，咸笋炖猪头肉也美味。笋的咸淡恰到好处，肉更是香糯可口，肥而不腻。这一顿只有两道菜，却吃得托里连舌头都恨不得能吞下去。 托里的表现很好地满足了颜涂作为掌勺人的虚荣心，还有什么比在缺少厨具、调料的情况下做出的菜肴，依旧让人吃得停不下嘴更值得骄傲？ 吃完后，颜涂翘着尾巴，并且保持着这个姿态和托里一起洗餐具。直到把东西洗干净回来后，颜涂的得瑟心态才缓和过来。咳咳，都是中午那一餐大家表现的太淡定，害他刚刚一下子找回了身为厨师的骄傲后才会一时失态。 其实，不是那时候大家太淡定，而是他们全都太会伪装。可惜这个真相颜涂目前还不知道！ 回到山洞里，火堆还没灭，天色渐暗，正好可以留着照明。 颜涂借着火光，放好餐具后，在地上铺了张兽皮，把今天剩下没煮的竹荪、竹荪蛋和野菜都摆放在上面晾，现在天黑了没太阳，这些菌类和野菜就只能先这样凑合着放一夜，等明天早上太阳出来时，再移到外面晒。 不过一般来说菌类晒干了味道只会更上一层楼，但野菜不一样，它晒干后不仅会失去部分营养，而且晒的时候还不能直接晒。 不过这是明天的事了，颜涂率先爬上床闭眼，托里灭掉火堆，随后也上床睡觉。 第11章 晒干 第二天颜涂起床后，就发现今天是大晴天，果断非常适合晒干货。 把昨晚晾在兽皮上的竹荪和竹荪蛋拿到山洞门口前的平地上铺好，确认每一朵菌类都能受到阳光直照后，颜涂回到山洞，拿起昨天新找到的小石锅出门，打算去溪流那边装点水回来。 “颜涂，早上托里没给你留饭？”看到阿不如库那拿着石锅在装水，一副打算做饭的架势，正带着族人们准备去林子里，恰好路过溪流的艾拉脸上一片惊诧。 部落里的青壮年们为了打猎一向都早起，往往他们出门时其他人还在睡，因此临走前他们会做好全家人的早饭，吃完自己的那份再走。按理来说，阿不如库那住在族长的山洞里，族长起来做饭时应该会顺手准备他的那份才对。 留饭？ 颜涂愣了愣，仰头回想了下出门时，貌似是看见厨房里摆着两个盛满了食物的竹筒，如果没猜错，那应该就是托里给自己留的早饭。 见艾拉表情有点误会，颜涂连忙解释：“留了。” 对于颜涂的说法，艾拉半信半疑：“那你怎么在打水？” “我装水不是为了做饭。”艾拉身后除了青壮年以外，族里的其他人全都在，颜涂借机推广保存蔬菜、菌类的方法：“昨天野菜和竹荪不是有吃剩？这些东西吃不完，放着很快就会腐烂，我烧开水把野菜放进去烫一遍，沥干水分后挂起来晒五六天，等晒干了把它们收起来，密封保存可以放很久。” 昨天大家热情高涨，采摘回来的野菜和竹荪确实都没吃完，每家几乎都或多或少的剩了一些。本以为那些就只能趁着还没烂，今天赶紧煮来吃，没想到居然还有办法保存。听到颜涂的话，不仅艾拉，站在她身后的其他族人们也全都一脸惊喜。 能够加长植物的保存时间，不仅代表着昨天剩下来的食物不会被浪费，对吃食天然就很敏感的族人们更是想到，可以把丰收季节里剩下来的食物，都过遍沸水后晒干收起来，这样寒冬来临，食物匮乏的时候就不用再忍饥挨饿，节省着有限的食物过冬。 “除了野菜以外，竹荪也可以这样保存吗？肉类呢？”艾拉想着家里剩下的食物种类，举一反三地问。 “竹荪不用这么麻烦，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就好，肉就比较麻烦。”颜涂知道新鲜肉类可以制成肉干，但并不知道具体方法，毕竟长这么大，他也就只吃过腊肉和牛肉干而已。临时抱佛脚百度了一下，终于找到了方法。 颜涂大致浏览了遍，发现配料不齐全，不管是腌制腊肉还是制作肉干，工序繁复不说，许多重要的配料压根就还没被发现，只能等以后运气好，能在林子里找到。 “肉估计要等很久以后才有机会可以制成肉干来保存，它的做法太复杂，还需要很多我们没有的材料，只能暂时先这样。” 颜涂一说完，族人们熠熠发亮的眼睛全都暗了下来，显然十分失望。颜涂没办法，只能安慰道：“林子那么大，总有一天能找齐配料，到时候不就可以做了？” “你说得对。”艾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现在能有办法保存野菜和竹荪就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我们等得起，多少年都这样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总有一天可以找齐材料来做。” 听到艾拉这么说，大家虽然依旧失望，却也都打起精神，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林子里采集食物时要多加注意，有什么疑是可食用的植物就摘下来拿给阿不如库那看看，就算最后找到的不是制作肉干需要的配料，也有可能会是另一种能够吃的，很美味的食物。 因为知道了加长蔬菜和竹荪保存时间的方法，艾拉临时决定先不去林子里采摘野果挖野菜，让大家各自回去把自己家里剩下来的，还没吃的野菜和竹荪拿出来，学着颜涂的做法晒干。 说到就做，族人们的行动力很高，各自回去，没过一会儿就把东西从自家山洞里挪到托里家山洞洞口前的那片空地附近。 因为只有一个石锅，为了节省时间，所有人被分成两队，一队先晒竹荪和竹荪蛋，另一队则排队烫野菜，等弄完了再互调过来。 溪流前的草地上有很多□□在地面的大石头，颜涂最先烫完野菜，从石锅里捞出来以后，甩干水，一颗颗地摆在石头上晾。 有颜涂在前面带头示范，其他人有样学样地跟着做。没多久，等忙完后，岸边的大石头上就晾满了野菜。 溪流前的这块地在部落的领土范围内，没有外人可以进来，野菜晒在这里绝对安全，不会发生离开一会儿就没掉几颗的偷盗事件，所以完全不用人守在一旁警惕。 弄完野菜、竹荪以及竹荪蛋后，眼看着离中午还早，现在又有了保存野菜的法子，大家全都动力十足，希望能多挖点野菜晒干保存留到冬天吃。因此不用人提议，族人们就全自发地走到艾拉面前表示要去林子里。其他人这样想，艾拉的想法自然和他们一样。 “我们接下来要去对面挖野菜，你和我们一起去吗？”艾拉问。 颜涂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以部落目前的情况来看，比起和他们一起挖野菜找食物，现在还是先把陶器做出来比较要紧。想想昨天吃饭没有碗，早上烫菜缺少锅的场景，真是十分不方便。 对于颜涂的拒绝艾拉没有意外，也并不觉得这是阿不如库那在偷懒。在她眼里，阿不如库那不去挖野菜，那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此艾拉没多话，带着族人就离开：“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喊一声就好，我们在对面可以听到。” 颜涂点头答应，等族人们一离开，就拉出系统面板百度怎么做陶器。做不出那些精美艺术，高端大气上档次，技巧难度五颗星的陶瓷制品，只要能做出来最简单的土陶器具，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虽然有百度在手，但陶器这东西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出来的。颜涂站在原地，给自己的玻璃心加固，成功升级为金刚钻石心，确定等下能承受得住来自失败的打击后，才继续百度。 早就预见到做陶器会很难，但万万没想到，才刚开始百度就遇到了拦路虎。哪怕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颜涂也觉得自己的金刚心中了一箭，隐隐有些裂缝透出来。 话说做陶器居然还要用专门的泥土？难道不是随便抓一把泥巴就可以的么？ 颜涂看着百度知道里的黏土两个字傻眼，查了下什么叫黏土后，觉得自己的金刚心又中了一箭。 他就不该对百度抱太大希望，现代交通发达，除了开陶瓷厂的，其他人偶尔要做些陶器、瓷器之类的手工艺品，都是直接网购原材料或者在文具店里买，根本就没有人肯花力气到处找，以至于现在百度一下，出来的全是些似是而非的词条，大段大段的文字看下来，压根就找不到重点。 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他深深的恶意！ 好在老话不是骗人的，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颜涂异想天开，自暴自弃，打算直接抓把土加水搅和成泥来用时，他发现了系统面板上，夹杂在一堆网页答案里不起眼的一条百度知道。 看这提问貌似有点靠谱！ 颜涂点进去，惊喜地发现这不是有点靠谱，而是十分靠谱。 回答问题的人似乎是自己试验过，细节步骤说的很清楚，虽然按他的方法来做黏土产量会比较低，但有总比没有要来得好许多。 颜涂一边看面板，一边照着做。把挖土的地点定在溪流对面的树林边缘，挖好土后仔细地把夹杂在土里的植物根须和叶子挑拣出来，然后装进大竹筒里准备洗土。竹筒个小，颜涂装了十来个，才把挖出来的土全部装进去。 所谓洗土，其实就是往土里加水，然后用纱布过滤掉杂质。 这个年代别说纱布，就是麻布、棉布在哪里都还不知道，每个人身上要么光着，要么裹着条兽皮裙子，个个都只比野人好上一些。兽皮放到现代虽然是奢侈皮草，华丽非凡，但在透气性方面，不得不说它确实比不上纱布，过滤功能就更是没有。 颜涂回山洞里翻找，企图找到可以代替纱布的东西，折腾半天之后还没有所发现，耐心告罄之余，终于把罪恶的双手伸向了他穿越时空过来时身上穿的那一套衣服上。 他的身体是时空管理局美女塑造出来的，衣服是赠品，是套相当符合当下季节气候的长衣长裤。上衣是两件套，里面那件是棉质的短体恤，外面则是件帅气的中长款薄风衣，下装是条磨旧的牛仔裤，脚上配一双棉袜和休闲鞋，搭配起来一股子舒适休闲范。 管理局美女的审美观不错，和地球人大概一致。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体恤的材质。体恤是棉布做的，和纱布一样拥有过滤功能，可以拿来滤除杂质。其实棉袜也可以，只不过袜子太小，用来洗土效率太低。 颜涂狠一狠心，把这世上仅有的一件棉布体恤衫拿出山洞糟.蹋。 往竹筒里加足量的水后，颜涂开始用体恤一点一点地滤出杂质。因为棉布比纱布要来得紧实，一些十分细小，可能会成为纱布缝隙间漏网之鱼的杂质在棉布的过滤下无所遁形，很快就被剔除，最终洗出的土十分干净。 洗过的土就放在竹筒里慢慢沉淀，颜涂拿着体恤继续过滤剩下的泥浆。 等把十几个竹筒里的土全洗完后，原本干净雪白的体恤已经发黄脏污。洗过的土沉淀需要时间，颜涂看了□□恤，决定去溪流里给它洗个澡——好歹是这世上唯一的一件棉质体恤，待遇总要好点，洗干净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穿。 第12章 陶器 颜涂洗完体恤衫，随手摊开晾在溪流岸边的大石头上晒，随后摸着瘪平的肚子，打算回山洞里吃早饭。 厨房里摆着两个大竹筒，里面装满了食物，一看就知道是托里特意给他留下的早饭。颜涂也不矫情客气，拿起其中的一个竹筒就开始吃。 两个竹筒里装的是同一种食物——竹荪排骨汤，大概是托里昨天看了一遍，记下做法学着做的。因为卖相看起来相当不错，颜涂也就没防备，想着一个单身男人在没有泡面这种方便食品存在的情况下，厨艺再差也不可能会烂到哪里。哪知道才喝一口，就被那神一样的滋味征服了。 次奥！这汤里究竟加了多少盐？一嘴儿的盐巴味！ 竹荪的鲜味呢？排骨的味道呢？都哪儿去了！这么多年托里那混蛋是怎么活下来的？ 被齁到的颜涂完全忘记，在他还没来之前，部落里对食物的烹调手法一直都停留在用火烤熟上。 更何况所有人都吃的大锅饭，身为族长托里就只负责在食物煮好后平均分配给大家而已。他从出生到现在做饭的经历屈指可数，大概也就只有偶尔给自己烤块肉做早饭，或者长时间出门，停留在野外时烤点东西充饥。 汤太咸喝不下去，要是背景换做是现代，颜涂或许会把汤里的好料捞起来吃光，然后把汤倒掉。但现在是在史前，在缺衣少食的蛮荒，浪费食物简直是件会遭天谴的事！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平时无意间浪费了太多食物，遭了天谴，才会倒霉地被时空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牵连。 想到这，颜涂拿起小石锅，把两竹筒的竹荪排骨汤倒进去，再从外面溪流里打了一竹筒的清水加进来稀释咸度。用竹瓢舀了点汤尝过发现味道正好后，才架起火堆开始加热。 值得高兴的是，这次他终于没有依靠别人或者投机取巧，自己用火石点起了火！穿越第三天，在这期间不断地观察别人怎么打火石后，某人终于偷师成功，顺利地掌握了其中的技巧，成功点亮了点火这个在蛮荒必不可少的技能点。 作为庆祝，在石锅里的汤烧开后，颜涂以汤为酒，敬了自己一锅子的汤。他也不拿竹筒做碗盛，反正就自己一个人吃，为图方便，索性一手拿着竹瓢从石锅里舀汤喝，一手抓着排骨啃。虽然之前的某些记忆不太美好，但现在小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逍遥！ 吃饱喝足，伸手用油腻腻的爪子擦了擦同样泛着油光的嘴巴，颜涂提着石锅和竹瓢走出山洞去溪边清洗。 洗完餐具后回去，颜涂发现竹筒里的土已经沉淀好了。把水倒掉，底部剩下来的泥就是黏土的成品。 黏土有了，接下来就是制陶。颜涂对这一窍不通，只能继续求助百度。这回度娘十分给力，不仅很快就搜索出制陶的工序，甚至其中还提到了要在黏土中加点料混杂在一起，以增加陶土的成型性能和成品的耐热极限性，提高成品率。 颜涂看了下后面备注里一溜儿的材料，发现手头最方便找到的，全符合要求的，就只有草木灰。 所幸刚刚煮汤时留下的木炭灰还在山洞里没清理，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把木灰混进黏土里搅拌均匀，因为百度就只能搜到大概步骤，没有细节，因此颜涂只能半蒙半猜，凭感觉试探着做。 很多专业名词他都看不懂，百度了也不清楚具体意思，所以混完木灰后，颜涂就打算不管别的，直接进行制陶。 陶胚的成型方法主要是手制法和轮制法两种。轮制法虽然更方便快捷，但是需要轮车。颜涂只能放弃，改为选择手制法。 手制法最常见的是泥条盘制法，也是目前最适合现状的方法，它几乎不需要任何工具。颜涂伸手把黏土搓捏成长条，由底部开始向上螺旋盘绕，一圈又一圈，圈和圈之间紧紧相粘，不留一丝缝隙，最终盘到口沿，然后停下来，用手把里外抹平。 因为是泥条盘起来的，所以痕迹明显，光用手是抹不光滑的，颜涂找了个竹筒，仔细地把表面刮平拍滑，弄好后还特意用手指在上面刻出花纹。 颜涂学过画画，受他父亲的熏陶影响及教导下，造诣不浅，哪怕是现在没有专门的工具，只凭手指，他也能画出美轮美奂的纹饰。 十来个竹筒的泥，听起来挺多，实际上只堪堪够颜涂做三个陶器。 除了第一个尝试做的是最简单的圆形陶罐外，稍微熟练，有些经验后，颜涂就向略高一点的难度进攻。 第二个和第三个都是做的陶锅。和电饭煲差不多大小的陶锅旁边还带了两个小小的柄环用来当把手，方便平时拿取使用的同时，也方便架在火上煮。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手搓两条结实的藤条绑在柄环上，然后把藤条挂在木架上，这样就不需要搭土灶或者石灶，直接像平时烧烤一样弄个火堆，搭个三脚木架挂陶锅，就能够直接煮东西吃。 除了形状不一样，以及加了柄环之外，陶锅和陶罐一样，外面都被颜涂刻画上图案，不同的是，陶罐上画的是一幅鲤鱼戏莲图，而两个陶锅身上的则是五谷——稻黍稷麦菽的植株模样。 精心刻画好后，接下来就是烧陶。烧陶需要陶窑，颜涂百度询问，结果度娘又开始傲娇了，吐出来的资料都是各种电窑、气窑之类的现代化产物。哪怕偶尔有一两条说柴窑的，也没有搭建方法。 换了好几个关键词，都没百度出什么有用的。颜涂之前加固的金刚钻石心又狠狠中了一箭，早就出现裂纹，摇摇欲碎的钻石心经过连番打击，终于彻底承受不住，和玻璃心一样‘吧嗒’一声碎了。 颜涂捧着自己的小心脏一片片地粘好，索性不管了，关掉系统面板，直接搬了一堆柴禾到外面，将三个陶器摆一起，用木柴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它们围上，再用易燃的枯树叶和小木枝引火后，就退到一边避免被火燎到身上。 要知道，自从换下现代衣物后，他身上穿的，可就和托里一样，是张兽皮做的简陋裙子。这还是因为他是神使，才额外有的福利，要不然部落里除了祭师和族长，其他人夏天都是没有资格穿衣物的，当然，他们穿不起也是个原因。 哪怕是神使，在族人们眼里身份不一般，颜涂也就只得到一条兽皮裙，唯一的一条，万一离火堆太近，霉运附体就这么被火一燎，那说不定以后他就只能一直穿着牛仔裤到发臭，或者干脆直接裸奔。 一想到会被全部落的人围观遛.鸟，颜涂不自在地又往后退了一步，躲远了些。 不过躲归躲，颜涂并没敢走太远。毕竟附近植被多，对面是树林不说，就是脚下这平地上都还长着小草，要是走远了没注意到这边，一不小心造成森林火灾怎么办！ 先不说植物死亡多少，光是所有人的家当都在这，他就不敢不注意。烧个陶一把火把全族的财产都烧光，这未免也太虐了点！ 不走远除了担心出火灾之外，还因为要时刻关注火堆，随时往里面加柴避免火力不够。 颜涂试了几次，才勉强确定了安全距离，找到一个既不会被火燎到，又能够及时添柴火的好位置，地理绝佳不远不近地站着。 陶器和陶瓷不同，不需要烧很久，两三个小时就差不多了。颜涂不知道时间，站在一边等，自己估摸着差不多了，就不再加柴，等着火堆因为没有新生力量的加入自然熄灭。 火灭后，颜涂用竹枝扒拉开灰烬，从中翻出陶器让它冷却。 陶器表面虽然沾了些木灰，不过已经大致能看出来完整性。第一次做，三个陶器一个都没有破损，这个成绩让颜涂心里相当骄傲。 等陶器的温度渐渐降下来，变得只是温热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说话声。 话源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光是听声音，颜涂就知道两边分别是谁。叽叽喳喳比较吵闹的那边是艾拉带着族人挖野菜回来了。另一边话音虽然也饱含喜悦，但显然沉稳许多的则是外出打猎的族人们满载而归。 两方会合，有活泼好动的小孩子不等大人们把扛在肩膀上的猎物放下，就直接飞扑过去卖萌。当然，被自家孩子扑到的大人们也及时地放下猎物，空出手来接住孩子，没让他们扑空。 “阿爸，举高高！”库瓦在一个男人手里扭动，撒娇地催促。 男人大笑地满足了自家小儿子的心愿，用大手轻而易举地把人举起来转圈，甚至还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惊险刺激到库瓦连连拍手欢呼。 其他小孩看到库瓦的待遇，纷纷看向自家父亲，眼带渴望。 被自家孩子用盼望的小眼神看着，才在外面搏斗打猎回来的大人们一点都不觉得累，所有疲惫全不见了，浑身上下都是使不完的劲。放下猎物后，不仅举高高满足了他们，动作更是花样百出。 小孩子们被举在半空，欢呼雀跃的同时还能在自家父亲做出一个特别刺激的动作后，向小伙伴们炫耀，惹得对方也用萌萌的小眼神攻击父亲，让他做出更刺激的动作回敬过去。这么一来二去，草地上一片欢声笑语，几乎像是正在进行一场举高高比赛。 大家都玩疯了，动作一个比一个惊险，最后还是在一边旁观的女人们毕竟理智，怕孩子出什么意外摔下来，暂停了游戏。 第13章 水稻 游戏暂停后放下孩子，打猎回来的众人这才发现溪岸边草地上晒着一堆的野菜和竹荪，疑惑：怎么好端端地把食物乱扔到外面？ 艾拉看到丈夫的眼神，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艾拉说的话并没有避开人，听到的不仅仅是他丈夫一个，其他外出打猎的人也全听见了，大家都高兴不已。 “那是什么？”和族人们不同，托里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野菜和竹荪，而是摆在颜涂身后地上的陶器。 顺着托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家都看到了还沾着点木灰的陶器。 “你是说这个？”颜涂走过去拿起陶锅。这时候陶器已经冷却得差不多，没什么温度，不会烫手了：“这是陶锅，可以拿来装东西，也可以煮东西，功能和石锅差不多。” “这是陶罐，可以拿来储物，装水或者放点其他东西也不错。”颜涂放下陶锅，拿起陶罐介绍道。 “这个也是陶锅吗？”托里拿起地上最后一个，颜涂还没来得及介绍的陶器询问。 “是的，这也是个陶锅。” 托里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陶锅，过了半响才问：“这是你做出来的？还能再做吗？”要是一家可以有一个，那以后大家吃饭就不用愁了，食物各自分配，回家后什么时候饿了拿出来煮一煮就可以吃，十分方便。 显然托里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可以煮东西的陶锅，要是家家户户都有，那以后做饭不是方便了很多？早上也不用再只吃烤肉。 被全族人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看，颜涂压力很大：“这个可以大批量做，只要有材料有时间。这样吧，下午留几个人帮忙一起做，晚上大家就可以拿到陶锅了！” 颜涂原本打算试验成功的话就多做一些给族人，现在说出来正好。 “艾拉你们下午就留在这里帮忙，野菜和果子都明天再去挖或者摘。”托里下命令安排，没有人反对，显然大家也是这样想的。 安排完这个，托里就带头和族人们一起去处理猎物。而以艾拉为首的女人们，则把颜涂包围了起来。 女性天生爱美，她们在注意到陶器之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器身上精致美丽的图案。 “这上面刻的什么？真好看，好像是两条鱼和几朵花？”有女人问。 颜涂回答：“那是鲤鱼和莲花，鲤鱼是一种可以吃的鱼，这条溪流里说不定就有。”说着颜涂示意大家看溪流：“莲花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植物，它身上有很多部位可以吃，非常美味。” “那这个呢？”得到回答的众人拿起陶锅，指着上面的大豆问。 “这也是一种可以吃的植物，它的种子很好吃，你们以后要是有看到，可以采摘。”种子还能榨油。最后一句颜涂没说，毕竟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还没发现油的用处。与其现在解释，还不如等以后发现大豆了，榨出大豆油后再一并解释。 “这个呢？”有人指着小麦问。 “这也能吃，可以代替肉作为主食，它可以保存很久。”颜涂接过陶锅，一一指着上面的植物：“这个是高粱，这个是黄米，这个是水稻，它们和小麦一样，都是可以吃的，能作为主食代替肉类。” 在场的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陶锅，暗暗记下上面刻画出的植物样子特点，打算以后在林子里挖野菜、摘果子之余小心留意。 颜涂说到水稻的时候，有个男人过来通知大家猎物处理好了，请颜涂过去帮忙炖汤，正好听到。男人仔细地辨认了一番陶锅上的植物，突然指着水稻问：“这种植物是不是要扎根在浅水洼里，一到夏天，叶子就会变黄，顶端还会有沉沉的种子垂下来？” 卧槽，这描述的不就是记忆中的水稻么？ 颜涂虽然是城里孩子，但是他跟着父亲去农田里写过生，画过水稻不同生长周期时的不同形态，其中就有水稻成熟的样子。因为那一大片黄灿灿的水稻被稻穗压弯了腰，随着清风微微摇摆，看起来就像是金黄色的波浪在拍打，像海一样地波澜壮阔，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他记得非常清楚。 男人描述地这么清晰明了，肯定是见过：“对，你说的那种植物就是水稻，你在哪里见过它？”颜涂十分激动，本以为以后只能吃肉或者其他东西作为主食，就算是运气好发现了水稻之类的主食，那大概也是很久他在这里扎好根才有精力去寻找的事。没想到老天待他不薄，还没开始找就主动出现！ 香喷喷的大米饭我来了，飞扑！ 一想到颗颗饱满、粒粒晶莹、洁白无瑕的米饭，颜涂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用目光催促男人快回答。 颜涂的态度很明显地表现出那植物是可以食用的，这消息让那男人特别激动，这可是主食啊，可以保存很久，又能像肉一样填饱肚子的主食啊！ 男人一时激动得说不出来话来，围在一边女人不满，她们竖着耳朵半天啥都没听到，其中一个看样子是他老婆的女人站出来，一巴掌拍到他胸膛上：“激动什么，快点说！” 经历了一下‘爱的拍打’后，男人总算是冷静了一咪咪，虽然有些结结巴巴，但好歹是把话说全了，意思也能听懂：“去年夏天，有一回我们出去捕猎，后来不是腿上都是割伤回来的么？那就是为了追捕猎物，穿过了一大片水稻，被它的叶子割的。” 水稻的叶子确实很锋利，颜涂更加确认是水稻无误了。 “这事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回来后发现脚上都是细小的伤口，密密麻麻的，特别可怕。”男人的妻子开口，其他几个结了婚的女人也纷纷附和。 “你们那次是去哪里捕猎？” “出部落后往东边走，挺远的。” “怎么还不过去？”男人来这边叫人，半天不见回去，大家都等急了，于是托里过来看看情况。 发现了新食物，所有人都很高兴，难得来一个还不知情的，大家全都七嘴八舌地为族长解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了解清楚情况后，托里当场拍板决定，等中午大家吃过饭后，一部分人留下帮颜涂弄陶器，一部分去水稻生长的地方看看，挖一些苗回来让颜涂辨认，等确定是水稻后再做打算。 民以食为天，大家虽然对水稻热情高涨，但忙了一早上，确实也是饿了，因此托里一发话，所有人就都表示赞同。 原本昨天托里和颜涂是商量好，打算今天中午直接均分食物，教会大家煮食的方法，然后各自回家祭五脏庙，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变故这么多，只能把计划往后挪挪，改成晚上。 今天的猎物挺多，当然，也可以说这两天就没少过，收获一直不错，大概是天暖了动物们都出来活动了。不过这只是颜涂个人的想法，在有虎族人的眼里，屡屡丰收是因为阿不如在庇佑他们。没见自从阿不如把阿不如库那派来之后，族里就一直丰收吗？ 今天的猎物种类也挺多，不过颜涂照旧就只负责炖猪排骨、筒骨。饶是如此，他汤炖得香，几乎所有小孩都围在身边踮着脚尖努力探着身体向前倾，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在拼命嗅着香味流口水，恨不得能直接掉进石锅里喝个饱。 其实要不是做阿妈的怕孩子爬进去会被炖熟，猪骨汤变成孩童汤，各自都伸着手牢牢地拉着他们手臂不让乱动弹，说不定这些孩子还真就会为了美食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对比颜涂这边，其他人在火堆上烤各种肉时，孩子们就没有那么捧场了。也就零星一两个特别好那口的还守在一边，小脸皱成一团，各种纠结：到底是要去阿不如库那那边等喝好喝的汤，还是留在这里吃烤肉？汤很好喝很好喝，但是烤肉也好吃，在没有喝过汤之前，烤肉就是自己最爱吃的食物了。可是，烤肉每天都能吃到，汤才只喝过一次，要不，还是去阿不如库那那边吧！ 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去石锅那边等喝汤，结果才刚刚抬脚，还没走，在他身后烤肉的大叔就故意给烤肉翻了个身，油脂滴落到火焰里，发出响亮的‘滋滋’声，瞬间吸引了小孩儿的注意力。 孩子把抬起的脚收回来：要不，还是在这边等烤肉吧！烤肉真的是好香啊！百吃不腻。 就在孩子下定决心要留下的时候，骨头汤里加入的竹荪香气也飘了过来，小孩被着香味一勾，忍不住又摇摆不定，想跟着跑了。 这样来来回回好几趟，看得人在内心里偷笑，更是故意逗弄他，引得人动摇来动摇去，一直在烤肉和炖汤之间徘徊。压根没想到不管他是去哪边等着，最后煮好汤或者烧烤熟了之后，食物全都是由族长分配，压根就不能第一时间吃到。 对于小孩的这些表现，颜涂一边煮汤，一边暗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特别贴切的形容词：吃货。 这群孩子还真是吃货的可爱！ 这样想着，颜涂就更加坏心眼了，时不时地用竹瓢搅拌下汤，让香味飘出来，和烤肉的男人一起使坏诱惑小孩。 好在汤很快就好了，肉也烤熟了，小孩总算是没被这些坏心眼的大人玩坏。 不过他不仅没发现自己被戏弄，还一派天真地高兴于食物总算熟了可以吃。小脸开心地笑着，让一票包藏着怪.阿.姨.怪.蜀.黎之魂的大人们看得心都化了，恨不得上前捏把小嫩脸过过瘾。 小孩子看不出什么，大人却都是心知肚明。儿子被这样逗弄，家长不高兴了，冷哼一声表示不满，然后走过去一手抱起孩子，一手毫不客气地捏上他的脸，嘴里哄道：“来，阿爸带你去排队吃饭，可以喝好喝的汤，吃好吃的烤肉！” 听到可以吃烤肉喝汤，小孩十分乖巧地任掐，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眼睛弯弯，全身上下写满了开心两个字。 托里拿着竹瓢准备分配食物，看见大家把这不靠谱的一面全都暴露了出来，内心忍不住无力——希望颜涂什么都没看出来，有虎族人其实还是非常勇猛威武的！ 第14章 捏陶 托里满心期望着颜涂没看出族人们的逗比本质，但他万万没想到，其实颜涂也是不靠谱队伍中的一员。对此毫无所觉的托里开始驾轻就熟地分配食物，想着早点吃好就可以早点开始干活。 可能是混熟了，昨天吃饭时还躲在一边的小孩子都露出了本性，守在自己阿娘或者阿爸身边，各自捧着吃食一边大口大口地吞咽，一边和小伙伴们互相攀比炫耀自己或者自己父母今天的劳动成果。 “我阿爸今天猎到了巨角牛，你知道巨角牛吧，那么那么大一只，”说着，小孩放下手里的竹筒，双手在胸前比划出一个大圈来表示巨角牛硕大的体型：“我阿爸一个人就杀死了它，厉害吧！你现在吃的烤肉，就是从那头牛身上割下来的。” 巨角牛是群居生物，经常二十到三十头聚集在一起活动，它们的攻击力很强，头顶生长着两个巨大的角，坚硬锐利，可以轻而易举地顶穿岩石。因为群居很少落单，依靠着巨角和有力的四蹄，在森林里，几乎没有其他动物可以伤害到它们。 因此十分难捕猎到，也难怪小孩那么为他父亲骄傲。 库瓦见状连忙放下正在吃的烤牛肉，拿起竹筒，假装若无其事地改为喝汤：“那是你阿爸运气好，遇见了落单的巨角牛幼崽。要是换成我阿爸遇见了，他也一定能杀死巨角牛。” 这头牛尚且是头小牛，虽然体型已经很庞大，但它头顶的角还不够坚硬，蹄子还不够有力，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在族群里受到重点保护的对象，不知道为什么落单了，这才被抓住架在火架上烤。 饶是如此，它的攻击力也不可小觑，毕竟遇到生命危机，任何生物都会爆发潜能。何况巨角牛这样的，哪怕是未成年爆发起来战斗力也非常恐怖。能抓到它还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库瓦内心暗自佩服的同时嘴里也不愿意落到下风：“好吧，你阿爸确实很厉害，但我阿爸也不差，他一个人就抓了好几头卷毛羊。等我学了捕猎技巧，长大后也会和他一样厉害，甚至比他更加厉害！” “你现在还没到学技巧的年龄呢！怎么就知道以后会比你阿爸厉害？”小孩不服气。 没得到小伙伴的肯定，反而被质疑了，库瓦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回答：“我说会就会，你等着瞧吧！” 原本小孩子之间的炫耀还偏良性，关系好的经常这样互相炫耀，大人们也都习惯了，甚至有时候更加努力捕猎，就为了自己孩子在这种时候不至于没有东西可说，因此当看到有小孩攀比起来时，在场并没有人在意，直到两人争执得脸红脖子粗后，大家才意识到不对，连忙阻止。 托里摸着库瓦的头笑道：“你已经比你阿爸厉害了，你阿爸小的时候跟着去林子里摘野果，一天摘的都还没有你一早上多。” “真的吗？”库瓦一脸兴奋。 看到族长肯定了库瓦，另一个小孩气急了，委屈得不得了，咬着嘴唇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硬忍着要掉不掉的，让人看了就觉得可怜。 托里伸出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库瓦比他阿爸厉害，你也比你阿爸强多了。别看你阿爸现在能一个人抓到巨角牛，小时候他每天摘到的果子比你少多了。” “对啊！”小孩的阿爸一把抱起他：“阿爸比你没用都没哭，你哭什么？” “呜，我没哭。阿爸抓到了巨角牛，阿爸是勇士。”小孩眨巴眼睛，企图把眼泪逼回去，同时还不忘反驳自己阿爸，维护他的声名。 “是，阿爸不没用，阿爸是勇士。” 孩子的情绪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被人哄着，再加上哭鼻子确实是件很丢脸的事，因此没一会儿小孩就恢复了原样，捧着竹筒继续喝汤。 吃着吃着，就又和库瓦混到了一起，两人又开始有说有笑的。 周围一直留心观察的大人们见他们之间没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依旧和以前一样后，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专心地吃自己的饭。 吃完饭后，把剩下的猎物分一分，壮年男人们在托里的带领下到以前捕猎过的地方寻找水稻，其他人则留下来和颜涂一起制造陶器。 吃饭的时候受了刺激，觉得自己现在就比阿爸厉害，以后肯定会更厉害，所以为了这个，现在开始就应该比以往更加努力，争取在各个方面都完胜。想着这些，小孩和库瓦两人热情高涨，在他们的影响下，其他孩子也都动力十足，热火朝天地开始玩泥巴。嗯，你没看错，就是玩泥巴。 陶器是用泥土做出来的，颜涂也不把他们当顽劣不知事的孩童看待，专门给分配了任务——挖土。 在现代，大人们会给小孩买橡皮泥做玩具，部落里的孩子从来没接触过这个，他们的娱乐一直都是比赛爬树或者摘果子，猛地一发现泥土原来可以玩，顿时一发不可收拾。挖的速度比大人们洗土的速度还快，制陶需要的泥土足量后，他们还停不下手，蹲在地上像土拨鼠一样不停地挖洞。 最后没办法，颜涂把刚刚加工好的黏土拿出来，混进中午做饭时留下的草木灰，然后像捏橡皮泥一样捏了只栩栩如生的土拨鼠放到小孩们面前。 两只前爪捧着坚果，正在进食的土拨鼠瞬间把孩子们全都秒杀了，长长的门牙和短短胖胖的手脚，以及身后可爱的小尾巴，无一不戳中他们的萌点。别说女孩，就是男孩子也把持不住，他们虽然故作不屑地撇嘴，但眼睛里都透着喜欢，在女孩们围住颜涂问怎么做时，也全都悄悄竖起耳朵偷听。 颜涂本意就是用土拨鼠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这时候自然没吊胃口，手里拿着黏土一边放慢动作捏轮廓，一边仔细地解说。 做完后，把两只土拨鼠并肩放到一起：“等陶土干了，再用火烧一会儿，它们就会变得很坚硬，只要以后不大力撞击或者摔砸，甚至可以陪你们到老。要不要自己动手试试做一个？”说着，颜涂把剩下的黏土分成十来份，一人一份递给他们。 原本就跃跃欲试的孩子们一听到能自己做，顿时把持不住了，各自上前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份，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 最后来领黏土的是库瓦和几个年纪大点的男孩子，他们磨磨蹭蹭，用龟速移动到颜涂面前，拿走黏土后再用光速离开，偶尔有无意间对上颜涂目光的，还会不自在地甩下一句‘我才不喜欢这种小女孩玩具，这是给我阿娘做的’，然后在颜涂了然的目光下爆红着脸跑远。 真是别扭的可爱！ 颜涂微笑，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达到目的后回去继续和族人们一起制造陶器。 最开始比起挖土，小孩子们更喜欢洗土，因为能玩水。不过由于现在还是春天，大人们怕他们受不了凉，坚决不允许，再加上后来他们也食髓知味，迷恋上了挖土玩泥巴，于是不了了之。 洗土比较麻烦，因此小孩们开始捏黏土，努力把手中的泥巴塑造出各种各样的造型时，大人们这边还没洗完。 小孩子们土挖得多，才洗一半左右，制造陶锅需要的黏土就已经足够。反正挖都挖出来了，再填回去也麻烦，颜涂想着干脆全部洗掉，多出来的黏土正好可以拿来做碗勺。虽然已经有了竹筒这样的天然餐具，但总归还是不够方便。 洗完土，把得到的黏土混好草木灰后，颜涂就开始教大家做陶锅。说实在的，用手制法制造陶锅，工序算不上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简单。族人们做惯了活，制陶又不像缝制兽皮那样精细，因此尝试了一会儿，上手后做出来的，有些甚至比颜涂做的还好。 颜涂倒不在意这个，见大家都上手了，就回去开始制造陶碗。 会做陶锅，陶碗自然也不在话下。考虑到部落里族人们的食量，颜涂打算做大海碗，现代那些精致得仿若艺术品一样盈盈一握的小碗不适合这里，那一碗里面装的东西，还不够一个小孩子吃。 把黏土搓捏成细长条，然后从底部起，一圈一圈地缠绕而上，盘到口沿后停下，用手把里外抹平，打理光滑，一个简单略带粗糙的陶碗雏形就出来了。等过会儿被火一烘烤，就可以拿来使用。 做完陶碗，颜涂头也不抬，揪一把黏土继续捏。竹瓢用来舀水或者当汤勺十分方便，但拿来做勺子喝汤，就有些太大了。喝汤吃饭什么的，还是用调羹比较合适。 和陶锅、陶碗不同，勺子显然没办法用盘条法来做。好在这也不算什么麻烦事，颜涂三两下，像是玩橡皮泥一样地捏泥巴，把黏土捏成勺子状。捏好后放一边，打算到时候试试能不能烧制成功。能行当然最好，要是失败也没什么，再研究下怎么改良也就是了。 第15章 烧陶 放下勺子后颜涂没再继续做，他抬起头，打算转转脖子活动下筋骨，毕竟一直低着头制作脖子也是会发酸的。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好几个族人站在一边围观。看样子大概是动作比较快，做完陶锅后看见自己这边的动静，于是过来看看。 “这是碗和勺子，可以代替竹筒和竹瓢，用起来更方便。” 族人们刚刚看过制作过程，一听全都走回去继续搓捏泥巴，阿不如库那已经帮忙想好了替代品，做出模板让大家参照，自己也该努力才行。 等小孩们成功的对照着土拨鼠捏出四不像后，族人们也都做好了陶具，开始去林子里捡自然掉落的枯枝。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严重缺少柴禾，部落里的人是不会直接砍树晒干做柴的，而是会在树底下捡枯枝落叶，拿回来点火。毕竟溪流对岸的那一片树林可以说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族里获得的食物，除了靠打猎以外，有一半是从树林里获得的。林子里除了野果野菜，还有些小型的，杀伤力不强的动物，比如兔子、野鸡，物产十分丰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靠了它，就有义务保护好它。 树林很大，即使只在外围，树木自然新陈代谢，断裂掉落在地的枯死枝桠和一些大型的落叶就足够供应起整个部落的需要。偶尔用量大了，还能深入点捡拾，总之不到必要时候，是不会动那些树一片叶子的。 这片树林是部落里的宝贝。 颜涂虽然也认为林子是宝贝，但和教养孩子一样，疼他爱他不是一味地宠才是最好的，必要时候还应该给点挫折磨砺下，才能让孩子更好的成长。 不远处有颗果树，茂密繁盛，果实累累，但离地面最近，分叉出来的一根枝桠却光秃秃的，上面稀稀落落地挂着几片泛黄的树叶，微风一吹，叶子跟着颤颤巍巍的，似乎随时会飘落，看得人胆战心惊。 早该砍了！ 没了那根枯枝分散养分，果树会生长得更好。 颜涂上前，打算伸手把枯枝和主干剩下相连的那一部分掰断。 在颜涂附近捡枯枝的艾拉看见颜涂的动作，还以为对方是想去看看那棵树是怎么回事，于是解释道：“那是去年库瓦和人比赛爬树，上树时脚下用力过猛，把树枝踩断了。我训过他之后，想着让树好好养养，断开的地方说不定还能愈合，没成想到现在还半死不活的。” 艾拉说完，就看到颜涂伸手干脆利落地把半死的枯枝掰断，唬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情况。 就在艾拉摸着果树断口的地方，一脸忧愁地想着要怎么补救时，颜涂看不下去了，连忙为自己的行为解释。 “这么说，掰断枯枝对树是有好处的？”听了颜涂的话，艾拉恍然大悟：“难怪前两年也是有颗树这样，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没把枯枝砍了，于是没多久整棵树就被拖累到枯死。要是早点知道该多好，那棵树说不定就没事了。”对于阿不如库那说的话，艾拉毫不怀疑，说着就带着颜涂往前走，想带他去看那颗枯死的树。 一根枯枝拖死一棵树，神理论！ 颜涂哭笑不得地跟着艾拉去看那棵惨遭拖累而死的果树。 “喏，就是这里。” 颜涂注意观察了下，和刚刚那棵果树不同，这棵树甚至已经不能称作树了，它的枝桠和树叶估计全都脱落了，就剩下一根光秃秃的主干竖在那里，在这一片郁郁葱葱的果林里显得十分突兀。 凑近点看，颜涂发现这颗果树裸.露在地面上的根系早已经断了，看痕迹似乎是被什么动物用牙齿啃断的。找到果树枯死的原因后，颜涂为含冤受屈的枯枝正名：“这棵树不是因为枯枝死的，枯枝只会分散树木的养分，不会让整棵树都失去养分。你看这儿，”颜涂指向根系：“这棵树会枯死，是因为树根被动物咬断了，没办法吸收水分和养料。” 说完颜涂把手往树干上一搭，打算靠着休息一下再继续说，谁知道树干直接顺着他的力道倾倒，根部从土里翻了出来。好在颜涂用的力气小，人也站得稳，这才没跟着一起摔倒。 收回手，颜涂一看，树翻倒后，树根果然全是断的。之前没人碰，它才能勉勉强强地立着，现在一有外力，断根后只靠些泥土维持姿态的枯木一下子支持不住，倒了。 艾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等树倒了之后看到断根，顿时对颜涂崇拜不已：不愧是阿不如库那，连这都知道！ 现代大部分人都知道！ 身为被崇拜着的男人，颜涂内心无比囧，顺势转移话题道：“除了枯树和枯枝可以砍掉外，有些果树上多余的枝桠也可以折掉，这样可以让树长得更好。果树刚刚开花，或者刚刚结果的时候，有些枝头上面开的花和结出的果比较多，我们可以有选择地去掉一些，这样果子会长得比较大，比较甜。”这些都是以前在果园里写生时，果农随口和颜涂说的，因为印象比较深刻，用不着百度颜涂也能说得很清楚。 被颜涂这么一说，艾拉也反应过来了，想起以往果子结得比较密集的地方，确实没有果子稀疏的地方大，口感好。 “明年开始就这样做。”艾拉下决定。因为托里单身，族里没有族长夫人，所以暂时这些都归她管，她有权利做决定。 说完后把倒在一边的枯树拖走，再捡了会儿枯枝，烧陶需要的柴禾就收集好了。 大家抱着柴禾回去，陶具也阴干得差不多了。 在中间放点枯枝，把陶锅、陶碗、陶勺叠加堆在一起，围住枯枝后，又用枯枝落叶包住陶器，形成枯枝→陶器→枯枝，这样的包围圈。 围好后，颜涂正要点火时，一群小孩跑过来，举着手里捏得歪歪扭扭四不像的泥塑，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说：“别忘了我们！” “我的小兔也要烧！” “我的也要！” “还有我的！” “我的也要烧，不烧制好的话怎么给我阿娘？” …… 差点忘记他们了！ 颜涂为自己日渐下降的记忆力点了支蜡，对小孩子们道歉后，接过他们的劳动成果，扒开一些柴禾把东西放进去，然后把柴禾移回原位。 敲击火石，火花落到枯叶上，一下子就着了起来。 *，燃烧烘烤了好几个小时，所有人都守在一边没离开，被火光映红了的脸庞上满是期待。 比起大人，小孩们的开心更为明显，小伙伴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蹲在地上捧着脸看火堆，偶尔扭头和朋友咬耳朵，说自己捏得是什么，等烧制好拿出来，肯定很好看之类的云云。 在小孩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下，陶器总算是烧好了。 火堆熄灭，只留下一些灰烬。火虽然灭了，但灰还是热的，打回了小孩们迫不及待伸过去打算扒拉的手，颜涂拿了根树枝，把灰撩开，露出里面已经烧制好的陶器。 没有了灰的掩盖，没一会儿，原本滚烫热乎的陶器就变得温热不烫手。得到允许，小孩们一拥而上地从中挑出自己亲手制作的那个陶塑，捧在手里欢呼雀跃不已，兴奋地拿到各自阿娘面前献宝。 得到夸奖后才满足地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离开，跑到一边去互相‘鉴赏’。 等他们跑远，大人们这才开始从上前领属于自己家的那份陶器。 小孩子们虽然爱玩爱闹还有点性子，但他们作为族里的半个劳动力，十分懂事，在拿陶塑时还非常注意分寸地避让开，没磕碰陶具，因此烧制出来的陶器，除了两个自然开裂的之外，其他的都非常完好。 颜涂留下了那两个残次品，把剩下的都交给艾拉，让她分给大家。 开裂的那两个都是陶锅，好在裂缝都不大，浅浅的也不影响美观。只要不用火加热，单单拿来储存食物、水或者放东西，还是不错的。 每个人都只做了一个陶锅，幸好颜涂之前做示范的时候也做了一些，现在正好可以拿过来替换。 对颜涂拿好锅换坏锅的行为，族人们都有些不赞同，在他们眼里，阿不如库那已经帮了部落许多，现在又怎么能不让他吃亏？ “我之前试验的时候做的陶锅，就已经足够我和托里用，刚刚做的那两个，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和你们换一下正好，反正都是拿回去装东西，有没有裂缝都一样。”颜涂企图说服他们。 这样一说，有些族人松动了，他们确实挺需要的。不过这个可以以后再做，想到这刚刚有所动摇的族人们立马又坚定了起来。 “有了裂缝的陶锅不能够煮东西，被火烧久了，它可能会彻底裂开。我只是拿来放东西，不会有事。但你们是要拿回去煮东西的，万一煮到一半，锅子裂开砸下来，碎片和热汤溅到孩子身上怎么办？”见族人们依旧立场坚定，颜涂一边感慨这里人的朴实，一边换个说法，从孩子身上下手。 果然，原本还不赞成的人都没声音了，颜涂见状立马把好的锅子塞到艾拉手里，让她分给大家。 艾拉只好接过，开始分配。 这时，远处传来说话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第16章 稻苗 外出寻找水稻的族人们回来了。 托里走在最前面，怀里抱着一大摞的绿苗，看样子应该就是水稻苗。跟在后面的族人手里，有的和托里一样，也抱着绿苗，有的却是拎着些小型动物，看样子大概是在路上遇见了顺手抓的。 正好陶器分完了，大家一起迎过去。颜涂想水稻想得都快疯魔，他好几天没喝粥没吃大米饭了，这会儿一看到疑是水稻苗的植物，就颇有些把持不住。 有香喷喷的米饭在前面诱惑着，颜涂就跟眼睛前被吊了根胡萝卜的驴一样，动力十足，冲在最前面，一下子就到了托里面前。 小苗是被连根拔起来的，全株大概有二十厘米高，叶子碧绿修长，嫩得能掐出水来，让人看了就喜欢。 颜涂从托里手里抽了一株出来，拉开系统百度水稻，他虽然高兴，但也还没欢喜过了头。水稻秧苗是什么样的，他只凭借着成熟期的水稻外表来推测，算不得准，毕竟这世上长得相像的植物多了去，没有实物对比，他可不能马虎确定。 对着百度出来的图片反复比照了多遍，再看了下形态特征，有足够的把握后，颜涂这才露出个笑容：“是水稻没错。” 随着话音落下，族人们松了口气，总算是没白费工夫，以后的主食有着落了，等水稻长成后，就不用再每天冒着危险出去狩猎。 水稻苗已经找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种植。颜涂不懂这个，说来说去他对水稻的了解也仅止于水稻的果实是大米，可以吃；水稻种植过程中要插秧；以及那一次写生时看见此起彼伏黄金稻海的震撼。 不过植物被整棵拔起后就活不久，这点颜涂还是知道的。 得赶紧移植。颜涂继续百度，话说插秧是怎么做来着？ 有了，水稻种植全过程！点进去看看。 有了秧苗之后，要翻土施肥，灌水，插秧还有防治病害。颜涂的手指在施肥两个字上停留了一会儿，现在这条件上哪儿去找有机肥？让大家马上解决五谷轮回之物拿来用也不现实，看来能做的就是插秧后，让水稻自由地生长。 要插秧就得有稻田，部落里从来没有人种过东西，别说带水的稻田，就是种菜用的旱地也找不到一块。 没办法，只能马上开辟。虽然现在这样看起来，人工种植和野生没两样，但是好歹是在部落里，不会遭遇野兽践踏。 颜宕考虑到稻田里要常年有水的特殊性，打算直接在溪流两岸开辟几亩地。这样的话，首先引水就很方便，其次这两个地方都是空地，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利用起来。 溪流两岸一面靠树林，但离树林也有一段距离，中间空出来的草地面积挺大，沿着溪岸，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最少可以开辟出四亩地。 溪流的另一边则靠着大家居住的山洞，这边的空地更多，除了靠近溪流的地方地面有裸.露出来的石头外，靠近山洞的这头基本上就是平整的土地，沿着溪岸，可以划出来做稻田的地面积之大，几乎就是对岸的四倍。就这，还是没把溪流上下游看不到的地方加进来得出的结果。 种出来的大米，就算产量不高，只要不当做唯一的主食来消耗，供应整个部落绰绰有余。不过这样种的话，托里他们拔回来的秧苗就不够了。 颜涂把分析好的情况一说，托里同意后，表示不是问题：“今天先开辟出田地，引进溪水，明天早上我再带人去多挖点水稻苗。” 托里说着，招呼一声，大家把刚刚顺带回来的猎物瓜分后，就开始开辟土地。他们没有机械或者铁锹这样便利的工具，只能用石刀骨刀来翻土。好在这两种刀刀面都挺大，再加上挖土的全是青壮年人，劲大，因此也不算费力。 干这种活，最会出汗，颜涂怕等下他们口渴，会直接捧溪水喝，虽然这里的水安全环保无污染，不过万一引起拉肚子也不好，因此特意说了开水的好处和做法，让其他人回去烧点开水送过来。正好陶锅刚刚烧制好，大家对它正觉得新奇，迫不及待得想试试看，因此都带着孩子，捧着陶器和猎物回去了。 其他人都走了，颜涂没跟着走，他看着被临时放在一边的秧苗，怕午后的太阳会把它们晒枯萎，等不及明天插秧栽种，于是突发奇想——把秧苗放到溪流里浸泡。 颜涂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有了足够的水分，太阳再怎么晒也不怕，更何况只是撑一下午，明天早上就可以移植。 溪流的水很缓，又不深，很适合浸泡东西，不容易随着水流飘走。 饶是如此，为了以防万一，颜涂还是去对面林子里扯了几根藤条，一端捆在禾苗身上，另一端则绑到岸边的大石上。 大功告成，颜涂拍拍手，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解决完禾苗被晒干的危机，颜涂拿着之前分到的陶锅，装满水后，叠加在一起端回了山洞。 回到山洞后他并没有马上烧开水，而是再折返回去，把剩下的碗勺和猎物都拿回来之后，才把陶锅里的清水倒进另一个完好没有裂缝的陶锅里，起火开始烧。 比起石锅，陶锅的导热性更好，在大火的加持下没多久锅里的水就沸腾了。刚刚被火烧过，这时候陶锅的锅身还很烫，颜涂不敢直接碰触，在厨房里找了两块偏小的兽皮，拿来充当手套隔热后，才敢去端锅子。 把陶锅里的开水倒回之前的那个锅子里，然后把空了的陶锅挂回架子上，往里面倒满清水后继续加热。 等水沸后重复之前的动作，足足烧了两锅的开水，颜涂往水里加了点盐，方便同时补充他们流失的水分和盐分。加好后因为东西多拿不走，就分两趟把淡盐水和陶碗端到溪流岸边。 等颜涂把开水送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一边端着大海碗大口大口地喝水解渴了。倒不是颜涂手脚太慢或者别人太快，而是之前浸泡禾苗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才晚了些。 好在这时候还是大锅饭时期，族人之间关系又好，水送来后都是放在一边，谁渴了就自己过去拿碗倒着喝，因此哪怕颜涂烧的开水得晚了些，托里也没有被渴到。 把开水放在一边，方便他们取用后，颜涂这才注意到稻田的开垦进程。 部落里的人和现代人不同，他们力气大，虽然不熟悉农活，刚开始做时有些磕磕绊绊，但等顺手后速度就上来了，再加上人多势众，于是乎只烧个开水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开辟出不小的一块地。 族人目前都集中在靠山洞的这一面开垦，沿着溪岸辟出狭长的稻田，田的位置偏中间，无论离山洞还是溪流都隔着一段挺大的距离，留出了大家平时活动或者以后想做点其他东西的空地，土地规划得很好。 青壮年族人们还在埋头开垦，偶尔有一两个口渴停下来喝水，喝完也马上回去了，并没有人借机偷懒。随着他们劳作时挥洒的汗水渐多，太阳也渐渐西沉。 这里虽然不是历史上的那个山顶洞人时期，但大部分自然规律都和现代差不多，太阳下山也同样意味着这一天快过去了。 送完水后就在一边围观，顺便加油的族人们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纷纷领着孩子回去，这时候该做晚饭了。 颜涂跟着他们一起回去，身为一个弱鸡宅男，他拿过最重的东西大概就是电脑和外出写生时背着的画板，因此并没有不自量力地逞勇上前和托里他们一起开垦田地，而是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归类到老弱妇孺里的弱里，十分有分寸。 这样有分寸的结果就是，他现在也该回去做饭，避免天黑后托里回来了还要再饿肚子。 艾拉原本走在最前头，渐渐地速度就慢了下来，最后和落在最后面的颜涂并肩。 颜涂起先没注意，直到一起走了一小段路后才意识到艾拉大概是有话要说，正打算问问她有什么事，与此同时艾拉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好意思地抢先开口：“你能教我们炖汤么？”说完期待地看向颜涂，生怕他拒绝。 “不……” 颜涂刚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艾拉有些失望，但还是露出笑容感谢颜涂。 “你听我说完，”见艾拉误会了，颜涂哭笑不得，解释道：“我刚刚是想说不用我教，看了这么多次大家其实都会做了，回去直接做就好，之前托里和我商量过，本来今天中午就会提到这件事，但中午事挺多的，就想着推后再说，现在你提起来刚刚好，以后这些就不用再问我了。” 峰回路转，颜涂的这一番话让艾拉惊喜万分，其他注意到颜涂这边动静，特意放慢脚步，竖起耳朵的族人们听到了也非常高兴，他们虽然早就学会了怎么煮，但没经过阿不如库那同意，根据规定，私下里还是不能煮的。现在好了，以后饿了想吃，随时就可以煮上这么一锅。 第17章 洗澡 听到颜涂的话大家都很高兴，回家的脚步立时加快了，都想着能早点开始煮汤炖肉。 回到山洞后，颜涂开始清点食材。今天分到了一只卷毛羊的后腿，一大块巨角牛的牛腩肉，一只野鸡，一只兔子，还有昨天剩下的竹虫。 颜涂想了想，把野鸡和兔子放到一边，留着明天做早餐。顺便一边对着剩下的食材流口水，一边定下了晚上的菜色。 羊腿和牛肉都是处理好的，可以直接拿来用。颜涂打算做烤羊腿和炖牛肉，外加一个炸竹虫。因为调料稀缺，好吧，其实所谓的调料就只有盐，所以在烤羊腿之前，颜涂用石刀艰难地在上面割出两道口子，方便入味，然后抹了点盐就直接进行腌制。 腌制羊腿需要时间，在这空挡里，颜涂决定切割下牛肉。 用石刀把牛肉切成块什么的，对颜涂来说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艰巨任务。但炖牛肉又不能直接整块下锅炖，因此哪怕石刀再不趁手，颜涂也豁出去了。 之前只是在羊腿上简单地划口子，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更别说现在是要把一块偌大的牛肉切成小块，颜涂苦着脸，一边把石刀当锯子用，慢慢地锯着牛肉，一边迫切地希望托里赶紧收工回来接手。 可惜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挺长的时间，托里他们不可能这么早就停下来，因此颜涂翘首以盼半响，洞口也不见半个人影。 靠人不如靠己，在成功地切下一块牛肉后，颜涂顿悟出这个真理，于是低头更加卖力地‘锯肉’。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切了一会儿也找到了些规律，拿石刀的时候手要放在刀柄中间，这样可以省些力气，切牛肉的时候顺着纹理切，这样比较容易。掌握了这些诀窍后，切肉总算容易了些，起码不用再靠‘锯’，直接就可以切。虽然每次都要切两刀，才能勉强切下一块牛肉，不过比起之前用龟速慢慢‘锯’，半天都锯不掉一块，现在的效率已经提高了不少，颜涂很知足。 在手切到发酸，快要断掉之前，颜涂总算是成功地把牛肉切完了。切好后倒进陶锅，加清水煮。 锅里在炖牛肉时，颜涂出门从早上晒着的那堆竹荪里，挑了几朵拿回来，加进锅里提味。 随着时间的过去，锅里的汤沸腾了，竹荪和牛肉的香味也慢慢地飘了出来，颜涂拿竹瓢搅了搅汤，发现没粘底后，就收回竹瓢继续炖。 直到香味越来越浓，汤汁也收了一些后，颜涂这才拿竹瓢扒拉了一下牛肉块，发现确实炖得软烂松酥后，加了点盐，调好味道后就把陶锅移开。 陶锅原本是颜涂用粗大的树藤穿过手柄环后，吊在架子上，方便在下面搭起火堆煮东西的，因此要移开，只要从架子上解下树藤就好，十分方便，连火都不用熄。 牛肉炖好了，羊腿也腌制得差不多，在羊腿里穿根木棍方便手握后，就可以直接架到架子上进行烧烤。架子是托里做的，底部埋在土里固定得很稳，之前连笨重的石锅都可以支撑得住，何况现在只是架个羊腿。 烧烤东西时，不管是烤什么，都要时不时地翻面避免焦灼，颜涂握着木棍，一边给羊腿翻面的同时，一边拿着竹瓢放在下面接在烧烤过程中，羊腿滴落下来的油脂。 现在还没发现可以榨油的植物，想得到油，就只能从动物油下手，本来炸肥肉是最好的选择，除了可以得到香喷喷的油之外，还能有油渣子，那玩意儿虽然胆固醇有点高，不过却好吃到可以让人无视掉这个缺点。 可惜最近这几次分到的食材里，基本上都是瘦肉，让颜涂就是想炸肥肉都不行。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收集烤肉时滴落下来的油。虽然这样得到的少了些，但聊有胜无，再不济，起码等下用来炸竹虫的油总够。 羊腿被火烤得滋滋响，味道香得不行，油也一直滴落。等烤好后，还给了颜涂一个小惊喜——本以为收集不到多少油，没想到最后竹瓢里居然装了不少，几乎快满了。炸完竹虫后，大概还能用一段时间。 烤完羊腿，颜涂把它挪到一边，开始做最后一道菜：炸竹虫。 颜涂之前试验时，做了三个陶器，其中有两个是陶锅，再加上下午拿回来的那两个，家里总共有四个陶锅。除却两个有裂缝不能受热的，以及一个刚刚装了竹荪炖牛肉的，现在还剩下一个，正好可以拿来炸竹虫。 把竹瓢里刚刚收集来的羊油全倒进陶锅里，加热后再倒进竹虫。洗白白后又被关在竹筒里一夜，倒出来时竹虫都有些恹恹的，但一接触到滚烫的油，立马恢复精神，白白胖胖的身体扭来扭去，企图逃离油锅。偏偏才刚动两下，热油就毫不留情地把它们都烫熟。 不一会儿，嫩白的竹虫就变得黄灿，熟得不能再熟。颜涂把锅子移开，并没有熄灭火，天快黑了，火光是最好的照明物。 拿了个大海碗，颜涂用筷子把竹虫从锅里捞出来，沥干油后放进碗里。全都捞完后，撒一层薄薄的盐调味，然后再把锅里剩下的油倒进干净的竹筒里保存。像这样炸过竹虫的油，还可以留着下次继续用，味道会比原来的更香更好。 原本快一竹瓢的油，炸过竹虫后就只剩下四分之三。颜涂把装了油的竹筒放到一边，与此同时托里正好饥肠辘辘地回来了。 “好香，晚上煮得什么？” “竹荪炖牛肉，烤羊腿还有炸竹虫，你敢不敢吃？”想到现代许多人对虫子的害怕，以及之前在竹林里，发现竹虫后穆鲁的惊恐，颜涂坏心眼地把黄灿灿的炸竹虫端到托里面前。 被猛地凑到面前，放大版，又密密麻麻的竹虫吓一跳，托里心理素质好，没有表露出来，看了颜涂一眼，面不改色地从大海碗里拿出一条竹虫放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对方镇定自若的表现让颜涂失望不已，好在他本来也就只是突发奇想，对看托里变脸并没有什么执念，因此闻言也只是顺手把大海碗递过去：“那多吃点。” 托里回来了，就可以开饭了。因为明天还要早起干活，两人接下来都专心吃饭没再说话。吃完后收拾好餐具，托里率先上床睡觉。 他今天比较累，因为不熟练，干农活消耗的体力比往常打猎更多，再加上这两天接触下来，潜意识里对颜涂也没了那种警惕，所以才刚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和托里睡得香不同，熄灭了火堆后爬上床的颜涂有些辗转反侧睡不着：来了这个时空后，这个身体他还没洗过一次澡，这让以前习惯了每天洗澡的颜涂浑身不自在，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颜涂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出了山洞。 这会儿大家都休息了，外面没有一点儿火光，但还是很亮。月亮挂在上空，毫不吝啬地洒落光辉，笼罩着大地。借着月光，颜涂能看清道路，不至于被野草或者石子之类的东西绊倒，顺顺利利地到达了他的目的地——溪流。 他打算洗个澡。春末夏初的气温并不低，洗凉水澡的话，如果是个女人，第二天还有可能会阵亡在感冒这个病魔的脚下，但颜弱鸡虽然武力值低了点，身为宅男，他首先还得是个男的，因此比起女人，他的体格还不至于一场凉水澡就放倒。这点曾经在学校到点断热水后，洗过无数次凉水澡，经验丰富的颜涂可以拍着胸膛保证，虽然他的胸膛很单薄又没肌肉。 小溪里的水很浅，雨季还没来，水位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才堪堪到大腿，站在里面洗澡最适合不过。 颜涂站在原地活动了会儿热身后，解下兽皮裙，走到溪流岸边，抬起一只脚，用脚尖试探了下水温。 不凉，温温的。 两只脚一起跨进去，颜涂走了两步，找了个水位差不多到膝盖的地方停了下来，弯腰用手捧水洗澡。 月光下，溪水泼到他身上，碰触到肌肤后滑落，水痕银光闪闪，这一幕落到托里眼里，下.半.身就不由自主地起了几分异样。 托里本来睡着了，颜涂起来时的动静又把他吵醒。饶是颜涂的动作是放轻过的，也逃不过托里的感应。他常年打猎，警惕惯了，哪怕是在熟睡中，身边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第一时间惊醒。 颜涂出山洞后，大半夜的，托里怕他遇到危险，虽然在部落里，只要不跑出领地，基本上就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难保对岸树林里有些小动物窜出来，托里对颜涂的武力值有着深刻的认识，知道那些小动物，哪怕再无害的，都能对颜涂造成一定的伤害，于是担心某人的托里也爬了起来。 谁知才刚走到山洞门口，就一下子看到这么具有冲击力的画面。 第18章 故事 明明平时颜涂和他一样，围着条兽皮裙，露出两条大长腿和裸.着上半身到处晃，他也没觉得不对。 虽然对方白了点，瘦了点，但身体构造和自己一样，完全没看头。怎么一到晚上，被水一泼就变味了呢？ 感觉到下身的异样，托里有些不自在，想转身视线又挪不开，跟被东西黏住了似的：难不成太久没发泄，所以才突然觉得对方的身体特别有吸引力？看来该找个女人了。 就在托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毫无所觉的颜涂已经动作迅速的洗完澡，站在岸边开始穿兽皮裙。 托里见状，不知怎么得有些心虚，生怕被对方发现，连忙转身回去爬上床躺好，调整呼吸装睡。 颜涂进来后，看到托里还在熟睡，庆幸没吵醒对方后，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抬腿绕过对方时，无意间碰到他身上某个硬邦邦的部位，颜涂也没在意，只觉得托里精力真好，白天做了那么多体力活，晚上睡着了还能升旗。 感叹完后，颜涂就没心没肺地躺好睡着了。 颜涂睡着后，托里睁开眼，看着身侧某人白嫩的皮肤和胸前的两抹朱红，两腿中间的东西更加硬了点。 托里闭上眼睛，想着像往常一样，等它自然恢复平静。谁知等了半天，那东西不仅没有消下，反而竖得更高，涨得有些发疼。 没办法，托里只好起来，跑到溪流里洗了个澡，再带着浑身水汽回来睡。 第二天天亮，颜涂起床后发现床上照旧只有他一个人时，也没多在意，他早习惯了对方起得早。因此并不知道这回托里是故意早起好避开他的。 虽然觉得昨晚那事只是他太久没纾解后发生的一场意外，但托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颜涂，只好躲了去。 好在这份不自在没保持多久，等颜涂吃完早餐走出山洞时，正在开垦田地的托里已经自我调节好，恢复了正常，对颜涂的态度依旧和以往一般无二。 稻田已经开辟的差不多了，托里他们正在弄的是最后一亩。 颜涂看了下情况，走过去让托里从溪边挖一条水沟连接到田里。稻田里的土虽然比较湿润，但远远没到水稻的生存条件。 等托里挖好水沟，把水引进田里时，最后一亩地也开垦好了。 大家休息了一会儿，就由托里安排，一部分去打猎，一部分去部落外的野生稻田里拔稻苗回来栽种。 每一亩稻田，托里都挖了条水沟与之相连，田和田之间，又有缺口可以互通，因此等托里他们带着足够的秧苗回来时，稻田里的水也灌好了。 秧苗拔回来后，接下来该做的就是插秧，颜涂拉出系统面板，根据水稻种植全过程里写的，插秧前要把秧苗的叶子裁去一部分，保持全株十来厘米的高度，这样插.到田里后才不容易倾倒。 颜涂把看到的复述出来，托里解下挂在腰上的石刀，刀柄插.进土里，刀尖向上，然后拿了几棵稻苗上去尝试切割了下，还行，不算费力，只不过几棵几棵的来效率太低。 颜涂继续百度，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小窍门。毕竟在现代，农民伯伯们还没普及机械化种植之前，肯定也是靠手工切割的，说不定他们对此有解决办法。 百度不给力，没搜索到什么有用的文字，但是有张图片却给了颜涂启发。图片里照得是一个农民赤着脚弯着腰在稻田里插秧的情景，水田里除了农民身前一排排已经插好了的秧苗之外，还有身后没插秧的地方，上面歪七扭八地扔了一束束用干稻草扎好的禾苗。 颜涂看着那些禾苗，想着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用树藤或者别的东西把禾苗捆成小捆，然后一捆一捆地割掉上面多余的叶子，割完后直接抛到水田里，到时候要插秧时，人站在水田里，随手捞起身边的禾苗，解开树藤后就可以拿来插。 这么一想，可行性挺高的，颜涂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托里听，托里也挺赞同的，于是大家去树林里扯了些树藤回来。 青壮年族人，力大的负责切割叶子，其他老弱妇孺则在一边帮忙捆禾苗，以及负责往水田里扔禾苗。 有了合理的方法，再加上分工合作，效率一下子就上来了，没多久大家就全做完了。 弄完这个接下去的那个步骤就是插秧。颜涂对照着百度，把插秧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插秧是一行行地来，每行之间相隔三十厘米，额，现在还没有厘米这个单位，颜涂在复述时，改为了相隔大概两个手掌的长度。 百度里说株距十三厘米，复述时颜涂说，株距一个手掌的长度。 百度里说每个穴插三株或者四株的秧苗，插秧深度为两厘米，颜涂复述时说，插秧深度为一个指节。 改来改去，差点没笑场，幸好赶在最后笑场前，颜涂总算是把该说的都说了。 说完后大家就开始插秧，别看大人小孩齐上场，其实正经在插秧的，也就只有大人。小孩们力气小，经常插着插着，一松手，秧苗就浮出来，在水面上飘来飘去。因此每个孩子身后，还得跟着一个大人补插秧苗。 纵着孩子们折腾了小半天，最后怕他们在水里泡久了着凉，也因为效率低，总是需要补插的原因，大人们把孩子全都哄上了岸，让他们在一边玩或者去林子里摘果子比赛爬树。 有了新欢的小孩们现在对爬树这个游戏的热情大为消退，目前在他们眼里，最有趣好玩的游戏就是凑在一起，各自拿着昨天烧制出来的陶塑编故事。 比如两只土拨鼠在一起，就是兄弟（姐妹）或者父子（母子），可以编出一个兄弟之间相亲相爱，或者父母出门捕猎，临走时嘱咐孩子要乖的故事。 再比如一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在一起，就可以编出两个朋友一起在树林里探险的故事。 再再比如，一群巨角牛和一群卷毛羊一起，就可以编出巨角牛在追赶捕食卷毛羊的故事。 甚至哪怕是所有陶塑都摆一起，孩子们天真散漫，没有束缚的思维也会编出，丰收后，所有动物聚到一起来举行仪式，感谢阿不如的赐予，这样的故事。 比起爬树，孩子们现在更乐意做这些，大家编完故事后，还会互相争论谁编得更好。 插完秧苗后，颜涂从水田里上来，听见他们编的故事时，瞬间想起了现代的那些儿童读物，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小王子、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吹牛大王历险记、神笔马良以及各种寓言故事。 也许有空该给他们讲讲这些，听故事是所有孩子的权利。 秧苗已经插完了，好像现在就有空？ 颜涂拉出系统面板，发现水稻种植全过程里写明，插秧后，过两到三天要再灌一次水，把水灌到禾苗全株的三分之二处，这样可以保护秧苗，预防卷叶病发生。 这是两天之后的事，颜涂把它告诉托里后，就发现，现在是真的没事做了。 因为快到中午的吃饭时间，去林子里摘果子或者挖野菜，也收获不了多少，于是大家走到溪流里洗干净脚上的泥泞，上岸后就坐在一边的草地上休息。 颜涂洗干净脚后，走到小孩们身边，听了两个他们编出来，漏洞百出却充满童趣的故事后，夸赞了他们。 “我知道很多故事，你们要不要听呢？”颜涂诱惑道。 “要。”孩子们齐声回答，就连几个年纪稍大点，可以称为小少年了的男孩也不例外，别扭而小声地开了口。 颜涂微笑，坐在他们身边开始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 故事说完后，有小孩发出疑问：“草屋和木屋我知道，是不是用草和木头做的屋子？那砖屋呢？” “砖屋就是用砖头做的屋子，砖头呢，就和我们昨天烧的陶器一样，是烧制出来的，非常坚硬。”颜涂解释道。 听到这个解释，小孩们全都睁大眼睛捧脸，表示好神奇，原来有东西可以坚硬到能抵挡住野兽的撞击。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托里坐着休息的地方离颜涂不远不近，正好在可以把他的说话声听清楚的范围。听到颜涂说的故事，托里若有所思。 颜涂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他开始想着接下来要先给孩子们说哪个故事。 是先说白雪公主好呢，还是丑小鸭？ 其实灰姑娘也不错，不过狼来了貌似更好些？ 孔融让梨，黄香温席，羊羔跪乳，卧冰求鲤，按图索骥，邯郸学步…… 到底先说哪个好呢？ 小孩们翘首以盼，等了半天没见颜涂接着说，于是忍不住撒娇让继续。 有了！就说小蝌蚪找妈妈吧！ 颜涂笑着答应继续，开始生动地叙述。 第19章 雨季 颜涂说故事说的不快，语调徐徐，等他说完后，另一部分负责外出打猎的族人也回来了。 狩猎的人回来了，大家把猎物分分，就可以各自回家起火做饭。坐在草地上歇息的族人们站起来，纷纷向归来的族人们迎了上去。 所有人都走了，唯独颜涂被一群小孩拖着起不来。 和自己以及小伙伴们编的不一样，孩子们第一次听到这样有趣的故事，都入了迷，连吃饭也顾不上，见一个故事说完了，就齐齐拉住颜涂不让起来，缠着他继续说别的。 颜涂对小孩子们卖萌的行为完全无法抵抗，在相处过程中孩子们也敏感地发现了这点，这会儿拉住颜涂想让他继续说，但又怕他不耐烦生气，于是一个个歪头捧脸眨眼，企图使用卖萌攻击清空颜涂的血槽。 其实蛮荒孩子不比现代孩子，在家里娇养得皮肤白皙柔嫩，他们一直是当做半个劳动力，常年在户外干活，皮肤经年累月的被太阳暴晒下来，肤质虽然还不错，光滑细腻，但肤色却偏小麦，看起来健康是健康了，对比起现代孩子的白白嫩嫩，却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可爱。 活脱脱一只只身体结实，行动灵活的小猴子！ 不过在颜涂眼里，看着他们卖萌，觉得这就算是小猴子，那也是一群可爱到爆的小猴子。颜涂防御力不高，瞬间被秒杀，但却没有让他们如愿以偿。 眼看着现在猎物都快分完了，这会儿还是让孩子们各回各家吃饭才好。颜涂伸出蠢蠢欲动了好久的魔爪，一边捏上其中一个孩子的腮帮子，内心暗搓搓地感叹细腻手感的同时，一边表示今天的故事时间到此为止，在孩子们失望的小眼神下，抢在他们发起新一轮卖萌攻击前开口安抚：“今天先讲到这里，我回去再想想，下次给你们讲些内容更有趣的故事。” “真的吗？还有比这更有趣的？”小孩们显然不相信，今天听到的这两个故事就已经很有趣了，居然还有更好的？ “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因为太多了，所以一下子想不到要给你们先说哪一个，等下次有时间了，我也想好说哪个了，再说给你们听好不好？”颜涂毫不避讳他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事实，反正说出来了，在大家的眼里，估计理解出的也会和真相差的十万八千里。 果然一听到颜涂这样说，小孩们全都向往地看着他，原来阿不如库那所在的世界比部落美好这么多，为了帮助我们，阿不如库那居然离开了那个世界过来，好感动，回去要和阿爸阿娘他们说，以后大家一定要更加尊敬阿不如库那才行。 由于脑洞这样大开，得到承诺后，小孩们也不缠着想继续听故事，全都感动得眼泪汪汪。 颜涂无奈，余光里看到托里分配完猎物，正提着属于他们的那份往这边走来时，顺手拍拍离自己最近的孩子后背，让他们回家吃饭。 等孩子们四散着往自家山洞跑去后，托里也正好走到了颜涂面前。两人并肩往回走，一路沉默。 颜涂不说话是没什么要说的，托里则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开口的话又要怎么说。 一路无话地走下来，身边的人欲言又止的，就算颜涂是个木头人，这会儿也该发现不对了。但托里不说，颜涂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只好继续沉默，等托里自己想好了再开口。 到了山洞里，两人分工合作地开始做饭，在食物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昭示着它可以食用的时候，托里终于开口。 每年雨季前，猛兽们都会暴动一次，从森林里、草原里，各种各样的地方钻出来，先是疯狂地袭击其他动物，然后从内部向外扩展，改为袭击各个部落，好赶在雨季来临前储存够足量的食物。毕竟在倾盆的大雨里捕猎那是件极为困难的事，不管是对野兽还是人类来说都一样。 雨季是漫长的，为了在这期间不被饿死，所有动物都会用尽手段来争夺食物。对野兽来说，最好的食物除了身边的同类之外，剩下的就是人类。 现在是春末初夏时分，蛮荒的雨季一般在夏末，要不了多久，暴雨就会来临。 对部落来说，暴雨带来的问题不止是食物，何况今年有颜涂提供的方法，食物上并不会太紧缺，最多也就是少吃点肉。因此最大的问题，就是赶在暴雨前那一批批仿若不知疲倦，此起彼伏轮流来攻击部落的猛兽们。 以往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托里都会安排老人女人小孩躲到祭师山洞里专门挖出来的地洞下藏好，然后留下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封住洞口，除了通气孔以外不留一丝缝隙。做完这些，就带领青壮年族人们坚守部落，和前来攻击的野兽群搏斗，避免部落被踏平，连老弱妇孺都保不住。尤其是孩子，他们是部落的希望。 直到兽潮过去后，确认安全了，活下来的人才会从地洞里把族人们接出来。 每次的雨季，是除了寒冬以外，部落里伤亡最多的时候。因为除了缺少食物，要防备野兽之外，还要防备敌对的部落。 这不是和平时期，争猎物，争地盘，争各种资源，为了能更好的活下去，部落和部落之间免不了各种摩擦。长年下来，大大小小的摩擦足够让两个时常有利益纠纷的部落结成仇。 这两年有虎族青壮年的人数比敌对部落少，哪怕大家再骁勇，原本旗鼓相当的两个部落，有虎族现在还是开始渐渐式微。最具体的表现就是，每年兽潮过后，如果对方还有余力，就会乘着暴雨还没来之前跑来趁火打劫，企图夺走族里储存的食物，好让他们部落里的族人们能生活得更好。 虽然至今为止还没让对方得逞过，但上任族长就是在兽潮过后，重伤未愈之时遇到对方来掠夺，强撑着带领大家把人赶走后，最终伤重不治离开了。 以往雨季来临前的惨状历历在目，无意间听到颜涂说的故事后，托里这才忍不住动了心思——要是能像故事里的小猪一样，盖起坚固的砖屋，不求能完全抵挡住兽潮，只要能帮助防御，让野兽没那么容易踏平推倒就好。 或者能挡住那些趁火打劫的敌族人，拦下他们掠夺的脚步，为他们造成困难。 只要能做到这两点中的一点，族人们的存活率就能高上三成，这也是最终让托里下定决心开口请求颜涂的原因。 “砖房？”烧砖盖房子，颜涂打量了下连扇门都没有，只简单挂了块兽皮的山洞门，觉得安全情况确实堪忧，比起这样的山洞，还是砖房更给人安全感。再说，能住干净明亮整洁的砖房，谁会愿意窝在有时候还会掉土渣的山洞里？ 托里一提到这个，颜涂也心动了，但是别说烧砖不容易，就是顺利地砖头烧出来了，盖房子还需要水泥呢，这玩意儿自己能不能制造出来都难说。 饶是有百度这等粗壮到不行的金手指加持，身为理科废的颜涂还是没多大信心。 “我没烧过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盖房子还需要水泥，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颜涂说完加了句：“不过我会全力试试。” 托里点头，反正再差也差不过这了。试试就试试，成功了，就增加了族人们活下来的机会，失败了，除了时间之外也不损失什么。 事情谈妥后，两人开始继续吃东西。等吃饱喝足，清洗完餐具，托里带着族人们，该打猎的去打猎，该挖野菜的去挖野菜，该摘果子的去摘果子，所有人都为了接下来即将到临的雨季开始做准备。 颜涂留在家里，一个人开始拉出百度搜索资料，族人们得了托里的话，知道颜涂在研究新的东西，如果成功了对部落有很大的帮助，因此没有重要的事都不会去打扰他。哪怕是那些想听新故事的小孩们，也都很懂事得没来撒娇卖萌，只来回地重温颜涂之前讲过的那两个故事，并且更加卖力地采集食物。 雨季要来了，哪怕他们还小，只是孩子，也都懂得这意味着些什么。 族里的气氛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开始变得紧张，就像是拉满了的弓弦，紧绷到随时会断。在这时候，也就只有孩子们偶尔凑到一起讨论故事时，氛围才会舒缓一些，但随后又恢复原样。 明明离雨季的到来还有两个多月，所有人却都不敢松懈。 而此时，一直埋头在百度上找资料的颜涂，终于找到了具体可靠的砖头和水泥制造方法，这个好消息由托里宣布后，族里的气氛总算是轻松了一些，大家脸上也都多多少少地带了些笑容。 第20章 投票 在现代，盖房子最常用的是红砖，制作方法也比较容易百度到，但颜涂要做的却是生产量比较少，操作起来更麻烦的青砖。虽然这两种砖头强度和硬度都差不多，不过单凭青砖抗氧化、水化、大气侵蚀等方面性能比红砖好上许多，颜涂就宁愿麻烦点。 毕竟是用来抵御外敌的，与其日后每年都开窑重新烧砖来替换那些被空气氧化等各种原因损坏了的红砖，那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多费点时间烧青砖，可惜目前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想到兽潮在两个多月后就会到来，颜涂叹气，越加下不了决定：万一因为砖头烧制步骤缓慢麻烦，导致兽潮来时用来防御的工程尚未完工，酿成大祸，那他岂不是部落里的罪人，有多少族人会因此死在野兽的獠牙和利爪下？ 后果太严重，颜涂把红砖和青砖的优劣摆在托里面前，让他抉择。 红砖制造简单，但性能比不上青砖，保存时间较短。青砖工序繁复，一次性制造出来的数量不多，不过因为性能比较好，耐磨损，万年不腐。 托里虽然是族长，但不是独.裁者，哪怕他自己更属意后者，这样攸关部落安危的大事他也是不会自己一个人私自下决定。 拖里聚集齐族人，把情况一说，宣布投票。 这个方法还是颜涂在浏览水泥的制造方法时，透过半透明的系统屏幕，老是看见托里来回渡步的身影后给他支的招，说的托里豁然开朗。 比起后面重新烧砖填补砖块磨损腐坏的部位，有虎族人们都比较赞成现在累一累，以后省事这样的一劳永逸。 除了少部分性格比较谨慎，顾虑比较多的人投了红砖票之外，其他人都选择了青砖。在青砖以高票数大幅度领先，托里就要宣布最后结果的情况下，有人提出疑问反驳，试图改变大家的主意。 开口的是牟卡，他脸上疤痕狰狞，因为情绪激动，更显得扭曲。有几个胆子小点，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已经被吓到扭头，眼里含着两泡泪，因为被对方暴虐的视线扫过，要掉不敢掉的样子可怜兮兮。 把小孩用眼神恐吓了一遍，看到她们噤若寒蝉的表情后，牟卡满意地把视线转回到托里身上，要求对方改变选择。 无知的族人们只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会选择青砖，等我劝解完后，他们一定就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改为选择红砖不说，还会对提出投票行为的托里感到不满，看到他的无能，以及对自己改观，认为自己充满智慧，这才是族长的最好人选，为当初选择托里感到后悔。 牟卡越想越美，眼前甚至浮现出众人拥戴他登上族长宝座，把托里赶下台的画面，因此原本想徐徐而谈说出来的话也变得咄咄逼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实现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未来。 “青砖制造起来麻烦，万一来不及怎么办？托里你身为族长，考虑不周全不说，竟然丝毫不把族人们的性命看在眼里，就这样放任甚至推动，让族人们在兽潮来时暴露在猛兽的利爪下？你这是安得什么心？” 牟卡发出指控后故意停顿，环视周围一圈，满意地看到族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虽然站在他这个位置听不到大家在说什么，不过想来应该是在低声讨论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质疑托里。 想到这，牟卡底气更足，他是注定要当上有虎族族长的男人，说话让人信服是应该的。托里只不过是阿不如特意安排来磨练自己的小小踏脚石，自己终将踩着他登上族长的宝座。没见自己竞争族长失败后，阿不如就派了阿不如库那来帮助部落么，这是阿不如要在磨砺好自己后，给自己一个更强大的部落所做出的举动，要不然就凭托里，哼，他这样的怎么可能会让阿不如降下神恩，甚至不惜派出阿不如库那？ 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想到这，牟卡看向托里的目光隐隐不屑：对方能当上族长，那都是沾了自己的光，真是可怜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真相。算了，看在他这么凄惨的份上，到时候自己当了族长就不把他赶出去，勉强允许他留在部落里混吃等死好了。 真是仁慈，不愧是让阿不如看上，指定将来要做族长的男人，牟卡为自己的善良感动了一秒，然后想起自己的责任，要拯救族人于兽爪獠牙的危险之下，于是正义凛然地继续开口：“红砖制造简单产量大，为什么不用它？就算以后修补起来麻烦了点，但我们要看的是眼前，只要先渡过了当下的这个难关，以后修补下又怎么了？这比得上大家的性命重要么？完全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牟卡话音落下后，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大了些，他甚至能勉强听清些字眼：青砖，牟卡，拖里……之类的。 大部分话都听不清，牟卡竖起耳朵，企图听清楚些好了解情况，无奈那些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声音又重新低了下去。 索性不听了，反正看样子他们估计也是在感叹自己的英明神武和质疑托里。 想到这，牟卡顿时神清气爽，甚至连带着柔和了脸上的疤痕，看起来倒不怎么狰狞可怕了，当然，这也就只是相对之前来说。 双手环抱在胸，牟卡老神在在地看着托里，打算看他怎么为自己洗白翻身。其实不管对方怎么说，都是洗不白的下场，浪费口舌也没用，族人们都会看清他的嘴脸，然后推举自己做族长的。 可惜牟卡并没有等到托里开口，说话的是其他人。 “族长，大伙儿宁愿这两个多月累点，也要弄青砖的。用红砖的话万一好不容易盖好了，结果没几年就要修补不说，说不定还没等扎西和库瓦这些孩子长大，红砖垒起来的就因为各种原因塌了。” “卡恩说得对，这个是不能偷懒的，大家苦点累点，早起晚睡，还怕两个半月后修建不好？” “对，我们刚刚商量了下，觉得还是用青砖比较好。” …… 说到最后，连那几个投红砖票的人都倒戈了：是啊，他们人这么多，大家辛苦点，起早贪黑难不成两个多月还修不好？ 这发展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牟卡急了：“凡事都有个万一，那要万一修不好怎么办！” 颜涂早在一边旁听了很久，这边动静大，他看完了水泥的制造方法，出来走走时刚好发现不对，挤进人群一看：这不是当初那个硬是要拿猪头换虎头，最后间接让自己吃上了猪头肉的那个‘好心人’么，他又要做什么‘善事’出幺蛾子？ 颜涂趁着没人注意到他，悄悄地躲在人群外面围观了事情的后半部分，也就是牟卡站出来说话的那段。 虽然牟卡也没说错，他提出来的确实都是必须要考虑到，且不容忽视的问题，但为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不对劲呢？联想到曾经听到过的牟卡竞争族长失败的事情，颜涂忍不住阴谋论。 被比下去，竞争失败后怀恨在心，借机报复什么的，不要太合理。 不过以现在大家这么淳朴的思想，真的会出现这么龌龊的人么？别是自己想歪了。颜涂觉得用自己那颗在现代网络上打滚过，见识过无数明枪暗箭、唇枪舌战的心来度量这个世界的人，大概有些不妥。 可惜围观到最后，颜涂还是不得不感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别以为原始人就单纯天真没心眼，这样想的你会被坑死了都还反应不过来。 鉴定出牟卡真的不怀好意后，颜涂就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来解析他的话，想到投票这个方法是自己出给托里的，颜涂有些愧疚。 “其实有个办法。”颜涂站出来，他之前窝在山洞里，除了在研究砖头和水泥的做法外，还初步构思了下建筑图纸，虽然还不完善，也没和托里讨论商量过，不过这会儿说出来正合适，大家可以一起商量不说，还能让刚刚牟卡提出来的问题迎刃而解。 “这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红砖。”牟卡见说话的是颜涂，想到他阿不如库那的身份，语气态度勉强好了一些。哼，要不是看在你是阿不如库那派下来帮助我的，我才懒得这样好言好语。 “有办法？那太好了！” “是啊。”真不愧是阿不如派下来的。 族人们都很高兴，欢欣鼓舞，原本都以为要苦熬两个多月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 大家七嘴八舌说话的声音一直没停下来，颜涂找不到机会插.入开口，只能站在一边等大家兴奋头过了再继续说。 过了一会儿，一直站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托里开口：“都安静下来，听听颜涂的办法。” 第21章 青砖 托里一开口，族人们全都安静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牟卡还在不甘心地死命劝说企图改变大家的意见。不过由于其他人都太过安静，于是他说着说着，声音也越变越小，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嘟囔声直至闭嘴。 这回真的是彻底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颜涂终于能不受影响地继续接着说。 这只是个想法，他的构思还不算完整，只是初步提出来这个概念，剩下的可以大家一起来补充。 就像是他画了一幅画，由大家来一起决定画上的各个部位分别要涂什么颜色。 画上的花朵除了是红的，还能是白的，叶子除了是绿的，还能是黄的，防御用的除了砖房，其实还可以是围墙。 用制造出来的砖头，垒得高高的，把部落围起来保护。兽潮来的时候，所有的危险都被挡在墙外，大家依旧可以在墙里安居乐业，照常生活。只除了平时外出打猎的人都改为站在墙上攻击企图撞破墙或者爬上墙好进来的猛兽，只要猛兽进不来，等它们打累了就会自己离开。虽然离开了一批紧接着就会有新的一批到来，继续疯狂地攻击，但不论来了多少批，有多疯狂，在雨季真正来临的前几天，它们就算是没有得到足够的食物，也会为了避开暴雨而躲回老巢。 这样神奇的想法震惊了所有人，几乎没人再去在意别的，所有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部落和外界的交接处，恨不能能用眼神凭空拔起一面高大壮实的厚墙来保护大家。 “有了这样的墙，只要守住不让野兽攻进来，墙里就是完全安全的地方。为了节省青砖，我们可以先不盖砖房，把制造出来的青砖全部都拿来建墙。部落两面靠山，一面靠树林，一面靠平原。如果山上没什么危险的话，那这两面山就是两堵天然的防御墙，可以省下大量的砖块用在其他两面墙的搭建上。 树林那边，我们可以把墙建在林子里，把林子外围不危险的地方都包在墙里，不仅阻隔了从树林内部里跑出来的猛兽外不说，还能让大家平时有个采摘野果、挖掘野菜的地方，直到雨季真正来临之前，都还可以在那里收集食物。 最后剩下的一面是平原，这个墙想盖在哪里就哪里，没有影响，只要最后墙壁能和树林里的那堵连接起来，避免被野兽攻破就好。”颜涂越说眼睛越亮，原本构思得不够完善的地方也渐渐丰满了起来。他甚至想到可以仿照古城墙那样建造，不需要太完善，只要墙上有个瞭望塔可以观察远处的动静，有个吊篮或者吊桥可以方便出入，能满足部落的基本需要就好。 后面的话颜涂没说出来，他需要好好想想，等构思好后再画出完整的图纸。想到历史上的第一道城墙是出自于自己手下，它会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地被建筑完毕。抵挡猛兽敌人，经历风吹雨打，千万年过后，会有考古学家跋山涉水来到这里，通过遗址分析现在的生活环境，生产力量…… 想到这，颜涂按捺住自己激动地难以抑制的心情，决定要尽量做到完美。 激动的不只是颜涂，族人们更是听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恨不能马上开始制造青砖，建起高墙把部落保护起来，成为真正安全无忧的乐园。比起其他人，托里稍微理智些，他还没忘记颜涂开口说这些话时的初衷。 “如果不盖房子只建造两面墙的话，两个多月时间绰绰有余，用不着担心会来不及。”这话是针对牟卡之前说的‘万一会来不及’。 被啪啪啪打脸后，牟卡面色难看，原本听到颜涂说的，他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因此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开心，只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面上假装高兴而已。果然，托里就在这后面等着，一抓到机会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强调重点打击自己。哼，要是他不提这个，刚刚还沉浸在激动情绪里的族人们怎么可能会想起自己之前的拼命反对？ 为了不引起公愤，牟卡哪怕表情忍到了扭曲，也依旧控制自己努力露出一个微笑，虽然笑起来比不笑更可怕，但那不管怎么说，这好歹也是笑了。顶着这样的笑容，牟卡开始全力挽回。 “来得及那当然是用青砖最好，之前我也是怕来不及，会有个万一，这才大力提倡红砖。”所以绝对不关我事，我那也是为了大家好。 牟卡不觉得自己有错，实际上不去想他的那些别有用心，他今天说的话确实没有一丁点错，因此这个解释大家很容易就接受了，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其他地方。 “那青砖怎么做？”有族人问颜涂。 一个问题还没得到回答，立马就又有族人提出第二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青砖建围墙？” “是今天就开始做吗？还是再过两天？” “我觉得今天就开始比较好，早点完工大家也早点安心。” …… 族人们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结合在一起，大意就是早点开始做青砖盖围墙。颜涂虽然也激动，但他还没被冲昏了头脑，清晰地明白：“盖围墙需要的材料除了青砖外，还有水泥。” 水泥？ 那是什么？水里的泥吗？ “这简单，颜涂你先教大家怎么制造青砖，等砖头做好了，回头我就去溪流里挖泥，保管量多又好！”有大汉把胸膛拍得‘啪啪啪’响，对颜涂保证道。 “是啊，泥就在溪流里，现成的，这个用不着担心，你还是快教我们怎么做青砖吧！”有族人附和。 颜涂无奈，简直快给族人们的理解能力跪了，顾名思义什么的，有时候并不完全是对的啊！ “水泥不是水里的泥，而是能在水里硬化，把青砖、红砖这样的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用青砖建起高墙，阻挡野兽的侵袭。因为它能在水里硬化，所以遇到下雨天也不怕，等墙建造好了，雨季到来暴雨再大，我们也不用担心会把墙冲垮。” 族人们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水里的泥啊：“那水泥是怎么做出来的？” 颜涂虽然百度到了制造方法，但如果找不到材料，也只能作废，另寻他法：“水泥的材料分别是石灰和粘土。石灰是石灰石高温燃烧后得到的灰烬，和粘土混在一起就是水泥。水泥加沙子加水搅拌后，就可以涂在青砖上，用来胶合两块砖头。” 颜涂说完，接着解释道：“石灰石就是一种石头，颜色呈白色、淡灰色和淡黄色，在山上或者其他地方应该能找到。粘土就是之前我们做陶器用的那种，不过不用像以前那样那么麻烦地洗土，拣出草根树叶之类的杂质后就可以直接用。沙子就是溪流里，被水冲刷得颗颗分明的那种泥土，到时候直接从水里挖出来用就好。” 那不就还是水里的泥么，果然名副其实。 水泥的事可以先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青砖制造出来，不等族人们再催促，考虑到烧砖窑时需要的时间，颜涂就觉得事情迫在眉睫。砖胚晾干需要时间，烧制也需要时间，且不是一天两天，加起来总共最短都要花十天，按这个算，两个多月他们也就只能烧六七批青砖，可不得抓紧？ 至于其他的，比如石灰以及墙壁建造的图纸，都可以推后，慢慢来。他就不信了，在烧第一批砖的时候，十天时间，在有百度这个外挂的前提下，他还能找不到石灰石，画不出图纸？ 石灰石不好找，图纸还不好画？君不见万里长城皆是模板，借用一下大概的构造，画出来的图纸就足以让部落受用无穷。就算是难找些的石灰石，也只是相对来说，其实并没有多难。石头遍地都是，只要包含碳酸钙，就能烧出石灰来。 碳酸钙是地球上的常见物质，许多岩石里都有，这里虽然不是地球，但是环境这么相像，想必有共通之处。地球上常见的东西，在这里应该也不会是什么珍稀品。 哪怕结果是最坏的，真的找不到包含了碳酸钙的岩石，实在不行拿动物骨头充数也是可以的。动物骨骼的主要成分就是碳酸钙，烧成灰烬后得到的骨灰本质上和石灰差不多，并无多大区别。 想到这，颜涂开口：“青砖制造起来费时间，今天就开始做吧！” 早就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族人们自然迫不及待地答应，早点制造出砖头，就能早点建起围墙，打造只属于他们，完全安全无危险的乐土。 做砖要用的也是粘土，从地下深挖出来的土壤，除去杂质后，因为不是做陶器那样精细的东西，所以不需要多做加工，直接堆成堆，表面均匀地撒上水后，用脚踩严实，再盖上兽皮捂一天一夜，第二天把泥用工具铲起来，在一边重新堆成泥堆，然后撒上水继续用脚用力地踩，一边踩，一边时不时地把旁边的泥土拨到脚下收拢起来继续踩，这就叫造泥。 第22章 武器 泥造好后就可以拿来做砖。做砖需要砖模子，在模子里撒上一层薄薄的草木灰或者沙子，然后扒好泥团子放到模子里，压实平整，再倒模把砖头从中脱离出来，晾干后就能放到砖窑里去烧。 随着颜涂话音落下，托里很快就分配好工作，一部分族人负责去溪流里挖沙子，一部分去树林里砍几颗树木出来做砖模子，尽量在林子里树木比较密集的地方砍树，这样不仅破坏小，也能给其他树让出养分阳光雨露。最后剩下的那部分人分成两批，一批去做砖窑，一批则负责挖粘土。由于之前做陶器时小孩们对挖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效率也不低，所以这次所有的孩子都被分到挖粘土的那一批里，大人反而不多，只有寥寥几个。 分配好工作后，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刚刚颜涂说话的时候，他们也有在听，这时候自然十分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唯独被分配去做砖窑的人，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比起他们，负责做砖模子的人虽然也一头雾水，不知道模子该是什么样的，但不管再这么说都比他们好些，总归知道第一步是去树林里砍树。 模子是用木头做的这点，还是托里猜出来的，说完后发现颜涂表情没异样后，这才松了口气。不过饶是他再能猜，也想不到砖窑该是什么样的，怎么搭建？ 没办法，只能继续麻烦颜涂。好在颜涂看到留下来没走的那一部分人，立马明白了原因，解释道：“砖窑其实和山洞差不多，只要额外增加排气孔，留出柴禾燃烧的地方，以及放砖胚的位置，就差不多可以了。主要是地方要大，一次性能放进去的砖要多才好，毕竟我们时间少。” 颜涂一说，族人们就明白了，他们只是不了解，稍稍点拨启发一下，就能做得比很多人都好。 等颜涂说完，他们就信心满满地离开，往另一面没人挖山洞居住的山走过去。 搞定了这些，暂时就没颜涂什么事，他找了片空地坐下，拉出系统面板开始百度长城结构，打算依照城墙画出图纸，用来建造围墙。 因为这里没有铁，如果墙上安门的话，就只能用木门，很容易被当做弱点攻破，到时候墙就是建得再高大结实也没用，而且自然条件也不允许，部落里只有一条浅浅的溪流，虽然在雨季水位会暴涨，但并不能拿来做护城河。这条溪流是部落的饮用水源，为了保证族人的饮水问题，不仅不能放在墙外当护城河阻隔敌人，还要圈在墙里保护起来。 没有城门，又没有护城河，不过吊桥却不能也没有。 和古城墙外面的吊桥不同，这里的吊桥只是为了方便族人们出入部落，设计上可以稍微变通，把桥改为篮。在墙头安一个定滑轮，系两根或者多根绳子，绳子一头在滑轮上，另一头则绑着吊篮。人站在吊篮里，通过其他人帮忙摇转定滑轮，就可以进出围墙。这样只要把吊篮收起来，外人不经过允许，根本没可能闯进部落，就算野兽也一样。 墙内要垒出楼梯，方便族人爬上围墙。墙头和城墙一样，要有足够的空间可以让人在上面行走作战。除了安定滑轮作为省力装置外，还要在墙上修筑一个高台，可以随时爬上去观察敌情的那种。其实最好是修建高塔，不过考虑到现在的工艺，颜涂默默地把瞭望塔划掉，改为瞭望台。 墙上还要有护栏，避免族人不小心摔下去的同时，在作战的时候还能掩护攻击，甚至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为了节省材料，也为了性能更好，护栏要修成凹凸不平，带孔洞的样子，方便从孔洞往外观察敌情，以及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从孔洞里往外偷袭。 好像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要补充。颜涂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到新内容，于是回山洞里找了张大兽皮，出来时绕到厨房里，从昨晚煮饭时遗留下来的灰烬里扒拉了一下，拣了块木炭出门。 把兽皮铺在地上，颜涂捏着木炭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托里来时就看到了一副清晰明了的围墙构造图。 颜涂学过美术，画画对他来说自然得犹如吃饭喝水，构造图虽然和画画不一样，但总有共通之处，因此颜涂画起来并不吃力。 画好构造图后，颜涂还细心地标上了长宽等各种尺寸，因为这里没人知道数量单位，颜涂用的也就不是米、厘米，而是直接实物对照，墙壁高度是四个托里高（托里身高两米左右），宽度是一个托里宽等等。 这样果然更容易理解，起码托里看完后，一下子就明白了建筑墙壁的方法。 画完图纸，颜涂站起来，舒展筋骨，活动下手脚后，也有心情注意别人了。 负责挖沙的族人们已经挖了不少沙。在附近的空地上，沙子堆得高高的，像座小山，而这样的山，已经有了三座。于是他们暂时停了下来，开始专注地把沙子里夹带着的杂物挑出来扔到一边。 掘土的族人们还在挖土，比起大人，小孩子们几乎都玩疯了，他们很满意今天分配到自己头上的工作。 因为制造砖头用的粘土是要地下深层的土，于是小孩们挖着挖着，最后手短勾不着了，只能站在土坑边干着急。也不知哪个鬼灵精最后想出的馊主意，带头乘着周围的大人不注意，偷偷地跳进坑里，挖了土后用树袋装着，等袋子满了，就让守在土坑旁边的小伙伴们拉着树袋上绑着的那根藤蔓，慢慢地把粘土提上去。 这事儿有人开了个头，孩子们就接二连三地跟着做，跳坑的人多了，想不被发现都难。颜涂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一群在土坑里挖土，身上沾满了泥的小孩，正像泥猴子一样，被如来佛的五指山抓了起来。 从土坑里出来后，为了不让他们再偷偷跳下去，大人们拍板做主让他们去踩泥巴，不求别的，只要把泥踩严实就行。 于是精力过剩的一群娃找到了新的发泄方法，在泥巴上又蹦又跳，还一人接着一句地编故事，十分自得其乐。 看他们高兴的样子，大人们就是注意到了也没说什么，反正活有在做，不耽误事，让他们玩玩也没什么，谁还没个这样忙里偷闲玩乐的童年？ 小孩们的举动让大人们回想起无忧无虑的小时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就连干活也更有劲了些。 颜涂笑着挪开视线，去观察别处。 造砖窑的人还在努力，显然尚未成功，不过去林子里砍树的族人们却正好回来。 看着他们肩膀上扛着的大树，颜涂连忙走过去帮忙。 “接下来怎么做？”走在最前端的族人一把卸下肩膀上的树，放在地上，一把擦汗一边问颜涂。 没帮上忙颜涂也不在意，听到对方问就回答：“先把这四面削掉。”颜涂指着树干，示意对方把圆柱形的树干削成正方形柱：“然后把树干分成差不多你两个巴掌长的木段，再把木段对半切开，分别在中间挖出平整的洞。”颜涂伸手比划了下树洞该挖在哪里，挖多大多小，多深多浅：“这样就差不多了。” 族人们依言用石刀开始操作，颜涂特意让他们弄了四个大点的砖模子，这样的砖模子做出来的砖头会比其他砖大，可以用来打地基。 虽然打地基也能用石头来，可惜周围的石头多是多了去，形状却完全没有符合要求的。各个全都长得奇形怪状，要拿来用之前还得费劲打磨，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制造点青砖来得好。 说完砖模子是什么样的之后，颜涂也休息得差不多了，重新拉出系统面板百度。 在强敌来犯前，除了要加强防御外，攻击也不能落下。现在没有铜铁，刀剑之类的武器是做不成了，但其他的却还可以：比如弓箭，比如弩，比如投掷用的短枪以及投石器等等。 考虑到实用性，颜涂最先百度的是投石器，因为它的杀伤力最大。想想，墙外密密麻麻的全是野兽，他们争先恐后地撞击攻击墙，狰狞可怕。但我们在墙头放几台投石器，接二连三地往底下抛巨石，不说赶跑它们，杀死一部分，避免对方互相踩踏爬上墙来，守住部落总是可以的。 投石器的制造说简单也十分简单，说难也有点难，其实就是杠杆原理。因为托里看得懂围墙的图纸，这让颜涂找到了另一个和他们沟通的办法，毕竟有些东西，尤其是复杂的仪器，光是用语言描述是说不清的。 颜涂回山洞里抱了几张兽皮和两根木炭出来，仔仔细细地对照着百度搜索出来的构造图开始画。 除了投石器，颜涂还画了之前设想的，控制吊篮升降需要的定滑轮，标好尺寸后，颜涂继续百度其他东西，打算为族人们多添点武器。 第23章 牟卡+入V通知 弓的弓身是用木头做的，弓弦可以用生牛皮切下来的细丝，也可以用其他绳子。箭身也是用木头，不同的是，弓身用的是弾木，箭身则是直木。箭头既可以用磨尖的石头，也可以用锐利的骨头，箭尾则是用羽毛。 颜涂把弓箭的构造图画下来，做标识时，在箭尾那边写上羽毛。写完忍不住对着图纸笑出来，想必让那些小孩看见后，树林里的鸟都要遭殃了。 为了鸟类不被折腾的太凄惨，落到浑身无毛的下场，颜涂特意百度了下箭羽的替代品，发现除了羽毛，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用来做箭尾，目前这边最适合的，就是树叶。 颜涂在羽毛旁边写上树叶两字，他字写得很慢，虽然有翻译器作弊，但对颜涂这个习惯了现代简体字的人来说，这里的字笔画线条都十分奇怪，扭扭曲曲不说，很多东西都没有字，也就常见的东西才有与之相符的字。 说来也奇怪，在地球，山顶洞人时期最早的字连出现都还没出现，但在这个时空，虽然词汇量少，但字却确确实实地存在着。 原本颜涂没有意识到这点，不过他为了方便和部落里的人交流，翻译器一直都开着没关。之前在图纸上做标记时，他明明因为顺手，下意识写出来的字是汉字，但木炭落到兽皮上时，却是些歪七扭八，奇形怪状的图案。还没等颜涂反应过来，托里就走到一边看，因此颜涂也就按捺下疑惑，假装若无其事地离开去做其他事。 直到刚刚画完别的图纸，做标记时，颜涂这才想起来这件事，试验了一番后发现，如果自己写的字是这里没有的，那木炭落到兽皮上后就会是一片空白，因为这里没有这个字，所以翻译器不知道该怎么翻译，就不会有字出现。 果然是高级货，时空管理局的美女出手就是大方，送个翻译器功能都这么强大。这个意外之喜让颜涂十分高兴，就像是买了一台榨汁机，你本来是买回来榨果汁的，结果无意间发现它还有绞肉的功能，瞬间就有种捡到了便宜的感觉，忍不住弯起嘴角偷乐。 画完弓箭的图纸，颜涂就只再画了投枪的做法，比起投石器和弓箭来说，投枪的制造简直简单到不行，差不多就是箭支的放大版和简化版，用直木做枪身，尖锐的石头做枪头，把两者连接在一起，牢牢固定住，一把简单的投枪就完成了。 这样的投枪，可以拿在手里近距离地攻击对手，也能抛掷出去，远距离地伤害敌人。画好图纸后，颜涂把地上凌乱的兽皮收拾了一下，拿起来走到托里面前递给对方。 托里正好刚研究完围墙的图纸，处于震撼中的他见颜涂又拿了新的过来，迫不及待地就接过展开。 图纸都画地极其简单，一目了然，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别说托里，就是让像扎西这样大一点的孩子来，他们说不定都能看懂。 托里越看眼睛越亮，原本以为阿不如库那来到部落里，就只是为了帮助族人，让大家不必忍饥挨饿，因此他发现了野菜和竹笋等各种可食用的东西。现在看来，远远不止这样。 在他的帮助下，部落会越来越强大，族人们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想到将来大家能在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里睡觉，不用担心外敌。能够带着攻击力十分强大的武器出门捕猎，受伤甚至死亡的几率将大大减小。托里眼前掠过一幅幅画面，画面里都是这些年来，死在敌人手下，或者重伤回来后不治身亡的族人。闭了闭眼又睁开，托里心里一片酸涩，对颜涂也越加感激。 颜涂可不知道托里在想些什么，把图纸都交给对方，无事一身轻后，颜涂转身，开始在部落里到处晃悠。 说是晃悠其实也不对，他其实是在做正经事。围墙图纸给出去了，武器图纸也给出去了，后面的步骤该操心的是托里，至于他自己，到处走走找找石灰石，这也是个大工程。 先在部落里看看，没有再去树林里或者山上，再没有，就出部落找。 部落里其实各种各样的石头挺多的，找一找说不定就有符合的。颜涂知道自己是正宗的弱鸡一只，因此很有分寸，哪怕是在部落里找石灰石，也没跨出大家的视线范围，一直和大家保持着确保一遇到危险，就会有人发现，并且赶来搭把手的距离。 颜涂走着走着，石灰石还没找到，就先招了某人的眼。 牟卡被分在挖沙的那一批族人里，本来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他眼里，他是要成为族长的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小事？不过碍于大势，想到这可能也是阿不如对他磨练的一种，牟卡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去挖沙了。 这会儿沙子挖得差不多，他就想偷会儿懒。放慢挖沙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沙子，抬着头，一双倒三角眼左右瞟着，一看见有人发现他偷懒，就警告性地瞪对方一眼，恶狠狠地以作恐吓。 一般他这样做，被瞪的人都会低下头重新专注干活，当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同族人，干活的时候对方累了歇歇也无可厚非，没什么好说嘴的。偏偏牟卡不这么想，他认为这是自己有威望，这才只轻飘飘地看对方一眼，对方就服从了。 这样想着牟卡越加志得意满，偷懒的行为也就更光明正大，眼睛瞄着瞄着，就看到颜涂正一个人在一边走路。 真是天赐良机！牟卡大跨步地走出溪流上岸，往颜涂那边走去，并且内心坚定地认为，这是阿不如在给他创造机会，好让他接近阿不如库那。要不然怎么解释，阿不如库那会一个人到处走？还走着走着，正巧就被自己看见了？ 牟卡自信满满，摆足了气势，自认霸气侧漏地走到颜涂面前，想着一定能让颜涂发现他与众不同之处，然后主动提出拥戴自己做族长，把托里从族长的宝座上赶下来。 颜涂一边走一边低头找石头，走着走着突然猛地看见眼前出现一双大脚，还以为自己差点撞上人，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确定不会撞上后，又继续找石头。 颜涂的这个举动落在牟卡眼里，就是无视。牟卡脸色变幻莫测，好半响才勉强平静下来。 他肯定只是没认出自己，以为自己是部落里的其他人。这样想着，牟卡再次快步走到颜涂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又要撞到人？看来一边走路一边找石灰石这样的一心二用不适合自己。话说，这双大脚有点眼熟啊！好像刚刚看见过，这不会是自己之前差点撞到的那个人吧？啧，这哥们真倒霉，连续两次都差点被自己撞到。 颜涂抬头，打算看看这走了霉运的倒霉鬼是谁，顺便给对方道个歉。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牟卡放大版的脸，猛地吓一跳，忍不住微微后退了一小步。 牟卡看到颜涂后退，以为对方打算再次无视自己直接离开，怒火立马压抑不住，脸上的疤痕扭曲狰狞，眼睛微微泛红，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颜涂这辈子虽然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身为死过一次的人，他对鬼神之事还是保持相信的，因此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试探地问：“怎么了？” 牟卡没回答颜涂，往前一步，逼近对方。 这边动静这么大，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不对，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围了上来。要知道，自从牟卡的脸被野兽抓伤留疤之后，脾气就变得古里古怪的，易怒易爆，可别把颜涂吓到。 眼见着人越聚越多，一直专注看图纸的托里也发现了不对，走过来看情况。 看到托里过来，牟卡知道现在不是和阿不如库那说话的时候，虽然还很生气，不过想到自己不是托里的对手，于是只好冷哼一声后，一把推开站在身边挡路的人扬长而去。 牟卡越想越不得劲，按理说自己一出现在阿不如库那面前，对方就应该认出自己才是阿不如属意的族长，推举自己坐上族长宝座才对，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冷淡？ 走到溪流里，牟卡大力地拍打水面出气，水花四溅，折腾得见没事后就回来继续挖沙的其他族人们都不能正常干活。 这样折腾了一会儿，总算是稍稍纾.解了牟卡心中的怒气。冷静了一点后牟卡难得动起脑筋：难不成是因为阿不如觉得还没把自己磨砺好，目前不能接任族长，因此阿不如库那才无视自己？ 这说不通啊！部落里，还有谁会比自己有威望？更适合当族长？就托里那个武夫？哼，别说笑了，除了武力值高点，他还有哪里比得上自己？ 嗯，既然不是这个原因，那应该就是因为，阿不如觉得现在的这个部落太弱小，还配不上自己，要等阿不如库那把部落完全改造好后，才赶走托里让自己上台？想来想去，还就这个最有可能了！ 唉，阿不如真是用心良苦，其实部落现在这样，自己也是不会嫌弃的，反正最后在自己的带领下，部落总会慢慢变得强大起来，直至称霸各个部落。这样看，早点当和晚点当族长，对自己来说其实完全没两样，阿不如真是瞎担心。 第24章 就在牟卡想太多的时候，颜涂继续踏上了寻找石灰石的道路,只不过这次不再是一个人,和他同行的还有托里。 原本托里一直在一边专心研究图纸，不过经过牟卡这一闹，考虑到颜涂的安全问题，托里还是暂时先收起图纸决定陪颜涂一起走走。反正现在图纸也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而且他相信,颜涂绝对不是无意识地在闲逛,肯定是有什么目的。何况对方就算真的只是在散步,他也有义务保护对方。 托里跟在颜涂身边，默默地承担着保镖的职责，小心警惕地防备着有可能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蹿出来的，会对颜涂造成伤害的野兽。他并没有出声询问颜涂在找些什么，反倒是走了一会儿，颜涂主动告诉了他。 本着多一个人找，就多一份力量。对于现在的部落来说，时间紧迫，能早一点找到都是好的，颜涂并没有瞒着不说的心思和必要：“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建围墙需要什么吗？” “砖头和水泥。”对于这个，别说托里本身记忆就好到爆，就是记忆衰退到不行，忘记吃饭了，他也不敢把这么关键的东西忘记。颜涂问起，自然就能很快地回答。 “水泥的原材料之一就是石灰，石灰是石灰石经过高温燃烧后所得到的灰烬，我现在在找的就是石灰石。总不能等第一批青砖都入砖窑开始烧制了，石灰石还没着落吧！”拖久了会耽误围墙的建造的。 托里点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后，想到之前颜涂说的话，主动询问确认：“石灰石就是那种白色、淡灰色或者淡黄色的石头么？这个部落里好像没有，我们走远点找吧！” “可以这么说，有这三种颜色的石头不一定是石灰石，但石灰石一定就是这三种颜色。”颜涂原本就决定，在部落里如果没找到石灰石的话，那接下来就去树林里找找，因此托里这话正合他意。反正现在部落理也找得差不多了，确实和托里说的一样没有石灰石，去其他地方找找也好。有托里在一边，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人身安全，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没走远。在部落附近，经过族人们的定期清剿，并没什么太危险的动物，哪怕遇上了，托里也能搞定。 “去树林里找找？”颜涂提出建议。 树林？托里皱起眉头，他对树林的印象就只有一棵连着一棵的树，树下遍地的野草和野菜，以及一些小动物和偶尔从树林深处跑出来，需要他们去捕杀的大中型危险动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要不要换个地方？”为了不白跑一趟，托里开口：“比如去山上找找？” 颜涂顺着托里手指的方向，看向被他们挖了山洞居住的高山，表示没意见，原本这些山也在他的搜索范围内，如果在树林里找不到石灰石的话，那这些山就是他的下一个目的地，现在提前去找也没什么。 颜涂没反对，两人达成一致后，就走到山脚下开始爬山。 这里的地理环境很奇怪，先不说高山、树林和平原出现在一个地方有多不合理，就是植被分布情况也很让人疑惑。明明不远处的树林和平原全都郁郁葱葱、绿意喜人，但在一旁屹立着的那几座山峰却偏偏光秃秃的全是□□的岩石，树木夹杂其中，几不可见。也难怪托里听见颜涂想找石灰石后，把目的地从树林换成这里——在全是石头的高山里找到石灰石的可能性确实是比都是树木的林子里要大上许多。 山上没有部落需要的出产，又遍布石头，到处都硬邦邦的，族人们平时挖山洞居住都是挑既靠近山脚又没有石头，土壤比较多的地方下手，自然也就没有人会闲着没事去开辟上山的道路。 颜涂身为只正宗的弱鸡，哪怕加了体能点，站在山脚下抬头往上仰望高山时，还是避不可免得有些腿软。只不过怕被托里看出来，强撑着装作若无其事而已。 可惜颜涂擅长的是美术而不是演戏，那点儿演技放在观察力爆好的托里面前，立马就被看穿了。 托里不动声色地牵住颜涂的手：“往这里走，这边有凸出的石头可以踩，爬上去比较省力。”大概是因为身高原因，颜涂的手比自己的小了一号，握在手里刚刚好，细腻温热的触感让托里忍不住暗中偷捏了两下。 和托里不同，在外出写生时，遇到过不去的地方，经常被父亲拉一把借力的颜涂完全没感到任何不对劲，顺着对方拉手的力道就跟着走了。 还别说，真有岩石凸出来，一块接一块的，有点像是天然的台阶。虽然这台阶分布不匀，有的大一点有的小一点，有的凸一点有的凹一点，但并不妨碍人从这上面借力行走。 有托里带着，再加上山上虽然都是石头但并不陡，反而十分平缓，颜涂的体力消耗不算十分厉害，走着走着，也才只出了些薄汗。 倒是托里看到颜涂出汗，有些担心他吃不消，问：“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坚持一会儿，往右边走，那里有棵树可以遮阳。” 被当做城堡中娇弱的小王子一样呵护，颜涂虽然有些囧，但考虑到石灰石还没找到，接下来还有老高的山要爬，保持体力很重要，因此也没为了面子而拒绝，很是爽快地点头了。 托里带着颜小王子涂走到树荫里坐下，背靠树干休息。 这棵树不算高大茂盛，它是从石头缝里挣扎着生长出来的，看样子可能是长了很多年，才能依靠吸收稀少的养分长到这个高度。也是因此，为了吸收更多的养分它的根系显得特别发达，虽然树木不够高大，但根系遍布，扎在石头缝里稳稳的，明明只有一人多高，巴掌宽的树干靠着两个人也看不出丝毫吃力，没有一点摇晃的感觉。 这才春末夏初，阳光就特别得烈，大概是附近没什么遮挡的物体，直射下来照在岩石上，反光起来显得明晃晃的，让人感觉特别的刺眼和闷热，也越发衬托出这树下一片阴凉的难得。 拖里怕颜涂撑不住，特意多歇了会儿。 不远处有白光闪烁，哪怕是在一众会反光的石头里也格外显眼，晃得托里有些眼睛疼，看着颜色，又觉得有可能会是石灰石：“我过去看看。” 对颜涂说完后，托里站起来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白色石头。 托里把石头递给颜涂：“你看看这石头是不是石灰石，那里还有很多，是的话我下山让大家上来多拿点下去。” 这一块石头是由很多小小粒，像沙子一样的石子堆积起来的，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被阳光一照射，反光也就格外亮。 颜涂拉出系统面板，百度了下含有碳酸钙的各种石头图片，没有一个石头外表和手上的这块相似。不过，手上的这块石头，不管怎么看都有些眼熟啊！颜涂不甘心，把百度出来的图片拉到页面最底部，点击加载更多图片：也许是在后面，自己只是还没比对到而已。 第一次加载出来的没有，继续加载，有可能是在后面；第二次加载出来的还是没有，继续加载，有可能是在更后面；第三次加载出来的又没有，继续加载……第十次加载出来的还是没有，继续加载，额，没得加载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张图片了。颜涂点击加载图片的手指尴尬地停留在页面的最后一张石头图上，暗自庆幸除了自己外没人能看见面板后，颜涂收回手，做专注观察石头状。 看着看着，还是觉得各种熟悉。可是刚刚找了半天，压根就没找到长得和这差不多的石头。颜涂有些纠结，开始考虑要不要放弃，毕竟今天来爬山，是为了来找石灰石，不该在其他无关的石头上浪费时间。 想到这，颜涂伸手关掉百度，打算先把石头放在树底下，等会儿下山了再过来拿起来一起带下山，有空的时候再好好研究。这倒不是颜涂犯懒，而是这块石头虽然小，不占什么地方，但要随身携带却十分不方便。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托里，浑身上下都只裹着一块兽皮做成的皮裙，连个口袋都没有，哪里有地方放石头？一直拿在手里未免活动起来太不方便，万一走累了无意识一松手，石头不就掉到地上，顺着山坡滚下去了么！到时候追都来不及，人哪里有石头滚得快？ 为了以防万一，不发生上面提到的那种情况或者他没想到但是有可能发生的其他情况，颜涂果断地决定先把石头放在树底下。 看见颜涂的动作，托里疑惑，不等托里问出来，注意到他的表情，颜涂就先开口解释：“这不是石灰石，但可能是有其他用处的石头，我一时想不起来了，先放这里，等我们找到石灰石下山的时候，再过来拿，顺手带回去等我慢慢想。” 得到解释，托里点点头，拉住颜涂的手：“那我们继续找吧。” 本来就休息得差不多了，托里一说，颜涂就跟着一起走了。两人继续开始爬山，并沿途寻找石灰石。 虽然眼睛下意识地在四处到处看，寻找石灰石，但颜涂脑子里还是忍不住分神想刚刚那块让他感觉分外熟悉的石头：到底是什么呢？ 等等，颜涂灵光一闪，突然想到那块石头可能是什么了，急急拉住托里往回走，想赶回去再看石头一眼，确认下到底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o(n_n)o谢谢亲们支持 第25章 托里牵着颜涂的手，正好端端地往前走时被猛地一拉,也来不及问些什么,就看到颜涂死命拽着他转身往回跑，怕颜涂摔倒，只能急忙顺着对方的力道跟着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托里一头雾水。 “等下再和你说，我好像想起之前的那块石头是什么了,要是是真的,那今天就算找不到石灰石,也没白爬这一次山！”颜涂气喘吁吁地说完,就闭上嘴继续专心跑。 好在他们也还没走出多远，没一会儿就回到了之前坐着休息的那棵树下。 颜涂松开托里的手，顾不上喘匀气，就箭步上前弯腰捡起之前放下的那块石头，伸手掰了几粒像是沙子的白色小石子下来，捏着就要往嘴里放。 “你饿了？”托里见状皱眉，连忙阻止，饿了也不能吃石头啊，之前族里食物紧缺的时候大家都没落到吃石头的地步，现在食物充裕了，怎么反而要吃石头？再说，就算真的食物紧缺了，就是他自己吃石头也得把食物节省下来给他，怎么可能会让他饿到吃石头：“别吃这个，我们下山，我马上给你煮东西吃。” 颜涂看着被托里握住的手，愣了，等回过神来，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后，就知道对方误会了：“不是，这不是石头，你让我尝尝，就这一点点，不会有事的。” “不行，”托里皱眉：“我身体比你好，我来就好，你不能吃。” 颜涂哭笑不得，知道的知道托里是在关心自己，不知道的看这架势还以为他是在讽刺自己体质差！ 见颜涂不说话，托里知道他还没死心，于是干脆就着他的手，低头咬了一口石头，‘嘎嘣嘎嘣’地嚼碎咽下，然后皱眉，暗自庆幸吃的是自己，就这味道，要是颜涂吃了肯定接受不了。 “怎么样，什么味？”颜涂期待地看着托里：“是不是有些咸？” “很咸。”托里的眉头皱得更深，忍了好半天才从紧绷成直线的嘴里吐出两个字。 很咸？怎么会呢？颜涂疑惑，无意间低头看到手上石头上面的大缺口时，这才明白过来托里为什么这么说。 噗，如果他没猜错，这是粗盐凝结成的盐块，因为夹杂了土，所以自己之前才没认出来。巴掌大的盐块现在被托里一下子咬了四分之一走，还只嚼了嚼就咽下去，能不咸么！ 好在颜涂还记着托里是为了自己才抢先吃的，这才厚道地没笑出声来：“咸就对了，是不是和盐一个味道？” 好像是的？托里有些不大确定，他刚刚被齁到了，没感觉出来，就光顾着难受了。 看到托里的表情，颜涂伸手掰下一点，打算自己尝尝确认一下，结果又被托里抢先吃了。 托里一看颜涂的动作就急了，这么难吃的东西怎么能让他吃？于是忍着难受低头抢先用舌头把颜涂手上的那几粒盐块卷走，舌头在卷的时候，还不小心地接触到了对方的手指，绕着舔了一圈。 大概是之前吃的多，被齁过之后，麻木了，哪怕现在又再吃了一点，但是因为量少，因此反而没什么感觉。于是托里的所有感觉就全都集中在舔到颜涂的手指上——纹路清晰，有点咸。舌头好像还滑过了一小片光滑的地方，大概是指甲。嗯，好想再舔一次确认下，这回他一定能分辨出来那里到底是不是指甲。 想到这，托里猛地一咬舌尖，清醒了过来，这才勉强控制住再舔一次的欲.望。 比起托里来，颜涂倒是很镇定，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他虽然觉得手指被温热湿软的舌头舔过有些怪怪的，但那应该只是托里凑巧碰到，无意的，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继续掰了一点盐块放进嘴里。这回因为托里还在分神，没能阻止。 托里懊恼得不行，随后紧张兮兮地看着颜涂，浑身肌肉绷紧，打算只要一发现颜涂有出现难受之类的情况，就立马抱他下山找祭师。 这味道，是盐没错。细细品味了舌尖的味道后，颜涂定下结论。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托里的表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解释道：“你刚刚难受是因为你一下子咬了这么大块。”颜涂把盐块举到托里面前，示意他看上面的大缺口。嗯，牙口真好：“而我只尝了一点点，不会有事的。这是盐，在家煮东西时我们经常要加的那种，调味用的。” 托里不相信，他觉得颜涂现在肯定很难受，但为了不让他担心，于是这才强忍着找借口安慰他：“盐我知道，这东西很珍贵，不可能在这里有，它生产在海边。”所以你别骗我了：“我们需要的时候，就必须拿大量的猎物和果子走很远的路，去远处靠海的部落和他们交换，往往一头巨角牛这样的猎物，就只能换取我们家里竹筒里装的那点。这东西只有海边有，不管多强大的部落需要盐，都只能拿猎物去靠海的那几个部落和他们换取。” 难怪家里就只有那么一小罐盐，他想做腊肉好把猎物保存起来都不行，原来如此。被托里这么一说，颜涂终于明白了：“不过，这真的是盐！” “谁告诉你们盐就只有海边有？其实只不过是你们没发现其他地方也有而已。除了海水可以晒盐之外，有些咸水湖的湖水也能晒出盐，还有井水。你刚刚在哪里捡到的这块盐块？快带我去看看，那里说不定就有很丰富的盐水资源，只有这样，盐水从地下溢流到地面时，被阳光暴晒，时间久了，才会结成盐块。” 被颜涂这么一说，托里也想起刚刚在拿石块的时候，那里的那片土地确实是湿润的，地面有裂缝，缝里还在一直冒水出来，和颜涂说的一样，那是不是证明这大概，大概这是真的？ 长久以来的观念一下子被推翻，托里有些不适应的同时又十分惊喜：要是盐不只海边有，自己刚刚找到的又真的是盐块，那是不是代表着，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扛着大量的猎物跋山涉水到海边和其他部落换取食盐？ 太好了！ 想到这，这回不是颜涂迫不及待地想去捡到盐块的地方看看，而是他自己急不可耐了。托里一把拉起颜涂的手，飞快地带着他跑到目的地：“这就是我刚刚捡到盐块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在这满是石头的山上难得出现的土地，地面湿润，却没有植物，裂开的地缝里一直有水冒出来，形成小洼，小洼里的水满了，溢出来顺着土地流下，蜿蜿蜒蜒的，因为水流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细小，水迹到后面几乎都被太阳晒成了盐。托里刚刚捡到的盐块，大概就是这样来的。 颜涂看着差不多只有一平方米大小的水洼，满含惊喜。原本想着有一丝水冒出来就很不错了，没想到居然都已经形成了水洼，想必地底的盐水资源一定很丰富。 水洼的底部除了裂缝，因为水质清澈，能直视到底，所以还能清楚地看见下面一层微黑泛黄的盐粒，大概是最开始水冒出来时，被太阳晒成盐后一直没融化。 颜涂在水洼边蹲下，伸手小心翼翼地捧了一捧水喝，咸的。连忙回头对托里说：“就是这没错，我们对着这个挖下去，往深了挖，这就会是一口盐井。把水从井里打出来晒干后就能得到盐，这样的盐里面混着杂质，颜色没有家里的白，但同样可以食用。”虽然百度上有过滤方法，但是需要黄豆浆，现在连黄豆都还没影呢，何况豆浆？因此颜涂也就没说。真不知道靠海的那些部落是怎么过滤杂质的，晒出来的盐虽然颗粒粗大，但颜色和现代已经相差无几。 一得到确定，托里比之颜涂更激动：“我这就下山叫人上来挖井！”说完转身就下山，颜涂拉都来不及。 托里走了，颜涂就对着盐水开始琢磨接下来该做什么：族人们除了要烧砖，制造水泥、武器，接下来还要挖井晒盐，除此之外，雨季来临时外出打猎很危险，现在既然有了盐，那腌肉、腊肉什么的就都可以做起来了，于是还要多打猎，储存好足够的肉渡过雨季，这么一想，两个多月就要做完这些，目测大家会很忙！ 颜涂还没想多久，很快，托里就带着五六个青壮年族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用时极短，让颜涂充分地意识到之前上山时托里有多迁就照顾他的那龟速。 族人们脸上都带着大大的笑容，手里拿着石刀做工具，一看到颜涂，眼里就满是感激和喜悦——自从阿不如库那来了之后，大家的生活就越变越好，现在居然连盐都有了，以后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节省，生怕手一抖就放多盐，会把提前存货消耗光。 面对五大三粗的青壮年族人们感激的小眼神，颜涂浑身不自在，却也没解释什么。毕竟在部落里，他的身份就是神使，在族人们眼里，只有神使才懂这么多。顶着神使的身份，他找到食物或者做出什么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事，才能第一时间内被接受。基于这些，他是不会傻到因为一时不自在就把自己的挡箭牌扔开，成为异类。 族人们虽然感激，但不善于表达，只能在心里暗暗对阿不如发誓以后会对颜涂更好更尊敬。而这正好合了颜涂的意，只要大家不冲上来表示各种感谢，这点眼神他还是勉强能吼得住的。 人都来到水洼旁边后，颜涂站起来退后，托里一声令下，大家拿着石刀当工具，开始挖井。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二更，撒花，o(n_n)o谢谢买v看正版的亲们 第26章 哪怕人手不多,但大家干劲十足,没两下就挖出了一个一米深的坑，盐水猛地喷涌出来，扑溅到脸上,族人们伸出舌头一舔：啧，涩咸涩咸的！ 大家也没抱怨，冒着盐水继续挖，挖着挖着,很快就勾不着底，于是干脆索性和那些孩子一样，直接跳进坑里再继续挖。 这时候的坑还挖得不够深，水冒得也不算非常厉害，人跳进去后水位就只堪堪到胸膛,勉强还能继续挖。 因为井口就一米见宽，为了方便操作，就只有一个族人下水，其他的都站在一边守着，时刻关注下面的情况——等水一漫到对方脖子，就赶紧把人拉上来，避免溺水。 没一会儿，饶是这里的人普遍身材高大，井里的水位也淹到了他脖子上。众人急急忙忙地把人拉上来，看向颜涂，以眼神询问井挖到这种程度可以了么？ 虽然现在井里冒出来的水挺多，但晒干后得到的盐却不会有多少。哪怕可以时时刻刻都取水晒盐，估计也供应不了整个部落的需要。想让他们把井打深点，奈何没有适合的工具，于是没办法，颜涂开口：“把井口挖大点，这样水能流得更多。” 众人没意见，继续冒水挖，生生把原本只有一米宽的井口变成两米，直到实在不能再挖了才停手。 井口大了，流出的盐水也就多了，勉强能供应起整个部落。这里地势很好，完全可以用砖头加水泥直接在井口附近按地势围起一圈接一圈的盐田，井水冒出来后，直接就能流到田里，连打水都不用。只要在一圈接一圈连下来的盐田里之间做个塞子，要晒盐时把塞子打开，水从井里顺着盐田层层流下来，等最底端的盐田里也装满水后，就把塞子塞上，之后由太阳暴晒干盐田里的水，这样就能得到粗盐。 至于塞子塞上之后盐井里的水流到哪里？这个问题也很容易解决，在山上离盐井远的地方挖个面积大的深坑，晒盐时盐井里的水就可以通过引水沟引到这个坑里。不仅没放任盐水随便到处流淌造成浪费，还把它储存了起来以备万一。 颜涂把想到的这些告诉托里，虽然现在青砖和水泥都还没做好，但对方还是第一时间决定让大家先把坑挖好。比如在现在盐田还没用青砖围建好的时候，就可以先把盐水引到坑里。 托里的决定并没有遭到任何异议，族人们拿着石刀，很快就找好地方开始挖坑。 因为位置选得好，土坑不会挖着挖着就有股水喷出来，也不会挖深了水位上涨而把正在挖坑的人淹死，所以明明是用了和挖井一样的时间在挖坑，但这个土坑完成之后，它的面积却愣是盐井的好几倍，可以容纳大量的盐水。 挖好坑后，因为刚刚旁听了颜涂和托里的全部对话过程，这回族人们不等托里吩咐，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主动拿着工具开始挖引水沟。 盐水从井里涌出来，像是地泉一样源源不断。井水顺着被特意挖出来的引水沟缓缓地流淌到土坑里，也许将来随着时间的变迁和积累，这个土坑多年后可能会变成一个小小的盐湖。 挖完引水沟后，托里就让他们回去继续干活了。原本他们就被分配了活计，只不过刚刚发现盐水，情况比较特殊紧急，于是托里这才下山临时从挖窑、造砖、掘泥、淘沙的人中抽了点人手出来。这会儿事情完了，自然也就该让人回去继续干活。 族人们离开了，托里和颜涂却没走。虽然今天爬这一次山，无意间找到了盐水就不算白来，但颜涂却依旧牢记着他过来爬山的目的——寻找石灰石。于是两人又踏上了手拉手走路，环顾四周注意石头的征途。 虽然有石头做天然的台阶来辅助登山，山势也不算陡峭，但却实在是高。他们发现盐井的地方还比较靠近山麓，因此接下来还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爬上山顶。 如果只有托里一个人，那估计吃顿饭的功夫也就上去了，但现在他为了照顾颜小王子涂，经常走走停停歇歇休息，因此速度慢了很多。 等两人终于携手爬上山顶时，并没有登上高山后那种‘会山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豪气万丈，什么张手天下尽握掌中，这样的说法就更是无稽之谈，两人只清晰而又深刻地认识到了，这座山上确实没有石灰石，要找它接下来就只能去另外几座山上碰碰运气，或者去树林以及部落外的其他地方找找看。 在山顶小憩了一会儿，两人开始下山。上山容易下山难，因此下来时花的时间比上山更多了些。好在今天误打误撞找到了盐井，不然真可以算是白来一趟浪费时间。 虽然有意外收获，但是没找到石灰石这点，两人还是有些失望。下山后，看到族人们已经做出了一小批的砖坯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边的空地上晾干，想着晾好后只要入砖窑烧制，泼水冷却后就能得到成品，而水泥却连原材料都还没找到，这样的对比让颜涂更加担心：万一到时候青砖都做好了却还没找到石灰石，难不成真的要拿动物的骨骼来代替？ 建立起两面足够包围部落的围墙，这其中得需要多少水泥做粘合剂？部落里哪来的那么多动物骨头可以添加进去当石灰的替代品来配制水泥？ 一想到这，颜涂想找到石灰石的心就更加急切，下山后没多休息，拉着托里就往另一座山的山脚跑去：“天色还挺早，我们继续找找看。” 没找到石灰石，托里和颜涂一样失望，一样迫切地急于继续寻找，之所以没有下山后就立马提出，是顾虑到颜涂的身体，怕他吃不消才没说。这会儿颜涂主动要求继续找，托里自然也就没反对。顺着对方拉手的力道一直跟着跑不说，甚至跑着跑着，还反超到前面带动对方跑。 托里跑动的速度不快，一直维持在颜涂能跟上的速度不变。饶是如此，速度也不算太慢，路过山脚祭师的山洞时，两人正好和走出山洞的祭师撞到一起。 “哎呦！”托里一直在外打猎，这样的轻轻一撞对他来说一点伤害都没有，不过对弱鸡颜涂和常年在山洞里研究草药和祭文的祭师来说，摔倒是在所难免的事。 托里没事，看到颜涂被撞倒，自然就下意识地护住他。比起被托里护着，毫发未伤连块皮都没蹭破的颜涂，祭师的情况相对来说就有点惨。 祭师是个女性，哪怕这个时代的女性身体素质比现代那些号称女汉子的女人还要强悍，但她为了保护手里的药石不被摔碎，在发现摔倒后药石会第一时间被磕到地上时，就强行扭身掉了个个，虽然护住了药石，但与此同时自己也摔的不轻。 托里和颜涂很快就反应过来，看到祭师倒在地上起不来，连忙过去搀扶。 “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没事。”祭师一手把药石抱在怀里，另一只手轻摆，示意自己没事。 确实，除了最开始摔倒在地时有些不能动弹，后面她就渐渐缓了过来，尤其是在托里和颜涂过来帮忙后，有了借力的地方，祭师很快就站了起来。 因为对方也只穿了兽皮裙的原因，很容易就能看清伤势。虽然非礼勿视，但这么久以来看多了浑.身.赤.裸，不着片.缕的男人女人，颜涂对某些器官已经审美疲劳，完全免疫了。 在细致地观察祭师一遍后发现，对方除了小腿有些擦伤，以及沾染了土灰显得浑身脏污外，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并没什么事。这让颜涂稍稍安心，万一要真把人撞出点好歹，在这医疗条件几乎没有的情况下，要怎么治疗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颜涂的视线落到祭师的小腿上，开始纠结上面的擦伤要怎么办！虽然伤口不深，但面积挺大的，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毕竟不管怎么说，祭师都是女性，爱美的天性不可磨灭。 注意到颜涂的眼神，祭师毫不在意地动了动那条擦伤了的腿，表示没事：“过两天它就会结痂，然后自己好起来。用不着担心，这不是你的错。” 对伤口放任自流什么的，真的好么？虽然以往这样程度的擦伤他确实是和祭师一个做法，不过这样下来伤口好是会好，但留下疤痕的可能性也会更大。女性不都是爱美的么，怎么会容忍自己脚上显眼的地方有这么块疤？ 其实这点是颜涂想岔了，用看待现代那些手上割一个小伤口都要包创可贴保护女性的眼光来看待蛮荒女性，这显然不行，因为在这里，连吃都吃不饱，时常游走在生死边缘，谁会有闲心去关注自己的外表？虽然现在因为颜涂的到来，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族人们又全都忙着建设家园，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对于会不会留疤这种事，没人在意。对他们来说，像这样的事还没有今天能不能多挖点粘土来得重要。 祭师表示自己伤口没事，并且安慰了颜涂后，就抱着药石打算离开。 “等一下。”颜涂这才注意到祭师手里一直抱着的那块石头和石灰石有些像，他今天看了足够多的石灰石图片，因此还有些印象：“这块石头是？” “你是说这个？”祭师指向怀里的药石反问他。 颜涂点头：“这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颜涂调出系统面板，百度石灰石图片，打算和祭师怀里的那块比对一下，好确认是不是实物。 祭师很爽快地把手里的药石交给颜涂，这块石头虽然珍贵，但以阿不如库那的身份，别说只是看一下，就算他是要这块石头，她也会照给不误。 毕竟他帮了部落那么多，只是一块药石而已，没什么舍不得。药石有第二块，阿不如库那千万年来却只有这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奉上，我主动去面壁，因为中途睡着了所以才这么晚更新，躺平任抽打 另外，o(n_n)o谢谢散点草香扔的一颗地雷，爱你╭(╯3╰)╮ 第27章 “这是药石,用大火把它烧成灰,放置几天，加草药捣成末,加热后再用树叶包起来,可以治疗缓解族人股内的一些伤病。” 谷内？那是什么？ 秉承着不懂就要问,颜涂一向好学,这会儿自然而然地就问了出来。 祭师闻言有些尴尬,她常年待在山洞里为部落祈福以及研究草药，没有经过阳光暴晒的皮肤分外苍白,因此一尴尬,脸上浮现出的霞色也就特别明显。 她年纪虽然大了，但不管怎么说都还是个女人,对着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讲这些,难免会不好意思。不过阿不如库那既然问了，也不好不回答。 “咳咳，”祭师清了清嗓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在感觉脸上没那么烫了之后，才故作镇定地回答：“咳，你也看见了，部落里女性比男性少，很多男性都找不到伴侣，所以他们中间有关系好的，彼此互相爱慕的，就会两两结合在一起。咳，那啥，在一起后难免就会有需要，男人不比女人，他们那里更容易受伤。受伤后如果不及时治疗，常年累月下来那里就容易生疮，影响夜生活不说，对身体也不好，这药就是治疗这个的。加热后用树叶包起来放到那个地方，含着，凉了就替换，反复几次，没多久就会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都是治病医伤，只不过需要治疗的地方私密了一点而已，说完这一番话后，祭师脸上的表情倒是恢复了正常，红晕消退。 她最近正在收集各种草药和有治疗效果的东西，因为雨季不方便出去找药，所以在收集各种草药的时候，她也顺手收集了些药石以备需要，没想到这就撞上了阿不如库那。 话音落后，祭师表情倒是恢复正常了，不过这回却轮到颜涂脸上爆红，尴尬程度比之祭师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比现代某些国家还要开放，在这里同性婚姻是合法的，正常且自然，存在得十分合理，并且家人和亲朋好友都会送上祝福，其他人也不会在背后对此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整个社会的包容度之强，这里简直就是所有同性恋的福地！ 额，话说，他刚刚这样追问一个未婚大龄女青年的行为算是耍流氓么？ 反应迟钝，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貌似无意识的耍了流氓，嗯，不，他只是太纯洁，一时没想到而已，不是故意追问祭师的。嗯，就是这样没错，谁让他是魔法师呢！做好心理建设后，颜涂摸摸鼻子，强装镇定地转移话题。 “这样的石头是在哪里找到的？多不多？除了叫药石之外，它其实还有个名字叫石灰石，是制作水泥的原材料之一。如果多的话，我们就可以大批量制造石灰。”有了石灰才能制造水泥，这点经过之前的解说，大家都知道。 “真的吗？”听到这个结论祭师和托里都很惊喜。祭师顾不上小腿上的擦伤，急急忙忙地向前走：“往这边走，在前面的那座山背面有很多这样的石头，大大小小，形状各种各样，我带你去看看。” 比起之前漫无目的地乱找，这回有了祭师带路，效率提高不少。 翻过山，眼前遍布的是裸.露在地面的各种岩石，连绵成片，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人只能踩在石头上，跨越前进。 颜涂弯腰，仔细观察脚下的那块石头。为了以防万一，还拉出系统面板，放大图片，注意细节再次各种对比，比照完毕后，再换一块石头继续比对。 良久，经过谨慎小心的确认后，颜涂放下手里的石头，对自他开始动作以来，就一直站在旁边保持沉默避免打扰到他的托里和祭师说：“就是这儿，让人来开采吧！” “我这就回去叫人。”托里转身往回走。 族里总共就只有这么些人，挖窑的挖窑，掘土的掘土，每个人都有事做，人手十分短缺不说，时间却又紧迫，偏偏每样事都迫在眉睫，等不及推后再做。托里想了想，没辙，只好把人聚集起来重新分队，把事情分摊下去，保证大家充足休息的同时加大每个人的劳动量。 重新把人分成四队，一队负责挖窑，等窑挖好了就负责烧青砖；一队负责挖粘土、沙子以及做砖坯；一队负责开采石灰石外加做水泥；最后一队负责打猎收集食物。 由于牟卡自以为他还要继续接受磨砺才能当上族长，于是这会儿对于托里的安排也就没想着反对，虽然面上不忿，却也还算老实的接受了下来。 没了他这个刺头捣乱，托里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族人很快就按照安排分成了四队。 划分好后，大家各就各位地继续开始忙活。托里带着负责开采石灰石的那队族人赶往石灰石的生产地。 托里一边走一边为族人们解说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因此到地方后，和一直等在那里的颜涂和祭师打完招呼，没人再多嘴问些什么，直接就拿着工具开始热火朝天地干活。 族人手里工具极其简陋，不过这里的人普遍比现代人力气大，再有就是祖辈代代传下来，平时干活摸索出来的一些小技巧，它们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缺点，让开采石灰石的过程变得不算太困难。再加上大部分石头都埋得不深，裸.露在地面上的部分远远比埋在土里的要多，因此没忙活多久，就有族人放下工具，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山下部落里搬运石头。 族人们都在忙，托里和祭师以及颜涂也没闲着。三人下山，在山脚分手，托里继续研究武器的图纸，手头放着些零零散散的材料，一边比照着图纸，一边开始制作。 祭师则抱着几块药石回山洞，放好这些后，他去了对面的树林里采草药。兽潮将到，还不知会有多少族人会受伤。虽然现在已经开始建造围墙用来防御，但草药这种能治伤救命的东西，还是多多备着以防万一，免得到时候需要却没有储备，导致族人伤口恶化或者失去生命。比起这样可怕的结果，收集草药所要花费的时间和辛苦就相当微不足道并且十分值得。直到兽潮来临前夕，她都会到处奔波收集药物。 和托里、祭师不同，颜涂没有分配到任务，一时之间又想不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只好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 这倒不是他想偷懒不做事，而是托里已经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他贸然插手的话很可能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拖后腿。与其这样，还不如到处走走看，说不定能发现些被自己无意识忽略了的，对族人们有用的东西。 走着走着，颜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盐井所在的那座山下。 或许可以上去看看盐井的情况？ 这样想着，颜涂就上了山。因为知道路怎么走，没怎么把精力花费在寻找上，这回登山比之前找石灰石的时候要来得轻松许多。以颜小王子涂这样渣的体力，走到目的地后居然也没脱力，只是胸口起伏幅度大了些，气喘得急了些，和上次的狼狈不堪相比，这次几乎可以算得上轻松。 平复好呼吸，颜涂这才注意到，因为水泥和砖头还没弄好，所以用来晒盐的梯田目前连雏形都没有。盐水从井里涌出来，直接就顺着水渠流到之前挖出来的那个大坑里。因为水渠挖得不够深，井水又涌得多，所以有一小部分盐水就直接溢出水渠，淌在地面上，并没有顺着水渠流到专门挖出来的坑里。 现在虽然还是夏初，但阳光已经十分猛烈。经过暴晒，淌在地面上的盐水有些已经形成了盐粒，混着沙土，颜色十分浑浊。 想到食盐的珍贵，颜涂不想浪费。这些盐粒虽然品质差，有杂质，数量也不算很多，但时间久了，积累下来，份量也会十分可观。 别说颜涂目前没事做有的是时间，就算手头有事，也不能白白浪费这些食盐。有杂质又怎么了，哪怕目前因为条件所限，没办法大量去除盐中杂质，但小量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颜涂下山回到山洞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两口陶锅和一捆柴禾，其中一口陶锅里还放了一小块，他忍痛从穿越时身上穿的那件棉布衣服上用石刀裁下的布料。这是过滤杂质用的。 不同于做陶器，这回过滤杂质可不能像之前那样用袜子，毕竟食盐是要入口的东西，哪怕袜子被自己洗的再干净，光是心理这一关他就过不去。两者相比起来，还是衣服干净些，最起码将来煮东西放盐调味的时候，不会下意识地觉得盐粒里有股子脚丫子味。 颜涂提着东西回到井边，找了个地势高并且不湿不潮的地方架起一口陶锅。 弄好后，细心地把地上的盐粒捡起来，放到陶锅里，再从井里舀点水，等水把锅里的食盐溶解后，才缓缓地把盐水倒入锅口蒙了布料的陶锅里。 食盐是易溶物，砂砾和泥土却不是。盐水经过布料的时候，很容易就能把沙土过滤出来。 这样过滤后得到的盐水十分清澈，虽然还略有杂质，不过也已经到了可以入口的级别。 颜涂点起火，看着红艳的火舌怒舔着锅底，随着时间的过去，锅里的盐水越变越少，很快就析出了盐粒。 盐色虽然微黄，但比起地上的那些，一看纯度就高了许多。首战告捷，颜涂准备再接再厉。辛苦许久，最后终于把地上的盐粒全部提纯好。 弄好后，颜涂松了口气，看着最后一锅过滤干净的盐水析出结晶后，连忙灭掉火焰，往还冒着热气的灰烬上泼了水，确定没有复燃的可能性后，才收拾好东西，带着纯度提高不少的盐粒下山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没话说，无颜面对文下读者 第28章 忙的时候没感觉,等一闲下来就发现,明明感觉才只过了一会儿，太阳却已经西斜，眼看着就快完全沉下。颜涂加快脚步，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山洞。 此后每天下午,等过了阳光最猛烈的时段,颜涂就带齐工具上山,开始提纯地上被阳光暴晒所析出的盐粒,日日如此,周而复始。 没多久,提纯出来的可食用盐就已经积攒了好几陶罐,为了接下来能有足够的容器用，颜涂还再烧过一次陶，除了必要的锅碗瓢盆之外，这次烧陶，特意做了罐子不说，还制了和陶罐匹配的盖子——带有盖子的陶罐密封性好，十分适合储存食盐或者干货。 有了足够的陶罐后，颜涂对提纯食盐的热情更加高涨，这样忙活下来，时间久了，眼看着雨季一天天地逼近，手里又有了一定量的盐，颜涂看向族人们背回的猎物，目光逐渐变得火热，跃跃欲试。 这天族里再一次大丰收，看着堆成小山的猎物，他终于没忍不住，开了口。不管这么说，这么多食物吃不完放着腐坏未免也太暴殄天物，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缺衣少食的时代，这种也就更为令人发指。 “盐可以延长食物的保存日期？”听到颜涂的话，托里惊讶，除了调味，盐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用处作用？ “是的，有了盐，肉类可以做成腊肉熏肉保存，野菜也可以做成泡菜腌菜。我平时弄的盐虽然不多，但加上族里已有的，腌制出来的东西，量足够保证雨季到来后，整个雨季大家不出去冒险打猎也不会因此而饿肚子。毕竟我们不止这一个保存食物的方法，除了这，其他法子虽然不能保存肉类，但保存野菜相信还是没问题的。” 托里点头，自从颜涂教会族人晒干野菜、菌类后，每次采摘回来的食物，各家各户分到手后，都会留出一半多晒干保存。有了这些，再加上颜涂刚刚说的腊肉熏肉，泡菜腌菜，想必今年的雨季不会再像以往那样艰难：“不过，野菜还是用晒的吧，泡菜腌菜什么的少做点，盐还是拿来保存肉类比较好。毕竟肉只能这样保存，而且肉类提供的能量会比野菜多上许多。”哪怕做了充足的准备，应对兽潮也还是件十分耗费精力的事，缺不得肉。 颜涂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托里的顾虑，点头应和。 做腊肉熏肉是件麻烦事，哪怕有外挂再手，能度出具体步骤，还是图文并茂，解说详细生动的那种，对于颜小王子涂来说，过程也还是十分不易。 他厨艺还行，起码做出来的东西尚算美味，尤其是在这个时空，但这不代表他能逆天到会做从来没做过的腊肉。在失败了两次之后，颜涂表情沉痛地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分辨不出原样的肉块，终于意识到哪怕外挂在手，天下他也没有，某些该点亮的技能他依旧没点亮。 今天就是再大丰收，他也不能继续拿食材练手，尤其是在明知会白糟蹋的情况下。颜涂把失败品放到一边，打算留着等会废物利用拿来现做果腹。还没到饭点，暂且抛开这个不说，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继续研究腊肉的腌制。好在部落里人多，一个他失败了，后面也还有其他族人在。人多就是有这个好处，自己不会做不要紧，口授到别人会做就行。别人不会做也不要紧，这么多人轮番上，总有一个天资聪颖的，会从中脱颖而出，嗖的一声瞬间点亮技能点。至于在找到这个人之前，寻找过程中浪费的食材，嗯，这也好办，谁折腾出来的就由谁消受，反正今天的饭大家都还没做呢！ 心里念头连番疾驰而过，把小算盘拨得哗哗响的颜涂毫不犹豫地伸出魔爪抓向了离他最近的第一位壮丁——艾拉。 听完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后，艾拉一点都没有被抓壮丁的苦逼，对她来说，能帮上阿不如库那，能为部落再尽自己的一份力，简直求之不得。 事关雨季期间的温饱，艾拉听得很认真，不知真相的她甚至恨不得钻进颜涂的脑子里仔细学习腌制方法。学习态度之严谨，令对着百度百科照本宣科的颜涂十分羞愧。 好在艾拉的认真没有白费，颜涂的口水也没有白喷。虽然配料不全，但在浪费了一块好肉之后，她第二次做出来的成品已经趋向完美，成功地阻止了颜涂蠢蠢欲动，企图继续伸向他人的魔爪。 第一块腊肉腌好挂在外面晒后，艾拉开始手脚麻利地做第二块。 大家都知道，一件事在不会的时候，做起来那是千难万难，而学会了，速度必然是杠杠的。尤其是现在族里抽不出人手，全族人雨季期间的肉食都压在她肩膀上，有压力就有动力，效率能不上去？ 既然肉类有人处理了，那野菜也该提上进度。虽然平日里闲暇之余大家都会有意识地晒点干货，但那点量总归不够，还是该专门抽一个人出来准备这些。 部落人手紧张，颜涂左看看大家在忙，右看看大家还是在忙，于是一撸袖子自己上了。好吧，处于半裸奔状态的颜某人压根没袖子可撸，嗯，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总之我们只要知道颜涂这丫的决定自己上了就是。 可惜没过多久，差不多也就艾拉腌制一块腊肉的时间，原本斗志昂扬的颜涂颓然，无奈地再次败退。晒干货还好说，简单！不过腌制咸菜泡茶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办法，颜涂只好找上托里，从忙得不可开交的族人里又抽了一名劳动力出来，继续开始他半桶水晃荡的照本宣科版教师生涯。 好在这里的人大概都天赋异禀，没被颜涂误人子弟。从百度百科式的解说里也能飞快地琢磨出具体做法，虽然因为各种客观原因，味道和原版有所差异，但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延长保存期限，差异就差异了，反正又没吃过正宗的，能吃就好。 族人学会后，颜教师旁观了对方动作从生疏到熟练，最后飞快的全过程，表面做欣慰状实则羞愧地遁逃了。 在部落里走了一圈，大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忙碌着，虽然被抽调了两个劳动力，却也没出什么差错，完全用不上颜涂搭手。有感于自己吃白食的颜某人乱晃荡了一圈，最后还没找到事做，只好滚回山洞做饭。 因为各家的伙食已经分开各自做了，大家也都更喜欢这种辛苦一天后能吃上自己喜欢的食物方式，因此没什么大事，颜涂也不好擅自做大锅饭，所以他现在只用负责自己和托里两个人。 人少，做饭花的时间必然也就少。虽然现在天色还早，不过早点做也无妨，正好放凉了好入口，托里回来后可以直接吃。 由于腌肉失败，又不能浪费，所以今天的食材里就包括了这两块失败品。颜涂盯着表层糊了盐，看不出原样的肉块足足三秒，终于无奈发现想要废物利用，最好的处理方法貌似只能炖汤。 盐粒并没有渗透到肉质里，因为处理不得当，拿起肉块的时候，覆在上面的盐还会争先恐后地往下掉落。这样的肉，只有表面一层会有味道，其他地方都分外寡淡。再加上肉块已经不能算是肉块，之前为了让盐能渗透进内部，他在肉上划了许多小口以方便入味，可惜盐分不仅没怎么进去，甚至连肉都变得有些不堪入目。 肉上都是细密的划口，因为太过密集，口感必然不好。没办法，颜涂只好顺着划口把肉切成细丁，加入竹荪炖汤。 大火猛熬，时间久了，肉丁便软烂散开，化进汤里了无踪。导致汤水明明有肉味，但无论怎么搅动，也只能看见竹荪在里面飘荡。 汤炖好后颜涂没再加盐，原本覆在肉块表层的盐粒里足以调味。颜涂舀起浅尝一口，皱眉：味道不是太好，幸好也不算太差。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当初刚来的时候，想要这样的都没有。 感叹过后，颜涂自我谴责一番，开始烤肉。好在家里还有其他的肉，不然一锅汤水可饱不了肚，自己还好，托里那样的估计刚喝完没多久就又得饿。 因为肉汤滋味不甚好，颜涂烤肉的时候也就更用心，想把味道烹调得好些以做弥补。 烤好肉后，颜涂没等多久，托里就饥肠辘辘地回来了。 他先喝的肉汤，比起热气腾腾会烫嘴的烤肉，肉汤已经没多少余温，正合宜入口。 颜涂捧着自己的汤碗，装模作样地喝，眼角余光瞄向托里，不自觉地屏息观察对方：这肉汤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样，不知道这段时间被自己手艺包养了的托里会不会嫌弃，养刁对方的舌头什么的，早知道以前就不该发挥全部实力，想一想真有点悔不当初！ 托里喝了口汤，面不改色，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然而一直盯着对方看的颜涂却清楚明白地注意到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碗。 该庆幸对方没直白地嫌弃么？颜涂垂下眼眸，略失望：算了，今天的汤确实不好喝，大不了自己包圆。 放下碗，颜涂割了一口烤肉递过去：“吃这个吧，烤肉今天没有发挥失常，烤好有一会儿了，表层的肉也不算太烫。反正就算烫，你皮糙肉厚的也烫不了嘴。 托里没说话，接过烤肉开始吃。今天的汤不适合颜涂！这样想着，托里一边吃肉，一边默不作声地喝汤，手里那块不大的烤肉还没吃完，锅里的汤却转眼见了底。 等颜涂反应过来，面前的陶锅已经空空如也。再然后，空锅被一块香喷的烤肉替代，颜涂接过对方递来的烤肉，之前的失望已经了无踪迹。 山洞里除了火堆偶尔烧到异物时细微的炸裂声外，一片寂静，两人面对面，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吃完所有烤肉，是夜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一入基三深似海，从此更新是路人，过来人诚不欺我！ 想我的朋友举起你们的手来，至于想打我的朋友，嗯，也请举起你们的手来，等等，那边那个，对，就说你呢！酷爱把鞭子放下，好孩纸不应该碰这种邪物！！ 痛哭流涕，看在我终于还是更新的份上，求务必手下留情！鞭子就算了，随意点砸个西红柿好了，这玩意儿还能吃呢，废物利用，我们要节约！要知道主角想吃还吃不到！！ 什么？另一篇？ 那啥，我马上去码，鞭子轻点甩 第29章 有了食盐,原本特别容易腐坏的食物就能完好地储存；有了水泥,原本还只处于设想中的城墙住房也在大家的努力下拔地而起。 随着雨季一天天逼近，族人们愈加心焦，花在储存食物和建设驻地的时间更是一天比一天长,恨不得不眠不休。 要不是中途颜涂看着不对，和托里联合起来强制要求族人每天必须休息够八小时，哪怕以原始人比现代人强悍许多的身体,在这么长时间持续的高压体力劳动下,估计现在也是凶多吉少，趴下不少。 努力压榨着每天除了固定休息的那八个小时以外的时间，族人们的付出总算没白费,在第一场大雨瓢泼下来前，终于弄好了一切。 暴雨如期而至，拉开了雨季的帷幕。 青砖房敬职敬业的挡住了过于充沛的雨水,守护了一方方干燥。 比起一下雨就会潮湿到长滑腻苔藓的山洞，现在的砖房显然条件更好更舒适。然而没人顾得上享受,只除了对自己身手特别自信,并坚定认为自己受神明庇佑的牟卡。他坚定的认为这只是神明给予他的一次小考验，成功了就能取代讨人厌的托里成为族长，失败了也无伤大雅，因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身为神明庇佑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失败？ 坚信着这点的牟卡听着屋外的雨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而其他人，则在屋内反复磨砺着自己的武器，企图让它们更锋利些——这场雨稍小一点，就是森林深处里的野兽出来觅食的时刻。 雨还在哗哗地下，三天两夜，并没有减小的趋势，然而对于饥肠辘辘的野兽来说，这已经到了它们忍受的极限。 新鲜美味的食物就在前方，虽然雨水烦兽，阻碍视线了一些，但这并不算多大的困难，完全能够克服。何况，以以往的经验来看，对面是只要付出极小代价就能轻易获取的食物，既然这样，为什么要继续忍耐？ 雨林里，体态各异的野兽们扎堆聚集在一起，蹄爪无意识的刨地，蠢蠢欲动。 良久，终于有一只赤蹄兽率先踏出了第一步。有兽带头，生怕晚一步落后会获取不到足够的食物充饥饱肚，剩下的兽们纷纷争先恐后，撒开蹄子飞一般的往前跑，场面一下就失了控。 这场暴雨才开始下时，托里就安排了族人分组轮流在城墙上值班警戒，今天正好轮到了牟卡和小库瓦。 小库瓦还是个孩子，虽然是个大孩子，但按理来说这活也不应该轮到他来做。暴雨，猛兽，足以吓坏现代任何一个和小库瓦同龄的孩子。不过在这个生存压力大到把孩子当半个大人用的时代，因为有了城墙，足以保障小库瓦的安全，打着磨砺孩子的主意，托里把部落里年纪稍大些的孩子都编入了警戒的队伍。 虽然安全有保障，但为了以防万一，和每个大孩子同组警戒的搭档托里都特意安排了族里最为骁勇善战的那几位勇士。 小库瓦的搭档是牟卡。他正坐在瞭望台上打哈欠，由于嘴巴张得过大，脸上的疤痕显得比平时更为狰狞。 这样懒散的一个人，简直令人不敢相信他是部落里有名的勇士，甚至曾经差点当上族长。库瓦偷偷看了对方一眼，随后立马注意到自己的分神，连忙转回头继续盯梢。 “兽……兽潮！” 小库瓦尖锐到破音的声音在暴雨的背景下，被淹没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人听见。唯一有可能听见的那个人，又睡着了。 看着距离城墙兽潮越来越近，从远处的小黑点渐渐变成大黑点，小库瓦终于反应过来，扑到已经睡着的牟卡身上，猛地摇晃对方：“兽潮来了！快通知大家！” “什么兽潮，雨势还这么大，哪里会有野兽冒着暴雨出来？”牟卡把小库瓦推到一边，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边儿玩去，要真有兽潮来我会感受不到危险？你是勇士我是勇士？小孩子家家的，别随便看见点什么就大呼小叫，大惊小怪。” 城墙上的瞭望台做了避雨措施，因此不管外面如何风吹雨打，里面总是干燥温暖的。今天轮到值班，自己特意带了厚厚的兽皮，就是打算过来后铺地上好好睡一觉再回去的。屁大点孩子真不懂事，雨势没减，兽潮怎么可能会出现，打扰老子睡觉做什么？ 还有那托里也真是的，有城墙在还安排人警戒，真是吃多了撑的。难不成是意识到雨季过后他就会丢了族长的宝座，所以趁着现在尽情使唤人过瘾？ 对了，刚刚自己梦到哪里来着？哦，对，兽潮过了，自己立下大功，和阿不如库那一起把托里赶出了部落，阿不如库那正站在台上要宣布新任族长是自己的时候，就被库瓦那小混蛋给摇醒了。 唔，继续睡，说不定还能接着梦。现实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当上族长，自己先在梦里过过瘾好了。 暴雨声中，浅浅的鼾声响起，很快就被淹没。 城外的黑点越变越大，站在这里居高临下的，已经勉强能辨认出领头的是什么野兽。看了眼依旧还是睡的牟卡，彻底意识到对方的靠不住，库瓦连忙当机立断地往城墙下跑。 他要赶紧去报告族长。 象征着族长的那栋房子距离城墙最近，青砖素泥，构造和其他人的房子并没有什么两样，但看起来就是特别的沉稳有安全感。 “兽……兽……兽潮来了……”库瓦站在门口，双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和往年一样，艾拉你带一部分人留下来给祭师帮忙，准备药品，准备食物，剩下的人都拿起武器和我一起去城墙！”幸好刚刚在讨论兽潮会什么时候来，族人们都聚集在这里，免去了各家各户通知的时间。托里很快分配好了任务，拿起之前顺手放在身边的武器，率先出门。 其他人愣了愣，在托里话音落后也反应了过来，各司其职。 库瓦拔出自己珍藏在兽皮靴子里的石刀，跟着托里身后，才迈开步子却发现自己前进不了，回头一看，就看见阿不如库那温暖的笑脸。 颜涂松开拉着库瓦的手，转而揉对方的头：“你刚刚已经立了大功了，是我们的小英雄，接下来还请小英雄给其他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吧！”库瓦还没成年，不到和野兽正面相对的时候。之前让他上城墙是磨砺，现在再让他上，一不小心就成了给野兽送餐！ 库瓦被阿不如库那这样笑眯眯地一夸，立马点头，喜滋滋的把石刀收了起来。目送颜涂收回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后，挠挠头，库瓦转身加入到整理药材的准备工作中。 颜涂这么一耽搁，就落后了，等他哼哧哼哧地爬上城墙时，正看到所有人对着牟卡怒目而视。 “今天要不是库瓦机警，说不准兽潮攻到城墙下了还没人发现！” “这是让你睡觉的地方么？偷懒睡觉重要还是警戒部落安全重要？你还有没有点脑子？” 托里怒不可遏，又后怕得很，话说的十分重。但全场没人反驳，族人们脸上都是相同的后怕与气愤。 原本以为库瓦回来报信，一是牟卡考虑到库瓦的能力和年纪，二是他自己留下来抵御野兽走不开。万万没想到大家赶来后看到的居然是他睡死过去的样子，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后怒火就更是一下子涌上头。 颜涂听到托里的怒骂也明白了过来，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远处的兽潮可都还在一刻不停地往这边涌来呢！ 刚想提醒，托里显然也稍稍冷静下来，想到这点了：“这事等雨季过后再说，先对付兽潮！” 话音落下，原本围着牟卡怒目而视的族人们瞬间四下散开，大部分都目视前方，紧握着手里的武器严阵以待。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分别跑到几个瞭望台上，从里面抬出早就准备好投枪分发给众人。再也没分半点关注给牟卡，哪怕他们都还憋着气。 投枪是一次性的，毕竟投出去后总不能跳进野兽堆里把枪抢回来继续用。就算真要回收利用也得等兽潮过了再下去。 每个人脚下都堆了高高的一堆投枪后，负责供应武器的那几个族人才松了口气，下城墙开始搬石头。 石头和投枪一样，早就准备好了，就堆在墙角下，搬上去后放到投石器里就能用。投石器按在城墙上，在颜涂的教导下每个人都会用，包括老弱妇孺。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到时候忙不过来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妇孺们也得上来帮忙，几个人合力操控一架投石驱兽。 颜涂看了眼四周，每个人身上都有武器，除了投枪和挂在腰间的石刀外，有几个人背上还背着弓箭，因为弓弦的材料太难得，这种武器就只有经过练习后射箭特别精准的那几个人有配备。 弦找不到其他适合的替代品，颜涂最后就只能老老实实地用切细了的牛皮。牛皮好找，然而找到弹力足够的就不容易了，更何况还要切得粗细合适。太细易断，过粗则拉不开。 因此反复试验下来，糟蹋了无数牛皮后也就只弄出了这几个成品。好在投枪准备的够多，颜涂最后也就没在这上面死磕。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包括之前还在睡觉随后被托里骂醒的牟卡。当然，他纯粹是怕死，死了可就当不上族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造我没坑品，别的不多说了，只能说尽量保证游戏和码字时间的平衡，控制懒癌少发作。 其实断更太久我大纲都找不到了，一脸血，这绝壁是报应！ 最后大纲是按照记忆重新码的，有点偏差或者bug什么的大家就无视了吧 么么哒，现在还在追的人绝壁是真爱，群么一个╭(╯3╰)╮ 第30章 颜涂空手站在托里身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想着回去帮忙准备药材和食物吧，自己虽然相对来说身体比其他青壮年差，但怎么也不能算是老弱妇孺！回去的话虽然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就自己心理这关也过不去。颜涂想了想,最后决定跟着分配武器的族人下城墙搬石头。 力气小投枪投不死野兽，我还搬不起一个石头？ 事实证明，搬还是搬得起的,就是有点小吃力。 不过颜涂不在意，在大家都在拼命的时候，这点吃力他还受不了？开什么玩笑！多搬点,权当锻炼身体了。 就在颜涂努力“锻炼身体”的时候,远处的野兽终于踩着雨水,兵临城下。 大大小小的兽密密麻麻地聚集在城墙之下，狰狞毕现。哪怕是平日里性情略温和,不食人的鲁鲁兽,在饥饿的驱使下，也对高处的移动食物心生渴望。 所有的野兽或许习性有所不同，模样也有所不同，但这一刻，他们的兽瞳都是相同的红。食物们鲜活的气息，已经让饥肠辘辘的他们失去了理智。 眼里就只剩下一个字，冲！冲！！冲！！！ 冲上去，只要不死，一直在叫嚣的肚子就能得到抚慰，就能挨过这个漫长的雨季。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是一场说不清楚谁对谁错的战斗，每个人（兽）都在为了他和他的家人能顺利的存活而拼命！ 野兽们冲上来了，然后被高耸的城墙挡住了去路。 趁着它们还没反应过来，死命挠墙企图破开城墙进去的时候，族人们连忙推下石头。 巨石滚滚而下，不轻的分量加上快速下落的冲击力，往往一个就能叫小型野兽停止呼吸，大型野兽负伤。 石头接二连三地被推下，负了伤的大型野兽动作不再灵活，想躲却身形迟缓，两三个石头下来，这些大型野兽也就成了肉泥。 前车之鉴在前，野兽们看着同伴的尸体，不约而同地把已经伸出去的爪子收了回来。 美味在，也要有命吃才行。 城墙上一片欢呼声——这还是第一次，在雨季来临后，野兽损兵折将，族人毫发未伤！ 族人们看着城墙根下已经被石头砸到变形的野兽尸体，满心的感激。 感谢伟大的阿不如，是他派来了阿不如库那，增加了部落的食物来源，找到了盐，教会我们保存食物的方法，盖起了舒适的房屋，发明了各种武器，甚至于建造的城墙，能抵挡住野兽的攻击，保护了部落一方安宁！ 感谢阿不如库那！感谢阿不如！ 满腔虔诚谢意的族人们并没有沉浸在短暂胜利的喜悦中无法自拔，他们的双眼还紧紧地盯着兽群不放，这才只是第一波攻击，抗过去了也算不了什么。 哪怕有阿不如库那以及他发明创造的这些东西在，兽潮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所谓，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敌人。 果然，下一刻，只见领头的赤蹄兽压低身子，兽瞳紧盯着城墙上的托里，前蹄深深地按在土地里，嘴里发出低吼。 “咩！”赤蹄兽跳跃起来。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生怕弹跳力极佳的赤蹄兽跃上城墙。 正弯腰打算把石头放下的颜涂听到这一声*的羊叫声，手一抖，石头就直接滚出了城墙。 原来在这么久以前，羊也凶残到曾经是食肉动物么，还是吃人的那种！ 颜涂站直身体，探头往城墙下看。就看到一只头上有两角，浑身雪白小卷毛，四蹄火红的怪羊‘嘭’地一下，从半空掉下四蹄摊开压地上半天没动静。 摔死了么？ 小卷羊晕头转向地趴在地面上，四蹄发软起不来。成为史上第一只跳跃跳到一半，被面前突然掉下的一颗大石吓岔了气，从而从半空摔下的赤蹄兽。 ……所有人看着这只羊，心情复杂。要是他们在现代，估计就知道这种难以言语的心情就是，忍不住给对方点排蜡，太倒霉了这羊。 不过不管怎么样，敌人倒霉那就是幸运女神站到自己身边。谁也没傻愣着浪费时间，负责投石器的，开始把石头搬上去投石。负责投枪的，也毫不吝啬地对准野兽死命往外投枪。 在猛烈的攻击下，野兽们倒了一大片，溃不成军。 雨越下越大，混着血水，流淌在地面上时简直触目惊心。没有人因此手下留情，死的不是它们，就是他们。 兽尸累累。 也许是杀红了眼，也许是饿得太狠，前面的兽死了，后面的兽争先恐后地就顶了上去。 大概野兽也觉得，与其回去等着饿死，还不如拼一拼，兴许就有希望。 没兽思考为什么以往只要费些力气就能获得的食物突然变得这么难缠，它们在做的就是，一直往前冲，踩着同伴们的尸体往前冲，直到，直到倒下为止，为了生存。 随着时间流逝，族人们握着武器的手渐渐发酸，发胀，但没有人后退。退即是死，也退无可退。城墙后面，住的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族人！ 想到这，疲软的身体里焕发了些气力，投出的枪也多了些力道。 每个人都压榨着自己仅剩的体力，直到再也榨不出来，握不住武器。哪怕这样，也没人开口说要休息。 好在原本庞大的兽群在大家的努力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压力骤减。 艾拉带着小孩，把煮好的食物送上了城墙。 温热的肉汤香气不再浓郁，再加上距离够远，被越下越大的暴雨迟钝了嗅觉的野兽们并没有闻到这独属于食物的芬芳。 即使如此，兽群依旧在城下虎视眈眈，虽然攻势因为数量的原因有所减弱，但没人敢有所放松，哪怕大家都饿了。 体力流失，托里把人分成两组，轮流去吃东西。 因为知道剩下的那些人要抵御住兽群有多艰难，一不小心就可能失守，所有人都争分夺秒，一口气灌下两碗肉汤回复了下气力，连多休息都不敢，就急匆匆地回去替换其他人。 好在肉煮得够软烂，直接吞咽也不碍事，总算没有人噎到。 食物的抵抗变弱，野兽们明显地感觉到了这点。在饥饿的驱使下，好几只赤蹄兽都趁此机会，高高跳起，企图一跃而上。就是弹跳力不怎么样的野兽，也机智地踩着其他兽叠在一起的尸体，努力地往上蹦。 这一下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谁也没想到，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野兽们还会如此犯傻。 所有人都匆匆放下食物，嘴里还鼓鼓囊囊的含着肉汤，人却已经站到城墙边上拿起了武器。 石头一块块地对着跳跃的野兽砸过去，投枪也一根根地被投了出去。 此战已久。 哪怕补充了食物，拿着武器的手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有些石头和投枪打中了目标，更多的则是擦着对方的皮落下或者干脆就直接落空。 有只赤蹄兽跳了上来，虽然很快被人拔出石刀砍死，但这依旧让野兽们看到了希望。 更多的兽开始踩着尸体往上跳。 因为气力不够，投出去的武器往往没把野兽击落，族人们开始疲于应付。 这样下去不行！ 得想个办法。 可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没足够的体力。 说到底就是青壮年不够，要是能一开始就有足够的人手能分成两队，轮流上轮流休息，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要是库瓦他们再大点就好了。 托里在心里叹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奋力把手里的投枪扔出去，遗憾地看着枪才到野兽面前就后劲不足地往下落，连根兽毛都没伤到。 力气不够。 那换个轻点的武器呢？会怎么样？ 托里取下背上的弓，搭箭，瞄准。 中了！射中了！ 弓的底端可以搭在城墙上借力，从头到尾都不需要太过费力去举。弦因为弹力足够拉开也不花什么力气，主要耗气力的，也就只是一根箭的重量而已。 而这，恰恰是他们目前承受得起的。比起投枪，一根箭可轻多了，射（投）出去要花的力气也小多了。 托里举起弓，高声招呼所有配备了弓箭的人射箭。 因为材料不好弄的原因，所有配了弓箭的人箭法都很好，一箭一个准，半空中的野兽们纷纷落下，再也没能爬起来。 刚刚过来送汤的艾拉也没走，她带着库瓦和其他稍大点的孩子，占据了几台投石器帮忙。虽然女人和孩子力气小，但这会儿大家都累得很，相比起来，反而是他们投石的速度快些，准些。 城下还活着的野兽越来越少，渐渐地，就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 这些野兽身上伤痕累累，有些站都站不稳了。 剧烈的疼痛和同伴们的尸体以及鲜血，终于让它们的理智稍稍回笼。 野兽们深深望了高处的食物一眼，低头咬住一些不是同族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跑掉，钻回了树林里。 弱肉强食，它们明白，那些鲜活美味的移动食物以后再也不能当做是雨季的储备粮，需要就来取了。 明年，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在树林里和其他兽厮杀。好在别的地方还有这样的移动食物，虽然离这里远些，但这不是大问题，只要他们没变得这么强，没那堵高墙保护。 等最后一只还活着的野兽钻进树林不见后，城墙上，所有人都忍不住松了口气，顾不上欢呼，全都软到在地休息。 托里躺在地上，看着头顶上挡雨的屋顶，心里全是庆幸。 幸好，阿不如派下了阿不如库那！ 幸好，阿不如库那不嫌麻烦，给箭法好的族人都配备了弓箭！ 第31章 胜利固然是令人喜悦的，但这并没有让有虎族人欢喜到失去理智。往年的遭遇，让他们比谁都更明白这些野兽的难缠。不打怕，这群野兽还会回来的。 因此心里高兴之余，更多的则是警惕。毕竟这雨季，可还相当漫长。 *** 经此一役，同伴的尸体和留在它们身上深深浅浅，沟壑纵横的伤口固然能让大部分的野兽意识到人类的难缠，从而心生退意。但族群的大量减员，以及身上的痛楚，也会激起它们的怒火。蝼蚁的挑衅和对食物的渴求，会让它们变得更加疯狂。 那些蝼蚁，平常一蹄子就能轻易踩死，在它们面前毫无反抗之力，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张嘴就能吃的食物，现在居然能够反伤到它们，甚至还夺走了许许多多同族的命。这在部分心高气傲，且目空一切的野兽心里，无疑是极为不能容忍的。 教训！ 必须教训！ 身为食物，居然伤到了它们。这样的事光是想一想，就让野兽们怒火高涨。如今身上时时刻刻不停在作痛的伤口更是在提醒着它们，这样的事已经发生。 被食物反咬一口的屈辱笼罩在心头。 伤养得差不多了，那天带回来的兽尸也吃完了，饥饿即将重新到来。 密林里，野兽们分为了一多一少两批。多的那部分冒着雨，打算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 那里有同样新鲜可口，数量极多却没有丝毫防御能力的食物。虽然远了些，但能获得的猎物，足够它们度过这漫长雨季，得以继续存活，繁衍生息。 而少的这部分动物则留了下来，被怒火和饥饿充斥了头脑的它们，慢慢地靠近了食物所在的地方，兽瞳紧盯着高墙，在雨水中俯伏下身体，一动不动。 它们在等待时机。 等雨势最大的时候，就是它们亮出獠牙利爪，撕碎食物填饱自己肚肠的时候。一雪前耻，唯有猎物的死亡，才能够熄灭它们的怒火。 为了等待那一刻，就连暴雨加身，泥水打湿溅污了它们的皮毛，一络一络纠结黏糊在身上，难看又难受，也没有兽动过一下。哪怕它们还未好全的伤口在冰冷雨水的冲击浸泡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即使这样，居高临下，在绝对的地域优势下，站在城墙上负责巡逻的族人还是发现了它们。 敌袭！ 巡逻的族人一个激灵，拔腿就往回跑。好在之前就加强了警惕，又有前车之鉴在前，安排来负责看哨巡逻的，也不是那种会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的牟卡之流，因此在发现敌情之后，消息并没有被延误，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后方。 得到消息后的托里，也第一时间带着族人赶到了城墙上。 暴雨固然给野兽们的潜伏埋守造成了不便，但同样，雨幕也为它们打上了一层天然的防护。 托里站在城墙的最高处，雨势太大，影响了视线。以他的目力，甚至还看不清远处的树木，若不是特别留意，只怕连城墙下不远处，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猛兽们都会无视过去。毕竟兽群都身体低伏，还有草丛做掩护，别说是在暴雨天，就是当下晴空万里无云，恐怕也轻易发现不了。 好在大家都足够警惕，巡逻的人一天到晚直到换班的那一刻，眼睛都是盯着对面密林的。因此哪怕雨大看不清，但一直盯着，前边多了点什么，发生了什么变化，总还是能看出来的。而一旦发现异样，只要留心，兽群的存在自然也就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杀！ 托里取下背上的弓箭，对着兽群射出了第一箭。 随着利箭破空，各式的攻击也随之发出。 这攻击来得突然，还处于隐藏状态的兽群尚搞不明白自己怎么被发现时，一个措手不及之下已经有兽凄厉惨叫而死。 倒下的兽躯和叫声，让兽群意识到躲藏已经无用。它们或飞或跳或奔或跑或爬或滑行，露出利齿獠牙，伸出铁蹄勾爪，向它们的食物冲了过去。 有高墙阻碍？ 不要紧，我们有翅膀，能飞。没翅膀的也受上一次的启发，懂得了借势借力。没有足够的尸体以垫脚？聪明的动物总能想出办法。 “快看，有巨鹭鸟。它们飞过来了！” “还有朱顶鹤！” 有族人惊呼，眼看着飞鸟离城墙越来越近，连忙投出投枪，企图把它们打下来。但投枪过于笨重，并不适合于此，十柄里总有七把落空，并不能有效地退敌。 “怎么办，投枪不管用，上回明明还没有这些鸟的。” 上回估计这些鸟还没饿到极限，这回估计是实在撑不住了才出来。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这些鸟都干掉，再晚点，它们就飞到眼前了。 投枪接二连三的投出，却总打不到飞鸟。面对有翅膀能够在半空中飞的鸟，投石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行，再这样下去也只是平白浪费武器。托里皱眉，伸手搭箭。 利箭离弦，很快就击落了一只巨鹭鸟。 “配备了弓箭的人全力射击，剩下的人注意地上的野兽。” 众人闻言，连忙照做。 飞箭的准头要比投枪好很多，对付鸟类更是如此。在众人的奋力之下，天空中的飞禽渐渐减少，随着鸟尸簌簌落下，很快就所剩无几。到了最后，仅剩的了了几只更是全死在箭下。 然而，还来不及为此欢呼，众人就发现，能飞的是死了，但他们并未因此就得以暂时获得安全。 空中接二连三落下的死尸，反而为地上的走兽提供了直通上城墙的助力。眼见鸟尸落下，最善跳跃的赤蹄兽一见，一跃而起，身体在半空中将落未落之时，一蹄踩住落下的鸟尸，蹬下借力往上拔高了许多。 因为族人不断的射杀，因此鸟尸一直掉落不断，导致赤蹄兽一直都有尸体可借力，反复之下，竟是直接窜上了城墙。 好在发现的早，才一上墙就被击杀，没有伤到人。然而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射杀完飞鸟后，就有人发现，野兽们竟是有样学样，但凡弹跳力好些的兽类，都纷纷学着那只赤蹄兽的样子，企图借力上墙。 众人见状顾不上疲累，连忙一一对准击杀。好在鸟已经杀完，尸体再掉，也总有掉完的时候。没一会儿，野兽们就没了借力的点。 没了借力的点，自然也就意味着兽群们再上不来高高的城墙。上不来，也就伤不到他们一分一毫。不过即使如此，也没人松懈。 只因经过了如此久的鏖战，城墙之下，积累的兽尸已经十分之多。众人想到上次的战斗，纵然已经十分乏累，也都强打起精神来。 果然，因为尸体堆积，成了天然的垫脚石。在没空中鸟尸可借力后，野兽们就踩着地上累积起来的尸体，站在最高端上企图跳上城墙。 第一只，失败。 第二只，失败。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还是失败。 纵然如此，还是没有一人放松警惕，纷纷竭尽全力击杀对方。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只不过是野兽们还没掌握好跳跃方法，一旦等它们适应了，面对铺天盖地飞跃而来的猛兽，那死的，就是他们了。 要知道，上一回，可也是有只赤蹄兽用这个方法，在空中没有掉鸟尸的情况下，硬是跳了上来。可见此法是可行的。 果然，随着时间过去，兽群渐渐缩小的同时，跳跃的野兽们渐渐也掌握了技巧，一次跳得比一次高。其中跳的最高的一只，离墙仅一米之遥。 虽然那只兽很快就被射杀，但死了一只，还有另一只，野兽们前仆后继，一旦前面的那只死了，很快就有兽借着对方的尸体接着往上。 死的越多，踏脚石也就越多，剩下的兽能跳上城墙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没一会儿，在野兽们的努力下，就接二连三的有兽顺利地上了城墙，虽然才上去，就被人踹了下来，用投枪狠狠地扎死。但这无疑给了剩余的野兽足够的希望。 只要能上，当那堵墙不再是阻碍的时候，那离它们把那些散发着喷香味道的食物吞食下腹也就不远了。 “投枪不够了！” 杀着杀着，有人发现原本身后高堆着的，方便他拿取使用的投枪已经所剩无几，而面前争先恐后上墙飞扑而来，择人而噬的野兽，却还有许多。 怎么办？ 一旦没了武器，高墙又拦截不了野兽，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兽群一拥而上，用尖牙和利爪撕碎他们，再踏过他们残破的尸体，冲向后方大快朵颐一番？ 一想到这，众人心里满是怒火。这样的事决不能发生！于是下手越发的狠了起来，哪怕经过长时间的作战，体力流失，手臂酸痛，饥肠辘辘，但也没有人出声要求停下休息。 投枪快没了没事，他们还有投石器。 一块块石头从投石器上发出，砸向猛兽。因为投石器少，除了负责投石和射箭的以外，有部分没了武器的人，更是直接简单粗暴地搬起石头往下砸。 落石滚滚而下，威力比起投枪竟是毫不逊色，对兽群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众人见之大喜。 第32章 面对这种情况，不用投石器直接把石头推下去，杀伤力居然不减反增。原本因为投枪没多大用处，此时正缺趁手武器的众人见状眼前一亮，纷纷搬起了堆积在脚下的石头对着敌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石头有大有小，巨石顺着城墙滚落，本身的重量在重力的加持下，飞速滚下时，轻而易举地就把爬墙的野兽撞了下去。 被撞到以后，有的野兽马上死了，有的却躲闪及时，只是被擦带下去，受了些伤而已，命却还在。然而还没等这些野兽重新爬起来，呼啸而下的巨石就已经狠狠地砸到了它们身上，连具全尸都没能留下。 原本大大小小在爬城墙的野兽瞬间就十去其五，众人见状眼睛发亮，妇女小孩们也纷纷搬起小些的石头对着目标砸了下去，即使较之男人，她们能搬起的石头小了许多，砸下去的力道也不算大，但威力却不可小觑。 石头小是小，准确度却高了许多，一个花盆大的石头从上而下对着野兽的要害部位砸过去，哪怕准头有所偏差，也能对野兽造成极大的伤害，何况四五个人对着同一只野兽砸。 大批大批的野兽倒下。 同伴们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尸体，在雨水的冲刷下，血水从这些死尸上蜿蜒流到还幸存的兽群面前。 蹄爪浸染在满含腥气的血色雨水里，自从上次败退后，被饥饿和蝼蚁挑衅了的耻辱感刺激得已经失去了理智野兽们，眼里开始渐渐闪现清明。 他们开始意识到，这群人不是蝼蚁。 兽群开始骚乱，它们无所谓同伴的牺牲，但却害怕自己的死亡。而眼前站在高墙上的那群人，已经有了威胁自己性命的能力。 这让它们有些退缩。 理智告诉它们，危险，危险，快退后。饥饿和想要撕碎挑衅者的本能却让它们向前。蹄爪在地面反复踢踏抓挠，飞鸟被强弓射死多数，极少的幸存者收敛了羽翼落在兽堆里，翅膀不安地扑棱。 前进，还是后退？ 野兽们踌躇不已。 “嗥！” 突然一声兽吼响起，伴随着吼声，一只似狼非狼，长着奇怪兽毛的动物跃群而出，站到了最前面。 “不好，是兽王。这群野兽里居然藏着一只兽王！” 吼声不算大，被淹没在雨声和落石破空声里几不可闻。然而敏锐捕捉到这声响的人却因此受惊，失手松开了石头，险些砸到自己的脚。 “族长，是狼鹰兽。我不会听错的，这是狼鹰兽的叫声。上一次遇到狼鹰兽还是在四年前，那次一个小队的人就只活了我一个回来。” 托里闻言收起弓箭，把脸上模糊了视线的雨水擦干，仔细地看向站在兽群最前端的狼鹰。 那只狼鹰身形虽然也算健硕高大，但比起传言中的还是小了几分。狼鹰兽强悍却少见，是兽中的无冕之王，在它的威慑下几乎一吼出声，百兽莫有不从。好在本身十分稀少，出现的也不多，一直都在密林深处活动。 托里也只是听说过：“你仔细看，那只狼鹰兽是不是还没成年？” “好像是没，比当初遇见的那只小了一圈。”这个猜测让人稍感安慰，然而才松口气，众人就看见随着吼声落下，原本已有退意的野兽眼神又凶戾了起来。才被震慑的兽群在狼鹰兽的带领下，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快快，砸石头。” 大小不一的石头或推或砸地冲了下去，却只能勉强阻挡对方的脚步。 前面是兽才被砸死，后面立时就再补上一批，悍不惧死。到最后甚至让它们捕捉到了规律，或左躲右闪，或腾挪跳跃地避开。十个石头里，竟有一半作了无用功。 “不行，再这样下去石头会不够用的。而且大石头越来越少了，小的总是被闪开。” 部落里的石头是多，但大小适合拿来作战的石头却不算多。而那些石头，大部分都在这里了，后勤的人再怎么捡，也捡不来多少。 虽然还活着的野兽也越来越少，但经过了前面的石雨，能存活到现在的，大部分都身姿矫健，只有足够大的石头才能让他们避了也不能完全避开，避无可避。而这样的石头，却比野兽数目少许多。 更何况，兽堆里还有只充满了攻击力的兽王。 族人们都有些慌，颜涂顾不上别的，打开了度/娘拼命搜索。还有什么能代替石头成为他们的武器？ 然而不管他换了多少个关键词，搜不到，还是搜不到。他们现在的条件简陋的可以，要什么没什么。需要的武器又要量大，极难寻找。 随着时间的流逝，颜涂几乎绝望，与其继续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搬起石头多砸死一头野兽。 不抱希望地打下‘滚石’两个字，打算最后搜索一次就放弃。 果然一无所获，就在颜涂打算关掉页面的时候，突然发现屏幕右边出来了三排相关武器的图片，而第一张图上显示的是一个斜坡，上面放了段巨大的木头。图的下方写了两个字：滚木。 这两个字就像是黑夜中的一道明光，烈日下的一片阴凉，瞬间吸引了颜涂。在这样原始的时代，要什么没什么，要木头却是有许多的。 颜涂点进去，飞快地看了一遍，连忙让人去砍伐树木。这会儿也顾不上保护生态环境了，好在周围树木多，年份也大，一颗粗壮的树砍下来去掉枝桠后也十分可观，两人伸手合抱不住。因此需要砍伐的数量反而不多，事后补种应该能抢救回来。 树干粗大固然对敌容易，却也砍伐不易。好在为了保护族地，即使难了些众人也咬牙坚持，一棵砍下来，常年狩猎劳作，手上满是老茧的壮年人，都硬生生在磨出了水泡。 水泡出了又磨破，破了又再磨出，反反复复，不多时，手上几乎没一块好肉，哪怕什么都不干，沾着雨水就钻心的疼，更何况是用力砍伐。然而即使这样，也没人抱怨一句，更没人停下。 牟卡倒是想抱怨，也想偷懒休息。但之前才犯了事，一旦他稍微松懈一点点，就会被周围的人怒视警告，再加上生死存亡之际，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为了活命他根本不敢停，因此也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付出总是有回报，第一批圆木被送到了城墙上。从墙上推下去的圆木，威力比想象中的更大。 大的石头再大，也不过一人高，力气小的两人抬着刚好，力气大的一个人就能举起来。砸下去威力虽大却也有限。总面积就那些，哪怕野兽们聚集在一起，一块巨石也不过只能砸到两三只，圆木就不一样。 圆木最短的都有两三人叠加起来那么长，最长的往城墙上一放，有这面墙四分之三长。又/粗/又/长，这样的木头被大力推下去，顺着城墙一滚，到墙根后还顺势在平地上滚出了老远，一路上不知道能碾多少只兽。 一段接着一段，呼啸而下，几乎不给兽躲避的机会。木头长，躲是躲不开的。滚落的速度又快，向后跑都来不及。几波下来，除了某些善于跳跃的兽类和飞禽还活着，别的都全军覆没了。 这样的战果令人欣喜，士气一下就振奋了起来，哪怕那只兽王还活着，众人也有了和它一战的勇气。 滚木越推越多，再善于跳跃的野兽也有些吃不消，它们几乎都没有机会休息，才跳过一段木头落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下一根木头就已经近在眼前。 到了后面，甚至跳起来还没落到地上，木头就已经碾了过来，直接周围的东西卷进去。剩余的野兽也开始有了伤亡，很多才跳起来但还没跳到足够的高度，有些才落下还没来得及再跳，这样的都被木头压在身下碾成了肉泥。 死去的野兽越来越多，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只。狼鹰也累得够呛，根本没有吼叫的力气，它毕竟是还没成年，威慑力是有，但在生死关头却也有限。 周围同伴的死状太惨，血水满地，雨水都盖不住腥气。飞禽和走兽，看向有虎族人的目光失去了锐气，渐渐变得恐惧起来。 那群蝼蚁一定是某种极其强大的猛兽伪装出来放松它们警惕的。 自投罗网。野兽们越发惊恐，生怕那些人撕开伪装露出獠牙利爪冲下来撕碎它们。在听不到狼鹰的吼叫后，又一只野兽没能跳起来被碾死，飞禽和剩下的走兽终于忍不住四散而逃。 狼鹰兽还没来得及愤怒于兽群的不听指挥，就发现那些妄图逃跑的野兽，在它们转身的那一刻就被滚木追上碾死。还没来得及高兴叛徒受到应有的惩罚，就看到那些飞禽一个俯冲，利爪抓起地面上死去的小兽打算逃离。下一秒，就被利箭穿透脖颈而死。 原本飞禽是有机会走的，然而它们太过贪心，临走还想带走地上的兽尸作为口粮。体力大量流失后进行负重，飞得不高速度也变慢。瞄准射击的难度大幅度降低，死亡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四周空旷，背后是密林，面前是高墙，脚下是其他动物的尸体，血水浸过四肢，一阵寒意。 来时浩浩荡荡，现在就剩下它一只还活着。 有圆木滚来，狼鹰兽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木头压住了，城墙上一片欢呼时，它突然展开了一双羽翼，飞了起来。 第33章 “飞起来了！” “该死，怎么没人说过狼鹰兽会飞？” 族人的惊呼此起彼伏，托里看向吉克。感受到族长的目光，这个曾经和狼鹰兽正面对战并且幸运存活下来的汉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那次遇到狼鹰兽，它只用獠牙和利爪就解决了所有人，根本没露出翅膀。” 他能逃回来还是因为其他族人拼死为他拖延了时间。就算这样，他也受了重伤差点救不回来。 “我们不能让它活着回去，野兽都是记仇的。”托里挽弓，对着飞在半空的狼鹰兽搭起长箭。 利箭离弦而出，眼看着就要射到目标时，就见狼鹰兽双翼微微一振，飞离原地轻易地躲了过去。其他会射箭的人见状，也纷纷射箭，然而都被其躲了过去，偶尔有中的，也没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地面没有一只活物，滚石和圆木也早停了下来，没人再继续攻击，所有人都看着飞在半空的狼鹰兽，陷入了忧愁。 见过狼鹰兽的人很少，有关它的传闻也不多。在此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它有翅膀。那对鹰翼收敛在它的背上，看起来就只是两块丰厚些的被毛，根本没想到伸展开后可以飞翔。难怪狼鹰兽的兽毛长得那么奇怪，和寻常走兽不同，倒是更像鸟类一点。 狼鹰狼鹰，鹰又哪有不会飞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直到现在才明白。 无论狼还是鹰，都是极其记仇的动物，他们根本不敢想象，合二为一的狼鹰兽会不会也继承了这一秉性。 而身为兽中王者，一旦狼鹰兽逃脱，等它休养生息成年后再回来，恐怕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有虎部落这一说了。 即使他们现在以多对少，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甚至连阻止对方离开的能力都没有。狼鹰兽会飞，箭又射不中它，一旦它有了逃跑的念头，再多的人也留不住。 都是老猎手，意识到这点的人的人不少。四周渐渐嘈杂了起来，除了风声雨声，更多的是族人们焦急暴躁的商讨声。 必须尽快想个办法出来。 看着族人这样，原本内心更为着急的托里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越该镇定。 托里突然感觉衣物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颜涂正站在他旁边。 “托里，你看，那只狼鹰兽是不是飞得比原来低了些？”雨越下越大，颜涂有些不确定的声音透过雨声传了过来，托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狼鹰兽果然飞得比之前低。 “好像又低了些。”颜涂眼睛亮亮的，带了点兴奋：“最开始它差不多和我们平行，现在已经比城墙矮了。” 颜涂越说眼睛越亮，下雨天，鸟类总是飞不高的。这会儿雨势又开始增大，对狼鹰兽来说，飞行的负担自然也越来越大。一旦负担超过了它的飞行能力，有翅膀也和没翅膀没差。而失去飞行能力的狼鹰兽，再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这漫长的雨季里，颜涂第一次对雨水的到来感到欣喜，甚至开始期盼雨越下越大。 然而世事总与愿违。 原本变大的雨，竟又渐渐小了回去。 颜涂咬牙，老天不下大雨他人工降雨还不行么，他就不信了，今天还能拿这只飞兽没办法！ 在这样原始的社会里，条件又简陋，说是人工降雨，其实就只是让人用树叶装了水，吊在箭矢上射出去而已。 会射箭的人两两配合，一个人只射箭，一个箭上吊袋水。两只箭一前一后地射出去，后发的箭射破前面箭上装着水的树叶。 刚开始大家总配合不好，要么后射箭的人出手快了，要么出手晚了，总是射不到树叶，互相错过。要么好不容易射到了，却只是轻轻地擦了个边，树叶连表皮都没蹭伤，一点漏水的意思都没有，更不用说彻底射破。 浪费了好几袋水，好在大家采集的能代替容器装水的叶片够多。下雨天什么都少，就水不会少，因此也不怕消耗，就只是有些心疼箭只。 这东西制作起来并不容易，之前已经用掉一部分了，存货不多。不用人指挥，除了会射箭的，剩下的人都自动分拨去制作箭矢、采集叶片和打水。 等到弓箭手磨合好后，甚至还有人烧了滚烫滚烫的热水送来。 因为之前的箭没一支射到狼鹰兽身上，狼鹰兽也就没在意，只是警惕地打量着众人，保存体力的同时寻找着进攻的时机。等吊着沸水的飞箭射到它头顶时，早就习惯他们乱射的狼鹰兽甚至连躲的意思都没有。 之前练手的那些箭，竟意外有了麻痹敌人的效果。 然而这一箭，却和以往完全不一样。当滚水砸到它身上时，才醒悟过来的狼鹰兽甚至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装着沸水的树叶袋就接二连三地在它头上被射破。滚水浇了它一身。 树叶袋并不大，能装的水也有限，但胜在数量多。积少成多，大量的沸水浸透了它的翼毛，又烫伤了它的皮肉。 百兽之王的名声并不虚叫，它全身的毛羽防御之坚，寻常利器难伤。前面不管是射击还是投枪，几乎都没能对它造成什么伤害。 然而不管再怎么样，狼鹰兽毕竟还是血肉之躯，被沸水这么一烫，即使还有一层毛隔着，皮肉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损伤。 面对能够伤害到它的水，狼鹰兽难得心生退意，然而还没等它调头，被热水浸湿的双翼却已经因为过于沉重，无力再支持它飞行。 全身疼痛，全身沉重，兽毛吸足了水，以往能够保护它的利器，现在却反而变成它逃离的累赘。 失去了飞行能力，被浸透的双翼甚至不能支撑到它落地，狼鹰兽猛地从空中掉了下去，狠狠地砸到地上后，短暂地抽搐了一会儿，就没再动弹，半饷也没见起来。 总不能这么一摔就摔死了吧？众人心生怀疑。狼鹰兽后面越飞越低，到最后就只勉强保持在城墙三分之二的高度上。这么点高度即使再加上快速掉落的重力，也摔不死人。连人都摔不死，更何况是有着兽王之称的狼鹰兽。 要是野兽都这么容易死，他们也不至于被兽潮逼到这份上。 即使狼鹰兽倒在地上再没有任何动作，所有人却连犹豫都没有，还是不停地对准它射箭泼水。 直到手里的箭消耗得差不多了，投射过去的热水量也足以活活烫死一只兽了，托里这才示意大家停手。 托里放下弓箭，摸了摸挂在腰上的骨刀，小心翼翼地出了城。 雨虽然变小了，却一直在下，城外堆了一地兽尸，遍地的石头和圆木，又有血水流淌，令人看不清路，步履艰难。 托里小心谨慎地往前走，又顺手从一具兽尸上拔出一柄投枪做防身武器。他身后跟了四五个战斗打猎的好手，见状也纷纷寻摸了趁手的武器。 一点点前进，在距离狼鹰兽差不多五米远的时候，其他人跟着托里停了下来，开始仔细观察。 野兽装死等人近前后偷袭的事例，他们可听过不少。 好半天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几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快到狼鹰兽面前时，吉克一个趔趄，差点被脚下的一具小兽尸绊摔到。还没等他站稳，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其他人拽着往后拖出了两米远。 “狼鹰兽还活着？” “没事，继续警惕。”发现吉克只是被兽尸绊到，虚惊一场的众人面无表情。 往前几步，托里握着投枪的后端，小心地拨弄了两下狼鹰兽。 狼鹰兽原本是趴在地上的，被他这么一拨就露出了底下的石头。这石头十分尖锐，露在外面的部分并不多，大部分都刺进了狼鹰兽相对柔软的肚子里。 也是他们运气好，换做平常，即使是最柔软的肚皮，也不是那么容易穿透的。但今天被沸水浇过，狼鹰兽又是从高处砸下来的，肚子朝下，在重力的作用下，原本掉下来它就会受伤，更何况还有这么一块刚好尖端朝上的石头。 这块石头正好在它着地的点上，这么一砸，正好砸在石头最尖的地方。尖锐的石头刺进它柔软的腹部，即使没穿透身体，却也足以要了它的命。再加上他们后面还不放心地射了那么多箭的沸水，即使之前还有一口气在，这会儿估计也死透透了。 哪怕这样，想到面对的是狼鹰兽，托里还是难以放心。投枪被他高高举起，顺着脆弱的眼部狠狠地往里捅了进去，其他人见状，也各自从狼鹰兽受伤的地方和要害下手，彻底断绝了对方的生机。 拔出武器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和神经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大家才感到浑身无力，没有一处不酸痛。顾不上脚下都是血水，直接就地坐了下去。 留在城墙上一直为他们捏把汗的族人们直到见到这一幕，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应过来，他们成功了！ 成功地守住了部落！ 欢呼声一片，几个大汉对视一眼，一齐把颜涂抬了起来，高高抛起又接住，反反复复。 “感谢阿不如！” “感谢阿不如库那！” 猛地被抛起的颜涂在半空中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露出个笑容。 活下来了！ 第34章 活下来了，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好！ 不仅颜涂这样想，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短暂的发泄和休息过后，没有人想着避雨，全都出了城看狼鹰。 “刚刚吓我们一跳，还以为狼鹰兽装死偷袭呢！结果却是你小子走路不仔细。”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艾拉依旧心有余悸。这会儿下起手也是毫不客气，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小伙子就是一顿揉。 被嗔怪地揉了头，吉克也不辩解，反而像小时候一样主动蹭了两下。 “都多大了还撒娇！”艾拉收回手，语气嫌弃：“快起来，地上都是水坐久了凉。”把人拉起来后转头招呼其他人：“你们也是，别仗着体格好就直接坐水里，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干燥温暖的屋内呆着不比这舒服？” 被艾拉这么一说，赖在地上不起来的几人想到自家新盖好的砖房，宽敞舒适干净，别说和这比，就是和以前住的山洞比也强许多。疲软的身体里硬是涌出了一丝力气，站了起来和大家一起打扫战场。 虽然兽潮已经过去，雨势也渐渐变小，看样子雨季就快结束。大家都累得很，却也不敢就这样直接回去。 地上的兽尸太多，对处于饥饿中的野兽来说，吸引力可想而知。它们可不管同伴不同伴，不先收拾好，这里就是一处摆满了食物的露天餐厅。 把兽尸拖拽回城后，又回收了武器。好在族人人数不算少，大人小孩齐上阵，竟然也赶在天黑前干完了活。 留下两个没受伤的青壮年在瞭望台上守城，防备敌情。剩下的全都各自回去休息。颜涂原本想强撑着烧点热水擦身，煮个姜汤给大家驱驱寒。毕竟淋了那么久的雨，后面脚又在雨水里泡了那么久，都发白发皱了，不做点防寒措施极其容易风寒感冒。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一回到屋里，什么烧水的念头都没了，剥了湿哒哒的衣物都顾不上换新的，就迫不及待地往床上扑。身体一沾到铺在上面的厚兽皮，上下眼皮瞬间就自动黏合起来，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地被托里带进怀里都没发觉，反而因为觉得暖和，下意识地往里钻了钻。两人抱得更紧了。 等颜涂醒来，床上就只有他一人，光溜溜的还盖了床兽皮被，正经挺暖和。发觉自己没感冒的迹象，从被子里出来后穿上衣服，决心以后多弄些这样的兽皮做被褥。 因为和托里住一起，族里聚会议事又都在这，因而房子建的格外大。隔音效果也好，颜涂直到出了房间，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这么多人。 大厅里大家坐着围成一圈在喝汤，地上就铺了层兽皮充当坐垫，一边喝还一边商量着什么。 看到地上的兽皮，颜涂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忙疯了，都没顾得上做椅子桌子。之前制作滚木的时候，去掉了不少枝干树丫，正好拿来废物利用，免得放那边久了当柴烧浪费。 等什么时候空了就去做，虽然没钉子，但楔子、榫卯什么的这些老手艺他以前也听说过，百度下应该也勉强能做出来。 颜涂正想着，托里就已经从外面重新端了碗热汤进来塞到他手里。坐到托里身边，一口热气腾腾的汤下肚，背上顿时就有些隐隐出汗。 一碗喝干，咂咂嘴，末了颜涂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加了姜片的肉汤。 “味道是不是有些怪？淋了这么久的雨怕生病，祭师往里加了点东西，每个人都得喝一些。” 颜涂看了看其他人，果然大家人手一碗。看来姜汤的效果大家都知道。有些不适应这味道的，一边喝一边龇牙咧嘴。一小口一小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哪家古代大家闺秀穿了呢。然而即使这样，也没人放下汤碗说不喝。 门突然被推开，一些人手里拿着各种烤肉串送进来，来来回回送了好几趟，直到每个人手里都抓满了，最中间还摆了一大盆后，他们才坐下不再出去。 咬了口被烤得滋香细嫩的肉串，颜涂注意到族里的人几乎全都在这，少了的那两个应该是在执勤。雨季还没过去，瞭望台那边离不得人。 这里的人吃东西都快，手里的很快就空了，大盆里的肉串也在飞快地减少，没一会儿大家就陆陆续续地吃完了。 颜涂虽然吃得稍慢些，但相对的胃口也小些，竟然不是最后一个停手的。 饭后众人都没走，气氛也有些严肃，显然大家聚在一起并不只是单纯地吃个饭。 “这次兽潮大家都做得很好，守护了部落的同时，没有任何伤亡，还获得了不少猎物。”托里环视了周围一圈，略过牟卡。每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挺胸，脸上满是骄傲自豪。 “大家都很辛苦，猎物比较多，肉质好的先挑出来各家分一分。虽然现在天不算热，但雨季食物容易发霉变质，不管是风干还是烘干，尽量都保存下来。雨季过后没多久就要入冬了，有了储备，到时候过冬也轻松些。” 众人都点头，自从有了阿不如库那，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换做以前，这么大规模的兽潮他们根本挡不住，一个雨季挨过去，族里少说会少一半人。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大家都活着，还获得了这么多猎物。 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辛辛苦苦打来的猎物短时间吃不完就全浪费了，现在有了阿不如库那教过的那些手段。不说保存全部，起码大部分都能留住。 想到这个雨季不仅能平安度过，连带着接下来冬天也会有足够的食物，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所有人都表现得很好，尤其是库瓦。”托里拍了拍库瓦的肩：“是个好样的！” 小库瓦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众人见状，笑容越大，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在了脸上，收起笑容后看着库瓦的目光有多温和，看向牟卡的目光就有多愤怒。 要不是小库瓦机警，这会儿他们还能不能坐在这里都是个问题。明知道雨季到了兽潮迟早要来，作为执勤人员之一，唯一的一个成年人，部落的勇士，牟卡竟然在瞭望台上睡着了。 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他根本配不上勇士这一称号。这样的人当年竟然也有资格竞争族长，还好没成功。部落交到他这种人手里，简直就是灾难。 在执勤期间熟睡，被库瓦提醒后还不耐烦自以为是。不仅不通知大家，反而又睡了过去。这样不把部落安危和族人性命放在心里的族长，只会把部落带向灭亡。 众人又庆幸又愤怒，看向牟卡的目光也越发恶狠狠。 被所有人这么无声地谴责着，牟卡有些坐不住，他是做错了事，但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吧。连几个小屁孩都敢用这样的目光看他，原本还有些内疚的牟卡，瞬间为自己委屈了起来，嘟囔道：“这不是没出什么事么。” 又没出事，干嘛都这样对他。 “没出事那是因为库瓦承担了本应当由你和他共同分担的警戒工作，及时发现了兽潮。人一个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你作为大人做不到？有那么困非要在执勤的时候睡？平常都干嘛去了，连个孩子都不如！” 差点害了整个部落还毫无愧疚，闻言有年纪大辈分高的，气愤不已直接就骂出了声。听到这一声骂，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叫好，解气！ 就是，什么时候不能睡，非要在那个时候。 本来这样一大一小地安排守卫人员，是为了让他带带库瓦，锻炼一下孩子长点见识。谁知道变成了孩子带他。 牟卡被这么一骂，心里恨极，却也知道这事到底是自己理亏，只好闭口不言，低头做出一副认错忏悔的模样。 到底是一个部落的人，朝夕相处，众人见他知道错了，又没出事，于是都看向托里。 “牟卡有错，作为惩戒，这次雨季所获的猎物没有他的份额。并且接下来狩猎所得的猎物除了口粮之外全部上交，为期半年。” 他这是要逼死自己！听到托里的话牟卡猛地抬起头，目光愤恨：公报私仇！他一定是因为自己当初和他竞争族长，怀恨在心。现在抓到机会就报复。 冬天就快到了，这次的猎物没自己的份，接下来狩猎得来的还要上交，冬天一到，缺乏食物，到时候自己想不被饿死也难。何况就算有吃的，那么冷的天里没有足够的兽皮，烤着火也会被冻死。 他不想死，无论哪种死法都不想体验。牟卡张嘴就想反对，谁知道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到那嫉妒心强到不配当族长的家伙继续往下说：“考虑到雨季过后，没多久就要入冬。因此这次的分配虽然没他的份，但半年的惩罚延迟到开春后再进行。” 牟卡是个单身汉，雨季之后入冬之前，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准备食物。再加上雨季前分配给他的腌制蔬菜风干蔬菜之类的东西，一个人过个冬并不难。 这样最好，众人纷纷点头。既能让牟卡吃个教训以后不再犯，也不至于让他过活不下去。 牟卡一听这话，又注意到其他人满意的表情，心瞬间就凉了，知道自己不管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即使不甘，也没再反对。 第35章 牟卡的事很快就过去。城外没有兽尸，血水也被雨水冲刷干净，许是因为这样，一直没见有野兽过来，日子变得平静。 除了瞭望台上还留了人警戒以防万一，剩下的都在处理猎物。忙到后面甚至还有空闲，颜涂就带着他们边度娘边琢磨，赶在雨季过去之前，竟然还把桌椅折腾了出来。最后又在这基础上做了许多家具，反正下雨天，不能出去，闲着也是闲着。 大概是被打怕了，直到雨季过去，也没见再有野兽前来滋扰，倒是让众人轻松了许多。毕竟哪怕体格再好，也禁不住频繁地雨中作战。 连绵许久的大雨终于缓缓歇了，久违的阳光重新照耀大地。烈日炎炎，没两天就晒干了地面的积水。 日.头之猛，完全看不出任何快要入冬的征兆。然而族里却已经开始为过冬做准备。 不管什么时候，粮食都是重中之重的，即使有了储备，众人也没停下狩猎的脚步。只不过和以前比，现在再打猎，大家都不再盯着肉质好的野兽不放，而是更为青眯皮毛柔软厚实的兽类。 到了冬天，天气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暖和到几近酷热的地步。寒风凛冽，即使没有雪，却也还是冷到了骨子里，令人瑟瑟发抖。不多准备点兽皮根本捱不过去。 这也是为什么，每年雨季到来之前，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的原因。冒着暴雨前来的兽潮会夺取族人的性命，而紧跟在兽潮后面的寒冬，也同样不会留情。这样轮番下来，等到开春时，原本大小合宜的部落就会变得极为空旷，族人十去其七。 今年他们运气好，得到了阿不如的垂青，送来了阿不如库那。在阿不如库那的庇护下，族人全都得以保全。能活下来不容易，可不能因为兽皮不够，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性命折在寒风里。 族里的青壮年日.日.轮.班出去，带回来的兽皮渐渐堆成了高山，每个人都分了不少。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直到某一天缩在屋里，裹着厚厚的兽皮还被冷空气刺激得打了个喷嚏，颜涂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才刚刚入冬，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部落里的其他年轻人只穿着一层兽皮，运动的时候都还发汗。自己呆在相对暖和的屋里，却已经开始打喷嚏了。再这样下去不行，壮年男子还好，老弱妇孺可捱不住。 喝了碗姜汤预防感冒，颜涂打算崛起。 他准备盘炕。 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去外地也都是住酒店，现在除了特色酒店之外，哪还有炕这样的东西，因此他并没有见过实物。但好在后世信息大爆炸，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炕这样的好东西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见都没见过，想要盘，难度自然不是一般的大。但之前没想起来也就算了，这会儿既然想到了，难度就是再大那也得琢磨出来。这可是能活命的东西！ 眼看着天一天冷过一天，时间越发紧迫，颜涂每天花在度娘上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多。到最后连吃饭，托里都能看见颜涂的手在空中划来画去。 因为每次有新想法或者到了关键的时候，颜涂都会这样用手凭空虚画。其他人偶尔有看到，都觉得那是阿不如库那在和阿不如交流。基于这一猜测，大家这一段日子都不敢打扰颜涂。托里平日里进出也是格外小心，走路都特意放轻了脚步，深恐动静太大影响到他。 然而今天不一样，平常颜涂划归划，饭还是照常吃的，一日三餐不落。这会儿午饭已经端进来许久，眼看着热气都没剩下多少了，颜涂却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最后甚至还放下了汤碗。 托里看不下去了，这样下去会饿坏的，想必阿不如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饿肚子！ 饭是不能不吃的，吃东西并不会影响到手。既然颜涂忙着比划，托里端起放在颜涂面前的汤碗。 温热的肉汤被送到嘴边，颜涂下意识地张开嘴吞咽了进去。最近他一直在度娘盘炕的资料，别的都好解决，就只是受限于工艺技术，没有铜铁，火炉盖的材质用什么替换这个关键问题一直在困扰他。 火炉盖能有效避免烧炕时煤气中毒，人命关天，这不起眼的小玩意儿却再重要不过。眼看着天越冷，炕明明可以开始着手盘了却卡在这儿，只差临门一脚，颜涂心里不可谓不急。 度娘着度娘着，吃饭前在某个论坛中，终于让他摸到了一丝头绪，难免就急着研究出来看看可行性。 把帖子从头看到尾，颜涂终于找到了办法。火炉盖完全可以用陶来制作，只要烧制得好，陶制的火炉盖并不比铜铁差。 最后一个问题解决了，颜涂开始有了吃饭的心情。刚想端起汤碗却发现面前空空如也，托里坐在桌对面，遥遥送来一勺肉汤，正好停在他嘴边。 自从三岁以后就再也没被喂过饭的颜某人脸上有些讪讪。对方手里拿着的碗，里面的肉汤涓滴不剩，显然这已经是最后一勺了。 这就尴尬了，但凡自己早一会儿或者晚一点回过神来都比现在好。 早点可以自己好好吃饭，托里也不至于动手喂。晚点已经喂完了，可以假装不知道。 肉汤停在嘴边半天，颜涂想了想，本该伸手接过汤勺自己吃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却突然鬼使神差地张嘴直接含住了汤勺，把肉汤咽了下去。 ……咽了下去。 没脸见人了！颜涂脸爆红，慌慌忙忙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托里也不生气，把勺子上颜涂没吃干净的一点肉汤舔了，就收拾了碗筷跟出去。 等托里忙完，再找到颜涂时，就看到对方正和其他人拿着之前烧制的青砖，在比划着什么。走近了才听清楚，颜涂是想搭一种长方形的中空的物什。然后在房子里腾出一间专门做烧水煮东西的房间，在房间里弄个火炉，再挖个管道和之前搭的物什相连起来。这样烧水煮东西的时候的热气，就可以通过管道传过去，起到加热保温的作用，人睡在上面就不会冷。 只是说了半天，其他人都听不大懂。颜涂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眼看着说来说去大家都听不明白，也急了，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清楚。 “中空是个怎么中空法？” 这时候听到托里的声音，颜涂也顾不上脸红，闻言就拿了根小树枝，在地上画出草图。 图是按着度娘来的画，有了结构图，其他人看着也明白了些。颜涂见状大喜，又顺手把火炉和火炉盖一起画了出来。末了，满脸希翼地看向托里。 “不难。”托里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觉得也没比盖房子难多少：“有了这东西，冬天就不冷？” “对，它就和床一样可以躺。冬天在上面睡觉的时候，火炉子一烧，晚上你能热出汗来。”可惜条件不够，不然还能弄个地暖，到时候整个屋子都不会冷，赤脚走上面全身都暖呼呼的。好在冬天本来就没什么事，窝在炕上过一冬也照样舒服。 这倒是个好东西，有了它冬天再冷也不怕。以往每年，冬天都是老人小孩死亡率最高的时候，身体差些的年轻人也捱不住。 最近天越来越冷，想到颜涂裹着兽皮都还日常喝姜汤防寒，托里默默淘汰掉房间里的床，打算移开，原地盘个炕。 砖和水泥都是现成的，虽然数量不多，但盘个炕还是够的。托里对着结构图琢磨了小半天，就直接把床挪开，对自己的房间下手了。 族里手巧些的都跟过去帮忙，剩下的人要么烧陶要么烧砖拌水泥去了。等族长盘成功了，到时候整个部落都要换的。之前盖房砌墙剩下的那么点儿料子，说不定都不够试验糟蹋。 炕盘了又拆，拆了又重新盘，折腾了小两天，才折腾出个成品来。反倒是火炉砌起来不难，盘完炕一顺手的事，也没失败。也就火炉盖烧制起来难了些，颇费工夫。好在最后也顺顺利利地弄出来了。 留了通风口，等完全干燥凝固后，在炕上铺了厚厚软软的兽皮，就是还没开火，躺在上面也格外满足。 火炕费柴，好在平常火炉上还能架口小锅，烧点水煮个汤温个菜什么的。半夜起来想喝口热水，吃点热乎的也不费事，冬天洗漱也不用再额外烧水。平常他们也要烧柴煮这些东西，现在还能额外利用热气温暖自己，算下来竟没有丝毫浪费。众人再满意不过，试躺过后准备起材料来也更加积极，都希望自己能尽快用上这种让人不会冷的床。 颜涂最喜欢呆的地方也变成了炕上，坐在上面连兽皮都不盖，姜汤也早停了。自从盘了炕后，再听不到颜涂偶尔的喷嚏声了，每次只要想他了，只要一回家就能看到。对此托里也很满意。 天越冷，部落里却一派热火朝天。 众人齐心协力，原本以为来不及，都打算先盘一部分，到时候大家一起挤挤就好，剩下的等开春了再继续做，没想到赶在最冷的前几天，竟也全都盘完了。 家家户户都有炕，不用挤来挤去的，众人皆喜笑颜开。有炕有粮食，这个冬天，不冷能吃饱，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窗外寒风呼啸，窝在自家炕上，有虎族人，每一个都发自内心地感谢颜涂。 第36章 这个冬天，冷极寒极。但在有虎族人的眼里，却是个难得的暖冬。而这样的暖冬，以后每年都能享受到，这无疑是件极令人开心的事。族人们进出都带笑，直到开春了，脸上都还有笑意未消。 枝头爬上新绿，百草复荣。暖融融的阳光撒照大地，在屋里窝了一冬的人们，都纷纷走出屋门开始活动手脚。 这半年多来，他们难得过得安逸。往年需要顶着寒风出去冒险狩猎的情况不再有。能吃饱能穿暖，休养生息了一冬，开春后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劲。人人做事都热情高涨，脸带笑意。在这一张张笑面中，唯一一个苦着脸的人，看起来也就格外的显眼突兀。 大清早，颜涂才出门，一路上遇到不少人，个个都乐呵呵的，一看就和平常不一样。倒也不是说他们平常都情绪不高，而是，平时也开心，但是今天一看就明显是特别特别特别开心。 打招呼的时候，那嘴咧得，嘴角都恨不得翘到耳朵边上去。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是满含愉悦，甚至还有股子莫名的兴奋劲。 颜涂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大家都高兴是好事呀，过日子可不就得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样才有滋有味么。但直到他路过部落外围，看到正拿着武器准备出发打猎的牟卡时，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要不平常都耷拉着张脸的人，今儿个怎么可能露出个笑影子！ 要知道自从开了春，之前判了缓刑延期的惩罚也随即开始执行。日日辛苦，却除了当天吃掉的，剩下的全部都要上交。干活的时候还不能偷懒，身边时刻都有人不说，一旦被看出有偷懒的倾向，连小孩都会露出鄙夷的目光。这是牟卡所难以忍受的。 小孩子懂什么？ 以前只会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烦人，随便说点什么打猎的事，就能引得他们惊呼出声一脸崇拜。亏他还时不时地在空闲时给他们说故事，谁知道竟没落得好，变脸比变天还快，自从那事发生后，这群孩子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不仅不复崇拜，还时常看不起人。这让自认是部落勇士，并以此自豪骄傲的牟卡没办法接受。 牟卡是个好面子，虚荣心也强的人，还十分小气。当然，他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什么都完美，哪哪都好，放大看都找不出任何缺点。如果有，那也是别人嫉妒污蔑他。这是个看自己自带美图效果的人。 这样的人因为受罚，一天所得除了口粮全部都要上交。哪怕每顿他都放开了吃，直到撑得受不了了才勉强停箸。就这样他还觉得自己被部落占了便宜，天天摆着张臭脸，就差直说不高兴。 这么个小心眼的人，被小孩子那样对待后，自然心气难平，本就十分阴沉的脸上更是乌云密布。 而就这么个负面情绪污染源，今天居然是笑着的。连脸上的疤都因为笑意而柔和了许多，显得没那么狰狞。颜涂看到他时，险些没认出来，感觉就像是变了个人。 这要是说没好事发生，打死牟卡他也不信。 到底是什么好事？颜涂好奇得抓心挠肺的，但大家都来去匆匆，显然都十分忙碌。打完招呼就走了，他也不好意思拉着人追问。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吃饭，终于让他逮着个空档问人。 最近大家都忙着干活，有空做饭的人少，于是又吃起了大锅饭。颜涂问托里的时候，正好周边都有人。还没等托里回答，就见其他人已经七嘴八舌地说了许多。 “开春之后会有大集，集市由各个比较大的部落轮流举办。一旦到了集市举办的日子，大大小小的部落能赶去的都会尽量赶去。今年正好轮到了流鱼部落，流鱼部落和我们离得近，走个三四天也就到了，今年我们肯定要参加。” “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哪怕离得远些，能参加我们也肯定要过去。” “就是，以往就光看别的部落炫耀了，尤其是那个猊狮部落，每年看见我们都是用眼角，尾巴恨不得翘上天去。今年难得我们过得好，可不得借机出口恶气。要知道，我们可不比他们差些什么。” 颜涂听了小半天，以为大集就和后世的集市一样，都是互通有无做买卖大采购的地方。小时候他也跟在大人身后赶过集，因而听了，好奇心倒反而小了。 直到晚上临睡前，他才发现原来不止是这样。 当时托里和他商量能不能把他发明的东西，小如箸勺，大到炕房，带到集市上和人做交易时，他还傻傻问了句火炕和房子怎么带？简直丢人丢到原始了。画个外形图带点青砖水泥的事，亏他才想明白。 那本来就不是他发明的东西，只是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有了度娘才能弄出来。本就是为了改善生存条件的，拿出去做交换也没什么。互通有无，还能让大家过得更好。 这是好事，颜涂也就厚着脸皮一口答应了。其实他只是提出了设想，实物都是由族里的人动手做的，托里就是不问也没什么。 不过人家问了，颜涂心里难免更开心。一开心，也就有了兴致问问大集是什么样的，其他部落都会拿些什么做交易。 托里自是一一回答，还提到些别的：“除了互通有无，举办大集最主要就是为了查点人口。之所以每年开春了才举办，就是因为雨季过后，兽潮会带走大量人口。冬季又太过严寒，野兽们都藏了起来，万物不发，寒冷和饥饿也会夺走许多人的性命。很多小的部落，在这样连番的打击下，很可能就此消失。中等的部落，即使运气好也会元气大伤。” 运气不好会怎么样，托里没说，但颜涂心里却也清楚。运气不好，自然就会像那些消失的小部落一样。 “今年要不是你，”托里顿了顿，却没再往下说，而是略了过去接着说别的。不好的事既然没发生，也就没必要说出来让人不开心。 “大的部落人比较多，组织起的防御也比较有效，获得的猎物也多，往往都能保留下来。但即使保留下来，也会有所减员。人口少，很多事做起来就慢。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轮流举办大集的原因，可以借机吸收新人。” “有些小型部落虽然没了，但人却还在。这些幸存的人太少，没办法独自撑过下一次雨季。在大集举办的时候，他们就会赶来，可以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新的部落，也可以在大中型部落招人的时候，各自选择合适的加入。” “有的部落死在兽潮里的猎手比较多，有的部落在寒冷的冬季里，缺衣少食，捱不过去的老弱妇孺比较多。一个部落缺青壮，一个部落多妇孺，这样的两个部落，如果他们愿意，可以一起组成个新的部落。老人经历过时间沉淀的智慧是年轻人难以想象的。小孩则是未来，女人们手巧心细，没有她们，这些粗糙的汉子连地里的野菜都认不出几种，就更别提穿针引线缝制衣物这种精细活了。因此不管老弱，绝大部分部落都很欢迎新鲜血液的加入。” “说起来，我们部落就是几年前，由两个小部落合并起来的。” 这让颜涂吃了一惊，平常大家都很团结，虽有拌嘴，却也互相帮助友爱，就像一家人一样。除了少数几个，都和和睦睦的，感觉就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一起长大一起变老，祖祖辈辈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间的感情都很深，完全就是一个世居的族群。托里不说，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两个部落合并成的。而且听他口气，合并的时间似乎还不算特别久。几年下来就有此成效，这无疑就更令人吃惊了。 注意到颜涂的表情，托里大笑，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被拍下也不在意：“别看我们现在这样，其实刚开始也合不来，经常有摩擦，后面生活在一起，慢慢磨合了好一段时间才好。人都是感情动物，朝夕相处，几年下来，也就亲如一家了。” 托里又说了些当初刚合并时的事，当时为了培养感情，两个部落的人打散，做什么都两两配对。 有一回打猎，运气好才出门就猎得了赤目蛇。其中一个想着蛇头都被斩下了，肯定死得透透了，也就放松了警惕，谁知道那蛇竟然还活着，都变成两段了，蛇头还能跳起来咬人。要不是另一人看着不对及时拉着对方往后躲了一下，被咬那么一口，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下雨后林子里都会出许多蘑菇，蘑菇一般都是越好看的越毒，能吃的反而都是蘑菇中的丑八怪。雨后有个小孩采蘑菇的时候不小心夹杂了朵毒的，那蘑菇通体白色，都以为没毒，差点就煮了吃。幸好当时和那小孩一起采蘑菇的在清洗的时候认出来了，说是以前在北边的时候，看见有兔子吃了就倒地。 这样的事发生了不少，你救过我，我提醒过你。一次两次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感情能不好？想把人当外人都难。 颜涂刚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听一边心里忍不住为他们捏把汗，结果听了没几个，就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冬天的时候大家窝家里，都没事干，睡得也就早。他作息还没调过来，以往这个点早睡了有一会儿，因而即使故事好听，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托里见他头一点一点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谁知道颜涂明明都半梦半醒了，却还能反应过来拍掉以示不满。 打掉对方作乱的爪子后，没了干扰，颜涂困极，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想要回房间。桌椅硬邦邦的还不能躺，哪有炕舒服！ 他本来是坐在桌边的，制作椅子为了图方便，当时就直接做的板凳。颜涂没拉开就这么猛地起来，连带着板凳不稳，看着就往后倒。 托里见状连忙弯腰伸手扶住板凳，免得凳子倒地发出声响把人吵醒。 等他扶好凳子往回一看，刚刚还能清醒拍掉自己手的人，这会走路摇摇晃晃的，就这么两步路，还差点儿摔倒。 托里连忙跟过去半揽住对方，把人扶了进去。这人被扶着还不安分，进房间门的时候差点撞到门框上，托里见状又急急忙忙伸手挡在门框前把人护住。 一路艰难，好不容易把人送上、床，仔细检查了下没有磕到碰到后，也没在意自己手隐隐作疼开始泛青，直接把人揽进怀里就睡。 第37章 又一次在托里怀里醒来，颜涂也没在意，不是每个人的睡相都好，多体谅一下就是。这货至今以为托里睡觉有抱物的习惯，自认为体贴，怕对方尴尬也就从来不提。托里乐得他不提。 何况初春时分还稍带寒意，火炕早就不烧了，有这么个暖炉烘着，兽皮都不用多盖，别提多舒服了。而且作为兼具暖炉功能的真人等身大抱枕，托里从头到尾都特别符合他的审美。每天在有八块腹肌，肌肉结实又不虬结的大帅哥怀里醒来，其实也是一种享受。 偶尔托里起得早，等颜涂醒来发现床上就只剩下他一个后，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大集开市的日子将近，族人们外出打猎的越少，留在部落里烧砖烧陶制作各种器皿，以及晒盐乃至腌制野菜炮制肉类的人越多。这些都是要带去参加集市的，为了有足够的量，自从得到颜涂同意后，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赶工。 这样的好东西，做得再多，也不怕交换不出去。 不过做是做了许多，临到出发时，却只是轻车简从。每样稍带了些走而已，大部分都还留在部落里。等其他族看合意了有想要大批量换的，再带人过来拿。毕竟东西太多，一下子搬过去也没地方放，若有需要，到时候只消派个腿脚快的小子带路把人领来就是，来回不过六七天的路程，走起来也不算麻烦。 族里离不开人，按理说托里作为族长是必要留下的。但今年不一样，因此另选了老成稳重的，托里也就跟着去了。 出行的人不多，有族长带队，又带了几个青壮并嘴巧会说道的妇人也就够了。颜涂在部落里向来自由，那些东西又俱都是他‘发明’的，跟着去看看也理所应当。 赶集这样的热闹事，向来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个个都盼望去。但大家都是去做正事，又要带货物，因而往年是从不带孩子的。 不过今年却是例外，雨季里，库瓦表现得极为出色，这段日子来众人都把这半大小子当大人看，这回便也带上了他。既是奖励，也是鼓励。 得知了这个消息，小孩子不管大小，俱羡慕不已，都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表现。库瓦自己也是又惊又喜，临出发前一晚，头半夜兴奋得睡不着，半夜里翻来覆去烙饼似的，临天亮了才睡着，差点起不来耽搁了时间。让众人好一顿笑。 诸事顺遂，倒是临出发前，原定下该留在部落里负责守卫的牟卡，却突然提出要跟着去。被拒绝后对方还偷偷跟在后面，等走了两天路，离部落远了才现身。这一路虽然算是平原，却也不大安全，不好让他一个人回去，又不可能专门让人送，只能默许对方跟着。 又走了一天多，也就到了流鱼部落的范围。 别看流鱼和他们离得不远，和有虎族靠山不同，流鱼部落之所以叫流鱼，就是因为这里水资源丰富，游鱼极多，光是靠捕来的鱼，就足以养活一整个部落的人，更别提其他水产品。 流鱼部落算是大型部落里比较安稳的一个，存在了差不多有百年。有别的部落也想过效仿流鱼，找个靠水的地方驻扎安定下来。但像这样周边水域多，又有足够的陆地以供繁衍的地方实在是太少。 难找不说，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没办法靠水吃水。不会游泳，没有流鱼的捕鱼技术，一切都是泡影。就算勉强驻扎下来了，雨季一到，无论江河湖泊，水位都会暴涨，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满嘴利齿的鱼类顺着涨水聚群而上，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人噬咬得只剩下骨架。 久而久之，众人也就避着大江大河了。 托里他们到得不算晚，这会儿流鱼部落前面专门留着做集市的空地上却已经有了不少人。虽然还没开市，东西也尽都摆了出来。 “有虎族长可以先逛逛看，东西我们会安排人送到你们住处的。”流鱼部落负责接待的青年皮肤黝黑，见托里看向那些摆摊的人，以为他好奇，连忙建议。 所有来参加大集的人，可以自行解决住宿，也可以住到举办方部落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处里，来客大都会选择后者。青年提出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被拒绝，然而他就是被拒绝了。 本来还想送他们过去的时候，借机摸摸对方装载货物的奇怪工具，没想到没戏了。这东西看起来像是木头做的，也不知道有虎部落的人是怎么弄的，竟然能把木头做成这样。上面放了那么多东西，推起来看着还很轻松。不知道这次大集，这种工具他们会不会拿出来作交换？ 东想西想了一会儿，青年收起好奇心，又礼貌地问了遍，确定对方不是说错后，只好带着遗憾，把人领到划分给他们的摊位上，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走之前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两眼。 往年来参加大集，族人都是住到举办方部落安排的住处里，但今年不同，他们是来推销新东西的，再怎么舌灿莲花地说，也没有比让人亲眼看见要来得直观有效。 没见刚刚那个带路的青年，看着他们的手推车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么！这要是换成几块木头，你告诉人能做成推车，可以轻松载物，一个人就能搬运许多东西，肯定没几个人信。说不定直到赶完集都还无人问津，换都没人换，肯定没现在这效果。 手推车是最近才做出来的。即使每样东西都只带一点点，但也耐不住总类多。虽然离开集的地方不远，却也上路麻烦。于是颜涂就又让人新做了推车，两轮的那种，后世盖房子，装运砖石水泥的时候特别常见。 推车做起来不算难，最难的轮子因为这的树都足够大而迎刃而解。截一小段树干，掏空最中心的一部分，就是一个纯天然的轮子。除了做工简陋，没橡胶那么有弹性，不能减震之外几乎没缺点 因为有了推车，托里也就多带了些青砖和水泥。他早就想好到了之后不住流鱼安排的地方，直接用青砖盖一间小屋出来。等屋子盖好了，晚上铺了兽皮可以直接睡，白天收起来，又能带人进去实地参观，简直一举两得，不能更合算。 只是开集暂时住几天，完全可以不用打地基。这样直接盖，以他们的速度，小半天就能完工。 离正式开集还有三天，太阳这么大，足以晒干水泥方便人入住。至于晒干之前，先在外面凑合凑合也没什么。有些部落货物多懒得负重在住处和摊位之间奔波的，也都是直接就地睡。 把货卸下，艾拉往地上铺了张大兽皮，领着其他妇人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摆上去，直接就摆起了摊。摊位后面，汉子们也都拿着青砖和水泥忙活了起来。所有人都忙着，连库瓦这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也不例外，颜涂自然不可能站在一边闲。 换做穿越前，让他做这些事，拌出的水泥能不能用都还是两说，砌起的墙面能直接给砌歪了，盖好了也是豆腐渣工程。不过现在么，经过生活的磨练，他可以毫不心虚地说自己是个中能手，拌起水泥来又好又快，一气儿砌一堵墙都不带喊累的。 这会儿空地上人还不算多，有虎部落的动静那么大，自然也就落进了其他人眼里。 这是在干什么？ 好奇的人不少，全都凑近了看。艾拉借机大声兜售：“咸菜泡菜，咸香味美，爽口脆辣。不仅好吃，而且越放越香，能保存好几个月哩！” “不喜欢吃素还有腊肉熏肉，样样都是好滋味！” “不要吃的也可以来看一看，各种陶具应有尽有，煮东西装东西可方便了。如果什么都不想要，那来换点盐也不错。上好的新盐，味道可纯，每次只放一点点就够。” 这么一通喊，还真吸引了不少人，正经做了几笔生意。食物一般部落都不会太紧缺，但能久存的食物，却是每个部落都急需的好东西。不过这会儿冬天过了，最急需的时候也就过了，买的自然没几个人。还是艾拉狠心开了一小坛咸菜，又分别切了一小块腊肉熏肉给众人尝尝后，这才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买回去哪怕留不到冬天，这样的好滋味，带回去给族人尝尝鲜也不错。有稍宽裕不为吃喝发愁的部落大都慷慨解囊，用他们那边的特产换了些回去。 比起吃食，目前销路最好的是盐。盐是必需品，产量又少，自己吃都不够，会拿出来做交易的就更少了。往年也就见过些靠海的部落会带一点，但这边都没海，少有这样的部落来，这会儿看见有卖的，想买的人自然纷至沓来。 虽然自己部落能产盐了，但是腌制品都很费盐，部落里也需要留下一部分，因而带来的并不多。都用小小的坛子装了，一小坛子一小坛子地摆在摊上，周围还围了柔软的兽皮，生怕一个不注意磕坏碰坏。 精致的盐罐整齐地摆在那，其中一个还开了盖，吸引力可想而知。想买盐的人不少，艾拉却都没同意卖。对方拿来交易的东西都不大等值，小半天下来也不过只卖出去一坛。艾拉也不急，等正式开集了，到时候人多了东西也多，总能找到适合的。 ... 第38章 唯一卖出去的那坛盐，换了一匹粗麻布。这是参木部落的特产，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极其轻薄，用来做衣服夏天穿十分凉爽舒适。艾拉还记得颜涂刚来时穿的那一身衣物，这匹布就是专门为他换的。 现在天渐渐热了起来，等入了夏再穿兽皮，不管是多轻薄的兽皮也会显得闷热，粗麻布穿起来刚好，透气！ 艾拉小心翼翼地把麻布收起来放好，打算等开集后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交易品，就把剩下的盐都拿去换布料，到时候说不定部落里人人都能得上这么一件。 收好布匹后，艾拉又重新招揽起了客人，各种推销产品的吆喝声，令颜涂倍感熟悉，忍不住频频回头。 众人见他好奇，索性让他过去帮忙。只是盖间小屋而已，用不着这么多人，多一个少一个也不过是盖得快一些或者慢一点，那么点时间，耽误不了什么。 反倒是艾拉那边，前来交易的人越多，她同几个妇人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和他们这些不会说话的粗汉子不一样，阿不如库那深受阿不如宠爱，向来样样比常人强些，想必嘴巴也厉害些，能帮上些忙。 颜涂也不推辞，让人按着过来的次序先后排队站好。就像后世超市的收银台一样，分成了几支队伍。如此一番下来，和之前一下子要应付好几人的忙乱不同，每位妇女同一时间内只需要接待一位顾客，不再手忙脚乱，效率果然大增。 因是按着先来后到的顺序，周围又有许多部落的人看着，众人都不愿在外言行无状惹人发笑，给部族蒙羞。基于此，排起队来也算井井有条，并没闹出什么乱子。 排队在前的，自然都忙着打量兽皮上铺摆着的货物，心里盘算着要换些什么，拿什么换，换多少？尤其是想要换食盐的，见前头就只有一人成功，虽然兽皮上存下的食盐多，却也难免更为担心自己所拿来做交易的东西对方也看不上。他们心里存着事，大都沉默不语。 反倒是排在队伍后头的，因离轮到他们时还早，故而反倒有些闲聊说话的心思。兽皮上摆着的东西，他们之前大都看过了。这会儿排在队伍后面，前头人影重重的，被遮住了视线难以再看，不由得东张西望了起来。 这一看，自然注意到了摊位后面正在忙活的那些有虎族人。眼见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现下在做的事，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自然好奇。更有部分人原本就是被此吸引而来，只是后面被吆喝声移走了注意力而已，现下排着队无聊，注意力自然也就回转了。 “那是什么？” “他们手里拿着的东西都好生奇怪，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物什，又能拿来做些什么？” 有人发问，颜涂见艾拉她们都在忙着，正好自己闲人一个，也就担起了解说的任务。 这次他们来，旁的都是捎带，最主要还是为了交易青砖和水泥。不说用它们盖起的房屋干燥舒适，就是不盖房屋，仅是围建一圈城墙，也能护得一方部落安平。 这样的好东西，他们固然可以独享，但总没有交换出去，获取物资的同时尽量多保存些许人族的性命来得好。 心里存着这样的念头，颜涂解说起来自然无不详细。恨不得使尽浑身解数，好让众人都知道青砖和水泥的妙处。 “这是青砖，这是水泥，二者如这般相结合，待干透了便黏合在一起密不可分。”说着颜涂特意示范了下。 “青砖和水泥可用来盖房屋代替洞穴住人，十分宽敞干燥舒适。也可以拿来建造围墙，围护住部落，用以抵挡野兽外敌。” 放下手里黏合着的两块砖头，颜涂又拿些砖头垒搭成简易的临时围墙给他们看：“当然正式砌的时候，这中间都要抹层水泥的，不然就会像这样，”说着颜涂把围墙模型推倒：“一推即倒。到时候别说御敌，就是堆高点你走过去说不定都会有砖头掉下来砸到头。” 把倒下的青砖整理好放回去，颜涂见众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眼里却都写着不信。也是，就跟当初网络小说上写有时空管理局时他也不信一样，没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就这样口说无凭地想让大家相信也难。 好在托里早料到了这点，颜涂一指后面已经盖了半人高，有些雏形的小屋：“眼见为实。虽然这没打地基，但作为模型看看也还行。等盖好了，你们再过来体验一下是不是坚不可摧。” 模型一词虽然没听说过，但听其意，大抵是个模样、样式的意思。闻言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到时候定要来看看。 他们就不信了，那长长方方的小东西，厚度还没他们的手掌宽，怎么能抵挡得住凶猛的野兽？ 要是真的能抵挡，那可是件大好事，到时候换些回去筑了围墙，部落也安稳些。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暗暗期盼那瘦小子说的是真的。也都打定了注意，等盖好了就第一时间赶过来看，免得被人抢人先，万一是真的，到时候东西全被其他人抢走了，哭着后悔都来不及。 颜涂多机灵的一个人，看着众人紧盯着青砖水泥的眼神，心知事情已经成了一半，而另一半，等小屋盖好，他们亲眼见过后自然也不在话下。 成功引起了众人对青砖水泥的兴趣，颜涂看到放在一旁备受冷落的推车，好东西哪能这样蒙尘，索性把解说的担子一挑到底。 “想必有识货的，已经注意到此物了。”他这一说，即使真的没人注意到，也不会说出来显得自己眼拙。少部分实诚的，真以为自己眼拙的，在颜涂把推车推到大家面前后，也都知道了对方嘴里提的此物指的是什么。 “这是？” “不知这又是什么好东西？”珠玉在前，有了青砖水泥，众人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个普通玩意儿。 没见这部落连食盐这样金贵的东西都有得卖么，可见是能力不俗。而能被专门提出来说的，想必也是件好东西。其实若不是青砖水泥的效果太过于惊世，容不得人轻信，他们也不会这样质疑。 颜涂把之前整理好的青砖一一放进推车的车斗里，堆得都冒出尖了才停手。推着推车当众走了一圈后停下来道：“此物名为手推车，顾名思义，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这个瘦小子说话真不利索，满嘴奇奇怪怪的词。要不是一听就能懂，东西看起来也不错，他们早不耐烦了。 手推车，就算听不懂光是看也看得出来，这是用手就能推动的载物工具。 “不错，正是负重载物。”颜涂环视众人：“大家也许不觉得有什么，这点分量的东西，任何一个成年男子都能轻易拿起。且因为轮子的存在，还只能在稍为平缓的地方使用。用途实在算不上广，东西也鸡肋。可若只是这样，那也不值得我们辛苦带来了。有虎族是离这儿不算远，一路过来地势也算平缓，可那也不值得我们白费劲啊！” 众人闻言，皆笑。 小小地调侃了下缓解气氛，颜涂松开握着推车手柄的手，继续说道：“但是如果我说，一个没长成的孩子，或者力气稍小的妇人，也能利用此物轻易地抬起他们原本搬不动的重物，大家对此物是不是就有所改观？” 一片哗然。这一车东西光是看起来，就不算轻啊。 排队离颜涂比较近的，直接伸手拿起一块砖头掂量了下重量，再目测了下推车里砖头的数量，暗暗心惊。这可足有一头成年野猪重了。他们汉子扛起来是不费劲，换做小孩和妇人，可不得被压垮？ “不如来个人试试？”颜涂见众人不信，主动提出要试，目光也放到了几个正在排队的妇人身上。 那些妇人听着也颇为心动，都十分地想试上一试。只是又心疼自己排了半天的队，这一走不是就得重头再来了么，因此颇为犹豫。 颜涂自然也发现了这点，见状连忙想说放心，位置都给留着，还没开口就看见有个妇人已经走出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往回看，队伍里有个汉子见状，连忙保证：“放心，等你试完回来还站我前边。位置给你留着呢！”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就是，放心吧，这么多人看着，没人敢抢你位置。” “大家都守规矩呢，不会占了去的。” “快试试，大伙儿都好奇着呢！” 这么一颗定心丸吃上，妇人当下就没了后顾之忧，动作也利索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疾走到颜涂面前。 推车上的砖头还没卸下，依旧是满满的。妇人也不含糊，学着颜涂的样子双手分别各握一只手柄，微微抬高，手上就使劲推了起来。 原本她还以为，得憋足了力气才有可能抬高，咬牙才能推动，甚至都做好了抬不起推不动，当众丢人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设想的困难完全没遇见不说，不仅轻而易举地就抬高了，这才使了三分劲，车竟然就动了。妇人满脸讶异，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半饷才反应过来，推着车开始走，步履轻松。 其他人见状，心知那瘦小子所言不虚，有了这个，妇人果然抬得动重物。 ... 第39章 妇人推着推车走了一圈，额上也不见汗，面不红气不喘，一脸兴奋。直到松开手时还忍不住摩挲了两下，才有些不舍地放开。 “的确省力轻松。” 妇人这话就是不说，众人也看出来了。效果确实不错。 然而这妇人说完，却又补充了句：“我只用了三分力。” 这就不由得人不吃惊了。三分力！ 也有人想，许是这妇人天生力气就比常人大呢？这并不无可能。他们能想到的，妇人显然也想到了，于是又道：“平日里，我气力和他人一般大小。” 言下之意竟是否决了他们之前所猜想的。众人皆是心惊，这岂不是说，力气稍小些的妇人，也都能轻而易举地利用此物载重物了么？ 颜涂见状乘胜追击，把正在后头学着拌水泥的库瓦叫了过来。 来参加集市的人大都不带孩子，毕竟路途危险，又远，孩子耐力不强体力也不够，根本经不起长途跋涉。而流鱼部落的孩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还没长成的幼崽都备受保护，这时候前边人多也杂，幼崽是不被允许过来的。 偏偏这里有个意外，库瓦一上来，那身量一看就还没长成。众人皆是窃窃私语，竟然还带了幼崽，果然实力非凡么。 库瓦在一边干活的时候，对这里的事也听了一耳朵，自然知道颜涂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推车刚做出来的时候他也试过，一路上无聊，更是央着大人上手推过。推着装满了货物的推车走，一天的路程走下来都不带累的。以往别说这么轻松了，这么重的东西，就是搬，他也是不大搬得动的。 因为是要推给别人看，好证明能推动。库瓦更是打足了精神，推着装满了砖头的推车走了好几圈，要不是被颜涂拦下了，都还不带停的。 果然是好东西，连小孩子都能推得动，推着走了这么久，观其面相，似乎还并不觉得累。其他人见状，皆是叹服。 有部落处在平原地区的人，都暗自打算换几辆回去。就是地势不适合的，也打算带一两辆。在外面不能用，但在部落里还不能用用么。自家部落里，地面可都还算平整。有了它，平常妇人孩童们在附近摘取了野果野菜，也不用再辛辛苦苦地一趟一趟往回背了，直接装车推回来就好，来回不过几趟的事。速度快不说，重要的是轻松！ 自家的女人小孩自己不心疼谁心疼？天天累成那样他们看了心里也不好受，只是苦于都在外面打猎，不能帮手而已。若是有了推车，可不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有了这个，女人孩子们能轻松几分。他们在外时，也可以放心地打猎，不用担心家里老婆孩子是不是有东西抬不动，分好几趟背回来是不是累到了。 大家都十分心动，看来推销的效果不错。颜涂拿起兽皮上摆着的货物，打算一一解说，促进一下其他货物的销量。 正说着，原本皆安静聆听只偶有人发问的人群里，竟然开始嘈杂了起来。颜涂原本以为是他们在议论产品，纵然声音大些，却也没什么。何况旁人对兽皮上摆着的货物有兴趣，对有虎部落来说可是件好事。他费尽唇舌所为的，不就是这点么！ 然而片刻后，那声音更大，竟像是闹出了乱子。颜涂终于觉得不对了，走过去一看，竟是有几个彪形大汉，正一脸凶相地推搡着排队的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 被这样对待，正在排队的人又岂会忍气吞声？当下就回呛了回去，只苦于还要护着身后的妇人，难以回手而已。 正僵持着，就看到颜涂了。 勉力护着妇人的汉子眼睛一亮，这是在排他家队时遇到的麻烦，听对方话里的意思，滋扰他们也是为了给有虎族难堪。眼下他左支右绌，有虎部落总该维护一二吧？ 随后看到颜涂那小身板，比之少年也好不了多少，当下心里的希望就先没了几分。只盼着自己部落的人能注意到他这边的窘况，前来帮手。 排队的汉子看到了颜涂，那几个来找茬的大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瘦小子。他们才来，倒不知颜涂是有虎部落的人。即使如此，也是一脸的凶神恶煞：“那小子，爷爷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就你那身板，还不够爷爷一拳！” 说着面带蔑视，随意地对颜涂比了比鉢大的拳头，威胁之意言溢于表。 大汉威吓的声音极大，自然也引起了托里等人的注意。然而还不待他们赶来，颜涂操起尚装着青砖未卸的推车，一个加速直冲着那几个大汉而去。 一个瘦小子而已，不足为惧。大汉们满以为恐吓一番后，对方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再想不到就这么一个不堪一击的瘦小子，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因而并无防范，竟被颜涂得手了。 推车挟带着冲势，这一撞之下，几人顿时东仰西倒。妙的是颜涂冲撞的角度找得极好，把前来挑、衅的大汉们全弄倒了不说，还没伤及无辜。 把人全撞倒后颜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满满一车的砖头全往那几人身上倒，直砸得那些大汉痛呼出声。 原本过来示范手推车后没走，索性留下给颜涂帮忙的库瓦也没闲着，扑上去逮着一个人就猛揍。 倒不是他们下手狠。库瓦年纪虽小，却也见过这几人中的一个，那人正是猊狮部落的。猊狮部落距有虎部落不远，向来行事跋扈，仗着自己部落的青壮多一些，每年雨季后，都欺上门来抢夺物资。 每每部落强撑过兽潮，还没缓过来，就又要面对一群掠夺者。几番斗争下，虽然对方占不得多少好，部落里受伤的人却更多了。有严重的，甚至捱不到冬天。而罪魁祸首却带着抢夺到的食物与兽皮扬长而去，自己的族人就间接直接死在这群人手里，库瓦岂能不恨？ 有虎部落的每个人心里都恨，没遇上也就算了，此番见到猊狮族的人，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原本今年安然度过雨季后，已经做好狠狠教训一次猊狮部落的打算，谁知对方竟然没来，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不妨碍有虎族的每个人都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待将来有了时机，便狠狠地回报回去。 这会儿看到是猊狮的人，又是对方寻上来挑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库瓦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出手自然不会留情。 颜涂到此间不过半年多，倒是不知其中详情，只是恨他们言语下流，对那排队的妇人多有秽语。话语间，又对有虎族多有奚落贬低，料想是敌非友。 他是从后世律法相对健全，男女平等的时空来的，以往在撞见色狼轻薄女性时都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如今撞见这一幕，固然那妇人有同伴护着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却也忍不住心头怒气。 渣滓！ 只要不对着头砸，这么近的距离，几个砖头想必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受点皮肉之苦，那也是他们该的，也算是为他们的贱嘴付出点代价。 直到库瓦红着眼扑上去时，颜涂这才发现不对，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然而还没等他问些什么，就看见除了被库瓦压着的那个，剩下的那些大汉都已经翻身坐了起来，目露凶光，眼看着就要对库瓦下狠手，而背对着他们的库瓦却毫无所觉。 危险！ 流氓样的陌生人和自己部落里的乖小孩，颜涂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不就是打架么，哪个男孩子没干过架？颜涂下起手来毫不手软。 同这里的人比起来，他是显得格外瘦小，但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和同龄人比起来力气是不算多大，但总归还是有的，这会儿举起木质的推车来也不算费力。 把推车抡起来冲着那群大汉就是一扫，那些汉子本想干掉正压着同伴打的矮小青年，好把同伴救出来，根本没注意到站在一边的颜涂。因而颜涂这一扫，便又扫准了，才爬起来的一群人又被带翻过去。 推车毕竟不适合打架，不趁手，而且打坏了他也心疼。当然，不是心疼那些大汉而是心疼自己族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推车。 当下，颜涂放下推车，就地抄起一块青砖，打算让这群渣滓感受下来自后世打架斗殴的神器——板砖的威力。 然而还没等他拍到人，托里他们就已经赶了过来，接手了这些大汉，就连库瓦那边也有人替了他下来。 颜涂正好有点累，他好久没这么运动过了，见有人接手也乐得轻松，只是走到一边后，默默地往托里手里塞了块青砖。 许是经过了发泄，原本被刺激到眼睛都发红的库瓦，这会儿也重新变回了乖小孩，乖乖地站在颜涂身边不说话，乖乖地学着颜涂的样子，捡起地上的青砖递给族人。 接过青砖，托里等人一边揍人一边在心里暗骂：妈的这群犊子，往年各种抢夺物资打伤了他们不少人不说，现在竟还欺上门来，连阿不如库那和小孩子都欺负，简直不要脸！ 嘿，别说，这青砖打人真顺手！ 托里等人越打越顺手，越想越气愤，完全无视了先动手的是颜涂，且两人直到他们来时，都还稳占上风没吃亏这一事实。 “以多欺少，有虎部落的你们欺人太甚！我去，这什么东西，打起人来真疼！” “就是，敢不敢放开武器，放开我们，赤手空拳一对一地做过？” “哎呦，疼死我了，走过路过的，大家都来评评理啊，这么多人围着我们几个打是什么意思？” 倒在地上的猊狮族人各种叫喊，托里几人却都毫不动摇，一点松开手的意思都没有。随着那些人呼声渐高，竟也吸引了不少人来，都围在一边指指点点。 人越围越多，托里也不停手，反正丢人的不是他，一边只管压着人狠揍一边冷笑开口：“以多欺少的是你们！之前我们这边就两人，其中一个还是孩子，这样你们都下得了手。怎么，现在被我们找回来就不服气了？” 暗地里颠倒了黑白，托里无视了是己方先动的手。反正先撩者贱，对方先对排队的人动手也不假，即使是推人，那也算是肢体接触。且之前就颜涂和库瓦两人和他们几个对上也不假，库瓦还是个孩子也不假。既然都不假，那就都是真，不管怎么说理都在自己这边，托里这一番话说得那是毫不心虚。 ... 第40章 “怎么，就许你们来有虎部落抢夺伤人，不许我们反抗回手？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既是敌对部落，打你又怎么了？” 托里的这一番话被周围的人听在耳里，猊狮的名声又不怎么好，略想一想，便能大致猜出来龙去脉。 言情首发し 之前被推搡的那两人也没走，这会儿眼见那几人被打，心里都颇感解气。那妇人更是出言：“这摊子上摆出来做交换的东西极好，我们正排着队这些人就过来推搡，嘴巴里还说些不干净的话。有虎族的人听见动静才过来，还没说什么，这些人就各种恐吓，到最后竟还动起来手来。以多欺少，被欺的那两人里，其中一个可还是个孩子。” 这妇人也极聪明，一番话下来，不仅捧了一把有虎族，更是坐实了托里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有了受害者的指控，再看看一直待在颜涂身边，一脸乖巧的库瓦。库瓦稍显稚嫩的五官和尚未长成的身量，无疑全都显示出他还是个少年。周围的人见状，看向猊狮的眼神越发地鄙夷。连女人小孩都欺负，真是不要脸！ 再者，正如那人所说，两族既是敌对部落，打你又怎么了？理所应当的事，何况你还先行欺负了人家幼崽。莫说有仇怨，就是之前没仇，这会儿也有了。 早就有耳闻猊狮部落的人人品极差，没想到不好到了这种地步。也是，危机当前能毫不犹豫地抛弃老弱的人，人品又怎么可能好？ 听闻此族的雨季每每能平安度过，都是因为在兽潮来临之前，就提前把老弱驱赶进密林里，有了血食，那些猛兽自然不会冒雨出去狩猎，部落也就安全了。 虽然猊狮自觉此举聪明至极，既节省下了那些老弱的口粮，也借老弱堵住了猛兽们的血口，正是一举两得，也算平常部族没白养他们。 人都是有老的那一天，其他人光是想想猊狮的做法，就觉得齿冷。原先还觉着传闻不可信，如今一见，想来应是空穴不来风。既如此，以后可要绕着他们些，心都是黑的，和这种人做交易，谁知道换来的东西是好是坏？ 旁观的人心里怎么想，其他人都不知道。从头到尾一直没发现库瓦还没成年的猊狮人躺在地上抱头，心里只觉得冤枉。他们哪知道那是个孩子，来参加集市的少有人带孩子，又先见了颜涂，看他又瘦又小的，再看见库瓦，自然以为对方也是个长相偏小的青年。 何况哪有孩子敢直接冲上来和一群成年人干架的？先入为主，自然没有半分怀疑。直到后面被说破了，他们才意识到不对，此青年非青年。只可惜为时已晚，这会儿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信了。 毕竟人家外表一看就是小孩子，你说没看出来，不是瞎就是在说瞎话。他们的眼珠子俱都好好的，想假装是瞎子都不行。若是说没看出来，却也只会让人以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在说谎。只能暗恨，咬碎了牙往肚里咽，折了胳膊往袖里藏，得不让人看见。说了，不过是白白令人耻笑而已。与其这样，还不如节省些力气，留着护住全身要害，免得伤重。 托里等人也不强扒开他们抱头的手，毕竟还要给流鱼部落留些面子，不能在他们的地盘上当众闹出人命。因而只管挑着那些打不死人却又会令人极为疼痛的地方下手，反正留口气不死就行了。至于大集结束后他们是否会伤重不治，这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也就是在这里，若换做别处，光凭猊狮部落以往做下的那些事，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他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回去。 即使不能干脆弄死，那也要借着今天的这由头打个够，正好解解气。 然而还没等托里他们揍痛快，猊狮部落跟着流鱼前去安顿行李住宿的人已经转返回来。他们才回来，就远远看见自己部落的空地上空无一人，连个摆摊的都没有就更别提顾客。更令他们不爽的是，而后又看见许多人围着有虎部落，显然生意红火，对比起自家，当下心里更为不畅。 不过由此，他们也知道了自己这边原该在摆摊的人去哪了。猊狮族人彼此都相知甚深，以己度人，想寻到其他人去向不难。 有虎族那边围着的人那么多，显然不可能都是去易物的，说不得就是在看热闹。而看的是什么热闹，猊狮族人彼此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想必自己族人把有虎族的折腾得够呛，许是搞砸了对方许多交易也说不定。直到这会儿，他们才开怀了一些。抬脚就往那边走，打算看看有虎部落的笑话，也看看自己族人是如何捣毁破坏有虎族的交易。 谁知走过去挤进人群里一看，现状却与他们想象中的截然相反。他们再想不到，自己族人居然是这样的破坏法。如此下来，有虎族的光顾着揍人，其他人光顾着看，确实是没在做交易了，可他们猊狮部落的面子，却也都丢尽了！ 不过吃些皮肉之苦，就能撕下有虎族以往的老好人面孔，又破坏了对方的交易，这样一想，似乎也不算坏事？ 不算个屁！ 猊狮族族长猊戾，见状脸色铁青。他向来骄傲，又怎么能容忍以往的手下败将，只能任他们来去自如抢夺物资的部落踩到他头上来。尤其是，还是当着这么多部落的面踩，简直气煞。 也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喂饱了猛兽，却不知从哪儿又出来了一群饿兽，各只穷凶极恶。族里又没了老弱，青壮们都不愿死。野兽未除，自己人险些先打起来，都争着喊让对方前去送死，牺牲小我保护大我。 往常他们也是对老弱这般说的，皆不顾对方意愿送了去，如今事到临头，轮到他们了反而都不情愿。个个自觉是勇士，不能就这样死了。和野兽对打一番后又打不过，只能忍痛又送了一批孩童女人过去，才勉强把那群野兽安抚下来。 也就是因这，今年雨季他们过得颇为忙乱。没有女人，准备起拿来大集的货物也是毫无头绪，勉强理出一些，整个部落都乱糟糟的，竟没空再去有虎族作乱。莫非因为这，他们才以为自己是强弓之末？ 竟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看来是忘了以往的教训。这样不懂事的部落，也没必要存在了。猊戾目露凶光，打定主意待大集一过，就踏平有虎部落，也扬一扬威名，让其他部落见见我猊狮部落的勇猛强大，免得一个个都欺到自己头上来。 这次兽潮损失了不少老弱妇孺，正好也借此带些回来填补一番。尤其是，猊戾贪婪的目光扫过有虎部落铺在地上摆满了货物的兽皮。这回有虎族似乎是弄出了不少好东西，不急，就先让他得意，到时候连着他们从其他部落那换来的，一并带回去。 这些迟早都是自己的。这么想着，猊戾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面色也好了起来。让人把那些正翻滚哀嚎，抱头惨叫，毫无勇士风范的家伙救出来，目光在托里身上扫过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迟早让他趴在自己脚下，再也不能爬起来。 托里等人虽然打着人，却也时刻注意着周边，果然不久后就看见了猊狮部落的其他人。 远远看到猊狮的大部队过来，托里等人知道等对方一到就没办法继续了，于是下起手来也就更加狠辣。 最后拍了几砖头狠狠地出了口气后，也不阻挡来人，猊狮部落要带人走，他们也就松开青砖放人走了。反正今天也没办法继续，干脆爽快点，就当给流鱼一个面子。 猊狮的人一走，周围围观的人却没散，反而都纷纷排起了长队。他们可都还记着，先前那妇人说，这摊位上的东西都极好。他们之前过来的时候，也确实有许多人在排队，显然东西是真好，否则人不会那么多。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就此见识一番？说不定就有他们合用的东西，可以兑换回去。 这长队一排，即使后来摊位被人群掩得紧紧的，看不见上面摆着的货物，但众人皆认定里面有好货，因而队伍竟是越发地长了起来。但凡路过的，只要手头无事，尽都留了下来。 大集还没正式开，还有许多部落没赶到，目前整个集市上的人就那么些，有虎族这边排队的人多了，其他摊位那边自然也就少了。 有那心胸开阔的，见状毫不在意，只自顾自地看管着自己的摊位。有那好奇的，反而收了自己没几个客人的摊位，前去排队打算见识一下。有那不动如风的，自觉自己货物颇好，早晚会有客人注意到，因而也稳坐钓、鱼、台。 只有那猊狮部落，回来一问后，发现刚刚那一闹不仅没得到好处，还被狠狠地落了面子，心里皆是不快。 这会儿又看到有虎族那边客似云来，满场的人十之□□都在那，其他部落的摊位前，也有一两人驻足，只有自己这边，除了本族人之外，再无其他。 即使听了族长的话，内心安慰自己对方所得的，早晚都会为自己所获。但对比强烈，身后又有同族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弄得人心烦意乱。联想前事，到底意难平。 ... 第41章 以往包扎伤口这种活，都是由女人来做的。但自从上次兽潮过了以后后，族里哪还有女人，除了汉子，想找个其他性别的都难。因而受伤了，获得的照顾也大不如前。 处理伤口这种事，向来是件精细活。这些汉子平常干点粗活还好，细致点的就不行了，让他们理个货物都能忙得手忙脚乱，更何况是包扎伤口？ 即使勉强去做，下手也难免把握不好分寸。 他们手下失了分寸，原本就因伤处疼痛的人，被这么没轻没重地一折腾，更是忍不住惨叫。这哪里是在包扎，分明是另一种折磨。早知道他们这么笨手笨脚，当时就留个女人下来，现在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被包扎的人心里不住地埋怨，那些为他们包扎的，也都十分憋屈，觉得自己肯动手，就已是纡尊降贵，对方不体谅感激也就算了，现在还这态度？ 他们伤得这样重，要是好得起来也就算了，好不了还不是累赘，白养着到雨季，到时候赶去喂群兽也就是他们仅剩的价值了。这样的废物自己好心给包扎，他们还埋怨？青壮们顿时撒手不管，这鸟气他们不受了！ 好在伤处也不多，大多是内外淤血，至于断骨的，这样严重的伤势他们也没办法处理，只能任其自生自灭。因此哪怕后面没人管了，经过之前的草草包扎，伤口竟也差不多全上过药了。 然而即使都潦潦上过层薄薄的药，伤情虽然有所缓解，但淤处和骨折带来的痛苦却还在，不动都已然十分疼，偶尔翻个身，那就更是痛彻心扉。为这，受伤的几人，嘴里的□□就没个停断的时候。 身后时刻有哀嚎，吵得猊狮族人心烦意乱，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好让对方闭上嘴。只是碍于大庭广众，不能下手而已，只能勉强忍着。刚开始还好，后来忍得久了，心火越发地升腾。尤其是没了女人，多时不能发泄，欲、火难消，两者加合在一起，猊狮族人的脸色，那是一刻都未曾好过。 态度不好，他们整来的货物又差，顾客自然寥寥无几。直到正式开集了，这种情况也没好转。 虽然开集后人是更多了，可摆摊的也更多了。可选择交易的对象有那么多，猊狮的货物又不出彩，名声也不好，大家看他们凶神恶煞的，自然都不愿意上门。 生意差心情也就差，心情差脸色也就更加不好，脸色差生意也就难好，恶性循环之下，接连几天都没有一个顾客上门。到后面就是他们想找人想换些东西，人家也大多不愿。 生意送上门去都没人愿意做，这无疑令自视甚高的猊狮族人气急怒甚，恨不得这世上从此就只有他们一个部落一个声音，别的全是蝼蚁，只能仰仗他们的鼻息存活，到时候看谁还敢这样对他们。 看来第一步，是时候开始执行了。就从有虎部落起吧。 打定了主意，猊戾聚集起族人，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让人周围守着，席地一坐，就开始商量了。 “我看干脆也别等什么大集过后，直接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截了对方。先解决掉一部分人，然后再去有虎部落，把剩下的那部分也做了。这样分成两批，解决起来压力也不会太大。” “不错，是个好法子。” “不行，这几天有虎族做的交易不少，回去的时候好东西肯定多，一旦打起来手脚无眼的，打坏了东西损失可就不低，那些都是我们的财产。” “是极。且说不得到时候有些族要的货物多，有虎族带来的数目不够，回去的时候把人一起带了回去。万一遇上这种情况，一旦对上，说不定吃亏的是我们。” “有道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就只能等大集过了，到时候再挑日子出来？到时候可就没像现在这么好的时机了！” 正商量着，忽然听到林木草丛里有动静。负责警戒的人一下子就叱呵出声。 “谁？” “什么人，出来！” 一面喝叱，一面四处探查。听到叫喊，猊戾等人也站了起来，加入了探查的队伍。若只是动物也就算了，要是人，那今天绝不能让对方走脱。万一消息走漏，让有虎族人有了防备，到时候动起手来可就事半功倍，麻烦许多了。 库瓦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伏在草地里，幸好这里的草都足够够高，他也不胖，贴地趴着，勉强掩护得住自己。若不然，在刚刚因为听到猊狮打算对自己族不利，太过震惊而不小心发出了声音时，他就该被抓到了。 库瓦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玩，就撞见了这样的事。他新交了几个流鱼部落的朋友，和对方约着一起去湖边。因为都是孩子，流鱼族的又熟悉水性，玩了会儿有些饿，兴致一上来，就打算抓鱼吃。 原本是想到阿不如库那带了许多调料，烤鱼的时候加一点，味道肯定更好，于是他就回来拿了。折返的时候心急，也就抄了近路，这路之前流鱼族的朋友带他走过，他记性好，走一次就记住了，并不怕走错。因而走过来时毫不犹豫，没想到就让他听到了这样重要的事。 阿不如保佑，他可千万别被发现。 库瓦闭着眼睛不敢再偷看，生怕视线引起人注意，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草里，正提心吊胆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牟卡大叔的。 猊戾他们没搜索多久，才刚站起来四处望了两眼，就看到一个人从一株巨木后面走了出来。那衣着打扮，风格看着像是有虎族的。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猊狮部落的对视了几眼，都决心不放过此人。 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神，牟卡腿肚子一哆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借着疼痛勉强镇定下来。他刚刚明明十分小心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眼下只能走出来了，主动出来和被动出来，其中的区别有多大，牟卡再清楚不过。 不过，猊狮族和有虎部落有仇，他也对托里有怨。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想到刚刚听到的那些话，牟卡稍安心，也许这并不是件坏事，自己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因着这，牟卡出来时才没直接瘫坐在地，而只是看起来微微有些抖。 注意到那些猊狮族人带着杀意的眼神，牟卡背后的冷汗，渗出了一层又一层。到了这样的紧要关头，许是恐惧都随着汗水流出去了，他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慢着，我有情报！” 牟卡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尽量表现出自己的无害：“猊狮族长，我虽然是有虎族人，可我心是向着你们的啊！这不，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赶来了。有句话虽然难听，但我还是要说，有虎族今非昔比，你们这样直接冲过去，说不定会吃亏啊。” 有虎族会比我们强？闻言，猊狮族人的脸色俱都不好，看向牟卡的目光也更加不友好了。 牟卡见状，连忙继续往下说：“知道这话不好听，说出来容易惹人生气，可这恰恰证明，此言是我一片忠心所在。” 这么一听，好像也有些道理。猊狮族人脸色稍好。 牟卡察言观色，再接再厉：“有虎族自然不是猊狮的对手，只是他们如今多了许多武器，说不得就会对诸位造成损伤。哪怕只是些许，对你们来说也是不必要的，能避免还是避免得好。并不是各位不敌，而是我一心前来报效，诸位给我机会罢了。” 软话入耳，这回猊狮族众人的脸色明显地好了起来，对待牟卡的态度也没那么差了。 猊戾道：“你倒是会说话，只是我们凭什么信你？你毕竟是有虎族的人。” 牟卡见对方口风有松动，连忙乘胜追击：“我虽然是有虎族的人，可现任族长公私不分，排除异己。只因我当年和他竞争过族长，就处处和我作对。族里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像我这般得罪过他的人，日子过得更是艰难。” “哦？”猊戾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时刻注意着猊戾的牟卡，自然不会忽略过这一点：“族里这样对我，我又怎么可能全心为族？如今知道了猊狮族长您的计划，您又如此雄才伟略，我何不投了您，也免去日日饱受磋磨之苦。” 牟卡的话猊戾只信了一半，不过他也不在意真假，只要对方能对自己的计划有所助益，别的都不重要：“你之前说，有虎族今非昔比，多了许多武器？” 听到猊戾发问，牟卡心知自己命算是保住了，腹中的坏水也开始泛滥。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固然有求保命的意味，却也有几分真心在。只要猊狮能给足他利益，他倒也不介意被叛族，名声差就差了，反正胜者为王，等事情做成了，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想到这，回答起猊戾的问话，牟卡就说得越发仔细了，决意要把此事办成。 “不错，有虎族信奉阿不如，去年祭祀的时候，从天而降了阿不如库那。这半年多来，阿不如库那改变了整个部落。别的都还不重要，除了武器，阿不如库那还发明了，”说到这，牟卡故作沉吟，待猊戾明显重视起来后，才继续说道：“阿不如库那还发明了青砖和水泥，这两者分开倒没什么，合在一起却威力无穷，能建筑各种东西，坚不可摧。” 生怕猊戾不信，牟卡连忙又继续补充：“有虎族用此建造了城墙护住整个部落，今年雨季兽潮来时，竟被全数挡在了外面，一只也没能进来，威力可见一斑。族长若不信，可以注意下有虎族现下摆的摊位后面盖着的小屋，那小屋就是用青砖水泥建造的。” 猊戾原本是不信，只是对方话说到这份上，似乎并不怕他去查看。且言语里颇有底气，话里话外又尊自己作族长，投诚的意味十足，因而倒也信了一半。至于另一半，自然是眼见为实后的事了。 “也罢，你如此诚意，我便去看一看又何妨？”谅他也不敢骗自己。 第42章 库瓦躲在草丛里，越听越心惊。牟卡大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不对，也许是缓兵之计？为了拖延时间，说出来欺瞒猊狮的？他应该相信牟卡大叔的。 库瓦心乱如麻，好容易等人都走了，又趴在草地里许久不敢动。以前听过阿不如库那讲故事，故事里就有那种假装走了然后其实没走只是骗人出去的情节发生。他才不会这么笨被骗到。 “看来没人。” 果然，库瓦听到有人这样自言自语。那人说完就走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库瓦这才敢偷偷拨开草丛看一眼，发现确实没人后这才爬了起来。 远处传来流鱼小伙伴叫喊的声音，库瓦知道他们是在寻自己，连忙顺着声音跑了过去。顾不上对方调笑自己这么大了还会迷路，把调味料交给他们后，库瓦就假装大人临时有事叫他回去，顺理成章地离开了。 库瓦是跑着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着要怎么办。 “怎么了，跑得满头是汗？”颜涂正坐在摊位后面，一抬头就看到库瓦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调料是不是不够？屋里还有，不够你再多拿点。” 听到阿不如库那温柔的声音，库瓦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心里也有了主意。想知道牟卡大叔到底有没有背叛部落，只要看他回来后，有没有对族长他们说起这事就能肯定了。 虽然这种大事，即使族长他们知道了，一般也不会告诉小孩子，但他却可以找个时间告诉族长和阿不如库那。到时候不管牟卡大叔有没有说，族长他们都会知道。只要他们知道了，部落就安全了，猊狮族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 这么一想，库瓦顿时安心了下来，面对颜涂担忧的眼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没，调料够的，我吃完烤鱼就回来了，特别好吃，不过还是没你烤的味道好。” 这话说的，颜涂被哄得心花怒放，当即道：“等回去了我就再给你烤。”有虎族虽然没湖，但是部落里却有条小溪，平常一应用水都在那，里面别的没有，鱼却还是有的。 “对了，”库瓦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尽量以自然的姿态问道：“我好几天没看到牟卡大叔了，阿不如库那你有看到吗？” 牟卡？颜涂仔细想了想，确实是没有，自从来了流鱼部落以后，除了头两天，后面似乎就没怎么看到他了。正说着，两人就看到牟卡回来了。 一看到牟卡，库瓦的眼睛就死盯着对方移不开了。 有人和牟卡打招呼，一向沉着张脸的牟卡竟然也笑着应了。有人问他去哪，对方居然也没不耐烦，回答说是四周看看，现在还要去其他部落的摊位那边逛逛看有什么合意的，态度十分和颜悦色，说着就又走了。 都路过了为什么不进来把猊狮的阴谋告诉族长？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还这么开心？库瓦紧盯着牟卡的背影，心一直往下沉，难道牟卡大叔真的背叛了？ “没事吧，怎么看人的眼神都不对了？”库瓦看起来状态不对，注意到这点颜涂有些担心。 “没事，”牟卡大叔背叛的可能变得无限大，库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了族长的去向。 托里就在屋里，因为担心，颜涂当下就带着库瓦进去。 屋里没有其他人，自从屋子盖好后，除了负责摆摊的，和派去带大量交易货物的人回族里取货的，剩下的人都没事干，闲得只能在外面四处逛。 屋子虽小，隔音却还算好，隔着一堵薄墙，外面的各种叫卖揽客声几乎都被拦在外面，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些若有若无的动静。库瓦把门关上，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托里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 “我也不知道，之前拿调料的时候还好好的。”颜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也糊涂着呢。两人一齐看向库瓦。 被他们这么一看，库瓦再也忍不住了，把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里几乎都带了哭腔，却也没落下一个细节。 “牟卡大叔没背叛部落吧？他一定是和你们说过了只是我回来得晚没看到。” 即使牟卡有各种不好的地方，但他看着自己长大，库瓦始终不愿意相信对方真的会背叛。因此哪怕他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却依然不死心地再问了一遍。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库瓦完全明白了，也死心了。灰白着一张脸，颜涂和托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手足无措了半饷，最后一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也没想到牟卡会叛族，只是听到之后居然也没太意外，大概是早有征兆。大集快开集的时候，临出发的前几天，牟卡的情绪就不大对劲，一向阴沉的人突然变得那么开心，甚至这次明明没安排他过来对方却还偷偷地跟上。 原本以为他只是格外期待这一年一度的盛事，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想必就算是这回猊狮的人没发现他，他也会主动找上门去要求合作，不然他当时怎么会恰好出现在小林子里，那个地方一向僻静，连流鱼部落本族的人都很少会经过。 牟卡到底为什么会背叛，托里和颜涂百思不得其解，总不能是因为被罚心里不服气吧？反倒是库瓦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伤心。 牟卡假装和其他族人一样，在别的部落摊位前流连，挑选中意的东西。实际上却什么都没换，选得摊位也都是附近有猊狮族人出现的。他静静地观察了两天，确定猊狮族人已经验证了青砖水泥的效果后，这才再找上门去。 “想必族长已经有了结果？” 最开始几天有虎族的小屋还有开放让人进去参观，现在大家都看过了，这项服务也就没了，不过猊戾等人趁着有虎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绕到屋后近距离地看过。不仅看过，还伸手摸了摸，确实坚固。 “房子的墙就薄薄的一层，城墙可不一样，那墙足足有两三米宽，可想而知有多坚固。这样结实的城墙，要想从外面打开可不容易。不过现在有我，倒也不用担心。”牟卡一笑，脸上带着讨好：“那墙其实有出入的地方，想从外面进来不容易，不过从里面打开却不难。只要你们答应到时候弄死托里，让我取而代之成功地当上族长，我就会带你们进来。不仅如此，一旦事成，族里现有的东西全都归你，我还会举族投效，愿成附庸，惟命是从，每年都会奉上足够的好东西孝敬猊戾族长您。” “到时候别说那堵墙，就是给族长您建堵墙出来都不是事。” 牟卡许下各种保证承诺，生怕猊戾不答应。猊戾也不急，等他一一许诺完了，眼看着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拿来做交易的了，这才慢悠悠地点了头。 牟卡见之大喜，两人随即定下里应外合的日子。多时筹谋，眼看着就即将得偿所愿，牟卡回去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着的。 “族长，真的要和他合作？那么多好东西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吧？”给盖堵墙算什么，直接干掉他们整个部落，到时候岂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刚才他说的你们也都听见了，那墙说是比房子的墙更宽更坚固。有两三米宽，据说连兽潮都能挡下，我们想进去，没人帮忙可不行。” “那……”族人急了，那岂不是好处都没了大半么。本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就这么少了他可不甘心。 “急什么，”猊戾睨了说话的人一眼，嗤笑：“在城门开之前，我们和他自然是盟友，城门开之后，盟友是谁，你们谁认得？” “自是都不认得。”猊狮族人纷纷笑着应和：“哪有盟友这个人啊，我们猊狮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 “这就对了。”猊戾笑得志得意满。 走远了的牟卡也笑得志得意满，甚至还哼着曲调。再过不久，托里就会死，有虎族就会是他的，他就会是族长，以往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会被他踩在脚下。这让牟卡如何不开怀？ 等他当上族长，就命令大家全改信别的，到时候没了阿不如库那的身份，看那颜涂还怎么高高在上。亏他当初还以为对方是来帮助自己的，没想到竟是托里那边的人。什么阿不如库那，估计都是托里为了位置稳固，弄出来装神弄鬼的。 牟卡已经全然忘了，颜涂‘发明’的那些东西，他们全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根本就不是装神弄鬼能弄出来的。 他只是一边想一边走，越想心里越美。走了一段路后，想到许诺给猊狮的东西，又心疼了起来。等他当上族长后，那些东西可都是属于他的财产，就这么给出去也太可惜了。这么想着，牟卡眼珠子一转，坏水一泛，心里有了主意。 把人带进来后，等弄死了托里，他就站出来假装义愤，率领族人为托里报仇。正好族里的新武器有哪些他之前都没细说，凭着这些，哪怕族人死了一半，他也有自信能守住部落把猊狮赶走。 到时候托里死了，赶走外敌，率领大家为前族长报仇的自己，自然会被推举为新的族长。猊狮的人被赶走了，之前许诺的那些东西也就省下了。哪怕到时候对方把事捅出来，也可以说是诬陷。恶名都是别人的，好处都是自己的，想到这，牟卡心里就乐开了花。 第43章 牟卡和猊戾，两人心里各怀鬼胎，都打着到时候毁诺坑对方一把的主意。暗戳戳地窃喜，自觉聪明绝顶，算无遗策，却不知隔墙有耳，他们的谋划，早已经被人听了去还告诉了别人。 自从库瓦那得了消息后，托里为了避免听错冤枉人，又试探了牟卡两次，结果都让人心凉。 暗地里把族人召集起来说了此事，众人皆是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族里可没对不起他牟卡的地方！”说难听点，以前但凡他要什么好点的东西，只要不太过分大家也都容忍了。当年选族长也是大家公平竞争，他技不如人而已，有什么脸嫉恨？就是之前他犯了那么大的错，也没人提出要把他赶出部落。结果现在，反倒是对方包藏祸心，要害整个部族，这真是，族人们一个劲儿地叹气。 “这会不会是猊狮的阴谋，故意在商讨的时候让库瓦听见，好离间我们？”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听见。 托里和颜涂在听到库瓦说的之后，第一时间也这样想过，甚至就是库瓦本人，在冷静下来后也想到过这样的可能性，但最后他们都觉得不大可能：“牟卡的声音做不了假。” 其他人一听，又开始叹气。是啊，牟卡的声音做不了假，总不能牟卡自己还配合猊狮部落的来挑拨离间吧。要真是这样，那牟卡也和叛族没两样了。 倒是颜涂，有想到过口技。若是那个人不是牟卡，只是个声音特别像牟卡的人伪装出来的，库瓦情急之下说不定就会错认，毕竟当时他也没看到人。 然而这个可能性，在托里试探过牟卡之后，也不成立了。托里当着牟卡的面和颜涂提到猊狮，表面上是在和颜涂介绍两族之间的恩怨，实则暗地里观察牟卡的表情。 听到猊狮两个字时，牟卡表面如常，眼里却有心虚和喜悦得意一闪而过。他心虚什么？喜悦什么？又得意什么？ 牟卡的表情太不符合常理，有虎族人听到有人提起猊狮时，可能会愤怒会鄙夷会冲动，但绝不会有喜悦这一种情绪。也是捕捉到了这一点，托里才确信，牟卡确实叛族了。只有这样，他才会心虚。至于喜悦与得意，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倒没派人跟踪对方，不过猜也能猜出几分来，想来后面他们应该又见过，猊戾必然许以了重利。 也不知是什么好处，能让他葬送同族这么多人的命，并且还为之欣喜？好在他还没成功，也不会成功。 “一定不能让他得手，我现在就去把这小兔崽子抓了，看谁还敢给猊狮的人带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年纪最大的族人猛地站了起来，就要打开门往外冲。 “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么。”其他人连忙拦住，把人劝了下来。那人一听也是，就又老老实实地坐住了叹气。都是他看大的崽，其他的都好好的，怎么这个就这样了呢？ “那怎么办，先下手为强？” “我们和猊狮不一样，带来的货都是好东西，换来的东西也金贵，可不能磕磕碰碰了，这会儿打起来吃亏的是我们。”何况还有妇孺，正面打起来难免吃亏。这话托里没说出来，怕他们听了放在心里伤心，觉得自己拖累。 “也是，瓷器易碎，盐撒了想要捡起来可麻烦。新换的麻布万一掉地上弄脏了也可惜，都还没做成衣服穿过呢。” 被这么一说，大家也都觉得为了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弄得货物有损伤不值得。 “好在集市也没几天了，这段时间大家轮流缠住牟卡别让他再和猊狮的人见面，免得有机会透露更多的消息。等集市结束，一回部落就把人控制起来。到时候没了人开门带路，有城墙挡着，猊狮的人想进来也不容易。一对一地打我有虎族又怕过谁？何况还有颜涂弄的那些武器。猛兽都打得死，兽潮都挡得住，在我们有准备的情况下，难道还能让猊狮的人冲进来不成？” 众人闻言一想也是，于是都放松了起来，有两个还出门去找牟卡，打算和‘兄弟’交流交流感情，务必让对方没空去找猊狮的人投敌。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有人跑来找自己。牟卡一边纳闷，一边又挺自得。你托里是族长又怎么样，族人们遇到事了，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我，可见他们心里，我比你有可靠多了。 果然自己才是当族长的料子，托里那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小人。等联合猊狮的人弄死他以后，自己再站出来反抗，这些人一定会一呼百应地追随。想到这，牟卡对待每一个前来找他的族人，态度都十分温和，简直一改本性，做到了令人如沐春风的程度。 众人只要一想到他叛了族，就恨不得一拳打过去，哪里还顾得上欣赏对方的态度，皆觉手痒。好不容易熬到了大集结束，带着换来的货物回去，又陆续送走前来做大批交易的外族人，等事情全完后，才不再按捺。直接把人压在地上就是一顿狂揍，边揍边骂，末了又把人关进了小黑屋。 原本留在部落里不知情的人，眼见族里突然内讧，一群人逮着人牟卡一个往死里揍，最开始还拉架呢，觉得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冲突？都是一个部落的，好好说不就行了么，干嘛动手，还是这么多人打一个。 结果听了两句骂，有人从中意识到不对，强拉了正打人其中的一个问了始末。知道牟卡竟然叛族以后，众人那个气啊，架也不劝了，直接加入了战斗。 没多久，牟卡就被打得全身是伤，动也动不了就只能哀哀地叫唤。被关进屋里后，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死活也没想明白一切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暴露了？ 但有一点他却是想明白了，看今天这架势，族里是什么都知道了，自己接下来也一定没好果子吃。原本还打着猊狮和托里两败俱伤好自己渔翁得利的牟卡，顿时什么坏心思也没了，就盼着猊狮的人早点过来，救他脱离苦海。 牟卡被关起来后，有专门的人看着。但怕有意外，之前打人的时候，有几人直接下了狠手，断了对方的腿。 没了腿，看他还怎么爬起来给猊狮的人带路开门！ 每天除了有人过来送饭保证他不饿死之外，并没有人再来，负责看守的人也只站在门外，按理说逃起来应该不难，牟卡却从没打过逃跑的主意。 不想他不想，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浑身是伤，四肢除了右手别的全都折了。没人给他接，想站起来都难，唯一完好的那只手，还是大家都厌恶他不想给喂饭，才留着好方便他自己动手拿取食物的。 入夏后的第二月中旬。 还有两个月半。牟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明床就在一边，但他却无力爬上去，而对他所作所为愤恨的人，也不会好心送他上去。以前山洞那么潮湿都住得，现在躺水泥地上又怎么了，难道还怕那点凉不成？ 春寒料峭，寒意一点一点地从地面透到心里，默念着和猊狮部落约定的日子，一天短过一天，渐渐近了，只有这样，牟卡才会觉得好受些，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那么痒。 等猊狮的人来了，这族长他也不要当了，就让他们全被猊狮的人弄死算了，不全死光，难以泄他心头之恨。至于没他开门带路，猊狮的人还会不会来，这点牟卡是持肯定态度的。 猊戾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时已经约定好了动手的日子，后面也没再联系，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对方一定会来。而来了之后，即使没人给他开门，看到城墙的那瞬间，以猊戾的性格，不仅不会后退，他夺下有虎的*只会更强烈。 他不会害怕，只会想着，这么坚固的城墙，就该建造在他猊狮部落外面，为他们抵御敌人猛兽，而不是竖在这里，阻拦他的脚步。所以哪怕再难，他也会想办法进来。 牟卡对此深信不疑，他也不敢怀疑。这是他忍着伤痛坚持到现在，唯一的信念和支柱。没了这个盼头，他根本活不下去，只能强迫自己相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伤口和骨头也随之一天天长好，虽然还不能站起来，却也可以稍微动动了。 渐渐愈合的伤口奇痒无比，被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抓得鲜血淋漓。伤口出了血，牟卡却不在乎，只觉得爽，痛快。 最难受的还是骨折的地方。表面的伤口痒起来还能抓，骨头缝里痒起来，抓又抓不到，挠也挠不了，痒起来恨不得重新把接合的地方打断。只能每到这时候，就恶狠狠地诅咒，诅咒托里早死，颜涂惨死，那些打他的人不得好死，部落里的其他人死得不能再死。只有这样，他才能好受一些。 到了后面，他甚至打算等猊狮的人来把他救出来后，不直接弄死托里等人。把对方连带着那些打断他四肢的人的命留住，也打折腿脚关起来，任其自生自灭。 不，这样还不够，还要撒上蜂蜜，和一群野蜂关一起，让野蜂狠狠地蛰他们，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越惨越好，否则不足以出自己这口气。 牟卡越想越痛快，各种折磨人的法子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就这么一边想，一边疼痒，一边忍，过了一段时间，好容易半好了，也许是痒久了有些麻木，牟卡渐渐开始觉得没那么痒了，随即日子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可惜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原本除了过来送饭的，再也没进过其他人的小屋，又进来了三个人。 牟卡一边恶毒地咒骂，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先冲过来俩人死死地按住自己，最后一个人上前，把他快长好的骨头又都打折了。 牟卡瞪大了眼睛，嘴里的诅咒想都不想，飞快地吐了一连串不带重复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又把它们打断一次。 好不容易才愈合到这种程度，想到之前遭受的那些痛苦，逼得人几欲疯狂的噬痒，这些都还要再重新经历一遍，牟卡陷入了绝望，连后面又进来个人摆弄他的断肢也不在意，只是形如死尸地任人摆弄。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等到人走了，半夜回过神来，看着断肢上的木质夹板，牟卡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给他接骨？ 现在才来示好？晚了！ 假惺惺，别以为他会感激，等猊狮的人把他救出去以后，他还是要他们生不如死！ 第44章 牟卡心里想什么，并没有人在意。事实上，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心怀不轨也不至于被打断腿，打断了原本颜涂是会过来给接的，只是当时颜涂不在场，后面忙着对猊狮部落的入侵做准备，忙着忙着又给忘了。等忙完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足足半月。 牟卡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觉得颜涂是故意的，故意假装忘记不来接，其他人也是故意的，故意不提醒颜涂来接。 事实上，他这么想也没错。颜涂等人原本确实是忘了，只是想起来的时候，觉得忘了也是件好事。接的时候要把之前长得快好的骨头重新打断，这么一来再长出来的骨头才不会歪。 重新接后，牟卡短时间内好不了，没好也就站不起来，站不起来也就不能再兴风作浪通敌卖族，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至于断骨重接后牟卡的痛苦，在他们眼里，叛族的人痛不痛关他们什么事？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有那关注的时间还不如干点别的。 于是众人果断就去干别的了。针对猊狮部落来犯所做的布置已经弄好了，但离猊狮和牟卡约定的日子还有两个月。这俩月里，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光把时间浪费在担心上啊。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再担心也没有用。 眼看着渐渐入夏，天一天比一天热，原本牟卡还咒骂有虎族人把他放地上。由于上次接骨完了一顺手，把人抬床上了，随着天热，他又怀念起了地面的沁凉，开始咒骂颜涂几人给他接骨果然不安好心。 然而他就是骂得再大声，除了守门的和他自己，也没其他人能听见。负责看守他的把门一关，站门口就把耳朵捂了。也不怕人逃跑，先不说腿都是折的，想跑也跑不了，就算能跑，这屋子窗户都封死了，除了大门没别的地方可以出入。他人站这儿，有一只蚊子飞过都能看见，更何况是个大活人。 以至于牟卡极致侮辱的骂声，除了他自己竟没人能听见。 守门的人也不管牟卡骂什么，他人虽然守着门，心思却已经飞到了溪边。最近天热，阿不如库那又和大家在一起用木头造什么车，据说弄成了放溪里，到时候在附近盖个小屋，把水引过去就能消暑。 上次阿不如库那弄出来的推车就挺好，特别省力实用，大集的时候交换出去了好多辆呢。这回要弄的车肯定也好用，也不知道那车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颜涂做的不是那什么什么车，是水车。 夏日炎炎猛如虎，去年他来的时候夏天都快过了，虽然也热，但那时候才重生又转换了时空，光顾着要怎么活，热就热了，哪有空关心要怎么降温消暑。天大地大，生存最大。今年却不一样，没了生存压力，生活也上正轨了，虽然大敌当前但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没什么可担心的，自然也有了些闲的心思。 降温，颜涂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空调，但在这么原始的时代说什么空调那都是无稽之谈，再过几百年都不一定会有，倒是风扇还有可能。 现代的降温方法绝大多数是不可取了，颜涂把主意打到了古代。古代劳动人民聪明啊，为了纳凉早早发明了许多工具。其中‘叶轮拨风’这种古代风扇太难，现代都没怎么研究出来呢，更别提自己，颜涂果断放弃了这个。 选来选去，颜涂最后把目光放到了自凉亭上。古代有自凉亭，自雨楼，含凉殿什么的，其实都是一类东西，大都是利用水车把水送上亭顶屋顶，利用水流给屋顶降温，以达到纳凉的目的。 颜涂想在水边弄个屋子，屋子好盖，但水车却不好弄。屋子和平常的房屋一样盖，只要在四周的地上弄个水槽方便流下的水流走就好，盖起来并不算难，毫无技术问题。 有技术问题的是水车。 讲真，除了盆栽假山摆件上装饰功能大于实用功能的小水车以外，颜涂并没近距离地接触过别的水车，幸好有百度，这会儿想起来，也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抱着百度不放手了。 原以为会很难，颜涂做了好几天心理建设，甚至都事先安慰了自己，失败也没关系，没想到一百度，水车的做法呼啦出来了一大堆。 大水车的做法先不说，小水车的遍地都是。从幼稚园宝宝的动手作业到科技diy小制作，简直应有尽有。 连幼儿园的小宝宝都比不过…… 颜涂他目瞪口呆了，然后他保持着这个表情，打开了写着科技diy的那条。挂上了科技两个字，怎么说也比直白地写着水车玩具的制作与玩法，幼儿手工这几条靠谱点吧。 颜涂抱着希望点进去看了一眼，好在确实名副其实，还算靠谱。通篇这么看下来，水车其实也不难，原理比想象中的简单多了，看来房子什么的可以先行盖起来。 研究了两天，颜涂画了结构图，自从来了这里，他好好的一个画家都改行当设计师了。也幸好是画家，画技还在，即使工具简陋，要画的东西也复杂，但真画出来，却也还能看，看得懂。 水车的材料颜涂打算用竹子。之前雨季的时候，小林子里树木已经砍了不少，虽然数目相对整片林子来说不算什么，后面也补种了，但长成却还要时间，且防微杜渐，不能因为它多，就不在乎。 竹子就不一样，它不仅多，生长周期还短，砍了再长速度也比树木快，甚至砍后都用不着补种，少拔两颗笋吃就够。 这里的竹子都格外坚韧，竹竿修长不说，竹筒也特别粗，和某些年轮稍少的树相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颜涂选竹子还有点偷懒的意味，水车是由支撑架，轮轴和水斗组成的，大大的竹筒稍作处理，就是天然的水斗，都不用多费什么劲。 托里带人伐了竹子回来，按着构造图来，没一天工夫，就把水车做出来了。到最后材料还有多，索性就多起了几架。于是原本只打算盖一栋大家一起凑合好过夏的屋子，瞬间变成了一排沿着小溪拔地而起，屋顶是斜的小房子。规划一下，家家都能得到面积不小的一间，俨然就是后世的海边别墅。 虽然这里是溪边，房子也不豪华，海边别墅的称呼水分有点多，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到时候享受起来，在这年代，那滋味，也和海边别墅差不多了。 盖了房子，又弄了水车，在水车高处铺设了水槽，水就能从水槽流到屋顶上给屋顶降温。水流过屋顶，再沿着屋檐落下，形成的水帘又会对房子再进行一次降温。 房子的四周地上都铺了水槽，流下的水通过水槽引回溪里，循环利用也不会造成浪费，地面也能保持干燥不积水。 房子一盖好，天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全族人除了牟卡，不管老少就都已经住了进去。无风自凉，确实消暑，住进去后连一丝热气儿都感觉不到了，大受欢迎。 材料实在是弄得有点多，即使多造了水车，竹子也还剩下些边角。颜涂按着百度来的图解步骤，一一画出来后，让人把竹子劈成竹篾，按着步骤编成了竹夫人。 竹夫人中空，编有网眼可以通风散热，抱着纳凉特别舒服。受到竹夫人的启发，颜涂又想起了许多纳凉圣品。于是弄出竹席竹垫等，有了这些东西，天不太热的时候，就是住在原来的屋子里都不会出汗。 这些稍微有技术难度一点的东西都弄出来了，像扇子这样没丝毫难度的，颜涂当然更要弄出来。那种‘叶轮拨风’的高难度扇子是不行了，但普通人手持的扇子，却还是没问题的。 以往族人天热，族人也会摘取叶片扇风，现在虽然没纸，但有的植物叶子，天生就是做扇子的材料，比如蒲葵。这种棕榈科的植物，把过长的叶子剪短后，就是后世街头小巷人手一把的蒲扇。 做起来简直不要太简单，小孩子都能动手弄出来，可使用的时间还很持久，一把能用好几年，比平常他们随手摘的其他叶片好多了。别的叶子扇出来的风没这么大不说，扇起来也费力，扇了没一会儿叶片也会坏，和蒲扇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入夏以后，有虎族人标配，人手一把蒲扇，怀抱竹夫人。住在自雨屋，坐卧有凉席，日子过得不能更爽。 颜涂抱着竹夫人赖在铺了凉席的床上，暗自感叹，可惜这边冬天冷虽冷，却没什么雪，连冰都没有想挖个地窖储存起来夏天用都不行。这会儿要是有冰块，冰湃些果子吃多爽，简直是神仙日子。 事实上，比起其他部落毫无纳凉措施，最多热狠了泡水里的生活，在有虎族人看来，他们现在过的，就已经是神仙日子了，也就颜涂还不满足。 但不满足也没办法，原本没冰，有井的话，深井里的水凉气足够，拿来澎果子也很好。但这个时代，能挖井的还没生出来呢，更别提挖深井。要是能挖，除了自雨屋他还能弄出‘空调房’。在屋里挖了深井就留一个小口，不仅能用来保存食物澎果子，井口发出的凉气也能达到降温的目的。一个屋里多弄几口这样的井，完全就是节能版的天然空调房。 然而这样的空调房也就只能想想，之前挖个浅浅的盐井就已经折腾得够呛了，等什么时候技术条件达到能挖深井了，这一切才不是空谈。现在么，有自雨屋就不错了，颜涂从后面溪里打一盆水，把果子洗干净了泡水里，借点凉气假装已经澎过，安慰自己日子已经够好了不能奢求更多。 事实上，凉水浸泡过的果子，也确实带了两分凉气，比洗了直接吃要舒爽些。有虎部落的人吃着这样的果子住在自雨屋里，只感觉再没过过这样的好日子，和如今一比，以往的那些年，过得简直糙，和林子里的野兽比也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好日子，可不能叫猊狮部落那些不是人的东西和牟卡给毁啰！ 第45章 虽然过着好日子，但所有人都记着猊狮来犯的事，并没放松警惕。瞭望台那边时刻有人守着，牟卡那也日夜有人看着。 随着天越来越热，距离牟卡和猊狮部落约定好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大家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说是中旬，可谁知道到时候猊狮的人会不会提前过来偷袭，因而负责警戒的人，站在瞭望台上那是一刻都没敢放松。 果然，离中旬还有三四天的时候，族人就注意到，远处似乎有人影若隐若现。 这附近可就他们一个部落，每个部落除了参加大集，平常都只在自己部落周围一带活动，哪怕是出门狩猎，也不会走出太远。 他们部落今天可没人往这方向走，因为怕有猊狮的人来偷袭，最近打猎也都只在附近的小林子里，从来不出去。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这些人影会是什么人？算算日子，不用想也知道。 不过就这么几个人，想来应该只是先过来探查情况，大部队估计还在后面。可不能让这些人破坏了阿不如库那的计划。 把情况传到后方，托里闻讯，带了族人过来，做出一副出去打猎的模样。猊狮族的人眼见着对方带着武器就往自己藏身的地方来，连忙后退躲避，心里暗骂晦气。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打猎往哪个方向走不好？偏偏就往他们这里来，看来只能先藏起来，等人走了再做打算。 猊狮族人想的很好，但托里等人既明知敌人就在前方，虽为大局顾不能立时扑过去把人擒拿下，但在不妨碍计划的情况下，能多为难对方一下也好的。于是都纷纷和左右聊天，步伐极尽缓慢，势要让那些人多在草丛里趴卧一会儿，多喂两只蚊虫。 打猎就好好打猎，聊什么天，猊狮部落的在心里暗自骂娘。然而骂了之后，他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干等着。被蚊虫叮咬了，也不敢伸手去拍。耳边有蚊虫嗡嗡滋扰，也不敢挥手驱赶，生怕一个动静过大，就引起有虎族人的注意。 就这么咬牙忍耐了许久，眼见有虎部落的终于快走出这一片了，猊狮族人心里提着的那口气，也稍稍松了些。谁知道才放松没多久，就有族人被一颗石子打到了眼睛。 那石子不算大，不过一指节大小，平常打到人身上并不会怎么样，但那有虎族的也不知是怎么弄的，那石子远远射来，有细微破空声传出，力道竟是不小。 这样力道的石子若是打到人身上，肯定不会像以往那样不痛不痒。有族人被打中，领头的猊狮族人原本想着就算会疼，程度应该也有限，也就没放在心上。谁知被射中的那人竟是那般倒霉，石子恰巧打中的是他脆弱的眼睛。 当下就疼得惨叫。若不是他眼明手快，立时掩住了对方的口鼻，说不定早被发现了。 疼！ 原本那人还想哀嚎，被领头的狠狠一瞪，想起来身处的环境，才到喉咙的痛呼连忙又咽了回去。一只手捂着眼睛，疼得冷汗密布，在这样的疼痛下，龇牙咧嘴，整张脸都扭曲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缓过来。疼成这样，那人心知不好，十有*是瞎了。当下心里又怨又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死盯着有虎族射石子的那人，恨不得冲出去生吞活剥了对方，然而却被领头的警告要忍。 忍忍忍！感情被打中眼睛的人不是你，这么疼你怎么不来忍忍看？那人心里连带着自己的族人一起恨上了。 只是到底还想活，知道被有虎部落的发现后不会有好下场，这才勉强咬牙忍了下来。等完成族长给的任务回去后，下次再来，肯定不放过打石子的那小子，到时候挖了他的眼睛，也让他感受下有多疼。 那人正这么想着以作安慰时，就听到有虎族动手射石子的那人不大满意的声音传来。 “没射中，弹弓果然还是没弓箭好用，咦，那边还有只小兔，我再试试看。”说着就又射了一石子出去。 眼看着石子又直直地冲着自己飞来，猊狮部落之前被射中了眼睛的那人连忙往旁边一躲，见石子越过自己后才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不由得暗骂有虎部落的人准头不行，射兔就对准兔子好好地射。这回回都射偏也就算了，偏偏还都往自己这射来，射得比瞄准得还准。刚刚要不是自己机灵，说不准右眼也保不住了。 这么想着，那人不由得庆幸起来。也不管他躲了在后面的人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被射中了额头。在他心里，再怎么着，射中别人也比射到自己好，即使那个别人是自己的同族兄弟也一样。 接下来那有虎族人追着小兔，又连连射了不少石子出来，却一颗也没射中，那些石子反而都往猊狮众人藏身的地方飞去。猊狮部落的人动作不敢太大，心有顾忌，有许多反应不及的，便俱被射中。 这些人一手捂着伤处，一手堵住嘴避免呻、吟出声。心里不知是悲是喜，既暗骂有虎族的准头差打到他，又暗喜对方的准头如此之差，实力想来也就那样。这样的人都能跟着族长出来打猎，可想而知有虎部落整体的实力是什么样。 即使武器新奇了些，又有城墙护着，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猊狮部落的人这么想着，心里都对拿下有虎族多了些信心。 等进攻成功了，到时候再好好报这射石之仇！ 这些猊狮族人哪里能想到，所谓的打猎原本就只是装装样子，那些石子之所以尽往他们那边飞，不是因为有虎族人的准头有偏差，而是，相对于兔子来说，他们这些趴在草丛里对有虎部落心怀不轨的家伙，才是有虎族人真正的目标。 射空了一整包石子，略发泄后，有虎族人才用最后一颗石子把那只兔子打晕在原地。把兔子捡起来，这才跟着族人，追着别的猎物往其他方向跑。 想必经此一遭，那些猊狮族人估计也待不下去了。 确实，总共就四五人，几乎个个身上都带了伤。虽然除了第一个倒霉了点被射到眼睛以外，别的都还好，避过了要害，却也不好受。且不说人人身上都被石子打中了好几处，颇为疼痛。就是卧在草丛里这么久，周围都是蚊虫，嗡嗡得吵得人心烦，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被咬得红红肿肿，再不回去涂药说不得就要烂了。 更何况此番他们出来的任务，其实也完成得差不多了，这会趁着有虎部落的人追着猎物走远，正好离开，不然等对方回来，到时候再想走都难。 这么想着，几人都动了回去的心思。倒是领头的那位还有些犹豫，他们都还没走近观察过，就只是这么远远地看了看，虽然也看出了些门道，但距离族长要求的，显然相差甚远。就这样回去，交不了差的吧？说不定族长也会发怒。 但是不回去，再待下去到时候说不定真会被有虎族人堵在这。而且大家也确实都挺累，被毒蚊毒虫咬到的地方，也确实该尽快处理。这么一想，领头的摇摆不定了。 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还没等领头的想清楚，其他几人就等不住了，眼见领头的神情，并不是特别坚定地想要留下继续，于是都纷纷小声劝说。 “城墙也看到了，确实高大坚固。新的武器虽然没看到多少，但是看刚刚有虎族出来打猎的那几人身上带着的武器，也没几件是我们没见过的。想来所谓的新武器有是有，估计也一两样。” “刚刚那射石子的工具，估计就是新的武器了。威力乍一看是不错，但只有打中要害才可怕，别的倒也还好，不足为惧。” “是啊，你看有虎族的准头那么差，一只兔子都打了半天才打到，这武器在他们手里发挥不出多少伤害的。” “而且刚刚那几人，有虎族族长也在里面。族长身上都没带什么新的武器，可见新武器数量并不多，要紧着用。我们实在是不必担心，只要想办法搞定那堵城墙就行了。” “那个牟卡，不是说会带我们进去吗。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与其继续在这喂蚊虫，还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族长给我们的任务，我们不是完成了么？” “对啊，回去吧，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兄弟们被咬成这样也该回去上药。就算不上，小石那眼睛也得回去处理下伤口。” 被这么劝着，领头的听了，心里也更倾向于回去。兄弟们说得对，观察了这么多，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再说那眼睛，也确实得赶紧处理，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抢救回来。 这么想着，领头的手一挥，就带着几人悄悄地借着草色遮掩离开。 第46章 猊狮进攻得很突然。 当然，那只是他们自以为的。猊狮自觉从找内应到探查乃至进攻，每一步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认定了胜利是属于他们的，就连探查的时候有族人受伤，甚至到了约定时间本该出现引路带他们进去的牟卡没如期出现，也全都没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只觉得好事多磨，终会顺利。 就连猊戾，都只是唾骂了句牟卡，便得意自己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了对方小人本性，如今果然翻脸无情。好在他原本也没多指望对方，之前得到的那些消息，已经足够他颠覆有虎部落。 猊狮进攻得很快，没花多少时间就摸到了城外，猊戾站在最前方，意气风发。却没想到，他们来得快，败得更快。 面对高耸的城墙，猊狮部落早有准备，人手一条树藤，树藤的一段还绑着吱吱鸟的爪子。这种鸟鸟爪硕大，且十分锐利，还时常保持着弯曲的状态，绑了粗粗的藤条之后，拿来攀爬最好不过。 根据牟卡透露出来的那点消息，猊狮的人费尽心思，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为了获得鸟爪，对付吱吱鸟时还伤了不少人，再加上之前探查时受伤的那些人，这会儿整个部落，有半数都是伤员。 原本今年兽潮，按着以往的法子抵挡起来倒是不难，不过多少有些损失，正想抽调人手来有虎族掠劫些物资回去聊作弥补时，却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一批饿极了的野兽猛禽。即使及时推出了剩下的妇孺，但面对野兽，猝不及防之下也损失了不少青壮。 没了许多青壮，平常打猎的收获顿时少了许多。物质缺乏，猊戾这才打起吞并有虎部落的主意，不再满足于小打小闹。 从兽潮开始到现在，物资还没拿到，人手就已经损失了不少，剩下的还有许多伤员。猊戾已经骑虎难下，这一仗，也是背水一战。 凭着奇袭，趁着夜色摸进去，说不定有虎族的都还在呼呼大睡呢。到时候轻轻一刀，就能结果了对方。因而哪怕是背水一战，猊狮族人也没多紧张，根本不可能失败。 然而他们就是败了。 甚至都没能靠近城墙，费尽心思弄出来的飞爪也没能派上用场。 早在出了牟卡这个内鬼，知道猊狮要大举进攻的时候，从大集回来，颜涂第一时间就让人在城墙前的那一大片草地上挖了大大小小许许多多的陷阱。 不管大小，每个陷阱坑都挖得极深，一旦掉下去，徒手根本爬不上来。怕出意外，底下还埋了密密麻麻，顶端削得尖尖的兽骨（兽骨为兽潮时留下的那些野兽友情赞助，此处鸣谢）。一旦掉下去，运气好或许还能留口气，运气差点被兽骨穿到要害的，想活下来估计也难。 这样的手段其实有些伤天和，但打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颜涂不想死，也不想部落里的人死，尤其是托里，就是受伤也不能忍。 因此伤天和就伤天和了，反正都是些只会推老弱妇孺出去送死的渣，死了也活该。心里还有些后悔没早点想起，要是兽潮时就挖了，之前也不会应付得那么艰难。 陷阱挖好后表面还架了细细的竹枝，一踩就断的那种。三四岁的娃娃都能轻而易举地空手折断。竹枝上铺了草皮，伪装得和周围一般无二，不走近低头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差别。 自从挖好后，族人们出门打猎，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生怕一个不注意，还没对上敌，自己就先陷进去。 熟知挖坑地点的有虎族人都这样，颜涂对坑到猊狮十分自信。之前有猊狮的人来查探，托里带人出去假装打猎也是因为这，怕对方大部队还没来就走太近，踏入陷阱范围有去无回。费了这么大劲只对付了先锋，那未免也太亏。 陷阱挖得极妙，表面的覆盖物前厚后薄。越靠前的越厚实，保证有人走过后还能坚持一会儿，直到后面的人跟上了才塌。 在这样的‘险恶用心’下，对自己的暴露毫无所觉的猊狮族人全军覆没。颜涂为了以防万一，针对漏网之鱼所安排的后手根本没派上用场，就什么事都没了。 这场猊戾苦心筹谋多时的战争就此落下帷幕。从陷阱坑里把人刨出来后，还能喘气的就没几个。火焚了尸体后，把这些吓破了胆的‘幸运儿’连带着牟卡一起赶出了部落。 猊狮部落往年从有虎族抢夺过去的东西，现在一次性还了回来。没有物资，回到空荡荡的营地里，无以维生，又有野兽虎视眈眈。 这个世界一向残酷，受了重伤的人向来活不久。 胜利来得这么容易，有虎族人讶异之余，却也开始狂欢。部落里直接或者间接死在猊狮手里的人不少，一朝报仇雪恨，又成功守住了部落，许多人都不能自持，抛却了以往的形象，又哭又笑。 就连族里最为铁血的汉子，此时此刻，说话都有些哽咽。 族人们弄了丰盛的食物，大家聚在自雨屋里，一边纳凉，一边庆祝，对发现了牟卡叛族和猊狮阴谋的库瓦夸了又夸，对带着他们制造出了这一切的颜涂谢了又谢。 狂欢了一整夜，到了天明，闹累了，趴在桌子上，所有人几乎都睡死过去，小呼噜打得喷香。 没有酒，自然不可能醉。这会儿天大亮了也睡不着，作为习惯熬夜，作息不良的现代人，颜涂默默地爬上了城墙，站在瞭望台上一边吹风远眺，一边还不忘夸奖自己勤劳，狂欢了都还不忘警戒。 天才蒙蒙亮，这会儿还看不到太阳，即使是盛夏，也不太热。瞭望台又建得高，周围没什么障碍物，凉风习习，仅有的那么点热意，也被风带走了。 远处山林树木，颜涂站在高处，突然有些手痒，此景可堪入画。正在遗憾没画笔工具时，颜涂发现托里也没睡，对方正在往城墙这边走来，似乎也看到了他。 族人都睡着了，托里是注意到颜涂不在，特意出来找人的。 有件事他埋在心里大半年，一直没敢说。生存艰难，又有外敌虎视眈眈，有今朝没明日的，说不定哪天出去就回不来了。连安稳的日子都给不了，他哪里敢说？又哪里能说？ 直到今天，心腹大患已去，有些念头，托里再也按捺不住。也不想按捺。 他喜欢一个人很久，那个人正站在高台上。 颜涂以为托里也是想到没人警戒才过来的，毕竟地位越高，责任越重。 等人上来，被告白后愣了半天。托里的感情他不是没察觉，也不讨厌。只是对方不说，他也没喜欢到会主动的地步。时间久了，觉得就这样相处下去也不错。 互相陪着，不寂寞。 不是情人，也就不会闹什么分手，能一直呆一块。 颜涂一直沉默，托里心里急，不愿意勉强对方，也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颜涂没想到托里会告白，却也没打算拒绝。眼前这个只会反反复复说‘我会对你好的’男人，看起来还挺可爱。 性子可爱，长得也可爱。这样子就好像，长得就好像他命里注定另一半的样子。 “我会对你好的。” 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不管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托里眼神认真，再一次重复。 这样子真可爱，颜涂问：“会一辈子对我好？” “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只对你好。” 颜涂满意了，把手塞进对方手里。 这只手比自己的白，比自己的小，比自己的软。托里小心翼翼地牵着，不敢太用力，生怕捏疼了他。 半响，才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把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第47章 番外两则 ****番外一****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托里和颜涂已经不在了，久到库里长大当了族长，久到新族长的孩子都有了孩子。 又是一年一度的大集，大集在几个大部落里轮来轮去，今年轮到了早已经是大部落的有虎部落举办。 自从有了有虎族交换出来的东西，在兽潮里，守护部落变得容易了许多。这些年都比较和平，大大小小的部落，不管远近，几乎都来齐了。广场上热热闹闹的，除了摆摊的，最中间的空地上还有许多孩子追来追去在嬉戏。 和以前不一样，现在安全了，各族都愿意带孩子出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这孩子一多，聚在一起就很闹。又都活泼，到了吃饭的时候还不肯歇，折腾得不得了。 追了一会儿，抓到这个又跑了那个，没完没了的，眼看饭菜都要凉了，大人们没辙，只好使出杀手锏。 “快吃，吃完给你们讲故事！” “我们要听阿不如库那的故事！”孩子们得寸进尺。 “行行行，就给你们说阿不如库那的故事，说完再说个托里族长的故事好不好？” 被满足了要求，还有额外的收获，孩子们开心不已，全都乖乖地回去吃饭。快速地吃完后，就催着大人讲故事，一个个一边听，一边兴奋到眼睛发亮。 即使从小到大，这故事他们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但再听下去也不会腻，何况今天给他们说故事的是扎西爷爷，见过阿不如库那和托里族长，并和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扎西爷爷。他说的故事里，经常有许多没听过的细节。 “那时候，有虎部落还没这么大，连举办大集的资格都没有。当时出现了一个特别英明的领导者，就是托里族长。不过就托里族长一个人，也没办法把部落发展到这么繁华。兽潮可怕吧？” 认真听故事的孩子们都点头，虽然现在兽潮对部落已经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但还是有的。他们也被带上城墙感受过直面野兽的可怕，要不是在城墙上，有女墙护着，说不定就被野兽叼了去。 “以前可没城墙，大家都是用血肉之躯和猛兽正面硬对硬地拼，一只两只的，打猎习惯了也没什么。但兽潮不一样，野兽就像潮水一样多，那时候没防具，连武器都不多，又没城墙护着，死的人可多了。往往兽潮过后，许多小部落就没了。” 好可怕！小孩子们听到这，都捂住了嘴。 讲故事的老人见状，把面前最小的一个女娃娃抱进怀里，摸了摸头安抚道：“莫怕。” “我不怕！扎西爷爷你继续说。” “好，爷爷继续说，”扎西笑吟吟地：“有虎族信奉阿不如，有一天祭祀的时候，阿不如感于族人虔诚，不忍众人受苦，于是就派了阿不如库那下来帮助大家。阿不如库那懂许多东西，武器青砖什么的这些你们以前都听过了，但还有个你们肯定没听过。阿不如库那还知道什么植物能吃，什么不能，他会许许多多的烹饪手艺，弄出来的食物可好吃了。你们中午喝的肉粥，好不好吃？” “好吃！”孩子们纷纷点头。 “那就是阿不如库那教有虎族人煮的，后来流传到各个部落，大家就都会了。”扎西捋了捋胡子，说着说着，眼睛就有点湿。那时候多苦啊，吃不好睡不好，雨季难捱，有兽潮不说，猊狮部落的人还经常来抢夺。物资被抢走了，即使后来再努力，冬天的食物和兽皮也总不够，天寒地冻吃不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后来就好了，有了阿不如库那，日子就渐渐开始好过了，兽潮没奈何得了他们，猊狮部落也没了。冬天冷了有炕，夏天热了有自雨楼，食物吃不完有许多方法储存，再也没饿过肚子。 再后来，族长和颜涂都老了，自己也长大了，库瓦那小子都接任当上新族长了，日子越过越好。 直到现在，这一天天过去，阿不如库那他们不在了，自己也老得不成样子了。 明明还记得小时候和库瓦一起，跟在颜涂身后在林子里乱窜，摘果子采野菜听他说故事，一眨眼，自己都老到只能给人说故事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扎西想着想着，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就停了下来。直到被怀里的小女孩轻轻推了推，催促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继续。 又说了会儿，小孩们都有些犯困，把人带去午睡后，扎西坐在原地，思绪乱飘。 也许真是年纪大了，最近总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想起阿不如库那和族长的样子。 等小孩儿们午睡醒，再来找扎西时，就发现扎西爷爷不动了。 他们都懂这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懂，所以才特别难过。扎西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笑呵呵地给他们说故事陪他们玩了。 “哭什么？这是喜丧！扎西只是去找阿不如库那和托里族长了，都别哭，这是好事呢！” 孩子们似懂非懂，但也都不哭了。库瓦族长说是好事，应该就是好事吧？！ 库瓦拄着拐，看着老伙计安详带着笑意的脸：只是去找族长和颜涂了，看到扎西，族长他们肯定高兴，团聚可不就是好事么。再等等，过段日子，□□好了接任的，自己也能去找他们了。 番外二在作者有话说，别漏看，别漏看，别漏看，重要的事说三遍。 还是不放心，我贴个番外二的开头，戛然而止大家应该能发现下面还有吧？ 身下有些软，部落里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