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不语长生》 第1章 楔子 楔子 一声清鸣,嘹亮急促,如箭羽疾射,划破长空,自疑山山巅辐射开来,迅速在长歌门上空飞掠而过。 霎时间,鸣落风动。 只见猎猎风起,遥远天际边黑云翻滚,雷声隆隆,如汹涌巨啸挟怒而来,遮天蔽日,不现天日。 生灵皆惊惶,抬首向疑峰峰顶望去,只见一火色神鸟于雾中忽隐忽现,绕峰长鸣,声声不绝于耳。 转瞬间,疑峰之上传来阵阵浩大如渊的巍峨威压,众生万物皆伏地叩首。 ——————————空蒙的分割线—————————— 委羽洞天 老树,石台,童子。 有仙人,一紫衣,一红衣。 仙人执棋不语,童子静立一旁。 倏的一声清鸣,自南传来,紧随而后,是劲风翻滚,搅乱清静。 “劲风伴疾雨。”那手执的黑棋被红衣仙人随手扔到棋盘,抚弄着长袖,“看来这棋是下不成了。” 语毕,雨点“啪”的打在棋盘上,棋子被溅开,随后更是“珠落玉盘”,棋盘上玲珑的棋局被打落一地。 远处神鸟清鸣之声,依旧声声入耳。 紫衣仙人并未理会被风雨打落的棋子,立身而起,自西向南望去,“长歌有人在化神。” “是疑峰。”红衣仙人目光悠长,“若我没记错的话,是长生那个小丫头的地盘。开始化神了?这小丫头被三昆那小子捡回来才多少年?” “仙魔大战正式结束那年的时候,至今,正是百年。”紫衣仙人沉吟道。 红衣仙人惊讶,“才百年?” “正是百年!”紫衣仙人看着疑峰上翻飞着的神鸟,目光随之沉浮,喃喃自语:“百年化神……” “真是闻所未闻。”红衣仙人把惊叹的目光放到疑峰,抚上被遮的左眼,喃喃自语:“看来门派又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紫衣仙人看了眼伏跪在地的童子,挥手间,手中白子被弹出,轻声落地,化作四只青衣人傀儡。 “通知刻录阵的人,疑峰化神,关闭穿梭台,开启门派所有防护大阵法,这次不作限制;马上下令飞仙殿的人,敲响大浩钟,命长歌门所有常驻弟子,退避疑峰二百五十里地,须在两个时辰内赶到殿前集合,违者,逐出长歌!告知掌门,发布召集令,长老阁议会。传令时辰宫,关闭山门,任何人不得出入,直至疑峰化神结束再应付其他门派。” 令毕,四只青衣傀儡顿时化作四道流光,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剩下……就看她的造化了。” “纪敖怎么样了?还在闭关?”红衣仙人问道。 “上次晨曲潭闹得有点凶。”紫衣仙人转身捏出一张传音符,“但也差不多该出关了。” “长生那丫头心性不错,化神也好,省得总是我们三个,看都看腻了。” “说是也是。” 第2章 化神(上) 一个月后 长歌 风雨大作,长歌上空依旧黑云密布,已有一月不见日光。 云层沉甸甸的压得很低,黑沉的天空里偶透着电光,却无雷声,但蒙密的电光电网,就像一位正在蓄势待发,却又急不可耐般的天神。 雨浠浠沥沥地下着,天上除了闪电,却总不见其他动静。只听天地间刮着罡风的声音,风像刀子一样,疾速锐利,割在长歌开启的半圆的防护阵上,带着水一起刮下。 整整八层防护罩,东起沉渊河,西止失落之地,把整个长歌门都牢牢护住。这样的阵仗,就算当年的仙魔大战,魔道以千万大军攻打长歌,日夜不休,花了三十天也才堪堪攻破三层防护,最后从内部攻击才破此防护。 如今,它们正迎来阻挡雷劫的考验。 飞仙殿 长歌六大主殿之一,也是长歌占地面积最广的建筑,可容纳近九千万长歌门弟子。 殿前人山人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长歌弟子,密密麻麻好似无穷无尽般。 如此多人聚在殿前,皆聚气凝神,注视着风起云涌的疑峰之顶,场面鸦雀无声。 殿内数百间堂,灯火明亮安静,丝毫不因外界风雨而飘摇,这些灯火是长歌弟子心头之血凝成的长明灯,重重叠叠,环绕成圈。每间灯堂中央,都镇守有一位长歌元婴修士,坐于长明灯前,沉静不语,静谧无声,好似不闻殿外风声雨声。 只是静静等待。 殿外同样如此。 长歌上下目光都聚焦在疑峰,期待着这一场浩大声势化神劫。 终于…… “啪——!”的一声惊天巨响,一道天雷,化作劫数,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从天而降,在猝不及防间,狠狠的压在长歌的防护罩上,刹那间,石破惊天,穿透了两层防护阵! 威力惊人。 当年魔道费尽心血才攻破的防护罩,在雷劫的面前竟如此的一堪一击,就这样破了防! “噼啪!!!!”又是一道浩大如神势的惊雷,如同势如破竹一般,毫无压力的破开了纸糊一样防护罩。四层防护被穿透了,天雷之威,竟厉害如厮! 接二连三,第三道天雷的到来,快得让人没有喘息的时间,带着毁天灭地的强势威压,直接穿透了长歌门仅有的两层防护,直直的劈向疑峰……这惊天动地的一道天雷,令疑峰刹时火光冲天,热浪翻滚,经久不息,疑峰上下皆被此道天雷焚烧殆尽,最终化作一块黑色焦土,耸立在黑雨中。 八层防护罩皆被破灭,低阶弟子受不住天劫的威压,跌坐在地,一时间气血翻涌,鲜血从七窍一涌而出,苦苦支撑。 殿内,镇守的百位元婴修士双手捏诀,齐声喝道:“阵起!” 长明灯为阵源,以飞仙殿阵型,唤醒深藏地下巨型阵法,磅礴灵气幻化成线条浮现地面,疾速穿梭于所人有脚下,绘成蓝光莹莹,化成结界,护守门人。 化神九道雷劫,此时才捱过三道,但长歌所有防护皆已被打破,剩下的六道雷劫,都只能由化神之人硬抗了。 忙乱间,第四道天雷已然到来,不,不只一道,是两道天雷!同时劈下!电光如同狂乱的银蛇在云层里闪烁,挟带着惊天的威力,漫天漫地,像是要把所见之物尽数毁去,劈向疑峰峰颠。 忽然,天地间出现一面流光溢彩、耀眼夺目的美丽镜子,从峰顶抛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毫不畏惧的迎向天空中的两道雷劫。天雷与镜面相交,顿时光华大盛,发出一阵让人耳鸣的尖锐之音,良久,鸣音渐渐消散,众人抬头望去,那镜子依旧悬挂在山颠,光华大盛,竟令人难以直视。 见到宝镜高悬,一直关注天劫的长歌门人松了口气,擦擦冷汗,仍旧心有余悸,天雷之威,切身体验过,才知真正可怕。众人静待或调息,本以为天雷又将近,却迟迟未见到第六道天雷,在这等待的期间,令恐惧重新盈满心间。 畏惧是有理由的,蓄势待发的第六道天雷,虽姗姗来迟,却比之两道合成的威力还要可怕。 天雷以一种惊心动魄的速度成形到降落,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黑色的天穹下安静极了,就像是在看一场默声电影,只余影像,直至雷劫落下,那一刹那无声空白,入目皆是一片茫白。恍惚中,紧随其后是天雷所辐射出的惊天余威,翻滚着呼啸着朝飞仙殿扑来,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覆盖整个防护罩。 百位元婴修士苦力支撑,总算撑过去了,尽管如此,长歌弟子还是不免有些伤势,不得不服食丹药打坐调息。 到目前为止,雷劫已过去六道,还余三道,听起来似乎离成功已经不远了,但化神真有如此容易? 天空像是回到雷劫之前,虽然依旧黑云翻滚,却诡异平静,第七道天雷迟迟不落,令人不安。众所皆知,雷劫所需能量,是需要时间来积攒,天雷强弱与所需要时间是成正比的。 五个时辰之后,第七道雷劫来了…… 这次雷势前所未有之巨大,如同一条摄天之柱,带着强光电光,噼啪着一起落向疑峰,无物可挡,无法可挡,无力可挡,在天地之神力前,根本无法生出与之抗衡之心。 天威浩瀚,人力是显得如此之渺小,怎么能不让人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声清越长鸣,一道火红的影子向着雷劫截了过去,带着决然的速度,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 超越。极速。 它截到了! 但毫无用处,雷劫直接透过它的身体打在了疑峰之颠,而这飞翔的红色的身影,化成黑焦,颤抖着也陨落在地。 第七道雷劫的到来,让调息完毕的长歌弟子一切功夫白费,天劫的余威过境,防护阵法好似无用,直让他们纷纷倒地不醒人事,飞仙殿前本就密密麻麻的场地,变得更加拥挤。 这一次的变故,使众人无暇再去关注疑峰——不,已经没有疑峰了,它已经被雷劫移为平地,化成了漫天灰飞。 灰烬之中,跌坐着一位女子,低着头,长发掩去了她所有的神色。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位化神者——那位引来九道天劫的人! 此时的她有说不出的狼狈,看起来受创颇重,皮肤龟裂,血丝从开裂皮肤中渐流出来,为渡劫所特制的衣服也早已烤卷,到处缺缺洞洞的挂在身上,手腕上系着的绫带早也已破败不堪,神光不再,最严重的是,她的左臂——连接身体的整个肩膀到指尖全然坏死,被烧成了黑炭,垂放在地上。 触目惊心。此种情形,实在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捱过剩下的两道天雷。 女子从结实的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丹药服下,艰难的移动着近瘫的双腿,盘好,抓紧时间坐下调息。 但是天劫是不会准备给人喘息的机会的,第八道已然在开始在蓄力,天上的云层都像是被煮沸的开水一样,挟雷带电,云层翻滚间发出的金戈之音,在黑暗中动静极大,朝着女子头顶上方聚积而去。整个天空就像画卷一般被卷起,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三日时光,才把足以遮天蔽日的黑云浓缩到女子的头顶上方,好随时准备降下这致命一击,置人于死地。 黑云聚集在一处,渐渐放亮了远处的天空,露出了本来的颜色,那一种是雨过天晴的湛蓝,透着雨后清新的明亮干净,与另一边的黑云压城、凄风苦雨的情形有着鲜明的对比。 女子等待着头上的那道雷劫,但它却缓缓盘旋着,迟迟不肯落下。 一旦落下……也许会死,也许……不会。 已经到绝境了。 尽管她的眼前已经一片血红,看不太清楚,但化神者十分清楚自己现在的生命状态——经脉已尽毁,龟裂成无数碎片,灵力是一丝都用不出来了,还有她的元婴,被烧焦得几近只剩下一半,伏在体内奄奄一息,本命法宝也早已破败不堪,已经废了,她现在就连身体动弹一下都觉得格外费力,更遑论抵挡剩下的两道天雷了。 她真的能够化神吗? 她真的能够活下来? 没有人能回答她。 在这生死之间,化神者很疲惫,忽然觉得无比迷茫,她开始怀疑她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为什么执着于修炼?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一步步走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就好像人为什么而活着?逆天而行舍去性命真的值得吗?为寿命吗,为长生吗?可活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呢?化神了又能怎样呢?不死不灭就真的快活吗? 这些问题不停的在拷问着化神者的内心,痛苦的纠缠着她破败的躯体,她找不到答案,她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于是她求助于过去的记忆,那是她的一生。 过去的种种,在脑海里像电影一般清晰的回放着,本以为早已遗忘的画面,在此刻,强烈的宣示着它的存在感: 一开始从妈妈肚子里出生,到第一次呼吸,第一次说话;第一次恋爱,第一次失恋;第一次痛苦,第一次迷茫;第一次学会野心,第一次学会放弃;第一次写作,也第一次无到有。一次死,再一次活着。从第一次修仙,到筑基、到结丹、到元婴,到最后,凝聚在这一刻。 这些画面一幕一幕在化神者脑海中快速闪过。 恍然间,女子想了很多,但似乎又什么也没想。只觉得昨日种种,恍如置身梦中。 为何修行? 修行之道如此之艰巨,步步惊心,世人为何这般前赴后继,只为长生? 人类从无到有,从凡到仙,在这一幅史诗画卷中,需要多少次奇迹,需要多少惊才绝艳的天才,漫漫求索,才能在这般自然伟力下逆天而行,缔造着一个又一个传说,开辟出这一条艰险却又坚定的道路。 支持着他们的是什么?才能在黑暗中前行…… 也许,那也许是一种精神,一种……超越了外在,超越了自我的精神。 雨夹杂着电落在化神者身上,她的头皮在发麻,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脚在颤抖,她的心脏在颤抖,她的世界在颤抖! 她明白了,那是——是舍身取义!是人间正道! 天上的漫天的黑色雷云已被压缩到极致,黑沉欲滴。 卷起的画卷终于还是要落下了…… 女子闭上眼睛,仰望天空,无声地感受着一切她能感受的东西:阳光的温暖,雨水的冰凉,狂风的暴躁,呼吸的纯净,她感受着耳旁巨响,感受着雷电的力量在她脸上炸开的感觉,感受着……第八道雷劫落下。 它穿过风,穿过雨,穿过一切,来到她的身边…… 真的要死了吗?死后会有另一个世界吗? 她又一次的这样想着。 真舍不得这个世界。 她又一次的这样想着。 就这样……死去吗?了无痕迹般的? 除了接受她还能怎样,她又一次——不,怎么可能接受就这样死去! 她可以反抗,她需要反抗!反抗所有,反抗一切! 她不求长生,可这世界那么大,那么的广袤无垠,波澜壮阔,她都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这样悄然的死去? 她不甘心! 史诗中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前辈,她为什么不能成为开辟道路的其中一个? 她不甘心! 还未在世上留下过任何痕迹,就这样被人遗忘,消失在历史尘埃之中? 不,绝不甘心! 她想化神,非常非常非常想! 这个世界有奇迹吗? 如果没有…… 那就创造一个! 第3章 化神(下) 长歌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九月九日,水曜,有女长生,渡劫化神。“耀仙时代”自此开启。有诗云:疑峰问天道,八劫应运生。一劫何处去?天怜善世人。 ——《爵崛大地·大浩篇·长生卷》 天雷降世,地动山摇。 天威可畏,万物伏首。 天地间一片苍茫,白得耀眼,似是混沌,瞬间永恒。 时间洪荒之后,尘埃落定,劫云散去,无垠天穹笼罩下,留下一巨深坑。深坑中只余一具黑焦,一动不动。 天空骄阳高悬,云淡风轻,无风无浪。 长歌门人数以千万计,皆聚集飞仙殿前,或站或坐或卧,震惊于天劫之威。此时见天高云淡,风平浪静,天劫来去如风,似是结束。 九劫化神,八劫已过,还余一劫,此刻天雷却已散去…… 莫道是……化神失败? “喀嚓——”一道细小之声自遥远深坑中传出,正是那具黑焦,细看,竟是它的表皮在龟裂,缝隙处泄出丝丝威压,细微却磅礴,掀起一阵飞尘。 “喀嚓——喀嚓——喀嚓”…… 龟裂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威压越积越重,威压在整个深坑蔓延开来,地面开始下陷,竟是被这威压活活压沉了。 “啪。”一声轻响,是碎片掉落,这具黑焦龟裂的表皮开始剥落,这动静如同静潭投石,激起千般层浪。威压铺天盖地般向外肆意开来,携卷着灰飞烟尘,风暴一般。 忽然间,天宇之上突现金光,通彻天地,横飞苍穹,自天空之尽头降落到这深坑之中,犹如上神降临人间。金光所触,万物生长,起死回生,奇花异草如冬眠复苏,迫不及待般从土里钻出来,霎时间,飞尘风暴骤停,化作仙气阵阵缥缈而过。神恩浩荡,荒芜死寂之地转眼间化作一片花海,生机盎然。 金光所罩之处,一女子赤身坐落于花海之中,长发披肩,神情祥和,神光普照下,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一声悠长清鸣划过天空,一道火红影子如离弦之箭,耀眼得像另一个太阳,自花海疾射向高空,掀起花海狂浪,扬起阵阵花瓣雨,飘飘纷纷,飘荡于女子眼前。 女子素手轻抬,紫色的烟蒂绫如同一道缠绵的轻烟,极淡极柔的绕上她的手腕,拂上身躯,微微灵光如梦似幻。又是一道宝光自花海深处疾射而出,华光阵阵,向女子飞来,是一面镜子!此镜灵性如孩童一般,调皮的在女子周身灵动环绕几圈,才安静渐落。 …… 金光渐息,神光已去。 天边飞来两道流光,一男一女,手捧宝衣,落于繁花盛开之间,伏地跪拜于女子身前。 “恭迎尊上出关!主上化神,与天同寿,千秋万年!千琴来晚,主上可不要怪罪。”女子笑语嫣然。 “玉白恭迎尊上!”男子手捧宝衣,眉眼低垂,不敢多看分毫,“请尊上更衣。” “都起来吧。” 女子一个轻盈的挥手转身,宝衣已然换上,白衣胜雪,紫绫飘飞,肤发皆不沾红尘,空灵之姿,飘然如同天仙下凡,落入人间花海,绝世而独立。 “修为有涨,看来没躲懒。”女子欣慰的打量着两人,点点头。 “都是主上你教导得好!玉白你说是与不是呀?”千琴嘻嘻笑笑。 “没个正形。闲话以后再说,正事要紧,先去飞仙殿。昭告天下。”女子迎风而立,轻笑肆意。 转身面向东方,足下轻抬,华光异彩的宝镜瞬间涨大,落于女子足下,带着衣袂飘飞,飘然入云端。 宝镜载着女子来到飞仙殿,她仙姿傲然,绫带飘飞,神光夺目,携带着浩荡威压,凛然于万物,化成流光从天而降,在万众瞩目下,落入飞仙殿前,迎接众生叩拜。 “见过长生尊者!” “恭喜长生尊者渡劫化神!恭祝长生尊者与天同寿!” “恭喜长生尊者渡劫化神!恭祝长生尊者与天同寿!” 渡劫化神,天下皆服。 女子立于千万人前,绝代风华,目光俯瞰众生,傲视天下。 她,叫长生。 第4章 化神后 九月十日木曜 化神后,琐事繁多,对长生来说,首当其冲的第一件要事——就是搬家! 疑峰是彻彻底底的化成飞灰了,不能再住人,所幸化神之后,自有资格住进福地洞天之内,不过皆因她的天劫,是以连累另外几位元婴修士的住所被毁,有这因果,长生自然不能放着不管,化神大典后,免不得还得跑一趟大申大陆,去周天仙朝借息壤一用。 而这第二件琐事,也是长生最烦恼的——人际关系。 长歌门作为大浩最大势力的一个宗门,其门下弟子多如繁星,当然长生已然化神,这些底层弟子跟她没可能有什么联系,但长歌门光是常驻元婴修士就有三百七十九人,咳,当然,她这些年忙着修炼,大半也不认识,也没什么关系,关键是长歌还有九十九位元婴长老和三位化神老祖(现在是四位了),这些人的传音符一个接一个,邀约或请求拜见。 啧,这群见风使舵的政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在大宗门内,只要想往上走,想要获取资源,不被卷入政治斗争,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现在她从被操纵的小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而已,一步登天说的就是这样。但这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不喜欢下棋,更不喜欢操纵人心,她修仙这么些年,过得也算顺风顺水,偶尔跟好友或者师傅喝喝茶,聊聊天,升升级,听风看雪,闲闲渡日,她还挺喜欢这种清静的生活方式。 看着传音符一个接一个的飞来,像下雨一样,长生不住感叹,还好她有一个不靠谱的师傅,就收了她这么一个徒弟,要是像阿父一样,光入室弟子就有七十多个,否则她应付师妹师弟也是够麻烦的了。 这些传音符,长生把师傅、阿父还三位化神同事的传音符区分出来,其他的她全当没听见吧,反正化神之后,还没几个人能奈何得了她。 轻拿起师傅的传音符灌入灵力。 “得知徒儿化神,吾心甚悦,待为师酒醒,不日便归,望不语勿念。” 低沉喑哑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亮着微蓝光芒的传音符也瞬间化作一块毫无灵气的玉石。 听这慵懒的语调,长生一阵无语,酒醒?他有过清醒的时候吗?算了,不着急,化神大典这种盛事,长歌自有美酒佳肴,他垂涎不已的太芳碎香当在其中,不怕他不馋。 长生想清楚之后便不再管,看着阿父的传音符,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再次注入灵力。 “不语,你果不负我期望!处理完琐事,到时辰宫来找我。” 阿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充斥着冷硬式的命令,不过长生也没期待他和颜悦色就是了,严厉是一惯本色,毕竟他当初捡了她,不就是看中了她的资质吗。 放下已消灵力的玉石,长生一一打开剩下的三张传音符,化神期这三位将来的同事,发来的传音都是一个意思,大致是:“恭喜化神,三日后,日曜晨时,委羽洞天一聚。” 想来是约好的,长生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毕竟她才化神初阶,整个长歌加上她也就四人处在化神期。拿出几张空白的传音符,一一回复完后,化作流光飞去。 处理完琐事,从桌案上抬起头,看向栏外千重山峦,青翠朦胧,犹如女子眉黛,轻烟淡抹,若隐若现,偶有仙鹤在如水墨般的画卷中掠过,上下翻飞自得,令人悠然神往。 远处又是一道流光飞来,拖着长长的尾巴,不停在结界外盘旋,长生信手将它引入手中,出乎意料,这倒不是传音符,是张拜帖,而发拜帖的人更让她意外,是长歌掌门人——长琼。 说到长琼,长生见过几次,是个威严甚重的元婴后阶修士,虽同为女子,但长生与她并不相熟,很可能自己太过宅的缘故。如今长生暂歇的地方就是掌门所居住的紫阳宫,长琼身为掌门,又精于世故,想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拜访她,也没理由不见,再说,就算她不来,长生也是要去找她的。 “千琴。”长生看向安静跪坐在一旁,偶尔为她添置灵果吃食的千琴。 “主上,有事吩咐?”千琴俏皮的歪歪头,看着长生。 “掌门拜访,如今正在殿外等候,你去迎她进来。”再看见她调皮的样子,不由一笑,指着案几上那几个盛灵果的盘子,“办妥了,喏,这些灵果就全给你。” “真的?!”千琴惊喜的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激动的向长生拜了下去,“多谢主上!这些灵果可抵我六十年苦修呢!” “顺便唤玉白过来。还不快去,等时间久了灵力散了,看你哪儿哭去。”长生恶劣的吓唬她。 “啊?这就去!主上等着!”说着,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一时竟忘记还有飞行器这东西。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长生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好笑,这灵果自有特制的盘子盛,底下刻着聚灵阵,灵力哪那么容易散去,这还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哪会不知道,估计千琴是故意配合,逗自己开心的呢。不过千琴的心情确是很好,这灵果对自己来说,虽然已经完全沦为了可有可无的水果,但对于金丹期的千琴来说,无益于大补,但灵力还是太过强横,要炼化也是不容易的。 看着这些色泽艳丽的灵果,长生不免心有怅然,身边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把她放在高位,说话也是经过仔细思量,不管是千琴也好玉白也好,都在有形无形中把她隔离出来,连亲近都带着谨慎,阿父又那么严厉,师傅又总是云游,就连对手都是那么弱——呃,不,是没有对手! 想想还真是有些寂寞啊…… 其实她也是个很平凡的人嘛,也想有几个亦敌亦友的对手,没事就打上几场,有事就相互算计算计,生死由天,大被同眠。 可惜这些美好的想象,在她强悍的天赋下,是注定是没可能的……看看和长生同期的门人,对她的称呼从乞丐到师姐到师叔到真人到宗者到尊者!一路飙升,望尘莫及!更别说现真成化神了,再往上就飞升了,在整个爵崛大地,明面上的化神期修士只有二十四个,稀少到难以想象。想想看,四块大陆,四百零一个洲,才出了这么点化神期,虽然在仙魔大战陨落不少,但由此也可见一斑,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可想而知,绝对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存在。 长生简直欲哭无泪,以后连玩笑都不能开了。谁敢?谁能把一个化神期大能者的话当玩笑呢! 估计连恋爱都不能好好谈了! 真是高处不胜寒呐。 每到这个时候,长生就越发想念乐生——这位几十年的老友。 可惜解禁令还在掌门手里,待掌门过来,长生决定向她讨要,把乐生解放出来,让他自由。 和乐生的相识在很早很早之前,那时候她和玉白还有乐生,还是仨屁大点的小孩,无家可归,衣不蔽体,也许哪天就会饿死、冻死在路边,但就是这样的三个小孩,却结伴寻那传说中的仙人。 结果兜兜转转,阴差阳错,真的来到了长歌,三人的命运却是如此不同…… 长生从高处看着整个长歌,瑰丽恢弘的大殿,钟神秀丽的奇峰高山,天上处处是飞仙,仙气缥缈。坐云端,如梦如幻。忽然回首已是百年身,当年那个躲在桥洞底下的苟延残喘的她,哪能想到有如今之景。 真像梦,如果不是乐生在那个小小山的头上被关了一辈子,她绝不愿醒过来…… 长生叹息一声,心想:等他出来,买两艘超级豪华大飞船,就结伴去旅游吧,开一艘,遛一艘。 然后陪他看沉渊河的日出,听夸大岭的八卦,喝天歌镇的酒,逛封都的繁华,去大申的仙朝、大宝的佛门、大峨的混乱之都,去黑口磨、风日、浮南、混典、梨乡…… 第5章 乐生 长琼走在四角殿的宫道上,玉白的地面光滑如镜,四周是亭台楼阁,小巧精致,灵峻秀美,屋檐层层叠叠,草木绚丽多彩。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长琼都再熟悉不过,连这里的灵花灵草都是依照她喜好种植,但好笑的是,她现在走在这白玉地砖上,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连脚步放得极轻,神识也紧紧地收着,不敢泄露分毫,拘谨而忐忑。 也许是因为殿里的那位身份已经不同以往罢了,长琼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身为长歌掌门,她自然听说过当年三昆捡来一位天姿出众的女孩,若不是当年才接任掌门之位,地位不稳,无暇收徒,也许长生早就成了她弟子吧。 若是她能有一位化神期弟子,定能……定能不被架空! 可惜……晚矣。长琼叹息摇头,把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了脑袋,重新把目光放到那位尊者的侍女身上,不觉抚上腰间的储物佩环。佩环里装有一封无分毫灵力所附的普通书信,这是她今天此行的真正目的,却也是真正的大麻烦! 长琼忧心的看着前方,这书信是她当年刚即位的一笔糊涂账——下令终生囚禁那个遗留的孽种,以保存长歌的颜面。事实上长老阁也是同意了的,不过小小凡人尔,若不是涉及到长歌宗系弟子与魔族妖人,不用长老阁,她都可以下格杀令。 凡人寿命几何?不过数十载,但谁能想到当初和那孽种一道的小小女娃,竟然以这么快的速度化神,成了人上人。如今旧账难免要被翻出来,长琼却被推了出来解决此事,若是那孽种活着还好办,可惜始终是*凡胎,没能熬过来,早早死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得罪了这位新晋的化神修士已然是肯定的了,现在唯有先行过来请罪。 只希望这位长生尊者不是那么重视一个小小的凡人吧。 “掌门,尊上正在这听风台上,请。”千琴在一处弯弯石阶前停下,转身对长琼行了个礼,而后转向长琼身后,“两位侍女姐姐,请止步。” “留在这里。” 长琼下令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步迈上石阶。石阶不长,几个小小的拐弯,就走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但这最后一步,花了她很长时间…… 接着长琼就看到了这位新晋化神尊者——百年化神的天才——修仙界最美丽的女子,是的,最美丽的!这个让所有女子都无法不去在意的头衔,自她筑基开始就以美名传天下,以至于外界提到长歌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位的美色。 静坐如处子,却耀眼夺目!长琼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但每一次都是那么令她惊艳,长发如墨,眉眼如黛,肌如白雪,腰如束素。坐于听风台,似欲乘风归去,竟无一处不美,还有飘落在空中,若即若离的淡紫烟蒂绫,伴随着绝艳芳华。 每一次见到长生,长琼都不得不挫败的认识到——这是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女,痴迷与追随才是正确的做法。 “来了?坐。”淡淡的声音如雪,带着冷淡与孤傲。 倚栏独坐,侧耳听风。 听风台伫立千年,也许就是为她这短暂的停留而存在的,长琼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着这令人好笑话,让人无力的是,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这样觉得。 如今这位不仅有美貌,还有与之匹配的实力。百年化神啊,千万年来绝无仅有的存在,世间怎么能有这样的女子,实在是太优秀了……同为女子,在她的光芒下,黯淡无光,真是好不甘心啊,可她如何超越?该拿什么超越?长生她实在太优秀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跟她生在同一个时代? “坐。”长生不由的再次出声。为了顺利拿到解禁令,她没有收敛化神期的气息,哦,不用怀疑,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长歌掌门长琼见过长生尊者。”掌门跪地,对长生行了个大礼。 “掌门不用多礼,坐。” 长生再次重复,长琼却没有起身,背绷得紧紧的,一动不动,低着头跪在长生面前,长生冷眼看着,并没有阻止,问道:“掌门所来何事?” 长琼跪坐在地,犹豫片刻,翻手拿出一张银光闪闪的请柬,“长琼代长老阁前来……送邀请函。” 邀请函?长生接过,打开这银光闪闪的请柬,一眼扫过,过滤掉那些恭喜的屁话,原来是长老阁的那群政客邀请她明日(木曜)参加议会。 “请长生尊者入主长老阁。” 入主?长生玩味的笑了笑,合上邀请函。“那群老头对我化神的这事情,难道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见解?”历来化神有九道雷劫,而她却只有经历了八道,难道没有人以此发难?多一个人来分利益,这群政客真这样舍得? 长琼略带讨好的笑了笑,“我长歌又出了一位化神修士,是长歌之福,长老们自然欣喜的,长琼在这里恭喜尊者。” 明白了,“是惯例啊。”说完这句肯定的话,长生一把将这银光闪闪的邀请函扔下了听风台,看着它在罡风中分析崩离,破碎般像蝴蝶一样飞走。 “尊者!”长琼一惊,直起身体,却又被长生刹那间所释放出来的气势生生给压了下去。 “有问题?”长生冷冷地看向她。 “不敢,尊者所行之事自有其道理,长琼不敢置喙。”掌门低眉顺眼的样子要多纯良就有多纯良,令得长生嗤笑一声。“如若无事,邀请函已送达尊者之手,还请尊者允许长琼告退。” 说着,掌门就要起身走人。 “站住!”长生刹那间释放出沉重的威压,令掌门瞬间伏跪在地上,冰冷看着她,声音里带着杀气,“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不……知……尊者,还,还有何……事?”长琼伏在这股宏大气息下,艰难的吐出话语。 “哈!你当真不知所谓何事?!”长生怒意更盛,眉眼里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也是,掌门如此人物,哪里还会记得当年下令囚禁的一小小凡人!想必是毫无印象了吧?” 长生看着掌门,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出最后的话。 “是……是乐生。”长琼像蝼蚁一样战栗在那庞大的杀意之下,后悔不已,她不该心存侥幸的,“尊者……尊上!长老阁势大,当初下令囚禁乐生,长琼有心相救,却不敢不从啊,尊上!” “狡辩。”长生打断她的话,“掌门莫不是也忘了自己也是长老阁的人,想撇干净,退出长老阁再说无辜!” “长琼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恕,还恳请尊上放过长琼!” “罪孽深重?”长生忽觉好笑,眉眼越发冷艳,“掌门严重了,为保全我长歌的名声,不得已舍弃一区区凡人尔,长生可不明白掌门罪在何处?何况掌门师从一休这位化神后期大能者,在下化神初阶,哪敢动得你呢?” 长琼听到此处抿唇不语,只是手中拳头渐渐握紧。 师?这世间最可怕的人就是他了。 “罢了。”长生闭目,掩去眼里的不耐,“传令解除乐生的禁令,把解禁令牌留下,就滚吧。” 长生的话让长琼一愣,原来这位竟还不知……乐生已去。 这该如何是好?是否由她之口说出?还是装作无事更好? 长琼这边正犹豫着,长生却是等得不耐烦了,一个拂袖,翻飞了眼前这人,“哑巴了,说话!” “尊上,饶命!尊上,其实……乐生,乐生……”长琼害怕着不敢道出真相。 “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长琼咬牙道:“乐生已去,只留下书信一封。” 猝不及防间,长生只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忽然间风声大作,吹得长琼抬不起头来,只双手掏出储物佩中的书信,递上,“尊上,书信在此。乐生已于十三年前,病逝于无名峰。” “……” 长琼等了许久,长生都毫无动静。 只余听风台上的风空空荡荡的吹着,发出呜呜的回响。 ——————————长生的分割线—————————— 听风台下 风正轻轻吹着。 千琴唤来了玉白,二人正在此闲聊。 千琴:“玉白,我的琴断弦了。” 玉白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千琴:“帮我寻根弦,好吗?” “……”玉白的眼瞳是黑色的,像黑冰一样深沉寒冷,所以,他拒绝了。“我不懂音律。” 千琴呼吸一滞,微颤着手指,拂出了一把红色古琴,琴带着淡淡绵香,却弦断残缺。 “此琴,名唤相思,它的琴弦,唯有你能找到。”千琴看向玉白的眼神脉脉含情,眼底蕴含了无数热烈的情感,执拗的让人伤怀。 轻风拂过,带着细语乱纷飞。 有八卦! 掌门身边的两位侍女竖起了耳朵。 二女听风吹了许久,终于,玉白的声音响起了…… “你——” 忽的天空飞来一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当着四人的面,哇的吐出一口鲜血来。二女大惊失色,惊呼着冲了上去,“掌门!” 掌门被二女扶了起来,服下一颗救命的丹药,连炼化都未及,捂着胸口,道:“快……走。” “掌门!” “……走!” 此处惊/变,千琴立时昂首往听风台看去,“尊上!快,玉白,我们——”急切的话语嘎然而止,身旁早已无人,只能看到他急切翻飞的背影,千琴伸出的手默然放下。 玉白,你…… 愚蠢,现在不是长情的时候!千琴定了定心神,连忙飞身跟了上去。 上了听风台,只听一声嘹亮清鸣,绯红似烈焰的彤鹤自上空划过,余片片红霞在其后,彤鹤之上,隐约见烟蒂绫飘飞。尊主无事,千琴这才松了口气,其实想来也是,尊主已化神,莫说在长歌,就算在大浩界又有几人能动呢? 还真是关心则乱。 自己都已如此,想来他也是和自己一样吧…… 玉白站在大风中,深深的眉眼,望向红霞所至的远方,千琴看着大风将他衣袂翻飞,抚乱他长长的发,宛若乘风而去。 千琴心中一紧,不由得上前一步,心中的话语不由的脱口而出,却又深深地哽住,“玉白!你,你可愿,你可愿……” 玉白转身,认真的看着她,道:“换把琴吧。” 语毕,双手掐诀,一剑出鞘。待千琴回神,人已踏飞剑飞入红霞深处。 第6章 似魔 无名峰上,有一老枣树和一旧屋。乐生就埋在这枣树下,无人扫墓,坟上早已长满了野草。房屋简陋,年久失修,显得破败不堪,房顶破瓦上芳草萋萋,青苔遍布,已是许久无人居住的模样。 跟随着彤鹤飞过的红霞,玉白来到了无名峰,长生来到这里,他并不意外,因为乐生埋在这里。 人死到头来不过是一抔黄土,什么都没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玉白飞身而下,落在了山头,看着坟前长生清冷的身影。他该向她行礼,以示尊崇,但他没有,只是专注的、虔诚的看着长生,只要每天看着她,就算仅仅是背影,他也感到无比满足。 “你早就知道了?”长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是。”玉白一愣,知道她问是的乐生,便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怎么死的?” “于十三年前病逝,因不愿就医,死于风寒。”玉白平静的说着,说得很详细,乐生的死因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因为是他看着他死的。 “他没有服食续命的罗生草。” “是。” “他是你我兄长。你就这样看着他自寻死路……不管?” “是。” “为什么?” 玉白沉默着,没有回答。 “那好,我换个问题……他死了,你难过吗?”长生的声音泛着沙哑。 玉白目光有一瞬间的悠远,难过吗? ……不!“我不难过。” 长生蹙紧了眉,“……玉白,你真让我感到陌生。” 可他拖累了你!玉白嘴唇颤了颤,然后紧紧地抿着。 长生背对着玉白,沉默了良久,缓缓开口,“有一个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似乎……恨他?” “是!” “为什么?”玉白斩钉截铁的回答,让长生的怒意终于爆发,回身看着他,眼里盈满了悲伤,“你我从小为他所救,若不是他,你我早已冻死街头,你说你恨他,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面对长生质问,玉白低头紧紧地攥紧拳头。“那尊上又为何如此在意他?”如此在意,在意到总是遗忘跟随在背后的他,连一个注视的眼神都不愿施舍,“他不过只是一个孽种!一个魔修与长歌叛门者苟合的孽种,不是吗?” 苟合的孽种? “小白,你竟是这样想的?”长生看着眼前这个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再也忍不住心底陌生的感觉,又怒又哀,“他救了你啊,用他仅有的一切救了你我,若不是他,你我根本没有机会来到长歌!没有机会修行,然后活到现在,在这里看他的坟!” “是啊,他救了我们。”玉白的声音轻不可闻,他救了我,也夺走了你,用内疚夺走了你,看,就算他死了,在你心里,我依然比不上他。玉白终于抬头,看着他永远无法靠近的这个人,笑得惨然,“尊上就当我忘恩负义吧,反正他已经死了不是吗?” 这句话伤人伤己。 长生明白她与玉白的情谊走到这步,要断送与此,于是狠狠地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他,“抱歉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是我的错,我错在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还错在……识人不清。” 长生话语里的决绝之意,让玉白瞬间手足无措,他慌了,轻轻地拉住她袖子一角,恳求,“长生……” “玉白。”她闭着眼摇头,拂开他的手,“就这样吧。” “长生……不语……尊上!”玉白急切地挽留着,“尊上,你是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可仰望。可这样的你,竟如此在意一个毫无用处的凡人,我真的,害怕极了。我怕你会丢下我不要我,我怕极了,害怕到日日煎熬不已。” 长生倏的睁开双眼,被他的话语震慑到无以复加。“你……” 玉白伏跪于地,低低的哀求,“尊上,我不敢奢望您的注视,但只是恳请尊上原谅我这一次,请求你,不要将我丢弃掉。”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长生一把拉起他,看着他又怒又伤心,“你到底在做什么呀,啊?” “尊上,您,您原谅我了?”玉白不敢置信的仰望着她,狂喜包围了他。 “玉白!”长生伸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听着,小白,你不需要对我下跪哀求,真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卑微的对待。” “不语……”玉白痴痴的望着她,伸手抚上她的手,“你原谅我了?我好开心。” 长生无奈的放开手,天呐,这叫什么事啊?! 长叹一声,闭上眼睛,道:“我们都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最近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纪琨不是一直想要你进执判殿吗?我不会阻止了。” “尊上,你要赶走我?”玉白看着长生的神情慌乱无措。“尊上要……抛弃我吗?” “我不是要——”长生下意识的反驳,但想到玉白的所做所为,话嘴边还是改口,“你太依赖我了。” 长生,离开你,我会死的,请求你,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毫不留情的杀了我。玉白颤抖手再次拉上长生的衣袖,哽咽着哀求道:“长生……不要,不要……这么残忍,求你。” “玉白,看着我。我们都需要冷静,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把我当成你的一切,明白吗?” 玉白没有说话,只有手紧紧的攥着长生的衣袖,手指发白也不愿放手。长生看了他好一会,终于还是硬下心,断开玉白攥着的衣袖,转身化作一道流光飞走。 她走了…… 玉白无力的跌坐在乐生的坟前,佝偻着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在瞬间死去,他无法控制的能量外泄,离他最近乐生的碑渐渐开裂,峰上的绿色被能量蔓延过后,瞬间枯萎,他的世界渐渐变成灰色…… “啧啧啧啧啧啧啧,看看你的样子,真是难看死了。”在枯寂的世界里,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在玉白身边响起,尖锐刺耳,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早就说过她根本就不在乎你,就算乐生死了,你在她眼里也不过只是一条听话的狗罢了,发情的狗企图主人表白,企图得到主人,听着就倒人胃口。” “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真是听话的狗,哼,愚蠢!不是我说你,就算这女人长得好看,但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不就是个女人嘛,狠心虚伪,放荡——” “闭嘴。”喑哑低沉的声音,玉白颓着头,泛着血色的双瞳空洞死寂,脸上的表情是冷若冰霜。 ——————————鬼畜的分割线—————————— [玄玉,长歌第一万九千三百八十一代玄字辈前宗系弟子,前掌门弟子,元婴中期,长歌历九万九千七百二十年,勾结魔道邪修乐追日,叛出师门,后被师门所除,其子流落在外,后被寻回关押,已卒。注:其档案已消。 乐追日,号万骨,元婴中期邪修,噬魂宗老祖,魔头鬼畜三十六部下之一,排行二十九,擅驱鬼,使笛,杀人无数,作恶多端,长歌著名的“情花之役”作犯人,长歌历九万九千七百二十年叛出魔门,并引诱长歌弟子玄玉叛出师门,私奔出逃,死于正魔两道同时追杀。] 这就是乐生的父母,长生查到的资料里,只有这短短的几行字记录过他们的存在,修真界本就是个腥风血雨的江湖,每天死去的修士不计其数,为名或为利,乐生的父母不过是修真界的沧海一粟,死得也是悄无声息,除了乐生,他们什么也没留下。而关于乐生的,也不过是一带而过,连名字都没有。 如今……他只活在长生的记忆里。 “多谢山主。”长生放下这一纸薄字,看向一旁静坐的一个男子,白衣胜雪,长发如墨,原本飞扬的眉眼收敛了十分,低垂着头,恭敬万分。此人乃长歌元婴后期修士,专掌门内内务的清静山山主——玄南,长生阿父三昆的亲爹,也就是长生她爷爷,汗。 “尊者客气了,能为尊者效劳,是玄南的荣幸,更何况玄玉虽叛出师门,但在下往年与她也有些交情,不算什么。”玄南与玄玉是同届弟子,当初乐生的性命就是他保下的。 好吧,只是,“爷爷……咱能别这样说话吗?” 太别扭了! 玄南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尊者要知道,如今的身份地位与昨日大不同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像以往如此随意。你父亲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 “这不是没有外人嘛。爷爷?更何况,父亲不还得听爷爷的嘛。”长生略带讨好的笑了笑。 闻言玄南满意的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坚持,喝了口清茶,从袖中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紫玉牌来,递给长生,紫玉牌通透纯净,正面刻着长歌的logo——一轮黑色的弯月,花纹繁复,在弯月中一只翱翔的六尾翎鸟;背面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纹,连结成一圈圈环形的图案,十分绚丽。 如此多符纹,摸上去竟是如肌肤般平滑无比,这雕刻手法简直出神入化,长生接过,贯入神识,在紫玉牌上烙上自己的印记,紫玉牌光华一闪,背面多了她的名字——长生。 “这是刻录阵的首席连日为你赶制的身份玉牌,你将入主琅琊洞天,此玉牌是开启护法阵的钥匙。那阵法我看了看,不怎么样,爷爷重置给你一套上古绝杀阵法,先将就着用吧。” 化神期修士洞府的阵法哪有差的,不过长生知道他傲娇的性子,要顺着毛,于是甜甜的笑了笑,“谢谢爷爷。” “一套阵法,就笑成这样做什么,有点出息!”玄南不自在的喝了喝茶,脸色微微发红,“听说玉白去了执判殿?” “嗯……”说到玉白,长生心绪复杂,“纪琨一直很看好玉白。” “也是,纪琨的寿元将尽,已快到天人五衰了。”玄南活得久了,对生死之事早已看惯,感触不大,“玉白走了,你身边的人也就剩下千琴那丫头,此次前来我还给你带来了几个人,就在外头候着,另外还有高等奴仆一百人,中等奴仆五百人,低等奴仆一千人,已先行去琅琊洞天打理了。” 这么多人?!长生哪里需要如此多人给她做奴仆,也没心思管理如此多人,正想拒绝,玄南早有意料,“我知你不喜这个,却先别忙着拒绝,你的琅琊洞天大着呢,你一人住,谁去给你打理灵田灵木,浪费着呢,再说他们能服侍你,是他们的荣幸。” “我……” 玄南摆摆手,打断长生的话,“你道我是如何选出这些奴仆的?为成为你的奴仆,外门弟子间还自发进行了一场选拔,琅琊可是洞天,天赐钟灵之地,灵气充沛,比之天字级修炼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你这天下第一的美名,就算对内门弟子也是好去处。” “那——” “不语,你这一拒绝,可是断送了他们的前程,忍心?” “爷爷,能让人把话说完吗?”长生用眼神控诉。“我又不是迂腐的人,刚才就想答应来着,至于这般威,逼,利,诱吗?” 玄南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却发现茶水早已喝完,尴尬的笑了笑,“外面几人还在候着呢,我去喊他们进来。”说完,没等长生说话,跑出了大厅。 长生看着他离开,端起茶慢慢地呷了一口,神色沉静。 这次玄南带来了两男一女,长生外放的神识早已经摸清楚外面等候几人的底,两男子一人着紫衣,结丹初期修为,一人着黑衣,筑基后期修为,剩下那女子一身青衣,也是筑基后期修为,看三人穿着并不是长歌内门弟子,黑衣的那位身材健硕,是个修体的,青衣和紫衣是和长生一样,是修灵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紫衣看起来相当眼熟,但长生并不记得有见过此人。 正想着,玄南已经带着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身后的三人都眼观鼻鼻观眼,眼神都不敢有丝毫乱瞟,十分规矩,很显然,他们很紧张。 “下跪,这位就是长生尊者,你们的主人,行礼吧。”玄南没有半点废话,也是丝毫不客气的下了命令。 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紫衣当即下跪,迫不及待般,“奴紫简叩见尊上,愿尊上万安。”“奴黑岩叩见尊上。”“奴青丝叩见尊上。” 紫简、黑岩、青丝,全是颜色啊,这么整齐,看来都改过名字。 “抬起头来吧。” 三人依言抬起头来,看到了他们的主子,这位化神尊者,随后就愣住了,再也无法动弹,世间竟有如厮绝色女子,冰肌玉骨,耀眼夺目,如同烈火一般的情花,娇艳又无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诱惑,眼里、脑海里、心里全都被强势占据,只能呆呆地望着,无法去思考,也回不过神来,沉溺其中。 长生很淡定,这么多年,这样火热的注视她也该习惯了,这些痴迷的目光真的很让人上瘾,容易把一个人宠坏,美丽,它是一种毒,不仅会吞噬他人,也会吞噬自己。 长生运起灵力,双手掐诀,三人眉心破出几滴精血,一一在精血上打上印记后就还了回去,简单的主仆印完成。她不喜欢生死契约,说她矫情也罢,反正这种主死奴死,奴死却对主无影响的野蛮契约,会让她觉得压力很大,毕竟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还背负着他人的生命。可惜在修真界这种生死契约却最为流行,也许是修真界的多数修士自小童年缺失,导致安全感分外飘忽,再加上修道之路的残酷,很难做到放心把背后交给他人。 但一个时刻想着背叛的人留着也无用,更何况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契约。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嘛: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长生并不喜欢强制,用利益维持的关系虽然不亲密,但胜在稳固长久。 仔细打量三人的脸,长得都在水准之上,实事上修真之人没有几个是长得丑的,长生特地多看了眼那个紫简,眉目清俊,五官精致,长得斯斯文文,长发简单的用一根玉簪绾着,像一个风雅俊美的世家子弟。 果然很眼熟啊,但长生实在想不出来在哪见过。 “你们既认我为主,我也不亏待你们,这些灵石拿着,身份玉牌在储物袋里,自己到清静山报备,下去吧。”一人一个储物袋,三人却一动不动,仍是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长生叹息一挥手,转瞬间,三人已退在门外,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丫头,你这也太抠了吧,好歹是个化神期。”玄南一副鄙夷的模样。 你说什么?抠门?! 要知道每个储物袋里都装有十万灵石,十万! 还是中品灵石,中品灵石! 哼哼,送什么都不如送灵石,说她抠,谁能比她更大方!长生就是要让他们明白,跟着姐,有肉吃! 长生才不会承认她储物手镯里的东西级别太高,除了灵石,其他什么都不合适。 “爷爷,你还有事吗?”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没事就不能喝喝茶吗?”玄南好气没气的哼哼,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简,“拿去!” 长生疑惑的接过玉简,贴在额头,神识在玉简里一扫而过,“这是……”长歌的服装设计图,全是她的尺寸,正装、休闲、运动、铠甲、淑女、俏皮、飘逸、甚至性感林林总总有四五十来款。 “除了三套正装要举行化神大典不能改动外,其他的丫头你随意,喜欢什么款式颜色,修改后给我,爷爷用最好的料子与裁缝给你做。” “爷爷……”长生一脸感动的看着玄南,一把扑上去,“啊啊——!爷爷,我真是爱死你了!”什么是女人永远的最爱——服饰呀!爷爷太懂女人了,难怪能搞定奶奶! “你这丫头,说就说,不要动手动脚!”玄南面红耳赤的挣开熊抱,脚下运起灵力凌空飞走,落慌而逃,“非礼知不知道,小混蛋——!” 长生兴奋的拿着玉简,嘴边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心头一阵火热,该添加什么衣服呢?汉服!唐装!旗袍!还是男装!可惜不能更改正装,长歌的正装不论男女,都是雪白的颜色,白衣飘飘,仙气是仙气,但装b感实在强烈,也很难穿出杀人的气势!长歌的创始人是个女子,对于服装的要求特别细腻,且繁杂,就连外门弟子都有三套不同场合的穿着。 比如说她的正装吧,虽然只有白色,却用了好几种不同各类的料子,以作不同程度的白,浅白、月白、纱白、晕白、亮白,为的就是白出层次感,白出高调感,以展示女性美感,浪漫吧。 这种浪漫不仅体现在服装,还体现在建筑、文化、结构、思想、嫁娶,方方面面,作为一个女子,生在长歌实在太幸福了! 长生感慨万千时,忽然神识一动,放下手中的玉简。千琴回来了,看来东西终于买到了。 第7章 仙魔大战 九月十一日金曜 长生拿起桌上的最后一块玉简,贴上额头,神识在里面飞快的扫了一圈,然后从额头上移开,放入身旁一堆的玉简里。这些玉简都是用最低级的玉制造的,简陋粗糙,只能用来储存文字,是修真界最普遍的玉简类型。 “千琴,这些玉简价格如何。” “十分便,嗯……十分廉价!”这些玉简带便宜都算不上,根本无人购买,买玉简的老板也是半买半送,“这一堆玉简才花了五块下品灵石,找遍整个天歌镇都没有,最后只好跑到青城,才在悦来书店里的角落找到,若不是我问到,连老板都快遗忘了。” “辛苦了。”长生拍拍千琴的肩,身边能用的只有千琴,在以前这本来是白玉的活,不过好在她刚收了几个手下,“这些玉简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只是……”千琴很不明白,这些玉简都是胡乱编造的,写的还是凡间界的事情,且全是些黏黏糊糊的情情爱爱,既不是珍贵的功法,也不是炼药炼丹知识,更不是爵崛大地的游记,实在无趣,不知尊主为何要费力寻找。 “感觉如何?”长生没打算解释,“觉得这些小说怎么样?直说就好。” “真的直说?” 长生点头,“说。” “是尊上让千琴直说啊。”千琴期期艾艾的看着长生,一副生怕她会反悔的样子,“嗯,这些……小说,很无趣啦,竟然还有人会编造这种东西,若不是尊上需要,我甚至看一眼就会扔了。感觉浪费时间,让我觉得那五块下品灵石都白白的可惜了。” 可看完这些玉简连一盏茶(五分钟)的时间都用不到。 小说她也看过,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百万字,故事各不相同,可长生看完之后,像喝了一瓶没有味道的酒,寡然无味,情绪没有分毫触动,只能说无感。在她看来,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种还未完结之前的未知感,充满变数,引人遐想,在作者的笔下跟着主角一起经历的感觉,令人欲仙欲狂,可用玉简一股脑的灌入,变得毫无吸引力可言。 长生苦笑一声,很早就知道修真界没有小说生存的土壤,但现在看来,在这个玉简普及的时代,别说土壤,连种子都没有。 “尊上别皱眉呀!尊上烦恼,千琴也烦恼,尊上心情不好,千琴心情也不好了。”千琴捂着胸口,夸张耍宝的模样让长生一阵无语,好在没持续多久,千琴意识到长生的情绪不高,渐渐收敛了笑容,不解的看着长生,小心的试探道:“尊上你已化神,应该开心才是,还有何忧心的呢?” 长生看着她,沉吟片刻,“千琴,如果,你有一件非常非常想做的事情,但是后果很严重,会有许多人反对,可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你会去做吗?” “很严重也很有意义?”千琴侧着头思索,“还会有许多人反对?” “不错。” “若是我……应该不会。”她摇头否定,“因为我并无那种可以抵抗许多人的实力,也没有非常非常想做的事情。” “若你有实力,也有非常非常想做的事情呢?” “嗯……不知道,可能会吧。”千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我还是没有那种勇气吧,毕竟站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太过危险。” “是吗?”听完她的话,长生怅然若失。 “说来说去,尊上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千琴,其实……我想写小说。”长生顿了顿,“是的,我想写小说!” ………… 菇凉,脸上的表情能别这么狰狞吗? 长生:“……” 千琴:“……” “那,那尊上想写些什么呢?”千琴苦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问出口。尊上你年纪轻轻,前途光明,为何要想不开呀——想不开呀——不开呀——开呀——呀。 “这个!”长生勾起一嘴角,扬了扬手中的一张薄纸。 什么?千琴接过纸张,定睛一看,这是……这是乐生的父母——长歌叛徒与魔门邪修!?这怎么可以!呃……不是,她是的意思是,“尊上,这好像有些不合适。” 长生也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好整以暇的抚了抚发型,换了个姿势,“哦?那你说说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吧! “尊上是认真的?” 千琴看着长生,长生同样坚决的看回她。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可……” “我很早之前就想写这个故事了,从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 “看来尊上是铁了心,非写不可了。”千琴落败,长叹一声,“可千琴还是有些话要说,希望尊上能听一听。” 长生在心里也叹了口气,点头。 “论修为,千琴是拍马也赶不上尊上的,能提一提的也就是年龄了,当然,尊上也不是那稚气的人。”千琴不忘奉承一句,“尊上也知道,千琴已活了三百二十余年,出生时正值战乱,那时仙魔大战的战火燃遍了整个爵崛大地,四大陆间的战争不知死伤多少修士,凡间界更是生灵涂炭,尊上没有经历过战乱动荡,不知我等对于战乱与魔修的痛恨,长歌甚至一度被夺根基,仙魔大战才结束百年,尊上因容貌本就有许多是非,若是在此时写这故事,就算以尊上的化神修为,只怕也会被有心人推到风尖浪口。” “风尖浪口?我本就从未离开过。”长生苦笑,千琴说的这些,她又何尝没有想过,过去她因为修为低下,无法保全自身,很多事情只能按在心底,如今她已化神,怎还能退却!即便前方是千军万马,即便是负隅顽抗,吾独往矣。 “尊上!” “我只能答应你,不用真名。”长生平静的坐在原地,看着千琴,要保密身份,应对外界,她需要她的支持。还有朋友的支持,亲人的支持,很多很多人的支持。 她坚信,会有那么一天。 千琴捏紧手上的几行薄字,问:“尊上这样做,可是为了乐生?” 乐生…… “不,乐生已经死了。”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还活着,魔道与正道的结合让祂们来到这个世上,祂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有办法反抗这个世界,就像乐生,无辜的,干净的,却被人痛恨与不耻,受尽苦难。“写这个故事,不是满足猎奇,也不是想改变些什么,我只是想告诉看到这个故事的、那些和乐生一样的人:祂们并不可耻,也不肮脏,祂们是身披着爱与期盼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仅此而已。” “所以,千琴,我需要你的帮助。” “……唉,该说的都说了,尊上依旧坚决,千琴也唯有死而后以,鞠躬尽瘁啦。”千琴苦笑一声,只是前途堪忧啊。“尊上想让世人看到这个故事怕也是不易,这类玉简几乎无人需要。” “不能用玉简!”这点长生非常确信。玉简的发明无疑是伟大的,大大缩短了学习的时间,保留了无数传承,甚至推动了修真界的进程,可它出现的同时,也淘汰了纸质记载,让原本十分的故事,最后变成一分,变相的让小说文学没落,成为一片荒漠。 “不用玉简?”那用什么?难道……用纸吗? “用就纸!”长生轻笑着。 “尊上可要想清楚,若是用纸,修真界不会有一家书阁接受此书的。就算有书阁愿意接受,修真界早已习惯了玉简的修士恐怕……”若是换作她自己,千琴觉得与其花费时间看纸书,倒不如打坐修行来得实际。 是啊,千琴说得不错,由奢入俭难呀。玉简对于修真的人来说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智能手机,用过智能手机之后哪个还会有谁用笨重的大哥大? 但,小说不一样,长生相信小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一定会有人在看过之后改观的。 “关于书店事情……”长生低头沉吟,“实在不行,可以借门派旗下的店面。”长歌身为大浩大陆第一宗门,有着庞大的人口,花销巨大,生财之道不说行业第一,但至少也是前列。当然,要是能双管齐下效果更佳,各大书阁自然还是首选,但长生估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看来还得落在长歌的店面上。 “也只能如此了。哦,对了,长老阁的邀请,尊上是否要答应?”说着,千琴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张银光闪闪的请帖,“上一张请帖被尊上扔了,长老阁又送来了一张,说是乐生事情的确是他们有欠考虑,望尊上不计前嫌,为大局长想,他们是诚心邀请。” 长生接过银色的帖子,长老阁这次的动作倒是挺快,其实她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拒绝,上一张帖子是为难掌门,也是为了试探他们的态度,因为加入长老阁是必须的,就像他们所说,为大局考虑,长歌不能内部不和,至少在外人看来要一至对外的,若是外人得知长歌的一位化神期大能对长老阁不满,闹得满城风雨,敌人便会乘虚而入对长歌下手。 这可不是空穴来风,长歌历史上出现过不少次这样的事情,长生也不是第一个撕毁请帖的人,内部不和的问题是致命的。 长生拿着银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扔下请帖,“先放着吧。”今天去还是太早了,这些修真界的人生命悠长,几十年难得见次面,每次说是议会,其实就是茶话会,连开十来天都不嫌长,小小问题也要掰开来揉碎了争来争去,她才不想这么早去听这群政客唠,反正她爷爷也经常迟到,就当她继承家庭传统吧。 现在该去找阿父解决书的问题了,长生伸了伸懒腰,虽然是她爷爷掌管的清静山负责长歌所有内外的生意,不同他的儿子掌管时辰宫,负责对外宣传、外交与招生,但长生要写的是小说,属于对外宣传的范围,要经审核,不可能绕过时辰宫的。 只是,阿父会答应吗?仙魔大战中三昆是杀敌的大将,杀敌杀到戾气横生,以至暗疾到如今都未愈,长生自小就有些怵他,因为她从未见三昆这人笑过,他是个严肃,很严肃,非常严肃的人,尤其是对她更是格外严格,长生这么拼命修炼,百年就化神,其中他功不可没。他对魔修的痛恨恐怕会比千琴更甚,长生根本不确定能够说服他,她如今身为化神,加入了长老阁后的确可以直接下令,可难道让她命令她的父亲吗? 也许……可以打打亲情牌?毕竟他是她的父亲,不是吗? 第8章 阿父 次日(土曜) 时辰宫 长歌六大殿之一,依山而建,坐北朝南,正对长歌正门。宽阔悠长的登天梯前横亘在宫门前,接天连地,磅礴大气,天梯尽头正是灵瓦玉砖的宫殿,仙气缥缈,紫金铃挂四角飞檐,铃音传福,色彩瑰丽绚目。宫前立有一块高丈许的始祖神女塑像,圣洁慈悲,栩栩如生,殿旁更是数道飞流瀑布飞流直下,穿梭于其旁山涧,水雾朦胧间,奇花隐现,宛如仙境。 时辰宫前,飞飞落落间皆是灵禽仙鹤,来来往往间俱是仙姿天人,长歌弟子热情好客,迎客入宫门,熙熙攘攘,巡逻弟子不时穿插其中,热闹非凡。 忽闻一声清鸣,从天穹划过一道火红身影,所过之处,红霞片片,此乃长歌新晋化神尊者长生之坐骑,长歌弟子无人不识。慢着,其上莫不是……长生尊者吧!? 顿时心头一个猛跳,来往的众人干脆停下脚步,望向天空。一阵热浪随着火红神鸟靠近渐渐袭来,掀起阵阵狂风,风迷眼之间,只见烈焰神鸟之上立有一天人,一袭紫衣,怦然动人,长发如瀑,绫带飘飞,袅袅而立,冰肌玉骨,如月华般皎洁,火红色泽衬得她妍容绯色,瞳如玉质琉璃,盈盈秋水,三千发丝随风飘飞,衣袂翻飞间,更显缥缈。 绝代佳人,如梦如幻。 眼波流转间,无邪又魅惑,似仙人又似鬼魅。 “哐当”一声,是剑掉落地之音,是一剑修的武器,佳人轻笑,又是几声落地之声,众人皆痴迷,连行礼都忘却,只想沉溺在美色中不想自拨。 “恭……恭迎尊者,弟弟弟,弟子有失远迎,还望尊者见谅。”一个炼气期长歌弟子从宫内走出,跪膝于地,低垂着头,满脸赤红。 “无妨。”音如清泉,却淡淡如烟。“三昆宗者可在?” “在在在,在的!” 可怜的娃,连话都说不清了,长生好笑的看着眼前一幕。“别紧张,带我去吧。” 听了这话,这弟子的脸更红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直抖个不停,长生在心里笑翻了,好纯情的骚年哟,她连调戏都没上,就受不了。 “请,请随弟子来。”声音细小若蚊,长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跟着他走进了宫门。 佳人走后,良久,众人才清醒过来,拾起掉落的物品,心有余悸却又念念不忘。 长生走在时辰宫里,看着奇花异草,墙上壁影,宫道走廊,怀念又感慨,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十年,元婴之后才自立门户的。 “尊者,天清殿到了。”这名弟子已经冷静下来,在一间恢弘的大殿前停下,恭敬的对她行礼。 “多谢。哦,对了。”长生走了几步,顿了顿,回过头来,宛尔一笑,“下次再见,希望你不要结巴了。” 话说完,这弟子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通透,浇点水都能冒烟,傻在原地,不知动弹。 哈哈哈哈哈哈!长生在心里狂笑。 调戏完骚年,长生心情大好,迈步走进殿内,看到一袭黑衣不苟言笑的三昆,开怀的心情瞬间回落。 天清殿十分冷清,宽阔的地面是用混典冷黑玉铺成,寒气阵阵,光滑可鉴,殿内空空荡荡,只在正中央有一根巨型玄瑶柱,此柱乃时辰宫的护法阵阵眼,上部分刻满了符纹,下部分记录着长歌始祖开创宗门的经历,满是正气。 三昆穿得一身黑就站在柱子前,愣是把这股正气变成了煞气。 “阿父。”长生小心的走上前。 “……”三昆苍白着面色,看着她皱着眉头,缓缓道:“我以为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什么?”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怎么又是责问! “言行无状!” “敢问阿父我言行错在哪里?”长生冷冷的反问,又是这样的眼神,又是这样的语气,除了修炼,从小不管她做了什么,似乎永远都是错的。 “你本就多是非,却还……咳咳咳咳,却还举止轻浮,害人不已!”三昆用手帕捂着苍白的唇,吐了一口血,眼神却冷利的盯着长生。 举止轻浮?害人不已?长生抿紧红唇,手心紧紧地攥着,愤恨的回望过去,“就因为不语在殿外跟那弟子说了句玩笑话吗!阿父就是这样看我的?” “对你而言是句玩笑,可对他人不是,别忘了你的身份!” “若他真意志坚定,又怎会被皮相所惑!若他做因此走错路,那也是他自己的决定与选择,阿父为何总要把他人的错安放到我身上!是不是我从此不言不笑,你才满意!你叫我记住身份,那敢问阿父是否又记住了自己的身份,以,下,犯,上。” 三昆脸色难看,冷冷的看着长生,长生亦毫不示弱。 “咳咳咳咳咳咳咳。”三昆突然咳得厉害,痛苦的掏出手帕又吐了口血。 看到三昆又咳血,长生一阵后悔,书的事还需要他审核,怎么又搞成这样,每次跟他说话都是不欢而散,虽然他是为她好,可这种一昧责问方式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上前一步,一手扶人坐下,一手运起温和的灵力,灌入他体内,循着他体内脉络查探一圈,经脉溃烂已不成型,煞气已入侵肺腑,若不是用着灵丹吊着,恐怕早已归天,但就算活着也不好受,日日夜夜受尽煎熬,煞气乃是被他所杀之人怨气生成,哪那么好清除,长生一阵好气没气,伤都成这样了还死撑着跟她对着干,真是没救了,要不是她如今化神,还是温和的水系灵根,活该他受罪。 长生盘腿坐在他身后,掏出一叠符纸,合十双手,符纸腾空飞出,在两人外围摆出一个圆形的克邪阵,又拿出一块冰蓝的上品灵石,放在手心,以备随时补充灵力。 三昆体内煞气太多,一一化解太过费力,长生决定把煞气祛除体外,再借助克邪阵消灭。 “停下吧,没用的。”三昆俊秀的脸上全是汗水,嘴唇被血染得艳红,整个人已经虚脱,眼神虚无的看着前方,“你消了煞气,它还会再生,不要救我,我杀人太多,这是我永远摆脱不了的罪孽。” “要赎罪也得活着。”长生没理他,难不成看着他去死? 灵力小心的渡进心脏,寸步难行,煞气几近浸透了整个心脏,发着黑气,长生面色凝重,牵引着煞气渡过五脏六腑,聚在一起,正准备逼出体外,煞气似乎有所感应,强烈的暴动起来,在三昆体内横冲直狂,三昆闷哼一声,长生放出神识,强行镇压,一股浓稠的黑气,渐渐从三昆体内溢出,煞气不甘心就此被逼出,正欲回去,却被克邪阵发出的光亮一一消散。 如此反复,体内煞气清除完毕,长生修复一了翻经脉,剩下的静养就行。 “祭出元婴吧。”长生道。 三昆不语,只摇头拒绝。 长生也不多话,再次入侵他体内,灵力直达灵台,那里坐着一只面无表情的小小q版三昆,穿着肚兜,扎着冲天辫子,长得白白嫩嫩,元婴版三昆盘坐着双腿,被煞气入侵透着黑气,小小的眉头皱着,似是在极力忍耐。 长生见此,正准备动手,却又听到三昆拒绝的话。 “没用的。”小小元婴睁开眼睛,看着她,干净的眼睛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幽幽若寒。“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到那些被我杀死的人。” “什么意思?”她蹙着眉头。 “我生了心魔,这已经不是煞气的问题了。”三昆的声音听起来很疲累,“有时在梦里,我杀了父亲,杀了母亲,还杀了你,杀了所有人,你们都成为了我煞气中的一部分。梦做多了,渐渐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每次都是后来才记起,你已化神,我打不过你,才能醒来。” 这么麻烦,长生皱眉,“那就更应该祛除煞气,再专心对付心魔,你这样是自寻死路。” “还不明白吗?我已走上了以杀证道的路,不杀绝亲缘,断却血脉,则心魔不除,无法前行。如今你救我,我便更要杀你。” “尽管放马过来,管你是不是以杀证道,我只要走在你前方,你便永远杀不了我。只怕阿父还跟不上!”长生冷笑一声。 “……真是倔。”但愿你日后不要后悔你今日所为。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三昆哑然,许久,合上眼帘轻笑。两人之萦绕着间难得的温情。 长生全身灵气运转,用强悍的灵力把q版三昆刷了个七八遍呀七八遍,待到她收回灵力,手中的上品灵石已变成灰白,只剩下空壳,但总算是把煞气刷干净了,经脉的裂痕不是马上就能修复的,日后还要慢慢温养。 长生拍拍手,终于搞定了三昆,接下就该提一提写书的事情了。 现在气氛正好。 名称:卫生巾手帕 制作人:长生。 使用对象:三昆。 材质:采用五十年以上寿命的白头蛛吐丝调配傻僧酒,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洁白光滑,轻薄透气,吸收良好。 广告词: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晚上侧漏了,哦耶! 第9章 长风 “那个……阿父——” 三昆调息完毕,脸色好了不少,少了之前那股病弱气息。“今日唤你来,有事要与你说。” “……?” “如今你已化神,是否想过要徒弟。” 收徒?等会,收徒=熊孩子=当保姆=一把屎一把尿=人间惨剧! “我才不要!” “为何不要?” 本来最近还要忙小说的事情,哪有时间教徒弟。而且她从来就不喜欢小屁孩,好不容易才带大了乐生与玉白,结果变成这样,让她头痛不已,现在又来一个。不收,就算你是招生办主任也不接受! 想什么理由拒绝好呢?嗯……一般这种情况,我们都知道一个通杀法宝,一个字——拖! 嗯,果然好办法!长生了然,转身假装忙着收阵取符。“阿父,我觉得……还不到时候,以后再说吧。” “你已化神,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是因为化神,琐事太多,恐怕精力不够,照顾不到。” “他是你徒弟,自有你的仆人照料。” “阿父,你这是强人所难,一时半会我哪里能找到合心意的弟子,师徒间是需要缘分的,不如待我——”长生的话还没说完。 “你觉得刚才那个弟子如何?” “哪个?”长生还没回过神来,“阿父是说刚才那个?!” 点头。 “门口那个?!” 点头。 “结巴那个?!” 三昆刚想点头,眨眼,“结巴?他何时变得结巴了?” “不行,反正他不行!”没想到调戏都能调戏出个徒弟来,果然不能乱来,遭报应了,什么世道! “哪里不满意?” “脸皮太薄了!” “活久了脸皮自然就厚了。” 靠,阿父,这是在说你自己吗?长生死抗,“不语觉得和他之间没有师徒缘分。” “为父有七十多个弟子。” 那是因为您是招生办主任呀,亲。 “可我想收个女弟子!”这下总没话说了吧。 “你若喜欢,随你收多少女弟子可以。长生,不要再推脱,此子天生变异冰灵根,天赋惊人,入门时连过十道试炼,且是近千年来,唯一一个走完登天梯所有台阶的弟子,入门才半年,就已是炼气巅峰,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现如今只能抑制修为。” 登天梯,是长歌招选弟子中最重要的一环,无穷无尽的天梯,每上一层,合身压力倍增,对心性与毅力有着巨大的考验,只有毅力体力惊人者才能走完全程。当年长生属于插队入长歌的,没有走过登天梯,但与她同一届弟子最好的成绩也就是一千三百多阶,连十分之一都没有超过。 其难度可想而知,况且,人小伙还天生冰灵根,入门半年就能到达炼气巅峰,比之她当年还要恐怖,这是哪里来的一个妖孽! “为何是我?”真的很困惑呀,这么好的天赋,肯定要找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师教,不是修为高的人都会教徒弟的。 “他认定的你。”三昆抬眼看了眼长生。 “可……我与他并未见过面。”的确,这五十年来,她一直闭生死关,直至突破,五十年前,这小孩还没出生呢。 “这就要你自己去问他了。你当年不也是选了纪离那个酒鬼为师吗?” 因为他说拜他为师就带她喝——花——酒,结果呢?结果呢?(#‵′)凸 等等,为什么他也能自主选择师傅,难道……“他也被赐姓为长?” “不错。”三昆点头。 长歌作为门派名字,同时也是创始人长歌老祖的名字,长歌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能被赐姓为长的人屈指可数,这是极大的荣誉,目前活着的在长歌只有四位,一个是她长生,掌门长琼,金瑞峰首席弟子长祁,还有剑左峰的剑修长葵,无一不惊才绝艳之辈,如今又多了个长……长……长,对了,“他叫什么?” “长风。进来吧。”三昆传音给殿外的人。 长生看着长风从殿外走进,低垂着头,拘谨的走在铺满冷黑玉的天清殿内,身着长歌弟子标准劲服,白色外衣黑色劲裤,腰间用长长的绦子系着,拖着轻盈的流苏,黑发用银环高高束起,如风如玉,剑眉星目,十分帅气。 这就是她未来的弟子么? “长风叩见师父,叩见三昆宗者。”长风停在距离长生二人五米外,跪下行礼。 “慢——”长生掌下一抬手,一把托住长风,让他弯曲的双膝愣是站直了,“先别忙着行拜师礼,本座可还没答应呢。” 刚才还说他脸皮薄,现在倒是厚上了。“想做我的弟子,可以,但本座得考验考验你一番。” “还请尊者示下。” “别那么紧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罢了。”长生笑得十分和蔼,嘿嘿嘿嘿,竟然想不开要做她的弟子,唉,现在的小孩真是太天真了。“第一个问题:有母女三人,母亲死了,姐妹俩去参加葬礼,妹妹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男子,并对他一见倾心。但是葬礼后那个男子就不见了,妹妹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回到家后,妹妹把姐姐杀了,问为什么?” 问题问完后,不止长风,就连一旁的三昆也陷入了沉思,天清殿一片寂静。 长风努力思考:妹妹要找倾心的男子,把姐姐杀了,问为什么。对啊,为什么!? 一柱香后 “怎么样?能回答出来吗?” “那男子或许……不,弟子无知,答不出来。”长风放弃了原本的猜想,眉头紧锁,僵直的立在原地。 哈哈哈哈,这可是犯罪心理测试题,无关智商,只考验思维,你要真答得出来才是出大事了,这原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第二个问题,小明睡在母亲旁边的一张小床上,每天夜里小明的母亲都会从被窝里伸出手拉小明的手,小明才能睡着,有一天,有人发现小明全家人都死了,小明的父亲被砍成了肉泥,小明的母亲也死了,小明也死了。小明手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胳膊,你知道小明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仇杀?不,不对,不是仇杀……杀人夺宝?不,也不像。小明手中为何会抱有一个胳膊,凶手到底是什么原因要这样做?最后还要杀了所有人?难道不是他杀,难道是小明的父亲杀了小明的母亲,再杀了小明?也不对,既然要杀小明,可为何还要割下他妻子的胳膊给小明抱着呢? “想出来了吗?” “……”长风一脸怔然,冷汗直流,他想不出答案。 “答得上吗?” 长风怔默良久,带着一脸的灰白与无望,艰涩道:“弟子……答不出来。”他自负聪颖,天资纵横,却接连对答不上,一定令她失望了吧……一定不会收他为徒了吧…… “答不出来啊……那——” “尊者,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一旁观戏的三昆突然发声,木着张脸的瞪着长生,“长风年幼,答不出来很正常。” “好吧,看在三昆宗者的份上,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长生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长风,“最后一个问题哦,要……认真回答。” “是。” “听好,第三个问题——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长风一愣,他早已做好了再次回答不出的准备,竟未料到是这个问题,为何要拜她为师?这个问题比刚才的要好回答得多,只是……真的要说实话吗?长风犹豫不决。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要骗我哦。”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长生闲闲的来了句。 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长风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赌吧,“长风曾立誓,将来定要拜‘天下第一’为师,可到长歌才知,这‘天下第一’却也有许多种。” 正所谓行行出状元,什么天下第一灵修、天下第一佛修、天下第一体修、天下第一儒修、天下第一神算、天下第一丹师、天下第一制符师……此类名衔多不胜数,这些“第一”要么不在长歌,要么已死,要么就是他不感兴趣。 事实上修真界有一位真正的天下第一,只是无人敢赞同,那就仙魔大战发起人——魔尊鬼畜,可惜在鹿川平原的最后一战中,被正道、仙朝、佛门三方势力围攻而陨落,神魂俱散,仙魔大战也划下了句号。对此,长风也只能叹生不逢时。 “弟子对丹药、炼器、阵法、驯养、符箓、神机此类皆无兴趣,如此下来,唯有剑道和刀道,可天下第一剑修——纪敖早已不再收弟子了,刀宗一汎又闭五百年生死关,至今未出。最后……”说到这里,长风停顿了一下,低头压下了心口的忐忑,“最后,还有长生尊者……是天下第一美——” “打住!为什么把我放在最后?!”tnnd心这么高,天下第一都竟然还挑三捡四,还把她放在最后的选项里,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长生咬着牙,“是不是你觉得我有天下第一美人这个名号,修为高不到哪去?” “……是。”长风尴尬地、艰难地点点头,一声跪地上,“弟子愚昧!” “哼,你倒实诚。”听到他承认,长生反倒不那么气了。若不是她化神,很少有人认可她的实力,一个女子,还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不管爬到什么地位,人们首先关注的永远是她的外表,就算她曾长驻各阶层比赛冠军之位也是一样,更何况她本就是以美色扬名,在化神前,她还有好几个类似“长歌七绝之一”的名头呢。 世事偏见如此,又哪里是一个小小少年能够逃脱的呢,如今他能坦然承认,倒也是难得,能爬完登天梯,天赋也惊人,人也纯情,最重要的是,还很帅(这个很重要)! 罢了,逗得也差不多了,这么好的男孩纸再不收他为徒,读者们也会愤怒的,既然这样,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吧。 咳,最后一问,“为何执着于‘天下第一’?” “因为……”长风终于忍不住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坚定,眸子里跳动着的烈焰。“因为,我终将超越天下第一。” “好大的口气!”不过,够嚣张!长生轻笑,“你想超越我吗?” 长风一怔,随即脸颊赤红,慌忙低头,“弟弟……子——长风不能!” 靠,脸红个什么鬼,你tmd到底想到哪里去了!正常情况不是应该感激涕零,五体投地,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开始拜师的吗!!! “长风,尊者已经同意了,行拜师礼。”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的三昆看不下去他那蠢样,开口结束他的迷の脸红。 “啊?”长风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马上看向长生。虽说此时长生已经生出些些后悔,可看到长风真诚的眼睛时,最终还是点点头,轻声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傅,你,就是我的弟子。” 长风张大眼睛不敢置信,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些无措,脸上流露着一种脆弱的表情,但在下一秒变得很快乐,笑得像太阳一样灿烂,眼里散发着光芒,“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师徒日常: “长风,你的名字是取自‘长风知我意,久别逢笑颜’的‘长风’吗?” “回师傅,是取自‘长风知我意,同向陌边行’的‘长风’。” “很好听。” “弟子也这样觉得。” “可是……有区别吗?”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 “有吗!” “没有吗——哎哟!好痛!” …… “长风。你多大了?” “弟子已十四岁了。” “真小啊。” “十四岁还小啊?师傅,你多大了呢?” 砰—— “哎哟!师傅为何又敲我?!” …… “师傅。” “嗯,有事?” “不……没事。” 过会…… “师傅。” “嗯,有问题?” “没有没有。” 再过会…… “师傅。” “嗯?” “嘿嘿,没什么。” “师傅,师傅,师傅,师傅。” 睨了他一眼。 “弟子只是想叫叫师傅,师傅一直都在,真好。” “这样啊。”微笑,摸摸他的柔软的头发,“别担心,师傅一直在呢,尽管叫也没关系。” “师傅……”感动。 一把提起头发连人扔下山—— “喔——!师傅,救命啊,师傅,弟子错——了——啊!” 掏耳朵,世界终于清静了。 第10章 裂刑 行完简短的拜师礼,长风随着辰时宫的大殿执事走后,天清殿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长生和三昆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又开始变得尴尬起来,父女之间长久的矛盾又再一次露出峥嵘,把方才的温情斩的丝毫不剩,长生原本打亲情牌的计划也已经错过时机。 长生还没想好如何开始对话,三昆率先打破僵局。 “方才……”他试着缓和气氛,有些不自在的挑动眉毛,“方才你问长风两个问题……” “……又怎么了吗?”长生感到微带厌烦,又要开始挑刺了吗,从来都是这样,嫌恶加斥责,她闭着眼都能想到三昆接下来的眼神和话语。 三昆被长生冷淡的语气哽到,原本的要说的话愣是咽了下去,皱着眉头看着他的女儿——轻蹙着眉,唇抿得紧紧的,借低垂着眼帘掩饰着厌烦的表情,看得出来,她很不想与他交谈,甚至讨厌听到他的声音。从什么时候关系开始变成这样了呢?每次见面都会争吵,较之陌生人还不如的关系。 “不语,我只是想让你听一听我的答案。”三昆试着放缓语气,平日冰凉的眼眸,也如同最晶莹的琉璃般带着光华。 “我以为阿父又要斥责于我呢。”长生自嘲的笑了笑。 他看了长生一眼,“你还愿意听吗?” 三昆作为战将,习惯号令他人,作风霸道,说一不二是他的性格。他询问她的意见,对长生而言,这还真的是头一回,她看着三昆,有些感慨,又有些悲哀,最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耸耸肩纳纳的点头。 长生的反应让三昆有些失落,他整理了下表情,沉沉地道来,“第一个问题,姐妹二人参加母亲葬礼,妹妹相遇一位男子,因再找不见男子,回家就杀了姐姐,原因很简单,妹妹是在葬礼上遇见的男子,想要再见男子,只要杀了其姐再举办一场葬礼就好。” 说……说对了耶,还这么轻描淡写,长生呆愣在原地,目瞪口呆,这么变态的答案,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这问题是她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因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话说这好像是犯罪心理测试题……犯罪心理测试!长生突然一个激灵,靠,谁能告诉她这种试题到底准不准,答对了的话……代表什么? “第二个问题,小明全家死去的真相,其实也挺简单,小明的娘杀了小明的爹之后自杀,但在自杀前她将自己的手给砍下来,给小明抱着,小明是个婴儿,几天后,小明饿死了。”三昆说完,看着她,“这,就是事情的经过。” 好厉……呃,好变态,这样坑都能猜出来,她当时想破脑袋都没猜到,咦,等等,“没有说小明是婴儿呀。” “问题有提示,小明睡在妈妈旁边的小床上。首先,这不是仇杀抢夺财物杀人,因为小明手上抱着的手臂说明了一切。小明一家死亡,日后才被人发现,说明此户人家并无仆人,十分贫穷,但死后竟才有人发现,说明有防护阵法,可若有防护阵,便说明是小明父母是修士,若是修士,又怎会请不起仆人,所以,你说的小明一家,应是凡人。一户十分贫穷的凡人,没有防护阵,没有钱财,没有仆人,孩子自己带,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再加上小明死后抱着的手,足以说明是母亲杀了父亲,之后自杀。发生这样的惨剧,小明有手有脚,他为何不跑,还抱着血淋的手臂死去,除非他无法跑动,且尚不通人性,若小明是婴儿,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更何况他一直睡在妈妈旁边的小床上。” “我……说得可对?” 三昆一长段话,听得长生有点发懵,全给他说完了,没什么好补充的,只能愣愣点头。这种测试题应该是骗人的吧,大概只是吸引人目光的噱头,怎么可能因为几个问题就说人有犯罪心理嘛,哈哈,不过,三昆的确是杀了蛮多人的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好吧,事实上三昆说出答案后,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 三昆感到无力,他果不擅长言语,看了眼一脸木(无)然(语)的长生,叹了口气,就这样吧。然后抬头,道:“……若无事的话,尊者就请回吧。” 回?现在不能回! 长生一个激灵,她还没说正事呢,小说呀,她来这里是为了说服三昆的!长生回过头来,看着一身黑衣,肃穆着一张脸的三昆,明显心情不爽。 有点棘手,嗯……还是先婉转的问一问吧。 “阿父……你对叛门之人这件事有何看法?” “怎么,有人叛门?”三昆虽然不解她为何提起这个,但还是思索了会,道,“最近并无听说仙界有人叛门。” “没有,不语只是想问一问你的看法。” “看法?叛门之人有何好说,自然是杀。” “若是有苦衷呢?并无损害门派利益的那——” “修士的背叛对门派来说就是一种损害。”三昆不耐的打断长生的话,他蹙着眉头地盯了她一眼,“不语,难道你忘了门派四大戒律之首了吗?” “……没有。”当然没有。 长歌门四大戒律之首:门派高于一切。 真是一条霸道的戒律! “没有最好……尊者身为化神,这种问题以后还是不要问为好。”三昆的话带着警示。 “……不语明白。”又是命令,真是令人不爽的语气啊。长生沉默片刻,勾起嘴角,缓缓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魔修呢?阿父对魔修又有何看法?” “长生!”三昆大声喝斥她一声,里面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长生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直直的看向三昆的眼里,“阿父杀了如此多魔修,不恨魔修吗?怎么,如今竟连魔修二字都不敢提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三昆听着她用无谓又轻狂的语气说话,怒意上涨。“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语说了什么吗?只是问一问魔修而已。如今魔修已被赶尽杀绝,仅剩的魔修也被流放到大峨陆的浊洲,阿父你到底在忌讳些什么呢?还是厌恶魔修到了如此地步,提都不能提?”长生无视三昆带着戾气的眼神,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怎么?又要像以前那样关押我吗?可惜……” 你打不过我了。 三昆看了她许久,终于还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是我的错,没教好你,竟让你问出如此问题。” 长生无所谓的笑了笑,这样的结果早就料到了不是吗?毕竟她永远是“错”的,不是吗?就这样吧,只是看来说服他这个计划泡汤了,出书得另想他法了。 “阿父休息吧,长生告退。” “长生!随我去裂刑。”三昆猛然叫住她,目光灼灼,声音带着蛊惑,“你不是问我对魔修的看法吗,我让你看!” 裂刑,长歌地下监狱,所关罪犯无数,其地下脉络贯穿半个长歌,十分庞大,据传在裂刑深处,藏着长歌最大的秘密,还有几万前年的化神修士镇守,十分可怕,当初魔修侵占长歌,魔尊鬼畜曾进入其中,后下令,锁死裂刑深处,至今无人解封。 要去裂刑,首先得入缺一宫。缺一宫是长歌的兵力所在,实行抓捕与战斗,同时也镇守着裂刑入口,为防止犯人出逃,管理十分森严。 缺一宫前,人迹寥寥,远远只看到那丈许高的阀门巍然耸立,萧瑟而寂静。 一辆华丽灵车呼啸着从天而降,带着闪烁的雷电,直直的冲向缺一宫的大门。 “哪位宫主驾临?前方是缺一宫,请停车出示令牌!”站在高台上的值班弟子启动阵法,拦住气势汹汹的灵车。 “时辰宫——三昆。”一张令牌随着声音从车里射出,打在紫色的护阵上,融了进去,护阵一个闪烁,消弥无影,畅通无阻。 值班弟子卷来令牌,输入灵力看了看,“原来是将军,马上开门!”转身一把把令牌拍在身后灰石圆台上的凹槽处,圆台上刻画着的繁复纹路像金子一样亮了起来,瞬间绽开,那金光沿着纹路一路游走,覆盖了宫门的巨大阀门,整座门金光灿灿,犹如神门。 缺一宫有五道宫墙,五座大阀门,关卡重重,令牌竟同时使这五道大阀门缓缓拉起,露出整洁宽阔的大道。灵车早已迫不及待,其上雷电奔涌,一个闪动,灵车像电光一样奔入宫门,宫门也缓缓随之关闭,缺一宫前又恢复了之前的萧瑟与寂静。 这还是长生第一次进入到缺一宫,坐在奔跑的灵车里,她用神识打量着这军事重地:这里不同于长歌其他地方那样色彩斑斓,有着山石走兽,奇花异草,缺一宫的建筑只有黑红两色,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到处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缺一宫因战争而几度扩建,比她想象要大得多,神识所及之处,皆设有无数岗哨、阵法,地上,空中,甚至地下。 长生对比了一下她目前的实力,要悄无声息的进入缺一宫,恐怕都有点难度,不过若是硬闯的话,反倒容易许多,虽然她是天生不擅长攻击的水灵根,但奈何灵力天赋太强。 没办法,天才! 灵车奔跑了没多久,很快就在一处宽阔的停车场地,车外早已有宫内弟子前来接应,长生与三昆先后下车。呆在车中还不觉得,当三昆下车后,他那身无法驱散的戾气与缺一宫的肃杀之气完美相合,果然这才是他所应该呆的地方,时辰宫那种阳光外交招生办与他的气场完全不合嘛。 “安排打开裂刑入口传送阵。”三昆一下车便开始下达命令,却发现久久无人回应,皱着眉头看过去,那接引弟子早已被长生容貌所慑,痴痴的竟无法回过神来。 三昆嫌恶的冷哼一声,一个挥手,竟要断他灵根!长生伸手阻拦,这弟子虽然不太礼貌,但也是情有可原,哪个见到她的人能马上回过神来?断人灵根等于断人性命,还是太狠了点! “阿父,你戾气太过,怎能随意断他人灵根。此人虽失礼,还不至如此,略施惩戒就好。”随手掐了个禁目咒,禁这弟子十日光明。 “不听命者即杀!尊者,这是缺一宫,自有其律令。断他灵根已是开恩。” “正是在这缺一宫,此人应由缺一宫宫主来处置。”长生不想因这种事情耽误时间,“阿父非要在此事上纠缠不休吗?” 三昆看了她一眼,转身径直走了。 长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戾气真的越来越重了,以杀证道,修真界从未有过元婴级别的前例,真的有可能吗…… 啧,麻烦。长生理了理飘忽的烟蒂绫,信步跟了上去。 裂刑入口的传送阵很大,在一处布满各种禁制的圆阵中,以灵石为源,连接地下。传送阵上的纹路发着蓝色的光亮,很是美丽,三昆率先步入,紧接着就消失在原地,进了地下裂刑处。长生拿出身份令牌,吊在身上,也跟了进去,消失不见。 一阵眩晕过后,长生来到了裂刑,长歌的地下监狱,刹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差点熏翻了她。 裂刑的灯光并不明亮,三昆立在她的前方等着她,他一身黑色玄衣,冷俊的眉眼在此刻竟有些柔和,长生深呼吸一口气,咽下恶心的感觉,定了定神,迈步走过去,却发现脚下的感觉却不太对,太过黏稠。 低头一看,这一地全是黏腻的……血浆!?红得发黑,铺满了她所能看到全部地面,长生倒吸一口气,不知是多少年积血才能形成如此可怕恶心的浆液。 第11章 正道.魔道 和恶魔战斗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变成恶魔。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题记 长生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这些血形成的浆液发出难以忍受的扑哧声,泛着恶臭,黏在地面上,她明白这是尸体腐朽的味道,它们飘散在空气中,然后又变成尘埃落到皮肤上,简直令人作呕。 这就是裂刑吗…… 长生深吸一口气,适应着环境,好在修士的衣服鞋履上都有基础的防尘阵法,否则她还真不敢下脚,运起烟云步法,半飘半行于黑红的血浆之上,她可不愿意听脚踩在其上黏腻的扑哧声,听着就起鸡皮疙瘩。 “弟子九英恭迎长生尊者、三昆宗者,二位大驾光临,真是裂刑之荣幸。”说话是一位金丹后期修士,他腰系软鞭,身着黑色皮甲装劲装,银冠束发,踏着血浆而来,对着二人行礼。 这位弟子的出现,让长生十分惊讶,以她的神识,此人如此近身而来,她竟没有发现! 嗯?不对。长生试着放开神识,却被一种力量束缚住了,只能感应到十米之内的范围,看来不是此人的问题,是裂刑,这整个地下监牢,它设有禁锢神识的阵法。 不愧是被称为十绝地之一的监狱。 “你上司呢?”三昆并不是第一次来裂刑,自然认得这弟子。 “刑主正在长老阁议会。” 说到长老阁议会,长生稍微有些心虚,长老阁给她发的卟呤卟呤闪闪发光的请柬还在储物镯里躺着。请柬:撒拉嘿哟~ “带路,去一百九十七层。” “……宗者可是要提审魔修?”九英犹疑地看了三昆一眼,小心的斟酌道:“若是宗者要提审魔修,怕是要出示掌门手谕。不过若是长生尊者,自然无需这些的。” “不必提审,带路就是。”三昆毫不在意九英这个小人物,折着袖口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是。” 九英应了一声,接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罗盘,灌入灵力,那罗盘开始变幻,其上多了几个闪烁的光点。九英恭敬着低头引路,朝着往石室外间走去,“二位请随我来。” 长生和三昆跟随其后,出了传送阵的范围,石室外是一道幽暗的长廊,长廊尽头是一条向左拐的石阶,下到石阶,就来到一个宽广高阔的圆形洞穴,与其说是洞穴,其实装饰得像一座华美的大殿,大殿两旁有许多扇法阵符门,似乎是为长歌弟子准备的,但在这里十分空荡,看不见丝毫人影。 他们并未进入任何一扇门内,九英带着三昆与长生直直地穿过此地,来到了一个分岔路口,一左一右两条路。他带着他们往左走,长生好奇地向右望了一眼,右边并没有安置照明珠,漆黑一片,耸立着一排排的密闭室,寂静而又拥挤,这些密闭室上没有任何出入口,只有在离墙近两米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黑色圆形阵法,那是单向穿透阵,大约是用来监视的,关押应该就是长歌的罪犯了。 越靠近右面的那条道路,血腥味就越浓烈,就连地上的血浆都黏稠了许多,长生不舒服的四处观望,企图忽略这种不适。裂刑身在地下,光线并不强烈,入目之处皆是一片黯淡的光线,幽幽若若,空无一人般的死寂…… 实在是太安静了,在这里被关久了,一定会被逼疯的。这是一种无声的折磨,也许这就是裂刑的真正含义。 长生心中一寒,忽然觉得人类很可怕,尤其擅长自相残杀。 踏上左边的道路,长生发现路面倒是干净许多,与右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至少能看出地面是什么材质,而不是像长了一层黏腻的血苔藓般。 很快走过了岔路口,九英带着长生二人弯弯曲曲的走着,偶尔穿梭几个传送阵,一路行来,少有人影,整个裂刑安静的可怕,听不到一点动静,三人像行走在幽冥之间。 裂刑地下脉络如同蛛网一般,地型错综复杂,长生本想记下道路,却被这些传送阵搞乱了方位,只能从地质结构知道这已是在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 “尊者,宗者,已经到了。” 带路的九英停在一处无路可走的死角,道路尽头是一面漆黑平滑的石墙,在裂刑里十分寻常,难不成有什么玄机?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条圆圆长长的钥匙,戳进了墙面,黑色的墙面一凹,随即如同波浪一般上下伏动,而后竟被吸进了钥匙里,消失不见。 空间法器?还是储物法器?长生还未来得及讶异,就感觉到一股阴寒邪祟之气的扑面而来,她一个激灵,挥手驱散开来。 “尊者、宗者,请。”九英说完就站在一旁等候。 长生看向三昆,但她发现三昆的眼里带着莫名的神色,似乎是一种渴望,又似乎是一种愉悦,不太分明,但令人心惊。 “长生。魔修,就在里面。”一路没有开口的三昆,在此时对长生说话了,他用一种长生不懂的眼神看着入口,道:“止步于此,还是与我同行,我最后再给你一次选择。” 裂刑,是长生一次接触长歌的黑暗面,她有预感,里面的场景一定是她不想见到的,光从空气中血腥味的浓度都能感觉得出来。 “离开还是继续?” 她被三昆问得有些不安,犹豫起来…… 三昆没有再给她时间,抬腿向前走去。 “阿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长生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三昆听闻到她的选择,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叹息一声,复又肆意无声地笑了起来,再次拾步向前。 二人未行多远,不久,一阵微光传来,长生双脚踏入微光里,就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巨型天坑底部。 虽然早有准备,但眼前的场景还是不由的令长生倒吸一口气——密密麻麻的坛子,密密麻麻的人头,密密麻麻的血腥味。 魔修,入目皆是魔修。地上,空中,坛子无处不在,一层叠着一层,堆积而上,黑压压的望不到边。 这些魔人就像三四岁孩童一般被塞到狭窄的坛子里,只留出了人头,在人头上面贴满了符箓,场面诡异而恐怖。 “这是……”长生被惊骇的无法说出话来。 “魔修!”三昆一袭黑衣如浓墨,在这裂刑幽暗的光线中忽明忽暗。 他迈步走到坛海面前,张开手掌,一吸一抓,一只悬浮在空中的坛子飞到了他的手里,他一把扯开那人头上的符箓,那魔修终年不见阳光,头发早就脱光,皮肤白化得像死皮一般,符箓一除,他清醒了过来,睁开混浊的双眼,咧嘴一笑,“哈哈哈哈哈哈,一男一女啊,正好,老子最爱吃的就是夫妻肺片,嘎嘎嘎——” 长生还没来得及皱眉,就听见“噗”的一声,这魔修的怪笑声嘎然而止,他的头上插着一只手,被一穿而过,黑色的血撒了一地,正滴嗒滴嗒的往下流,那只手在魔修的脑袋里转了两下,又“噗”的一声拨了出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你,你就这样杀了他……”长生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发愣。 九英走来,毕恭毕敬的站在二人的后方,对此没有任何表示,面上神情不变,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幕。 杀了人,感受着鲜血流淌在手中的触觉,三昆的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看了眼已被惊呆的长生,不怀好意的勾起一抹邪笑,故意道:“这里还有三百多万个坛子,皆是筑基期魔人,再过不久他们的寿命就要到尽头了,不能一一杀掉,还真是浪费啊。” 长生被他话语里的恶意表煞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三昆,眸子里透着森冷,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黑暗的、邪恶的、诡异的,甚至比起这些坛子里的魔修,长生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怎么,觉得我残忍?”三昆随意的甩了甩手上黑血夹带的虫子,如闲庭漫步般,附手又是吸来一个坛子,揭开符箓,“噗”的一声穿过人头,血开出了一朵花。“这是他们魔修曾经对待长歌门人的手段,像杀猪一样。你不觉得这是他们应得的吗。” 三昆随意扔下坛子,看着又要出手。 “住手!你这是屠杀!”长生下意识抓住他,阻止他再次杀人,眼中全是难以置信怒火。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屠杀。但这就是俘虏的下场。”三昆慢慢悠悠的说着,他挑着眉戏谑的看着长生,“哦,对了,到时,还要请不语你记得为父亲我……清刷煞气。” 长生恍然大悟地看着三昆,难怪他体内的煞气涨得那么快,难怪九英见怪不怪,难怪他说他要以杀证道!难怪他能答对那些题! “你……” “怎样?”三昆扯开长生抓住他的手,“我的长生,还满意我对魔修的看法吗?” “你,你不是三昆……三昆不是你这样的!你被夺舍了对不对?!”三昆是严肃,对她也严格,可总体来说也算个有是非观的人,长生不相信他会变得如此邪恶,像个魔修! “这才是真正的我。”他静静看着长生的眼睛,眼里跳动着莫名的情绪,“你眼中的三昆只不过是我带着的伪装,用来压制*的假面,很令人生厌吧,有时我自己都恶心透了,你也很讨厌不是吗?” “……不,在我眼里,他虽然严肃,但很正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长生冷冷地的吐着话语,“不像你,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做着见不得光的事。” “是吗?看来不语你还真的讨厌杀人啊。你可知,来这里杀人的何止我一个,这些行为,在长歌是被默许的。”三昆哼笑一声,“而且我曾给过你选择,不是吗?是你自己选择亲手打破这个幻像的。” “阿父……我不信,我不相信你的说辞。”长生企图唤起他的回忆,“我不信你忘了自己个正道之人,修身修心,你的道呢!” “我的道就是杀。” “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不语,你很仁善,但是,不要用你的标准套在我身上!正道亦要杀伐。” “你这不是杀伐,而是屠戮,是放纵杀欲的借口!” “为何总是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三昆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用浅浅淡淡的目光看着长生,像是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东西你没有经历过,有些仇恨是不可以被放下的。战争虽然结束,可是恨意却坚韧绵长,它在血里流着。” “恨意怎能用这种方式化解,你现在做的事,与当初的魔修有什么区别!”长生用手指着这成千上万的坛子,“就算他们全都被你杀光了,那又能如何?” 三昆沉默,然后说得轻描淡写。“……到那一天,我会杀了自己。” 长生愣住了,问道:“这就是你的心魔吗?” 三昆转过身,拒绝回答她,反而指着这大片坛海,“这里关押的魔修皆是筑基期,尊者还要接着往下走吗?” “阿父!你休想转移话题。”长生紧紧皱着眉头,对待自己的生命如此儿戏,根本不懂得珍惜生命,简直……简直,混账! 长生闭上眼睛试图平息怒火,“阿父……你听我说,事情还未到那种地步,你不要放弃生命。其实心魔并没什么可怕的,我们立刻回去,翻阅古籍,塔林那么大,书那么多,总会有记载的——” “你在教我怎么做事吗?”三昆冷声打断长生的喋喋不休,不耐的把头转过一边,“你非要插手,但我不想听。我意已决。” “我只是想叫你放下……” “放下什么?” “魔障。” “无从拿起,何来放下?”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你心若无执念,便不会与我争论。”长生捏紧手中的烟蒂绫,这种无休止的争论,她不准备再耗下去了。 三昆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动作,“若我不听,尊者这是要命令我吗?” “……若是我命令你呢?” 三昆眼神渐渐冷冽,却用着平静的口吻,“那我便会杀了你。” “你应该知道,你赢不了我……” “那便战!”三昆刹那间发丝飞扬起来,回身就亮出了武器,一把金灿灿的灵弓,在他的盛怒之下像燃烧的金色火焰,箭头对准了长生。瞬间空气变得滚烫。 长生不躲不闪,任由他瞄准。 三昆在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杀气,似乎在下一秒,搭在弦上的箭就会射出。四围的坛子受不住这强大的能量,开始剧烈的抖动摇晃,发出尖锐的嗡鸣声,纷纷开始碎裂,混和着血一起掉落,坍塌,像是世界进入崩溃。 “你真的想杀我?”长生迎着他的箭,向前走近他。 “站住!” 长生站住了。 三昆忽然放下弓,捂住头,表情痛苦,长生觉得不对,刚想走近,他却又重新抬起了武器,对准了她,用血红的双眼看着她,森冷地道:“你想除掉我的心魔,那就让我杀了你。否则,就不要管我的事!” 长生没有动,三昆亦用箭指着她。 他们对峙着。 …… “以后不要来找我……”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武器,走了。 四周开始坍塌,坛子纷纷摔落地面,发出破碎的声音……长生就站在这满目疮痍中,看着他离去,渐渐没入黑暗。 第12章 封印 恨一个人可以十年、五十年甚至五百年这样恨下去,为什么仇恨可以大到这种地步呢? 至尊宝在死后曾这样问过观音,观音回答说,所以唐三藏才要去取西经,就是想指望经书去化解人世间的仇恨。 有谁能看破恩仇?要化解仇恨……太难。所以唐僧只能指望一部经书。 但这世间根本就没有能化解人世间仇恨的经书,当初看《大话西游》的时候,长生就明白,仇恨往往比爱更有生命力。 令人绞痛入骨,至死方休。 三昆就带着这样的仇恨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远,一去不返。 长生回首,看着远处断肢残骸,看着脚下黑血横流,她静默了片刻,拿出一张黄符,点燃,化怨超渡。黄符燃烬,化作一缕青烟,枭枭而去,怨气依然不散,徘徊在侧。 …… “尊……者,救命。”一声气若游丝的呼救声,从角落传来。 长生凝神望去,是九英!他被埋在了断肢残垓里,奄奄一息,不好,忘了他才金丹期,刚才怕被三昆激发出的灵压波及到了。 长生疾行过去,指挥着绫带,把人挖了出来,赶紧给他喂了颗速效救心丸(明明是回春丹),“静气,凝神。”九英听后也费力盘坐起来,静守丹田,跟随着长生温和的水系灵力化解药性。 绕行一个周天,不多时,九英身上热气上涌,一股白气从头顶蒸发,他缓缓睁开眼睛,调息完毕。 然后就在下一秒,他伏跪于长生面前,低低谢恩,“多谢尊上救命之恩,弟子没齿不忘!” “不用。”长生扶起他,“本就是我连累了你。” 再看他衣物破败,刚才为了抵抗三昆的灵压,全身上下所有的防护法宝都被毁了,元婴与金丹虽说比邻上下,能力却是天差地别,这不是用数量就可以弥补的。 长生在储物镯里找了一翻,扔给他一只雕琢精巧的玉蟾,“此物乃是我金丹时护身法宝,可攻可守,亦能抵挡元婴期修士至少三次全力攻击,我已抹去印记,你好好收着。” “尊者……这,太贵重了!”九英受宠若惊,推拒着。 “叫你收着你便收着。这玉蟾于我而言已是无用,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谢尊上。” “你不用谢我。”这个天坑坍塌了近半,那些摔下的坛子里都装有魔修,他们本就被封印住无力抵挡,随着重力碰撞成了肉块,血肉模糊,地面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这次裂刑之主绝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敢来找长生,也无法奈何三昆,但九英却是她的下属,恐怕会遭殃,思及此,长生对九英保证,“此事与你无关,我会与你上司说明白,连累了你实在抱歉。” “不敢。”听到长生道歉,九英吓得诚惶诚恐,又跪了下来,“尊上赐药赐宝已是大恩,九英不敢相忘,尊上放心,此事弟子誓死守口如瓶,不会泄露分毫。” 长生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无力,她的诚心道歉,他却理解成这样,也许等级观念真的如同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令人望之而却步,不逾分毫。 她叹了口气,又回头看了眼这绞肉般的修罗场,“罢了,回去吧。” 九英立马起身,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罗盘带路。行了一段,长生发现这与来时的路不太相同,于是发问。 “为了防止犯人越狱,裂刑内部有一个巨型变换阵,每到凌晨时分就会变换地型。” 原来是这样。现在已过凌晨了么?在这地下不见天日,她根本弄不清时辰。 嗯?三昆可没有罗盘,他如何出去?想到这里,长生向九英询问,九英了然,道:“尊上放心,三昆宗者并非第一次来,知道如何在裂刑传唤门人。” “是吗?”长生摸着下巴,“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啊,我还以为这裂刑里就只你一人呢?” “尊上说笑了。” 长生看了他一眼,“三昆宗者来此,都是你带路吗?” “……偶尔几次,大都是刑主亲自领路。” “那么你早就知道三昆宗者的情况了吧。”还说什么誓死保密,他应该早就被下令不能说出去,却又拿这个在她面前卖弄忠心,哼,真是奸诈。 九英心中一紧,脚下的石阶差点踏空。“是的……弟子,虽然像三昆宗者这样情况并不罕见,但宗者身份不同。” “并不罕见?”长生讶异,“你是说在长歌还有许多人像他一样,也产生了心魔?” 九英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有没有产生心魔弟子并不知道,但跑来虐杀魔修的,有很多。” “很多是多少?”长生不打算追究九英,也没理会他的装傻。如果他说的为真,那么长歌这个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九英有些犹豫,但在长生强烈的注视下,妥协了。“尊上可还记得方才来时的第一个岔道口?” “记得。”左右两道路,右边那条路通向多间密闭的石室。 “在那里……关押的全是因无法适应战争结束,而走火入魔的门人!” “走火入魔,竟有如此多?”长生一想到那密密麻麻连门窗都没有的密闭室,就感到一阵发寒,“全是长歌弟子?” 九英沉默点头。“那全是些低阶弟子,是在战争期间被招入门下,只因从小适应战争,在战斗中长大,战争结束后,竟无法转变过来,以至走火入魔。但,像三昆宗者这样元婴期的没几个。” 战后心理综合症! 它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但是一种心理疾病啊,不给人治疗就算了,怎能全都关起来……而听九英说,跑来虐杀魔修的还有很多。长生曾了解过,在仙魔大战中,为了抵御魔族大军,当初为招收人手,不看人品与德行,只要有灵根,哪怕只是四五条灵根的伪灵根,哪怕毫不识字,也照收不误! 在这种疯狂的模式下,招收的弟子人数竟达九千七百万之多,战后还幸存三千八百三十多万人,占目前长歌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若是这些弟子全都出了问题…… 怕是要出大事! 长生不是心理医生,不知道如何才能治疗这些心理问题,且数量如此庞大,她的修为在心理问题面前,根本无计可施。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绝不能再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长生与大都数人一样,性格中有着悲天悯人的一面,从小被教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她,难以忍受这种不人道事情。 是的,她不想袖手旁观,她不想日后自己或者亲人走火入魔后,也像犯人一样被关押。她想治疗这些人。 长生不知道心理医生是如何做的,反正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看书,感觉像在跟一位朋友谈天,心情能很快的平静下来。有人曾说作者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演讲家,也许她能用文字安抚这些人? 但她不确定修真界的人能不能重新接受纸张阅读,也不确定修真界能不能接受她写魔修,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么强大能力,能治疗心理问题。 不确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可她还是想试一试!万一,万一有人因为她的文字而被治愈了呢?就算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也很值得。 小说的事情,三昆这边是没可能了。长生也想明白了,若是要隐藏身份,就不能借门派的势力,否则太容易被拆穿。可如此下来,她该如何才能让世人看到她的作品呢? 得想个办法…… 长生沉思着,行行走走间,又是穿过了几个传送阵法。在跟着九英经过一条长长的石桥时,长生忽然感觉到一丝风过,风吹起她的发丝,很冰凉,她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里是地下,哪里会有风? 长生感觉着风的来处,在下方,这座石桥之下,幽幽若深,深不见底,风似乎是从地狱深渊吹来般,透骨寒冷,连她化神期的身体素质都有些受不了。长生放开神识,往桥下黑渊探去,但裂刑禁锢了她的神识,无法探下太深,忽然,一股磅礴浩瀚的魔气,从地底深处袭卷而来,在长生没有反应过来时,飞速掠过她的全身—— 不寒而粟! 刷的一下亮出本命法宝——华彩镜,黯淡的地下深处光华大亮。 她本能的把镜子护在二人周身,心有余悸地警惕着周围,长生强烈的感觉到,这股魔气很强大,非常强大,比她还要强大!她不敢掉以轻心。 “尊上?!”九英被她这如临大敌的动作吓到了,“发生了什么吗?” 长生奇怪的看向九英,按理说如此强势的魔气袭来,连她这个化神期都觉得渗人,九英的金丹期为何毫无反应?“你没有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九英不确定的回答。 他竟毫无感觉,长生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仔细打量着他,发现他的确毫发无损,好奇怪,她的的确确感觉到了一阵强大魔气,就在地底深处。 “桥下是什么地方?”长生不敢卸下防御,依然紧紧的护住周身。 桥下?九英往脚下方向看去,踌躇片刻,回答道:“底下是禁区,刑主从来不准人进入,说是有封印,死过很多人。” “封印?鬼畜留下的那个?这么说传言是真的?” “这个弟子并不清楚。” 长生沉思良久,才试探着往石桥边缘走去,用宝镜护住全身,小心翼翼的探出石制栏杆,向黑渊望去……在那探出头的那一刹那,一道霸道十足的刀式从深渊处疾速斩向长生,卷起一阵罡风,刮得长生的脸生痛,好强的刀意! 华彩镜与这道刀式相撞,发出刺耳尖锐的摩擦声,强大的推力令长生不由自主的后退,这不是一场对等的较量,长生被压制到了石壁上,石壁“哗啦——”一声爆裂,留下这刀意的人太强大了,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不会要死在这里吧?竟然被一道别人留下刀意逼到这地步,也太窝囊了! 刀意转瞬即逝,失去压制的长生从石壁跌落,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妍丽鲜红。长生漂浮在空中,粗喘着气,捂着手臂却笑得快意,好厉害!这就是鬼畜的实力吗? “尊者!?”九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没事。”长生浮在空中,制止了九英的动作,然后看了眼这深深的黑渊,道:“走吧。” 九英不明所以,犹豫纠结一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听话的带路。 经过这一段插曲,长生也没有心思在这里逗留,只是踏着道路上的血浆,尽快赶路。 “弟子就送到这里了,尊上慢走。”九英停留在传送前。 “多谢。”长生没有多说。 她知道自己还会再回来的。最后看了一眼如幽冥般的地下牢狱,踏上传送阵,消失在蓝色光华中。 在消失的那一刹那,从未抬头看过长生容貌一眼的九英,终于忍不住抬头,却只在视线里看到点点残留,他默立良久,紧握着手中的玉蟾,转身走了。 第13章 悦来 当长生走出缺一宫时,已是皓月当空,星辰密布,空气变得有些微凉,听着身后大门阀关闭的声音,她呼出一口浊气,放松了许多,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呆久了,整个人都有些发木,不过多亏与鬼畜的刀意干了一场,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不少。 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皮外伤,已经愈合了,只是那道刀意……来得很怪,金丹期的九英无事,她这个化神期反倒受了伤,难道有针对性的吗?专针对化神期修士? 算了,想不明白,长生放开紧蹙的眉头,不再折磨自己。 长生看向天空,来时是乘坐三昆的灵车,回去时却有些麻烦,长歌有禁飞令,大阵禁锢了飞行,刻录阵的人真是太勤劳了,短短几日就修复了大阵。大阵恢复,除了旭日坪和各大宫主的灵车外,飞行法器一律不得上天,所以长歌内门弟子几乎人手一头飞禽灵兽,以备外出,当然,若是觉得灵力强悍,自己飞也行,只是注意小心灵力耗尽,别从空中掉下。虽然门派都提醒过,但每年总会有几个这样摔成重伤的傻冒弟子。 站在宽阔平坦的缺一宫前,长生拿出一只翠绿的哨子,这哨子与一般的不太一样,长得像一颗发了芽的土豆,十分降低格调,一开始其实她是拒绝的,但据她师傅说,这是夼飞灵木的种子,十分难得,做成哨子召唤飞禽分分钟的事,为此,他还牺牲了色相,与那管理这夼飞灵木女修厮混了好些日子。 对此,长生对这长相怪异的种子还、能、说什么呢?-_-# 长生把颗发了芽的土豆,啊不……是哨子,放到嘴边,用力一吹。然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别误会,这就是一个吹不响的哨子-_-。 据说这声音会在灵禽的神识中响起,不管距离有多远,只要还在同一块大陆上,就能织女会牛郎、老鼠偷人粮般迅速赶到,对此,长生无法进行考证,因为她的灵禽不会说话。 长生的灵禽,是一只彤鹤,她结丹后师傅送她的,就是第八章的那只火鸟,也曾出现在楔子里,大名空蒙,小名悠悠,属性为火,其色绯红,其形似鹤,高约九尺,所飞过的区域都会呈现出红霞。 各位看出问题来了吧,飞到就红到哪,极尽装逼之格调,真不知道它这一族是怎么进化的,完全就是等着给别人捉呢,所以说莫装逼莫装逼,看,现在都快灭绝了吧。 长生无法想象这只傻鸟竟然能活到遇见她,简直是孽缘。 欣赏了会温柔如水的月色,不多时,远方传来一声清鸣,片片红霞在夜晚的天空上光彩夺目,一只彤鹤翅膀扑得飞快,直直地飞向她,长生完全能感受到它的兴奋的心情。 彤鹤从空中滑翔而下,然后把长生压趴在地上,扑了一身的鸟毛。 “好了好了,先回去,过两天带你去生生湖吃大餐,把屁股挪开。”长生一把推开不停neng她脸的鸟脑袋,淡定地起身,习以为常的启动衣物上的除尘阵,让鸟毛自动脱离她身,然后收集起来,放进口袋。 翻身上了空蒙的背,动了动屁股,感慨道:“被雷劈过,肉多了不少嘛。” 空蒙得意的叫了声,翅膀扑腾一下,直飞上九霄云天,穿过云层,畅游在云海之上,月光皎洁如银,风吹云动,诗意快意,可惜无酒,真乃憾事! 在储物手镯里翻找一遍,果真是无酒,却意外摸到了千琴买回来的一堆玉简,长生意动,拿出来在月下细细抚摩。 这每张玉简都凝聚着一个作者的心血,写的都是人间平凡的故事,她很了解修真之人对凡人有多蔑视,那种蔑视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长生想也能想得到他们为了创作作品,跑到了凡间界,写完之后还拓印成玉简塞进书店。一群勇士,因为是真的热爱,才能在孤独里坚持这么久,他们不应该被埋没。 长生很感激他们,让她知道还有人在坚持,让她知道小说永远不死!把每片玉简都贴上额头,她要记住每个作者的名字,为了念念不忘。 “咻——咻——咻” 嗯?什么声音? 侧耳倾听,好似是风声? 长生蓦然警惕起来,收回玉简,握紧身上的烟蒂绫闭上双眼,放开神识细细感应,神识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游走在月光下,四周的云层在神识下纤毫毕现,游远,再游远…… 感应到了!在上面! “救,救……命!” 一个黑影在长生的上方由远至近,快速坠落!“咻——”的一下,从她和彤鹤旁边唰——过(⊙o⊙)…。 彤鹤:“……” 长生:“……” 好像一不小心看到了个傻冒…… 向下甩出绫带,烟蒂绫化作一道紫色的闪电,追了上去,卷住了那个疑似傻冒的家伙,吊在空中,晃荡,晃荡…… 空中飘来一张纸,它悠悠上飞,左飞,右飞,总之就是飞啊,飞啊的,“啪”的一下糊到长生脸上。 何方妖孽?!竟能暗算到她! 长生愤怒的扒开脸上的纸,凝神细看,“悦——来——报?” 悦来报:哟~撒哇迪卡~ “上面的道友!多,多谢相救,万分感谢,麻烦把我拉上去吧。” 拉上来,她也想呀,可惜她有一只傲得没边的鸟,从不允许他人近身。“下面风景多美呀,再欣赏一会吧。” “我,我恐高!” “恐高你还飞得这么嗨!?” “啊——我刚,刚刚才发现。哦~” “……”你tm的在逗我吗?凸(艹皿艹) “道友,道友!” “别嚎了!”长生转过脸来,笑着抚摸空蒙的背,“小悠悠,咱们打个商量吧?他恐高诶,你瞧他都怕得这怂样了,不如……让他上来吧?” 彤蒙一个急刹车,然后——360°旋转式垂直俯冲! 长生:“(??д?)b” 被吊着的:“皿” “好好好好,停下停下——不让他上,不让他上!” 空蒙停住了,然后,竟然——波~浪~式~摇~滚~起~伏~颠! 长生:“………………” 被吊着的:“哦——哦——哦——哦~~~” 混蛋,非要她出绝招!“是你逼我的!”长生拨开糊了一脸的头发,在风中昂然站起,肃然双手合十,吐出召唤咒语,“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一只粉红色的萝卜,“嘘~”的从空中划过,可爱美味,闪闪发光,哇噻,空蒙张嘴一接……接,接?没接到! 粉色的萝卜就停在空蒙的嘴上,它停住了!!! 我飞我飞我飞飞飞…… 烟蒂绫一头拽着二货,一头吊着粉红萝卜,长生笑得邪恶。 哼,跟我斗! “咦,下面怎么没声了?” 呃……原来晕死过去了,呵呵,呵呵。咳,算了,月色这么美好,反正死不了,不管他了。 啊,对了,还有张《悦来报》,报,报呢? 脚上踩着呢。 哦,对。长生移开脚,捡起这张报纸,今年头条是——“天下第一美人百年疑峰化神步入尊位!震惊四大陆!” [没错,不要怀疑你的眼睛!就是她!就是长生!天人榜的魁首!于长歌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九月九日,在疑峰化神,自长生尊者筑基以来,就登上了天人榜,名声大噪,但天才就是天才,仅仅用了百年成就化神!惊才绝艳,上天宠儿,不论容貌与天赋,往前推三万年,往后推三万年,加上中间三万年,整整九万年无人能及!这种天资,我想除了飞升的长歌圣人外,也无人可比。] 长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发烫的脸蛋,这样夸她……哪里够呀!明明是天上有地下无好吗? 接着看! 哦…… [次此长生尊者的化神大典将在三个月后举行,乃是仙魔大战结束后,爵崛大地上最隆重的盛典,引得八方云动。据可靠消息称,此次前来祝贺的可能有: 悦来商行总商头灵石大人! 大周仙朝的皇帝陛下龙傲天! 天人榜榜主龙门商行的商头暮情! 回骨盟的散修万俟登陵! 茅山书院的容惜! 还有新晋天人榜第四大林寺的无慈,和新晋天人榜第五白马书院的钟修缘! 等等等等,多不胜数。 此次盛典将由羽化门的仙子们表演,据说还有月无忧的倾城舞蹈。长生尊者的化神大典真可谓万众瞩目,汇聚了几近天人榜上前二十名的一半,颜值巅峰,着实令人向往。] 那坑人榜竟然又更新了?!而且这次被坑的竟然有两个,其中居然还是个和尚!佛门这些年来真是不容易啊,大宝大陆终于出现了个颜值担当,看来不得安宁了。 [根据长歌门规,化神大典后有将举行“反哺仪式”,旨在回归天地自然,而此次长生尊者进行仪式的护法人,应是在长歌另外三位尊者中选择,若是想突破瓶颈的道友们,机会难得,绝不容错过!] 反哺仪式是指化神修士散去全身灵力,散向天地间,反哺万物。是圣人长歌在创门派之初,定下的规矩:凡是长歌化神期修士,每隔百年都需要进行一次天地反哺。 许多人无法理解,当初长歌为何立下这个百害而无一利的规矩,一位化神期散尽全身灵力,要是出问题了可如何是好!但没办法,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只能遵守,可惜时过境迁,这仪式从原本的百年一次,渐渐变成了化神后只一次,也只能说是后人不孝吧。 直到长生化神,对天地规则领悟加深,她才突然领悟到祖宗定这个规矩的意义:一切都只为了气运,或者说功德。 长歌之所以能十万年长盛不衰,有很多原因,但反哺仪式所带来的气运必不可少,要知道修真之人本就已是逆天而行,若如只知一味索,不懂得反哺,绝对是天地不容,被天地劫杀! 能量要守衡,这是天地规则。 “道友……道友……”虚弱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你醒了,感觉如何?” “想吐……道友,能拉我上去不?” 长生避而不答,“咳,你是新来的吧?” 在长歌,空蒙这傻鸟的样子人尽皆知,而看到空蒙就会知道是她。 “是啊,道友如何得知?” “你是哪位的门下弟子,我送你回去吧。” “我是……道友能,先拉我上去说话吗?太,太高了。” “你先在下面呆着吧,锻炼一下胆量,身为修道之人,惧高可不行。”长生翻了下手上的报纸,“对了,你大半夜的出门,不会就为了买这报纸吧?” “报纸?哦,那个啊,当然不是,我是为天人榜。” 那个坑人榜。长生挑眉,哦,原来是死忠粉呀,“失敬失敬。听说天人榜更新了?” “是的,新晋了三位美人呀,还是第四和第五和第二十呢。” “在哪呢?”长生在报纸上翻找,“没看到啊。” “第二页。” “哦……嗯!?漫山宗分手大师与一貌美男子当街亲——” “不是这个!背面背面!” 长生把《悦来报》翻过来,“九转红凤丸,还你性福生活,双人服用效果更佳哦~” 什么鬼! “在哪儿,没有看到啊?” “可能被风吹掉了吧。啊,我到了,放我下去吧。多谢道友相送。” 嗯?!这里是……无名峰,乐生的坟还埋在这里,长生眸光一沉,“你确定……是这里?据我所知,这里似乎无人居住。” “谁说的,我就住这里!” “是吗?” “别看这里很破旧,可我这人就是喜欢。” “你喜欢?哈。”长生慢慢地掏出冷冽的金针,扣紧,“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过,这里是禁区,长歌弟子禁止进入的。你不是长歌弟子!” 第14章 世间有 “你喜欢?哈。”长生慢慢掏出冷冽的金针,扣紧,“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过,这里是禁区,长歌弟子禁止进入的。你不是长歌弟子!” “……道友,你在说什么呀,怎么怀疑起我的身份了,我当然是长歌弟子呀!这样吧,道友,你先放我下来,我拿身份令牌给你看!” “别费劲了,我这绫缎是通天灵宝,凭你的修为是挣不破的。胆子不小啊,金丹就敢混进长歌,说,哪门哪派,混进长歌想做什么!”长生放开烟蒂绫上吊着的粉红萝卜,拍拍空蒙的脖子,空蒙三两下把萝卜吞到肚里,听话地飞向无名峰对面的山顶。 “道友,我新入门,并不知这是禁区,但我真是长歌弟子,我师从玄南宗者,不信你看我身份令牌!” 长生差点笑喷了,长歌这么大,元婴这么多,说谁不好,偏偏碰到她爷爷,唉,这真是天要收他,想帮都帮不了啊。 长生笑得不怀好意,“你满口胡话,我不信你,除非……你以心魔发誓。” 这里与地球可不同,修士的誓言不能随意发,违誓的修士是要付出代价的,轻则丧命,重则修为停滞。 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 听到长生的话,下面瞬间没出声了。 “怎么不说话了?老实交待,混进长歌想做什么?有没有同伙?” “我……”下面人的声音犹豫许久,竟下定决心,咬牙切齿的发誓,“我,我发誓——啊!!”但话还未说完,就狠狠地撞到了山壁,塌了半边,啧啧,惨不忍睹。 空蒙昂首长鸣一声,落地,停在了山崖之巅上,优雅的梳理起羽毛来。 “先飞一边玩去。”长生从它身上跳下来,拍拍彤鹤的屁股,赶它走。待会可能要活动活动,傻鸟在这里可施展不开手脚。 空蒙垂头丧气的用脑袋蹭了蹭长生,依依不舍的飞走了。 待彤鹤飞走,长生眸光逐渐泛冷,回身,一个甩手,手中被淬炼过的金针飞了出去,狠狠地扎在假冒长歌弟子头上,接着她臂上的烟蒂绫一个收紧,然后恢复静止。 山巅大风猎猎作响,吹得长生衣诀翻飞,飘忽不已,不似真人。她看向东方,天际边缘开始放出光华,不知不觉已到黎明,太阳将升,全新的一天开始了。 竟经卯时了,今日辰时还有邀约,尽快解决这里吧。 抖了抖手臂上的绫带,长生把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潜入者,从悬崖边上拉了上来,放平。 “喂,时间不多了,醒醒,醒醒,别装了,我只封了你神识与视觉而已。”长生使劲拍着他的脸,这人却毫无反应,“不会真的晕过去了吧?我金针手法有这么差么?” 长生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此人一番,“算了,还是放开你吧。”烟蒂绫是她本命法宝,心随意动,如臂指使,下一秒就从放开此人,恢复原状飘飞于她身后。 而就在此时,躺在地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一把凌厉的剑从长生胸口贯穿而过,一击致命!血滚滚往下落去,长生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心口的剑,“你……是元婴……” 潜入者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一跃而起,一掌打到她的天灵盖,想抓出她体内元婴,一掌落下,却击了个空,掌风穿过她的身影直接击到了地面,地面哗啦啦地开裂,山巅之上被打出一条深深的裂缝。 幻术! “终于不装了。”长生满身是血的站在原地,胸口依旧插着那把剑,她用手摸了摸,正中心脏。“下手可真够狠的呀。” 潜入者心惊,上当了!反射性地扔出一堆飞舞的青色毒虫防御身旁,在凌空飞起的同时,拨出插在长生心脏上的剑。 “哇,有没有搞错,竟然还拨……”随着剑的拨出,长生的声音与幻影也渐渐消散在风中。 随着长生的消失,山巅上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和毒虫振动翅膀嗡鸣音,仿佛此人从未出现过。潜入者捏紧长剑,掐诀,又召唤出几柄飞剑,上下翻飞着,筑起一道剑网。他视觉神识皆被封闭,被动极了,只能侧着耳朵,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声音,保持极高地警惕。 “在听什么?”一声女音突然在他的耳后响起,“听我吗?” 怎么可能——! 潜入者瞳孔一缩,顿时感到毛骨悚然,还未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到有双手,用一股几乎无法反抗的力道,狠狠的抓住他的背,使他面朝下,直直往下扑,“嘭!”地面被生生砸穿,他被人死死摁在石头中,动弹不得。 “铛铛铛铛!”几把尖锐的飞剑,被挡在长生背后的结界外,任它们如何使劲钻,都无法突破长生的防御。 “能好好说话了吗?”长生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按住他的背,制衡住他。 潜入者不甘心的挥动手中的剑,往背后刺去,却在下一秒,如同孩子一般无力的被打飞。 “好吧。”长生无奈叹了口气,抓紧他的头,一下一下的开始撞地,不停的撞,直撞得血肉模糊,她边撞还边嘀咕,“我又没想把你怎么样,你一上来就要动刀动枪,非逼我用搜魂吗,啊?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我说!我说……” 话落,长生背后就传来一阵叮呤哐啷的落地声。 “早这样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长生放开他,起身拍拍手,说着风凉话。“叫什么名字,哪门哪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潜入者蹒跚地从碎石中坐起,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一脸伤痛,“我的……百蕊青毒虫!” 长生拉着他从被砸出的坑里跳出来,瞥了眼一地的虫尸,转头,“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叫什么?” 潜入者一脸悲苦,半天才从肉痛中缓过神来。 “我叫……去死吧!!!”说着,一脸狰狞的一飞出张金光灿灿的宝符,化作千万金色光丝,落到长生身上,然后,血遁。 “什么嘛,吓我一跳。”长生莫名其妙的拿起身上的符纸,“千山符。” 这种符她听过,效用就是把一千座山的重量压缩到一张符上,以重量制敌,这种天级符箓,一般的符师是画不出来的,长生之所以会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它太贵太贵了,她元婴时在拍卖会看到,都舍不得买。 这家伙还蛮有钱的嘛。 长生默默地把符收进口袋,望向那人远遁的方向,嗯,血遁,有点麻烦…… 不过,还算好解决。 长生缓缓抬起左脚,四周的灵力像疯了一般往长生脚上涌去,像个黑洞,吸收灵力的速度让空气都变得扭曲。 她轻轻一踏,如蝴蝶振翅。 然后,山崩地裂…… ———————————灵活的分割线——————————— 他叫灵活,元婴初期,悦来商行总商头灵石之子,潜进长歌是为了偷一物东西,正好长歌有人化神,大阵破灭,天时地利,机会千载难逢。 偷,虽与他身份有所不符,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且他有特殊的隐匿术,只要悄悄的,难被发现。 一切都很顺利,灵活借长歌弟子身份,摸到了莫摘谷,找准无人看守的时机,小心进入,幸运的是,他偷到了!虽不多,但足够了!但不幸是遇到了同行,原来不止他一个打着这样的主意,可东西就这么多,分走一点就少一点,他苦笑一声,动手! 灵活隐匿了修为,那人看轻了他,受了他一击,但也与他斗得旗鼓相当,一直缠斗不休,他与那同行皆不敢用尽全力,怕惊动镇守谷内的大能者,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决定耗费五十年寿命为代价,使用血遁脱身,再呆在这里风险太大,毕竟好东西也要有命去享受。 血遁终成,但却在最后一刻被谷中大能发现,那同行来不及闪躲,被一道威压活活碾死…… 好强大! 这就是元婴与化神的差距吗? 他虽以血遁而逃,神识却也受到重击,灵活不敢停下,保持血遁直至灵力衰竭,而后,他吐出几口鲜血,摸着胸口的乾坤玉盒,苦笑一声,从空中掉落。 本以为死定了,却不想被人救了,以为他是同门弟子,灵活不敢暴露身份,还好无人追来。他神识受损,无法判定对方身份与修为,只得小心应对,却发现此女好骗,想来入世不深,修为应该也浅,本想劫持她送他出去,结果不想,反倒被劫持,被封神识与视觉,真是祸不单行。 长歌果真不愧是大浩陆第一大宗门,能人太多,随便一位就能要了他性命!为保性命,他再次动用五十年寿命激发血遁,还用千山符拖延时间,想来,她就算不死也是残。 这次血遁,他被封视觉与神识,怕飞错地方,只好遁入地下,摸着地质情况行走。灵活一边吐血一边遁着,心疼极了,此次东西虽到手,却法宝尽失,本命剑也丢了,身受重伤,还消耗了百年寿命,实在是伤亡惨重。 接下来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养好伤,等着风头一过,再出长歌。他对自己隐匿之法十分之有信心。正想着,忽然发觉土地变得滚烫,一阵一阵的抖动得不行,他正觉有异,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股浩大的灵力从地底掀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瞬间,灵活似乎恢复了视觉,仿佛看到天地倒转,巨树被连根拨起,天地间乱石纷飞。 一道紫绫从天边飞来,如虹。卷住灵活,带了回去。 竟还是没能逃掉,他感到一阵绝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彻底昏死去过。 …… “喂,醒醒醒醒。” 灵活在昏昏沉沉中听到一个声音,是谁在吵?对了,他为什么会睡去?不对,他没睡!他还在长歌!意识陡然惊醒,灵活蓦然睁开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 原来是梦,刚想松口气,却听那女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灵活一惊,发现自己又被捆起来了,只是这次换了专业的捆仙索,他挣扎一阵,而后完全气馁的放弃了。不过他倒是发现身上的伤好了许多。 “你给我疗过伤?” “你应该感谢我不喜欢杀人。”长生削平身旁的一块石头,好整以暇地坐了上去。“现在不逃了吧,能好好谈话了吗?你要再耍花样,就不会像刚刚那么温柔了。” “你中了我的千山符,竟然无事?!”这张符是他用得最称手的底牌,制敌无往不胜,元婴期皆是沾之重伤则死。除非……化神。 她竟是化神?! 长歌只有四位化神,而女子只有新晋的那位,难道……“你是长生!!!” “总算没有笨到家。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老实交待,姓谁名谁,从何处来。” 灵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多谢尊者仁善,饶恕晚辈!晚辈……姓灵名活,悦来商行大浩陆负责人。此次……此次潜进长歌是因意外得到的一卷手记。” “手记?什么手记?” “鬼畜之手记。” 什么!长生震惊的看着他,“你说的可是那个挑起仙魔大战的魔头鬼畜?” “正是此人!”灵活点头,“手记就在晚辈乾坤袋中,敢问尊者能否解开晚辈封印,晚辈为尊者从取出手记。” 长生看了他一眼,义正严词,“不行,我天生丽质,怕你把持不住。” “……”灵活风中凌乱,竟无语凝咽。为毛天下第一美人是如此德性,幻想破灭有木有啊! “别耍花样了,一个小小的储物袋我还是能打开的。抹掉你留下的神识印记就行了。” “什么!”抹掉神识印记?灵活还未来得及反对,长生就从他腰间取下乾坤袋,摸了两下,制作还挺高级,看来造价很高啊,悦来商行的人就是有钱。 抬手把乾坤袋贴放到额头,在长生强悍的神识,灵活留下的印记飞快被抹去,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又伤及神识。 长生在他的袋子里翻了好一会,tnnd这太有钱了吧,灵石堆成山、宝物堆成山、珍稀丹药堆成山、珍贵炼气材料堆成山、就连符箓也是堆成山! 哇塞,发了发了发了……财帛动人心呀,难怪有那么多人喜欢黑吃黑。长生激动了好一会,努力平静下来,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卷布满着魔气的黑色竹简。 竹简,好古老的记载方式。 长生把竹简拿到手中,一股阴寒的邪气顿时侵入手掌,沿着她的纤细的手指缓缓结冰,灵活没有说谎,这的确是长生在裂刑中感觉到过的气息,霸道,强势。 好冷,长生连忙运转灵力,消散掉侵入手中的魔气。 果然强大。长生呼出一口气,灵力包裹住手指,小心移动,慢慢揭开竹简,宛若游龙般的字体呈现在眼前,只见上面写着:“世间有江,名123言情……” 第15章 情花 “世间有江,名晋,123言情有水,可沉万物。江上有桥,桥有五座,曰:言情、*、原创、衍生、完结,桥有不同路,可起死回生,回溯时空,转换性别,堕入深渊,一化为复。过此江绝不可回头。 123言情不现世间,隐于天地,多方查找,终在长歌! 幽幽我心,困我多年之思终可解!——鬼畜留笔” 123言情?世间有如此能通天般的江,为何她从未听闻?还有一化为复又是什么意思?鬼畜为何执意找到这此江?困扰他多年的又是什么?竟在长歌……难道是在裂刑深处,他当年留下的封印还在,难不成这123言情就在这封印后? 长生看着这卷简,久久不语。 “你是如何得到此物的?” 鬼畜挑起四个大陆的战争,生灵涂炭,修真界之人憎他入骨,别说竹简了,他住过的地方,碰过的人,甚至留下的传说,都被销毁,连丝毫记载都不给他留,更何况这么明显的竹简。 “……没有什么是用灵石买不到的。” “你就这样把邪魔歪道的东西拿给我,就不怕我杀了你吗?”长生摸着下巴,有古怪,绝对有古怪。 邪魔歪道么……灵活眉头一皱,紧抿着唇,有些不快,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他迅速调整好脸上的神情,使之变得无谓的样子,“那尊者会杀我吗?”似乎笃定了长生不会动手。 “你私藏邪修之物,潜入长歌,还敢如此放肆!”长生皱眉,给他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是不是对他太过仁慈? “收藏了又如何?鬼畜他不是邪修!他更不是邪魔歪道,他是魔尊!”灵活忍了又忍,终于按耐不住,大声反驳长生的话,眉眼中带着浓浓的倔意。 安静,十分的安静……只能听到灵活说完这番话后,剧烈的喘息声。 长生没有想到灵活的反应这么的……强烈,而且激动的点也与众不同,他身为一个正道之人,竟然在为一个魔修说话,说实话,她多少有点被惊到,迟疑地问道:“你似乎……很崇拜他?” “……”灵活这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抿唇沉默片刻,眼中神色不断变幻,终于破罐破摔,“是!我崇拜他,那又如何?魔尊值得所有人拜服!他的风华,他的气度,他的惊才绝艳,当年不知多少修士败倒在他的刀下,谁人不服,谁敢不服!我见到他,只一眼,就明白我永远也无法达到他的高度,这世间,根本无人能超越他!前无古人,更无来者!” “……那又如何,他还是输了。”长生平静的提醒他。 “是,魔尊是输了战争,可他是位强者,死后竟被世人如此折辱……”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到一只仙奸(≈汉奸),长生抚着额角,“正道赢了,世间歌颂只会是正道,若他赢了,世间也会歌颂他而诋毁正道。战争已经结束,魔界输了,鬼畜也已经死去,他已成为传说,任你如何追寻也是无用。” 听了长生的话,灵活颓然地低下头,长生本以为他受到了打击,却不想又听到他幽幽的声音传来,“尊者又怎知他死了?若他没死呢?别忘了最后一战中,魔尊从头至尾根本没有拿出他的柴刀,到现在都无人知晓他的刀在哪里。尊者也看到了魔尊的手记了,若他找到了123言情,若他留下了身外化身,123言情上的言情桥可是能起死回生的。” “他若没死,那就再杀他一次。”长生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123言情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一说呢!” 修道之人起死回生本就是痴人说梦,修行就是逆天而行,从踏上修行之路那天起,灵魂在死后便无法入轮回,死了就是死了。她实在不想把时间纠缠在这个上面,若不是看在灵活是悦来商行的人,早就把他押到执判殿了。“你说你潜入长歌是为了寻找123言情?” 灵活沉默了一下,点头。 “哦?那这乾坤玉盒又是怎么回事!”长生手托着玉盒,看到灵活大惊失色而后颓然的神情,冷笑一声,“哼,满口谎言。” “……尊上既然早已发现,戏耍于我,灵活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灵活满脸的麻木,似乎已然绝望,“能死在天下第一美人手上,也是荣幸。” 长生没有理会他,“这里面是什么?”倒不是不能打开看,只是用玉盒装载的一般都是遇风则化的药材,她一打开里面的药材会随风化去。“问你话呢,回答!” 灵活犹豫良久,吐出两个字。“……情花。” 情花,因情而生,剧毒无比,中之毒状若疯颠,如为情所困,且上瘾。无解。有曰:情花有毒,莫摘莫闻。 “你竟敢偷情花!”长生怒极,这种情花与金庸著作里浪漫的情花毒完全不同,这是一种与罂粟一样,令人上瘾的毒品,直接导致长歌当年的“情花之役”,死伤无数。 “知道不知道这种花害了多少人?!” “知道……”灵活被长生散发出来的威压死死伏在地上,他艰难的咬牙回答,“但我,是个商人,有人敢买,我就敢卖!” 长生怒极,正待说话,忽然天边飞来三道虹光,落在废墟中,是长歌的巡逻弟子,她踏碎了一座山,这样大的动静,自然会引来巡逻弟子,只因这里是禁区,来得稍微晚了些。 看到是长生,三位弟子皆是愣了下,清醒过后连忙行礼,“见过尊者!” 长生就坐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她面前被捆绑住的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动静,这场景有些诡异,三人面面相觑,领头的弟子小心的试探道:“敢问尊者,这里发生了何事?” 长生收回看向灵活眼睛,把目光放在三位巡山弟子向上,问道:“为何来得如此晚?” “只因弟子——” 话还未说完,便被长生打断,“既然已知失职,便自去执判殿领罚。” 这三位弟子被长生的倒打一耙噎住,但也不敢反对,只得领命,“弟子遵命。只是……这里……”看了一眼被捆的灵活。 “这里我自会处理。” “那……弟子告退。” 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飞走了。长生重新把目光放回到灵活身上。 “尊者为何不把我交出去?”灵活一脸戒备。 “刚才还是大义凛然,怎么现在怂了?”长生冷笑一声。 “……不知尊者要我做什么?晚辈定当竭尽所能。”灵活没有理会她话中的讥讽,重新变得恭敬起来,能活着他自然不想死。 “你是悦来商行大浩陆的负责人?” 灵活迟疑的点头。 “那么《悦来报》也是你负责的了?” “应该是吧。”他再次迟疑。 “什么叫‘应该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连自己负责的生意都不清楚吗?”长生气不打一处来。 “尊者有所不知,我商行旗下生意众多,晚辈虽是大浩生意负责人,但像此类不如何赚钱的行当,都是交由我的部下去打理的。” “说到底,这《悦来报》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此报有‘悦来’二字,想来是的……” “很好。”长生满意的笑了笑,直接打晕了他。 看了看已然升起的太阳,算算时间,快辰时了,今日约了长歌另外三位化神,得抓紧时间。她拿出哨子,准备召唤彤鹤,却不经意间,看到了无名峰,那里埋葬着一个人。 长生默然,放下哨子,飘然而上。 站在乐生破裂的碑前,看着上面斑驳的印记,忽然忆起过去的时光,一阵怅然,长生蹲下身,抹去墓上的尘土,在一旁坐下。 “乐生,我跟小白吵架了,你倒好,眼睛一闭就走了,从此无牵无挂。你选择死亡,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来看你了。”长生拿出一壶灵泉来,笑了笑,“没有酒,只好用灵泉代替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真的,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遇到你真的很幸运,你改变了我的一生,只是你遇到我却没有好事,我让你平稳安康的人生脱了轨,抱歉……这辈子是没得还了,下辈子吧,嗯……不过你也知道,修真的人死后无法入轮回,看来注定是要欠你了……如果有来生,下辈子不要做人,记得投个好胎,别再像这辈子这么苦了。 一路走好,敬你。” 长生把灵泉洒在碑前,倒着倒着,竟从水中开出一朵洁白无垢的小花,娓娓绽放,迎风招展。 长生看着这花,笑了。 仰头喝尽灵泉,拿出装有情花的玉盒,一把掀开,红似血的情花从玉盒里喷涌而出,一朵朵地飞到空中,化作一场迷离的红雨,随风消逝。 再见了,乐生,再见了,我的朋友。 第16章 长歌F4 九月十三日曜 委羽洞天 洞天之主今日设宴,招待的乃是长歌地位顶端之人,洞天上下无人敢怠慢,一时间来来往往,布置番新,平添了几许烟火气息,少了往日的几分冷清缥缈。 长歌有四大洞天,这委羽洞天住的就是长歌化神尊者一休,剩下的罗浮洞天与句曲洞天,其主分别为纪敖尊者与奈何尊者,都是长歌化神期大能者,至于这剩下最后的琅琊洞天,想必大家也都知晓,就是长歌百年新晋化神修士、天下第一美人——长生所居。 这四位长歌金字塔最顶端之人的聚首,吸引了不少势力关注的目光,但也只能是关注而已,再进一步却也无法探听更多了,毕竟这是化神级别的对话。 长生虽未生在长歌,却长在长歌,就算对这三位大能没见过,也不可能没听过,毕竟门派有之所以如此强盛,靠得就是这三人的强势支撑,化神的数量就是代表着门派的力量,在大浩的修真界,化神唯有七位,而长歌就占据三位,如今又多了位长生,长歌崛起之势令人望尘莫及。 可以说,长生就是听着三人的事迹长大的,尤其是长歌真正掌权者一休,此人心智坚定,心性更是狠辣,当年魔尊鬼畜带领他的军团入侵长歌,俘虏了大批弟子,一休也在其中,据传他曾在被鬼畜用柴刀削成人棍的情况下,卧薪尝胆,重新夺回了长歌,在仙魔大战中,更是在他的带领下,把长歌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战争结束后,他把自己的弟子推上掌门之位,架空其权唯自己所用。而如今,长老阁已变成他的一言堂。 跟这样的人面对面谈话,尤其对方还是一位厉害的政客时,长生颇感压力山大,不过与他相处,却意外的让她感觉如沐春风,心情舒畅。而且人一袭白衣,发丝如雪,眉目如日月般清朗,看起来俊逸优雅,毫无长生第一见到他时的幽冷浮寒。啧啧,真不愧是高人呐。 “如此说来,长生你也不知那天的化神天劫为何只有八道?”说话的是长歌第一美男子——奈何,天人榜排行第十三位,白衣胜雪,一嗔一笑间顾盼生姿,一行一动间钟灵神秀,有美人兮,见之不忘,思之若狂,说得就是他了。 只可惜是个天生孤苦的命,先后迎娶了三位妻子,都遭惨死,亲人、师傅、徒弟更是在战争中全部阵亡,他自己更是失去了左眼,用眼罩遮着,平日里只守着那莫摘谷的情花,过着守墓人一般的日子。 如今他的问题也是长生想不通的地方,自古以来化神皆是九道天劫,哪知她被雷劈了八次就成了,当初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有关记载。”一休缓缓地喝了口灵茶,看着袅袅升起轻烟的香炉,沉吟道,“说是:大善者天必惜之。” “大善者?”奈何摸着精致如玉的下巴思索着,然后转过头来问她,“长生,你是否有杀过人?” 杀人?长生开始回忆穿越到现在所有的事情,竟发现自己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唯有的几次出门也是为了参加比赛,而比赛只要一方认输,是可以被叫停的,如此说来,“我还真没杀过人。” “想来便是了,大善者天必惜之。”一休总结,按下了定论,不论真正的真相是什么,这件事情就这样盖棺论定了,然后传给长老阁,再通过长老阁传向四块大陆的修真界,长生就被打上了“大善者”的标签,以后人人都会觉得她善良的像朵莲花了。长生倒是觉得这个误会挺好,至少她若要杀人,别人根本不防备她。 “善者难为,这几万年来,竟无一人能在化神前不沾血腥,可叹可悲。”奈何感慨万千,“如今也就你长生一人做到了。敬你。” 说着仰头喝了口酒,晶莹剔透的酒顺着他长长的白皙脖颈流下,一头青丝如墨,真是性感呀,长生差点被煞到,也回敬他一杯,一口喝完,回味无穷。 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琼浆玉液,满足的闻着酒香,真是好酒。“长生有个问题想请教三位。” “什么问题?”搭话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天下第一剑修——纪敖,他是天生火灵根,阳年阳月阳日阴时出生,违阴之体,与一休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违阳之体正好相对,所以他俩决定组队双修……先表激动!他俩真的只是单纯的双修,无关爱情与*(长生:好可惜)。 纪敖身着白衣,丰神俊朗,一身寒气,他就像是一把剑——不,他就是一把剑!一把被收进剑鞘的绝世杀剑。 他闭目悬停在一株翘柯莉树的树梢上,随风微摆,腰间长长的流苏偶尔轻荡,并不怎么参与话题,想来是个沉默寡言之人,但别以为人家沉默就好欺负,此人硬生生把长歌的剑道一宗割出了个分支,如今剑道宗一分为二变成左剑峰与右剑坡,是个极其霸道之人。顺便说一句,此人是个爱妻如命的家伙(好可惜!)。 好吧,既然纪敖了搭话了,长生也不客气,挽起宽阔的白色长袖,露出一截如玉皓腕,各位也发现了吧,没错,她也是一身白衣!谁让长歌的正装是白色的呢,第一次见面,四人不约而同的都穿了正装,以示尊重。 长生闭上双眼,素手往前轻探,空气中竟凭空出现一个黑洞,她的手腕正从中穿过,然后这截手腕竟在数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场面有些诡异,尤其是那只手的手指还在空中抓来抓去。 “这是……空间术法!”纪敖蓦的睁眼睛,从树梢上飘落下来。 “不错。”长生点头,慢慢收回手臂,“这是最后那道天劫落下时,为了避开天雷,我忽然领悟的术法,当时全身都能穿梭而过,只是如今,一段手臂已是我的极限,所以想请教一下三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长生放下衣袖,奇怪的看着他们的表情,“你们……看起来似乎很震惊?” “何止震惊……”奈何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小眼神看着她,“在长歌,能领悟空间术法的除了你,就只有飞升的那位祖师爷了。” “怎么可能!”长生下意识的反驳,“那传送阵是如何发明出来的?!” “有时候,很多发明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创造出来的,更何况那是阵法。”一休微微阖上双目,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深浅。“或许,长生你将有望成为修真界……十万年来的第二位飞升者。” 飞升……这是每个修士的梦,但千百万年来,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消散在时间长河中,终究只有长歌一人凌绝于顶,破碎虚空,化作飞仙而去,成为所有修士遥望的梦想。 长生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有可能飞升吗?现在说这个还太遥远了,她才刚步入化神,之后每进一步都难如登天。化神已是九死一生,更遑论飞升,一休也太高看了她了…… “算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长生摇头,看向三人,“说到底,你们能看出我这术法出了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剑修。”纪敖率先扭头。 “别看我,我只是个炼丹的。”一休悠哉地喝了口茶,面不改色的说出这违背良心的话。 “看我作什么!”奈何被长生哀怨的眼神盯到炸毛,“我只是个阵法师!呃咳……好吧,传送阵我的确研究过,但也只限于研究啊,闭眼啊混蛋!行啦行啦,真是怕了你了,这本《清天手记》给你,里面记载着清天当初发现传送阵记录。” “多谢。”长生一喜,凌空接过。“以后再请你喝酒。” “先别忙着翻阅。”一休阻止长生急不可耐的动作,“此次邀你前来,除了正式认识一下,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商议。” “何事?”长生看他说得郑重,收起《清天手记》,不由的坐正起来。 “我派有四大禁地,你可曾听说过?” “听过。”门派四大禁地,她当然听说过,事实上每个新入长歌的弟子,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解哪些地方禁止进入。 第一个是失落之地,此地时间流速极快,凡进入失落之地的修士,不论修为有多高,都会迅速衰老,然后化作飞烟,神魂俱灭,一休镇守此地;第二个禁地是莫摘谷,原因就是因为生长着一种奇特的花——情花,来偷盗者络绎不绝,奈何为了防盗,干脆就住在谷里;第三个是位于长歌西方的晨曲潭,归纪敖镇守,至于为什么是禁地,长生也不得而知。 至于最后一个禁地——沉渊河,长生就更想不明白了,沉渊河是大浩大陆的母亲河,贯穿整个大陆,流经长歌之东,可以说,大浩陆地上的生灵就没有没喝过沉渊河河水的,虽说这河寻不到源头,也找不着尾巴,但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禁地啊! 前面三个禁地都已经有了归属,想来这最后一个沉渊河就是她的了。 “想来你也猜到了。这次邀你前来,就是想问问你,是否愿意镇守沉渊河?” “为何沉渊河也是禁地?”长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咦,你竟不知么?”奈何讶异,而后忽然想起什么,拍拍自己的额头,“是了,竟忘了你的年龄,还是我来说吧。 这沉渊河乃爵崛大地十大未解之谜其一,传说曾有一化神后期修士为寻其源头,溯流而上,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留在门派的长明灯也熄了,后有人意外得到他一残存玉简,里面只写有一行字:‘吾一生付与沉渊河,倾尽所有,终寻到其源,苍天却要吾为此而死,何其不公!吾愿以四千年修为泄此天机,望后人谨记,沉渊河乃连天界通鬼界,切莫——’。 到此,玉简中断,后面的内容悉数抹去。虽只有只字片语,但他泄露天机,上天为惩罚世人,每隔三百六十五年便有一次大泛滥,一旦出现,便是生灵涂炭,河水沾之即丧魂,把三魂七魄带往冥界,只余空壳,无力回天。” “还有这种事情,这传说是真的吗?”这传说把这沉渊河夸得是神乎其神,有那么玄乎么,不过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了,说不定这河还真的连天界通鬼界。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但它每三百六十五年都会发大水,而且总是在一个月后收回,一直如此,不差分秒。”奈何习惯性的摸着左眼上的眼罩,望着远方飘游的流云,一脸的意兴阑珊。 “距离上次大泛滥已有百年,二百六十五年后河水会再次复发。”一休在一旁补充,“长生你是天生水灵根,除你之外,再找不到其他合适之人了,你可愿接下这个担子?” “……不是我不愿,只是沉渊贯穿整个大浩,就算以我之力,也只是螳臂挡车,难以撼动。”长生一脸凝重,那可是贯穿大浩的一条河啊,就算她已化神,但在这种天地伟力面前,依旧渺小无比…… “不必如此担心,大泛滥这种天灾,对于整个大浩来说都是大事件,我等自然会助你,不止长歌,另外四大宗门也会出手,且凡是大浩元婴期以上修士,每到发大水的时节,总会赶回助大浩生灵渡此劫难。” 话虽如此,恐怕每次发大水还是会死不少人吧,一旦答应便要肩负着天下生灵的性命,好大的压力,若不小心,也会身死道消。 可是就像一休说的,在大浩,除了她,还能有谁?还能有谁?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也许,这就是强者存在的意义吧。长生在心中叹息一声,抬首,看向他们,目光渐渐坚定,她举着手掌,承诺道:“我长生,在此立誓,愿镇守沉渊,守护苍生,至死不渝。” 誓毕,长生额前一道金印闪过,三道惊雷划破天空,天地为证,契约成,禁锢立。 从此……她便把自己付与这天下生灵了。 第17章 人间界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我曾听人说过。” 长生不明所以,“谁?” “鬼畜。”话落,一休的目光追随过来,意味深长。 ………… 长生坐在彤鹤的背上,发丝随风轻扬,在和煦的阳光下微微出着神。 方才的一幕对话,让她差点惊出一身冷汗来,一休意味深长的眼神依然浮现脑海,这让她感到不安……为何一休要故意提及鬼畜,就算鬼畜也曾说过这句话,就不能是巧合吗?一休为何好像笃定了一般?难道不只是巧合?既然不是巧合,鬼畜如何说出这话的,难不成……鬼畜也是个穿越者!? 怎么可能! 哪有穿越者混得那么惨的——想征服世界,结果却被世界征服,还成了天下公敌,最后还被同盟背叛,被世人围歼至死,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繁杂的思绪在长生的脑海里头一一划过,当时也顾不上震惊,只能随意找了个理由,说是不记得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也不知道他们信了没有。真的挺冤枉,长生哪里知道鬼畜也曾经说过这句话,也许是英雄所见略同? 呵呵,这理由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不过,仅凭一句话,就断定鬼畜是穿越,那也太过武断,还是先保留意见吧。 “尊上,已经到了。” 一旁千琴的低语,唤醒了长生的沉吟的思绪,千琴坐在自己的灵禽上面,跟着她飞到了这沉渊河水之上。长生跟随着流动的风俯瞰过去,大地一片苍茫,沉渊河就像一条黑色的玉带悠悠浮于其上,烟波浩渺,在这明媚的日光下,无风也无浪,闪着透亮的光,缓缓流向东方。 这就是大浩的母亲河,安静祥和,岁月无澜,千万年来始终如一,很难想象她暴怒时的样子,长生细细的看着沉渊河的每一次流动,每一次回转,每一次水花,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关注这条河。 立在天穹之下,头顶偶有浮云飘过,听着河水流动的声音,世间宁静极了。想放声高歌,却又想安静从容,她难以决断。既如此,何必纠结,不如归去! 于是长生纵身一跃,从这万丈云空坠落而下。 “尊上!”长生的凌空一跳,吓到了千琴,正准备跟着往下跳,却在脑海中听到长生平静的声音,“无事。” 长生像一朵花,一片叶,那般轻盈,落入这黑水中,任由河水淹没自己,水下的光线折入水底,像附加了一道光晕,绚丽明亮,如置梦中,衣带裙裾飘摇成一朵花,她看到自己缓缓下坠,感觉到鱼儿在她的耳旁掠过,带着微痒的水流,听到螃蟹啃食水草的声音。 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水底的一切还是那么令人沉醉,宁静到想要一睡不醒。似曾相识。是了,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画面。 沉渊,沉入深渊的你为何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呢? 随波逐流的我是否真的能到达幽冥? 索性不去想,长生仰躺在水中,任浪潮把她带向未知的远方……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浪涛把她抛向岸边,方才如梦初醒…… 控制着河水把身体往上浮去,一出水面,河水瞬间化成了黑色,不复在水中的清澈,变成黑珠从长生周身卷下,露出纯白仙衣,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却又在这黑色的背景下,纯到妖冶。 飞在空中千琴见到此情此景,也由衷的感叹,美人如斯,令天下多少男子为之痴狂。她赶跑了心中想要掩面而逃的冲动,命着坐下飞骑落到岸边,轻声呼唤,“尊上……” 长生坐于黑玉水面上,闻言睁开双眼,起身,一袭白衣,如幽月般站在水上,她望了眼着天边的昏黄的落日晚霞,问道:“现在何时?” “回尊上,已是酉时。” “才酉时啊……”长生有些恍然,喃喃自语,“我还以为已过百年呢。”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夕。经过这河中漂流的短短几个时辰,她的心境竟有所上升,许是了却了一个小小的心结吧。 长生感受一番后,旋即回过神来,又问:“此地是何处?” “此地是距离门派五百里地的一处凡间渡口。” 长生朝岸上看去,正值夜暮降临,渔歌晚唱时,岸边到处都是正在泊船的渔民,偶尔唱上两句号子,在水上悠长飘远。岸上立有一碑,碑上刻有三字——伤情渡。 伤情渡前些许形只影单的旅人站在水边,或萧索或落寞的等待着渡河的船。 长生来到岸上,看着过往的人群,感受着带着市井气息的人间烟火,她隐匿了气息,行人自然无法看到她,皆是来去匆匆。 “此路通往何处?”长生指着身前这条黄道,问。 这里虽属于长歌领域内,但她却并不熟悉,说来忧伤,这是长生第一次自主出门,不为比赛,不为任务,只是纯粹的闲逛,换作元婴之前,她连长歌正门一步都不敢越过,只因她的脸太容易招惹是非,次次出门,总会遭到调戏,且频率>2,不管她事先隐匿得有多好,总会被更高级别的修士看破,进而进行强抢或强推,从无例外。 她都被调戏出阴影来了,所以在结成元婴前,长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免得被人掳去,却无力抗衡,自取其辱(所以说死宅是有原因的!)。现在化神了,无人敢来调戏,居然有些不太习惯,想到这里长生不禁打了寒颤,嘶~习惯真可怕! “此路通往一座凡间城镇,名叫晓城,此城历史悠久,小的时候,千琴还在此处居住过一段日子。”千琴活得比长生久,这些常识她果然知道。 “如此说来,此城倒是与你有缘,千琴可想回去看看?” “……真的可以?多谢尊上!”千琴沉默片刻,然后喜笑颜开的作了答谢。 千琴出生时正是战火纷飞,每天为吃食与人争抢,不知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哪里又有什么美好回忆呢?这里离长歌如此之近,她若想去,还会等到此时?之所以答应,只是她觉得尊上想去,便顺水推舟罢了。 不过千琴还真是想错了,长生若想看那凡人城市,根本不用过去,她的放开神识就可以代替,覆盖整座城市都不成问题,且看得更透彻。 长生抬头看向一直在天空中盘旋着的彤鹤,头顶处已是一片红霞,不过在这黄昏之际,它并不显眼,“空蒙,下来。” 彤鹤闻言,立刻扭身,冲向长生,然后扑倒她,弄得一身鸟毛,长生早已习惯,淡定地推开它,例常把身上的毛收集起来放进口袋。 随后拉开腰间的灵兽袋,指了指,“快到袋里来。” 原本正与长生亲昵着空蒙突然一僵,立马扭转屁股,撒丫子狂奔,长生早就料到,挥动手中绫带,把还没跑远的彤鹤拖了回来,蹭了一地鸟毛,“知道你不喜欢呆在里面,但此处不比长歌,若是你被捉了烤着吃怎么办?乖啦,下次带你去吃大餐。” 彤鹤虽不情愿,但听到大餐,还是勉强点头,跑进灵兽袋内。 长生系好袋子,又把地上的鸟毛都收了回来,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叶飞舟,载着她与千琴,迎着橘黄色夕阳,飞快的奔向晓城。 不久后,二人就看到了青灰色的城郭,长生控制飞舟落在官道上,收回飞舟,然后一个转身,化为一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郎,眉目秀雅,正是可攻可受的好相貌!o(≧v≦)o~~ 千琴看长生如此,也是一个转身,化作一个穿青衣的男仆,跟在她身后。长生看了她一眼,这穿衣风格怎么这么像玉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行头,锦衣配玉佩,活活一个富家公子的形象,只是似乎还少了些什么,长生思索一番,有了!右手一挥,手中多出了一把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自我感觉良好的扇上两扇。 长生两人脚力好,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晓城的门口,晓城不愧是晓城,果然很小!城内也就三条大道,逛完估计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城门口出入的行人,也是稀稀拉拉,且都是些生活底层的农民,挑着担子,扛着锄头,像她二人这样身着华丽的锦衣公子,站在其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还好城内总算有点城市的繁华,唱戏卖艺,街边摆摊,算命看病,路人也多了起来。仙魔大战中,凡人的死伤是修士的数十倍,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真的一点也不夸张,一个金丹期修士的自爆就足以让晓城这样的小城毁灭三四遍,经过百年休养生息,凡间界总算是恢复了元气。 长生走在人群中,左顾右盼,看得是津津有味,真的是难得出次门,自她拜进长歌,这人间的市集是再也没有来过,况且以前专靠乞讨过日子,也没闲钱。这次她和千琴边走边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统统买上,不看价钱,反正对于修士来说,凡间的金银已是无用,可让长生过了把逛街的瘾。 二人边走边吃,边吃边玩,随着夜幕降临,天色渐渐昏暗起来,晓城也没有宵禁,入夜之后更喧嚣,路边张灯结彩,颇有几分盛世浮华的样子。不过晓城毕竟是小城,再怎么慢行,很快就逛完了,长生也觉得心满意足,正准备回长歌,只是神识忽然扫到街旁的一家客栈,不由咦了一声—— “悦来客栈?” 长生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客栈上的牌匾,牌匾右下角刻印着一只系丝带的铃铛,这是悦来商行的logo,没想到凡间也有他们的产业,真不愧是做客栈起家的,这商行中的龙头老大,眼光就是不一样。 “尊上有所不知,这悦来商行的商头灵石,原本就是凡间界的商人,只是后来因机缘巧合,走上修行之路,但商人本性,他立志把悦来客栈开遍四块大陆,甚至为此抛弃原本姓名,改为灵石。”千琴看到长生疑惑的表情,细细地为她解释。 灵石翻译过来就是,钱……这是一种何等爱财的精神呀! 听完千琴的解释,长生总算是明白这悦来商行明明占据一块大陆,却没有一个步入化神的,连修成元婴的都少,有这等这爱财更甚于修行的商头,根本不奇怪! “走,进去看看。”长生一迈步,走进了凡间的悦来客栈。 这客栈的掌柜是一位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还是一位炼气三层的修仙者,只是修为太低,根本无法看出长生二人的道行。 “二位客官里面请。” 此时正值饭点,客栈里吃饭的人虽多,但因为格局不错,不觉拥挤,反倒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门口接待客人的小二也是精神抖擞,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 两人走上二楼,要了间雅厢,选了个隔着栏杆还可以把楼下的情况尽收眼底的位置,小二给她们上了壶茶,递出菜单,长生随手翻了翻,然后盖上,嚣张地对着小二道:“把你们这儿好吃的每个都上一份,爷不差钱。” 店小二愣了愣,提醒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悦来是这晓城最大的客栈,菜式共有三百六十五道,如果都点上,只怕是吃……” “废什么话!都说了爷不差钱!”长生打断了店小二的好心提醒,抖着腿,歪坐着,用扇子敲打着桌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这店小二愣是被长生噎到,遇见一小少爷了,得,您有钱,您是大爷,脸上笑着答应:“好勒!客官您稍等。” 待这小二带上门走后,千琴才疑惑的看向长生,这可不像尊上平时的作风。 长生没打算解释,事实上,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没什么好说的。 这三百来道菜,听起来多,但对她二人来说,连塞芽缝也不够,这些凡间的吃食,不像灵米纯净,杂质多,炼化一翻后几乎啥也没了,尤其是长生,她如今化神,一般的东西根本吃不饱,打个坐都能把一座山的灵气给抽光,如今点这么多菜也只是为了解解馋,毕竟以前可没机会吃,只能吃潲水桶里别人不要的。 站起身,长生走到一旁放书报的架子上,抽出一张,果然也是《悦来报》,与仙界版本大同小异,内容倒是比仙界的丰富,凡人的生命虽短暂,生活却比修真界多姿多彩些,无聊八卦倒是也有,只是少了许多,国家大事反倒提及众多。 看来这报在凡间的影响不低呀,长生心中一动,随即看向楼下大堂,人声鼎沸,人人都吃得红光满面,世间百态尽在其中。 长生又回头看着手中的《悦来报》,忽然有个想法:不如在修真界与凡间界同步连载小说。她从前倒是没有想过在凡间界写小说,只是未曾想到《悦来报》受众面如此广,有这么好的平台,不拿来用用实在对不起自己。 更何况,在长生内心深处有一种无与伦比的骄傲,或者说野心——她要的不仅仅征服修真界,她还要整个世界! 想到这里,长生心头一片火热,贪婪的舔舔嘴唇,真想马上飞回长歌与灵活好好“谈谈”人生理想。不过此事急不得,修真界不比凡间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淡定淡定,先吃了,再干活! 等了不过多时,盛好的菜肴就如同流水一般的端上来,可实在太多了,只好把雅间的门板卸了,搬来了数十张桌子,拼接起来,一道一道菜的放上去。 悦来客栈自开业以来,还未遇到过如此事情,连老板娘的都惊动了,生怕是个吃霸王餐的,匆匆赶来,却只说为客官布菜,实则探探虚实。 二楼吃饭的顾客看到如此大阵仗,都探出头来瞧热闹,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傻逼叫这么多菜,吃得完嘛,甚至还有楼下吃饭的客人直接端着碗就上来了,围在一边,边吃边看,多好下饭菜呀,如果能蹭点菜好了! 长生与千琴坐在雅间内,待菜终于上齐,才千呼万唤始出来,两人也不负众望,拿起来筷子就开吃!二人吃得不快,吃相还挺好,但事实上解决一盘菜连一柱香的时间都不用,把盘子吃的是干干净净,不浪费半点。两人一路不歇气,从这头吃到那头,不管是清淡的还是重口的都往嘴里塞,围观群众张着个下巴,越看越吃惊,额滴个老天爷呀……这怎么这么能吃呀! 越来越多人听闻此奇事,全都跑来看热闹,围在一边吆喝叫好。 吃光的盘子越来越多,众人的目光也越来越惊奇,终于在众人咽口水的声音下,到了最后一道菜——清炖王八汤,长生舔舔了嘴巴,扔掉筷子,抱起汤盆就咕噜咕噜地喝! 喝完后,把汤盆一扔,四周传来热烈的欢呼声,长生擦掉嘴巴,满足的笑了,哈哈,过瘾! 二人在老板娘谄媚的恭送声中走出悦来客栈时,夜色已深,路上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街道变得冷清,但是满天的星光,灿烂得让人无法觉得寂寞。长生和千琴就这样踏着星光,走到城外,然后取出飞舟,悬浮于空中,正待跳上去…… “尊上。”千琴忽然叫住她。 嗯? “谢谢你……” “……傻”长生看着她,在这美丽的星光下,笑得温柔,“快上来!” 千琴也是璨然一笑,重重地点头。 第18章 报纸 待到长生与千琴回到长歌时,紫简三人已经完成任务,收集到的资料已经摆在她的案几上,这是她今日去赴约前布置的任务——打听大浩大陆所有报纸的信息。 虽然有《悦来报》这个备选,但她还是要好好了解报纸界的行情。 长生走到位置上坐下,这高高的一堆差点挡住了脑袋,看来他们三个任务完成得不错嘛,长生找到千琴,阻止她继续焚香的动作,“先别忙这些,你去把他们都唤过来。” “好。”千琴放下香炉应下,退了出去。 案几上的大都是报纸,厚厚的摞在一起,长生抽出几份看了看,什么《大浩报》、《日月报》、《龙门报》、《元婴报》、《金丹报》《筑基报》……名字各不相同,这一摞起码有上百家吧,大浩竟有如此多家报刊,但长生却从未听闻过,一家都没有!她甚至到昨天才知道修真界还报纸这东西。 虽她不常出门,但也不至于孤陋寡闻到如此境地,想来还是报纸销量太低,低到惨不忍睹! 长生棘手地挠挠头,拿起报刊一份一份的看了下去,这些报纸分量各有不同,重的是年刊,轻的一般是月刊,日刊是不用想了。年刊肯定是要淘汰的,小说要放上面连载,一年更新一次,黄花菜都凉了。 但紧接着长生绝望的发现,泥玛的这些报刊都是年刊啊! 包括《悦来报》! 《元婴报》更夸张,竟然是百年一刊,莔rz,这种报纸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做月刊的只一家,叫《炼气报》,针对的人群一目了然,就是那些还没走上修真的途的菜鸟们,与其在这份报纸上连载小说,还不如直接到凡间界呢! 长生郁瘁的趴在这些报纸上,纠结许久,终于决定还是先听听这《炼气报》的销量,虽然它是针对炼气期菜鸟们的报纸,但作为一个化神期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得有风度,不能随意歧视他们,万一这份报纸亲民,销量很不错呢,是吧? 想到这里,长生打起精神,挺直腰板,向在殿外等候的三人传间,让他们进来。 三人还是保持着原有的组合风格,一紫、一黑、一青,在千琴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对坐着的长生低头行礼,三人除了第一次见她时抬过头,而后几次在她面前就变成了“低头族”,对此,长生也无计可施,总不能强迫他们看着她吧。 “都起来吧。”长生挥手把他们站直,然后开门见山的问:“这《炼气报》销量如何?” 紫简走上前一步,黑岩和青丝都未有动作,看来今天他们之间已经确立了领头人,“回尊上,这《炼气报》只在天心洲发行,每月的销量有三千五百余份。” “才三千多份?!炼气期修士数量庞大,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销量?”长歌隶属天心洲,光是长歌外门炼气期弟子就有近五千万人,这报竟才卖出三千多份! “不敢欺瞒尊上。奴曾调查过,炼气修士虽数量庞大,但大都身处凡间界,若是看报,一般看得也是凡人创办的报刊。” 凡间的报纸的确要比修真界的精彩,还是日刊,难怪这《炼气报》销量这么惨,如果接下来没有更好的选择,长生也只能选择这唯一的月报了,但好歹还有人看。 但紫简马上断绝了她这个想法,“据奴的调查,《炼气报》因经营不善,面临关门,这一期报是《炼气报》的最后一刊,销量也比往日虚高” 你妹……长生额头上冒出红色的井字,唯一的月刊都倒闭了,还让不让人活了!难道真的只能选择年报吗?一年更新一次?是个读者都懂掉坑的苦! 长生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摞报纸,叹了口气,看来真的别无选择了,“算了,你先从高到低说说销量前三的报纸吧。” 紫简应了声,思维清楚的答道:“回尊上,销量第一的报纸就是悦来商行的《悦来报》,年销量达到十一万份,这得益于悦来商行的店铺开满四个大陆,附带的销量很大。” 四个大陆,四百零一个大洲,一年才卖出去十一万?这还是所有报纸中最高的销量?长生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她现在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文学没落,玉简的发明改变了太多事情了。 “那第二呢?” “销量第二的是龙门商行的《龙门报》,与《悦来报》相似,都是因为产业开遍爵崛大地而附带的销量,每年的出售近有十万三千多份。”紫简没有停顿,“销量第三的是《龙阳报》,此报只发售于周天仙朝的帝都——龙阳,虽不在大浩,但每年的销量有八万份左右,排在第三。” 等会!“你是说光是靠龙阳的人就提供了八万份的销量?”一个帝都的销量竟差点比得上悦来与龙门四个大陆的销量,看来大周的人们还挺热爱生活。 “回尊上,是的。因大周仙朝世家居多,有许多被养在闺阁的小姐,平日里也不允许出门,闲来无事,所以偶尔看看报纸,且大周朝虽重法轻文,但文人总还是有些的,也会花灵石买上一些报纸。” 原来如此,这些都是潜在顾客群。 长生摸着下巴思索着,《龙门报》可以率先排除,它与《悦来报》的经营范围有所重叠,且销量也没有超过它。 至于《龙阳报》,说实话,她很意动,小说文学在大申陆发展似乎要比在大浩陆容易许多,虽然销售范围小了点,距离也远了点——中间隔着横断山脉,倒不是怕信息传递不方便,有传送阵自然是没问题的,长生只怕日后她在寄小说去的途中泄露了身份,毕竟要经过许多关卡,万一中间出了问题,或者有人想查她身份而截住信件,这也是个麻烦。且她写的题材也很敏感,也不知《龙阳报》敢不敢收? 《悦来报》虽是销量第一的报纸,但平摊到四块大陆上也不算多,但它有一点很让长生心动,那就是这份报在凡间也很有影响力,如果选择它,倒可以实现她修真界与凡间界同步的蓝图。 这两份报各有利弊,实在是不好选,长生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悦来报》跨越仙凡两域的定位打动了长生,龙阳虽好,但她却不甘心固守一地。 长生抽出《悦来报》往案桌上重重一拍,决定了,就是你了! 接下来就是要找那灵活好好谈谈条件了,至于他合不合作,可就由不得他了!已经落在她的手中,形势比人强,谈判结果已经注定。 不过,还没确定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长生对着三人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任务你们做得很好,现在,我想知道另一个任务你们完成得怎么样了?” 回答的人还是紫简,他微微躬身,“回尊上,奴已调查过今日被擒之人身份,但不知此人是否所说属实,悦来商行大浩负责人确实名叫灵活,只是……此人是元婴修士,可今日被擒之人却是金丹期……” 长生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灵活连她都骗过去了,紫简没看出来也实属正常,“还有其他辨别手段吗?” “有,悦来商行的负责人一般会随身携带一面绣有紫丝系铃铛的旗帜,以表明身份。” 这个容易,长生拿出从灵活手中抢来的储物袋,在里面翻找,她一下就摸到了,这玩意放得很显眼,想必是经常用到。看来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说谎,长生放下储物袋,问向紫简,“还有查到其他吗?” 紫简点头,“灵活是总商头灵石之私生子,五十四前年被下放到大浩,担任大浩大陆生意负责人,目前正处于半架空状态。” 私生子?还被下放到大浩?还处于半架空状态?长生微微挑眉,怎么越听越不妙的感觉,“他做了何事,竟然用到‘下放’这个词?而且什么叫做‘半架空状态’?” 但一直像个百事通的紫简,这次听到长生的问题却踌躇了会,与身后的黑岩、青丝二人对视几眼,而后三人齐齐下跪。 “你们这是做什么?!”长生皱起眉头,怎么又跪下了,跪得这么重,不觉得膝盖疼吗? “奴无能,关于灵活所做之事,无法查到有关分毫,请尊上责罚!”紫简低低的伏在地上。 “只是小事而已,犯不着这么大动干戈,你们能在一天内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毕竟是我没让你们动用门派的力量。”长生抚额叹了口气,“都起来吧。” “奴三人本就是为了替尊上解忧才,如今奴并未做到,还请尊上责罚。”说话的竟是如弱柳一般的青丝,但说话的语气与紫简一个模样。 “还请尊上责罚!”黑岩跟着青丝重复。 嘿,长生顿时哭笑不得,三个是不是傻啊,都说了不罚了,还一个一个抢着受虐,被洗脑了还是怎么滴? “尊上已经说了不责罚你们了,还不起来谢恩!”千琴出来缓和场面,“怎么?尊上金口玉言,难道你们还想让尊上改口吗!” 千琴这话说得重,直接扣上一顶大帽子,紫简三人面面相觑一番,才歇了领罚的心思,低头谢恩,“多谢尊上饶恕。” 长生简直服了他们了,真不知三人是怎么修行的,奴性竟这么重,将来如何前进?只是无奈的同时,还在心里默默地给千琴的手段点赞,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他们了。 “行啦,别多想,你们做得很好,我很满意。下去吧,哦,顺便把灵活提过来。”看着三人恭敬退下,长生揉着太阳穴,有这等属下真不知道好是坏,还是慢慢来吧,希望熟稔点会好些。 “尊上是否累了?正好清静山最近新供了一盘翘柯莉果,我去端来呈给尊上。”千琴一直注意的着长生的神情,随时准备着拍马屁。 “不用了。”长生摇头拒绝,虽然翘柯莉果很是珍贵和美味,“夜已深,下去歇息吧,自我化神,琐事繁多,全压在你身上,实在辛苦了。” “不辛苦,尊上化神如此荣耀之事,千琴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觉得辛苦呢。”上司问话的时候怎么能说辛苦呢,千琴当然是摇头啦。 “今日一天肯定堆积了许多公务,过两天还得搬到琅琊洞天,安顿好后还得为长风举行拜师大礼,还有三个月后的化神大典……”说到这里,真的好多事情要做,长生也不由得苦着一张脸,哦,还有,长老阁也没去呢,贴子还在身上呢。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好好干活。”拍拍千琴的肩,笑得一脸纯洁,“加工资哦~” 天人榜(共千人): 魁首:长生(仙门,女,化神初期,长歌门。) 第二:鬼畜(魔门,男,化神后期,永夜军团。) 第三:姝华(妖门,女,元婴中期,附画像) 第四:无慈(佛门,男,金丹后期,大林寺。) 第五:钟修缘(儒门,女,筑基初期,白马书院。) 第六:月无忧(道门,女,元婴后期,羽化宗。) 第七:卫如叶(太监,金丹后期,大周仙朝。) 第八:万俟登陵(散修,男,化神中期,回骨盟。) 第九:云姬(宫妃,女,结丹初期,大周皇朝。) 第十:骨夜红(魔门,女,元婴初期,合欢宗。) 第十一:候姬(宫妃,女,结丹初期,大周仙朝。) 第十二:罗漫(妖门,男,化神后期,青丘岭。) 第十三:奈何(仙门,男,化神后期,长歌门。) 第十四:陌回首(鬼,男。) 第十五:燕漓丝(儒门,女,元婴中期,应天书院。) 第十六:梅姬(宫妃,女,金丹中期,大周仙朝。) 第十七:受(散修,男,元婴后期,) 第十八:容惜(儒门,男,元婴中期,茅山书院。) 第十九:龙傲天(皇帝,男,化神后期,大周仙朝。) 第二十:池双双(妖门,女,筑基初期。) 第19章 历史的车轮 灵活真的是被提进来的,紫简粗暴的把人扔到地上,本想强迫他跪下,虽然灵活被捆仙索束缚住,但毕竟修为要比紫简高出一级,怎样也奈何不了他。 长生也摆手表示算了,“这里交给我吧,紫简你下去吧。” “是,谨遵您的命令。” 待到紫简退下后,灵活一下挺身,盘腿在光滑可鉴的地板上坐好,“尊者刚才那部下叫紫简?”虽被封了视觉,但眼珠子灵动的转来转去,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嗯,是又如何?”长生饶有兴趣的回了一句,用神识一寸寸的扫描着他,好厉害的隐匿之术,虽然明知道他是元婴期,可长生怎么看都只能看出金丹期的修为,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跟随尊者许久了吗?”灵活竟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却去关注其他人。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长生忽然想起他说起鬼畜时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狂热,再想到鬼畜的后宫中不忌男女,诶?难道……“你喜欢男人!” “咳咳……咳,怎么可能!”灵活忽然被呛到,一脸通红。 “不是,那这么激动做什么?”长生一脸溢不住的邪恶笑意,“喜欢就去追呀。” “我不喜欢男人!尊者你……”本来气愤不已的灵活,意识到长生在逗他,忽然冷静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平静,“尊者莫要戏耍于我了,要晚辈做什么尊者直接吩咐就是了。” 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本想借此激他发誓呢,可惜了。无奈的撇撇嘴,既然这样,索性就开诚布公的说吧,长生把《悦来报》扔给他,道:“这就是我要你为我做的事。” “尊者是否忘记解开晚辈的封印?”灵活甩动着手里的报纸,无赖的笑着,“虽然晚辈的没关系的啦,只是要麻烦尊者为我念念字了。” 长生看着他,沉吟着,要解开封印么?能相信他吗? 罢了,还是解开吧,反正日后要经常打交道的,总不能见面老是这样,对双方都没好处。再者说她也不是见不得人。 想到这里,长生半是玩笑半是提醒的道:“我给你解开视觉封印,但小心别被我的美貌闪瞎了眼哦。” 灵活在心中不屑地嗤笑一声,这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真以为他没见过美人吗?以为在天人榜上排名第一就自以为魅力无敌了吗?真是可笑,这世上哪里又有人能比得过魔尊的姝色,若不是那暮情那混蛋抵抗不了舆论压力,在天人榜上把魔尊下调到第二位,又岂会轮到她这黄毛丫头排上第一! 灵活正自愤愤不平,忽的感觉脑顶快速的闪过一阵麻痒,一根金针从他的头中被拨出,黑了许久的眼睛终于重见光明,他不禁有种流泪的冲动,眨了几下眼皮适应一下。 “看得见了吗?”一只如玉般细腻的素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灵活反射性的往后仰头,却不经意间撞进了一双清澈无垢的眼眸里…… 这世间所有的光华定是被这双眼睛吸去了,如星般璀璨,如月般皎洁,正待细看,却见这双眼却又在转瞬间变得幽深,溢出点邪气,点点灵动,魅惑世人。似纯非纯,似妖非妖…… 灵活在长的眼里看到他的倒影,好似在世间她只看到他,再无其他,只注视着他一个,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令人心颤,灵活痴痴不能回神。 长生毫不意外的看到他痴傻的表情,安之如素地收好金针,坐回原位,等待着他的神魂归来。 良久,长生终于在灵活的脸上看到了后怕的表情,就知道他回神了。她在很多人脸上看见过痴迷,但之后更多的是这种表情,世人被她的美丽吸引,但不会靠近她,因为他们惧怕着她的美丽。 当初她还未能自保时,不知有多少人口中说着“除害”,怀着肮脏的心思,一心只想杀了她。想起那段日子里,真是看尽人心险恶啊,甚至于灵力尽失,只能藏在凡间界躲避追杀,最后恢复点灵力后才终于通知师傅把她救回长歌。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接师门任务了。 往事不堪回首,长生甩甩头,还好她够天才,很快就升级加薪,当上化神修士,出任ceo,迎娶高富……呃,这个还没有,总之就是走上人生巅峰啦!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怪了,怎么他还在盯着她发痴?不是已经回过神来了吗? 那是因为灵活自长生眼眸里走出来后…… [玩家灵活又受到了最高奥义——终极颜值杀攻击,-9999999,随后,卒。] …… 等到二人终于可以正常谈话的时候,灵活已变得十分拘谨,不敢抬头,也不敢随意开玩笑,整个人都沉默许多,和其他的人见到她之后的反应一样,小心翼翼的把她束之高阁。真是没劲透了。 “说话。” “不知……尊者需要晚辈做什么?”灵活说完后觉得声音太过虚弱,随后又加强语气回了句:“晚辈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该怎么与他说呢?长生组织了下语言,“咳,你听说过……话本或者小说吗?” 灵活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回尊上,听过,据说在凡间界很是流行。” “听过就好,想必你也知道,这些小说许多都是在报纸上连载的吧……”长生暗示着他。 听到这里,再看看长生扔给他的报纸,灵活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顿时被吓到了,在报纸上连载小说,谁写?她吗?一个化神期修士写小说?!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他咽了咽干涩的咽喉,不确定的询问着,“尊者是意思是……想在《悦来报》上连载小说?” 长生点头。 “那……敢问尊者是哪位写?” “我啰!”长生指着自己,也不管这个举动给面前这个男修带来无数点惊吓。“《悦来报》你是家的吧?” 灵活艰难地点点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没问题吧!”长生迅速的做了决定,虽然是单方面的。 what?什么时候说定了?! “等,等下,有问题!”太好笑了,也太玩闹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答应。 “有什么问题?”长生眯起眼睛,目光凌厉,暗暗活动手指,如果对方不肯合作,自己不介意动用点武力。“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呃……好吧,既然这位尊者想玩,那就陪她玩吧。灵活放弃抵抗,无奈地出声询问。“不知,尊者想写些什么?” 写什么?自然是写爱情,只不过恋爱双方身份有些敏感,是魔修与正道修士,既然要上他的报纸,这个故事说的是什么就根本瞒不住他,与其日后横生枝节,不如现在就说开,再说他似乎并不太反感魔修,应该接受度比较高吧,只是该怎么与他说呢? 她思索一番,道:“嗯……我要写的是爱情,名字叫做《仙魔传》。” 爱情?《仙魔传》?灵活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凝滞,没明白过来,“是,是……” 长生叹了口气,把他后面的话接完,“是魔修与正道修士的爱情故事。” “什么!?这怎么可以!”灵活下意识的反驳,这怎么可以,太玩闹了,也太出格了。 “为什么不可以?”他的反应跟当时千琴样子如出一辙,长生毫不意外。 灵活顿时汗如雨下,但还是咬着牙思索出了一个拒绝的理由。“出书应该是书行的事!” “你家也有书行。” “可……” “我以为你并不太反感魔修。”长生打断了他。 “魔修作恶多端,晚辈自然痛恨。” “是吗?可我看你对鬼畜倒是推崇备至。而且你曾说过你是商人,有人敢买,你就敢卖!之前是说着玩的么?” 说到这里,灵活哑然,似乎不答应也不行了,但仙魔大战才结束百年,这种事情一旦答应,他不敢想象其后果。他苦思冥想,还真给他想出一个拒绝的真正理由。“尊者不觉奇怪吗?在修真界有这么多家报刊,为何没有一家连载过小说?” 回想方才看过的报纸,的确没有一家连载,奇怪,那些宁愿转去凡间界写小说的作家,为何不愿在修真界报纸上写呢?但当时长生没有细想,把这个问题归结于玉简的发明,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但若不是巧合,那就是人有意为之喽,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这些商人们甘心放弃利益,迫得作者们转到凡间界写小说。 “为什么?” “因为鬼畜。”灵活慢慢地道出原因。 怎么又是鬼畜! 抗议,一个死掉的人怎么老是出来刷存在感! “他做了什么?”长生疑惑。 “因为是他创造了报纸。为控制舆论。”听到这里,长生的眼皮跳了两跳,创办报纸,好像穿越者也经常做。“在创报之初,他下了一条死令,绝不允许报纸上出现小说或话本之类。” “为什么呀?!”长生觉得很难以理解,凭什么不能在报纸上连载小说,他跟小说有仇吗?!如果鬼畜是穿越的,为什么要下这样一条百害而无一利的命令呢?难不成他是看书穿的?咦,难道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在长生大开脑洞时,灵活也是摇头表示不理解。谁知道魔尊是怎么想的呢,没有人能看透他。 “你不会在诓我吧?这世上哪有如此无聊的命令!”长生怀疑的看着灵活,“就算有,鬼畜也已死去多年,我可不信你们这些商人会坚守命令。” 尊者,那是你根本就不明白鬼畜有多么强大。灵活苦笑一声,道:“鬼畜身为创报的祖师爷,各大报行奉行祖师规定行事,也是正常。这也是报刊中不成文的规定。” “可你们是商人。”长生虽然没有读过《资本论》,但里面那句名言还是知道的。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着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可商人更是修士,也有害怕的东西……” “鬼畜已经死了。”长生有些烦躁,“说来说去,你还是害怕他。” “谁不怕他呢?”灵活目光悠远,“他那么强大……” “他强大与否跟你我无关。”长生半阖着眼睛,她真的已经厌烦了老是扯到一个死掉的人身上,做一些无用功,“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尊者是认真的?”灵活问道。 “我从未玩笑。” “即使鬼畜有下过死令?” “对!即使他有过命令,那又如何?”说到这里,她再次重复已经不想再重复的话,“他真的已经死了。” 灵活苦笑着,他人在她手中,能不答应吗。“唉,事已至此,晚辈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长生差点拍案而起,稍微冷静了下,“但我不能就这样放了你,你得与我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对,发誓不得泄露我的身份。” “尊者不打算用真名?”见长生点头,灵活无奈,张口便道:“我,灵活——” “慢着!”长生忽然想起在无名峰对面曾要挟他发誓,他竟为了保住情花,宁愿修为不进也要利益,可见此人实在是谎话连篇,难以取信。 她手指敲着桌面,不行,得想个办法……有了! 长生看着灵活,笑得非常纯洁,道:“我要你发誓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得泄露我的身份,否则修为尽散……且一辈子阳/痿!只能被男人压,永远是下面那个!还无法高/潮!” “太——毒了吧!!”灵活一想到将来违背誓言的下场,生不如死,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涉及做男人的尊言,无论如何也要硬咬着牙死抗,“不,我不发!” “只要你不违背诺言不就相安无事?我也可以放了你。哼,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泄露我的身份!”长生朝着灵活放开自己的威压,接着装逼的来了句,“答应我,或者死。” 虽然灵活奋起反抗,但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呢,最后终究还是答(镇)应(压)了……(此处省略某人万字心理活动) “我……灵活,在此与长生击掌为誓,将来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得泄露长生的真正身份,否则修为尽散。且,且,且……”灵活的手举着,下面的话却无法说出口。长生瞪他,接着发!灵活眼一闭,牙一咬,“且,一辈子阳/痿!只能被,被……男人压,永远是……下面那个。还……还,还无法高/潮。满意了吧!” 长生重重点头,“我,长生,愿接灵活所发之誓。” 伸出手来与他击掌,殿内忽起大风,吹动二人衣诀。 一,二,三。 天空凭空打出三道惊雷,响彻天地,二人手掌相接之处,金光一闪,誓成。 灵活捂着手掌中的誓言咒痕印,不禁悲从中来,无语凝噎。 长生看着他一副惨遭蹂/躏过的模样,不禁有些愧疚,拍拍他的肩膀,点了支蜡递给他,安慰道:“节哀顺变。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想,大家都很难过,但俗话说得好,老天给你关上了一扇窗,就会给你打开一扇门,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走进了新世界的大门。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习惯了,万一哪天没了这咒印,说不定你还想念……” “……滚!” —————————————野史的分割线————————————— 正所谓一见不语误终身,后世皆知金盘宗者对长生圣者一往情深,却不知是二人初识便一见如故,欲击掌为誓。长歌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九月十四日,金盘宗者向长生尊者于长歌月夜起誓,不泄其秘。后宗者果不背誓,期间被逐出族门,被正、佛、皇朝通缉,也曾被人许以成仙石,宗者仍死守圣者身份,情深至此,令人感慨。——《野史·仙耀补史》 第20章 笔名 “要不要喝点灵茶,压压惊?”长生干笑着问着灵活。 灵活“生无可恋”的看了茶杯一眼,又“生无可恋”的移开了。 “呵呵,不想喝啊。”长生再次干笑,努力把话题续接下去,“既然这样,那不如……先商量润笔费的问题?” 灵活身体一僵,随即眼中ceng的发出光亮,连腰板的挺直了,他放下手中的烛台,大手一挥,拿出一只金灿灿的算盘,抖齐算珠,缓缓地开口:“不知尊者想怎么算?” 本命法宝竟然是只算盘! 果然爱财,长生也真是佩服他,不过他有个把名字都改成钱的爹,他把算盘当本命法宝也不算稀奇。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免得传出去,别人说我以大欺小,你觉得呢?”长生老神在在地呷了口茶,又把话踢了回去。 “尊者身份何等尊贵,谁人敢说,再者灵活乃是晚辈,这晚辈敬着前辈是应该的,还是尊者先说吧。”灵活又踢了回来。 晚辈……前辈……长生忍怒,微笑,“小活何必客气,还是你先说吧。” 小活……灵活默默咽下一口血,微笑,“尊者不必迁就晚辈,还是尊者先说吧。” “你先说。” “尊者先说。” “你先说!” “尊者先说!” “你先说!!” “尊者先说!!” 长生怒拍案几,“到底说不说!!!”案几表面慢慢浮现破碎的蜘蛛网,向外蔓延,然后“挎啦”两声,断掉了…… 报纸洒了一地…… “……我说。”灵活瞬间怂了。 他拨动算珠,想了两下,小心措词,“尊者如今要在报纸上写小说,修真界此前从无先例,不能按照书行中所定的价格,凡间报上的定位倒有些的参考的价值,但也不能完全照搬,所以晚辈的意思是先设定一个最低价位,剩下的看看道友们的反响再决定,不知尊者意下如何?” “哦,不知道你所说的‘最低价位’是多少?” 灵活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拨弄了几下,随后递给长生,“尊者是否满意?” 长生定睛一看,“一千块下品灵石……”就是十块中品灵石喽,还是最低价,这么大方,完全超出了她的心理价位,看来灵活完全把这当作破财免灾了,不过既然他给出诚意,长生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只是……“这一千块下品灵石是一次一千,还是一本小说就一千?总得有个定量吧。还有看反响再做决定,如何定位反响好坏,这也太过模糊了。” “尊者思虑周详,既然如此,不如……就按字数计算,千字一千,如何?”千字一千,也就是一个字一块灵石,长生咋舌,要知道她这本小说可是打算写五十万字左右,也就是说她写完最起码可以得到五十万下品灵石,也就是五千块中品灵石,别看五千块中品灵石很少似的,想想《悦来报》全年销量才十一万份,报纸零售价三块下品灵石,算下来,《悦来报》的全年收入也才三十三万下品灵石,也就是三千三百块中品灵石。 灵活给出的价格完全超出了报纸本身的价值! 长生十分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个商人?要不是他太有钱,根本不觉得这几千块几万块的中品灵石有什么,完全是卖她个面子,借此讨饶。 “至于反响,就看报纸的销量。”灵活没有注意到长生的诧异的思绪,自忖着说,“尊者在登小说的第一刊是最低价,若是在来年第二刊时报纸销量比第一次有所上涨,就按上涨的比率上调润笔费用。” “那若销量反降不升呢?” “这个自然是维持原来价钱。”灵活收回金算盘,笑着回答。 可真大方啊,掉销量不用管,只要销量涨高,也不管是不是报社的功劳,都给她涨钱,还真是各种讨好,不过也许在他眼里,这点灵石换一条命还很值得。 “用销量来衡量的确是好,但若是将来多出一位或者几位作者也在《悦来报》上连载,那这销量可不好分辨。”缓然摇头,这样的待遇的确很好,但这并不是长生想要的——她想要的是百花齐放,而不是一枝独秀! 每个作者都是一个书迷,她也很爱看小说,若这修真界只有她一人写小说,那也太寂寞了…… “这个尊上定然可以放心,《悦来报》上只尊您一人,定不会再收他人作品。”灵活以为她不喜,连忙表明态度,小事一桩而已。 不过他内心却不以为然,在灵活看来,写小说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年轻尊者过家家般的玩乐罢了,她身份高贵,拥有太多其他修士为之拼命的东西,尤其是时间! 她才百岁,就已化神,有着无数人都无法的挥霍的寿命,根本不明白修士对寿命的那种渴望。 他见过的修士,上到化神,下到炼气,甚至寿命将尽的之人,为求长生,都无时无刻都在绞尽脑汁的修行,至死方休,就连大峨陆的商人,都能为修行花掉全部钱财。在灵活的家族里,浪费时间是根本不允许的,修为一旦被人赶上,就代表着你可以被代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小说,看,浪费时间;写,更浪费时间。每个修行都在与上天争夺,只恨时间太少,哪里还会来看小说这种浪费时间玩意,又哪里还会有人像长生这般任性地挥霍时间呢? 玩乐付出的代价太过昂贵。 灵活暗自在心中腹诽,长生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也无所谓,她的决定依然不会改变,因为这只会更加坚定她的决心。 在听完灵活表忠心的话后,她并未多想,只是连忙解释,“不,不用这样。我并不介意与他人一同在报纸上连载,若除我之外还有人给《悦来报》投稿,我只会高兴。只是将来这样做的话,你提出的这种方式对其他人并不公平,我想换一种方式。” “换种方式?请问尊者想换种方式?”这位尊者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就算有人来投稿,若换作是他人,灵活怎还会给出如此优厚的条件。按销量涨灵石的待遇,也唯有她了。 “出书!按照书籍的销量提高待遇。”长生响亮的说出她的最终目标,不出意外的看到灵活脸上微微诧异的表情,她笑着问道:“是否觉得不解?” 灵活收敛好表情,点头,“是有一些不解,尊者要出书,为何不投去书行,毕竟书行才是正紧出书之地,销售书籍之多数不胜数,并皆能把所有书籍刻录成玉简,既有玉简,为何弃之不用?何必舍近求远,如此麻烦在纸上书写,既费时又费力。” 灵活说完,还不放心的加上一句,“尊者放心,若是您想转投去书行,悦来书店也必定大力支持!” “是吗?”长生笑得意味深长,拖长着声音道:“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说的出书,出的是纸书,而不是简书……不用玉简,你还支持吗?” “不用玉简?!”灵活这下是真的搞不懂这位年轻的尊者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若说她傻,这么年轻就化神,若说她聪明,又怎么会连这样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出书不用玉简,还要按照凡人的落后方式进行,哪里还会有人购买。 “对,不用玉简。你会支持吗?” 长生再次发问,企图给灵活施加压力,这个问题涉及许多方面,不光是卖不卖得出去的问题,更重要的原因是纸书比玉简的成本要高,换句话说玉简比纸要更廉价! 可以说玉简淘汰了纸书,有很大部分是这个原因,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爵崛大地矿脉丰富,尤其是每年玉简的产出,几近到了市场饱和的程度,与造纸的效率慢、工序多不同,玉简在产出之后,只需要刻上一个简单的印阵就可以直接使用了,这种简单玉简修真界人人都能自制,要求高点的再加上个禁锢阵、加密阵,它比纸保存的时间更长,供人学习和使用的时间也更少。 当它横空出世,修士们知道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立马就扔掉了过去用的纸,投入了玉简的怀抱。 从此纸书退出修士们的视线,成为历史。小说文学也就此没落…… 能在玉简横行的时代,重启纸张进入修士的视线,做这点的只有曾经的魔尊鬼畜了,长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厉害,死后百年仍有余威,让后人按照他定的规矩去做。 虽然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不用玉简当报,不过管他呢,现在正好方便了她。 思及此,长生越发紧紧地盯着灵活,目光如炬,惊得他一身冷汗。 灵活正暗暗叫苦,这尊大神真是异想天开,不用玉简又如何卖得出去,更何况写得还是如此大逆不道的故事。但这样直白的话,在一位化神期修士面前说,实在不智,尤其是……她还捏着你的小命。 《悦来报》只是小事一桩,毕竟不赚钱,但悦来书店可不能随意拿来玩笑,商行有一成的收益就靠此处,牵连着太多人的利益,目前他到大浩不久,掌权不稳,稍微动上一动,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 这位尊者要他支持,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叫他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左右为难,只能小心拖延,“晚辈有点不明,尊者为何非要用纸?玉简不更好吗?” 长生笑了笑,似乎明白他的想法,问:“你们悦来商行的书店开遍四个大陆,有看到过小说吗?” 灵活摇头,平日都是看家族藏书,就算偶尔去书店也没怎么注意,不过小说也只有凡人才看,想来书店里也没有。 “那就是了。如今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信,日后你就明白我为何非要用纸出书了。怎么,难道你还想再发个誓?”长生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流氓就流氓吧,反正不答应今天就不给走。 灵活现在一听到发誓就发毛,一想到那个毒誓就不寒而粟,再不愿回想了,他气自己无能,又叹命运无奈,叫他答应,实在心有不甘,于是推托道:“用纸出书变动极大,涉及众多,晚辈无法作主,需告之大峨总部做定夺,还望尊者见谅。” “这些虚话就不要说了,你是大浩生意的负责人,我不信你做不了主。” 见灵活还是犹豫,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长生叹了口气,拔下头上的黑鸦流簪,拿在手中,递给他,“我也不为难你,你若答应,就拿着这簪子,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事可以凭此来找我,我决不推辞。” 一个化神期大能的全力承诺,绝对是一个难以抵挡的诱惑,灵活的目光瞬间便移不开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手,在心中不断衡量。 “簪子,想好了,要拿吗?”长生引诱着他。 “……晚辈定不负尊者所托。”不在迟疑,灵活果断伸手接过簪子的另一头,抽了下,却没拿动,他诧异的抬头,“尊者,你……” “给你可以,但我还有两个条件——”长生看着他显露犹疑的眼睛,和蔼的笑了下,“别紧张,对你来说都很简单,第一个我需要你把《悦来报》改为月刊,第二个,我的小说要在修真界与人间界同时连载和出书。你会答应的吧?” “好,我答应……”灵活被她的眼睛所惑,条件反射般的出声,待到他反应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已经答应了,颇有些懊悔,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化神修士食言。 压下心底的悸动和后怕,并安慰自己所幸只是小事,然后双手从长生手中接过黑鸦流簪,“多谢尊者赐簪,还请给晚辈十五天时间准备。” 虽说《悦来报》并不赚钱,但也是遍布四个大陆,每个洲都有报社的分部,分部下又有分别负责修真界与凡间界收集各地信息的记者与编辑,各分部下还有细分。大浩有100个洲,此番变动,不仅要增加人手,造纸和印刷量都要提高,还有知会客户的通知,的确需要点时间。 “等你的好消息。”长生满意的手回手,理了理胸前散落的长发,“我需要保密身份,日后尽量少见面,以后要找我,不要用传音符,就用这支簪子。” 灵活看着这簪子不解。 长生不好意思挠挠脸,干咳了声,“它看起来是只簪子,但实际上……它的确是一只簪子,呃……不过它多了个传讯功能。你找我的时候,记得对暗号。” “什么暗号?”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传说中的穿越经典暗号之首,“你找我时就对我说第一句,我呢,就对第二句。” 灵活愣了愣,好奇怪的暗号,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到这里事情就算是圆满解决了,长生转向外界,夜已深,长歌已陷入一片静谧,“好了,现在天也已经不早了,我就不留你吃早饭了。我让人送你出长歌,这是你的储物袋,还你。” 长生从兜里掏出乾坤袋扔给他,她修为太高,里面的东西对她而言已经没用了(悲剧),除了灵石,所以,她已经把灵石拿光了,留了十块下品灵石给他当路费。 灵活接过,看着储物袋有些发怔,他没想到被抢的东西竟然还能回来,这与他的认知不太一样。这位年轻的化神修士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他起身对长生行了个诚挚的谢礼,道:“多谢尊者,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等等。”长生忽然叫住正下台阶的人,他回身,“既然要走,不准备先问问我的笔名么?” 灵活一怔,随即一笑,随着那笑容,他的面容渐渐模糊,身材渐渐拉长,身上的长歌服饰也开始变化,眸色从纯粹黑色变成淡淡的琥珀色,发丝也从束发变为如瀑般秀美的冠发。 一阵变幻过后,一位身材修长,兰姿如玉的男子站在原地,如遥远山颠之上的雪水,但他的笑容却带着丝丝邪气,致命般的玩世不恭,像幽幽的一缕紫火,危险,却又惑人靠近。 “那尊者想叫什么呢?”他用低低的华丽音色询问着,如同面对着自己心爱女子,在她的耳边靡靡低语。 呵,挑衅她…… 长生看着他扬起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缓缓站起,走下台阶,靠近,弯腰,长发低垂,伸手抚上他的头,找到剩下的金针,拨出他的封印,俯视着他的眼睛,“传说……叫我传说!” 第21章 仙魔传 九月十七日,木曜,辰时 清早,太阳初升,朝霞似火,天边一片金灿灿,昭示今日又是一个晴朗好天气。 琅琊洞天内,繁花竞开中。 长生在一棵白翘柯莉树之下,朝东而坐,迎着旭日,铺上等白玉湘纸,轻沾梨乡墨,提笔慢写,偶有微风吹动树梢,花瓣缓慢轻扬,惬意非常……才怪! 长生正在吭哧吭哧地把刻录在玉简中的小说抄到纸上,太久没用毛笔写字了,自从有了玉简之后,手写说不上累,但实在有够麻烦。 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写到纸上? 因为玉简太方便,就像电脑一样,高效,快捷,易携带,可随意更改,还易保存,但手写就不同了,需要纸和笔,还要动手磨墨,实在费劲,而且能承载灵力的纸还挺贵,不过长生只是写小说,没那么讲究,上次就直接在凡间界批发了一些纸墨笔砚。 真痛苦啊,尤其一想到还有近五十来万字的誊抄工作,又不能写狂草(怕他人看不懂狂草),用正楷字一笔一画的书写,长生就有种想罢工的冲动。 别奇怪为什么有“正楷”、“狂草”之类的专有名词,因为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就是地球上的汉语,哦,爵崛大陆地称之为“古语”。很巧合吧,更令人称奇的是这种“古语”同时被四块大陆使用。在传送阵发明之前,爵崛大地就像蛋糕一样被横断山脉平均分成了四分,也就是四块大陆,大陆之间被这条呈十字形的山脉完全阻隔,至今无人能翻越,但巧就巧在从无交流的四块大陆,不约而同的都使用了“古语”。 细思极怖。每每想到这里,长生就觉得不寒而粟,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随意创造着这个世界,拿捏着所有人的命运。更令她惊心的是,从来没有人觉得奇怪过,从来没有。 就好像忽然有一天传送阵被发现了,然后四大陆就开始了交流。没错,传送阵是被发现的,而不是被发明的! 上次从奈何手中拿到的《清天手记》,长生连夜看完,本以为能找到一些有关空间原理的记载,但里面只有清天发现传送阵的巧合经过——他的童子因醉酒误事,给他准备绘制聚灵阵材料时出了错,而清天也阴差阳错的把错料拿来绘阵,期间绘阵的符水还不一小心被大风吹洒过,他扶起圆盆,不以为意,踏上了“聚灵阵”…… 爵崛大陆地的人们,见证历史的时刻来了,没错,他成为了史上第一个穿棱大陆的人!清天的一小步,代表着人类前进的一大步啊! 此处应该有掌声。 清天被传送到了大峨大陆。在仙魔大战前,大峨还未被商人们占领,那里的人全民皆修魔,清天一个灵修无论躲到哪里都象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那么明亮,那么拉轰,他差点没死在那儿。后来历尽磨难,清天终于在基友的帮助下,重新绘制了一个传送阵,他没被传送回来,却到了全是和尚尼姑的大宝大陆,因宗教信仰修道的不同,又差点没被围攻致死。清天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大陆,有了上一次经验,他又成功绘制出了一个新的传送阵…… 俗话说,到不了的地方叫远方,回不去的地方叫家乡,清天千辛万苦踏上回家路,结果到了皇朝制的大申大陆。 爵崛大陆地的人们,见证历史的时刻来了,没错,是他!就是他!他是发现了四块大陆的第一人!清天的一小步,代表着人类进程的一大步啊! 此处应该有掌声! 掌声:啪啪啪啪啪! 欢呼声:哦耶~厉害~好棒~雅嘛蝶~ 在大申,他被龙傲天他爹——也就是前任皇帝——也就是龙日天隆重接见,那场面,好家伙,人山人海,锣鼓宣天,鞭炮齐鸣,清天在皇帝的热情难耐之下,他决定留在龙阳,作一个龙阳人!毕竟穿越大陆有风险,传送阵不完善,万一死在穿梭途中可怎么办,他还没谈恋爱呢。 于是,清天留在了龙阳,在那里生活了二百多年,但是就快到沉渊河大泛滥的季节,再加上思乡之情越发浓烈。然后,在一个金秋菊花盛开的季节,他决定向皇帝辞行,皇帝挽留道:“你走了,我只怕见不到你了。” 清天摘了朵菊花给皇帝,道:“想我就看看这朵菊花,见花如见人。” 然后他就乘着传送阵走了,几经辗转,终于回到了大浩。 看完之后,长生的表情是这样的=_=,内心是抓狂的,她感觉自己简直是【哗——】了狗了,这哪是记录传送阵的手记,这根本就是《清天·波罗游记》外加《修真基佬传》啊!对于传送阵只记录了一些规律!空间原理什么的完全没有! 难怪奈何这么大方就给了!真想知道他是用何等卧操的心情看完这本《清天手记》的。 …… 喔哟,写错了。 誊抄太琐碎,难免走神,长生看着这中间歪扭着多出一横的“口”字,默了默,然后用毛笔蘸了点墨,啪地涂成一坨,拿起纸吹干,嗯……还好不影响 接着誊抄……唉,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能把玉简里的内容誊抄到纸上的术法呢?真是……真是……真是…… 嗯,没墨了?! 长生转头看去,旁侧立有一个身着青衣,身似弱柳,状若扶风的女子,完全忘记了侍女的工作,正盯着长生写完的纸张看得入神。 “好看吗?”长生好奇的问。 “好看……”青丝下意识的回答,眼睛却不离纸上的字。 小说的魅力果然很大,不愧是她写了又写,改了又改,才得到的终稿。长生好笑地用笔杆敲敲她的头,“回神,磨墨啦。” 青丝痛呼一声,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不由脸色急变,惶恐地跪地求饶,“奴,奴不……奴有罪,还请尊上责罚!” 长生看着跪在地上的如青丝,惶恐得像一只小鸟,楚楚可怜。她与另外紫简和黑岩求饶的方式一脉相承,从来不辩解,只请罪。很高明。 这让她不由想起灵活离开前的话,“尊者,您那个叫紫简的部下,只三分忠心,却有七分奸诈,十分狠毒。请尊者定要……小心呀。” 这句明显挑拨离间的话,长歌并不是太过在意,她不并不相信灵活能在短短时间内看透了另一个人,更何况未来是不确定的,就算一个人极恶的人也会有极善时候,极善之人也会产生恶念,人心难测,有谁能真正了解另一个人的内心呢? 只怕自己也没有答案…… 再说,紫简于她十分眼熟,似乎曾经见过,不,是一定见过!但凭她出色的记忆力,却搜寻不到,这很奇怪,长生想找到真相,所以,就算紫简有私心,留下他又何妨。 青丝久久未听到长生的声音,跪坐着吓得魂不附体,面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更添一丝柔弱风情。 长生打量着青丝,摸着下巴微微沉思片刻,然后笑了笑,“想让我饶了你,也可以,只不过嘛……你得说说对这部小说的看法,不许敷衍!” 主上竟这么容易就饶了她,青丝竟有些不太敢相信,她偷偷地松了口气,复又结结巴巴的道:“多,多谢主上!”对于这本小说的看法,青丝不敢放肆说话,只是小心的措词,“尊上写的这本书……很好看……” 挑眉,就这样?不再多夸一下吗? “还有呢?”长生追问。 “还有……还有,还有就是乐笙歌这个魔头太残忍。”青丝一脸纠结,“还有……长歌好似没有‘向’字辈的弟子?” 长歌的确没有“向”字辈的弟子,男女主角的名字是长生杜撰的,男的叫乐笙歌,女的叫向晚,取自朱自清的《笙歌唱尽,阑珊处孤独向晚》。 这是一个魔头与正派弟子的恋情,长生并不想美化魔道之人,所以乐笙歌是残忍的,因为他是魔头,向晚也是残忍的,因为她面对着魔头。 事实上,在这个故事里,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和坏人,魔人是残酷血腥的,长歌也像机器一般无情的,男主与女主的身后都背负了太多,但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们相爱了,相互吸引,却又相互伤害,相互纠缠,最后相互包容,舍弃一切一起离开。 没错,这就是一篇虐文,开头虐,中间虐,结尾虐,相爱虐,不爱虐,反正就虐虐虐,就是要虐得读者伤心伤肺,要死要活,哈哈哈哈哈哈! 在故事的开头,乐笙歌与向晚的第一次交手,就是一场宏大的战争,这是一场发生在仙魔大战正式开始之前的战争,是真实存在的,却未被公开记载,长生在藏书塔林的禁区里意外翻到的秘闻,主要是这场战争的过程太骇人听闻,只能封存。 长生把它拿出来,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吸引读者的目光,修士们那么吝啬时间,怎样才能让他们看小说呢?长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出一些普通修士接触不到的消息或者秘闻放入其中,当然,经过艺术加工,自然是有真有假,半真半假,这就考验读者们的智商了,相信或者不相信,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场战争的输赢,直接奠定了男女主角双方今后的命运,但长生还没誊抄几页纸,青丝才看了个开头,战争都没结束。若她知道这写得是仙魔相恋的故事,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评价。 “起来吧,别愣着了,墨水都干了。” 青丝松了口气,重新拿起墨锭,长生又开始了工程浩大的誊抄工作。 青丝经过刚才的事,一开始还是拘谨的,但随着剧情的展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的被粘在上面,好在这次她留了个神,没耽误磨墨,达到了工作娱乐两不误的境界。 随着剧情的深入,青丝面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战争的惨烈超乎她的想象,她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有些沉重,却又放不下两位主角之间的令人拍案叫绝的斗智斗勇,这更使得战斗的结果扑朔迷离,到底谁输谁赢笑到最后? 青丝紧张的心脏都提起来了,战斗时都没有这么紧张过,手下墨锭与砚台不自觉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长生一行一字的写下去,结果长生却在最后关头放下笔,放下笔不写了! 青丝一口血差点没憋死,脱口道:“尊上怎么不写了?” 但她马上发现自己又犯了个错误,她哪里能质问尊上的决定,但好在尊上没有追究。 “有些累了。”长生活动手腕,问道:“这本书我取名叫《仙魔传》,你觉得怎么样?” 原本想干脆就叫《笙歌唱尽,阑珊处孤独向晚》算了,你看要意境有意境,要押韵有押韵,但考虑到这个名字太过文艺和前卫,长生怕大家接受不了,否定了,取了《仙魔传》这个中规中矩的名字。 “《仙魔传》?”青丝细嚼着这个名字,仙魔,仙是向晚,魔是乐笙歌,尊上写得是他们两人,一男一女再加上这个名字……嗯?她怎么忽然觉得有种暧昧飘来。 第22章 长老阁 九月二十八日,月曜 长老阁,一座浮空岛屿,长歌权利枢纽,上位者的统治机关,大浩的风暴中心,它有着诸多的头衔,很明确的表明着它的地位——高高在上。 但说来讽刺,长老阁最初的初衷却是用作观时,便及他人。它是长歌的日晷,悬浮于藏书塔林之上,以日光投射之影与书塔交叠,以方位定时。虽然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定时工具,但它仍旧作为长歌的特殊标志得以留存。 这样高冷如悬崖之花般的长老阁,在里面却竟然进行着无休止、的大妈骂街式的争论。 起因是绿萝谷的谷主玄安,控诉刻录阵的大阵主一伯放纵其部下,平日里无休止的开启各类防护罩,浪费人力与资源,最主要的是——阻碍了绿萝谷的珍稀灵花灵草无法享受大自然的雨露,以致于绿萝谷只能进行人工施云降水,导致效率低下,且不利于灵草灵花的存活。 大阵主一听就不痛快了,一旦关闭护阵,那还了得,敌人不乘机而入才怪,长歌就成了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面子往哪搁,威信开要不要了。 面对这样“无理取闹”的控诉,刻录阵的一伯哪能忍,两人就不顾形象的直接当着众人开撕…… 形象这东西,如果本人不在意,别人也不能说什么,但可怕的是这场无聊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天,整整一天呐,长生就坐在中央圆圆的高台上,不能动也不能说,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的斗嘴斗个不停,越说越来劲,斗得个不亦乐乎。 长老阁的大会议厅构造就像拉扯过的同心圆,一圈一圈的环绕,但却梯田一样往下扩散,中央处的小圆圈在最高处,悬在空中,也就是长生三人所在的地方,此位置面向所有人,也足以俯瞰所有人。 是不是疑惑只有三人? 来此之前爷爷玄南曾给长生进行过恶补,他送来了块玉简,里面记录着长老阁势力图表分析(里面全是干货)。长老阁有九十九位长老,外加掌门共一百人,分为三大势力。 以一休为首——代表着草根修士的利益,占七成。 以纪敖为首——代表剑修的利益,占一成。 原本以玄南为首,现在已变成以长生为首——代表着长歌历代仙族、所有依附长歌的小门派还有小家族的利益。占两成。 其中一休和纪敖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总是穿一条裤子,串通一气。所以,一休的人手其实占八成,长老阁是他的一言堂,真的是言之无误。长生真佩服她爷爷,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能与一休死抗,也是不容易。 就像目前争论的两人,玄安与一伯,一个是长生这边的“家生党”,一个是一休那边的“草根党”,这是长生入主长老阁后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试探。虽然刚开始她一脸的懵逼。 至于奈何,长老阁根本没他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他虽身为化神,但在这里并没有他的位置,有人说他犯了错,也有人说他亲人尽逝,心灰意冷,更人有说他政治斗争失败,被一休赶出了这个权利中心。 众说纷纭,但谁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眼下的争论还在继续,但双方骂战已脱离主题,开始往人身攻击发展,什么性格太娘啊,只爱吃辣条啦,什么小时候掉进过粪坑啦,什么总爱脱人家男生的裤子啦…… 等等等等,简直是一场灾难,长生头痛不已,再这样发展下去根本没完没了了还。 “停!”长生实在不想忍受这种无意义的争论了,伸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玄安与一伯新一轮的骂战。 长老阁瞬间安静下来,等待着这位新晋的化神尊者。 在长生看来,其实这件事情非常好解决,根本不需要搞这么久,两人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只是稍微有矛盾,产生了对立,是可以调合的。 只要在绿萝谷之上建立一个储水系统,由刻录阵的人设计,这对他们这群玩弄阵法的精英修士来说,并不困难。这样既不用关闭防护大阵,又能增加灵草灵花存活的概率问题,两全其美。 当她说出这个办法时,长老阁变得更加安静了,所有人都朝一休望去,长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玄安与一伯的事情不止是试探她,更是试探一休未来对待她这一派系是何种态度。 所有人都在观望。 心思真多啊,弯弯绕绕的也不嫌累!长生在心里腹诽,但目光也随之转向一休,没有他同意,无人敢有所动作。 一休坐在原地,发丝如雪,安静清冷,他闭着双眼,似在养神,仿佛像一个世外之人,坐于幽深的山林竹海中,而不是吵吵嚷嚷、争权夺利的长老阁。 众人静待,等了许久,久到大家以为一休不会开口时,他发话了,依旧没有睁眼,“长生尊者的尔等都听到了,有何异议?” 无人敢搭话,皆保持沉默。 “既如此,照办即是。” 玄安与一伯应声答到,一口一个保证,完全看不出来刚才两人还争得面红耳赤。 长生以为事情到这里,这种无聊的会议就应该结束了,没想到又有人跳出来了,是藏书塔林的管理者——清明。 “三位尊者,清明有一事控诉。”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站了出来。 我靠,还来! 清明是长老阁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修士,学识渊博,连一休的年龄都没他长,是真正意义上的“长老”。他的控诉,自然不能随意忽略或者敷衍。 “因何事控诉何人?”一休问。 “清明要控诉之人便是时辰宫宫主——三昆!” 长生心中一紧,难不成……三昆将走上以杀证道的事情暴露了吗? 此言一出,也震惊众人,下意识的看向满面戾气的三昆,顿时打了个寒颤,紧接着众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瞟向长生,谁都知道长生是三昆的女儿。 清明这样打这位化神尊者的脸,是活得不耐烦了么?不过想到他平日耿直的为人,大概被人当枪使了,众人释然了,表面上假意的为他掬了一把同情的泪水,其实心里也乐得看戏。 “藏书塔林管理者控诉三昆失职。”清明的话还在继续,“众所皆知,魔修鬼畜曾创办过一物,名为报纸,以此蛊惑人心,战争艰苦,正道不得已选择此物,以夷制夷。如今魔头已死百年,此魔头之物却依旧横行于修真界,实有不妥啊,尊者。时辰宫负责对外宣传,对外交流,非但不制止,却还随之一起发行。三昆绝对大有失职,请三位尊者裁决!” 长生眉头蹙得紧紧地,越听越气愤。 当初紫简三带回来的报纸中,的确有《长歌报》,但由于销量实在太低,长生就放弃了。 这报纸到底碍了这人了哪里了,啊?还如此不依不饶,小题大做,修真界那么多不平的事,他怎么不去管,闲得无事来管报纸,他知不知道因为他一句话,就能断送多少人赖以生存的饭碗?他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涉及的何止修真界,凡间界会变成重灾区。 但长生还未来得及出声,玄南就已跳出来为三昆申辩,“三位尊者,报纸虽为魔修所创,但这世间之物用得得当,便是造福,如若不当,才是为祸,一切皆在人心。清明长老以此指责三昆长老实有不妥,办报是由三大同盟共同的决定,如今清明长老在此质疑尊者们的决定,到底是何居心!” “玄南你血口喷人!”清明虽学识渊博,论口才,却根本不是玄南的对手,不仅没达到控诉的效果,还被倒打一耙,实在心焦,他急切的向一休辩解,“尊者,玄南有意歪曲解语,清明绝不是这个意思……” 一休摆手,清明肚子里的话只好悻悻地咽了下去,愤恨的瞪了玄南一眼,一副忠臣饱受冤屈的模样。 “三昆,清明控诉你失职,你有何辩解。”一休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三昆。 “三昆无话可说。”三昆说得面无表情,好似完全没想过要辩解的意思。 听完三昆的话,一休并未马上做出决定,而是侧过身问一旁暗急的长生,“不知长生尊者对此事处理有何见解?” 一休这个时候问她的意见,长生多少有些惊疑不定,他这是决定要偏袒三昆吗?可她不确定,“见解不敢当,长生只觉得此事实有些小题大做,报纸一物已流行多年,不止长歌,四个大陆皆有创办,难不成都要停闭?正所谓法不责众,长生以为,此事不至于如此。” 长生话语刚落,清明便不忿的出声,“尊者,万万不可啊,此——”长生睨了他一眼,暗含着警告。 一休对此不言,坐在那沉呤着,似是在思索如何处理…… 众人等待着,终于,在两柱香后,他做出了决断,缓缓开口,带着不可违逆的口吻,“报纸为魔修所创,如今战争已结束,长歌再发行此物,确有不妥,三昆身为时辰宫宫主,是有失职。但考虑到法不责众,从轻处理,按门规第四百一十二条罚其二十鞭,并面闭思过。” “至于长歌报刊,停办。并且,从今日起,登记在大浩所有发行的报刊,规限地域,发行最多不得超出三大个大洲。” 什么,限制地域?! 一休毫不在意般的抛出了一个地震。规限地域,这对于报纸是致命性的打击,不仅传播度会大幅度的下降,影响力都变差,让其很难达到统一舆论,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削弱报刊,等弱到一定程度,最后一网打尽。 那她的小说还有活路吗?长生都不敢想。 但长生不可以反驳一休的话,她还不够资格,因为整个长老阁都听命于他,唯命是从,这是他的地盘,这是他的领域!长生下令与他相反的命令,没有几人会听从。 最重要的……论实力,她也打不过他。 所以,对他的命令,长生唯有听从,就像她能够用一个眼神让清明闭嘴,一休与她,也同样如此。只有努力变得与他一样强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会议结束,一休走了,沉默的纪敖也跟着走了……清明虽不满意此结果,但也只能怀着不甘与玄南分道而行,而处在漩涡中心的三昆,最后,看了长生一眼,没说什么,也同样走了。 人群渐渐开始散去,大厅变得空空荡荡,唯有长生静静地座在原地,思考着何去何从。 然后她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天王盖地虎。” 第23章 天文数字 “天王盖地虎。” 长生一个激灵,暗号!?来了! 她先设了个隔音结界,然后一把脱掉右脚的鞋履,拿起鞋底贴在脸上,对暗号,“宝塔镇河妖!” “尊者。”灵活在另一头说话。 长生目前没兴趣听他说废话,就直接问道:“报纸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报纸一切顺利。”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长生终于感到松了口气。事情虽难,但总算还有余地,虽然刚颁布“规限地域”令情势并不太乐观。 对了,灵活还未知晓这个消息,得提前告诉他,做好应对。 “有一个坏消息。” “只是,还有一个坏消息。”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都愣了愣。 长生:“……” 灵活:“……” “什么坏消息?” “什么坏消息?” 又是同样的话语…… 这下两人都不敢随意开口了,怕撞话(什么鬼)。 一阵尴尬地沉默后,长生把鞋底换到另一边,率先开口:“什么坏消息?你先说吧。” “……哦。咳,尊上是这样的,报纸的扩大很顺利,但是出纸书方面有些问题……”对面灵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长生一阵沉默,然后道:“你曾经答应过我,也拿了我的簪子,我们做过交易,你现在告诉我出问题了,你是想我接受还是不接受?”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我对你很失望,如果你是一个有能力商人,就不要用这种方式对待合作方。” 灵活没有说话,他沉默了半晌,“……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对不起’三个字是最没用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出书的事情是否有回转,事情能一些起色。”长生从座椅上走下,来到边缘处坐下,悬空着脚晃荡,“灵活,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将来要走很长的路,会经历很多风雨,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你一路同行。” 一路同行么……虽然知道不现实,也很可能是长生安抚他的假话,但灵活心中还是忽然有种莫名的充盈感,也许太孤独了,从未有人想成为他不离不弃的同伴,这种比朋友还要更亲密的关系。灵活有一种想立马答应的冲动,但一想到商行提出的要求,心头沸腾的血液就马上冷却了下来。 别傻了,她疯你也跟着一起疯吗? 他甩甩头,忍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感动,道:“商行的人同意出纸书,但有要求。” 有要求就好……只要是要求,就能够想办法达到,最怕就是一口拒绝,不给机会。 长生呼出一口气,“什么要求?” “……在一年内要让《悦来报》在大浩修真界卖出,一百万份。”灵活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够说完最后的数字。 “多少?”长生倒吸一口气,她,她没听错吧!一百万?! “一年在大浩卖出一百万份。”灵活重复了一次。这个数量根本不可能的!灵活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说出这个要求。 一年一百万份……《悦来报》在整个爵崛大地上的年销量也就十一万份,这些人对长生的要求直接翻了近十倍,悦来商行的人怎么不去抢!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让她出书,只是拿出一个无法达到的要求,借此为难。一年一百万份,她的书目前只能在大浩发行,不,根本没有整个大浩,别忘了长歌会颁发一条有关报纸的新命令——报纸发行最多不得超出三个洲。 也就是说她长生,必须一年内把《悦来报》在三个洲里卖出一百万份天文数字,才能够用纸书出版。 哈哈,长生无声地笑着摇头,她摸着心口问自己,难吗? 好难,难于上青天! 已为化神,即使不做这件事,不去写文,依旧可以过得很好,但为了这个把自己搭进去,一旦暴露就万劫不复了…… 可是这样做值得!真tm该死的值得! 一年卖出一百万,这的确是个难以达到的天文数字,但还未开始就要放弃,她的骄傲、她的倔强叫她如何甘心,这是挑战,是一场战争,就算竭尽全力,就算折戟沉沙,就算孤军奋战,她也要一战到底! 没错,长生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她就是要写一个魔修与正道叛徒的爱情故事,就是要用它卖出一百万份!为什么人一定要循规蹈矩?为什么不能离经叛道?她就是要触碰这个世界的道德底线! 世人骂也好,爱也好,皆不管。 她倒要看看这条路她到底能走到哪里! …… “尊者?”您还好吗?还受得了这个打击吗?灵活久久未曾听见长生的声音,出声询问。“其实……就算不出纸书,也没多大关系,咱们还可以制成简书发行?尊者……尊者,您还在吗?” “不用喊,我还在。”长生从燃烧的斗志中回过神来,答道:“小说不能用玉简发行,也无需退而求其次。因为,纸书我是出定了!” 灵活被她话中的坚定语气噎到了,对长生的无端的自信,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哦,对了。有件事还未跟你说。”长生忽然想起“规限地域”的事情,一个大麻烦,“今日长老阁议会,一休尊者决定登记大浩的报刊,今后报纸的发行将不能超过三个大洲,长歌过几日可能就会公布。你提前做好准备,最好是在此之前,就发行改版的《悦来报》第一期。” 长生说完,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对方灵活传来声音,她迟疑的问道:“你是不是想放弃了?” …… “没有。”良久,灵活回答。 “你在骗我,你已经放弃了……”长生看着远方,用陈述的语气说着,平静得不带丝毫怒意。 其实灵活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长生明白,他本来就是被她强行拉下水的,怎么还能指望人家设身处地的,站在她的立场思考,或者,其实他也在庆幸吧,庆幸不会有太多人看到。 毕竟《仙魔传》对于这个世人来说,太过离经叛道,而且长生还选在这样一个不合适的时间,也许迟个一两百世界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这次灵活再次沉默,与刚才的不同,这一次是彻底的寂静,寂静到长生都快听不见长老阁古老的声音。 “……我没有放弃。”灵活又说话了,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他说:“从来没有憧憬过,又何来放弃。” 这次换长生说不出话来了。 真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句话呀,她珍重的东西其实在别人眼里,什么也不是,她在乎,她为之可以拼命的事情,在灵活眼里,也许只是……玩闹而已。 长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灵活看轻或者不屑都不重要,但他不能放弃,他一放弃,小说就真的完了。“既然无从放弃,不如陪我坚持如何?” “尊者的意思说做同伴吗?一个化神期大能者与元婴修士说要成为同伴,太可笑了。”一起坚持……灵活在心中不断冷笑,化神与元婴,就像巨人与蝼蚁,而且这只蝼蚁还被捏在巨人手中,做同伴,说说罢了。 “可笑吗……我并不明白有哪里可笑。”长生的唇抿得紧紧地。 “哪里都可笑!”灵活的情绪忽然激动,也许是压抑着爆发了,变得有些狂乱,“比如你一个化神写小说!比如你写的《仙魔传》!比如你说你能让报纸卖出一百万份!比如说你抱着的不切实际的妄想!都很可笑,可笑至极!你凭什么……你凭什这么任性……你又凭什么这么目空一切!” 灵活就像受了刺激,说完后,他切断了通讯,空气重新变得安静。 “……哦。是这样啊。”长生轻声应着,就这样侧着耳朵,呆呆的坐在原地,没有动作。 直到新一轮的巡逻队经过大厅外响起脚步声,长生才有所动作,她把鞋穿好,站起身,跺跺脚,拍拍身后没有的灰,再把隔间结界撤了,就像往常一样,坐着彤鹤,回到琅琊洞天。 只是一路上不曾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天边的云。 长生回到了属于她的大殿,这是她地位的象征,华丽辉宏,老远都能看到,真的好大好大……实在太大了,一个人走在上面,都能感到黑玉砖透着的冰凉,从脚一直凉到心里。 一直走到舒适的卧房,这里一样的华丽,一样的精致,看起来其实很温暖。长生打开身旁支架上的木匣子,源源不断的光亮从里面爬出,像星光一样的河流,铺满了整个卧室,汇聚的星光变得像日光一样明亮。 这是微光芥子,一种长歌出品的奢侈品,用于发光照明,相比与其他照明法宝,它最大的优点是没有影子。这也是她地位的象征。 房间变得一片光明,长生有些疲累地趴在桌上,看到手腕上的储物镯,无意识的用手指拨弄它,慢慢地停了下来,她想了想,直起身,拿出了誊抄的小说,厚厚的一沓纸,这些皆是她近日一字一句的成果。 在这沓纸的最上方,写着三个字——《仙魔传》,右下角是她的名字——传说。 长生用手指慢慢的摩挲着,这些纸不是灵纸,摸起来并不算光滑,甚至有些粗糙,磨起来带着细微的声音。她的手从上至下,一字一字划过,仙,魔,传。 仙魔传……仙魔传……仙魔传! 手掌渐渐地捏紧,长生用力一握,然后放开。 她弯下腰,脱鞋。 拿起鞋底放到耳边,连接灵活,“天王盖地虎。” 长生屏息等待着。 …… 终于,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 “宝塔镇河妖。” 她听到了灵活的声音,长生等到了他的回答——他其实并没有放弃,或者说不敢放弃。 “对不起。”灵活再次开口。 “嗯……我原谅你了。”长生笑,“但就这样放过你,我可不干,所以,我要明日就看到改版月刊的《悦来报》。” “好。” 灵活答应了,两人也似乎和解了,但不管什么原因,事情总算跨出了第一步,长生感到很欣慰。 但紧接着又变成了无话可说的状态。 好吧,“……你为什么叫灵活?”长生努力找话题。 “……母亲取的,她希望我好好活着。” “那你母亲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被沉塘了。”灵活的声音很稳,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好人是活不长的。” 呃……“抱歉。”长生才想起来他是个私生子,母亲其实是个凡人。“谁说好人活不长,我就是好人。”长生毫不客气的夸赞自己。 你才百岁。灵活在心中腹诽。 长生知道在他想什么,“那你想成为一个坏人?或者像你父亲一样的不择手段的商人?说真的,你没那个天赋。” “为什么没有……”灵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因为你会用情绪做事。”就像谈到鬼畜,他见不得别人侮辱自己的偶像(长生猜测他被下放大浩到可能跟这有关);就像这次,情绪爆发,对一个化神期说了这么多不应该说的话,要是换个人,他早就没命了。 虽然他试图让自己变得不一样,强迫自己变得残忍、冷血,但其实没什么卵用,就算他不承认,他的本性中藏着善,也许是来自他的母亲。 这也是长生选择他做为同伴的原因之一。 “因为你会感情用事,所以你永远也无法达到你父亲的成就。” 灵活没有回话,抿着唇,他明白自己的弱点,但依然感到不忿。 “但是——”长生拖长着声音,骄傲的说着,“但是,你认识了我。我,长生,注定要搅动天下风云,将来绝对会记入史册,你就准备跟着沾光吧。” 咦,怎么不出声了?靠,竟然挂电话了。 这个世界上懂得欣赏她的人太少了! 长生愤愤地穿了好鞋,看着桌上的一沓纸,好像还少了些什么,略一思索,想起来了。她手一转,多出一支笔,然后把毛笔放嘴里舔了舔,润湿,在书页上加了几个字: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24章 发行 长歌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九月二十九日,火曜。长生以仙魔为传,颂自由恋爱,此书一经出世,便令世人趋之若鹜,忘之神魂,犹记笙歌向晚,孤独阑珊。至此,流传天下。 ——《爵崛大地·大浩篇·长生卷》 大浩,天心洲 虽是已到初秋的时节,但九月日光毒辣,烈日炎炎,不过好在天歌镇居住的皆是那飞天修士,这点热度对修士来说不算什么。 天歌镇是隶属长歌的直系小镇,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却独有着自己的繁华与田园的味道,举目四望,隐约可见绿树红花,小桥流水。这是悠悠闲闲的生活节奏。 但每到一月一次赶集的日子,街道上就会挤满了商贩与买家,熙熙攘攘,纷纷扬扬,到处都充斥着商贩的吆喝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吵嚷声。虽说修士修的是仙,但此时,也能感觉到一股市井之气扑面而来。 悦来书店作为悦来商行旗下连锁店面,行业中的翘楚,占据了天歌镇最繁华的地段,每日来往的修士不知凡几,曾经它的门槛被踩烂过不知多少次。 后他们的总商头灵石下令,书店所有门槛皆要使用晶坚石锻造。瞧见那乌黑锃亮的门槛了么?中级法宝! 平日里本就人多繁忙,再加上赶集的时段,店员觉得就算长了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却还要与顾客推销报纸,又苦又累啊! 也不知上头是怎么想的,突然改版这《悦来报》,本来嘛,一年一刊,平日里就放着一边,顾客想要就拿,多省事啊,现在不仅变成了每月一刊,据说还……还连载了什么小说? 听说商行旗下的其他店铺也要如此推销,这小说到底是个嘛玩意,有得这么大面子? 小说是什么,店员也忙得很,没有功夫看,可他得推销呀,这顾客问起来,他没法回答,还累得好几声骂,真是难做。 “怎的是纸?我陆仁甲虽然并未筑基,但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炼气三层修士羞辱!” 看,就算他努力做推销,顾客一见到是纸,就立马翻脸,说看不起他,天地良心呀,这明明是上面安排的任务,他只是照吩咐去做而已。被误解的店员满心委屈无处诉,只能拉下脸来赔罪,悦来书店上午开业,才短短一两个时辰,但这已经是今天第三十六起了。 又是一番道歉,赔理,打折,客人才哼哼唧唧地走了……店员一阵心累,他的工钱呀,再这样打折下去,他这半年内就别想买到炼气四层功法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 正所谓穷则思变,他虽是一小小店员,却也有小小智慧。经过努力思索,店员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这件事情不在于报纸或者小说,而是在于——要卖出去! 对啊,其实顾客并不需要明白报纸或者小说是什么,他只要让顾客觉得这东西有用,把报纸卖出去就可以了。 这个办法可行! 说干就干,迎面又来了位顾客,店员热情的迎了上去,问明白后,很快就找到顾客所需要的玉简,好家伙,十几二十来块,有钱。店员帮顾客的抱在手中,最后临走付钱时,他一拍脑袋,“哎哟,道友,您这没有储物袋,抱着这么多玉简也不方便,别出门就被人抢了。” 客人一听,觉得他说的有理,也是,那怎么办呢? 店员装做不经意的拿出一张报纸来,“不如再买一张报纸吧,您瞧,用这报纸包住了,别人也就看不见了。您再看看,这灵纸,多结实啊,保证不会破。” 见顾客还有些犹豫,店员压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您是今日第一位买这报纸的,这样吧,我给您打个折,只要三块下品灵石,如何!” 客人一听打折,再看他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立马就拿下,反正也就三块下品灵石,小钱,不要白不要! 客人拿着报纸包着玉简满心欢喜的走了。 “慢走哈。”店员在他走后,一阵狂喜,有效果,真的卖出去了! 只要他卖出越多,他就能拿到更多的灵石,拿到更多的灵石,他就可以买炼气四层的功法,有了炼气四层的功法,他就可以进阶,他一进阶,天呐,隔壁老王家的小兰姑娘指不定就愿意嫁给他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店员转过头,看着一大波靠近的顾客,两眼放光,淫/笑着走上前去…… “道友,买玉简呀,买什么玉简呀?” “哦,这呀,这个和这个。呀,道友,这么多,要不来份报纸包住,打折!” “来一份是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 呀,买玉简呀,道友报纸打折。 打折道友,打折道友。 道友打折打折道友道友打折打折道友。 …… 终于圆满地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店员扭扭脖子,伸伸屁股,累,但是他好嗨森,因为今天买出了五百多份报纸! 此处,应该有掌声! (音乐起:哈利路呀!哈利路呀!) 手握着卖报提成的灵石,店员握拳含泪,我将成为买报的小行家,小兰,等我!(配背景:蓝天夕阳+大海浪) 路过放报处,停顿,然后倒回几步,从里面抽出一份,放进怀里,《悦来报》,未来的幸福生活就全靠它了! 店员,嗯……他已经下班了,叫店员不太合适,还是给他一个名字吧——小明。 好,小明与同事打完招呼,然后回到小小的房子里,他是个孤儿,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一个人住。不过不管在哪个世道,孤儿永远不会少,不算稀奇,但之所以特意提到这个,是因为小明有一个隐藏很深的秘密——他,是魔修与正道叛徒的孩子。 这个秘密小明一直隐瞒得很好,曾经知道的人也都被他杀得差不多了。 小明吞下一颗辟谷丹,味同嚼蜡,他想象着自己在吃大灵厨做的菜,先酸再甜后苦最后变辣,他没有吃过,但美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嗑完药,小明开始一天例行的打坐。他可是很勤奋的呢,因为将来他是要进长歌的男人! 炼气共十二层,小明是炼气三层。前三层练的是淬体,灵力绕行一周天后,身体开始自动排出一阵灰色物质,黏在身上,他调好息,脱掉衣服,跳进窗户边的池塘里,一股黑雾在水里散开,几只青蛙被熏死,露出白肚皮,漂在水上。 小明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拿起青蛙就扔上岸,然后若无其事地对着皮肤使劲挫,挫了有那么一会,皮肤终于变干净了,他从水里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结实紧致的身材往下滴,虽然依稀可以看到满是刻痕的“怪物”“孽种”“恶心”之类的字样。 洗完澡,穿上衣服,对着豆大的灯火发呆,小明开始想小兰,想她……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在想自己。 想完小兰,小明无事可做,准备上床睡觉,他走到床边,看到今天顺手带回来的《悦来报》,随手拿起翻来看看。小说这么大面子,到底是什么?他也想见识见识。 仙,魔,传。 三个硕大的字体映入眼帘,小明心中微微一颤。真是奇怪的名字…… 接着往下看——“传说著。” 传说是什么?这也是人名?竟自诩传说,好嚣张,好自大,也好……随心所欲。 这个名字意外的对了小明的胃口。“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第一回……” [第一回.人生若只如初见] 长生兴奋的打量着报纸,排版不错,灵纸摸起来也很舒服……这可是她下的崽,怎么看也不够呀。 “尊者,报纸有送东西呢,倒出看看。”千琴也是兴奋地在一旁提议。 “是呀是呀。上面有小存放阵呢。”青丝在一旁附和。 既然两人都对赠品这么感兴趣,长生就满足她们的好奇心,翻转报纸,抖擞两下,一个物件就从存放阵里掉出来,存放阵从艳红化为了灰色。 “原来只是照明环呀。”千琴失望的发出一声失落。 报纸赠送的是一个手腕大小的发光圆环,这东西的确不值钱,效用也就一两年,与其说法宝,倒不如说是玩具更来得贴切,不过看到千琴失落的表情,长生没好气的点她的额头,“贪心,《悦来报》一年才赚多少钱,有得送已经不错了。” 千琴笑着往一边躲,“尊者,《悦来报》下了这么大本钱,那岂不是会卖得很火。” “绝对的。尊者写的《仙魔传》那么精彩,怎么可能卖不掉。要我说,何止是卖得火,肯定卖疯了也说不定。”青丝在一旁夸赞长生的小说,这姑娘整日看着长生写的故事,都成了铁杆粉丝了。 长生虽然觉得她们想像的太美好,卖报哪有那么容易,但也忍不住憧憬起来。说实话,长生对自己的小说其实很有信心,这可是她费尽心思才完成的。 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成绩吧。 她是这样想着。 然而一周后,灵活送来了报纸的销量,长生迫不及待的打开——[《悦来报》此次面向大浩的一百个洲发行,一周内共计销量:三千一百一十二份。] 长生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的确是三千一百一十二份,这也太少了点吧,距离一百万份的目标差太远了,简直犹如天堑! 她迫使自己冷静,现在只是刚开始,大家都不熟悉小说,等到把口碑打出去了,销量就会好的,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然而……第二周—— [《悦来报》此次面向大浩的一百个洲发行,一周内共计销量:二千四百一十四份。] 二千四百一十四份,更少了! 第三周—— [《悦来报》此次面向大浩的一百个洲发行,一周内共计销量:一千零一份。] 三周报纸越卖越少,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25章 人间反响 长生郁瘁的坐在角落,情绪十分低落,面对如此惨淡的销量,她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难不成那些自我良好的感觉,全是错觉,其实《仙魔传》真的很烂?烂到竟无人愿意看?下周长歌的限制令就会下达,届时若还未想出办法,那就只能在大浩选择三个大洲发行,这一场战斗就更难翻身了。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小说的问题吗?虽然很这样问很伤自尊,但长生还是不由自主。是不是真的很的很烂,自己却不觉得呢? 但没道理啊,报纸上发表的小说才刚开头,长生还未让乐笙歌与向晚产生爱情,最多也只有一些似有若无的苗头。青丝也很喜欢啊(虽然也还没看多少),她那个样子也不像装的。 三周才在大浩卖出去六千五百二十七份,长生掰着指头算术,《悦来报》往年销量有十一万份,平均下来大约每月能卖出九千一百六十六点六六六六七份,再平摊到每块大陆,除以四,也就是约等于二千二百九十一点六六六六七份。 咦,这样算来,其实这次销量还算不错嘛,增长有好几倍呀! 长生眼睛一亮。 但没什么卵用嘛,基数太小,翻几倍还是少,离一百万份还差得老远呢。 长生再次萎靡下去。 “尊上,尊上……”千琴担忧看着长生,站在修行室的大堂外,“您还好么?” “你来了……”长生转头看了她了一眼,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理理衣摆,“有事?” 千琴点头,拿出一叠报纸,指着它们,道:“尊上,这是凡间界报纸对您小说的评价,不知尊上是否想看。” 凡间界,哦对了,长生一直盯着修真界,都快了忘了凡间界也有在同步连载小说,《悦来报》在凡间界似乎很具有影响力,不知《仙魔修》在凡间界反响如何? 这一叠报纸都是评论么?竟有如此之多! 难不成《仙魔传》反倒在凡间界先火了?想到这里,长生心脏又跳动了起来,抑制不住的微笑中泄出一丝好奇与兴奋“快拿来瞧瞧。” 千琴抿嘴轻笑,“尊上终于开心了,千琴可担心死了。” 长生接过报纸,感动道:“千琴,有心了。还是你懂我!” “这些报纸资料都是紫简收集而来的,千琴可不敢抢功。”千琴对长生吐了吐舌头,然后与长生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 “紫简……”长生微微一怔,竟是他。此人目的不纯,这般讨好于她,似乎另有他图,不过,管他呢,反正翻不起风浪,有这样一个手下实在太省心了,有木有。 这些都评论大都是裁剪下来的,但被整理得很细致,可以看出紫简的用心。 长生翻开评论…… [《仙魔传》以神仙修士为主,虽只做开头,但笔者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描绘了一声场浩大的战争,在神怪此类小说中少有的佳作。] [同侪过从者索阅一篇竟,必拍案曰‘奇哉所闻乎!’] [仙不似仙,却写似魔,何其疯狂!] [古有《平妖记》在人间,今有《仙魔传》行于世!] [笔者何等羁狂,诩‘传说’为名,狂哉、笑哉。] [盼之,盼之,盼穿秋水。] …… 长生仔细地看着报纸评论,心中溢满了激动,虽然她明白紫简做过挑选,凡间界不可能皆是赞美之词。但是吧,你要知道,做为一个作者,看到读者留评是最开心的,尤其全是好评时,真的很难抵抗那种酸爽又美味的心情呀。 趁着长生在翻动手中的报纸时,千琴在一旁补充,道:“尊上,《仙魔传》在凡间界十分火热,可以说一纸难求,买报之人络绎不绝,不断加印《悦来报》,目前的销量还未统计出来。” 凡间界竟有如此火爆么?这与修真界无人问津的场面,根本就是两种极端嘛。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凡间界对于小说的接受程度可比修真界高多了,也没那么多规和道德约束,再加上她写的仙与魔,对凡间的人来说,绝对是他们未曾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自然是稀罕(虽说求仙问道并不是稀奇事)。 得知凡间界热烈的反响后,长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还好不是小说的问题,要不然卖到一百万份就是个妄想。 修真界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卖不出去? 既然不是小说的问题,那么,就是营销的问题喽。 看来得从这方面下手,怎么才能把《仙魔传》的名声以最快的方式打出去呢? 其实最快的方法就是公布长生的身份,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那轰动的场面,不过目前她对自己平静的生活很满意,才不会去作死。 另一个方法,也不算完美,也是要从长生自己身上做文章。大家都知道,她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头——天下第一美人,此光环自带有名人效应,长生做过的事,她用的东西,穿过的衣服,说过的话,一直被模仿。但从未被超越! 可以说她就是那个引领潮流的人,站在时尚界顶端的弄潮儿(虽然她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其实很简单,如果要把《仙魔传》的名声打出去,只要放出消息她在追这本书,那么自然有大量跟风者。 只是……这个方法太过冒险,她如此力挺,日后身份实在容易被揭穿呀。不行,此法不可用。 长生继续苦思冥想,却没有丝毫头绪。难不成真要自己推荐自己,真烦! 真的是,她只是一个作者,为毛营销方面也要管! “尊上为何苦恼,不应该开心吗?”千琴哪里想得到长生思绪变幻,看到她气愤捶地,不由一问。 “我只是在烦恼如何才能让修士接受此书,让你担心了。”长生叹了口气,“修士都偏爱玉简,纸书无处容身。” 千琴听完,沉思一瞬,看了长生一眼,迟疑道:“尊上,不如……去找千机阁。” 千机阁?! 长生一惊,千机阁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它是一个专门贩卖情报的机构,在仙魔大战中崛起的新势力,借战火专发战争财,总部在大峨的混乱之都,这可是灰色地带。千琴这里说的是,千机阁提供的一个专门悬赏的平台,悬赏什么都可以,没有限制,只要有灵石,但要求实名悬赏。 “尊者可以找人在千机阁悬赏《仙魔传》。”千琴出了个大胆的主意。 千机阁提供的平台,面向四个大陆发放,被悬赏的内容均被挂在逍遥殿内,任何人皆可接受委托,最最重要在此接单无需出面,只要完成委托,就可匿名领取相关报酬。 这个规则给了人方便,大都是亡命之徒或者黑色地带的人,所以,千机阁的水/很深,一般人不敢淌。 长生看了千琴一眼,这个提议实在大胆,在千机阁悬赏,虽然会名声远扬,但万一被人找出来了呢?后果太严重。 “不行,太过冒险。”长生否决了这个提议,不是她不敢冒险,而是关于身份保密这件事需要万分小心。 听了长生的拒绝,千琴也明白了她的顾虑,遂放弃了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只是两人未曾想到,就在第二日,千机阁悬赏榜单第十的位置被替换了——就是悬赏的长生! 内容十分简单:[悬赏《仙魔传》作者‘传说’人头,附上品灵石一万块。] 一万块上品灵石啊,也就是一亿下品灵石,大家看看“100,000,000”这串零,触目惊心!而且上品灵石与下品灵石不同,这可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长生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竟有如此大仇恨,值得败家般的用一亿灵石来悬赏她! 往下看,[悬赏人——大浩通天门黑焚] 幸好千机阁需要实名制,否则连仇家都找不到。不过,这个黑焚到底是谁? “尊上,您不记得了吗?黑焚是通天门的元婴修士,金丹时还曾与尊上有过比试,不过当时,他败在了您的手下。”千琴是这样解答的。 是吗?长生还真不太记得了,败在她手下的人太多了,她只记得金丹时那场比赛是守擂,愣是不间断的战了十天,被她打下台的人太多,当时累得不行,哪里还有心思去记人。 难不成就是这样得罪了他?也不对呀,他悬赏的是“传说”,而她是长生! 真的只为《仙魔传》? 不会吧…… 但事情还未结束,第三日,这个黑焚又在千机阁发布了一份悬赏,这下直接替换了榜首的位置:[悬赏《仙魔传》作者‘传说’消息,附上品灵石十万块。] 天,十万块上品灵石,也就是十亿块下品灵石,他真的疯了吗!? 只为悬赏“传说”?!长生费解了许久。 拜他所赐,这下《仙魔传》真的火了…… 第26章 仪式 《仙魔传》火了,真的火了! 因为黑焚挂在榜首的悬赏,所有人都想知道“传说”是谁,只要找到这个作者就能拿到十万的上品灵石,这可能是一个修士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万一要是哪天走了狗屎运,撞见“传说”本人了也说不定啊。不甘平凡却又偏偏平凡的小人物都有这种侥幸的心理。 被悬赏之后的后果,首先明显的表现就是买报的人多了,虽然大多都是抱着想把“传说”挖出来的想法买的,而不是想看小说……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认知。 虽然小说的名声算是以一种不光彩的方式打出去了,但还不够,完全不够,因为《仙魔传》目前只是虚火,真正长久的还是小说的质量,这个需要点时间来证明。 长生决定趁热打铁,这周是“规限地域”之前的最后一周,新誊抄的稿子已经交给灵活了,估计明天就能看到新一刊的《悦来报》。 《仙魔传》究竟能否在修真界就所成就,决定权就交给读者们了。 其实《仙魔传》不仅是一篇虐文,更是一篇悲剧,长生在字里行间都有所暗示。 之所以这样写,并不是因为悲剧让人难以忘怀,而是她无法想象乐笙歌与向晚能有一个美满结局,他们的爱情发生在大背景下,他们活在乱世中,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这是历史的浪潮,他们只能随波逐流,一旦逆行,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那么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 她若真写出“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样的结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遑论他人。 长生写这个故事,其实是想告诉给那些同乐生一样——魔道与正道结合留下的孩子,这是祂们父母的爱情,很伟大也并不肮脏。 长生不愿看到衪们受到世人冷眼与折磨,受人欺凌,然后厌恶自己,放低自己,卑微的活着。祂们来到这个世界,是无辜的,不应该为父母所犯下的过错而受到惩罚,这并不公平。 她不是圣人,并未想改变那些歧视衪们的人,长生只想给这些孩子一个希望,当衪们在躲在黑暗角落里苦苦挣扎的时候,能从书里感到一点慰藉,而不是活在一片看不到光芒黑色之中。 长生想以小说的形式陪着祂们渡过种种苦难,唯愿祂们不要绝望,不要放弃……然后终一天,当时过境迁的时候,长生愿衪们可以云淡风轻的回看过去,一笑而过。 这就是长生写这本书的愿望,很美好也很理想吧,也许会招来世人谩骂与指责,但管他呢,人生要总有几件不后悔的事情,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能让她回忆的时候心情舒畅,那也就够了。 也许她就是个异类吧,从另一个世界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思想而来,在这里不管经过多少年,总有些格格不入,心中总会蹦出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它们根深蒂固,刻在灵魂里,影响着她。 所以就有了这本《仙魔传》,带着她的反叛,横空出世。 估计等长生把整本书出完之后,就会成为世人嘴里的“败类”,被他们排除在外。 人类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信奉少数服从多数,当多数与少数相对时,少数就可以被忽略。所以人类总是用思想来统治世界,一旦出现与之相左的声音,那就镇压,美曰其名“正统”。 这也是长生在化神后,才敢开始公开写作的原因,不拥有一定的实力,会死得很惨。 修真界并不是什么文明社会,赤/裸裸的弱肉强食法则,实力代表一切,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长歌就是这样崛起的,在期间不知吞并了多少修真传承——藏书塔林里的书就是这么来的。 其实说白了就是力量决定一切,跟黑/社会没多大差别。 以至于现如今在大浩,反抗长歌的都被灭了,剩下的不是依附于长歌,就是联合起来抗衡它,可依旧没什么卵用,就好像世人提到大宝就会想到大林寺,提到大申就会想到周天仙朝,提到大峨就会想到悦来商行(以前是魔修),提到大浩就会想到长歌,而提到长歌就会想到长生……呃,打住! 总之,以上所说都已成为了一种标志,被世人认可的标志。 所以,其实修士对于生命并不看重。在《仙魔传》里,向晚会为赢得战争,与乐笙歌争相杀人,她持剑,乐笙歌使笛,共同化身死亡使者。 其源头是因为乐笙歌的魔笛,此魔笛以战养战,它可以在人死后控制怨魂,但这怨魂必须是死在魔笛之下的才行。向晚得知,欲削弱其实力,便决意赶在乐笙歌之前——杀生成仁。 一剑出鞘,屠城百万。 这是一场可怕的血腥杀人比赛,完完全全的为了屠杀而屠杀,泯灭人性。 这一卷内容发行后会引发什么后果,长生也无法预料,但可以肯定的是争议会很大。 但她不会更改,因为这是战争,长生并不想把它描写得跟煮饭玩过家家一样。 “尊者,仪式已经准备好了。”千琴难得换成了正装的白色,发饰皆梳成飞天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长风已在飞仙殿等候。” 长生一袭华丽正装,仙姿如兰,坐于镜前,镜子里是一张绝世的脸。眉间胭脂落成一朵花钿,细点朱唇,眼线轻扫,在经过细心的梳妆描绘后,其姝色更是连她自己都不敢直视。眼波流转间,摄人心魄,却又因清雅高华的气质,不敢亵渎。 她忽然理解了当初为什么那么多人一边想要杀她,一边又想占有她的矛盾心理了,果然还是太妖孽! 明白自己容貌的威力,长生平日里为了少生是非,也尽量穿戴素净,但今日不同以往——是她正式收徒的大日子,她不允许自己过于随意。 长生插上最后一支步摇,如瀑的素发被挽起,她起身,理理衣褶,道:“走吧。” 飞仙殿内,殿内呈圆形,四周放置着数以千万计的长明灯,灯火光辉,尤如白昼,其中一面立有数万牌位,皆是长歌历代功高德重修士牌位,层层叠叠,令人仰止却莫敢望。 在殿中央,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墨色小缸,缸内盛满了水,发出幽蓝的光,长风就安静跪坐在其后,玄南作为主司人站在近旁,更远处坐着几位被邀请的元婴修士,一起见证这场收徒仪式。 众人虽安静,却是暗自翘首以盼,如今万事俱备,只差这个长生这个主角了。 飞仙殿历代祖先安息之所,肃穆高大,长生也不敢放肆,低垂了眉眼,恭敬的、无声的走入…… 正对入口而坐的长风似有所感,抬首望来,长生接住他的眼神,一人站,一人坐,静立。师徒二人对望良久,皆默契的菀尔轻笑。 “长生尊者,时辰已到,请上席位。”玄南回过神来,指着长风对面的蒲团。 长生轻声落座,隔着小小的水缸坐到长风对面,挽起左手的袖子,放进幽蓝的水中。长风同样如此,把手放到缸中, “今长歌有女——长生,有男——长风,结为师徒,从此师徒同苦乐……”玄南拨出祭祀用的剑,一边舞动,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带着离奇的旋律,似是在吟唱,又似在祭祀。 他念了许多,但长生听得不太分明,不是她接触过的任何一种语言,只听他神神叨叨的念了许久,手都快放酸了,最后挥剑一指,大喝一声,“望先祖佑其后人!” 长风身后那全是祖宗的牌位,骤起金光,金光游走,往牌位最顶端汇聚,愈往上光芒愈盛,渐渐收缩到最上方,那是长歌圣人的牌位,它高高在上,光华璀璨,犹如神临。 最终达到临界点,一道金光从中疾速射出,唰的来到长生与长风双手放置着的缸里,原本幽蓝的水在刹那间沸腾,手灼烧一般的痛,长生只是轻蹙眉头,,并未惊慌,这种仪式她从前完成过一次,只不过那时是与她师傅纪离。 长生看向长风,他紧皱着眉头,虽惊诧,却也并未缩手。 沸腾的水随着金光的笼罩,渐渐没入二人手掌,长生感觉到一股暖流,沿着她手臂的脉络前行,最后汇聚于灵台处,就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羁绊,融于血脉,是他! 长生睁眼看向长风,正好长风也在回看着她,这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十分微妙,明明是两个独立的人,却能隐约感觉到彼此的情绪,这种感觉……很怪异,却又似乎像呼吸一样自然,仿佛天生如此。 她曾经与纪离也做过此仪式,为何没有这种变化? 直到金光渐息,长生也没想通。 但仪式还在继续,长生定了定神,接过玄南递过来的一灯并未点燃的空灯。 接下来是点灯仪式,由师傅为徒弟点燃长明灯,从此正式拜入长歌。 长生单手执灯,另一只手直指长风眉心,取出一滴血,放入长明灯,化作一根灯芯,刹那间便已点燃。火光饱满,生机盎然。 从此人死灯灭,人存灯燃! 第27章 刀道 十月二十七日,水曜。 此时已距离上一次发报已有一天,大浩的修真界似乎还很平静,像往常一样。这让一直等待消息的长生惴惴不安,颇感觉有点风雨欲来之势。 外放的神识忽而一动——长风来了。 长生停下誊抄的笔,吩咐一旁侍墨的青丝,“长风过来了,你去带他进来。” 青丝应声而下。 收好纸笔。随着长风的走近,他愉悦的心情越来越清晰,连带着长生忐忑不安的思绪也缓解了许多。 不多时,青丝留在外间,长风一人走了进来…… “弟子见过师傅。”长风对长生行过礼,然后起身,在长生对面坐下。 这是师徒礼完成后的又一次见面,为何能感应到对方的情绪,长生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她很确定长风也能感觉到她),藏书塔林里也未曾找到先例,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书太多,还未找到。 她仔细的打量着长风,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少年,面容如玉,身姿挺拔,有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清冽。 袭蓝白相间的正装更衬得他如风姿卓绝,低垂着眼帘,可以看到他卷翘如蝶翼的睫毛,在她的注视下不自在的颤动着。渐渐红了脸颊。 长生完全能感觉到他的羞窘,说实话,真的略尴尬…… 第一次做人的师傅,没什么经验,感觉皱有些紧张。忽然收了个弟子,她还真是很不适应,说起来,这些天也一直不得空,未能好好与他聊闲。 为人师,应传道授业解惑,她做得并不称职,干脆今天就给他上第一课吧。 只是应该教他些什么呢? 长风以少年之姿便已是炼气巅峰,只差半步筑基,如今只能苦抑修为,否则身体一旦定型,只能维持这少年之姿,唯有到结婴时才有机会重塑身型。 没长大就筑基,光想想就明白会是个悲剧,各位都懂的。 长风与长生一样,是个骄傲的人,因为她们有着骄傲的资本。嗯……估计修炼的方面大概是不需要她指点了。 那么除此之外,她还能教什么呢? 筑基知识?那也太早了吧。修真界八卦?长歌有个夸大岭,在那里消息传得比什么都快,哪还用得着她?干脆聊秘闻?长生回忆一翻,她似乎没有多少这方面的知识储备。再说长风想知道秘闻,凭他的身份令牌也可以进入藏书塔林的禁区,也用不着她。 她在脑海里想了很多方案,但都被否决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总不能纯聊天吧。 长生努力回想她的师傅纪离给她上第一堂课的情景…… [纪离看了小长生良久,然后带着她来到一高高的书堆前,摸索出一本比她还脸蛋还要厚的书,拍拍上面的灰,塞给她,“这是长歌门规。” 接着又翻出一本,递给她,“这是长歌的历史。” 小小的长生接过,手臂一沉,紧张的咽咽口水,这么厚,不会要全记下吧? 纪离还没完,他左翻翻右找找,一股脑的塞到她手里,“这是大浩修真见闻录,这是爵崛大地介绍,这是天心洲地理,这是炼气心诀一至十层术法,这是基础阵型,基础丹方,基础符箓,基础术法总诀,基础剑阵,还有长歌元婴以上修士关系图谱。” “最后——还有修真界近千年来的重大绯闻八卦。”说完,纪离觉得完成件大事般松了口气,看着已经一脸懵逼的小长生,道,“就这些了,记完它们,两个月后抽查,心诀自己修行,两个月炼气三层对你来说没问题吧。有什么不懂的去找你爹,不要来打扰老子,明白吗?” 看到长生在一摞书后讷讷点头,“很好。”纪离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走了。] 真的就这样走了,留下一大堆任务给她。 长生当初什么也不懂,还不知道有玉简这种方便高效的工具,愣是辛辛苦苦用了两个月把这些书啃完,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用上了,结果两个月后,纪离醉得不醒人事,足足睡了半年才悠悠转醒,醒来看到长生,还问是她是哪个。(╰_╯)# 长生真得觉得自己【哗——】了狗了,要不是打不过他,当时她就直接伦他脸上了! 当初她还暗暗发誓,以后收了弟子,绝对不要做像纪离那般不靠谱的师傅。如今真的做了他人师傅,心情还真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酸爽。 只是长生这些年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吹拉弹唱全都不会,煎炒烹炸更是一窍不通。 虽说长歌四大戒律之一规定要有一技之长,但技能只是得闲才能玩的东西。长生除了写小说,就没特长,唉,难不成教他写小说吗。 教个优秀的徒弟还真是有够麻烦的,她苦恼地挠挠头,算了,还是先了解一下长风的文化程度吧,“徒弟,你学了哪些东西?” “弟子主修《炼冰小功》,目前炼气十二层,辅助心诀是《长歌基础心诀十》,还有长歌基础功法:御剑术、冰冻术、升空术、传音术、匿身术、驱物术、天眼术、禁言耳口鼻目五咒、血遁术……搜魂术也有所涉猎。” 长风不假思索的报了一连串名字,说到搜魂术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隐瞒师傅。 这些……怎么跟她初学的不太一样? “大浩修真见闻录你看是否看过?”长生问道。 长风微愣,然后点头。 “那爵崛大地介绍呢?”又问。 还是点头。 “那天心洲地理,基础阵型,基础丹方,基础符箓,基础术法总诀,基础剑阵呢?” 长风连连点头,道:“这些弟子在七岁前,家里就曾教过。” 长生:“……” 好吧,看来是仙二代,估计剩下的长风应该都会,基本上不用问了。家里从小就开始修真教育事业,不像她是草根出身,连常识都要恶补。 长生忽然发现,其实她师傅纪离还是有点谱的,至少懂得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没错,的确要因材施教! 还是先问一问长风自己的想法吧,毕竟这是他的未来,以后的路要他自己走的。 “长风你想学什么呢?日后是想修灵?还是成为剑修或者刀修?”体修需要强大的身体天赋,儒修只在大申,佛修只在大宝,在大浩他感兴趣的也就只有灵修、体修、剑修、刀修这四大职业了。 至于修魔……除非长风他不想活了。 听完长生的问题,长风思忖着,毕竟这关忽他的将来,再慎重也不为过。 他思索一翻,反问长生:“师傅,你认为这三种道,哪一种最困难?” 长生微微诧异,本以为他要问哪一种道最厉害呢,到时她就可以用“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厉害的道,只有最厉害的人”回答他,但长风问她哪一种道最困难,没有思索,长生脑袋里就浮现了答案—— “刀道!” 这三种职业,灵修相对其他两种职业而言,是最易入门也最易升级的,同时也是攻击力最弱的,但人数也是最多的,长歌几近六成的灵修,而剑修占三成,这种职业每进一步就是一次对心的修行,能得成大道的无一不是心志过人之辈。最后,剩下的一成是体修。 至于刀修……一成都没有! 长风听了她的回答,毫不犹豫的下了决定,“那弟子就学刀道!” “什么!?”长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怎么会想到去学刀道?“刀修霸道,这有多难你知道吗?若没有与天下人为敌的勇气——” “师傅认为这世间谁才真正的天下第一。”话还未讲完,就被长风截了去, 若要说到真正的天下第一,毫无争议的非一人莫属,那就是…… “鬼畜。”长风说出了与长生心中所想一致的答案,天下第一……天下第一!长风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而鬼畜,用的就是刀。” 长风的心情很复杂,简直不像个明朗的少年人,天下第一真的对他那么重要吗?长生提醒他道:“可鬼畜是魔修。” 说实话,能拿着一把柴刀杀遍天下无敌手,还练成了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霸气,这世间也就鬼畜这个奇葩做到了,可惜……他是个魔修,还是个死翘翘的魔修。 “师傅,刀道不分正和魔,关键只在于使用的人。”少年吐露着心声的眼神是坚定的,有着一往无前的锐利。 其实长生对魔修并未多反感,长风能感觉到。 长生在心中叹息,故意问道:“若我不同意,你会不学刀道吗?” 长风哑然,面带惭愧的低下头。 “看来你意已决。但我对刀道并无太多研究,日后我能教你的只怕并不多。” 少年一愣,随即变得惊喜,“师傅,您,您同意啦!” 不爽的瞟了兴高采烈的长风一眼,切,她不同意又怎样,根本改变不了一个倔强少年的想法。 “刀道难行,你既决意学刀,为师送你一句话。” 长风正色,“师傅请说。” 长生刚要张口,千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长风在此,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改为神识传音。 “如何?”长生传音问打听消息的千琴。 千琴面色凝重,“尊者……出事了。报社被人砸了。” 果然,化神期修士的预感是正确的! 第28章 顿悟 “尊者……出事了。”千琴面色凝重,“报社被人砸了。” 悦来报社竟然会被砸?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悦来商行的产业! 长生皱眉,用神识传音给她,“怎么回事?” “悦来报社总部无事,被砸的是百雀洲的分部。一群金丹期的散修干的,他们是那一片出了名的‘疯狗’,从前专在战乱中猎人金丹,后战争结束后依旧做着强盗的勾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这群人去跑去一个没油水的报社去,无外乎就是想搞到“传说”的消息,看来是悬赏惹得祸,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还是低估了金钱的力量,那十亿灵石放在那儿,诱惑太大! 只要“传说”的身份没被挖出来,只要钱还挂在那儿,像这种恶*件说不定就没完了,若老是发生这种事情,谁还敢给悦来报社做事,谁还敢发报? 黑焚这个疯子,一招引来无数麻烦,看来是非把她挖出来不可了。 长生无比气恼,她写的小说到底哪里惹到他了,有这么深仇大恨么!要不是千机阁发布悬赏不能撤,她跑过去分分钟就灭了他! “报社……怎么样了?人有事吗?”长生问。 “无一活口,金丹被挖,皆是惨死。” 长生沉默,其实在问这个问题前,她就预料到了答案,一群强盗所过之处,怎么还会留活口? 但还忍不住啊,有些事情就算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写这本小说,如果不是因为她…… 长生无法控制不去这么想。 “师傅。”长风担忧的看着她,她的情绪很糟糕。 “……无事。”长生闭上双眼平静一番,努力说服自己,这不是她的错,这是那群疯子的错,是他们杀了人!“千琴?” “尊上。”千琴回应。 “那群人抓到了没有?” “并未,这群散修平日里虽横行霸道,但据说他们得到一个远古阵法,老巢十分隐秘……”千琴抿唇看着长生,有些恐惧,长生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简直可怕。“但,但悦来商行想必已有行动,可能很快就能得到结果了。” 悦来商行虽然有钱,但修为高的没多少,会为了一个不赚钱报社分支就花费大量人力么?长生冷笑一声,报社那些人已经死了,在商人的眼里已经失去了价值,也许悦来商行会为了面子除掉几个强盗,但根本不会去费心去消灭他们。 这群散修做恶如此多年,依然逍遥法外,实在可恨! 杀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低…… “千琴……传令下去。”长生睁开泛着冷意的双眼,“我不想再看到这群人活在世上,以‘传说’的名义去做。” 既然因“传说”而起,那就让他们因“传说”而结束。死在这群疯子手上的冤魂们,这个仇就让她长生来报! “明白了吗?” 长生看了一眼千琴,千琴回过神来,带着惊惧,“明,明白了,千琴领命。” 看着千琴带着命令退了出去,长生内心平静极了,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她并不后悔。 “师傅,你刚才杀人吗?”长风目送千琴的背影消失,回过头来。 “嗯,你感应到了。”长生用陈述的口吻说着这句话,几十条人命就要消失在她手,她内心竟毫无波动,“觉得可怕吗?” 长风摇头,笑了笑,道:“师傅何必自责,您要杀的人定是恶人。” “你倒对我有信心。”长生发出一声自嘲的笑。 “师傅您是个好人。长风能感觉得出来。”长风笑得灿烂,“师傅您别想太多,杀人也是一种修行。” 杀人也是一种修行。这种话只有杀生过的人才能说得出来,而且长生能够断定,死在长风手中的人一定不少! 他才十四岁呀……长生看着眼前笑得干净纯粹的少年,实在觉得人心难测。 “你说的对,杀人的确也是一种修行。”长生心情复杂的点点头,“不过,我这个做师傅的,反倒被你这个做徒弟的给教育了。” “不敢。”长风坐正,收好表情,假装严肃的转移话题,“师傅您不是有句话要送给弟子吗?” 长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本来要送的,但现在看来不必了。” “别呀,师傅——”长风一听,急了,连忙拉住长生的衣袖,“这是您送弟子的第一件礼物,师傅千万别收回去。师傅——” 长得那么犯规干嘛!卖萌可耻啊知不知道! “停停停。告诉你就是!”长生拗不过眼前的骚年,扯回快烂的衣袖,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深吸一口气,起身,推开身后的窗,窗外是碧空如洗的蓝天,天穹下是一片繁花,白如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这是琅琊洞天内的白翘柯莉树的花季,可惜没有赶上黑翘柯莉树的花季,要看到这两种树同时开花,还得等个二百来年。 长生站在窗边,逆着光,犹如神祇,她指着天空问长风:“你相信这个世间有神吗?” “……相信。”长风怔怔地看着她,喃喃地道。 “我也相信。”长生笑了笑。 “但我希望你……”她走到跪坐的长风面前,弯腰俯身,捏住长风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缓缓开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窗外天空骤变,万里晴空忽然间乌云遮日,电闪雷鸣,似在发怒,磅礴的雨哗啦啦的往下掉,打落繁花,碾作尘土。 “在我看来……这就是刀道。长风,你心中的是神什么呢?”毫不在意自己的话而引来了天象,长生继续说着。 长风已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讷讷地盯着她,无法回答。 “不论你心中的神是什么,杀了祂!” 话落,一声巨响雷从天空裂开,响彻天地,空空地回荡着。 雨下得更大了。 长生放开手,站起身,转头看着外面风雨大作。还好,修士不用晒衣服。 其实长生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但她怕说出口就会被天道直接给劈了,只好咽了回去,回头看了眼还未回过神来的长风……他顿悟了。 长生给他设了个结界,护住毫无防护的长风。 洞天内的这场雨一直下了整整一个月,转眼又到了新一期报纸发行了时候了,长风依然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一个月期间,对于长生来说很平静,但对于“传说”,却很不平静! 首先是传说悄无声息地灭了那群做恶多端的散修,只留下只字片语表明身份,大快人心!不管信不信吧,反正在大浩界掀起一小阵风波,杀鸡儆猴效果不错,没有再听到报社被袭击的消息。 当然,也使得部分有心人更加暗自提防传说此人,但一直不得其身份,心计也无处可施。 至于《仙魔传》,自从上一部分竞争杀人的内容发行后,就像在修真界投下了一颗炸弹,把好多潜伏不语的人给炸了出来,有支持的,有不赞同的,争论不休。 《悦来报》是报纸中的老大,大浩的众多报社的目光都注视着它,自带头打破鬼畜定下的规矩——在报纸上连载小说。 此翻大动作下,引得大浩报纸行业风云变幻,销量涨了不少,小报们看到了出路,都纷纷进行改革,学习《悦来报》改成月刊,并想尽一切办法寻找作者,挖人的挖人,强抢的强抢…… 不管用什么法子,总之可以预料到的是,不久之后,修真界将会有一大波小说出没。 但令报行没有想到的是——长歌竟然发布一条“规限地域”的命令,限制报纸的发行,最多不得超过三个大洲。 此条律令一出,对小报没影响,但那些刚改革后的大报社最是伤亡惨重…… 《悦来报》也是。 长生听着鞋履那头灵活的声音,“所以,凡间界基本上无影响,尚可以发行。大浩修真界,经过反复挑选,最后定下天心洲、百雀洲和吉吉洲。另外还有二十个大洲直接隶属其他宗门之下的,同样可以发行。” 灵活的选择很有讲究。 首先是天心洲,长歌门在这里,不用多解释了吧; 其次百雀洲,这个洲处在大浩正中央,邻近天心洲,最主要的是大浩的交通枢纽——中央大芥子在那这儿,每日传送,人来人往,客流量非常大; 最后的吉吉洲,风景名胜,旅游胜地。别以为修士就只知修行,云游修士可不少,包括长生师傅纪离属于在其中,他们走的是修心路线。最重要的是……吉吉洲专出美女,大浩最大的销金窟——极乐界就在那儿。 长生估计她师傅现在还在极乐界醉着,美女左拥右抱着。 至于剩下的二十个大洲,主要是长歌管不着的地盘,都是其他门派的管辖地。 这样算起来,共有二十三个大洲可以发行,占大浩将近五分一的地盘。 这对《仙魔传》来说是一个艰难的考验,想到这里,长生提醒灵活,“这次的内容已经写到了两人的爱情,你最好注意一下。” 乐笙歌与向晚的战争中,向晚不慎中了乐笙歌的计,掉进了隐藏于地下的妖王墓,被困在地面。 虽然她拼尽全力,在掉下的同时,把这个魔头也拉进了地下,但乐笙歌依然能操控地上的怨灵,他向长歌军队发起进攻,向晚无力阻拦,她终是输了…… 两个对立的人,被同时困在危机重重的妖王墓,在一翻奇妙的打斗后,虽然各怀心思,但为了保命,不得已联合起来,寻找出口。 一路上起起伏伏,杀机四起,暧昧丛生…… 就这样,二人阴差阳错的来到了妖王墓的灵寝,发现了妖王珍藏的一块石头——三生石。 别笑,虽然长生就是这么没创意,但三生石对于这个并未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世界来说,绝对是次冲击。 三生石一出世便化作一条链子,就这样把一个正道修士和一个魔头锁在了一起,拉入了三生轮回幻境…… 从此,二人的命运便交织在一起,难分彼此。 第29章 龙傲天 妖王墓里才没有什么三生石,长生的本命法宝华彩镜才是这个墓里面的。 五十三年前,她刚结元婴的时候妖王墓出世,经过试探,异宝奇多却危机重重。化神期看不上这个,金丹期又不够资格,所以这就成了元婴期争夺的战场。 长生在此次国际元婴夺宝混战中,抢到了华彩镜,后来,获评——无耻之徒!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好吧…… 咳,总之,三生石是长生虚构的,妖王墓不是。 每次更新小说,长生都会很忐忑,她就像是个炸弹客,总是在制造爆炸,引起轰动,后果难料,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这次长生制造了一枚原/子/弹,她是动真格的了,乐笙歌和向晚真的要开始谈恋爱了! 希望被炸过的人都还留有全尸。 阿弥佛陀,罪过罪过,长生在心里默默祝福她的读者们。 提醒了灵活进行“防灾”工作之后,她们切断了通讯。 然后长生就开始忙碌起来——化神大典已经临近,剩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月了。 这两天,长歌已经陆陆续续地接待了一些的客人,他们都是远道而来,有的客人坐传送阵都需要转好几次,专程赶来参加此次盛典的。 虽然长生有几个得力属下,但她有些事情只能她做,这几天也一直忙着,什么试穿衣服啦,定下大典流程啦,大典要说的话啦,“反哺”仪式的注意事项啦…… 长生拿着准备出席参加化神大典人物的名单,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在修真界有头有脸、说得上话、有份量的人物,长老阁定下初次名单,但还需要她的肯首。 如无改动,名单就此定下。 等定下人数后,就会开始安排席位,席位代表着地位,很微妙,也很重要。此次化神大典席位的安排,将成为长歌交好势力的风向标,四个大陆的势力都在注视,包括一些隐世的散修。 把玉简贴在额头,这些名单飞快的在她脑袋里过了一遍。 这份名单上划分有三级:第一级是与长生同等级别的化神;第二级是各大一流门派、一流书院、一流势力的领头人;第三级是各行业顶尖人士,也就是各大“天下第一”齐聚。 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两百来号人,长生只需要定下这三级名单上的人物,剩下的像一些二流门派,或者是一流门派优秀弟子,这些人没有资格进入大典主场的,长歌已另有人安排。 长生仔细思量着这份名单,却发现一个名字——罗漫,妖族竟也有派人来? 这让她感到十分诧异。 妖族身份尴尬,当初在仙魔大战中身为鬼畜的同盟,虽然在最后一战中倒戈,背叛魔界,投靠了正道,可妖族曾经作为魔道同盟时,正道之人不知有多少死在妖手,虽他们最终弃暗投明,但血海深仇哪那么容易化解。 还是有许多修士都无法以平常心看待妖族,有些偏激的甚至誓死猎杀妖族。仙魔大战结束后,作为首领的罗漫为了保存实力,下令妖族重新搬回横断山脉,这百年来过着隐世而居的生活。 只是未曾想到此次,妖族竟然也来参加她的化神大典,来得还是妖族的首领九尾狐罗漫,妖族当初跟随鬼畜进行大陆侵略,绝对有所野心,沉寂许久,这次出山,是要有大动作了吗? 长生思索着,在死了几个脑细胞后,就决定放弃思考,阴谋诡计她不擅长,反正大典中四个大陆的化神期修士几乎来齐了,个个都比她厉害,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这群人顶着。 不过,说到这个,长生就有些糟心,因为来人里有个叫做龙傲天的家伙——他是周天仙朝的皇帝,也是大周朝以皇帝之身唯一达到化神期的修士,是个十分彪悍的人物。 长生与这位神爵皇帝有段恩怨,不,说是恩怨,其实应该是她单方面的认为的。 长生的修仙履历很光辉,十七年筑基,二十五年结丹,四十七年元婴,第五十年闭生死关,成功进阶,仅一百年,成就化神。 可以说她在这段修行路上完败无数人。但她却在结婴后的第三个年头,那时候她才刚稳固元婴,就闭生死关,不进化神不出关。 因为闭生死关是被龙傲天逼迫的…… 这还要从她结婴之后说起,长生那时天真的以为,结婴后终于可以顶着这张脸在外走动啦(化神期辣么少,个个都呆在自已地盘,怎么可能碰得上),于是她满怀激动的出门了(^o^)/。 然后……就碰到了龙傲天这个化神期!(╯°Д°)╯︵┻━┻化神期四个大陆才二十四个,二十四个!她的运气到底是有多逆天,这么小几率的事件竟然被她撞上了!! 一个皇帝碰到一位超级超级超级大美女,这美女还无法保护自己,各位,你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还用想嘛,抱回去调戏+推倒啊!!! 后面的事情大家自行想象吧……唉,总之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还没完呢,这只是恩怨的开头,接下来故事的发展,可以用一句峰回路转来形容。 在调戏推倒过后,这个皇帝脑子抽了,竟然决定娶她做皇后,跑去长歌提亲,许了诸多好处,长生眼看就要被卖了。 本来嘛,是她不够强大,被推倒也就算了,自认倒霉吧,但如果还要赔上一辈子,那才是真的要命!长生又不走宫斗流,是吧? 于是她先是义正严词的拒绝了,然后曝出要闭生死关,不入化神不出关,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毅然决然的走上了女强的道路。 然后就化神啦(不要说得那么轻松啊混蛋)。 化神后,那次龙傲天的提亲已无人提起,因为长歌是不会允许一个化神期修士外嫁的(当然,可以娶回来)。 这次化神大典龙傲天也在名单上,他代表着周天仙朝,长生不可能把他从名单上移除,不过他身为皇帝,应该不会在化神大典出什么幺蛾子,吧? 长生忽然感到一阵头痛,她已经能够想象外界,众人对于她俩的桃色绯闻传播度了,估计化神大典都在等着看戏呢。 诶,等等,爵崛陆地的化神期来得这么齐,不会就是为了看八卦的吧!? 貌似真的是啊,就连佛门的法海师太都来了…… orz为什么有种真相了的感觉…… 长生心累的放下手中的名单,决定去瞧瞧她正处在顿悟的徒弟,顺便散散郁闷的心情。 一路步行,赏花赏草,琅琊洞天真的很大,一个凡人如果想走完全程,按脚程需要走至少要走一年多。 长生行走在山间廊道上,从高处望下,依稀可以看到修士在灵谷田间劳作,雨过天晴后的土地带着湿润,散发出一种大地特有的清香,带来厚重的安全感。 来到长风打坐的地方,他还未从顿悟中清醒,也不知能否赶上她的化神大典。顿悟对一个修士来说,可遇而不可求,能悟到什么全看个人造化。 长风这次顿悟,是个有前途的,日后修行路会宽阔许多。 说来神奇,长生修行连瓶颈都无,不说顿悟吧,心魔也无,一路顺畅到化神,天生就是个拉仇恨的。 从书架上拿出一块玉简,正准备重温一下。只是忽然间,她察觉到空气中灵力的流动,像水一般流向正在打坐的长风。他变成了一个无底洞,贪婪的吸收着灵力,使得灵力在周身形成了一个漩涡。 长风这是要筑基了。好在琅琊乃洞天福地,灵力充沛,不然还真不够他吸收的。 长生在一旁坐下,为徒弟护法。 也许人和人真的天生就不一样的吧,长风在没有筑基丹的辅助下,也顺利筑基了,说出去,那些全靠筑基丹冲击品级的修士怕是会恨死他吧。 神光敛去。一阵微风,拂过长风的脸庞,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灵气。 他筑基了,他终于走上了修真的道路! “师傅,我筑基了,我筑基了!”长风转过头,看到长生,兴奋的向她报告喜讯,却发现对方的脸上表情怪异,似忍笑,又似同情。 筑基好,辟谷胎息。筑基后能定型身形,保持原身。 嗯,大家都知道长风他今年十四岁,筑基后……永远十四岁!这真tm是个悲剧! 是道恭喜,还是应该让他节哀顺变? “长风……恭喜你筑基了。”看着长风一脸欣喜,长生都于心不忍,但作为他的师傅,此时此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剧场: 听说了吗?长风筑基了! 哪个长风,是长生尊者的那个弟子? 就是他!听说他今年十四岁,哈哈哈哈哈哈 玄南:“听说你筑基了?来,这把刀送你,哈哈哈哈哈哈。” 纪南:“听说你筑基了?别怕,是男人,站起来撸,哈哈哈哈哈哈。” 三昆:“听说你筑基了?” 灵活:“哈哈哈哈哈哈。” …… 长风:“……………………”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第30章 清瑶的一天(上) 时辰宫 临近化神大典,作为负责外交事宜的时辰宫,为接待络绎不绝的四陆来宾,上上下下忙成一片,不可开交。 清瑶作为新入长歌的内门弟子,不过她天资一般,身为草根也并无后台,所以被分配到目前最需要人手、也最繁忙的时辰宫。 她很满足,虽然工作岗位不尽如人意,但总算是成了内门弟子,日后不用种植灵谷了,每月能多领五十块中品灵石,最重要的每月还能领修行所需的丹药! 此次为庆祝长生尊者化神大典,清静山提升了底层弟子的丹药供应——每人可选三到四种灵丹。 清瑶拿了些回春丹。剩下的皆换成了能增加灵力的固元丹,共一百零八颗,除去上交给小院执事的五十颗,还能余下五十八颗,足够了! 她本就天资不足,只能拿丹药填上去,等炼化了这些固元丹,就可以试试冲击筑基中阶了,只要上到筑基中阶,她就能到藏书塔林换取后面的功法了! 想到这里,清瑶浑身就充满了干劲。 “清瑶,你总算从清静山回来了,快,有任务!”同寝的清翎见到她,急急忙忙地跑来,拉着她,给她脚下贴上疾风符,拉着她一路飞奔。 “什么任务啊,这么急?”清瑶还未来得及弄清楚,就被清翎风风火火的拉着跑。“这是往穿梭台的方向吧?” “废话,当然是往穿梭台!”清翎一面疾奔,一面与她解释。“据说……周天仙朝的灵船来了,在空间大芥子,大殿执事命我等前去接应。” “周天仙朝?!”清瑶一惊,那岂不是神爵皇帝来了!距离大典还有十天,一般这等化神仙尊不是最后才到么,这不合常理呀! 难道《悦来报》上说的为真——神爵皇帝龙傲天爱慕长生尊者,此次前来是为提亲!? 不过神爵皇帝虽与长生尊者两情相悦,可有一休尊者从中阻拦,怕是有情人难成眷属。 五十年前,皇帝陛下前来提亲,可一休仙尊同样爱慕长生尊者,为此因爱生恨,逼得长生尊者闭入生死关,自此一对有情人天人相隔。好在如今长生仙尊已步入化神,一休仙尊也无理由可挡了吧。 虽然一休尊者也很可怜。可他深深爱着的人,却又深深爱上了别人,能有什么法子呢? 清瑶被路面绊了下,差点跌了。天,她到底在想什么,竟然在可怜一个化神期仙尊!!! 甩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移出了脑中,清瑶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呼,清翎,慢点……领队的是人是谁啊?” “领队的人是执判殿的玉白真人……不能慢了,就快迟到了。” “玉白真人?他不是执判殿的人么?”怎么管上时辰宫的内务了? “哎哟,别问了,我的祖宗!”清翎一脸掩不住的焦急,哀嚎着一路狂奔。 时间的确紧急,若是迟到被罚,还会连累了清翎,清瑶绝对过意不去,便不再说话,低头赶路。 紧赶慢赶,总算在最后关头来到了穿梭台,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已经列好了队伍,就差她俩啦。 二人偷偷摸摸的往队伍后方走去,玉白真人看了她俩一眼,没说什么,放过了她们。清瑶与清翎站好了队,呼出一口气,互相做了个鬼脸,放松的笑了。 一切尽准备妥当,玉白真人站在前方说了些注意事项,清瑶还没怎么听,时辰宫的弟子就被带领着进入传送阵…… 穿梭台与空间大芥子虽说都用于传送,但终究是有不同,首先是规模,百雀洲的空间大芥子完胜,毕竟穿梭台只用于长歌内门的弟子,且不能穿梭大陆,只能在大浩通行,若长歌弟子想到其他大陆去,还是得跑到空间大芥子。 自从鬼畜魔头通过“传送阵入侵事件”入侵大浩,引发仙魔大战后,为避免此类祸事,长歌的穿梭台就变成了只出不入。此次周天仙朝来人,从大申坐灵船穿梭而来,不能通过空间大芥子再传送到穿梭台来,时辰宫弟子只得前去接应。 清瑶跟随着队伍五人一行地进入了传送阵,一阵眩晕后,人已从天心洲的长歌门,跨到百雀洲的空间大芥子了。 这里她从前来过一次,不过清瑶当时紧张的要死,没如何仔细打量。 清瑶从小在凡间的乡村长大,在一个刮大风的日子,她被检测出灵根。被告知可以修仙时,不但她全家都懵了,她也懵了!来长歌的一路上浑浑噩噩的,沉浸在兴奋与对未来的期盼中,哪里有心思去关注外界。 清瑶这次来才注意到,这里真的好多人啊!熙熙攘攘,不停的有人从传送阵走出,也不停的有人被传送走,还有各类在此进行贩卖小物件的商贩,不少还是长歌外门弟子(穿着长歌外门弟子服饰)。 “还杵在这做什么?走啊。”清翎见到清瑶看着人群发愣,把拉她下了传送阵范围。 清瑶与她顺着大家一起往下飞落,目光却依旧舍不得移开空间芥子,除了时辰宫,她从未见过如此恢弘的地方…… 空间大芥子是个巨型阵法,这里的整个色调呈淡蓝色,尤其是那些发着光晕的传送阵,散落在空间、地上,十分美丽梦幻,像星辰一样。 所有人都在这个巨大的阵法里穿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去。 清瑶站在汹涌人群中,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忽然想起老家的人,她想起了她贫穷的爹娘,想起了总是欺负她的哥哥,想起了那个陪她爬山的阿牛,想起了嫁人的金花,想起了家里的那头驴。 最后,她想起了她的爷爷…… 送行的那天,太阳出得很大,很热,她爷爷拿出了全家能拿的全部,却被测试灵根的仙长拒绝了,爷爷讷讷地收回手,随即凶狠地瞪着她,推搡着她的背,“不准回来,不准想到我们,不准回头,不准写信,想家时要熬住,忘了我们。” “要是你失败逃回来,不要来见我,我不会让你见我,懂吗” 她懂。所以,她不会回去,就算爷爷已经去世了…… 清瑶转过头,跟随着众人来到大型传送区域,玉白真人出示令牌后,大家被放行。 大型传送区域其实很空旷,这里除了她们几乎无人,连呼吸重点都觉得能听到回音。 众人来到了一个挂有“壹”字小牌的传送阵处,玉白真人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块上品灵石,放进传送阵中的凹槽处。 当最后一块传送阵被放置完成,传送阵光芒一闪,线条隐隐流动,像活了一般,缓慢呼吸着。 众人退在外围等候着…… 没过多久,传送阵发出嗡鸣之声,光芒大盛,一艘漆黑的巨大灵船出现在上方,气派恢宏,强大有力,带着庞大的视觉冲击汹汹而来。 清瑶站在远处,却感觉透不过气来,灵船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的那位仙尊——神爵皇帝陛下。 他未张扬他的威压,也并未抑制,他就是这样漫不经心般,慵懒地散发着他的气势,却让清瑶浑身发颤。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双腿,试图控制自己想要下跪的冲动。 这就是化神期吗?好可怕…… 一柱香后,灵船终于完整的传送过来,它安静的停泊在传送阵之上,像一尊远古巨兽,庞大威武。船尖处飘扬着一面绣有金龙的旗帜,无风自动,十分惹眼。 这是大周皇朝的象征——凛然不可侵犯! 在这场面之下,来接应的弟子敢无人说话。玉白真人捏出一张传音符,化作流光飞入船内,不多时,船门被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一群人,身着黑红相间的宫装。 那是一群宦官,为首的那个太监是个金丹期修士,他手拿拂尘,风姿卓绝,一行一动间,优雅标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幽幽若若,似有似无的勾人心魄,美丽绝伦。 居然是卫如叶! 天人榜排行第七的卫如叶!! 人群有些躁动,众弟子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叽叽喳喳。 清翎晃着清瑶的手臂,“清瑶,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卫如叶,卫如叶啊!” “看到了看到了,别再晃我了。”清瑶脑袋有些发晕,不知是因为清翎还是因为美色。 “肃静。”玉白真人冷淡的眼神描过人群。 好冷的眼神,众人一抖,立马静下来,安份的等候着卫如叶一群人的到来。 双方人马碰面,相互客套一番,卫如叶就与玉白真人进行了交谈,具体说的什么,他俩用的神识传音,清瑶听不见。 她还真佩服玉白真人,能面不改色的与天人榜第七名的卫如叶说话,还十分镇定,好强大。不过真人此前在长生仙尊手下当差,想来看惯了尊者的美貌,对其他的美人比较有抵抗力吧。 这样想想,长生仙尊到底美到什么程度呀,天人榜排行第七容貌已是如此惊人了。 真想瞻仰一下长生尊者容貌呀! 虽然上次长生尊者在化神时露过面,只可惜那时她还未成为长歌内门弟子,无缘错过了。只希望此次化神典能瞻仰到她的容颜。 “上船吧,各位。”卫如叶站在原地,反手一翻拂尘,不经意间流露出丝丝妩媚。 第31章 清瑶的一天(下) 对于清瑶来说,这种大型豪华的的灵船,从来只是听说过,很贵很难得,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没想到今日是第一次见,就能乘坐其中。 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像在做梦一样。她打开船身上的小窗,从这里可以看到云层与天空,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吹着她的脸庞,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清瑶,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别看外面了。”清翎一脸八卦,贼兮兮的跟她说话:“卫如叶和玉白真人去哪了?” 清瑶无奈的关上窗户,转过头来,“你还记得他呢。” “当然啦!那可是传闻当中的人物啊!”清翎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清瑶,一脸的痛心疾首。 清翎的家庭是个典型的修真界模式,父母虽不是什么元婴大能,但奋斗多年,在长歌也能混个小康。她自小在长歌长大,总是能听到各类修真界传闻,受到传闻的影响自然比清瑶要深得多。 “他长得可真好看,只可惜是个太监……”清翎叹了口气,花痴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的惋惜。 “别胡说!”听到清翎在背后议论他人,清瑶一脸紧张,转头察看身旁的同门。 修士手眼通天,指不定就给人听去了,不过还好,同门师兄弟妹们都呆在自己的角落,各做各的,没人注意她俩。 清瑶松了口气,点着她额头,“你呀,卫真人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非议的。还好没给人听去。” 清翎吐了吐舌头,表示知错了。但她沉静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便又跟清瑶咬着耳朵。 “你说,这次周天仙朝来得这么早,是不是真像传闻中说得那样,皇帝陛下来长歌是为了娶长生仙尊的呀?” 话还未说完,就被清瑶捂住了嘴,“慎言,化神期仙尊也是我可们以谈论的吗!” 尤其是这灵船上就坐着绯闻男主,万一被听到就完蛋了,化神修士神识外放范围虽然是个谜,但覆盖整艘船绝对不是难事。 清翎一把拉开清瑶捂住嘴的手,气闷的嘟着嘴,“哪有这么严重。好啦好啦,这么我不说还不行么,干嘛这么严肃。” “打坐调息吧,很快就到了。”清瑶总算松了口气,却又觉得自己这么凶小伙伴,感觉过意不去,“清翎,别生气了,等会到门派,我请你看《悦来报》?” “《悦来报》?是清瑶你自己想看吧。真小气,哼。”嘴上说着小气,脸上却笑了。有时候女生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前一秒还生着气,下一秒就合好如初了。 两人嘻嘻笑笑,时间过得飞快,再加上灵船本就速度,很快就从百雀洲飞到了天心洲的长歌门。 其实说是接应,但实际上没清瑶她们什么事,这么多人来,主要是为了面子问题,人多气派嘛。再说人家皇帝陛下前来,总不能只派三两只过来,总得有个章程,多点人表示长歌对其的重视。 说白了,清瑶这一趟其实就是公费旅游一次,还外带坐了灵船,享受了一把。 临到下船,时辰宫宫主三昆带领着弟子,早已等候在正门前,迎接周天仙朝皇帝龙傲天。 清翎赶紧拉着清瑶下船,说要瞻仰皇帝陛下容颜,还说什么一辈子都撞不见一次,机会难得。清瑶也挺好奇化神修士长啥样,干脆也跑了起来。 其实不止清翎清瑶二人,一块来接应的同门也都迫不及待的下了船。 这艘漆黑的灵船停泊在空中,十分庞大。下来了好多太监宫女,像蚂蚁一样,在长歌与灵船之间起起落落。 终于——皇帝的仪仗出来了。 首先出现的是大周朝的宫女和太监,在空中列成了长长的两队。她们手捧着各类物件,飞悬在空中,轻纱飘舞,有如天外飞仙。 龙傲天就身在其中,但身上神光笼罩,看不清面容,看着架势只觉得皇威浩荡。 竟看不清脸,清瑶一阵失望。 三昆迎了上去,皇帝陛下似乎也十分客气,场面十分和气。清瑶不由在心中腹诽一声,当然要客气啦,说不定是将来的岳父。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反正化神与元婴都是清瑶无法触碰的存在,她感慨一阵,很快恢复心情,拉着长吁短叹的清翎飞去夸大岭。 夸大岭,地处长歌西南,紧靠清静山。是长歌的任务发布地、信息交流和八卦地,还有物品交易地。是个十分繁华和自由的地方,在长歌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见到如此多修士。 大典在即,为赶上此次难得一遇的“反哺”仪式,在修炼室里闭关的长歌门人也大都出关,再加上各大势力纷至踏来,今日的八卦岭尤其热闹。 清瑶与清翎收回灵兽袋,擦了擦汗,人太多了,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落脚的地。 举目望去,全是人头攒动,就连横贯夸大岭与清静山的长桥都挤满了人,叫人无处下脚。 “今日修士怎的如此之多!”清翎在三次被踩了脚后跟后,报怨道。 “就快到了。”清瑶也是一脸不舒服,人多空气也变得混浊,再加上日头正上,浑身都不舒服的,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二人转下台阶,避过人群,往长桥下走去。长桥虽然下阴凉许多,但人群却更加拥挤,因为此处正是夸大岭交流信息之地。 见到更多的人,清瑶二人一阵头疼,太可怕了,真想一走了之……但想到《仙魔传》,又舍不得。两人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默契地拿出武器,开道! 虽然一路上惹得怨声载道,但效果是明显的,人群在猝不及防下被劈开了一条道,二人赶紧冲上去,一路疾行到卖报的小摊位上。 “师兄,来一份《悦来报》!”二人异口同声。 那卖报的师兄也是忙碌,头也不抬的道:“是你们二人呀,既然如此,为何不只买一份,还省三块下品灵石啊。” “不行!”清翎拒绝。 “我们要收藏!”清瑶补充。 “两位师妹,还是合卖一份吧?”这个忙着卖报的师兄终于抬起头来,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 “为什么!?” “今日真的只能提供一份。” “这位师兄,你这做生意怎么把客人撺着往外赶呢?”清瑶一脸气愤。 “唉。”这卖报师兄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做生意,而是《悦来报》真的卖疯了,库存都快没了。后面来晚的客人只怕没得看了,二位师妹行个方便,实在不好意思。下次不管有无库存,都留一份给你们,行吗?” “这位师兄,来一份《悦来报》!” “哎!好勒,马上来!二位师妹尽快考虑,手快有,手慢无。” 清瑶与清翎无奈的对视一眼,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二人只好同意,再慢就怕一份都没有了。 “二位的《悦来报》,这是找给二位的灵石。” “师兄你怎么不多进点报呢?”清翎接过报纸与灵石,还是忍不住一脸气愤。 “嗨,别提了,我此次进报,比上次多了两倍,还是快卖光了!”这位师兄一脸悲愤,他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怎么会?我记得上次还未有如此多人购买呀?”清瑶感到疑惑。 “咦,师妹还不知道么?” 清瑶与清翎对视一眼,问道:“知道什么?” “《仙魔传》呀,它在各大报纸上都快吵翻天呐!好几个宗门的元婴期大能都在发话了,说是要灭了那个叫作‘传说’的作者呢。” “凭什么呀!”清瑶不淡定了,她是不仅是《悦来报》的忠实粉丝,更是《仙魔传》的追随者,“是因为上次乐笙歌与向晚的战争吗?不是已经争过了么。” “哪是争的那个。”卖报师兄不在意的摆摆手。 “那是什么?” “师兄,买报买报!”一边有人喊。 “来了!”卖报师兄应了声,“不跟二位师妹解释了,争论什么,你们报纸看了就明白了。” 看了报纸就明白了…… 清瑶与清翎满怀着疑惑回到了寝室,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报纸,翻到《仙魔传》版块,一块看了起来。 很快,二人就将这次的小说内容嚼完,然后,都没有说话……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乐笙歌与向晚被困在地底深处的妖王墓中,为了出逃危机重重的古墓,二人假意联手,本来是很正常也很精彩的情节,却被偶然出现的奇葩机关,搞得怪怪的…… 像什么牵手啦,二人拥抱着翻滚啦,湿身啦,等等等等。 清瑶想不明白,怎么忽然觉得就这么暧昧呢? 乐笙歌与向晚之间似乎产生了朦胧的,情意…… 天呐,她一定疯了,不然怎么会觉得产生情意,情意是个什么玩意?! 乐笙歌是魔头,向晚是正道,她们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嗯,没错,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可是……乐笙歌这个魔头似乎挺有魅力,而且他似乎……对向晚也很好,强大又有安全感(虽然向晚也不弱)。 啊啊啊啊——自己居然会这样想,他肯定是假装的! 可是,他俩之间…… 啊啊啊啊——不要再想下去了,清瑶抱着脑袋哀嚎。 自己一定是疯了! 要不然就是作者疯了! …… 房间内一片安静,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 “清瑶,你有没有觉得,乐笙歌其实……邪气得很让人……心动呢?”清翎坐在原地,犹豫的问出这句话。 清瑶听后,静默片刻,然后生无可恋地、娇羞地重重点头,嗯! 第32章 争议 [《仙魔传》观念不正,宣扬邪道歪理,‘传说’此人当诛!] [呜呼哀哉~世风日下,仙魔战乱结束百年,竟出有如此魔书,笔者心怀叵测,居心不良!] [‘传说’定当是魔道余孽,不可存留于世,当诛!] [‘传说’实乃妖魔,《悦来报》竟助纣为虐,该杀!] 这是激进派的观点。 [乐笙歌与向晚,一人为魔,一人乃仙,势为不两立,笔者自是明白,争吵无益,我等且往下看。] [吾乃观风使,深知谣言可畏,此时下断定为时过早,不如稍稍静候,自有分晓。] 这是观望派。 [只是逢场作戏,何必小题大作。] [仙魔不两立,情意却难控,不过是人心罢了。] 这是支持派。 《仙魔传》引发的三种观点,这几日在报纸上吵得是沸沸扬扬,大浩报业的整体销量都被抬高了一截。见此风潮,各类报纸不管是否真的看过小说,都纷纷发表书评,谋夺眼球,争取销量。 以至于,有关长生仙尊化神大典的八卦新闻都被压了一头,真是有越吵越火的趋势。 “混帐!”千琴一脸气恨地丢下手中的报纸,愤愤不平,“他们竟敢辱骂尊者!” 报纸上虽说也有支持者,但终究是少数,目前还是激进派占上风,一眼皆是满纸的谩骂与贬低。可把千琴给气坏了。 长生拾起地上的被她扔下的报纸,瞄了两眼,此报跟随大流,也作了激进派,不仅满是不堪入目的辱骂,甚至揣测‘传说’身份,把长生描写成一个品行不端、修为不高的之人,甚至还有以假乱真的详细过程,不仅在被人间皇帝招募,贪图荣华,还到处在人间界留情,留下无数私生子,令人不耻。 看着自己的“自传”,长生囧囧有神,还留下私生子呢,她都没有这硬件设备。 这小编还真是个有写作天份的,以假乱真的本事真行,可惜没有用在正途。 “别气了,不过是小报的小伎俩罢了。”不管在哪个世界,总有为利益口不择言的人,因他们的卑劣而恶心到自己实在不值。 “这创报的修士实在无德无行!如此行径,令人作呕!”千琴气郁难消,“尊上放心,千琴定会让此报消失得悄无声息。” “不要多事!”长生警告了她一眼。 “可是……” “化神大典在即,琅琊洞天正处在风尖浪口,我的行为举动不知被多少人关注着,一有什么风声,就会传出去。如今各大势力汇聚长歌,稍有不慎便暴露身份,你自信能胜过他们的情报机构?” 千琴哑口无言,她的确无法避开那些能人,尤其是周天仙朝的乌手卫。 “尊上,是我冲动了。”千琴低头忏悔。 “无妨。”长生碾碎手中的报纸,化作飞灰被风吹走,“别因为一些小人而坏了自己的道行。” “是。”千琴应声。只是想到如今报纸上混乱的战局,还是有些忧心,“尊上,这些报纸上的舆论如何解决,若是放着,只怕会愈演愈烈。” “悠悠众口,堵也无用。”反正将来还会吵得更厉害,长生眺望着的远方,“更何况,有时争吵也并非有害。” 千琴咀嚼着这句话,“尊上的意思是……” 长生转过头来,笑得意味深长,“知道天人榜为何成为权威吗?” 天人榜又叫美人榜,由龙门商行的总商头暮情发行。此榜不看势力,不看种族,不看人品,只看脸,所以含金量相当高,是目前修真界影响力最大的榜单,没有之一! 当初仙魔大战时期,正道本想把鬼畜宣传成三头六臂、鬼目大口的样子,最好是坏得流疮不是人类的外星人形象,可惜就是因为此榜而计划流产,由此可见其影响力。 “天人榜之所以如此深入人心,就是因为它的争议性!” 天人榜能在各类榜中脱颖而出,杀出一条血路,不是光有质量就够了,它的每一次更新,都伴随着数不清的争议。 暮情当初把一个大魔头放在榜首,惹来无数争议,争论了一千多年了,到现在依然有微词,后来魁首的位置被长生一个筑基期夺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的争吵。 如今榜前增加了个和尚,若不是目前大浩的头条被长生的《仙魔传》占据,估计又有得吵了。 由此可见,天人榜真是生命不休,争议不止呀。 当初写《仙魔传》的时候,长生就预料到会有争议,她倒没指望能达到天人榜的境界,能引起关注就好,如今看来,还算有效果。 至少销量是真的上去了。 很奇怪,报纸上明明骂得如此*,众人却前赴后继的跑去购买,着实令人费解。 “行了,不说这个了。”长生理理衣襟,站起身来,“琅琊洞天你看着点,我去赴约了。” “尊上慢走。”千琴低低行礼相送。 长生直接从窗棂中飞身飘出,悠然地没入朦胧远山中…… 这次赴约的地点还是在委羽洞天,为的是决定“反哺”仪式中充当守护者的人,虽说长生并没有什么所谓,但还是得见个面才行。 长生并未召唤彤鹤,而是自己运灵而飞(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她来到了一片干净美丽的湖泊,湖边红枫倒映在水面,绚彩而奇幻。在湖泊的正中央,有一块浮于水上的小小石台,一棵水蓝色的灵木,破水而出,环抱着石台与水面平行,透明蓝莹,侧立在左。 水与石台和灵树,在湖泊中形成一幅和谐宁静的画面。 长歌的三位化神皆已到达,三人坐于石台,不言不语,看水环流。 长生脚上轻点着湖面,拖着紫色的烟蒂绫,飞身落在石台,“抱歉,我来晚了。” “不必,是我三人来得太早。”一休依旧发丝如雪,一袭紫缎,高贵典雅。“请坐。” 长生学着他们席地而坐。 纪敖沉默是常态,与长生点头示意便抱剑不语。而奈何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问:“长生,不知此次‘反哺’仪式,你选择谁做守护者?” 奈何左眼有恙,依旧用眼罩遮着,身着与情花一样颜色的红衣,却丝毫不损他的姝色,反而更添诡丽。 “嗯……都可以啊。”长生沉吟道。 “那不如选我吧。”奈何指着自己毛遂自荐。 话音一落,纪敖与一休便向他看了过去,眼神很怪,虽并无恶意,却也不像友善,带着意外和莫名的神色。 长生注意到这点,觉得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难不成真像传言中说的——奈何与一休之间有龌龊,因为政治争斗? 不过这些她不需要考虑,反正选谁不是选,长生答应了奈何,“好啊,等我释放完灵力后,你可千万不要走开,不然我死定了。” 长生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同时不露痕迹的观察着一休与纪敖,在她同意后,他俩神色不变,也并未反对,真是奇怪的反应…… “当然不会。”奈何笑着,道:“我当然不会让你死。” 谈完正事,四人也看着这平静的湖面,不再说话。长生平日里与他们三人并不相熟,此时不知道说些什么,至于他们三人不说话的原因,长生也不清楚。也许他们在暗自传音也说不定。 …… “先走了。婉兮还在等我。”打破沉默的竟是纪敖,婉兮是他的妻子。说完,他提起剑就走了。 长生在这里呆得无趣,也告辞走人。湖面石台上只余下一休与奈何。 “为何要做守护人?”一休突然问他。 “……因为你不放心我。”奈何抚着左眼,回答道。 “你想证明自己?”一休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其实我不放心你,是因为你不放心我。” 奈何笑了笑,“是么。” —————————————奈何的分割线————————————— 长生刚走出委羽洞天时,一道流光向她飞来,那是一块传音符。 付手接住它,是师傅发来的传音符。长生贯入灵力,纪南的声音就浮现了,不见了以往的慵懒,反而变得有些严肃,“不语,为师有难,被逼成亲,请务必赶在十二月二十号之前到风日城,解救为师,务必尽快。” 呃……信息量好大。 等会,让她理一下,几个月前,纪南还说待他酒醒,回长歌参加她的化神大典,然后今天就被逼成亲了!还发传音符向她求救! 雾草,哪位姑娘这么没眼光! 不过……活该啊他,谁让他到处留情,处处开花,这次踢到铁板了吧。 十二月二十号……十二月二十号……十二月二十号不就是今天吗?! 雾草,雾草,雾草! 长生赶紧拿出哨子召唤空蒙。 却不想背后竟听见…… “长生,你要去哪儿?朕找了你好久。” 龙,傲,天! 我草,我草,我草,我草!!!! 第33章 急救 “长生,你要去哪儿?朕找了你好久。”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背后悄无声息地卡住了长生的脖颈,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牢牢地禁锢了她的双手。 长生头皮刹那间炸了,神识在瞬间化作凌厉的攻击,向身后之人袭去! 然后被一股更加庞大的神识给挡住了,死死的反压了回来,她整个人都动不了了。从长生攻击到失去了抵抗力,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有没有搞错!化神初阶与化神后阶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长生感觉到背后贴上了一个炙热怀抱,不由一阵发毛。“你想做什么?这里是长歌!” 努力调动体内灵力,指挥烟蒂绫发动攻击,龙傲天发现了她的动作,嘴唇凑到长生的耳边,咬了她一口,用低沉的声音,道:“别动,朕不想伤了你,听话。” 听,听你妹啊! 这种黏腻的动作,长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指挥着绫带发动攻击,向身后的人打去。 龙傲天轻笑一声,不避不躲的接下了这次攻击,竟毫发无损! “我的长生,你真可爱。朕是体修,难道你忘了吗?”龙傲天卡住长生脖颈的手渐渐往下移动,带着情se的意味,“忘记了也没关系,朕会让你想起来的……” 操,为什么她是不擅长攻击的水灵根! 长生发现她的攻击,对龙傲天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根本无用后,转而把烟蒂绫缠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的手乱动,“放开我。” “你是朕的皇后,朕为何要放开?” 你玛b——长生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皇帝陛下,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谈什么?”皇帝低头在长生的脖颈间嗅着,像个变态一样,深深地嗅着,“长生,你好香……你闭关后,朕一直在想你。” “……其实,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哦。”皇帝看着她白皙娇嫩的皮肤,忍不住啃了一口,烟蒂绫飞快袭来,他侧头躲过,看着长生邪笑着舔舔嘴唇。 “你能不能别这样。”长生无奈的闭上眼睛。 “朕明白了,你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也是,长生你总是这么害羞。” 龙傲天笑眯眯的说着,长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的下一秒,两人便开始从高空坠落,失重的感觉简直可怕,无法控制身体的长生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风声飒飒作响,她被风吹得都不敢睁眼睛,龙傲天在身后紧紧地锢住她,包裹在怀里。“别怕。” 话音刚落,突然间,二人便落入水中,激起高高的水花。 水淹没口鼻,入水的瞬间,长生睁开眼睛,从水中看到的天空,特别澄澈、明亮和干净,她看见自己的发丝与身后那人的纠缠在一起,在水中飘荡着,难舍难离。 长生刚掏出金针握在手中,还未来得及往身后刺下去,她的下巴便被捏住,往后掰去,一个炽热的唇便笼罩了上来,毫不温柔,狠狠地啃噬着。 这是一个像狼一样的吻,带着浓浓的侵略性,他是个皇帝,接吻也带着强势。 找准穴位,长生毫不犹豫的把金针扎了下去,垮啦一声,金针竟然弯了,弯了……弯了…… 要不要这么皮厚啊! 皇帝狠狠地咬了她一口,惩罚她的不专心。长生用手推拒他,便被他空出一只手锢住脑袋,不允许她后退。 二人在水中纠缠,长生渐渐尝到了血腥味,玛蛋,这是她的血! 不知道吻了多久,反正当长生想有往上游的想法时,便被皇帝拉了下来,一阵亲吻。终于等到他心满意足时,龙傲天才抱着她浮出水面。 皇帝抱着长生抵在一块大石头上,用手摸着长生湿漉漉的脸蛋,眼里燃烧着*。 长生侧过头,避开他的手,皇帝顿时不满,咬了她一口。 “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别费劲了,这衣服没有我同意,你解不开的。”长生拉住他解衣的手。 开玩笑,这么多年被调戏经验,能不有点防备吗,长生在听到龙傲天来到长歌时,就穿上了这种特制的衣服,就是为了防狼的! “解开,长生。”皇帝啃咬着她的耳朵。“别逼我动用粗,我怕吓到你。” 长生沉默片刻,这衣服的确能防一时,但如果龙傲天动用暴力,怕也支撑不了。 审时夺度一番后,长生对他道:“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解开。” 皇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了,满不在意的点头,翻译过来就是:看你能玩什么花样。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纠缠不休,如此执着是到底因为什么呢?” 长生不解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在水光中诱人极了,皇帝用手指抚着她的眼睛,“因为你很美丽。” “还有呢?”长生笑了笑,似乎很满意。 “还有……”手指在长生的脸上缓缓移动,“你比任何人都要美丽。” 长生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还有呢?” “还有……”龙傲天用一种锁定猎物的眼神看着她,“你拒绝了朕。” 听到最后的答案,长生笑开了,这的确是龙傲天式的回答。 “现在可以解开了么,长生?”皇帝在长生耳边用低沉的声音呢喃着。 “解开,当然可以!”华彩镜唰的一下,从中间闪过,把两人隔开。长生趁机飞身上岸,目光冷然,“不过……得在我愿意的时候。” 龙傲天眼看着猎物就要逃脱,正想把长生抓回来,却被她制止了,“哎——别动,你一动,毒就流得越快。” 听了长生的话,龙傲天这才发现,竟在不经意间已经中毒。他缓缓抬手,摸到后颈,那里有一根金针插着,他拨出金针,死死地盯着长生,脸上却笑着,“竟中了你的计。” “是你太过自大,面对一个化神期修士还掉以轻心。”长生看了看天色,快接近傍晚了。 完蛋了,师傅啊,不是徒弟不去救你,而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希望您老人家坚-挺住,保护好贞操! 徒弟这就来也! 回头看了眼水中的龙傲天,“这毒会污染灵力,若不想毒发身亡,还是尽快打坐调息吧。哦,还有,你我之间本就无情义可言,日后,休要来纠缠,言尽于此,告辞!” 长生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陛下……您是否需要就医?”一个隐匿之人出现在空气中,风姿俊朗,眼梢却媚眼如丝,显得有些阴柔,竟是卫如叶。 龙傲天站在水中,背对着他,看着日落,缓缓开口,道:“佛门的法海师太来大浩了吗?” “已经到了,正秘密隐藏在天心洲。” “看来长生化神之事对佛门刺激很大,不过,确实该停战了。还有,长生身上有梨乡墨的味道,有些蹊跷,你去查一下。” “是。” —————————————龙傲天的分割线————————————— 当长生从穿梭台乘坐传送阵来到风日城时,已是暮色深沉,风日城内张灯节彩,一派的喜气洋洋,颇有种与天同庆的味道。 长生隐在人群中,打听消息,原来是风日城的城主召人成亲,新郎一个月前来到此处,竟与城主一见钟情,情投意合,今晚上就要拜堂成亲啦。 城主府前热闹非凡,飞禽灵兽,仙人珍宝,城内修士也为图个喜庆,围在外围看起了热闹。 喜堂还在摆设中,看来还未拜堂,长生松了口气,总算赶上了。 她感应了下,此城最高修为的也就元婴期,不包括那位城主召人在内,共有五人,皆是前来祝贺的。而他师傅纪南,则被看押在一处布置了众多阵法的阁楼里,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头发高束,倚在栏边独自喝着酒,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 看起来一副将要晚节不保的衰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女修不是那么好惹的,长生摇头叹息。这城主也是傻,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强留着会有好结果吗,凑在一起,不过是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罢了。 最后还不是会落得个人财两空。 长生没打算闯进城主府,反正待会在露天之地拜堂,到时直接表明身份,说个明白就好,看在她化神期的面子上应该不会闹得太难看。 至于纪南,就让他担忧个够吧,长个记性,免得他到处留情,不知伤了多少女人的心。长生见过不止一个女修为他哭,那哀绝的场面,她都不愿回想。 不多时,吉时已到,城主府开始进行婚礼,长生混在人群中,蹭吃蹭喝,还唯恐天下不乱的跟着吆喝了几句。 喜乐奏起,新郎与新娘皆走了出来。新娘很漂亮,穿着喜服,一脸笑意止都止不住,而至于纪南,脸上倒是没有太多表情,淡定得很,完全不像要成亲的样子。 看到新娘看着纪南的眼神,幸福而又带着真挚,脸上的表情带着梦幻,本想上前去的长生犹豫了,婚礼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她若是上去搅局,也许会毁了她此刻的幸福。 可……若是与一个不爱她的人结婚,绝对不会幸福! “慢着——” 呃……不是长生喊的! 众人往来人看去,呀,是个元婴期女修,她也是一身火红的衣服,极度张扬,美丽却带着刺。 此女本应是一朵张扬的玫瑰,此刻却带着泪,拿着剑指着新娘,“纪南,你不能娶她!” 呔! 有人抢亲,简直是年度大戏呀,围观群众一下就来精神了,长生更是差点鼓起掌了。 纪南没有看向来人,反而在人群人环视一圈,最后定在伪装过的长生身上,隔着人海,静静地看着她,“你来了。” 长生:“……” 好吧,既然已被他拆穿,长生也站了出来。 只是,这婚礼终究还是被搅了…… …………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就是一场闹剧,纪南并未接受她们,他选择离开,两个女人哭得特别伤心,真的很伤心很伤心的那种。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们爱上了一个多情的人。 事后,两人走在寂静的长街上。 “带酒了吗?”纪南问长生。 “你伤了两个女人的心,竟然还问我要酒。没有!”长生怒意极盛。“师傅,你说你不喜欢她们,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们?” “谁说的,我是真的喜欢她们。但……仅仅是喜欢罢了。”纪南看着天上的明月,清冷明亮,“其实……如果今天你没有来,也许我就真的娶了她也说不定呢。” 第34章 化神大典 长歌历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土曜。 冷战结束。 大浩正道、大宝佛门、大申仙朝三大战胜势力,为争夺世界霸权与大峨资源所爆发的不见血战争,于长歌门长生化神大典正式结束。 始于仙魔大战结束后的“小冷山事件”,至此,历时一百年。 大融合时代就此终结,进入新历元。 ——《大融合时代》执笔人:长生 长歌,飞仙殿。 仙气缥缈,灯火通明。 在广袤的大殿之上,偶闻轻歌曼舞,也或美酒佳肴。 此处正是长生仙尊化神大典,盛宴前奏已历时三日,乃风云汇聚之地。 就在今晚,无数聚集在长歌域内的修士翘首以待的时刻——长生仙尊将反哺天地,回归自然。 一道通天光亮自飞仙殿东北方向亮起,那是长歌门最高点——临仙台,当初长歌圣人飞升之地。如今,已作为“反哺”仪式之地。 众人朝临仙台望去,坐于大典中的修士俱是大能者,抬眼能观天,临仙台的距离对他们来说并不算远,通天光亮下一眼便能看清。 临仙台上坐有一白衣神女,仙容惊鸿,望之便感世间再无其他,满念唯余长生,唯有长生。 长生神色宁静,坐于光明之中,在漆黑一片的天空下,尤如月中之仙,神秘遥远。 调息完毕,睁开双眼,望着无垠的夜空之下的万众生灵,她双手合十,虔诚的拜之一礼。行礼后,抬手放置在临仙台正中心——七块发光的仙遗石阵上,用尽全力,把所有灵力通过手臂输送到石阵上。 刹那间——浩瀚的灵力化作千丝万缕的光亮,从这临仙台飞落而下…… 如雨丝,又似流星。 长生跟随着这些丝缕,化作了这些丝缕,从万丈高空洒向世间。 当她落到田间,禾苗生长;当她落到水中,鱼儿摆尾;当她落到繁花间,清香四溢;当她落到树林里,树木抽芽。 有时她还落到人群里,或者掠过灵兽身边,或者来到修士的心间。长生脉脉无语,以一种温柔的方式,反哺着世间万物。 她化作光缕,飞了好远好远,见到了从未有过的辽阔,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事物……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就是神!在这一刻,她无处不在,逍遥自在,好不快意。 当最后一缕光丝,飞越重重黑暗,悄无声息,悠悠地落入草丛间,消失无踪时,长生便从奇妙的境界中醒来。回忆着方才所见所体会的画面,想弯起一个微笑,却忽感浑身乏力,体内空空荡荡,难以支撑,不由往后跌去…… 竟连一丝微笑的力气都无,看来反哺的后遗症果然严重,难怪需要一个同阶的守护者。 一双手接住了往后跌落的长生,她凝神看去,此人一袭白衣,左眼有恙,长发垂落在胸前,美轮美奂——是奈何。哦,对,他一直在护法。 长生想向他道谢,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心想着等恢复灵力,再请他喝酒。 只是……奈何看着她的目光为何有些诡异? 长生感到心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到他右掌上游走着蝌蚪大小的符纹,发着不详的红光,贴上她的额头。长生猛地瞳孔一缩,有什么东西进去了,进到了她的灵台里,喧宾夺主,顿时痛楚难当。 她一个挣扎,坐起身来,反射性的用绫带打出一击——[哗啦]!!!她的房间摧枯拉朽般倒塌。 远处看,长生所居宫殿之上忽然瓦片炸飞,被打出一个巨大洞眼……垮塌一方。 长生望着自己居室里的一片狼藉发怔,这是在做梦吗?怎么会……她记得她明明还在临仙台的,怎么会回到琅琊洞天? 啊,对了,奈何! 他趁她无力抵抗之时,把什么东西放进她脑袋里了! 长生一个激灵,翻身下床,赤着踩在柔软的毛皮上,刚想往外走,却发现自己衣裳不知何时已换,这是她的睡衣……她换了衣服! 一摸手腕,她的储物手镯呢? 长生扭头,看向床边的小几,上面按照她的习惯放置着储物镯。她拾起储物,戴上,里面东西没少也没多。 这情况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明明应该还在临仙台的夜晚啊,怎么会是白天,还是自己的房间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尊上!您没事吧!”千琴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急切。 长生向门口看去,千琴正躲开一个天花板上掉落的灵珠,正往这儿赶。 “尊上,发生什么事了?”千琴看着房间里被长生打出来的洞,问她。 “千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在梦里吗?”长生答非所问,她实在有些糊涂。 “梦里?尊上你酒还未醒么?” “酒?” “是啊,您不是在大典上喝醉了吗?” “喝醉?!” 也许是长生的表情太过奇怪,千琴回答得有些迟疑,“是啊……尊上您都醉了十五天了。” “十五天!?”怎么可能!她从不醉酒,千琴所述长生根本毫无印象! 长生一把推开房间的窗户,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洒在她身上,她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外面阳光普照,白云青山,的确是琅琊洞天,不是梦,也不是幻术。 “尊上……”千琴担忧的唤了她一声。 “千琴,你把我从‘反哺’仪式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述说一遍。”长生扶起一张歪倒的椅子,坐下。 “……是。”千琴觉得长生反应怪异,这是醉酒的后遗症么,“尊上您进行了‘反哺’之后,灵力匮乏,服食灵药后打坐调息,奈何尊者在一旁护法,然后尊上恢复灵力,便与奈何尊者一块到飞仙殿参加宴会。您来后宴会正式开始,大家向尊上您敬酒,您不好推脱,便一一喝下,一连喝了两天,尊上就真的醉倒了。” 她还参加了宴会?还喝了酒?为何她毫无记忆,长生眉头紧皱,努力思索着,“期间未发生什么事吗?” “呃……有!”千琴回想一番,想起了什么,却又犹豫起来,“是……” “是什么?”长生追问。 “是,是神爵皇帝陛下……他……” “不是这个。”长生摇头,打断了她的话,组织了一下语言,“我问的是,在我进行完‘反哺’仪式之后,这期间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出问题?“没有出什么问题啊,一切都很正常,飞仙殿能看到临仙台,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各位仙尊也都能看到的。” “也是……”长生摸着下巴。 临仙台是长歌最高的地方,站在飞仙殿完全能看到全貌,若是出现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没道理呀,难不成真是她出现了幻觉?可……那也太真实了吧,她还记得那种撕裂灵魂般的痛楚,不像假的。 长生仔细检查自己灵台处,很干净,完全没有不该有的东西,身体也没问题,而且灵力使用通畅,比‘反哺’之前还进步了许多。 难道真的只是错觉?还是说……这是一个十分真实的幻境,让人分不清真假与虚幻? 为了证明这是幻境,一整天,长生都在绕着长歌打转,观察人群和植物的生长。最后得出结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有自然法则,不是幻觉。 那么说,奈何对她做的事,真是只是她在做梦? 于是,她最后来到了莫摘谷,奈何所居住的地方,这里种满了有毒的情花。 接天连地全是殷红的颜色,长生进入这里,就被这满目艳丽的颜色摄住了,情花很妖冶,很美丽,却有毒。站在花海中,世界只剩下红色,色泽浓郁到令人感到窒息。 奈何的房子在花海中央,那是一栋随处可见的石屋,背景是蓝色的天空和红色的花海,虽然有种浪漫的感觉,但不能否认住在这里很孤独。奈何在这里过得是守墓人一样的生活,在这莫摘谷,除了他和这些情花,再无其他。 长生见到奈何时,他正坐在石屋前为情花松着土,没有用法术,拿着铲子亲力亲为,像一个凡间的花农。 “情花有毒,为何不任它们自生自灭?”长生站在一旁看着他。 “花本无罪,它虽有毒,若用在正途,自然无毒。只是世人只看到它的毒,不会给它用在正途的机会。”奈何扶好一株情花,埋上土。“说起来,人心才是真正的有毒。” 奈何掏出一些小石块,放入花丛中。问她:“来此有事?” “为何这样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长生你甚少出门,来此自然有事。” 看来她喜欢宅的属性大家都知道。 “只是想来看看情花,顺便来问问你——化神大典那天,我那天喝醉了,没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奈何脸上浮现些微不解,似乎在奇怪长生竟然来问他,他放下一颗白石,答道:“没有,你也知道太芳碎香的酒力,你醉之后直接睡了。” “哦,是吗……”长生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那天我都差点倒地了,还是你扶了我,给我当守护人,真是辛苦你了。” “扶?长生你不是当时就拒绝我了么?”奈何很是不解的样子。 长生看了他几秒。“是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奈何笑着道:“酒还未醒吗?” “嗯,还有点。我先走啦。” “要送你吗?” “不用——”长生背对着他摆摆手。 奈何看着长生的背影消失在花海中,重新蹲下身,换了棵花,拿着小铲子松土,戳出一截断指。 第35章 出纸书 化神大典就这样在长生的醉梦中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以至于她脑海中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据说三大势力因此停战了;据说宴会很盛大;据说仙尊们很强大;据说美酒也很好喝;据说八卦也很好看;据说月无忧的舞蹈很倾城;据说有人因长生的“反哺”升阶了;据说她还拉动了长歌的gdp;据说…… 这些“据说”长生统统不记得,她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得到当天的事情,与千琴口中所述大同小异,总结出一点,那就是——当晚并未发生过任何变故。 她的记忆真的出错了么? 长生越来越不确定了。她失去了当天的记忆,只能从别人的话语里仔细推敲,当所有人都说没问题时,长生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喝断片了从而产生了幻觉? 她不知道,没人能告诉她真正的答案。但她的身体是真的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也许奈何是无辜吧,可能她真的冤枉了他…… 不再去想,长生重新低头看着手中的礼单。一个人举行宴会后,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 还用问嘛,无疑是拆礼物和数份子钱啊! 前者带来惊喜,后者带来粮食。 礼单不同于名单,其详细程度如果换成卷轴记载,展开来估计能从登天梯往下滚到底部,还好修真界有玉简,感谢百泠老祖发明了它。不然她光是看礼单就得给呕死。 在这些千奇百怪的礼品中,值得一提的是天山仙人送的七彩宝浆,此物是天山精魄历时三千年凝结成的。天山是爵崛陆地上最高的一座山,地处大浩东部,灵气充盈,著名的隐士潜修之地。 此山非同一般,它日日能够享受到天地间的第一缕阳光,第一滴雨露,天地钟神秀。所以这凝结而成的七彩宝浆十分珍贵,食之可延寿八百年(据说万年宝浆还可起死回生)。 八百年,虽然在化神修士的寿年中太过短暂,但若是对于一个寿元将近的修士来说,其价值绝对高过一切。不过,长生目前不用担心寿元的问题,还用不着这东西,就摆进仓库里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礼品值得一提,那就是周天仙朝所赠的息壤,专用来挡洪水的,它是周天仙朝的镇国之宝。龙傲天还真舍得,虽只送了一小片,但息壤用一点少一点。 长生化神时毁了几座元婴修士所居住的山,本来还想去借息壤的,如今正好用上。 礼单上的礼品还有很多很多,什么天衣啊,什么月棱啊,什么灵花灵草啊,什么灵兽啊……长生按需选择了几样放进兜里,其他都放进仓库,该保存的保存,该种植的种植,该放养的放养。 一一与属下吩咐下去。 弄完这些,长生铺好纸张,研墨提笔,开始誊抄《仙魔传》…… 乐笙歌与向晚闯进妖王灵寝,发现三生石,从而被吸附进去,历经三世幻境。 第一世,乐笙歌化作一棵欣欣向荣的小树,而向晚则是伐木人,她砍了他,结果向晚也掉下山崖,被树枝戳死; 第二世,向晚化作一条江中的快乐的鱼,而乐笙歌则是捕鱼的渔夫,他宰了她吃,结果被鱼刺卡死; 第三世,向晚化作了一个将军,而乐笙歌则是将军的小妾,二人历经生死,他们相互许诺,相约白头,其情感人至深,结果她负了他,伤心欲绝的小妾趁将军不备,杀了将军,然后自杀殉情。 其间两人爱恨交织,阴差阳错,虐-恋情深,看得人极其纠心,直叹造化弄人。 乐笙歌与向晚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拨。两人历经三世,从幻境中醒来,乐笙歌当即举笛指着向晚,怒恨难当,“为何负我!” 呔! 向晚一惊,反射性的辩解,“我没有负你,我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完后,两人眨巴着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一个是正,一个是邪,势不两立的敌对双方! 三生石,虽是幻境,却内有乾坤,爱恨因果其中自有轮回,亦真亦幻,若世人信它,它便是真,若不信它,它便为假。 很明显,乐笙歌与向晚都当它是真,但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当真。 一番充斥着纠结和不忍下手的打斗后(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掌与情意绵绵刀),二人一同决定忘记方才幻境中的事,先逃出此地再说。 他们想得很美,决定也下得很决绝,但三生石不同意,它依然锁着这对有情人…… 写到这里,长生毛笔下划拉出的字迹已不清晰了,原来砚台中早已无墨。 这梨乡墨还真不经用,看来得到凡间再批发一些了。不过好在《仙魔传》已誊抄大半,这次更新完全足够了。 脱下鞋子放到耳边,连通灵活,“天王盖地虎。” “……宝塔填河妖。”这次长生没有等待多久,灵活很快就接通了。 “感谢尊上的‘反哺’,灵活受用无穷。”灵活再次开口。 “不必客气。”反哺天地,这是一个修士应该尽的责任与意义,个人有所得,那是他的造化。“《悦来报》最近销量如何?” “十分……疯狂。”灵活压抑着声音,但不难听出他带着的兴奋,“《悦来报》修真界的销量,在上个月内突破二十万,三个月内的销量总数为三十六万多。” 一个月内卖出了二十多万份,完全超过了《悦来报》四个大陆一年的总收入! 这完全是一书封神的节奏啊! 也难怪灵活那么激动,为了《仙魔传》,他不知出了多少力,成果如此喜人。对他来说,这整个过程根本是在见证一个奇迹的诞生! 换作长生也无法这么淡定。 长生记得悦来商行对出纸书给出的要求是:一年在大浩修真界卖出一百万份《悦来报》。 如今三个月已卖出三十六万,若是按照这种速度下去,一年下来别说一百万份,两百万份都有可能! “尊上,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还未等长生开口,他便迫不及待的接了下去,“商行的人接受了《仙魔传》,同意悦来书店提前出纸书集册了!恭喜尊者!” 长生也被这个好消息一下子打懵了,不敢置信,“你,你说的为真!?” “是真的!我刚收到消息,尊者,事不迟宜,晚辈马上就去——” 灵活的声音带着欢呼,长生听了也忍不住开心,忽然看到桌上的手稿,“等等啊,先别挂!” “怎么了,尊上?” “你忘了?这次的话本的新内容你还没拿去呢,拿什么更新!快摆传送阵。”长生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几块中品灵石,拿出灵笔,在地上勾勒出一个简易的单向传送阵,摆上灵石。 这种传送阵有特定的接收点,但只能用一次,还不能传送活物,需要传收双方同时启阵,并且价格不匪,但为了保密,对于长生来说,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摆好了吗?”长生问另一头。 “摆好了。”灵活回答。 “那好,我传送了。” 长生一手在传送阵上贯入灵力,一手拿着写好的稿子,放到传送阵上,一阵光亮闪过后,厚厚的手稿消失不见。蓝莹的灵石瞬间化作灰白。 “收到了吗?”长生问。 “收到了,尊上。” “那就好,就用些手稿与前面的内容合并,一起发行吧。”长生收拾好废灵石,拍拍双手。 “明白。”灵活说完,就利索的挂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随着《仙魔传》在报纸上的发行,灵活的态度也渐渐转变,从开始的漫不经心,甚至有些抗拒,变得如今这般热忱。 真是神奇,不过,这个转变对她来说是个好的现象。 想到灵活的风风火火态度,长生好笑地摇摇头,慢慢地穿好鞋子。 刚穿戴好,长生外放的神识便发现,千琴与青丝急匆匆地往这儿赶,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尊上,不好了。”千琴还未走近,就开始急着说话。 “发生什么了?这么急?” 千琴虽然喜欢耍宝讨好她,但平日里却很稳重,否则长生也不会把这么多事放手给她做。如今她神色郁郁,似是刚发过怒。不止她,还有一同过来的青丝也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生感到疑惑。 “尊上,太可恶了,有人盗您书!”千琴一脸的愤恨。 什么?盗书! “尊上您看。”青丝也是明显气坏了,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长生。 长生接过,这是……纸书? 册子很薄,但缝制很严密,并是那种胡制滥造的工艺。 书的封面很难看,没有任何图案和色彩,被分割成四块,最上方横写着出版行的名称——龙门出版行,中间竖着三个大字仙-魔-传,最下方是长生的笔名,左右两边写着:仙间魔话,速从抢购。 什么,长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版行的名字,龙,门,出,版,行! 有没有搞错!? 长生翻开书本,里面的的确确是她写的《仙魔传》! 这本小册子里收录了目前《仙魔传》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回目。龙门与悦来都是大商行,竟没经过她的同意就出书,此等作派,好歹要点脸面吧。 “尊上,不止这个,还有《龙门报》上也在连载您的小说。”青丝把《龙门报》递给长生。 长生接过瞅了几眼,上面正是她这几个月辛苦的成果。她一把扔了报纸,“无耻!” 天呐,为什么换了个世界,还是碰到盗版! 第36章 风潮 重新拾起小册子,长生欲哭无泪,盗版商下手太快了!正版的书都还未发行,它就已经出书了。 恨呐。 拍着手中的册子,长生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盗版一出世,跟风者大把。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盗版《仙魔传》的书籍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质量参差不齐,其速度却快得令人心惊。 大浩所有主要城市的小说市场,都被盗版商先后占领。他们主要卖的只有一本书,那就是长生的《仙魔传》,用它打开盗版的路。 虽然在灵活在《悦来报》上发表声明,说这里才是正版,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形式的盗印。但根本没什么卵用,盗版商看到利益,依旧该盗的盗,毫不理会。 实在是因为《仙魔传》太火了,虽然骂得凶,口碑不怎么样,但当书一摆出来,不用多久就被横扫光(当然也有刻录成玉简的,只是少有人问津),此盗文风潮,席卷大浩的整个修真界,甚至连凡间界也被波及,无所幸免。 在这个奉行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书商根本无人管束,所以他们完全不用交税,你没听错,除去成本与人工,赚到的都是利润。这简直就是暴利! 只要盗来一印再卖出去,就能赚大把灵石,是个修士都能干,这种环境对于商人来说——尤其是书商,根本就是天堂! 只是短短两天,大浩市场上流通的《仙魔传》就达数十种之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盗版的商人多少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在她的小说中添枝加瓦什么的。 要是有一天,长生看到一本黄暴版《仙魔传》,她宁愿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托这些盗版商的福,长生停更了《仙魔传》,出集册的工程也停了下来。 停更是表明坚决的态度,盗版首次出现,她总得表明一下悲愤的心情,这样才比较正常。更主要的还是因为……修真界根没有法律,本不讲究版权问题! 得知此事,长生差点泪奔,所以她只能停更引起重视。其次她得想个办法遏制这股盗版风潮。 盗版猖獗,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那么如何才能更好的打击盗版呢? 长生摸着下巴,这是一个千古难题。 其实,此次盗版风潮的源头,还得从长生的化神大典说起。 暮情,想必大家都知道,龙门商行总商头,《天人榜》发起人,一个兼具实力与眼光的商人。他被邀请参加长歌举行的化神大典。 收到请柬后,他孤身前往大浩参加大典,顺带暗地考察一下龙门商行在大浩的生存情况。 但他发现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一路行来,有一个名字被多次提及,不管是在客栈,坊市,拍卖会,炼器行,甚至是青楼里,总能听到修士在谈论。 没错,修士们谈论的就是——《仙魔传》,据说这是一本通俗的话本,这本书名他听过,在千机阁。可话本不是人间界才流行的东西么?什么时候修真界也如此盛行了! 暮情十分好奇,但他懒得去找全《仙魔传》,毕竟要参加大典,一直忙碌有加,于是就此搁下。说起来,长生作为天人榜魁首,还是他亲自放上去的,初见到她时才刚筑基,如今才过多少年,竟已化神! 他自认为是看着长生长大的,于是怀着极度复杂的心情去参加化神大典……大典后,群英荟萃,机会难得,暮情身为总商头,又是免不了十几场大宴小聚,如此一番功夫下来,已是大典过后十来天。 而后终于空闲,闲下时便不由想到那本总刷存在感的书,于是吩咐手下的人找齐。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也很尽心,当天就把《仙魔传》送到他面前,不过皆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手下的人虽进行了简单的装订,但总的来说还是有点零散。 就是这玩意引起了潮流? 卖相不好,更不是玉简,暮情难免起了轻视之意,他拿起这卷零散的纸片,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看了下去,嗯……仙魔传,作者……传说?这个名字有点怪。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一回…… 暮情本是漫不经心的躺在椅坐上,却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地立直了背,整个人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故事,作者以仙与魔的恋情展开……在仙魔大战刚结束,这写这样的文字,绝对会惹争议。身为一个把天人榜推到世界殿堂级水平的商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的商机。 暮情唤来底下的人,搜集了大浩所有关于《仙魔传》争论的报纸,他一一看去,纵观全局,最后得出结论:原来这本书有种神奇的魔力,它触动了修士心中那根仙与魔禁忌的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会有如此多的关注! 只是为何不用玉简发行,反而在报纸上呢? 底下的人告诉他,曾有人试过,但发现用玉简没有纸书那般有味道。暮情大感好奇,自己做了试验,结果发现果真如此。 玉简与纸书的感觉竟能如此不同,一个是地下,一个是天上,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颠覆了暮情的认知,原来玉简也并非无所不能,凡纸也并非一无是处。然而最终致使他下定决心盗书的,还是《悦来报》的销量! 当其得知悦来商行竟还未发行集册时,他开心地笑了。 挖,一定要把传说挖过来! 嗯?没人知道传说是谁,挖不到?那就找,一定要找到同样可以写话本的人,效仿《悦来报》连载小说! 找到的还未动笔写? 这位修真界的营销大师沉吟良久,大手一挥,抄! 他说的抄可不是一般的抄,那得是全面的复制,不止盗版出集册,就连报纸上都没有错过,龙门商行也算是行业中的翘楚,商行的所作所为自然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如今有人开了盗版的头,早已蠢蠢欲动的商人们,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加入了盗版的行列。 当然也有那不明真相的跟风群众,看盗书如此火热,不管道不道德,也加入其中,才形成了这一股来势汹汹的盗版风潮…… 长生停更后,读者们对此褒贬不一,有骂她的,担心她的,还有说她太懦弱的,当然也有支持她的,总之是议论纷纷,各持一词,真是“虽然姐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流传着姐的传说”! 但不管怎么样,停更引起了读者的重视,她让大家明白盗版对于作者的严重伤害,长生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 拿到最新鲜出炉的正版《仙魔传》,这封面的画风……太简陋了吧!除了厚点,和龙门商行发行的几乎一样,没有色彩没有图案,只是在出版行的地方换成了悦来商行。 长生忍不住一阵蛋疼,虽然她没有蛋。修真界都不流行设计封面的么?小说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样哪能突显出正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呀。 像“盗版必究”之类的反盗宣言要来个吧?就算没有,那“较正无误”字样可以写上吧,还是没有,那至少也画个图吧,长生忍不住跟灵活提了下意见,他听了之后,恍然大悟。 然后就请来了一个以画入道的大师,这画师可不一般,人家可是大浩修真界响当当的艺术家,一手丹青出神入画,这不是夸张手法,他的画真的能形成一个小世界,据说他最成功的一幅画里还住着好几百号凡人呢。 而且天人榜也是请的他做画手,他画的人物画像永远属于最热销的那种。 这样一位高追求、高水平的画家,竟然来给她的小说画插图! 太神奇了,灵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但据灵活所说,千渔的这幅画就是送给“传说”的。 长生小心的端着手中的画,缓缓展开……这可是艺术品啊,说不定能活得比她还久。 卷轴打开,就传来一股肃杀之气,这一幅水墨人物像,天地间,画面苍茫,一男一女,立于沙场,目光对视,似敌意,又似缠绵……整个画面特别有生命感,它就像是活的! 就像乐笙歌与向晚从纸上活过来一般! 虽然明知是一幅画,但观者还是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长并不懂画,但她能感受到画家对于人物的情感——那是种悲天悯人的感觉。 长生看向画家留下的灵印,[千渔],原来这个画家叫千渔啊,他竟读懂了她的小说,读懂了书中的人物。 把画卷收好。《仙魔传》终于要发行了。 长生看向遥远天边,阴云密布,黑云沉沉,是要下雨了…… 第37章 后果 第三十五章后果 长歌历十万年整,一月十七日,金曜。 琅琊洞天,白翘柯莉林。 落英缤纷,一位化神期女修坐于繁花下。 女子闭目,气息悠长,一呼一吸间,似是在感受周围花瓣的纷繁起落,也许是她的容貌太过姝色,气质却太过冰洁,只是这样静静坐着,竟把这漫天雪白的花蕊比了下去。 偶尔和风拂动花枝,白绒般的花瓣簌簌而落,跟随着轻风在空中飘摇,灵动而柔美。 一缕花瓣从枝头掉落,飘过女子身前,她倏然睁开双眼,空气徒然沸腾起来,花瓣被她凌厉的气场无声的划成对半,悠悠扬扬,分飞而过。 女子凝神,紧锁空气,令其身前凭空出现一个黝黑的洞,女子举手往洞里一伸,双手便出现在另一处,不经意间接住一缕飘落的花瓣,可如玉双手并未停留,又是一阵变换,手中花瓣掉落,女子的双手出现在十米远之处。 还是一闪而过,忽而又现,如此反复,她的双手离她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停留在离女子一千米处的地方,分外诡异…… 一千米灵力就耗完了,果然是到极限了么? 长生眉头紧锁,收回酸痛的手臂,甩了甩,这空间术法真是难修,当初渡雷劫时,她到底是如何把整个人穿梭而过的? 长生回忆当时的场景——天威浩瀚,雷劫怒降。她当时已被雷电压得无力动弹,却在恍惚间看到手中的储物镯,霎时灵光一现,悟出了空间术法,并且如有神助般的没有经过实验就成功了! 顺利的不可思议。 空间术法,说起来很简单,其实用神识抓住空气中的缝隙,撕开,趁机穿梭而过就成。一切都是按照当时的做法,为何如今空气撕裂的最大程度只能到手臂大小?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当时有雷劫的原因——空气撕裂也有它的份? 啧,还是无法考证…… 长生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卷竹简,这是长歌圣人留存于世的珍贵手记,竹简不算大,能记载的东西也很少。 好吧,实际上竹简里只记有一句话:[空间之术,大能者之学,穿梭地域,制敌如神,方世间无处不可去。其关键在于心。] 除去废话,就这一句[其关键在于心]是有用的。祖宗啊,既要记录于册,为何不说的明白一点,好指点后人少走弯路啊,这唯心之说太过玄乎,实在难以悟到真谛呀。 长生叹了口气,收好竹简,最近真是诸事不顺,不仅修行路遇到了难题,连小说也是。 《仙魔传》最新的集册在大浩发行后,突破了报纸的地域限制,这本书终于展现了它的恐怖的影响力,首先是乐笙歌与向晚,这一正一邪之间的恋情终于浮出水面,光明正大的呈现在世人面前。 就在集册发行的第二天,大浩全部的报纸都炸了,评论铺天盖地的朝向她涌来,世人本以为这“传说”令二人产生暧昧已是大胆,却未想到笔者竟借三生之石公然论情,大胆如厮。 正魔两道势不两立,笔者竟使二人谈情,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还有的说她不三不四,道德沦丧。更甚者直接在报纸上写满了“杀”字,扬言要灭了“传说”,替天行道,呵呵…… 《悦来报》也时不时的传出有员工遇袭的消息,虽然“传说”曾出手杀鸡儆过猴,但终究威慑度有限,再说一个人冲动起来,也不会想太多。 在新集册发行后,越来越多的读者来信,要求停更《仙魔传》这本妖书,但《悦来报》仍旧承受着极大的舆论压力,力挺长生。 虽然知道灵活也是受她所迫,逼不得已才站在一条阵线,但长生还是觉得十分感动,那种全世界皆与我为敌的孤寂感,总算是消除了些。 被长生这么用小说炸过一番后,整个大浩充斥着反对的声音。真的很讽刺,在抵抗魔界大军时,修士们都没有如此团结过,如今一本小说做到了,它触动了所有人情绪,并令其无限扩张,达到顶峰。 在这种汹汹大势下,就连盗版商人也放慢了往其他大陆扩张的速度,暂时观望。不过好在如今涌出了一大波新作者,学习“传说”在报纸上连载小说,不管质量怎么样吧,反正盗版商可高兴了,这世间终于不是唯有《仙魔传》可盗了…… 不提盗版商人们欢欣鼓舞着好生意的到来,长生把所有刊登有新话本的报纸都作了搜集,按销量顺序一一看了起来。 嗯?《仙魔战》? 这名字取的……也太像她的书了吧,不过《仙魔传》这么火,自然有作者跟风,取个像点名字也能理解,只要内容不一样就好啦。 长生继续看下去,我去!内容也像! 刚开场也是战争,将领也是一男一女,连行兵作战的计谋也像,这个作者在抄袭的时候,只不过把名字换了,套上个新皮,竟能卖出如此销量! 除了《悦来报》,这份《青玉报》在所有报纸中是卖得最好的。 看到有人抄袭她的小说,长生本来是愤怒的,但随即转念一想,她写的可是仙与魔的爱情,这故事如今正被世人骂得体无完肤呢。她冷笑一声,好啊,抄啊,够胆就一直抄下去,她倒要看看这位作者是何方高人,能使何种手段。 作者笔名叫青玉案。《悦来报》与《青玉报》是同一天发行的,恐怕他们也未曾想到《仙魔传》竟惹来如此可怕的舆论,长生估计此人正后悔着呢。 扔下报纸,不去管它。 接着往下看…… 《草江真人红木小界游记》,这本书长生听过,也曾拜读过,它在各大书店中销量是排前十的,不过那都是玉简制样,长生没想到纸书他也来掺一脚。看来这个作者很缺钱呐。 接着往下翻,长生没有看到令人眼前一亮的小说,剩下的都大同小异,不是游记就是xx传,或者就是x仙x魔x,内容也无甚新意,直到—— 她看到了《百泠纪事》。百泠,修真界一位伟大的发明家,玉简就是她的杰作。与其说这一本《百泠纪事》是小说,倒不如说是写史的更合适。 虽然回目还不多,但可以看出作者有过很多考证,下了很多准备工夫,把百泠的生平写得很是生动有趣,像是一部厚重大气的传奇史。 这不是一部跟风之作,这是一位作家真正的、高质量的作品。更重要的是……这作者的名字长生曾看到过,就是千琴卖回来那些玉简中的其中一个——叫冥方笛音。 祂热爱小说,并且一直在坚持! 长生在电光石火间,嗅到了令人战栗的因子,这是遇到对手的气味……她兴奋的舔舐嘴唇,真是久违了这种感觉。 决定了,以后就追《百泠纪事》了! 收拾好散乱的报纸,长生正准备打道回府,忽感琅琊洞天一阵抖动,她差点一个趔趄。 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找到原因,琅琊洞天又是一次抖动,长生所处的花林的花瓣不知道被抖落了多少,她抬首望向天边,隐约可见天边一阵波动,那里是护阵边缘,护阵竟被触动了,有人在攻击洞天! 谁这么大胆子!这可是在长歌!她可是化神! 长生当即拿出一面土黄色的三角阵旗,挥动它指挥护阵发动攻击,多亏长生爷爷当初给她重置了一个上古绝杀阵,太有先见之明了! 果不其然,当护阵展开攻击后,抖动便停了下来,长生也趁机往洞天入口处赶。到底是谁敢如此放肆! 琅琊洞天入口处是一道水帘,长生很容易就看到一个人影在水帘外与护阵纠缠,还占着上风…… 龙,傲,天! 我草,又是他! 长生看到他,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怎么又是他!皇帝不是应该很忙的吗,他怎么还没离开长歌!? 而且上次她说得那般直白和绝情,一个皇帝的自尊心怎么会允许他又来纠缠? 长生还未说话,那龙傲天见到她,便是一脸的怒意冲冲,“长生!” 他想往她这边赶,却被护阵拖住,旋身避开数百把剑气,因为分心,他脖子上被划出一小道细口,流了两滴血又愈合了,“长生,出来!” “为何攻击我的洞府?”长生才不出去呢,又打不过他。“皇帝陛下,这里乃长歌,不是你的皇朝!” “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龙傲天的眼神带着森冷,此刻他失去了以往的风度,带着强烈的怒意。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长生觉得有些不对,便停止了阵法的攻击。 好在龙傲天也没再强求,他盯着长生,一字一句的道:“今日是一月十七号。” 这个……她知道啊,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长生想。 龙傲天未等她说话,紧接着就问:“昨日……你为何没有来?朕等了你一天,从日升到月落。”像个傻子一样。 “昨日?我们有约好过吗?”长生听得稀里糊涂。 “明明化神大典那晚——”龙傲天说着说着就住嘴了,然后他开始无声的发笑,笑完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似仇恨又似爱意,“长生,你很好,真的很好,你是第一个敢如此戏耍朕的女人。” 谁戏耍你了! 等等,他说化神大典? 又是化神大典!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长生完全没印象了。略带迟疑的看了眼紧握拳头,强忍怒意的龙傲天,谁又能告诉她……她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 “其实我——”长生试着解释。 龙傲天却狂笑着打断了长生还未说完的话,“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你想做什么!”虽然隔着护阵,但长生还是被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狂乱气息逼退了一步。 皇帝没有作出回答,他只是缓缓地拨出了他的武器。 刹那间狂风涌动,天地风云忽变幻。 既然如此……那便断了你的灵根,毁了你的道行,只有这样,你在我怀里才会乖乖的…… 第38章 冰封 琅琊洞天 入口处,巨大水帘前。 “你想做什么!”长生喝问龙傲天。 很不对劲,她从龙傲天身上感到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令她心惊。 水帘外渐渐刮起狂风,风猎猎作响,吹动皇帝的头发与衣诀,他右手往空气中一抓,一把金色的长-枪自他手中缓缓浮现…… 天陡生异变,忽然间黑云翻滚,带着极低的气压铺过来。 横空出世! 他的这把武器,锻造时便饮尽人血,天生嗜杀,不出世则已,一出世便要造杀孽,是把不折不扣的大凶之器。龙傲天身为皇帝,他的皇位,就是他杀光了所有皇室的继承人才拿下来的。 一路带血的走上帝位,周天仙朝的几位化神也奈何不了他。 此刻他拨出了这把枪,这是要杀了她吗? 他疯了吗? “皇帝阁下,你是想与长歌重新开战吗?!”长生出言提醒,“请你冷——” 她的话还未说完,皇帝便抬头看了她一眼,带着强烈的意味,长-枪唰的被他掷出,化作一道锐利的金光,直直地来到护阵面前。 长生心中一紧,当即放弃了语言交流,重启了护法大阵的攻击,唤出华彩镜挡在身前。 大阵嗡鸣一声,激发出来千万道剑气,迎着进攻的金黄的长-枪反击回去,在空气中形成了两道宏大的气流,所过之处皆毁灭殆尽。 剑气与这把杀器一撞,两相交汇,时间似乎有片刻停顿,一瞬之后,皇帝的长-枪便势如破竹般从这千万道剑气中,穿透而出,直直地插在琅琊洞天的护阵上,巍巍颤动。 琅琊洞天顿时地动山摇,入口处的巨大水帘也因此攻击停止流动。长生与皇帝二人间再无遮挡…… 护阵竟如此不堪一击,怎么能如此脆弱?要它何用! 伴随着风云涌动,龙傲天漫步走近,来到护阵面前,拨下长-枪。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住长生,“出来。” 枪依然在他的手中,并未收回,大有长生不听话便砸了琅琊洞天之意。 他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在威胁她。长生很想反击回去,无奈的修为等级摆在这儿,她压根打不过他,上次也证明了这个事实。 反正这护阵在暴力强拆面前,根本不起多大作用,于是长生很识事务,从洞天里走了出来。 这里是长歌,龙傲天公然袭击一位化神,引出这样大的动静,长歌另外三位化神后期修士不可能袖手旁观,如今只要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实在不行,打不过还可以逃,不是? 长生并未放下防身的镜子,任它浮在身前,一边往外走,一边思考着应付的对策。 谁知长生一只脚踏出,鞋还未挨到地,就被龙傲天一把拖了出来,一只手死死摁在怀里,无法动弹。长生也很安静的没有挣扎。 火热的气息喷洒在长生的头顶,皇帝锢住她的力气大得令人生痛。 长生不想坐以待毙,决定再次进行交谈,误会什么的还是解开为好,“其实事情——” “嘘,不要说话。”皇帝捂住长生的嘴,“朕不允许你说话,别想再骗我,朕不想听你说的谎言。” “我没有骗——” “嘘。”皇帝用手卡住长生的脖颈,扣住她的命脉,令她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不要说话。朕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放开……好痛。”长生抓紧扣住她脖子的手,试图用神识传音给他。 但听到的皇帝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手中渐渐用力。 这样下去,长生的脖子就要被卡断了!不再犹豫,长生用神识凝成化作尖刺,刺入皇帝的脑袋,皇帝不防,一时吃痛,松了手。 长生抓住机会,凌空飞起,却被他拉住裙摆,她一个挥手,斩断衣物,顺利从他手中脱逃。而后从储物袋里朝龙傲天扔出一把符箓,头也不回的化作流光飞向天空。 一声巨响,符箓在她身后猛然爆裂,化作无数巨大火云,腾空而起,数十里地皆数被焚。长生在高空中感到一股炙热的浪流,龙傲天不可能就此被伤,她仍旧不敢停留。 果不其然,一道耀眼的金光从火云中射出,带着浓浓的嗜血气息,直扑向空中的女子。长生感应到身后的危机,不再犹豫,牺牲了五十年寿命使用了血遁,化作极光,飞速逃跑。 身后金光与随之猛然加速,死死咬在长生的后边,大有追不到誓不罢休之意。 一个追,一个逃,于是在长歌天空之上,一道蓝光和一道金光上演着生死追逐…… 终于,长跑过后,长生与金光都飞出了长歌的范围。她的灵力渐渐枯竭,身后的金光也追了上来。 不行,血遁要失效了!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如今只能趁还有灵力,把它拦截下来! 长生咬牙,停住,在空中转回身,唤出华彩镜挡在向前,目光坚毅地迎向疾速而来的金色杀机…… “擦—呲—呲——” 金枪与镜面相撞,发出强烈刺耳的音波,路过的飞禽鸟兽皆被震伤,掉落而亡。长生的手也被震裂,满是鲜血。龙傲天这一枪超的威力出她的想象,实在太过惊人,压得她直线退后,无力抵抗。 怎么救援的人还不来啊! 长生倒退着,喷出一口鲜血。 就在长生与长-枪纠缠时,龙傲天也追了上来。看着长生的目光全是冷然,皇帝飞过来,没有做其他,只握住金色的长-枪,轻轻一送…… 长生的本命法宝在刹那间破碎,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剔透。 长-枪透过碎片刺穿了她的肩膀,血开出一朵花来。 滴滴下落。 本命法宝被毁,长生吐出一口精血,最后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终是灵力耗尽,从高空中跌落…… md,没想到身体居然是这种死法,太可悲了,元婴肯定也逃不过被灭的结局了。长生苦笑一声,闭上双眼,无力的任由耳边狂风呼啸。 忽然,她的掉落速度停住了,她被人接住了!长生一喜,难道救援的队友来了? 惊喜的睁开双眼…… 原来,还是龙傲天,长生一哽,心中的喜悦顿时被浇灭。这是见着没死,要顺带补刀的节奏吗? 皇帝紧紧地抱着长生落到地面。 长生闷哼出声,肩膀上的伤口被长-枪剌破后,根本无法愈合,血像不要钱似的,不停往外流,染了她和龙傲天一身。 “你……要杀——” 声音嘎然而止,龙傲天又卡住了长生的脖子,不准许她说话。 “知道痛了吗?”皇帝伸出一只手,抚摸着长生肩膀上的伤口,而后沾着她的血,沿着伤口抚到她的脸上,他哀伤的凝视着长生,“如果你永远这么乖巧的在朕怀中,那该有多好。可惜……你不会!” 皇帝轻轻在长生唇上印下一个吻,另一只手摸索着抚上长生的丹田,蓄上强大灵力——穿透而过! 她的丹田,她的修为在流失…… 巨大的痛楚令长生瞪大了眼睛,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痛苦的哀嚎尽数被吞没在皇帝的吻里。 长生本以为会就此死去…… 忽然,一把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从天际袭来,强势的打断了皇帝的对长生的斩灵。 龙傲天只好中途放弃,抱着长生凌空飞起,疾速后退。 剑一落地,大地开裂,庞大的余威令周围的山峦尽数抹平,这是个强大剑修发出的攻击…… 救援队友你tmd终于来了! 虽然晚了点。 比起长生的激动,龙傲天却丝毫不在意来人,抱着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落在上面,然后撑起一个结界。 “没办法继续了……有人来了,你看起来很开心?”皇帝笑了笑,遮住她的双眼,“但是长生,朕你要记住你永远是朕的女人。” 说完,他一手撑住结界,一手托起长生的头,任凭纪敖在结界外攻击,不管不顾的一口咬在长生的脖颈上—— 这不是普通的啃咬,长生能感觉得出来,有什么潜进了她的身体,带着强大的力量,束缚住了她,禁锢了她! 这是远古巨兽的血脉,带着浩瀚的威压,长生想要反抗,却犹如螳臂当车般无能为力,只能任凭其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渐渐,随着龙傲天的啃咬,长生瞳孔的颜色随之变得金黄,体内的血液也从伤口处加速流失,她痛得无法呼吸,眼前一片模糊,终于抵抗不住,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长生听见皇帝俯在她的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着如同咒语的话: “长生,朕会在大申等着你来……” ------------纪敖的分界线----------- 长生做了个梦,梦里很大的雾。 她梦见自己走了很远,来到了一座桥边,桥很长也很古老,看不太清楚。桥下是一条流淌的江流,江水是绿色的,发着淡淡的荧光。 但是江上雾真的太大了,就连这绿光都显得格外朦胧。 长生站在江的这边,望着江那头,雾气很大,看不见对岸,但江的那边似乎有什么人在等她,这是一种感觉,很古怪但却十分强烈。 跟随着感觉走上了桥,长生来到了江的另一头。 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盘坐着双腿,一身玄衣,有着一头绯红的长发,如瀑般垂下,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美丽颜色,很是惑人。 但雾气笼罩,看不清他的脸。长生凑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永远隔着一段距离。 “你还没有找到我。”男人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天鹅绒般华丽。“但你已经快要死了。” “对不起。”长生停下靠近的脚步,没有害怕,也有没有疑惑,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我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你。”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男人笑了笑,虽然看不见,但长生就是知道,“大不了重来一次。我送你回去吧,记得一定要找到我。” 长生还未来得及问,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就被远远的推开,她像穿梭了时空一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猛然睁开眼,想要呼吸,却发现没有空气,想要转头,却发现无法扭动。 怎么回事,她手脚俱全,却无法动弹,似乎被什么东西锢住了,长生仔细辨别眼前的物质,这是……冰!? 等等,她被冰封了?! omg,她成了人形冰棍! 第39章 月华之精 这是一个巨大的冰洞,洞壁上都凝结着厚实的冰晶,发着淡蓝色的荧光,有些透明,隐约可见冰后石壁上的符纹。 长生此刻就身处在冰洞中央处的一块冰柱当中,全身都被封在冰里,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封缝隙,连空气也进不去。 看着这些冰,长生觉得自己有点发冷,刚想动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别动。这帝流冰不算结实,你一挣会全碎的。” 长生一听帝流冰就不再想动了,这冰她曾听说过,与帝流浆齐名的一种天赐之物,它用来修复神识与保命有奇佳的效果。 说话的人谁?长生想看看,但没法扭头,但所幸还有神识,她的本命法宝虽被毁,神识受损,但观察这几十米大的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 强忍着脑袋发出阵阵的刺痛,放开神识,扫向后方。竟是……“一休?” 方才说话的人是一休,他发白如雪,孤身一人地坐在这漫天冰晶之中,实在有些难以辨识,不过好在他拿了个黑白相间的小药鼎。 小鼎在他的手中火里上下翻飞,不知在炼制什么丹药。 看到一休,长生就知道她这是被长歌救了回来。肩上不痛,看来那里的伤口倒是已经好了,修为也未降,但她的丹田内却感觉不到丝毫灵力。 这让她感到不安,于是长生传音问一休:“我的身体如何了?” “神识受损严重,丹田被刺破,好在修为未降,但目前灵力无法聚集,且会大量流失,只能用帝流冰暂时将你封住,待到每月月圆之夜,帝流冰吸收月华之精时,借此填补修复丹田。” 每月月圆之夜?这岂不是每月才有一次机会,“那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不知。” “不知?” “嗯。借月华之精修复丹田,此事太过玄妙,能成则成,败则永生难成。” 不成便败,听起来几率对半,但……有多少人都遭遇了失败而抱憾终生。这就像是修士的灵根,有则成仙,无则是凡,无可违逆般的现实。 若她失败了,那长生便会成为一个空有修为而无灵力的废人,最怕的是……要永远被困在这冰柱当中。失去自由,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 沉默良久,长生缓缓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龙傲天呢?” “你伤势过重,还是好好休养,尽量少说话。”一休回避了长生的问题。 可她的伤皆拜他所赐! “龙傲天呢?”长生不为所动,继续诘问。 “告诉你也无妨,但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一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捏着小药鼎,轻笑着反问她,“你未曾受伤时,也无法战胜他,更何况如今你被他所伤,伤势未愈,只能被困冰中休养,离不得此处半步。所以,你知晓又能如何呢?” 至少她能知己知彼…… 但长生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从一休的态度已经能得知一切——长歌与周天仙朝并未开战。 长达三百六十五年的仙魔大战,就已损耗了爵崛陆地的元气,而后一百年的冷战,更是把所有人都推到了极限的边缘。 长歌与周天仙朝再也经不起一场大战了。这个认知龙傲天明白,一休明白,只有她……到现在才明白! 难怪龙傲天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长歌攻击她,或许那天他会付出一些代价,但若是能够毁掉对方势力的一个化神期修士,这个修士还是个前途无量的,谁说不值得? 不能开战,长歌便只能用私人恩怨来对外解释,也许外界连她受伤的消息都被封存了。虽然知道一休这样做是无可厚非,如若让长生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她实在心有不甘! 但龙傲天毁她丹田,不报此仇,她恨意难消! 可纵有不甘与愤怒,长生如今也只能蜷缩在这冰穴里,苟延残喘。 现实真令人感到无奈…… “如今你已醒,正好赶上今晚月正圆。” “今晚月圆?我沉睡有多久了?”长生用神识打量着冰穴里露天的洞口,现在还是白天,光线充足,只是没有阳光。 “不错。你伤势恢复良好,并未沉睡多久,如今正好二十五天。” 一休拂手揭开的手中的黑白小药鼎,一股丹香四溢,沁人心脾,一阵霞光掠过,炼成的丹药产生了丝丝灵智,从鼎中飞速逃窜而出,朝洞外飞去。 好在一休炼丹经验丰富,早已有所准备,挥袖抓牢,灵丹在他手中不甘心的动了两动,最终还是耗尽灵力,放弃了挣扎,敛去光晕,安分的停在一休手中。 “这是什么丹?”长生问。 “不知,这丹是我专为你吸收月之精华而创的辅助丹药,还未取名。”一休拧着眉,似是有些苦恼,“嗯……干脆就叫它长生丹好了。” 长生丹,一听就觉得好随便。 不过他的丹药他作主,反正叫什么不重要。一休是炼丹大师,他丹药的效力长生还是信得过的,可是她如今被全面冰封,他如何才能做到把丹药递给她呢? 一休找了个玉瓶装好长生丹,与黑白的小药鼎一起摆放在结冰的地面上,便开始打坐调息不再说话。 炼丹十分耗费精力,尤其是这种层次的灵丹。长生也未再打扰他,安静的默默不语。 等待夜晚的到来…… 冰室内一片宁静,长生杵在冰柱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些冰晶,感受站脑海中的刺痛,发呆。 其实如今走到这般田地,还是要从化神大典说起,她失去了那几天的记忆,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完全不记得。 那日龙傲天来琅琊洞天找她,似乎提到在化神大典那晚,她答应过他什么,并与他有了邀约,结果长生未去,放了他鸽子,他身为皇帝,自然难以释怀,便气不过打到洞天来。结果长生完全“不认账”,龙傲天气不过,长生才有这一番磨难。 到底她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而且长生不喜欢复杂情的感纠葛,她爱恨分明,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不会再多做纠缠。 为何在大典前几天才拒绝了龙傲天,后又与他有了邀约,听皇帝的口吻似乎还带着暧昧? 好奇怪,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长生冷不丁的想起那天在临仙台上,奈何发着红光的手,印上她的额头,放了什么东西进来。这个被她定为错觉的诡异的场景。 难不成……那不是错觉?! 难不成……失忆的原因就是这个?! 但众人都未看到有错,没有确切的证明,长生也无法进行推测。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长生就这样徐徐的想着,时间过得飞快,夜晚渐渐降临…… 圆圆的满月出来了,它从云层之后飘了出来。皓月当空,天空被明亮的月光照得有些发蓝,看起来很是清爽。 当如水的月光从冰穴上方的洞口,照到长生所在的冰柱上时,帝流冰在月光的照射下渐渐软化,瞬间变成了流动的水,月光也似乎化作了水,随着帝流冰缓缓流动,大自然的瑰丽与神奇,在此刻展露无疑。 长生被包裹在这优雅月色的中心,像被环抱了一般,画面宁静而美丽,她感动得直想要落泪。 真的,太梦幻了…… “长生。接住。”一休此刻也睁开了双眼。 一休从玉瓶里拿出那颗丹药,向她掷来,这丹穿过如水的帝流冰,来到长生面前,她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她能活动了? 长生觉得意外,但一休提醒她时间不等人,露天的洞口不大,待到月亮偏移,便要再等到下个月圆之夜了。 不再迟疑,长生一口吞下丹药,开始炼化。 “借帝流冰吸收月华之精,试着修复丹田。”一休坐在一旁,看着月色下的长生,指导着她。 长生睁眼,看着流动的月化之精,深吸一口气,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炼化丹药后,长生试着吸收一缕,月华之精很温和,她很顺利的就把它附在丹田破洞之上,十分的舒服。 有了成功的经验,长生便不再收敛,放开全力,吸收月华之精,把一缕缕的白光往丹田处被去,破洞渐渐被填补…… 当最后一丝月光依依不舍的走后,帝流冰重新凝结成冰柱。 “如何?”一休问。 长生看着丹田处的月华之精,“填补好了。” “试着吸收灵力。” “好。” 长生试着从外界吸收灵力,让在休内游走一圈,舒缓四肢,最后悠悠地来到丹田处。长生屏气凝神,小心的移入丹田…… 没有不妥,这是……成功了? 长生兴奋起来,刚想微笑,那被月华之精填补的丹田处,忽然开裂,丹田便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灵力从破洞中溢出。 灵力尽数漏出,长生无力阻止,月华之精也随之逸散开来。 不行,月华之精还是太脆弱了! 失败了…… [能成则成,败则永生难成。] 一休的话在耳边回响起。 长生环视着这里,她这一生都要在这冰洞内渡过么?这也太悲惨了吧,强忍着想笑又想哭的情绪。 真是,她小说还没写完呢! 第40章 抉择 这一次的修补失败后,长生得再等一个月圆。 但据一休说,第一次没成功,以后的机会就更加渺茫,基本就被判定了死刑。 很正常,一个人丹田破损,灵力无法聚集,还会加速流失,如今长生用冰封拖延,一旦她离开冰柱,在转瞬间就会散尽修为,失去所有,化成一位凡人…… 所以,目前摆在长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永远呆在这里。等待着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月圆之夜,希冀着奇迹的发生,修补好丹田或者……直到死去。 二是——自由。放弃修为,走出冰洞,化为凡人,以此为代价,换取自由。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两个选择都不完美,但相信答案其实很明显,与其在这里孤寂无望的活个几千年再慢慢死去,长生更宁愿去做一个,生命短暂却绚丽的凡人。 可是……她的这副容貌,不知多少人觑觎,若失去了可以庇护的实力,下场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长生心中顿觉苦涩。 更何况,让她就这样放弃修为,实在心有不甘,多少磨砺,终窥天道,她真的……舍不得。 从炼气到化神,这其中付出多少辛苦不提,仅仅只是那逆天路途中与天道的殊死搏斗,就令长生感到犹豫,犹豫的不是失去修为与境界,而是她害怕没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从头再来四个字真的太难做到了…… 长生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敲碎这些包裹住她的冰,获得自由,同时失去修为。 选择什么样的路,皆在她的一念之间。这真的是个两难的抉择,长生犹豫了,她呆在冰里一动不敢动,像木偶一般,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敲碎了这些脆弱的帝流冰。 有时她也会抱着强烈的期许,希冀着下次月圆之际,能够成功修补丹田,回到最初没有受创的时候。 可笑吧,明明早已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满怀希望的期盼着。 这就是人的侥幸心理,她也亦凡人…… 在长生被冰封期间,有许多人来看过她,像她爷爷玄南啦,她师傅纪南啦,她徒弟长风啦,还有曾说过“不要去找他”的三昆,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每个人都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 如果长生的脸部肌肉能动,她一定会哈哈大笑。原来她此刻在别人眼里竟是可怜的! 不过……比起安静一人,有人能来看她,跟她说说话,长生也觉得很满足了。在被冰封的日子里,她从未觉得有如此孤独,真的好可怕,这种感觉像是整日整日的在无垠的宇宙里……独自漂泊,无处停留,孤独惶惑不安。 除了亲人,偶尔一休也会来看看她,他有时带着丹炉,有时带着玉简,停留不会太久,也不怎么说话,就好像只把她当个背景。 长生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吉祥物的存在,被围观次数大超从前,她还不能闪人,可怕的是有时她甚至还有些期待! 这样下去长生真怕自己会习惯被围观的感觉,不能忍。 她要找点事干! 于是长生决定继续连载小说(她真是一个敬业的作者啊,这种时候都不忘更新!),把自己的部下都一起叫来,千琴、紫简、青丝、黑岩,四人依次排开站在冰柱前。 几人看到长生被冰封,惊讶得不得了(看来外界果然封锁了自己受伤的事),尤其是千琴与青丝,双眼满含热泪,直问尊上发生了什么。 长生简略的跟四人提了提,四人都一付气愤填膺的样子,直骂大周的皇帝奸诈,完全忘记了长生把他们叫过来的目的。 “行了,停下。”长生用神识传音给四人,打断了她们的喋喋不休,“此次叫你们前来,是有事问你们,《仙魔传》怎么样了?” 《仙魔传》?正在自顾伤心的千琴,听到长生的话,喉头一哽。哎唷,尊上啊,这种时候您还惦记着这个,不是应该努力养伤么? 不务正业到如此境界,真是……真是叫她心塞塞。 “上次尊上因盗版而停更《仙魔传》,在大浩引起轩然大波,如今一月已过去,尊上还未更新,所以大浩有流言说……‘传说’已因舆论停笔,不再写作。”千琴没说话,倒是紫简一五一十的道来,“后,曾有人想冒充尊上续写小说,但已被《悦来报》赶出了大浩。” “是吗?灵活竟如此仗义?”如此看来,她身受重伤,境界将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长生暗自点头。“对了,刊登《百泠纪事》的报纸销量如何了?” 长生忽然想起这个名叫冥方笛音的隐藏强劲对手。 紫简微微一愣,他未曾想到尊上竟会关注此人,“回尊上,原本此报销量平平,但在上月,竟已有超过《悦来报》的趋势。当然,那是因为尊者未出手。” 紫简不愧是修真界搜集小能手,实力非凡,长生想得知什么消息,他几乎都能搞到。还顺便恭维了她一句。 还真未看走眼,这个冥方笛音果然成了她的对手! 敌人已杀到,既然如此,战! “青丝,马上研墨铺纸!”真是长江后浪拍前浪,长生当即下了决定。 “啊?”青丝显然还未回反应过来,被长生点名后仍是一脸懵逼样。 “写小说!”长生进入了备战状态,“我念你抄。” 《仙魔传》长生虽是刻在了玉简上,她平时也是拿着这个誊抄,但为了以防万一,她的脑袋里也有保存。没办法,一不小心就记住了,唉,还是记忆力太超群啊。 青丝一开始未明白,被千琴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哦,哦——着从兜里抬出一张书桌,然后放上笔墨纸砚,另外三人帮忙铺纸研墨提笔。 一切准备就绪,长生就开始用神识“口述”。 上回《仙魔传》说到哪儿了?哦,对,是乐笙歌与向晚经历了三世轮回,情根深种却不自知,依然决定斩断情丝。但情意若能控,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痴男怨女了! 验证此结论的明显特征,就是那化作链条绑住二人的三生石。 意外的从妖王墓里的水道中逃离,期间反正暧昧是少不了的……从墓里出来后,二人想了n多种办法,又是火烧又是冰镇的,都无法斩断三生石链。(三生石:哼哼~too秧too森破(╯▽╰)) 乐笙歌与向晚一正一邪,被牵在一起分离不开的情形,若是被修士看到,对双方都没好处,但这链子实在解不开。无法……只得落入凡间界,在一个叫晓城的地方安了家。 一男一女,孤男寡女,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还对外宣称是“夫妻”,想想看,朝夕相处下,这*的…… 若是不发生些jq,长生枉为作者! 反正在一系列姻(作)缘(者)巧(安)合(排)下,乐笙歌与向晚这一对纠结的男女,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一起了! 那一晚,二人抵死缠绵,极度*,那种每天对他二人来说都像活在末日的不安感,在*中烟消云散…… (至于省略号中的是什么,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哈。) 二人的缠绵,长生描写的不算详细,但好歹从前也是啃过无数小黄本的妹子,大致过程还是有的,写出来正好给修真界的姑娘们与少年们做启蒙。 谁让正道修士们都讲究清,心,寡,欲! 例子:一休与纪敖! 明明都已经双修了,二个男人之间竟然还是辣么纯洁,这简直不能忍! k,抄书的四人,就这种程度脸都红透了。长生暗自摇头,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在这样“纯洁”的氛围下,修真界的单身汪泛滥成灾。难怪当初合欢宗的弟子一出师门,每次都能勾得几个正道的娃。 床戏写得缠绵悱恻,她这是在做好事,重启人类天性,解放思想。长生一脸正经的告诉自己。嗯,没错,就是这样! *后,第二天悠悠转醒,乐笙歌与向晚惊讶的发现,三生石链竟然断了(长生笑而不语:要的就是这种丧心病狂的设定)。不,应该是化作了两份,附在二人手腕上,只要二人靠近百米内,印记就会发热。 石链已断……乐笙歌与向晚马上面临的分离的抉择,刚刚燃起热恋的火焰,便立刻被浇熄。理智渐渐回笼,他们是敌人,如此重要的身份,她们竟然忘了? 不能原谅! 于是又开始纠结,又开始不舍,又开始缠绵,又开始纠结……这对有情人就是这么苦逼。 终于有一天,乐笙歌纠结够了,下定决心,什么都不管了,他要与向晚在一起。 他请求向晚,跟她一起走。但向晚没有回答,就在第二天的清晨,她离开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的消失了。她回去了,回到了那个生她养她的长歌…… 乐笙歌看着空空荡荡早已冰冷的床侧,就这样黯然魂伤。 故事到此告一段落。 青丝早已听得泣不成声,千琴也在擦泪,不知道她们是在为乐笙歌伤心,还是为向晚。紫简与黑岩比较隐忍,没看出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只是周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跟乐笙歌最后的模样特别像。 他们的反应让长生还算满意。 其实在长生看来,这对有情人的选择都没有错,乐笙歌是魔修,随心所欲,所以他会选择爱情。而对于向晚来说,他们本就是敌人,长歌赋予她太多,她身上的枷锁比乐笙歌多太多,选择回到长歌,才是正常。 更何况向晚个还是个修无情道的剑修。 嗯,好了,终于搞定啦,现在得把小说传送给灵活了——等等,她被冰封…… 雾草,鞋子脱,不,掉! 第41章 鬼畜 长生的鞋子是个通讯器,穿在脚上,是平日里专负责与灵活沟通的重要工具。 如今她灵力尽失,根本无法启动,更别提还被冰封着,动一下都困难。 真难办,要脱下鞋子,长生要么破冰而出,要么就等到下个月圆之夜,嗯……长生思索一番,还是选择了后者。 其实也可以让她们四人,直接把誊抄好的《仙魔传》送去报社,但……还是太不安全,长生不放心,保密身份是首要的,万一中途一个意外,暴露了,会掀起什么风浪长生根本不敢想。 更何况她正处于危难之中,节外生枝很麻烦,此类有风险的事情就需要更加小心了。 既然决定等到下个月圆之夜,长生呆在这冰柱里也是无趣,干脆就让四个手下把剩下的《仙魔传》都抄了,当然,除了结局。 结局长生要亲自书写,这是她给自己定的期限——若等到《仙魔传》连载到结尾时,她还未下修补好丹田,那么便不管了,回归一个平凡的凡人吧。 从头再修一次,也不算晚。 更何况她已经成功过了一次,不是么? 长生努力忍住想要嘴唇向上弯的感觉,她生怕自己把这些冰给笑碎了……这帝流冰可不算结实,尤其对于一个化神期修士的体魄来说。 长生手下的千琴、紫简、青丝和黑岩,这四人每日轮流过来替她抄书。抄书时的表情反应各有不同,有时微笑,有时皱眉,有时流泪,更多的还是悲伤的表情,毕竟这是一篇虐文嘛。 长生每日就靠观察他们抄书时的反应过日子,心情还算平静,刚开始被冰封的愤恨不甘与孤独伤感,也都渐渐平息,习惯是可怕的,如今她面对着空寂的冰洞,已学会了享受安静。 被冰封的日子波澜不惊,长生默默数着日子,终于又到十五月圆之夜。一休也算着时间,在月圆之夜送来了一颗长生丹。 月亮抬头后,长生吞下长生丹(好拗口)。第二次修补,她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也许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好吧,大家都知道一句话,就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结果没有意外,失败了,月华之精在失去了月亮的加持后,还是太薄弱,并且会随着时间逐步消散,长生依旧无法聚集灵力,只能在冰里呆着,做个安静的美女子。 “抱歉,又浪费了你的上好丹药。”长生修补失败在意料之中,收拾好遗憾的情绪,跟一休道歉。 长生不懂炼丹,但她吃过的丹药并不少,根据口感与效力判断,一休这丹药实属上品,药材肯定不便宜,他付出的心力更是。 “不必道歉,其实该道歉的是我。你在门派遇袭,是我的责任。”一休站在漫天冰晶之上,说得很认真。 “其实……这不是你的错。”这人责任感好重啊,连她都没有预料到龙傲天会这样做,更何况他人。 一休摇头不语,倔强的认定这是他的错。 长生懒得再辩驳,他若真是这样想,也就随他吧,再客套下去就虚伪了。 说起来,一休出生于凡间一个国家的皇室,还是个皇子,到长歌成为化神,掌控了长老阁,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竟然会如此纯良,这倒让长生感到十分意外。 总感觉画风不太对。 一休身为皇室之人,在长歌竟成了草根修士利益的代表,而长生是彻彻底底的草根,到来长歌,却成了世代修仙之人利益的代表,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仔细想想真令人发笑。 送走了一休,冰室内就安静了下来,只余长生一个活物,她无处说话,无法动弹,便开始发呆。 长生忽然想起被袭那天,龙傲天咬住她脖子,似乎放了什么东西进入她的身体,替换了她的血脉,当时只觉得痛苦不堪,如今想来十分诡异,也不知道有何副作用。 不过长生也不很在意,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现在还的情形还能坏到哪去?左右不过多了一件麻烦事。 那天,她依稀记得……龙傲天说他在大申等她,语气间似乎很笃定,看来跟进入她体内的东西脱不了关系。 龙傲天不说,长生也会去大申。 打伤她,算计她,迫得她被冰封,一切全拜他所赐,这账迟早要算! 他总是施加灾难于长生,从前是,现在也是。 且变本加厉。 唉,算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 长生闭上双眼,准备睡觉,从前为了修行,老是用冥想与修炼代替睡眠,睡觉是什么滋味儿她都有些忘了。如今倒是每天都可以睡个饱饱的。 她渐渐沉睡,又做梦了…… 又是那浓浓的雾,又是那发着绿光的江,又是那条长长的桥,又是……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 “你还没有找到我。”男人还是一头瑰丽的红发,还是同样的姿势,还是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对不起。”不知道是何原因,长生又是反射性的道歉,“我找不到你。而且……” 说到这里,长生停顿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梦里这个男人竟然叫她寻找他,听得她稀里糊涂的,没有任何信息哪里找得到,于是长生问他:“你是谁?” “嗯……”男人听后,歪着头,似乎在思考,最后缓缓道出回答:“鬼畜,你还是叫我鬼畜吧。” “鬼畜?!”长生难以置信,她怎么会梦到鬼畜!“你是发动‘仙魔大战’的……那个鬼畜!?” 男人轻笑着点点头。 “真的是你,你还未死?”这个信息量有点大,长生有些愣神,她需要好好理一下。 首先,她梦到了鬼畜,其次,鬼畜让她找到他,咦?怎么感觉有股浓浓的阴谋味! 如果这是惊竦剧,那剧情发展肯定是魔头想骗取女孩的信任,意图借她之手解开封印,结果女孩相信,放出恶魔,等到鬼畜重出于世,最后被夺舍,完结。 如果这是爱情剧,那剧情发展肯定是魔头想骗取女孩的信任,意图借她之手解开封印,许了诸多好处,成为金手指,帮助女孩修行神马的,最后你来我往,产生爱情,恶魔心灵得到净化,为了女孩决定向善,从此恩爱非凡,完结。 如果这是热血剧,那剧情发展肯定是魔头想骗取女孩信任,意图借她之手解开封印,女孩一路遇上好多小伙伴,一起解开魔王封印,魔王发威,小伙伴们被杀,女孩只剩一滴血,魔王为拉仇恨,对着她叭啦叭啦,女孩小宇宙爆发,就此斯巴达,于是,魔王死于话多。完结。 那么……鬼畜究竟是属于以上哪种呢? “放心,我不属于任何一种。因为鬼畜已经死了啊。”男人笑看着她道。 “哦,你已经死——慢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长生惊惧不已,“难道……你会传说中的读心术?” “当然不会。你忘记了吗,你在做梦啊,我当然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啦。” “哦,难怪……”长生松了口气,“既然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我去找你?你不会是想……杀了我,让我到冥界找你吧。” “脑洞别开太大,我怎么可能会杀你。”鬼畜摇晃着头。“我是那么的爱你。” 长生一头黑线,这表白的语气听起来就没诚意好吧。“你爱我?我们不认识啊。而且你不是否认了爱情剧吗?” “爱的定义本就很广泛,何必拘泥于狭义的男女之情。我爱你就像爱一朵花,爱一片云,就像爱着我自己。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本就是情感的动物。我爱你,有何不可?” 可我们根本未见过呀?而且你死了我才刚出生…… 长生还想反问,却被鬼畜打断,“天亮了,你该醒了。记得一定,一定要找到我。” 诶,等等—— 鬼畜大手一挥,长生还未来得及问他,又被迫穿梭无数空间,回到身体。 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满是冰霜。 天已大亮,明亮的光线从上露天的洞穴射下,折射在冰棱上,满室生辉。 又做这个梦了…… 又是鬼畜…… 第42章 禁-书 又做这个梦了…… 被冰封的日子里长生一直重复着这个梦境,这已经是第十九次了…… 在梦里,她永远看不见那个男人的脸,永远会忘记问为什么要找他?长生只知道他叫鬼畜——那个挑动战争,并且已经死去了的魔尊。在梦中,他总是对着长生重复着:要去找他,一定要找到他。 长生身为化神,已经百年没做梦了,她做的梦不能当成普通的梦看待,一般来说化神修士的梦,都带有预示或者因果的性质。如今忽然被这个真假难分的梦纠缠,长生心中泛起一种强烈预感,如果去找鬼畜,她的人生轨迹一定会发生改变! 但她很犹豫,鬼畜善恶难辨,且不知到哪里寻找,若是被正道之人得知此事,不管长生是不是化神,都不会有好下场。再说,她如今被封冰中,自身修为难保,想去找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鬼畜为何会找上她? 长生努力回想,过去她是否曾经有接触过鬼畜…… 事实上还真有,就是三个月前在裂刑深处! 裂刑深处有他的封印,那一次她经过时,与鬼畜留下的刀意有过切磋,还受了点伤,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从灵活手中抢来的那卷鬼畜的手记了。 长生还记得……那卷竹简上说得是一条名叫123言情的江,江上有五座桥,原话是: [世间有江,名晋,123言情有水,可沉万物。江上有桥,桥有五座,曰:言情、*、原创、衍生、完结,桥有不同路,可起死回生,回溯时空,转换性别,堕入深渊,一化为复。过此江绝不可回头。 123言情不现世间,隐于天地,多方查找,终在长歌! 幽幽我心,困我多年之思终可解!——鬼畜留笔] 在她的梦里,也有江,也有桥,都对得上。难不成那发着绿光的江就是123言情,那么她走过的那座桥呢?是哪一条? 起死回生,回溯时空,转换性别,堕入深渊,一化为复?这世间真有如此神奇的桥么? 鬼畜真的找到了123言情?竹简上说123言情藏于长歌,而裂刑深处正好有他留下的封印,难不成这江在地下深处?可他不是说自己已经死了么,为何还要长生去找他? 而且她们从未见过,在梦里他似乎对她很熟悉…… 长生百思不得其解。 心中叹了口气,如今想再多也是无用,长生在全盛时期,都闯不进裂刑深处的封印,更遑论现在受伤至深的她。 再说,她还未想好,是否真的听众一个梦的指示……找鬼畜这件事情只能压后,虽然会一直被这个梦纠缠。 总之,先放着吧…… 目前长生主要关注的还是《仙魔传》,昨晚月照帝流冰时,她趁机把鞋子甩了出去,它正躺在长生所在的冰柱前,等待着有人启动。 今日应该轮到紫简值日,看看天色,现已接近辰时,估计他就快到。正好可以启动把小说传给灵活了。 不过多时,紫简一身厚实的劲装,帅气逼人的走入了冰室,“见过尊者。” “不必多礼。”长生指示他看向地上的鞋,“这只鞋是个通讯器,你启动它连通灵活。” 见到如此奇葩的通讯器,紫简有一瞬间的凌乱,尊上平日里也用它么?他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画面…… 紫简甩头,从凌乱中回神,应道:“是。” 拾起小巧的鞋履,这鞋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紫简下意识的往长生的脚看去,一双玉足,悬在冰柱中更显玲珑剔透,冰肌玉骨。 “贯入灵力,启动它。” 长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紫简有些慌乱的收回视线,低头专注的看着小鞋,深深呼出一口气,贯入灵力,然后小心的放到嘴边。 “你说‘天王盖地虎’,这是暗号。”长生顿了顿,看到紫简别扭的样子,强忍笑意,“放到耳侧就好。” “是。”紫简耳根发红,把通讯器换了个姿式,然后对着它道:“天王盖地虎。” 等待许久,终于听见灵活那头的犹豫的声音,“……宝塔镇河妖。” 紫简看向长生,她表示暗号正确。 “你是何人?长生尊者呢?”灵活在那头质问。 “灵活宗者,我是长生尊者的部下紫简。尊上已闭关,在闭关前,曾吩咐于我,要把《仙魔传》的最新内容传送给你。”紫简张口就为长生找了个无法出现的借口。 “尊者闭关了?如今刚化神,为何又闭关?”灵活有些怀疑。 “尊上自与我等不同,如今已有新的领悟。”紫简这马屁拍得不露痕迹。 “是么……你说你叫紫简?”灵活在那头沉吟。 “不错。” “我不信你!” “……为何不信?” “因为你心思不纯。” 紫简握紧通讯器,忍住下意识观察长生表情的冲动。“宗者说笑了。” “是与否,你心中清楚。还有其他证明么?若无,除了长生尊者本人,休怪我一概不予理会。” 紫简皱起眉头,尊上被冰封,无法开口,这可如何是好? 长生正好传音给他。“你就与他说,还记得那天他发过的誓么?” 就这样?紫简有些犹豫。 “你就这样说,他会信的。”长生笃定的道。 那么毒的誓言,作为一个男人,会忘记才怪! 紫简点头。“尊上曾说过,若你不信,就让我问你:还记得那天你发过的誓言么?” 灵活那一头陡然安静,也许是想起了什么“美好”回忆……半晌后,他咬着牙,“摆传送阵。” 长生差点喷笑出来,那个曾逼他发过的誓的确有点损,罪过罪过。 灵活拿出灵石按照长生的要求,用符笔勾勒出一个阵法来,然后放上灵石,把近一个月来抄录的所有小说,都打包传了过去。传送阵光芒一闪,小说已不见踪影,灵石耗尽灵力,成了废石。 “请问宗者是否收到。”紫简在这头问。 “……没有!”灵活气冲冲的说完,就挂断了通讯。 紫简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向长生询问,“尊上?” “无事。他已收到。”长生有些想笑,“你回去吧,《仙魔传》已不用再抄了,日后过来,只要给我带来有关小说的消息就行了。” 紫简沉默一秒,然后双手放下长生的鞋子,消去绘阵的痕迹,“是,紫简告退。” 第二日,悦来报社的人连夜赶工,终于把长生那一大堆稿子校正完毕,分作两份,印制出来,作成集册,发行前一半,剩下的留作日后慢慢发行。 《仙魔传》更新发行,大浩修真界都震动了,本以为笔者因舆论而停笔了,未曾想到又开始连载,惊喜的有,愤怒的也有(黑粉也是粉嘛)。 总之在听到小说发行后,都第一时间购买,不管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阅读,都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惊呼间,三观都发生了改变! 此次《仙魔传》的内容可不是像往常那般温和,竟写了乐笙歌与向晚的床事!!!可以说“传说”这次胆大妄为到无人能敌的地步。 此种行为,彻底触犯了正道的修士最敏感的神经,一场巨大的海啸就此席卷而来…… [淫-乱不已,不堪入目,此妖书不该存于世!] [人心不古,仙魔之传,何以流传?] [天地间岂容有此一种秽书!当决焚之!] [当禁,当焚,当杀!] [吾在此立誓,凡吾所到之处,若遇《仙魔传》,竭力尽毁,否则终生却步,不窥大道!] …… 如此种种,大浩修真界彻底的被点燃了,修士的行为不再只限于报纸上,他们终于行动,开始抵制《仙魔传》! 有不少家族和门派公开把《仙魔传》列为禁-书,还有许多修士自发公开发声,要当卫道者,声势浩大,有欲压大浩之势。 他们虽只是三流势力,但联合起来也不可小觑,这些势力不敢动悦来商行,但盗版《仙魔传》的书商却遭了难,数不清的盗版书籍被焚,伤亡惨重! 拜这些人所赐,大浩书市风气愣是被强行肃清,整顿一番后,盗版书商终于明白盗文有风险,入行需谨慎的道理,收敛起自身,潜伏着等待风头过去。 除了那些做盗版的大商行之外,大浩目前留存的盗版商所剩无多,敢冒险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散修。 公开禁止《仙魔传》,再加之焚毁了无数小说,大浩的修士本以为此书已不成气候,应该能够退出视线了吧? 结果却万万没想到,《悦来报》创下了有史以来的最新高——四十多万份!而《仙魔传》的集册,更是嚣张的卖出了九十多万本,将近百万! 此销量还在继续疯涨当中…… 第43章 征服步伐 悦来商行因《仙魔传》赚了个盆满钵满,羡煞旁人。 其中有六成的销量是吉吉洲贡献,那里是大浩的销金窟,青楼女子吟唱风月之地。如此热议的书籍,并且十分符合来此消费的嫖客之胃口,听闻盛名,好奇难当,大都买来瞧瞧,反正不算贵。 结果看过之后,这里的修士与报纸上的那群卫道……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他们都十分之惊喜,对此书爱不释手,且评论也客观许多,不再是一味的谩骂,而是对于整体的小说有所赞誉…… 有了良好的口碑下,再加上合适的场所,所以越传越广,甚至达到在吉吉洲若是不知此书,还会被卖艺女子小瞧的地步。真是人心不古! 如此这般,销量当然是噌噌上涨。 自古从来禁黄,但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天性,哪里又是能禁止的。 小黄书从古至今屡屡被禁,但依旧绵延几千年而生生不息,尤此可见其生命力,这绝不是能被禁住的东西。就像妓-女和杀手,永远有需求,就永远有市场。 《仙魔传》虽不是黄书,但被打上了黄的标签,对顾客的的吸引力成倍增长。更何况它还是本禁-书。 世人对于禁忌的事或物有着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可别小看这好奇心,大家或多或少都可能听过什么十大被禁电影,其中有些很优秀,有些却烂到家,但若无这个“被禁”二字,其知名度怕也并不如何。 所以,但凡牵涉到禁忌,世人便会想方设法的满足好奇心,再加之修真界能消遣之事本就少,寿命又长,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以追求大道为目标的,仙魔大战后,有的是无处安放的躁动心灵修士…… 而《仙魔传》正好出现,掀起海啸,强势的打入人群,从此深入人心(脑残粉不要太多哦)。 经销量被曝出,气死一大群,振奋一大群,哀嚎一大群,欢呼一大群,反正再无人再敢小瞧《仙魔传》,无人敢忽视“传说”此人的影响力。 于是,千机阁的榜单再次出现浮动,又有悬赏“传说”此人的消息,以一颗听道丹为代价,此丹对于元婴期修士冲击化神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是天级丹方筑就的天级丹药。 一下冲进悬赏榜单第三! 哇,这下又炸了,第一和第三都是“传说”占据,其奖赏太令人心动,连元婴期修士都免不了用所动作,但查来查去,都查无此人! 不论风起云落,“传说”依旧是传说,其真正身份未被找到,像是世外之人一般,不见其影踪。 所有人都在猜测“传说”的身份,有人说是魔修余孽,所以才会写出如此妖书;有的人说是修为高深的元婴修士,才能有此领悟;有人说是跳梁小丑的梦中痴话,才会如此疯癫;还有人说是天山隐士;更有大胆的人猜是在长歌的元婴修士…… 总之,众说纷纭。有的具体到个人,有的只是猜测大致范围,但从未有人敢想到化神修士身上,毕竟说起来太过惊世骇俗,再说,化神修士哪个不是一心求道,哪里还会来玩写书这种小道? 长生听到这些对于她身份的猜测时,终于放下心来——这个世界上被保存最牢的秘密,其实就是那些,被大家挂在嘴边猜来猜去的事情。 知道她写作身份的人不超过五个,她平日里都很小心,未被留下什么证据,所以这次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 但有福有祸,盗版商见到此书如此赚钱,又不安份的伸出了魔爪,可大浩风声如此紧,他们也不太敢造次,于是改走出陆路线,直接跑到另外三块大陆,拓展市场…… 大宝全是佛修,全是信徒,思想比较严肃和正经,且都是灵体双修,特别凶悍,不怕死的商人们也只是小范围的试探。大申呢,法律太多,且还有贪官,虽市场庞大,但是难以打进,需要一段时间。 最火热的还是大峨,这块从前住满了魔修的大陆,如今是商人们的大本营、散修们的天堂、罪犯们的逃往之地,鱼龙混杂,没有规矩,皆以实力为尊,是个非常非常混乱的大陆。 这里的思想和礼教相对大浩,要更加自由与不羁。 长生写的这种仙和魔的恋情完全怼到了他们的心思(完全被萌到了),《仙魔传》一经出现,不过发酵几日,然后在坊市呈现一片横扫之势,万人空巷都不足以形容此书火热。 于是来此大陆的盗版商犹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当然,若无实力,来此销书也只有被抢的份。 对此,长生也只能感叹,这些盗版书商们真是……在用生命盗版。 此股风潮,终于引起了悦来商行大峨总部的注意,发信前来问灵活关于小说的事,也不知他是如何搪塞过去的,反正悦来商行不仅没问“传说”的事情,还决定,在大峨同步连载《仙魔传》! 可喜可贺。 此举动影响甚大,不仅一大波修士投入小说这条不归路,更直接影响了盗版商的利益,尤其是最大的那个盗版商——龙门商行。 暮情作为商行的总商头,思维决非常人能及,这位修真界营销大师不是说说而已,他愣是找到了空子,想出一办法。 他决定公开售卖《仙魔传》! 不过他卖的是点评版,自带弹幕的那种……名叫《仙魔传评林》,有图有插画,小说内容没变,但每页最上方多了几句点评,中间用图隔开。是真是花样繁多。 阻止他?拿什么理由,人家说他卖得是评论,不是小说…… 这条理由拿出来一晒,做了挡箭牌,只要脸皮厚,旁人根本拿此无法,悦来报社虽不甘,却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盗版书商间的竞争十分激烈,见到暮情此举,想见样学样,但林评刻录要求较高,且评论也不好写,要做到需要费一番功夫。可谁叫《仙魔传》太火,出了一遍又一遍,就连书商都忍不住报怨,“坊间所梓《仙魔传》,何止数十家矣。” 由此可见,《仙魔传》的影响,已经超出地域限制,走向国际了。 而身为风暴中心的长生,却只能窝在这狭小的冰洞里,听着青丝为她念着的报纸,聊以慰藉。 这半年来都是这样过的…… 长生每天的日常除了听八卦外,就是在脑海中构思新的作品,《仙魔传》已更新到二人相爱相杀高-潮阶段,离结尾也不远了,月圆之夜也走过了六次,但她还未找到更好的办法修补丹田。 也许是上天真的注定她要重走一遭凡人路吧…… 长风倒是经常来看她,也许是能感应到她的感觉,他总是来“请教”长生这个师傅,其实他学的是刀道,长生哪里有什么能指点他,长风只是找借口来陪她说话。 这让她很感动。 对于他筑基之事,长生曾问过他,后悔这样早吗? 他一脸臭屁的道:“等待太过浪费时间,徒弟定能结婴,到时自能重塑身形,有何可悔?” 于是,长生默默咽下了安慰的话语…… 还真有信心!就怕中途遇到了喜欢的姑娘,结果人家看不上他这小屁孩的模样,伤心又伤神。 不过就他这样高傲的性子……估计也看不上一般人。 长生暗自摇头,“青丝,今天就到这里吧。” 青丝停下阅读报纸,收好地上的一摞,“那尊上好好休息,青丝告退。” 今晚又是月圆之夜…… 长生已经不抱有任何期待了,现在她只是等待着《仙魔传》结局的到来,好快些从冰中出来,在这帝流冰中呆了近八个月,一动不动的,都快要发霉了。 她现在无比期望着破冰而出的那天,那清新的空气,那自由的呼吸,光是想想就觉得陶醉…… 人只有失去自由之后才知道它的可贵。 俗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从前她不觉得,但现在,长生完全能了解这种临近崩溃边缘的疯狂感觉,相比之下,修为神马根本无足轻重。 重修就重修吧,再难也能挺过去。 反正长生现在已经对修补丹田不抱希望了,但一休却不放弃,每次月圆之夜,总会送来他炼制的长生丹,一次不落。有时候,长生觉得自己不破开冰柱,其实就是感到对不住他。 他辛苦炼丹,就是为了她能修补好丹田,结果自己说放弃就放弃…… 唉,真是造化弄人。(什么鬼?!) 傍晚,夕阳夕下。 一休顶着一头白发踏入了这冰室,手中依旧提着黑白色的小丹炉,长发垂落,眉眼依旧俊朗。 “来了。”一休跟长生打了个招呼,便随地盘膝而坐,动作优雅而随意。 他晃了晃丹炉,“次此我改良了丹方,在丹药里加入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长生本想要说放弃的话,也咽了下去,“好。呆会就试试。” 说完正事,二人便不再交谈。冰室渐渐安静下来,一休调息,而长生发呆,这是两人的相处模式,宁静却不会感到尴尬,是种很舒服的状态。 渐渐,天上星辰密布,月亮终于出来了。 它的光华从上方的洞口洒下,照在冰柱上,帝流冰在瞬间融化,伴随着温柔的月光流动,美丽而动人。 一休在极快地揭开丹炉,灵丹跳动出来,想要逃走,他一把抓住,扔给长生。 长生接过,看了一眼加了特殊料物的灵丹,嗯……颜色变了,以前一整颗都是银色,现在银色上浮现丝丝红光,沿着特定的纹路游走。 一把扔进口里,嚼了两嚼,丹药虽好,但味道还真是一般…… 炼化完毕,长生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火热,她试着开始吸收月华之精。哇,好快的速度,比之往常还要迅速好几倍,真厉害! 长生专心吸收,但渐渐的,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月华之精吸收足够,但—— 雾草,根本停不下来! 丹田都快炸了! 一休,你这丹药里头到底加的什么东西?! 第44章 破冰 月华之精严格说起来是一种光,通过帝流冰的过滤可以变得让修士吸收,但是这种光也有体积,会占据空间。而且这月华身为浓宿的精华,比起缥缈的月光,要更加凝实也充满能量。所以才会有修补丹田的说法。 但长生不知道到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月华之精像疯了一般,不受控制的往她的丹田里钻,全身的血液也如同被烧开了一般,在热烈沸腾。月华之精所过之处,皆传来烙铁一般疼痛,由内而外,痛到骨头深处。 这是……一休的丹药造成的吗? 长生忍不住哀嚎起来,真的太痛了,痛到她泪水止不住的流,痛到她几欲昏迷,还无处可逃。她从来不知道月华之精也能如此暴烈,不复往常那般温和,像一辆发怒的战车,刺得她遍体鳞伤,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 全身的经脉被月华之精一寸寸挤裂,细小的血珠从她的皮肤溢出,浸透她的衣服,顺着发丝滴落……渐渐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晶莹的帝流冰,使得媚人的红色在里面生长。 月华之精进入之势依旧汹涌,长生拼尽全力阻挡,但实力悬殊,她倏然吐出一口精血,再也无法控制月华之精的行进路线,防线彻底失守。月华之精袭进丹田! 决堤之后,越来越多的月华之精如同洪水一般,灌进她的丹田,真的……快要爆炸了! 长生只能强忍着痛楚,让月华之精从丹田的破洞处排出。 停下,停下——! 但长生很快就发现,这个办法行不通,排出的速度与灌入的速度完全不成正比……这样不行! 这样下去莫说修补丹田,悉数尽毁才是真的,得想个办法。 长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月华之精……月华之精,若没有月光,它还存在吗?当然……不可能存在! 对了,可以让月光消失! 长生抬眼看向天空中如圆盘的银月,强忍着痛楚吸入灵力,塞进拥挤的丹田,然后咬破舌尖,费尽全力抬手合十,用双手掐出一诀,引动云层遮蔽月光。 速度极快,动作一气呵成。 于是,天上似有风动,云层开始蔓延,在长生快要坚持不住时候,终于完全遮住了明朗的月亮。银月被遮蔽,天空顿时昏暗了许多,没有月光的照射,月华之精终于消失了! 虽然体内的血液依旧沸腾,月华之精依旧横行,但长生还是深深地舒了口气,只要没有了月光,剩下的都好解决。 调动灵力正准备安抚体内的暴-动,却忽然听见一休的冷冷的声音:“长生,你不可以停下。” 他看向漆黑的夜空,拂袖一挥,遮住月亮的云层快速往两旁移动,被扒到一边,月亮在瞬间再次大放光华。 “啊——!一休!!!”月亮的再次出现,使得帝流冰再次流动起来,月华之精以更加汹涌的姿态注入,长生忍不住凄厉的惨叫起来,周身的血不停往外流,艳丽鲜红,场面极其惨烈。 “长生,记住,不破不立。”一休看着冰上浮现的鲜血,站在一旁提醒。 但长生的意识已经无法集中,疼痛渐渐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已临近崩溃边缘,人体的保护程序开始启动,她的眼前开始发黑。她要晕厥过去了。 晕吧,晕过去就不会感到痛了…… 她真的好累又好痛,只是稍稍休息一下而已,睡一下没关系的。 长生这般软弱的想着。 但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决定晕厥,意识却依旧顽强的清醒着。丹田处像是被插了无数把尖刀,绞动得鲜血淋漓,痛楚一直戳着长生的神经,她终究忍不住的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晕过去?! 皮囊之下的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好痛…… 为什么人活着要受这么多苦?! 为什么不干脆一死百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不想死啊,你一直在努力活着,不是吗? 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长生的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穿透一切,掩盖住所有的声音。 长生猛然回头,然后她看到了她自己,不是那个被世人所仰慕的长生,而是……不语,是一个叫做不语的女生,她穿着一身淡雅的连衣裙,蹬着一双高跟鞋,长发垂肩,站在漆黑的空间里,惬意而安静的看着她,微笑。 “你是……我?”长生慢慢走近她。 “你还好吗?”不语笑着绕了她一圈,“你看起来蛮惨的。” 长生低头看向自己,这才发现衣服上全是血,一直在流血沿着衣摆往下滴落,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好像,是有点惨。” “哪里是有点惨,明明是特别惨!而且是惨到家了,好吧。”不语白了她一眼,“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还要逞强?” 长生看着这个活灵活现的、过去的自己,觉得分外怀念,“……我以为,我早就不记得你了。” “傻瓜。你怎么可能忘记我?我是你的过去式,你的现在式由过去的我决定的啊。”不语伸出手轻触着长生的头,一下一下的,“其实一直很孤独吧。” 长生笑了笑,目光宁静的看着过去的自己,没有说话。 “你变了。”不语说。 “哪里变了?”长生问。 “变好看了!而且……更坚强了。”不语拿开长生头上的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话说,变成大美女的感觉如何?” “嗯……感觉……很爽!”长生认真思考,说完自己也笑了。“嗯,真的很爽。”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任她死去呢?不觉得很浪费吗?” “好像是有点。”长生点头,“但……真的好痛,你也知道的,我最怕痛了。” “也是。”不语理解的点点头,“但这样你会甘心吗?仇还未报。还有爱你的亲人,出了事,他们也会伤心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休息一下。”长生有些讷讷的道。 “我知道很累,但你的梦呢,我们的梦怎么办?《仙魔传》的结局你还没写完,太监可不是个好习惯。”不语脱掉脚下的高跟鞋,递给她,“喏,拿去,在攀登人生高峰的时候,不可以有停步的想法。如果你不能飞,就奔跑;如果你不能奔跑,就走;如果你不能走,就爬;但无论你做什么,你得一直前行着。” 无论你做什么,你得一直前行着……长生愣愣看着这双鞋,良久,接过,“谢谢。” “我就是你啊,何必客气!”不语摆摆手。 “再见。”长生抿唇一笑,向自己道别。 “哎,等等——” 嗯?长生转回身。 “你……过得好吗?”不语赤脚站在原地。 长生愣了下,然后重重点头,“嗯,我很好……真的很好!” “你过得很好,那我就放心了。现在的我,再见。” 看着过去的自己渐渐消散,长生回过头,坚定的从心灵深处迈出来。 痛苦和灾难,统统来吧,我长生,奉陪到底! 睁开双眼,依旧是月夜,帝流冰和血包裹住她,月华之精还在往她的体内灌输,丹田已接近饱和。 长生笑了下。 终于,压挎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进入丹田—— 丹田炸裂,掀起巨浪。 地动山摇。 帝流冰在瞬间分析崩离,冰室的冰被一寸寸剥离,打着旋转到冰墙上,紧接着冰墙被这浩瀚的力量推倒,摧枯拉朽般,一直往外推,直至夷平了这方圆百里的所有土地。 一休站在风暴中心,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原地,看着烟尘暴起处,任衣诀发丝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 成功了吗? 他等待着…… 这一等,一直到天空放亮,白昼将至。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而来时,久久不散的烟尘终于消散,露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在这个深坑的中央处,一个女子坐在那里。 浑身带血却抬眼看向他,在一片废墟中,微笑着。 浴血重生,耀眼至极也……美丽之极! 一休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长生,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长生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即将倒下,一休才赶忙飞身而下,扶住她。 “我把……丹田……给扔了,因为我,不需要……它了。”长生笑得畅快,又是吐出一口鲜血,“咳咳,原来……你说的,不破不立,是——这个意思。” “你需要静养,先不要说话。”一休给她喂了好几颗保命的丹药,同时运起灵力助她炼化。 “不,我要说!心情……咳,特好,不吐不快。”长生脸上明媚的笑意止不住,“我……步入,化神中期了!咳咳,原来……这个阶段需要舍弃。多谢,哈哈——咳咳咳咳咳!” 见长生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一休无奈道:“马上安静下来进行调息。不要逼我动用禁言咒。” 看着这流了满地的血呀,长生也是心疼啊,虽然流啊流的都习惯了……不过在吐出心声后,长生也舒爽了许多,完全心满意足了。 于是听话地盘膝而坐,打坐调息。 在浅显的一圈调息完毕后,长生平稳下来,不由的想到昨晚惊险的场景,实在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的笑问一休:“你那丹药里头,到底加了何种天材地宝?效力竟如厮可怕。” 一休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我加的……是龙傲天的血。” 第45章 契约 “我加的……是龙傲天的血。” 龙傲天——的血!? 长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又扯上这个男人,她问向一休,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说……龙傲天?” “不错。”一休点头,看着长生的目光有些莫名的……悲悯。 “为什么要加他的血!”长生感到气急,对于一休的这个行为完全想不明白,一想到这一切灾难皆拜龙傲天所赐,而如今她竟然因吞了他的血而获救,长生只觉得难堪又恶心。 “等等,你是如何拿到他的血的?” “他给你斩灵之后,元神大伤。这血是他亲手放出来,给你的。”一休说着当天的事,那是长生所没有见到过的画面。 “龙傲天为什么要……放血给我?”除非,他早已预料到她需要他的血! 想到这点,长生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全身不由的寒毛直竖。 果不其然,一休完全确定了长生不好的预感。“因为,只有他的血才能让你……重新拥有力量,不至境界跌落。” 为什么只有他的血可以? 长生张着嘴,却问不出口,干涩的喉咙刺痛着她不安的心,她紧抿着唇,良久,才颤声问道:“除了斩灵,他对我……还做了什么?” 这是一句笃定的问话,但一休不知道以何种方式回答她,告诉她真相——龙傲天的确还对她做了件事情。沉默间,他挥手在空气中凝结出一面水镜,拂到长生面前,示意她照向水镜。 长生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忐忑的心情转头看向水镜——镜子里的她十分狼狈,衣衫破败,浑身满是鲜血,但却在极妍的容颜下,透着一种颓然的美感。 长生扫视着镜中的自己,最终停留在右侧的脖颈上,在那里,盘踞着一朵诡异的黑色花,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从锁骨蔓延到耳后,嚣张的伸展着存在感。 这是那天……龙傲天曾咬过的地方。 “那天……他契约了你。这是契印。”一休吐出一句令人绝望的话。 长生颤抖着抚上脖颈上的花纹,用力地、急切地擦拭,用力到血都流了出来,也无法祛除。“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长生!”一休抓住她不停折磨自己的手。 “你们早就知道了,所以才用那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是不是!”长生带着恍然大悟的愤怒看向他,甩动手腕放出金针,“放手!” 一休侧身接住凌厉的金针,“长生,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但你听我说——你现在不能去找龙傲天报仇!” “放开!”长生想调动体内的灵力,但她的身体刚经过丹田爆裂的摧残,都还未有过系统的治疗,气血攻心下,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差点晕过去。 “长生,你先冷静下来!”一休赶忙扶住长生,喂给她一颗回春丹,运起灵力助她炼化。 而与此同时,大申,周天仙朝。 龙阳城,傍晚中夕阳夕下的皇宫…… 一位太监总管急匆匆的迈着步伐在宫道中穿行,直到龙政殿,才放慢了脚步。 殿内,皇帝裹着厚实华丽的龙袍,伏在桌案上处理朝政,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陛下,这是乌手卫送来的,有关传送大芥子中大浩来人的信息。”卫如叶轻声跨进殿内,双手递上一块小小的玉简,小心而恭谨。 “快拿过来。咳咳——”皇帝一听,立马放下手中事务,道。 “陛下,你的身体……”卫如叶忍不住的出声提醒,陛下自从长歌回来后,便元气大伤,如今却是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无。着实令人忧心。 皇帝闭上眼睛,缓了一下,再度睁开,“无事,拿过来吧。” “……是。”卫如叶递给皇帝。 皇帝把玉简贴在额头,片刻,便已阅完毕,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信息,于是失望的放下。 “陛下?”卫如叶担忧的看着皇帝,自皇帝从长歌回来后,便下令记录每日从大浩穿梭而来的记录,命乌手卫筛选过后,每日送达,陛下也是每日必看,却又次次失望。 “陛下……是否在等什么人?”是否是长生仙尊?但这句话他不敢问出,只能在心中猜测。卫如叶小心地试探着皇帝的心思,只是半晌过后,见皇帝依旧不言不语,便惊恐的请罪,“陛下恕罪,奴才逾越了。” 皇帝睁开眼睛看了睨他一眼,“……你问得不错,朕的确在等一个人。” 皇帝从龙位上站起身,推开一旁的窗户,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群,目光悠远、肆意,他轻笑着,道:“朕等着她来……求朕!” ————————————一休的分割线———————————— “冷静下来了吗?”一休问。 长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只是目光依旧冷然。“这是什么契约?有何作用?” “这是周天皇室特有的一种禁忌契约,叫束卿。只掌握在历代皇帝一人手中,专用来契约不听皇帝话的……伴侣。但因使用代价太大,引发过一些事端,故而历代皇帝都使之封存。” “作用呢?” “据传是……调-教与禁锢,或者有更深的作用。”说到这里,一休停顿了,“但因年代久远,再加上这是周天皇朝密闻,其详细的内容并不知晓。当然,也有可能,不太准确。” 长生听后,握紧双手,强忍悲愤,“如何才能解开契约?” “无解。若真有解开契约的方法,也只有龙傲天才知晓。”一休歉疚的看着她。“抱歉,我最终还是在丹药里加了他的血,使契约完全成立。” 长生一惊,使契约完全成立?“什么意思?” “你被契约之后,身体一旦化作凡人,会承受不了契约之力,当场爆烈而死。不进则亡。犹豫许久,我最终还是决定加入他的血,至少能保住你一命。” “你替我做决定?你替我做决定!”长生好笑的看着他。 “长歌不能损失一位化神期修士。”一休表情沉静的说完这句话,“我不想欺骗你,也知你心中想要复仇,但是……长生,以你目前的状况,需要好好静养。请冷静想想,就算你去往大申,但以你目前化神中阶的修为,依旧打不过他,说不定反被他擒。更遑论解契?” 哈,冷静,遇到这种事情再冷静下去,她就真的要疯了!谁知道这个鬼契约有什么可怕的副作用?! 长生冷笑一声,目光带着不羁,“如果……我非要去呢?” 一休神情不变,语气带着淡漠,“长歌不能损失一位化神期修士。若你非要去,我只得下令,禁止你的某些行为。” “禁止?同为化神,你没有这个权力!”长生冷声反驳道。 “不,我有。在这长歌,我下达的命令,无人能反对,包括你。”一休看着长生,目光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长歌四大戒律之首还记得吗?——门派高于一切。我一直觉得这条律令是最为完美的,长生你觉得呢?” 此刻,一休完全卸去了以往温和的面具,露出他身为一个野心家强势、凌厉的一面……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 长生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忽而她勾唇一笑,“你说得对。门派高于一切。” 一休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在考量她说的话,最终轻叹一口气,“长生,不要冒险。你的小说还未写完。” “你是……如何知道的?!” 第46章 暮成雪 “你是……如何知道的?!”长生震惊的看着他,努力控制着大脑飞快的思索着,她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关于小说的保密,她一直很小心,“传说”这个身份太敏感,她从未在无关人前展露过,甚至连提都未提,知道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难不成有人泄密了? 灵活?不,因为誓言的原因,他不会也不敢泄密。那既然不是他,就剩下只她的那几位部下了,会是哪一个呢?或者……是哪几个呢? 长生回忆几人的行为,但几人在她面前都表现得很正常,根本无法作出判断。 “在长歌,没有秘密可言。你若是想隐藏一个秘密,就意味着你必须避开对内的情报组织,在他们眼里,连死物都能说话,更何况仅仅是擦去痕迹的传送阵。”一休为长生解惑。 与灵活传送书稿的地点,除了有一次是在冰洞内,其余次数长生只在琅琊洞天内进行,冰洞她一直都在,她自信无有人可以在她的眼皮的子底下进行调查,那么,便是是有人趁她受伤,期间进入了琅琊洞天,还去了她的房间! “你调查我?!”长生紧蹙着眉头,气急败坏的控诉他。“还派人进入我的地盘!” “很抱歉,我曾以为你与鬼畜有所牵扯。”一休向她道歉。 “鬼畜,我怎么可能与他有牵扯,他早已死了!咳咳——”长生下意识的反驳,但在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一直做的那个梦,表情有些凝滞。 这……只是梦而已,根本算不上与鬼畜有牵扯,长生这样催眠自己,嗯,没错,就是这样! 好在一休并未在意她的细微表情,“平息静气,勿要激动,长生,我并无恶意。你应该相信我,若我真有恶意,你的身份早已曝光,也不会与你说如此多。” 确实,但…… 长生歪着头苦恼着,总觉得自己的情绪一直被他牵着走,发言权一直掌握在他手中,这实在很不利,刚想说些什么挽回局面,就被一休打横抱起,速度快得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白色的发丝就已垂到她胸前,一股清香瞬间包裹住她,令她感到全身僵硬。 “你需要全面治疗。”一休似乎没打算多做解释,“我送你去。” “不……慢着,我可以自己来。”这种姿势带着侵略感,让长生感到不安,而且太过亲密,她有些抗拒。 “目前你体内的灵力,还不足以支撑你的飞行,只会加速伤势的恶化。”一休没有在意长生的抗议,只是低头注视着怀中的她,“所以你,不可以自己来。” 但她还有灵禽啊! 长生略微皱眉,但也未再说话,默认了一休的行为。这个人控制欲很强,表面温和却十分强势,而且长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这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征服的*,原始炽热,并且充满自信。长生记得,每个前来调戏她的人都曾这样看过她,这种情况下,若没有与之抗衡的实力,最好还是先按捺自己,先保全自身,再寻求机会,见招拆招,以静制动。 虽说如此,但长生还是觉得不爽,md,为什么总是遇上这种事?这次竟然是一休,他是个厉害的人,这个太难缠了! 一休见到长生安静下来,放松的躺在他的怀里,闭着双目柔顺的模样,脆弱而美丽到令人心颤,实在……让人怜惜,不由的令他对她生出强烈的保护欲,从而忘记她是位实力高强的化神修士。 长生被一休抱到了委羽洞天,美曰其名疗伤,但长生完全能感到得出来,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看着长生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侵略性,虽然行为很守礼。 他与长生一样,都在按捺着自己。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依然不相信长生的说辞,不相信她不去复仇,借此亲自看守她。 与一休相处,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这人手段很厉害,他懂得适可而止,从来不会做令长生反感的行为,但却能让两人间暧昧莫名升温。 比如:总能在给她送丹药时,拉近距离。 “长生,这是一种药性暴躁的丹药,需要我用木系功法调解么?” “没有你的木系功法调解,会如何?”长生警惕的问。 “无事,只是会情-欲上涨个……一两年。” 噗——!一两年——!!“难道就没有其他治疗的丹药吗?!!!” “有我用功法为你调解,自然无事,长生你无需担心。难道长生比较想……欲-火焚身?” 长生被噎住,算你狠! 再比如:不期然的来句甜言蜜语。 “这是什么?”长生指着面前冒着白烟、发着咕噜咕噜声的小池,问他。 “这是冥瑛水,据传是这池连通冥界,具有极佳的增强神识的效果。”一休笑着回答。 池子=湿身,哈,这么明显的陷阱,她会上当吗?“况且我神识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急于求成,还是换一种治疗方式吧。而且,这种水看起来太危险,” “我不会让你再有危险,我以我的性命向你承诺,此生,定护你平安。”一休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突然丢出一句深情的表白,长生听得是一愣一愣,吓得她小心脏都受不了了,有木有?实在甘拜下风。 这种手段,拿去撩纪敖啊,实力撩汉,何愁没前途! 但一休似乎就跟非跟她铆上了。他就像一个猎人,织出了一个绵密的网,慢慢的靠近,不着痕迹的束缚她。更可怕的是,他很有耐心。 长生也曾向一休提过回琅琊洞天,被一休以还需要观察的理由给拒绝了,她再提,第二日便会莫名开始各种小毛病,被迫吃下n多苦涩的丹药,最后被告之还未好全,接着治疗。 算你狠! 在一休的“精心”照料下,她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删除中间有许多暧昧从生的画面,长生不得不承认,他对于丹药方面的研究,真的不是盖的。 在治疗期间,长生找了个时间把《仙魔传》的结局写了下来,这是一篇虐文,结局当然是个悲剧,并且还是虐死人不偿命的那种境界。 乐笙歌与向晚分离后,又各自相遇,并且是在长歌!乐笙歌带着秘密任务,来此成为卧底!而向晚则是因为战争中使用残忍的手段,最后还战败了,被关押受惩戒了三百多年,才被放出。 向晚被放出时,乐笙歌早已扮成正道人士在长歌站稳了脚根。但天意弄人,两人一见面,手上的三生石印记就开始发热,魔修瞬间暴露。 于是,又开始了一段充满张力的相互纠缠——向晚知道他一个魔修进入长歌,定是心怀不轨,想要戳穿,乐笙歌呢,则想尽办法不让她拆穿。在纠缠的过程中,苦涩与甜蜜不期而至,乐笙歌与向晚早已平熄的心,又重新为对方开始跳动起来(狗血吧)。 最后,他们发现,原来对曾经的那段情感,根本就没有忘却过,只是被深深地埋藏起来。 二人刚有放下心防的打算,乐笙歌就不慎露出了马脚,卧底终究是卧底,被人发现,抓捕关押起来。而当天晚上,向晚的师傅——长歌掌门找到她,命她去拷问乐笙歌。 但向晚犹豫了。 “长歌首条戒律是什么?你说!”掌门十分失望的质问她。 “……门派高于一切。” “他是魔修,你可知来我长歌有何目的,情花!他偷盗了大量情花,不知藏于何地,情花之毒,你也知晓,一旦流传便祸及苍生!我知你与他有私情,所以,向晚,现在唯有你能撬开他的嘴。” 向晚还是痛苦的犹豫。“师傅……” “向晚,你若还是执迷不悟,便别再认我为师,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最终,向晚跪在长歌祖宗牌位面前,选择了大义,决意牺牲爱情。“师傅!我答应你……去拷问他。” 掌门满意的点点头,“好徒儿。我自小看你长大,知道你心有不忍,但别忘了他是魔修,你是正道,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别忘了你是剑修,修的是无情道,别让他坏了你的道行。现在你要挥剑斩情丝,在拷问完后,就用这把剑……杀了他。这是命令。” 于是,向晚来到裂刑,见到了乐笙歌,“向晚,你可还好?” 乐笙歌被折磨凄惨,一见面,第一时间竟是在担心她,眼泪忍不住刷的流了下来…… 这是一段十分虐心的剧情,总之十个人有九个人受不了向晚的绝情。她最终还是套出了情花的藏匿地点,并且一剑刺乐笙歌。 “……向晚,我……从未想过竟会……死在你的手里。”乐笙歌恍然大悟,笑着流下眼泪,缓缓倒了下去…… 这一期报刊登出来后,引起了公愤,从而引发了报刊史上第一次的退报狂潮,所有读者都被虐到了!一直以来向晚永远是绝情的那个,是她最先离开的,在长歌遇见乐笙歌,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揭穿,而乐笙歌则是正好相反,他对于爱情的付出远超于她。 一直以来,读者本就对此颇有微词,就算……这人是个魔修,但总算还是有情有义,是吧?如今,向晚竟能如此绝情的杀了乐笙歌,更是点燃了他们的愤怒,有的甚至为此伤心欲绝,境界下降。他们声称若“传说”不改小说,便永不订报,以退报为要挟。 长生当时还在冰柱里被封着呢,哪里还会理会这些无理取闹的要求。于是《悦来报》依旧我行我素,不看?行,退报,不行! 这场变故影响得特别大,且广,议论纷纷,到处是声讨“传说”的声音,闹得沸沸扬扬。直到新的一期《仙魔传》出现——打动了所人的心。 乐笙歌死后,向晚便折断了她的剑,此生……她再不用剑了。向晚在他的尸身前面,枯坐了一夜,而后…… 青丝一夜悲白发。 第47章 发作 青丝一夜悲白发,这是何等的情深!也是何等的一种悲凉! 恋人已死去,唯留有皮囊在人间,不过是笙歌唱尽,阑珊处孤独向晚罢。 向晚做错了吗?其实没有,她只是对自己太过残忍,残忍到可以杀掉心中的情,杀掉乐笙歌。 其实大悲是无声的,向晚在恋人的尸体旁枯坐一夜,不言不语,直到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一头青丝皆已成花白,恍惚间怅然失神。 这一幕极哀极悲的场景,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内心深处,就算心肠再冷硬之人,也会生出几分感慨,叹世间男女之情、爱恨别离。(这一幕太过震憾,无人不为之动容,以至于在日后被列入十大经典画面,被流芳百世。) 外界的评论有了戏剧化的转变,支持“传说”的修士终于不再隐忍,跳出来为《仙魔传》说话,人数还不少,且言词激烈,表达对小说、对物的情感。 卫道士一见,这种妄语竟敢公然发布,简直是挑衅,不能原谅! 于是,大浩的报纸终于不再是卫道者占据天下,成了两个观点的战场,硝烟弥漫。 此处口水战不提,让我们转回长歌。 《仙魔传》影响之大,涵盖之广,实在超出长生预料——在向晚一夜白发后,走在长歌的道上,完全能从四周感受到那种低迷的气压。并且一路行来,能看到十个长歌弟子中,至少有五个佩带紫色灵剑(因为向晚的剑就是紫色),还有一个是佩笛的。 在这一种现象,一种名为[仙魔]的现象,其影响力是不言而喻的。 修士带着对于小说中人物的喜爱,去购买武器,所以剑系武器十分之火爆,尤其是紫剑,一度卖得脱了销,有时一出洞府吓一跳,因为满眼皆是佩剑的“剑修”。 其实何止是剑,但凡在小说中有存在感的武器,都卖得极为喜人,销量甚是可怖,武器商贩们乐得喜笑颜开,跟过节一般。还有心思灵巧的商人,依照小说中人物的描述,愣是做出了类似的衣服与饰品,消息一放出去,立马就被一扫而空,供应不求。 更神奇的是,坊市上竟然出现了《仙魔传》的周边产品——三生石,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只是外形很像,因着寓意好,许多情侣们用它来表白心意,希望能拥有一段,如小说中那般纯粹而又轰轰烈烈的爱情。 反正,不管是武器、丹药还是符箓,抑或者是客栈还是街头小摊,但凡扯上《仙魔传》的,无一不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在这个不重视版权问题的时代,商人肆意的消费着《仙魔传》人气,以一种狂欢的姿态,把小说推及大街小巷,甚至可以说——满城尽是仙魔传。 于是长生在无意之中,又拉动了gdp,不过这次影响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大浩,甚至连大峨都出现了[仙魔效应]。 经过这次向晚白头的事件,在小说界,她已是横扫天下无敌手,不仅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其名望更是令人艳羡,虽说有褒有贬,但不可否认,“传说”已经响彻大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传说”写小说所赚的灵石——达到了一亿五千万块下品灵石,这还是没算上刊登在报上的收益,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一位修士一辈子——不,是三辈子都可能赚不到这样多! 只是写了一本书而已,竟然获得如此暴利,太容易了吧。这似乎给许多修士产生一种错觉:写小说十分之简单,赚灵石十分之容易,只要动笔——祂也是大神。 于是,又是一大波修士走了一这条不归的道路。 现在大浩每月所新出的小说——高达上百本,长生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一一去阅读,只能让紫简筛选过后,她再挑喜欢的看。小说属于新兴行业,质量上良莠不齐,似茅坑一般文笔的多得是,她虽然喜欢小说,但如果看到一本坏胃口的书,也是会被影响心情的。 但大都小说都无甚新意,不是拾人牙慧(尤其是拾她的牙慧),就是改史为书,甚至还有人把一些耳熟能详的传说,给直接搬到纸上,反正长生找不到几本合心意的。 其实对于《仙魔传》影响,感觉最直观的其实还是一休,无他,只因他有一头白发,刚好向晚因情而白发,世人猜测纷纷,是否一休尊者也是如此? 虽无人当面敢问,但忍不住私下八卦啊,也不知怎么传的,反正众人看向他时,眼里总多了些闪烁的泪光。化神修士对于他人的神情变化十分敏感,一休被她们看得莫名,但这些人似乎又并无恶意……总之,很是反常。 一休派人去查,结果知道真相的他一脸懵逼,莫名眼神后背后的真相竟只是这样……因情殇生白发,一休不由轻笑一声,这世间哪有如此痴情之事,不过编造罢了,可笑世人却深信不已。这让一休想到长生,实在是佩服她忽悠的手段。 嗯……竟还有心思喝酒?一休的神识轻轻地扫过长生,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再“治疗”一段时间吧。 长生确实在喝酒,斜卧在石台之上观云海翻涌,悠哉悠哉,手上抱了一大坛子,这是长歌闻名天下的美酒——茗品太芳碎香,上次化神大典她被这酒灌醉过,发生了断片,以至于惹来无妄之灾。 如今她在储物手镯内装了好几百坛,搬空了委羽洞天的酿酒圆池,全是一休的储藏。这样做纯粹只是发泄一休老不让她“出院”的郁气,而且,她想做个实验——喝太芳碎香到醉,到底会不会断片? 当然,这个实验绝不可以在一休的地盘做,她怕酒后乱性发疯时,保不定强上了他,介时要负责,嘶——想想就觉得可怕。 抱着坛子,闷了一口,任浓烈的醇香在口舌中散开。长生望着这片云海出神,她被一休禁在这委羽洞天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琅琊洞天好歹还能调戏调戏千琴与青丝。 不如修行?可修行也急不得,到她这个层次,修为不是用灵力就可以堆上去的,全靠悟,但悟这个字太玄,皆在一念间,念头一到,如水到渠成,念头不达,终身不进也是有可能的。 长生无聊到打了个哈欠,其实她现在的处境与在冰柱内没什么两样,只是过从一个小点的囚牢,跳到另一个更大的囚牢罢了,其本质是一样的——没有自由。 长生若有挚友,定会唤来一起喝这一千二百年的美酒,可惜,乐生已逝,她便再无朋友,嗯,一个也没有……这是容貌所产生的距离,刚进入长歌时,她就被女修排挤在外,同门孤立她,甚至还陷害她,不过有时手段十分幼稚,长生都忍俊不禁,当场拆穿,想教教她们计谋的正确用法,结果无人领情,还加剧了孤立她的程度。 一直到结丹,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哦,这不是她们翻然悔悟,而长生超越她们太远了,已不在同一层次。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美到没朋友了吧?女的无法做朋友,男的不能做朋友,这美酒也只能由她独享了。唉,看来貌美如花的她注定是要孤独一生,嗯,还是写小说好! 长生想到了《仙魔传》,向晚杀了乐笙歌,一夜白发,但,你以为就这样束了吗? 作者冷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 这虐才刚刚开始,哪那么容易就结束的,长生将会用事实告诉观众朋友们,如何在虐文的基础上虐出新高度(出书时,一定要印上:有心脏疾病的道友,请速速撤离,以免伤心伤神)。 掌门从向晚口得到情花藏匿的地点后,马上命人寻了出来,就地销毁,无一查漏,事情似乎就此告一段落。 但没过多久,就有长歌弟子中了情花毒,且不止一例,掌门还未查清原因,越来越多的弟子中了情花毒,蔓延的速度极快,情花之毒无解,中毒弟子只能忍受疯癫致死,其状可怖,莫名惨死! 掌门质问向晚,但向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乐笙歌所藏匿的情花早已被找出,她实在不知为何为发生这种事,但她无从辩解。掌门命她一个月内必须查出真相。 然后她查来查去,竟查到了乐笙歌! 乐笙歌其实没有死,他当初在长歌做卧底,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否则混不进去,不是?如今,二人相见,乐笙歌冷眼与她相对,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乐笙歌恨她,向晚何尝不知,但他是魔修,还在长歌下了情花毒,害死无数门人,她必须要阻止他。反正他也不会再原谅她了,相爱本就是场错误,既然如此,要恨便恨吧。 于是,一对有情人,又开始了相爱相杀的旅程,这一次是动的真格,期间爱恨交杂,格外的苦涩,但下手却毫不留情。 在纠缠中,长歌形式越发的严峻,每日都有大量弟子死去,但向晚还未找到下毒的方式,于是,设了一个局,乐笙歌毫不犹豫的踏了进来。其实他早已知晓有陷阱,却还是来了,死就死吧,有何可惧,至少死他也要拉着她一起! 最终,这场相爱相杀,以终以二人都掉落陷阱为结束,在死亡面前,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将消散,乐笙歌与向晚终于在此刻达到了和解。 “好像在妖王墓的时候……” “……你后悔吗?”向晚问他。 “后悔什么?后悔与你死在一起?”乐笙歌肆意的笑了笑。 向晚静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情花之毒,你到底如何下的?” “若我说,不是我下的,你信吗?”乐笙歌给了一个出乎向晚意料答案。 “我信。”她静静地注视着他,点头,“我信。” 向晚终究在生死关头听从了自己的心。而乐帅哥,在这感人的最后关头,发了一个誓言,一个感天动地的誓言。 正是这个誓言,最终让向晚舍下一切,下决定心与他私奔,乐笙歌看着向晚开口—— “长生!” 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从长生的脖颈处传来,一直痛到灵魂深处,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阵脆响,长生手中的酒坛跌落在地,一直滚入云海深处,坠入深渊。 好痛,长生强忍着头晕,痛苦地抚上右颈,这是……龙傲天的契印! 发作了! 第48章 上邪 被人契约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除了精神上的强烈反感外,还有*和灵魂都受到极端的痛苦。 就像现在,长生感觉她的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脑袋里一直有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阴魂不散,甩也甩不掉,痛得她难以忍受,直往石头上撞,本想借此转移疼痛,可惜头没事,石头却被撞得龟裂。 长生瘫坐在碎石中,无法站起身,随着脑海中声音重复的加深,她的瞳孔开始变幻成金色,全身血液都在发烫,像要把她整个人燃烧掉一样,可怕之极。而在她右侧脖颈上,黑色契印开始跳动,像是忽然间有了生命力一样,狠狠地扎根在长生的脖颈上,贪婪的吮吸着她的生命力,攀扯着往外扩张。 “长生……长生……长生……长生……” 闭嘴,不要喊了!!! 长生不受控制的放出神识,暴虐的掠过四周,碾压过处,皆是飞灰烟灭。 她想反抗脑海中的声音,但契印的压制太过强大,渐渐的,她开始力不从心,意识逐步感到模糊…… 长生只觉得飘荡在黑暗中,无处依存。 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长生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倒在了穿梭台上,四周皆是长歌弟子!衪们站在远处观望着长生这边,脸上的表情比她更要震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全是见鬼的表情。 长生环视一圈,一阵茫然,她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要起身抓个弟子询问,却发现身上很沉重,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动弹不得。她抬眼看去,却发现头上漂浮着一块金印,这金印十分巨大,散发着磅礴的浩然正气,悬停在离她十米高的地方,缓缓起浮。 这是……天方印,长生略一辨认,就发现它是一休的玄器! 她被一休镇压了!? 还在如此多长歌弟子的面前! “一休……?”长生蹙眉,用神识找到他——他在空中,正与她的烟蒂绫缠斗不休,一紫一白在空中留下残影,速度快得令肉眼无法捕捉。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本命法宝似乎在自主攻击? 长生试着收回绫带,本命法宝唰的一下飞了回来,缠在她手腕。没有问题,还是如以往一般如臂使指,十分流畅。 “你终于清醒了。”一休落于地面,如谪仙一般,走来收回天方印。 压制一消散,长生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对于这莫名其妙的发展,她有太多太多疑惑,刚想发问,却更先发现自己的手中竟捏着金针,以一种蓄势待发的手式。 她怔怔地松开手中被凝炼过的金针,然后以疑惑的眼神看向一休,向他寻求答案。 一休看了眼远处的围观的长歌弟子,对她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带你回去。” 这里是穿梭台,长歌人流集之地。长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堆的长歌弟子。衪们因惧怕化神期的威压,躲得远远的,以至于长生与一休这片区域空出了一大片,与那边拥挤的人群相对比,显得分外冷清。 她为何为在穿梭台?还似乎在与一休打斗,她明明记得她还在委羽洞天喝酒,嗯……不对!是契印发作了! 长生抚上脖颈,这么说……她被控制了?是契印吗?可来到穿梭台做什么?难不成要乘坐传送阵?长生转头看向发着蓝光的传送阵,身体忽然涌出一种……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强烈渴望——她要去坐传送阵! 但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忽感身体一轻,已被一休打横抱起,二话不说便化作流光去飞。 两位化神期修士一走,围观的长歌弟子瞬间炸了,兴奋的议论起来…… 大八卦,大八卦,一休仙尊与长生仙尊的相爱相杀!!! ————————————长歌弟子的分割线———————————— 天空中,长生和一休,大风吹着二人的衣摆与发丝。 “一休,我会何会出现在穿梭台?你为何要压制我?我似乎在与你打斗?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未飞回委羽洞天,长生便忍不住心中的种种疑惑,问了出来。 “龙傲天留在你身上的契印发作了。”一休回答,“你在我的洞府用神识肆虐一番后,也不听劝就冲了出去,一路飞到穿梭台。一路追来,阻你前行便会被你攻击,于是,我终于确定你已神智不清,便出手制住你。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多谢,我好多了。”虽然身体仍然残留着刚才那股莫名的冲动,但她已能抑制住了。 “若我没猜错,契印控制你去穿梭台,是要前往大申,找到龙傲天。”一休担忧的看着长生,“这是第一次发作……以后恐怕会更加麻烦。” 长生是化神,一休本就不允许她前往大申自投罗网,如今契印发作,正好与他的意愿相对……他拧眉思索,“我会想个办法。” 他说的办法是一株植物。回到委羽洞天后,一休在长生居住的地方,种上一种藤蔓植物,叫天罗,没有杀伤力,但缠力惊人,被缠上,若无相克之物,则难以摆脱。 “日后契印再次发作,你就往这天罗里钻,我用术法加固过,能阻拦你一时。”一休捏出一个春风化雨诀,加快藤蔓的生长,“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会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多谢,我对这方面并无研究,就麻烦你了。”长生真诚地向他道谢。 “不必,其实我也有私心。” “私心?” “我不愿见你被另一个男人抢走。”一休笑得风光霁月,目光深情的看着她,“因为……会很伤心。” 长生:“……”我草,又撩! 契印这种东西,发作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在又一次被契印发作后,长生拼尽全力往郁郁葱葱天罗上一扑,便失去意识,等到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卷在一个藤蔓做成的茧里。 天罗很结实,也很有韧劲,为了防止意识不清的她逃脱,长生身上并未带克制藤蔓的红土,只能传音给一休,让他从外打开。 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契印发作的越来越厉害,长生也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身体涌出的渴望也越来越严重,有时在清醒的时候,她都有些忍不住想往穿梭台那边跑……像是被召唤了一样! 而伴随着发作的次数,盘踞在长生脖颈上的黑色花纹,也渐渐扩张领地,已经蔓延到长生的肩膀,长生很担心,这契印看起来十分不详,再这样蔓延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一休想了一些克制的办法,都未曾奏效,只因他对这方面的研究也不多,于是他便请来好几位这方面的专家,对着契印进行研究。 长生虽焦心,但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只能耐心静候。 在她等待的几个月里,《仙魔传》终于迎来了结局—— 向晚与乐笙歌二人,一齐掉入向晚自己设计的陷阱里,在生死关头,二人把一切都放下了,表明心迹。 乐笙歌更是对着向晚,发了一个感人至深誓言,他发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首《上邪》,道尽情真,试问这样美丽而深情的的誓言,哪位姑娘能忍住不动心呢? 想当初,长生还是个不知情爱的懵懂女孩,在看《环珠格格》时,都被这样美丽的誓言打动的不要不要的。 除非山峰没有棱角,除非江水干涸枯竭,除非凛凛寒冬雷声翻滚,除非炎炎酷暑白雪纷飞,除非天地相交聚合的时候,我才会与你分开……深情又纯粹,这样的爱情,哪位女子不想拥有! 向晚当场就被感动得泪涌而出。 二人紧紧拥吻在一起。(在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如果没有一个吻,那是不完美滴!) 这对恋人,历尽磨难,终于走在了一起! 太不容易了,此处应该有掌声! 吻过之后,向晚解开了死局,当初在布杀阵的时候,她还是不忍心再杀一次乐笙歌,心软的留下一个生门,未曾想到,竟也是给自己留了条生路。 乐笙歌让向晚跟他走,这次她同意了,但情花的事情还未解决,长歌门人都处在水深火热中,她说最后解决完这件事,就跟他远走天涯。 各位都是打小看电视剧的行家,应该知道这种套路,一般像向晚这样说的,到最后关头,总会出事! 事实上真的出事了,乐笙歌帮助向晚一起查探情花之事,借助魔道之人的身份,倒是很快就查出下毒的人,但他毕竟是魔道中人,与向晚一样,背弃同伴已是大罪,不可能再背叛。 于是他只提供下毒的方式,交给向晚,向晚再交给掌门,长歌得知下毒方式,找出了截断的办法,情花之毒终是解决了,于是该到了二人离开的时候了……但天不遂人愿,乐笙歌与向晚的恋情暴露了! 原因是乐笙歌破坏了这次下毒任务,得罪了那位魔人,坏了他的立功之路,于是魔人心怀愤恨,化作长歌弟子,将二人的恋情告暴光。 一个魔人与一个正道相恋,而二人地位还不低,这种离经叛道之事太过惊骇,引起舆论大乱。 于是向晚在就要与乐笙歌私奔的那天被抓,当庭受审。 而乐笙歌这边,也遇到了麻烦,他勾结正道并且泄密之事,被那位对他怀有杀意魔人捅了上去,被扔进鬼窟,九死一生。 危机重重,这对恋人到底该何去何从,请听下回分解! 第49章 殉情(已修) 上次说到乐笙歌与向晚被那魔人推入险境中——向晚被当庭受审,而乐笙歌被扔进鬼窟。 一对恋人被迫分离,无法相聚。 正魔相恋,是滔天大罪,向晚毫无意外的被长老们判废去修为与灵根,放逐边远,永远不得再回长歌。但因正好赶上沉渊河发大水,因此刑罚被推迟,暂关于牢中。 而乐笙歌,则更是凄惨,他本就擅驱鬼,死在手中的怨魂不知几何,因此掉进鬼窟,则立马被契约的鬼物反噬。再加上鬼窟中鬼物不仅繁多,且阴气充足,能力倍增。 乐笙歌苦苦支撑,差点被吞噬。 他不能死,他要去找向晚,告诉她他不是故意失的约。 可他陷入这困境,如何才能脱身呢? 在这种时候,反派就有了用处,那个对乐笙歌心怀怨念的魔人又出现了,没错,他就是来幸灾乐祸的,这人就是这德性,气量狭小,心狠手辣,一个活脱脱的小人。 他来鬼窟“看望”乐笙歌,顺便说说他的得意,说乐笙歌以前如何如何趾高气昂,现在还不是低如蝼蚁,还说他如何如何聪明的算计乐笙歌,叭啦叭啦说了一大堆(这种反派话太多)。 最后还说到沉渊河大水泛滥,大浩元婴期以上修士皆去护河,防守薄弱,魔界要趁此机会通过传送阵攻去大浩,鬼畜魔尊将带领魔族攻占天下! 听到这里,乐笙歌一惊,他是魔界高层,这个计划也曾听闻过,本以为是空穴来风,但却未想到,魔尊想统一大陆的野心竟是真的。 沉渊河大泛滥的时间就是今日凌晨子时,进攻时间怕就是这个时刻! 但向晚她还在长歌!若是长歌一旦被攻下,以她的性子,定是拼死反抗! 一想到这里,乐笙歌就心急如焚,他看向那满脸得意的魔人,终于下定决心使用禁术,以舍弃所有的寿命为代价,与鬼物做交易,驱使这万万鬼怪,趁那魔人不备,拉入鬼窟,以他的血肉对鬼物祭祀(看吧,死了吧,所以说,反派不要太多话,尤其在最后关头)。 魔人被鬼物吞噬,乐笙歌也终得逃离,一路飞奔去空间大芥子。向晚,等他! 而在向晚这边,她被关入大牢,等待受罚的到来。 趁沉渊河大泛滥之际,掌门留守长歌,在深夜到来于此,探望向晚,并问试她的心意,那日魔头未曾赴约,是否后悔? 向晚摇头,“师傅,我相信他。他定是像我这般遇到了无法脱身的事,我只是担心,哪里还会有怨恨。” 掌门看着她执迷不悟,长叹一声,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徒弟,决意放偷偷放她离开。 “离开长歌,永远不要回来。” 向晚震惊,在经过一番不舍犹豫之后,她泪流满面,给师傅磕了三个响头,“弟子不孝,从今往后不能再侍奉师傅左右,今生再不能相见,愿师傅您平安喜乐。保重。” 于是向晚离开了长歌,而与此同时,乐笙歌打听到向晚的消息,正在赶来长歌的路上。 但二人一前一后,阴差阳错的没有遇上。 于是乐笙歌攻击长歌大阵,想要硬闯,“向晚呢?” “死了,这叛逆弟子连夜逃出长歌,被打入沉渊。听,沉渊河水的声音,她已沉入河底,三魂七魄已被带往冥界!”掌门冷笑。 “我不信……这不可能,我不信!”乐笙歌无法接受,转身便要往沉渊河跑。 掌门看着这害了她弟子的魔头,大怒,“我长歌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给我拿下!” 于是,长歌门人追杀乐笙歌,他一路逃窜到沉渊河边,此时已到子时,河水高涨,开始变得危险,沉渊水已经泛滥,一触即丧魂。 “向晚——!”乐笙歌对着河水焦急的寻找。 竟不知怎的,在河边看到了向晚的幻像,只见向晚不听不看,头也不回的从这岸上一跃而下,被汹涌的河水卷进河底,不见影踪。 “向晚——”乐笙歌大骇,若向晚死了,他一人独活也无意义。 心乱如麻下,想也不想的,下意识的跟着往下跳,投入这滚滚河流中。 会死,怕吗? 怕。但一个人太孤独了,他不愿见向晚孤单一人,死亡这条路,他陪她一起走吧。 “掌门……他跳下去了!” “这是惑,生存于大泛滥的河水中的妖物,擅造幻像,此魔头心智大乱,正好被迷惑。跳入这河中,如此死了也好。”掌门一群人站在远处,观望着,不敢靠近危险的河流。“回去吧。” “掌门,您看门派!”有弟子惊呼。 掌门凝神看去,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中闪烁着刺眼的光亮,在黑暗中传得极远。这是长歌用得极少的……求救符!“遭了,门派遇袭,速回!” 与此同时,被掌门放走的向晚,正兴奋往大峨赶去寻找她的恋人。只是飞到一半,心脏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痛楚所袭,从空中跌落,手腕上也烫得要命。 三生石链,断了! 这代表……笙歌出事了!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向晚不敢相信,但她手腕中的半块三生石,温度高的几乎要融化了她。它要脱离而出了,“不,不——!” 向晚用手挽留。 在三生石即将脱离的一刹那,向晚忽然感应到了另外半块的位置,跟着脱离的这半块,追了上去,来到了危险的沉渊河。在河边,她看到了乐笙歌的笛子,向晚跌坐在地,伤心欲绝,呆呆地望着这汹涌的河流。 “笙歌唱尽,阑珊处孤独向晚。” 念完便向着沉渊河直跃而下,消逝其中…… 只余岸上一碑,曰问情。 问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直到多年后,在一个无风无雨也无晴的日子里,有人在河边捡到一块漂亮的小石头。 “这是什么玩意,咯得脚疼。”嘟囔一声,拿起远远的扔了。 石头落地,竟化作一小小男婴,哭啼不已,此人大奇,凑近抱起,只见男婴胸前镶着一块石头,正文才他方才扔掉的那块,只是上方多出一行字:[乐生,取喜乐而生之意,唯愿此子一生安心乐意。] 《仙魔传》至此完结。 男女主角双双为对方殉情而死。 长生带着感慨万分的心情,直接传送给灵活,连客套几句的心思都没有了。坐在原地发呆,一直到灵活再次找来,“天王盖地虎。” 她平日里很勤奋,从不拖稿,灵活来找她,这倒是少有。长生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对着鞋子回道:“宝塔镇河妖。” 一确定是本人,灵活便在那头说得语无伦次,气息都有些不稳。“尊者……你,不,怎么能……” “怎么了?”长生疑惑,“话好好说。” “向晚与乐笙歌……死了!!!”灵活深呼吸好几口,才终于说了出来。 “嗯,我知道。” 你——你,竟然写死了他们!竟能如此淡定,简直冷血! 灵活咬着牙,努力平息心中的怒火与悲伤,道:“尊者……这个结局,这个结局发行出去,定会,定会出大乱!” 长生不在意笑了下,“安心啦,《仙魔传》的更新,哪次不是带着疾风暴雨?还——” “但这次不一样!!!”灵活伤心难当地打断了长生的话。 “灵活你太激动了。” “可……”那是因为你把他们写死啊! “这是个故事,有故事就会有结局。” “这不只是故事!”灵活反驳长生的话,声音带着些微哽咽,“这不只是一个故事。对我来说,对很多人来说……《仙魔传》不仅仅只是一个故事。” 长生哑然,良久,才道:“我知道……我也想向晚与笙歌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可你得明白,他们一个是正,一个是邪,我也曾想过很多美好的结局,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个结局,因为只有悲剧是真正的完美,只有这样,小说的力量才能穿透人心,才会被世人真正铭记。所以,不论如何,这个结局我不会更改。” “……”灵活那边彻底沉静了下来,长生等待着,半晌,才听见他的声音,“尊者,十分抱歉,我试图篡改您的决定,也十分感谢您原谅我的无礼,让您见笑了。其实在之前的文稿中,晚辈就已经隐隐猜到了这是悲剧,只是结局来得太壮烈,我一时无法接受……您说得对,对《仙魔传》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这就把文稿印出来,准备发行。” “哎,等等——”长生叫住了灵活,对于《仙魔传》的全程悲剧,她有些过意不去,突然想到一句祝福的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开头,把这句话印上去吧。”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灵活喃喃的跟着重复。 “对。”长生看着远处群山雾缭,云海翻涌,“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50章 失落之地 委羽洞天 一休再一次的把长生从天罗茧中扒出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契印的发作越来越频繁,力量一次比一次强,以至于长生在清醒时,都需要努力克制身体发出的渴望——好想去穿梭台,去大申找龙傲天,他在等我…… 不能去! 敢去就nen死你!听着,想想后果,一旦去了大申,就回真的不来了,龙傲天是什么人,体修!难道你想被他【哗——】死在床上吗!? 她一遍遍的这样告诫自己,已经说到精疲力竭,若还是找不到克制这个鬼契印的方法,她脖子上的这朵黑色花纹就要蔓延到心脏了!长生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判了死缓的囚犯,每次都发作都是一种慢性折磨。 “多谢。”长生向一休道谢。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这真是一场可以预见的灾难。 “长生,其实你需这般客气,我喜欢解救你的感觉。”一休轻柔地放下长生,虽然渴望却异常守礼,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他很有耐心,并且享受着捕猎的快感。 对于一休的甜言蜜语,长生无语片刻,凝出一块水镜,凑近细看,果然,她原本纯黑的瞳孔边缘已经掺杂了些微金色,看起来分外诡丽。 再这样下去,她的眼睛就要完全变色了,一想到这是龙傲天留在她身体的印记,这种变化让长生觉得很不舒服。 撤掉水镜,眼不见为净。 转过身问道:“一休,给句痛快的,我还有救吗?” 如果没有救了,她要去旅游!长生可不想再呆在这里浪费时间,这世间太大,她都未曾好好看过。 “本来想明日再告诉你的。已经找到了一种可行的办法,只是还有一些东西未准备完善。” 听到还能抢救,长生顿时松了口气,问道:“何种办法?” “明日你就知道了。”一休笑得意味深长。 长生打了个冷颤,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翌日,清晨 失落之地,一片荒芜,白色纸钱在空中飘飞,大风刮起显得格外凄凉。 “为何带我来此?”长生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石碑。 失落之地是长歌四大禁地之中最为可怕的一个,这里间流速极端,凡进入此地之修士,灵力会瞬间皆失,迅速衰老,直至化为飞烟。归一休镇守,但不像奈何镇守莫摘谷,平日里光防盗就忙得要死,这失落之地,少有人进入,毕竟没人会如此作死。 虽未有人敢进,但在失落之地的外围转转还是可以的。这一地的香烛与纸钱,就是前来祭拜的人留下的,曾经,这里发生过大屠杀,大量的长歌门人被魔修扔进这失落之地,直接化作飞灰,连骨头都无法留下。 克制契印的方法难道在这里?可这失落之地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全是黄沙连块石头都没有…… 长生把疑问的目光投向一休,“???” 一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胶状石块,捏在手中,“这是浮南暖胶,可塑万物,坚硬无比。” 长生依旧不明所以。 一休紧接着又掏出一个人形傀儡,身着青衣,手臂双垂,制作的栩栩如生,如若不是感觉不到生气,长生还真会把它当作人类。 一休拿出十块上品灵石,依次按进人形傀儡的背后,封印住,然后启动它。青衣傀儡眼睛一亮,头转向一休,用冷硬的口吻朝着他道了一句主人。 “拿着这块浮南暖胶,进入失落之地。”一休向青衣人傀儡发布指令。 长生从头看到尾,依旧想不明白一休想要做什么,于是问他,“这是何意?” 一休看着傀儡走向失落之地,向她解释道:“浮南暖胶除了我方才所说的作用外,还有一种奇妙的特性,它能够在失落之地恐怖的时间流速下存在一刻钟之久。” 一刻钟,是很厉害,修士进入连十秒都坚持不了,就会化为飞烟,可……“这跟克制我身上的契印有何关联?” “曾有人意外发现,这浮南暖胶在经过时间流速后,会产生异变,可以令事物产生时间回溯,与失落之地的效应正好相反,但能量远不及,只能用作小范围内。” “你是用想这产生过异变的浮南暖胶,来回溯我身上的契印,达到抵制的效果?”天呐,难以置信,这简直就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 “不错。”一休点头,“虽未曾验证过,但值得一试。” 两人说话间,人形傀儡已经拿着浮南暖胶走到了石碑前,在越过石碑时,空气产生了细小的波动,傀儡穿过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这表明已经进入了失落之地。 在进入失落之地后,青衣人傀儡就停在了边缘,未再前行。但就在此时,人形傀儡身上的衣服在瞬间化为灰烬,全身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变旧,甚至产生垮脱。一休为他所作的外壳,已经开始发黄剥落,渐渐露出刻满符纹的骨架。 从一个崭新的傀儡达到这种老化程度,整个过程才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此禁地的恐怖之处一览无疑! 长生与一休站在失落之地外围,注意力全都放在浮南暖玉上,它依旧紧紧的被捏在人形傀儡手中,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开始产生剧烈的变化,从原本的拳头大小缩到指甲片大小,从原本黑色的胶质状态,渐渐凝结成透明的冰晶,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一休注意到人形傀儡已达到极限,再等下去只怕报废,于是下令,“退出来。” 因为受到严重老化,过了好一会,傀儡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迈开步子走动,结果才走了一步,左脚断了…… 长生紧张的看着它,生怕它出不来。不过好在它有点智能,脚断了还有另一只,可以跳着走,只是因为松松垮垮,身上的零件到处乱飙,看得长生为它捏了把汗。 好在就快要走出失落之地了,结果最后一步时,右脚也断了,于是,因为惯性,它是飞着出来的……吧嗒一声,摔在长生与一休面前,彻底化作一堆零件,彻底报废。 一休从一堆零件中,扒拉出浮南暖胶——不,经过变异后的浮南暖胶已经成为了透明晶体,所以应该叫浮南晶(不知道还暖不暖)。 只是……它会回溯时间,一休就这么伸手拿着真的可以吗?“快放下,你的手——” “不必担心。”一休摇摇头。他一只手提捏住浮南晶体,另一只手则掐诀,在上面打了好几层封印。 长生担忧的观察着一休,若稍一有不对,便决定冲上去打飞,结果发现他的真的无事,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 奇怪,不是说浮南暖胶经过变异后会回溯时间吗?怎么一休没反应,不会失败了吧? “这南浮暖晶还需要一些加工。”一休把封印好的南浮晶放玉一个小铜匣里,收好。然后在长生还未反应过来时,便一把抱起她,道,“该回去了。” 说完,便化作一道流光飞了出去。 他动作太快,长生还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就已经被人带上天空。 嘿,这人是抱上瘾了吧。 回到委羽洞天,一休便开始为南浮暖晶开始加工,长生也想看看整个过程,于是在一旁围观。 “长生,你觉得这些绳索哪条最好看。”一休在桌案上摆出n条小绳子,颜色各类,样式各类,有带小铃铛的,也有丝织的,更有编织的,还有珠串的…… 这是加工的必要程序吗? 长生不明所以,但还是慎重地挑选了一条黑色精致的小带子。“这条。” “正好,我也觉得是这条。”一休拿起长生挑选的小带子,将浮南暖晶拿出来,在两侧划开一条缝,用小带子穿过,固定,然后……“完成。” “完成?就这样?”长生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 “嗯,完成了。”一休微笑着点点头。“我为你戴上。” “等等。这是一条颈带项圈?你说的加工就是挑条链子?!”长生差点掀桌,你tm在逗我呢! 在得到一休肯定的回答后,长生=_=:“……我自己来吧。” 一休也不强求,把颈带项圈递给长生。 长生系上项圈后,休内的血液开始翻涌,不是以往发作时的灼烧感,而只是纯粹的滚动,伴随着血液的滚动,她体内一直叫嚣的渴望也淡了不少。 有反应……只是不知道效果如何,长生凝出一面水镜,侧头看向脖颈,契印在开始收缩,最后退回到当初的大小,盘踞在脖颈右侧。 看来,这浮南暖晶只能回溯时间,却不能去除契印,隐患还是存在,“这浮南暖晶是否有期限?” “长生你真聪明。是半年。”一休笑着回答。 “才半年?”太短了点,长生皱眉。 一休温柔的看着长生,眼中带着苦恼,“其实浮南暖胶可以做到一年期限,只是……一想到要一年才能见你一面,我会思之如狂,怕到时思念成疾,所以……就做成了半年。” “……”长生无言以对。 去你的,你怎么不做成一个月呢! 第51章 追寻 长生终于从委羽洞天搬回到琅琊洞天时,受到了大家的热烈迎接,尤其是青丝,特别感性,哭得是稀里哗啦,场面特别“感人”,把长生感动得是囧囧有神。 她一哭,千琴也跟着哭,千琴跟着哭,她的部下也跟着哭,最终,在一片哭诉声中,长生只好无奈的挥退手下一干人等。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景,长生陷入了沉思……到底谁才是内奸? 一休曾派人进入琅琊洞天,调查过她,找到被抹去过的传送阵,进而顺藤摸瓜的发现了她的另一个身份。 长生做事向来小心,传送从来都是在寝室里进行的,但一休知道了,那么就说明,有人进入过她的寝室!但一般的人是进不来的,因她曾给寝室下过禁制,能被放行的一只手数得过来,所以,她的四个部下中,一定有个鬼! 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或者三个,可能是四……呃,不可能全都是鬼吧,不然她这上司做得太失败了。 关于内鬼,长生目前没有头绪,这件事急不得,不过,内奸终究是内奸,总会露出马脚的,还是守株待兔吧。 终于回到自己的窝了,长生伸了个懒腰,倒在软如云朵的床上,舒服的蹭了蹭,全身放松,竟渐渐的沉入梦中…… 她又梦到鬼畜了。 梦里的雾更浓了,浓得只看见桥的点点轮廓,长生摸索着走过长桥。隔着浓雾,看到了一头红发的鬼畜,他坐于地上,长生依旧是看不清此人的脸。 长生感觉到他想要说话,边忙打断,“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来找你是吧?怎么老是这句,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鬼畜沉默,长生感觉他笑了一下,然后就……栽倒在地! 长生一惊,连忙接过此人,她还没说什么啊,怎么就——长生顿住了,她看到鬼畜胸前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汹涌着流着鲜血。 刚才隔着浓雾,没有看清,原来地上全是鬼畜流的血,大片大片的红色,十分血腥。 “你,你没事吧?”长生突然慌乱起来,抱着鬼畜的身体手足无措,不敢触碰他,不知为何,见他受伤至此,她竟感同身受,心痛的无法呼吸,“我……我我给你拿药。” 长生刚想从储物手镯中拿出回春丹,却被鬼畜的手制止住了,带血的手握住长生,张开嘴说了些什么,长生没听清,耳朵凑了过去,“你别急,慢慢说……” “记得……来找我,要快!” 长生重重点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又被送出了梦境。长生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颤抖的手,方才鬼畜的血流过这里,还是热的。 不是她没见过血,只是鬼畜的血……让她格外的震惊与痛心。 长生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站起身来,去藏书塔林! 藏书塔林,长歌门传承所在,藏书量无法估计,每座塔分明暗,明在上暗在下。处长歌门正北,长老阁之正下方。 藏书主塔有十二座,因初建时为计时用,所以十二塔分别以时辰为名,一一对应。远远看去,六座高塔像是托起了悬浮的长老阁,耀眼夺目,十分之壮观。 既然答应了鬼畜寻找他,但总不能连他的事迹都不知晓吧,长生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寻找有关鬼畜的记载,了解此人,推算一下这位魔尊的为人。 在她的梦中,长生总觉得这个鬼畜太温柔了,也太平易近人了,嗯……反正与她所听过的传闻有所出入,不像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 梦里的鬼畜到底是她的臆想,还是历史上的这位魔尊真的是这样的? 毕竟仙魔大战后,四块大陆封锁了有关鬼畜的史料,同时禁止有人记载鬼畜,为的是抹去鬼畜的影响,防止他人献舍,复活魔头。因而外界流传有关鬼畜的传闻,极少,流传下来的都是那种反派boss的标准模板,暴戾、血腥、小人、毫无心胸、无恶不做…… 毫无研究价值。 长生跳下彤鹤,拍拍它撒娇的脑袋,在众弟子或惊艳或呆滞的目光下,悠然的走进了第八座主塔——未塔,一进门,便收到无数目光,塔内弟子同样很多,长生目光扫过之处,皆是一片手忙脚乱,摔跤的摔跤,掉东西的掉东西,脸红的脸红,总之是鸡飞狗跳。 放开神识,找到守塔人,长生便向她走去,关于魔修的所有资料都存放于暗塔,需要此人的放行,嗯,正常流程是这样。但如果她想闯,守塔人也拦不住。 “不知仙尊驾临,弟子有失远迎。”守塔人是一位元婴期但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年轻的修士中十分显眼,她向长生行了个大礼,诚惶诚恐的样子。 在修仙界见到一位老人的几率,比走路到捡到异宝的几率还要低!修士都重视外貌,不,应该说人都重视外貌,以貌取人这个说法在修仙界被发挥到了极致。 长生仔细打量此人,原来她寿命只剩下不到百年,已进入了天人五衰的境界,难怪白了头发。 “我要进暗塔。”长生拿出身份令牌。 “是,弟子这就带路。”守塔人双手接过长生的令牌,抖擞身姿着在前面带路。 守塔人带着长生在书海玉简穿行,不多时,人越来越少,最后来到一间暗房,房内空空荡荡,除了照明的光球,就只房间一侧的小小圆台,圆台上有凹槽,长生知道这圆台是传送开启处,按上她的令牌便可启动。 果不其然,放上令牌,传送阵特有的蓝光就亮了起来。 “仙尊您的令牌。”长生接过,挂在腰间。 “仙尊,您先请。” 守塔人恭敬的请她进入,长生也不客气,走上了传送阵,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地下,但是有点黑。长生走到一旁的,把手放到墙上的阵法处,贯入灵力,走道两旁的照明球亮了起来,由近至远,依次亮起。 有了光,总算舒服多了,黑暗让人不适。 “我要找有关魔修的资料,应该下到第几层?”长生向身后传送过来的守塔人问道。 “就在这一层。我为仙尊带路。” 说是带路,其实根本没必要,这里只有一条路,而且拐个弯就到了。资料厅很大,放着很多的玉简与书籍,都在书架上,书架前面是一些桌椅,但这里空无一人,桌椅都浪费了。 “不知仙尊要寻何种方面的,弟子为您找来?” 看着这守塔人头发花白却还小心讨好的样子,长生也有些心酸,便道:“我自己来就是,你告诉我史记与人物传记在哪个范围就成。” “哎。”守塔人带着长生来到两排架子前,指着左边,“这是史书。”然后指着右边,“这是人物载录。” 长生走过去,发现玉简与书籍皆有,甚至还有古老的竹简。她的目标是鬼畜,长生便跳过竹简,来到近代史,仙魔大战的书籍倒是许多,她略微挑选了些,而人物传记中没有鬼畜的书,看来是无人为他书写传记。 抱着书和玉简,走回大厅,发现那守塔人还在等候,长生有些诧异,“回去吧,我这里就我一个,不需要守着,上面人多。” 说着,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那守塔人听见长生的话一愣,没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长生先是阅读玉简,快速些,她选拿了三块玉简,都是有关仙魔大战的,只是她看完后,愣是没找到有关鬼畜的丝毫记载,全是些魔修攻占大陆的流程图,或者是魔修所犯下的恶行(一看就是正道撰写的)。但凡提到鬼畜的,都是只字片语带过。 太奇怪了,一个发动仙魔大战的领头人,不说分析吧,连记载都没有多少?这可是暗塔啊。 长生按下疑惑,翻阅选来的书籍,结果翻遍,才找到一则有关鬼畜名字来历的记载。 据传,魔尊初闯下名头时,他部下曾问过他,“要立何名?” 魔尊思索良久,道:“鬼畜。” 部下问:“何解?” “生如野鬼,死沦畜道。此生于我,便是如此。”魔尊答曰。 生如野鬼,死沦畜道? 长生怔愣地合上书本,鬼畜到底因为什么,竟为自己定下如此批语? 这则故事中的鬼畜,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夸张,亦不像长生梦中的那样平和,那么,鬼畜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长生思考不久就放弃了,唉,还是资料太少,无法分析。 难道就没有一本记载了鬼畜的生平吗!长生不信邪,愣是把有关仙魔大战的史书与人物传记的翻了个遍,结果真的没有再找到半点有关鬼畜的文字,她不得不怀疑,这有很大问题。 只是有问题长生目前也无法知晓,唉,总之,此次寻查十分之失败。 最后长生结合自己的听闻总结了一下: 鬼畜,外号——鬼畜大帝,鬼畜魔头,男,使刀,化神后期魔修士,永夜军团领主。真名不详,出生不详,年龄不详,死于长歌历九万九千八百九十九年。 自九万九千五百三十四年发起“传送入侵”,引发仙魔大战。 曾有三十六位强大部下,最终死于鹿川平原最后一战,死后永夜军团破散。 这是一些耳熟能详的传闻中比较客观的信息,长生把它们摘出来,才得出这么点,看来想找鬼畜,实在太难! 到底还能从哪里找到有关鬼畜的消息呢? 长生紧紧的思考着…… 突然一个人影闯进脑袋,对了,就是他,怎么能忘记他—— 灵活! 第52章 开新文啦 灵活十分崇拜鬼畜,他连鬼畜的手记都能搞到,而且还经历过战争,一定知道不少有关鬼畜的消息! 想到这里,长生就有种立马脱鞋的冲动,不过她目前还在藏书塔,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反正再找估计也找不到更多记载,长生也不再犹豫,当即收拾好书籍玉简,从暗塔走上明塔。 然后在众人的瞩目下,出了藏书塔林。 外界已是第二天的日落时分,橘黄色的夕阳,从远方的西山斜射而来,给人一种慵懒的美感,配着天边静浮着绯红的晚霞,十分有情调,想让人静静地坐下观赏。 迎着浪漫的夕阳与晚霞,长生回到了琅琊洞天,那曾被龙傲天打断的巨大水帘,也恢复了流动,水波清澈明亮,似乎永远不必担心它会污浊。 洞天内,仍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大片大片的灵田与大片大片的翘柯莉花交织,阡陌交通,大好的田园风光。更远处,就是她的所居住的宫殿了。金碧辉煌,分外华美,在灵光的映衬下更显缥缈。 回到宫殿内,长生便连讯灵活,“天王盖地虎。” “天王盖地虎?” …… 等了许久也未见他有回应,看来应该是有事情不在。长生穿上鞋履,从储物镯里掏出文房四宝,铺在书桌上,研磨提笔。 没错,她要开新文啦! 新的小说名字就叫《无间道》! 你没有听错,就是那个《无间道》! 长生这次打算写一个有关卧底的故事,当然,会与在地球上的版本有所出入,毕竟这是修真版本嘛。 这个想法,从乐笙歌到长歌做卧底的时候已经有了,但《仙魔传》毕竟是个爱情故事,这方面的描述并不算多,长生写得有些意犹未尽。 而且她虽无意为魔修洗白,但与向晚的爱情为乐笙歌镀了一层光环,难免会有人忘却魔修表现出来的残忍,长生想就这个故事重新定义一下魔修。 在她心目中,魔修首先应当是人,而人分好坏,魔亦如此。不分缘由的一概而论,实在大谬,仙魔大战后对魔修的大清洗中,枉死的人不比战死的少。 其实正道残忍起来,手段不比魔修软! 战争所带来的伤害太深太深,长生由衷的感谢老天让她活在和平年代。 但人之本性,若不时刻提醒战争危害,只怕不过多久又会有战事发生,尤其修士寿命修长,修真界又在刻意遗忘仙魔大战(从对待鬼畜就可得知),新入仙之途的修士又根本不在意过去……为了使世人铭记战争的残酷,所以《无间道》是一篇反战小说。 在观看史书时,长生发现,世人记录战争的目光,永远放在前方战役,对于后方间谍战从不关心,更无记录。 当然,史书这样记载无可厚非,但写小说,其实以卧底的视角观看战争,更能抓住人心,毕竟卧底就已经代表着一种危机,被发现就是死,还要在危机中寻找机会,传递信息,更是步步惊心。 这很考验作者的写作功底与智商,不过好在有《无间道》这个堪称经典之最的模版,有了精彩的故事,长生需要填充的就是细节,把它变成修仙版就行。 在小说的开头,长生把那句佛语搬了过来,解释何为无间——[《涅槃经》第十九卷: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 故事发生在仙魔大战前五百年,也就是长歌历九万九千零三十四年,鬼畜决意派出信任的部下,打入正道做卧底,为仙魔大战作内应。 这可真是一个大胆的至极且天马行空的想法! 但在小说中,这样的可怕事件,能紧紧抓住读者的眼球。 所以,小说一出场就是修仙界禁忌——夺舍。 说是夺舍其实也算不上,因为夺取身体的主人已经死去,死尸们身着各大势力的服装,有仙修、有佛修、有儒修、有道修……各类具备。 一群魔修舍弃自己的肉身与修为,进入这些死去修士的身体,从此改头换面,难分真假。 这些死尸,是沉渊河大泛滥时被卷入其中,三魂七魄皆被带往冥界的修士,只在人间留下了躯壳,灵魂进入完全不会产生排斥。对于鬼畜的计划来说,这简直是天赐的容器。 魔尊鬼畜派遣了二十五位心腹修士,进过精心培训后,分别投入另外三块大陆。当然,为了日后还能控制这些人,他们的脱下的肉身由鬼畜代为“保管”。 “今日为尔等饯行。有几句话要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路怎么走,你们自己挑。” 鬼畜一口饮下美酒,然后漫不经心地指着石桌上的酒。二十五杯酒一字排开,预备卧底们毫不犹豫的端起了酒杯,同样一饮而尽。 鬼畜勾起笑容,“那就祝尔等在正道平步青云了!” 与此同时,在长歌进行着同样的事情,挑选去魔道做卧底,但人选只有一个,毕竟是正道,没有鬼畜那般大的野心,且夺舍这种事情实在有违天和,虽说只是死尸。 只是魔界被鬼畜那个魔头统一后,近年行事颇为狠辣,长歌为以防万一,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清风,你且放心,此行不会太久,最多百年,你的肉身我会为你保管好。” “长老放心,弟子定尽力而为。” “嗯……在大峨,你这名字并不合适,以后,便化名为黑风吧。” 清风,不——是黑风,黑风紧张地握紧拳头,点头。 长生满意的看着他,“记住,门派高于一切。” “弟子谨记,门派高于一切。” 咦?你问魔道卧底的名字? 本书的一个主角叫清风,另一个主角……长生当然取叫明月啦! 清风明月本无价,只是奈何命无常。 于是,两位少年的命运神奇的相似,并在将来纠缠不清。用一句俗套的话来讲,就是命运的齿轮缓缓地转动…… (怎么这么感觉像在写*啊,我一定是疯了。) 长生甩了甩酸涩难当的手腕,放下笔,轻松的呼出一口气,正准备收好稿子,就听见—— “天王盖地虎。” 是灵活,他终于回过来了,等好了久了。 长生脱下鞋子,应道:“宝塔镇河妖。” “尊上,晚辈有要事。” “你总算在了,有事要与你说。” 二人异口同声,皆是一愣。 灵活很快就再次开口,道:“还是尊者您先说吧。” 长生也不客气,沉吟道:“我想寻有关鬼畜的记载与资料,你能找到吗?” “尊者……为何会想到要找魔尊的记载?”灵活十分诧异,有关鬼畜,问出的话也有些迟疑。 “唔,我在写新的小说,需要一些有关鬼畜的记载,但难以寻到,灵活你曾收集过鬼畜的手记,我想你应该能寻到,吧?”梦见鬼畜的事情当然不能说!于是长生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事实上在某种程度上,这也不算欺骗他,《无间道》的确需要这些资料。 “《仙魔传》才结束,尊上您竟已开始写新小说啦?!” “不错。” “尊者真是能者多劳,灵活佩服。”奉承一句后,灵活却提出了拒绝,“尊上,魔尊的资料灵活可以收集,只是……新书能否先放一放?” “为何?”长生诧异,一个商人竟然拒绝财路,难道他不想赚钱了吗? 灵活叹了口气,“方才我正想与尊上说起此事,如今局势正乱着,我已将悦来报社暂停营业。” “可是因为……《仙魔传》?”长生问道。 “正是。”灵活叹了口气。 原来《仙魔传》结局发布后,乐笙歌与向晚双双为对方殉情而死,如此悲催的结局,不知令多少读者闻此流泪,见此伤心。 大批读者掉为黑粉,正应了那句,曾经有多爱,就有多恨! 前所未有之大量舆论袭来—— [观此一书,伤心累累。] [我欲寻笔者,寻到,若不更改,便以剑刎之!](寄刀片升级版) [仙魔伤我甚深。我欲与君相知,君竟如此待我!] [弃之弃之弃之,唯愿永不再碰,只是……终究难舍。] [笙歌唱尽,阑珊处孤独向晚。人间竟有如此情深!] [笙歌向晚竟死于河中,吾已随之魂断,伤心欲绝。] 无数读者感怀,但最火一还是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此句道尽情之一字,悲哉痛哉。] [笔者定是痴情人!] [荡气回肠,我之哀亡。]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正所谓仙魔虐我千百遍,我待仙魔为初恋。 大浩的评论,终于被仙魔党完全占了上风,卫道士被彻底的挤到了一边,到处都在被刷屏,诉说感觉与伤心。好像不管在哪,皆是伤心人。 悲伤所转化的力量是强大的,被惨虐到后的读者更是! 庞大的读者群中,总有那么几个厉害的,看完结局后悲恸难当,闹到报社,要逼出“传说”,悦来商行却不知长生就是“传说”,还不能得罪来人,只能仍由修士闹,于是损失惨重下,灵活不得已暂停了营业,只希望待到群情退散后再开业。 只是……这股悲伤的风潮,不但未曾消停,反而竟有愈演愈烈之态! 第53章 前奏 这股悲伤的风潮,不但未曾消停,反而竟有愈演愈烈之态! 在大浩,总能看到《仙魔传》的身姿,读者们为了纪念乐笙歌与向晚的爱情——有穿在身上的,有戴在头上的,有吃进嘴里的(菜名),有握在手中的(武器),有在山石上为乐笙歌与向晚做雕塑的,还有的把自己的房子改造成小说中,这对恋人曾经在凡间房子的模样…… 仙魔的粉丝们,纷纷用自己的形式来表达对小说的情感。吃穿住行,花样番新,还不重样。 这是一种难得一见的现象,后人称之为[仙魔现象],也有的称之[传说效应]。 一本书竟能达到如此影响力,这在《仙魔传》出现之前绝对是个笑话,但现在,人人都处在这股仙魔潮流之中,主动或被动接受着,难以避开。 那些从前闭关修炼的修士,出关后都觉得与世间脱了节。 这个世界变化真是太大了,只是闭了个关,怎么人人都疯了,老是谈论什么仙魔之恋,简直大逆不道!说说的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那些商人,把商铺名字叫成什么[笙歌乐器行],一个魔修的名字竟然光明正大的摆出来,真是无法无天! 没错,就是无法无天。在这种盛况下,怎么能少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商人呢。他们与一般人不同,为了盈利,杀人放火都行,何况只是改个区区店名。 今天我叫[向晚客栈],明天你叫[三生酒楼],后天他叫[乐生书阁]…… 反正只要在《仙魔传》当中出现过的人名或地名,都变成了商铺名称,没抢到好名字的只能哀愁的看着对手日进斗金,只恨自己下手晚矣。 除了物质方面受到了影响,还有精神界,因为有不少写文的作者突然断更了,说是看《仙魔传》太伤心,需要抚慰心灵。追文的读者们同样愤慨万千,直骂[传说]写什么悲剧。 长生哭笑不得,真是躺着也中枪。 也许是太过伤心,亦或者是“传说”太过神秘,在《仙魔传》结局闹得沸沸扬扬时,依旧不言不语,毫无回应。这种行为,令读者悲愤的情绪达到了顶点,脑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于是一个叫[寻说]的民间组织出现了,这是由读者自发建立而成的,起初规模很小,只是一些喜爱《仙魔传》的小伙伴,但随着小说的更新,影响的增大,这个组织也在渐渐扩大招收范围,领头的修士很有眼光,趁机招收了很多有地位、或者实力强大的修士。 到小说结局时,[寻说]这个组织的软实力已经相当于一个三流门派,十分之惊人。别看三流门派就小瞧,在大浩,一流门派也就五个——长歌、漫山、羽化、通天和名录;二流门派大约有二十四个;剩下的就是三流门派和无数不入流势力。 [寻说]在短短一年多内,从一穷二白到三流门派,这种前进速度简直逆天! 把悦来报社逼得停业,就是他们的手笔。 灵活虽然查到了这个组织,只是几次试探,无奈的发现他们后台很硬,惹不起。正好小说完结,灵活也就干脆暂停营业,反正《悦来报》只靠长生的小说赚钱,顺便避开《仙魔传》这股悲伤的风波。 但[寻说]并不善罢甘休,似乎还在筹划着另一件大事,一副非要把[传说]逼出来不可的模样。 “尊者,是否需要进行交涉?”灵活询问长生。 “……不必。”长生思索了着摇头,“这个组织出现得太突然,且善恶难辨,贸然干涉实在冒险。解决问题的方法不在他们,在读者。” [寻说]这个组织因借势而起,但根基不稳,若是无势可借,自然消停了。 “恢复报纸的发行吧,逃避只会让读者怒火更盛。” “尊者是想……开始写新书?”灵活不确定的问。 “嗯。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发个声明。” “声明?” “对,回应读者的声明,既因文字而起,那就应文字而落。” “晚辈马上命报社重新营业。” “记得帮我寻鬼畜的资料,别忘了。”长生提醒他。 灵活道了句尊者放心后,就挂断了通讯。 穿好鞋子,长生也重新桌上在摆出一张新纸,开始给读者写声明:[吾乃传说……] 在声明中,她分为了三部分。先是向读者表达了感谢之情,理解大家喜爱《仙魔传》,然后表示不会更改结局,并且解释为什么要写这样一个结局,其实读者最想要的就是这个解释,长生也写了很多,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声声泣血。 长生自己看了都觉得感动。 在声明的最后一部分,也是长生最主要的目的——打广告! 打得什么广告,当然是新小说《无间道》的广告啦,据说这叫做预热。 等到读者看到她的解释后,稍稍平复了心情,再一看,作者要写新书啦,怒火自然会消弥。 [……终,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长生放下笔,拿起纸张检查了两遍,发现没有错误,就联系灵活,给他传了过去。 收拾好笔墨,外面夜已深沉,长生打开装有微光芥子的匣子,宛若星光的河流从匣子里溢出,不多时,光明填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长生盘坐在床上,心中一动,她的本命法宝华彩镜出现在手中,只是此镜不如往日那般健康,如今镜面上布满了裂痕,边边角角还有残缺,似乎碰一下就会散掉,看着惨不忍睹。她心痛的抚摸着这面镜子,上次被龙傲天打成了碎片,到现在还未修复好,看来没个百来年是不能用了。 华彩镜是长生的防御手段,而烟蒂绫是攻击,这一防一攻,足在令她处在不败之地。如今失去了防御,得重新找个护具替代华彩镜。 上次化神大典,长生收了好多的礼品,其中武器防具似乎不少,有些还挺适合化神期,如今正好用上了。拿出上次记录礼单的玉简,一一挑选起来。 尺子?不要。 盾牌?太重。 丝带?有了。 双锏?不擅长。 宝剑?专业不对口。 葫芦?还——这个可以有! 这葫芦叫五方葫,能吞云吐雾,装载万物,而且可攻可守,长生主要看中它的厚实,看起来很能挡的样子。除了葫芦,长生还选择了一把攻击用的羽扇,叫孔雀焱,火属性,一扫就喷火,群攻起来很方便。 谁让她是不擅长攻击的水灵根呢,属性不行,就只能拼法宝了。 长生从宝库里找到两物,葫芦是紫色的,巴掌大小,超级迷你,看起来好萌,挂在腰间特别可爱。孔雀焱则十分的华丽,妃色烈焰向上燃烧着,并且自带鼓风机特效,持在手中特别拉风,真不愧名为“孔雀”。 孔雀焱是后天灵宝,五方葫是通天灵宝,比孔雀焱高出一个等级。 等到炼化完毕后,已是到了第二天清晨。 长生站起身来,活动一四肢,从窗棂中飞身而下,直直的落向花林间,一个旋身,落地,满分! 身为修士,一大清早的,自然是要勤奋练习神通啦,空间术法这么厉害,空有宝山却无法使用,长生都觉得浪费。而且最近她越来越感到自保的难度大大提高,有种危机感很强烈。 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长生可不敢忽略自己预感,只是危机感来得毫无头绪,无从推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又一次的练习完毕,终于耗尽体内灵力,长生盘坐在原地感受天地,她觉得自己已经触到了那层突破的膜,只是似乎还差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是一阵风?是一阵花香?还是水声?还是阳光? 抑或者像长歌老祖所说,在于心? 心……心……心,用心去撕开空间吗? 可该如何用心才能撕开空间呢? 长生苦思冥想,这根本就做不到嘛!难道是她想岔了? 嗯……还是想不明白,唉,算了,急也急不来,顺其自然吧。 看看天色,已是日暮时分,夜色渐渐浓稠。 说起来《悦来报》应该已经发行了吧,不知道反响如何? 脱下鞋子,长生联系灵活:“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灵活很快就回话了。“尊者,我正想找您呢。” “读者们的反应怎么样了?” “反应很热烈,一听到是您的声明,都抢着买,今日所印的《悦来报》都卖光了,如今正在加印呢。” 这可不是灵活夸大其词,主要还是[传说]的身份太过神秘,还是第一次看到除小说外的文字,这可是笔者的亲笔声明,对于粉丝们来说,绝对要买,不仅要买,还要收藏。 问收藏有什么用?当然是给后代啦! “《仙魔传》的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否有所消退?”长生又问。 “今日时间尚短,还请尊者稍待两日,两日后应会消停些。”灵活说完,又道:“尊者,有一个好消息,商行总部终于决定,为《仙魔传》在四个大陆发行发行集册。并且,日后尊者所著的书籍,皆有此待遇,恭喜尊者。” 有什么好恭喜的呀,长生在心里默默腹诽,悦来商行动作这么慢,想也知道,另外几块大陆的市场早就被盗版商占领了。不过,后面的书都有这待遇,勉强算得上好消息。 与灵活挂断后,天色已完全暗下来,无垠的天空中无星亦无月,四周只有一片漆黑。 长生轻点脚下,向着宫殿飞去……只是这身后浓稠的黑暗中,似是隐藏了一张无形的网,潜伏着,等待时机,一扑而上。 第54章 拜访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五月十九日,水曜。《无间道》发布。 ——《爵崛陆地大事纪:仙耀时代》 在三月的声明发布后,读者们接受了这个解释,对于结局的悲伤与怒火平息了许多(主要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一些读者偏激的行为渐渐地停止了下来,毕竟人总是向前看的,哀伤的情绪永远不会是主流。 大浩与大峨两个大陆的书市也达到了饱和,《仙魔传》集册的销量也开始有所下滑,这意味着,它在这两个大陆所引发的潮流进入了冷却期。 而与之相反的是——大申大陆,那里的人们对于《仙魔传》的喜爱与推崇,简直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 这全都要归功于盗版商人。 当初这些商人把《仙魔传》带到大申,老百姓们都不理睬纸书,根本卖不掉。商人们苦恼地思索,这不科学啊,这本书在大浩与大峨卖得这么火,没道理来到大申销量这么凄惨,看来还是营销问题。 大申是个皇朝制的地方,重视阶层,既然如此,那就专走高层路线,只要在上流贵族里火起来,还怕底层的老百姓们追随吗? 于是商人们动作了起来,而这本书也开始在达官贵人间偷偷流传,争相手抄传阅,之所以是偷偷,还是因为仙与魔的大胆相恋,而且小说里有床戏描写,总是有些不雅。 小说魅力十足,尤其还涉及到了禁忌之恋,俘虏了一大批狂热粉丝,尤其是那些被养在闰中、整日无所事事的小姐们。而更是因为此书,她们很多人觉醒了梦想——成为像向晚一样强大、自由的女修。 这个梦想说起来很美好,却也很无奈,因为在大申,晋升元婴的功法不对女子开放。除了皇后,女子追求元婴是不被允许的,这种行为是被视为不耻的,“不安于室”的女子只会令夫家嫌弃,若是比丈夫强,嫁过去更是要在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年。 大申的女子们活的很压抑,但在小说中,向晚的剑与她的英姿飒爽,完全颠覆了这群被限制眼界的女子,原来人生还可以活成这样。不需要守那样多的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样的自由,这样的强大…… 她们是否也能像她一样,成为一个元婴期大修士呢? 《仙魔传》对她们来说,就像是一部美丽的童话,同时也是一颗火种,带着浪漫的色彩,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深深的驻进心底。 也许这颗火种,终有一天……会星火燎原。 渐渐的,这本书在暗地里传遍了整个龙阳城,达到了什么地步呢?只要往任何一间书阁询问,是否有《仙魔恋》?(被盗版商改名了)掌柜的绝对能拿出一摞来,各种版本的都有,有图的,没图的,精编的,带评的…… 等到悦来书店光明正大的发售时,市场早就饱合了,结果不用说,没能抢得过盗版商,销量自然平平。吸取了这次教训,悦来商行决定不止小说,连《悦来报》也一同在大浩、大峨、大申三个大陆发行。 至于大宝大陆,呵呵,还用说嘛,那个全是和尚尼姑的地方,根本撬不动,干脆忽略。 如今《无间道》的待遇,可比当初《仙魔传》好多了,三个大陆,小说报纸一齐上,完全是人生羸家的节奏。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长生,大浩还出现了两个厉害的作者——写《百泠纪事》的冥方笛音,与曾经抄袭她写了《仙魔战》的青玉案! 冥方笛音的确厉害,长生也在追衪的小说。至于青玉案,此人本来是想照抄不误的,在见到《仙魔传》如同打鸡血般的发展后,他也hold不住了,不敢跟着往下写,但总不能坑了吧,于是自己发挥,结果还真给他写出了自己的风格。 长生也是无语,不知如何评价此人。 “师傅?” 听到长风的呼唤,长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师傅在想什么?”长风问。 “……《仙魔传》。”长生看了他一眼,道。“你看过否?” “无。”长风摇头。“只是听闻,未曾看过。师傅为何想起它?” 长生摇头不语,本来是想问问他对这部小说的看法的,只可惜长风对修行太执着,不懂得放松。 于是想着提点他一句,“修行一事须得有张有驰,凡事过犹不及。” 师傅这是让他去看看这本书吗? 长风点头,“弟子明白了。” ————————————青玉案的分割线———————————— 长歌,莫摘谷。 情花遍布,艳红如血,奈何又是解决掉一个前来偷盗的家伙,正想把他埋进土里做花肥,但看到此人储物袋爆裂了一大堆的“垃圾”,乌烟瘴气的,压死了不知多少的花。 奈何颇为恼怒,挥袖就要解决掉,只是神识忽然扫到一本书,这本书被掩在土中并不起眼,还是纸做的,本引不起他的注意,但扫到作者的名字,他挥袖的动作停了下来。 伸手把此书抓过来,奈何抖抖书上的泥,另一只手随意一挥,地上的“垃圾”就被卷到了天边,飞远了。 《无间道》,传说著。 奈何翻开第一页,[《涅槃经》第十九卷:八大地狱之最,称为无间地狱,为无间断遭受大苦之意。] 佛语么…… 花还未好,还是待会再看吧,合上书本,奈何放进口袋,走到受伤的情花前,小心的施法,为情花修复断掉的枝条,看到情花昂然挺立,重新恢复了生机,奈何才满意的点点头。 转头瞟见地上的死尸,略带厌恶的扔出一张符箓,化作一黄巾力士。“去,把他埋了。别伤到花。” 下完令便不再管,重新拿出《无间道》,朝着小石屋走去。 反正闲来无事,看看她写的小说,正好打发下时间。奈何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这样想着,但随着翻阅的进度,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书也越翻越快。 直到看完最后一页时,奈何的脸色已是阴沉的吓人,怔忡的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奈何的表情几度变幻,良久。 脸上终于变成了沉静如水的神色,他缓缓抚上被遮的左眼,轻声呢喃,“看来不得不去找你了呢,长生。” 手中的书瞬间被碾成了灰烬。 十日后,琅琊洞天。 长生正书桌前奋书疾笔,写着《无间道》的下文—— 魔道与长歌不约而同的派遣卧底,潜入对方的地盘。 清风与明月就是选中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也各自的站稳了脚跟。 清风化名黑风,在大峨魔界混了几百年,期间杀人放火,抽皮扒筋,做着与魔修没什么两样的事情,他的手中沾满的鲜血,几乎已记不清自己的原本模样了。 若不是偶尔会接到命令黄长老的命令,他都以为在长歌的日子是一个梦。 这里是大峨一个荒废的观星台,少有人烟,这次黄长老约他在这里见面,不是因为这里高,而是因为此地虽然废弃,但阵法依然起作用,能隔绝神识,比较保险。 清风坐在观星台的边缘,双脚悬空,吹着冷风,遥望苍茫的远方。 直到身后传来黄长老的脚步声。 “你说,你这次杀了多少人?一百零八个,活活被你烧了,你忘了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了!?” “有什么正事快说,我没空听你说废话,出来一次很冒险你知不知道!”清风懒懒的掏掏耳朵。 “你对我态度好点行不行?现在长歌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的身份,等我回去也把你肉身烧了,档案全消掉,你一辈子做魔修我也不用烦了。” “那你要我怎样?明明说好百年,百年之后又百年,百年之后又百年……已经快五百年了,黄长老!”清风站起来,失控的向他咆哮。 黄长老看着他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这次完了,就回长歌。” “你少来,这句话我都听了九千多次了。”清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平复下心情,道:“黑商头已经来了,蛸会有行动,购进大量魂魄。” “什么时候?” “不知道!”清风赌气的说完,而后沉默片刻,又道:“……七天内。” “藏匿魂魄的地点在哪?” “我怎么知道,我才跟了他不到三十年。”清风结婴不久,前些日子才投到了蛸的手下。 黄长老递给他一个普通的木匣子,清风接过,“什么?” “这是刻录阵最新研发出来的,用以神识通讯,小心点,一次性的。” 清风摆弄着手中的小蓝环,嘟囔道:“怎么不用传送阵?” “传送阵容易被人查出来。臭小子。” “这个有什么用?”清风又从盒子里掏出一件紫玉冠。 “……过两天你生日嘛。生日礼物。”黄长老不些不自在的说。 清风看了两看,“靠,魔修从来不带这玩意。” 与此同时,长歌。 “师兄,已经搞定了。为什么要放过他们?”一个女弟子问明月。 “他们虽做错了事,但已有悔改之心,再给一次机会又何妨。”明月看着女修,笑得温柔。 “哼,你呀,就是太心善。”女修挽住他的手臂,跟他一起漫在水边,“呐,师兄,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怀孕了哦。” 明月突然停住脚步,愣愣的看着她,“真,真的?!” “当然是真,高不高兴?” “当,当然高兴,高兴极了!”明月看着她,笑的不敢置信。 “师兄,你说,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明月刚想说话,但突然间神识一动,魔道那边找来了,他神色微变,迅速收敛好,对着女修笑了笑,“若水,先等等。有人找我,先接个通讯,乖。” 若水虽不甘,却也知道正事要紧,“去吧去吧。” 明月走到一边,连接通讯器。 “六天后,我将要到大浩与黑商头做生意,需要躲开长歌的阻拦,记得为我传递消息。”蛸在那头说。 “六天后?什么生意?”明月皱眉。 “这个你不用管!记得好好做事就行。” “你在收集灵魂做魂器是不是?你竟背着魔尊私下与黑商头做生意!你——” “够了,别忘了你的肉身在我手里。好好做事,只要你不说,自然无人知晓,你好我也好,否则……你知道后果!” 蛸威胁完就挂断了通讯,明月收好通讯器,恼怒地打向身旁的树干,叶子被纷纷震落。 …… 长生放下笔,看向千琴,“有何事?” “尊上,奈何仙尊前来拜访。” 第55章 开始 还记得太芳碎香这种酒吗? 长生从一休的洞天里抢了许多,回到自己的地盘后,做了个实验,这种酒是否会让人喝醉后失去记忆? 实验的结果是——不会。 虽然会因酒精而产生眩晕,但酩酊大醉后依然能够记得大致情形,也不会出现完全不设防的昏睡现象。这与化神大典当天所产生醉酒后遗症完全不同。 但为了验证实验的科学性,长生又断续喝醉了好几次,期间把千琴吓的够呛,还以为她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结果和第一次实验一样,没有出现什么失忆之类的现象。 从实验结果来看,可以得出结论:喝太芳碎香不会导致失忆,所以化神大典中失去记忆绝对不正常! 长生把最大嫌疑定在了奈何身上,如果她的记忆曾出了问题,那么在临仙台上看到的奈何不一定是幻觉! 他一定对她动了什么手脚……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 “好干净的花。”奈何手撑着下巴,望着琅琊洞天里大片的白翘柯莉树,发出一句感叹。 像雪一样柔白,的确很干净,但不及他一袭红衣,长发低垂,妖冶芳华,坐在一池清透的水边,与水中美人对映成双。 “你似乎很喜欢花?”长生问。 “我并不喜欢花。”奈何摇头,“我只是爱独属于花的情感。” “花也有情感?”长生微微挑眉,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万物皆有情。与人一样,花的感情同样繁复。” 长生来了兴致,问他,“既然你说花也有感情,那你觉得这白翘柯莉的感情是什么?” 奈何看了她一眼,“……飘零。它是飘零。” 飘零?长生看向这些被灵气养的生机勃勃的树,十分不解,他是怎么看出“飘零”来的。“那情花呢?” “……情花?”奈何陷入了沉思,“情花……是等待死亡。” “等待死亡?”有等待死亡这种感情吗?说是花语还能说得过去。 奈何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不经意转移了话题。“近来看了一本书,叫《无间道》,不知长生你是否听过?” “听过!咳,听过。”长生眼睛瞪圆,顿时振奋了起来,“你竟看了这本书?觉得如何?” “难看。”奈何毫不犹豫的甩出差评,似乎觉得一个词还不够表达情绪,愤愤地又加了个语气词,“难看极了!” 长生刹那间被噎住,一肚子的兴奋话语愣是咽了下去,憋得她实在不爽,只好一把抓过桌案上的翘柯莉果,看着奈何嚼得嘎吱作响,%*#&#$%%#**&! “看样子,长生你似乎有不同的意见?”奈何问了句。 这不温不火的声音,听得长生牙痒痒,“不错,我觉得《无间道》好看极了!不好意思,正好与你的看法正好相反。” 奈何也不生气,“哦,好看在哪里?” “哪里都好看!” “两个肮脏的卧底?”奈何看了长生一眼,冷笑一声,继续道:“真不知笔者如何想的?竟写出如此故事。” 看着奈何如此贬底《无间道》,长生心底的火越烧越旺,冷声反驳,“卧底并不肮脏。” “卧底不肮脏?”奈何反问了一句,竟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捂着脸笑得不可自拨,“哈哈,你竟觉得卧底不肮脏,哈哈。” 长生冷着一张脸,“有何可笑?” “哪里都可笑!”奈何的笑声戛然而止,却没有放下捂住脸的手,“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长生看着他略带疯癫的笑着,不由有种说不出来的寒意与不对劲,迟疑的试探,道:“不过是一本书罢了,奈何你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吧?” “……”奈何放下捂住脸的手,看着长生,神情带着意兴阑珊,“你说的对,不过是本书罢了。” 看着他迅速的恢复情绪,长生感到惊心,把疑惑按下心底,慢吞吞的问他,“奈何仙尊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跟我谈一本书吧?” “……其实此次前来琅琊,是为邀请长生仙尊。”奈何像是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笑着道出来意。 “邀请我?”长生十分不解的看向奈何。 “不错,不知长生是否听说过……123言情?” 123言情! 鬼畜一直追寻的那条江?梦中发着绿光的那条江? 与奈何口中所说的是同一条123言情吗? 长生脑海中在刷过种种思绪,但面上不动声色的回答,“未曾。” “此江颇为神秘,你未曾听闻也是正常。此江之水,具有廷年之效,我寿元将近,还请长生助我取此江之水。”奈何说得十分诚恳。 “廷年之物虽稀有,长歌却也有些,为何非冒险取此江水?”长生提出疑问。 “名录宗的千机子曾为我算过一卦,卦象显示绝命之相。廷寿之物于我无用,但123言情之水有所不同,它可改天命!” “可改天命?!”长生一惊,鬼畜的手记上倒是并未提及过。 “不错,还请长生助我取水。” “为何是我?”一休与纪敖哪个不比她强。 “123言情为水,而长生你灵根也属水,再也没有比你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长生看着他没有答应,反而又问了个问题,“你要我为你取水,看来你找到这123言情了?它在哪?” “大峨陆,浊洲。” “大峨……浊洲?竟是在这里么?”长生口中重复着,心中却想着鬼畜手记上写的是——[123言情终在长歌]。 “是啊,就在那里。我想长生你会答应,一同陪我去的吧?” 奈何就这样直视着她的眼睛,长生忽然产生眩晕,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吐到嘴边却成了无机质的音节。 “好。” 三日后,委羽洞天。 掌门长琼匆匆赶来,对着殿内中央之人行礼:“拜见师尊。” 一休盘坐于蒲团上,他气质淡泊,一袭白发如同嫡仙,双目低垂,应了一声问道:“奈何有所行动了?” “师尊英明,奈何与长生已偷偷出发,前往大峨。”长琼恭敬的跪于地上,不敢有丝毫怠慢。 “长生?”听到长生的名字,一休睁开双目,终于有所反应,然后陷入了沉思,良久,他露出了然的笑了,“原来如此……他对我果然有所隐瞒。” “师尊,是否需要……” “不必。”一休否决,复又沉沉地闭上双目,“此次,我亲自前往。” 第56章 逃亡 浊洲,大峨边境荒原,靠无尽之海。 仙魔大战后,魔族余孽被赶至于此,是仅存的魔修生存之地,环境恶劣,气候多变。 一个潮湿阴暗的石洞里…… “鬼畜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已经是长生的第一百零七次回答了,自从她从控制中清醒过来后,奈何就一直在拷问这个问题。 看,一旦回答不满他意,长生就会被捅一刀,也不知奈何在刀上附了什么,竟能令受过的伤口无法愈合。算起来她身上已经被捅了一百零七个洞了,若不是她身为化神,换个人早就死翘翘了。 从刚开始的痛楚难当,到现在的平静,长生经历了漫长的思考。目前至少现在安全的,虽然看起来凶险,流了许多血,但奈何并未对她下狠手,似乎是想留着她的命,不知他想做什么。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鬼畜在哪里?”对于长生始终如一的答案,奈何不为所动,看着洞外的黑雨,继续着拷问。 “……”长生不耐的吐出一口气,“不知道。” 眼见奈何又要捅刀,长生再也忍不住了,暴躁的发怒了,“md,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都问了这么多次烦不烦啊!再捅下去真没地了!” 奈何看了眼千疮百孔的长生,伤痕累累,身上的血浸透了地面,被特制的捆仙索缚住灵力的她,看似百无聊赖地靠在石壁上,配合着那张绝世的容貌,整个人因受伤显倍加魅惑,凄惨却不哀绝,完全不像是一个阶下囚。 “好,告诉我鬼畜在哪,我就不用刀刺你。”奈何思虑一番,道。 “我真的不知道。”长生可并未说谎,她也想知道鬼畜在哪呢。看着奈何,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你在找鬼畜?为什么?” “还是不说吗?冥顽不灵。”奈何的目光泛起冰冷,刀口转向长生如玉的脸庞,“喜欢这张脸吗?划上一刀可就不美了。” 威胁。 她生平最恨这个,长生冷冷地看着奈何,没有说话,也不阻止,任由小刀挨上她的脸,传来冰凉的触感。 “鬼畜在哪?”奈何又问。 长生继续沉默,不出声的与奈何对视。 空气中顿时充满一触发的杀意,奈何看了她良久,终究是放下刀,长生还未来得及松口气时,一把贯穿她的手掌,直直的钉在了地上,艳红的血瞬间没入了地面。 啊——! 长生发出无声的痛呼……一百零八刀! “外面的黑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在雨停之前,我们有的是时间耗。”奈何拨出长生手掌中的小刀,慢悠悠的擦掉上面的血。 长生颤抖着手,闭上双眼。 “鬼畜在哪?”奈何又问。 “不知道!鬼畜已经死了!他死了!”长生睁开双眼,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杀意,“你是长歌弟子,为什么拷问我一个魔修的下落?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呵。”奈何看了她一眼,抚上左眼,干脆利落的掀开他戴了多年的眼罩,露出一只黑红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魔气,“我,的确不是长歌弟子。” 长生震惊的看他,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你是魔修……你是卧底!” “何必装作吃惊的样子,你早知晓不是么。哼,真是愚蠢,既然亦是卧底,竟还敢写出《无间道》此书。”奈何鄙夷的看了她了一眼。 原来是《无间道》惹的祸,竟把真卧底给引了出来! 还是个混到了化神期的卧底高手! 什么人品! 长歌的高层是干什么吃的,人魔道卧底都登顶了! 我草我草我草! 等等,在小说中,卧底是鬼畜派遣来的,难道奈何也是?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么鬼畜真的是穿越的不成?还好死不死的跟她一样,也看过《无间道》! 哦,看来都是中国人,不对,外国人也看《无间道》。 不对,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与长生只写在小说中不同,人魔尊敢于实践,用实际行动上演了一出真正的无间道! 作死咧——他是没看完结局吗?最终boss就是被卧底干掉的呀。 奈何误以为她也是卧底,难怪他一直在质问鬼畜的下落,这是怀疑鬼畜没死透,要再杀一次的节奏吗? 鬼畜啊鬼畜,做梦时不放过她,死了还要连累了无辜! 长生被奈何是卧底这个消息,震得满脑子都是弹幕。 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知道了奈何的身份,但他却没有掩饰的打算,这是胜券在握表现,看来她落入了终会被灭口的下场。 长生微微苦笑。 只是……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浊洲,这里全是魔修,难道他就不怕暴露吗? “为何带我来此?”长生看向洞外下得没完没了的黑雨,直接问出来。 奈何用一黑一红的瞳孔盯着她,样子十分诡异,良久才道:“……再过一个月你就知道了。” 再过一个月?一个月后有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这里是大峨,还是浊洲,长生对于大峨的历法与魔修皆无研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个月后绝对是她的死期! 这场黑雨下了整整三个昼夜都还未停,黑雨水积了很高,浊洲的表面被腐蚀的更加彻底。奈何对于这场雨十分不耐,总是望着天空,对长生的审讯都放下了。 他绑架她似乎另有目的,审讯鬼畜的下落都只是顺带,他来此竟还有比鬼畜下落重要的事情!长生虽然有些好奇,但当自己身陷其中时,就完全打消了探究的心思。 洞外的黑雨还在哗哗的下,但奈何的耐心已经告罄,似乎不准备再等,他走到长生面前,正准备捞起她时……竟然捞空了,长生在那一瞬间溶进了地面,化成了一滩血水。 这是……幻术? 不可能,她的灵力与神识已被封,根本不可能施展幻术。 当然不是幻术! 这是长生流了无数的血,浸透土地,与地下的水连接施展的神通,才能最终得以脱逃。她虽被封了灵力与神识,但别忘了她的灵根属水,雨下了这么久,水积了这么厚,这对她来说是绝佳的逃跑机会。 长生还未活够呢,她可不想等死。 冒着有毒的黑雨,带着浑身的伤,长生艰难的走在巨石堆中。 要快……要快! 可这里地型十分险峻,长生被捆仙索套牢,只能靠步行,要走出这个石谷,谈何容易。 只怕还未走出多远,就会被抓回来。 这样不行,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但这里全是石头,无处可躲! 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冷静,冷静! 长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视被黑雨笼罩的石谷,但她绝望的发现,这里除了石头就全是雨水,真的无毫无他物! 正在长生一筹莫展时,一股浩大的神识从后方传来,徐徐推近。 奈何找来了…… 奈何的神识不紧不慢,扫视得仔仔细细,不放过每一寸可疑的地点,只是他最终扫遍了整座石谷,也未发现长生的踪迹。 咦?奇怪,以长生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走出这里的。 奈何漫步在黑雨中,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忽然闻到一股血腥味,低头看向脚下,慢慢地移开鞋子,一滴被雨水冲到几近无的血迹露了出来。 他勾起一抹笑意,在地下么? 以出其不意速度,一把掀开上方的石块,嗯? 石头底下空空荡荡,除了被雨水腐蚀的泥土,什么也没有…… “那到底去了哪里呢?”奈何自言自语,一袭红衣立在黑雨中,似是十分苦恼,但在下一秒他就抬起头,以神识传遍整个石谷,“长生,你是躲不掉的。还是出来吧,免得我动手之后,你只怕还要再受皮肉之苦。” 奈何等待了一会,四周除了黑雨落下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数到三!” “三——”奈何用神识扫视着四周。 “二——”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阵旗,捏在手中。 “……一!” 数到最后一声,长生还是没有主动出现。 “很遗憾。”奈何叹了口气,不再犹豫,飞到高空,抛出阵旗,把小旗子插在石谷的各个角落。 然后,启动阵法—— 整个石谷开始发生剧烈的振动,谷里的石头开始哗哗作响,摇摇欲坠。奈何冷眼看着躁动的石谷,轻动手指,刹那间,谷内所有的石头,都像疯了一般开始乱蹿,飞遍谷内的每个角落。 一时间,山摇地动,群魔乱舞。 终于,无处藏身的长生被一块石头打中了,吐出一口鲜血,从隐匿的黑雨中跌落出来,现出身影。 长生一惊,还未来得及起身迎战,脖颈便倏的被死死掐住,牢牢地按倒在地,无法动弹。 “抓到你了……” 第57章 金色岛屿 逃跑失败,她被抓住了! “你太不安分了。”奈何掐着长生的脖子,睁着一黑一红的瞳孔,看着她说道。 这句话的现实含意就是——长生再一次被锁死。 奈何在她身上的每一个关节处,都种上了一种魔纹符箓,直接让她丧失了所有行为,除了眨眼说话,全身使不上一分力气,就像个全身瘫痪的病人,十分被动。 失去行动的刹那,长生的心脏狠狠地沉了下去。她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接受奈何的安排。 难道真的就要这样死掉吗? 雨停之后,奈何迫不及待的带着长生开始赶路。 一路上长生想过无数个逃跑计划,但都一一被毙掉,别说她现在根本无法动弹,根本不可能玩花样,就算她无事,也斗不不过奈何。 他给长生套上一件能隔绝神识的袍子,阻断他人的探询的视线,也让长生想使用美人计的想法夭折。 焦灼感越发的强烈。 不管是她故作大呼小叫还是吵吵囔囔,奈何从不理会,只一心赶路。 二人一路疾行,三日后,终于来到了浊洲的最边缘——无尽之海。 无尽之海,顾名思义,意为没有尽头的大海。 但在传说中无尽之海是有尽头的。据传在大海的另一头,是一片新大陆,那里充满数也数不清的天材地宝,而居住在新大陆的人们,也是安居乐业,永无烦恼。 更有甚者说无尽之海的尽头是神之所居,凡人修士没有资格进入,所以才无法跨越这片无垠的大海。 对于这些无谑的传说,长生无法考证。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无尽之海,也是第一次见到无尽之海,它很辽阔,一点也不像长生印象对海的认知,平静祥和,可以踏浪走在沙滩上的那种。 无尽之海十分凶悍,海水蓝到发黑,海风特别的强烈,吹得人脸上的皮都要掉,海水每一次拍打海岸,都卷起好几丈高,说是惊涛骇浪也不为过。更令长生瞠目的是,在远处的海面之上,有不止一道的龙卷飓风,接天连地,卷起大吨大吨的海水,在像一条蜿蜒在海面上的白龙,分散在广阔无边的海面上。 光看着就觉得致命危险。 海上的天空十分阴沉,明明是正午,光线却特别黯淡,偶尔还有闪电劈在海面上,亮得刺眼。长生舔拭着嘴唇,舌头尝到了海水的味道,又咸又腥,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海水的味道都不会变。 奈何迎着飓风和浪涛,来到海边,在海面上放出一条小船,抱住长生就要往上跳。 “等一下!”长生惊叫出声。 奈何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看着她。 “你要出海?还是在这种天气!!!” 长生的话音刚落,海面上就出现了一只身形巨大的妖兽,浮出一只巨眼,虎视眈眈的看着两人外加这条小船。 长生:“……” 奈何看了远方的海面一眼,跳上了船。 “奈何!你疯了吗?深海危险之极,你到底想做什么!”无尽之海的危险程度远近闻名,就算她是水属性,也不想进入其中,“难道你没看到海中的妖兽吗?” “……看到了。”奈何把长生放平,开始在她身边布阵,长生的水灵根天赋十分强悍,他不得不小心些。 “看到了你还去,那只海妖至少为九级,已能化形,你难道不怕一不小心就身死道消吗?”长生苦口婆心的劝阻,无尽之海有去无回,不是说着玩的。 奈何看了她一眼,掏出灵石,按进船内,小船嗖的一声,飙了出去。“……不怕” 完蛋了,竟然碰到了不要命的…… 长生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岸,发出一声哀嚎。 风雨飘摇,眨眼间小船已来到海中。 好吧,虽事已至此,长生觉得还是应该抢救一下,“我只想问一个问题,这船……结实吗?” 语毕,一只长长的触手哗的从海面下蹿出,带着大量的海水,啪的一下卷住了小船,用吸盘牢牢吸住,拽着往海底拖。 奈何:“……” 长生:“……” 呵呵,还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啊。 要不要这么灵验啊喂(╯‵□′)╯︵┻━┻! 无法动弹的长生,只能随着小船一起下坠…… 我擦我擦我擦我擦! 难道她今日就要葬身海底,从此香消玉殒? 在长生脑中闪过弹幕时,船已彻底没入海底,不过好歹她也是个修仙者,没那么容易被淹死。拖着船的是一只巨大的章鱼(触手这么多,不用想也知道),它卖力的挥动着其他的触手往下游,长生的发丝和衣摆已经随着水流飘动起来。 海水带着冷意,这她第一次见到海底世界,感觉十分新奇,长生甚至还有心思打量身边的鱼类。之所以这么放松,是因为她看清了这妖兽的修为,才八级,然而竟胆大包天的想偷袭两个化神期高手,简直不知死活。 奈何已经动手了,他挥手就斩断了章鱼妖兽拖住船的触手,小船在海水中一顿,随后立即带着长生一路上浮,直达海面。长生从嘴角中吐出一条小鱼,可惜她神识被封,无法看到海底的战斗。 对了,奈何布置在她身边的阵法! 希望被这一折腾,能有所松动,长生带着期待看过去……切,防水的。 他果然考虑到了,长生百无聊赖的看着阴沉的天空,等待着战斗的结束。忽然间,一阵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划过全身,好浓烈的妖气! 长生看向妖气的来源处,是那只跟随了她们一路的九级妖兽,它浮在海面上,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睛,望着她这边,蠢蠢欲动,似乎在判断她的威胁程度,徘徊了两圈,它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往这边游来。长生瞬间警惕起来,可她根本无法动弹,失去抵抗力的她,简直任人宰割! 妖兽越来越近了,长生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她紧张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奈何怎么还没解决那只章鱼,再不出来,她就真的要葬身妖腹了! 妖兽划开海水,越游越近,越游越近,停在小船面前,它巨大的体魄完全暴露无遗,带着十分巨大的压迫感,长生完全被笼罩在阴影下。 她和这条船连它身上的一片磷都抵不上。 大得可怕。 妖兽用大大瞪着长生,长生也在紧张的看着它,连呼吸都屏住了…… 它动了,缓缓抬头,浮出水面的动作带动了海水荡漾,小船开始晃动。 要被吃了,要被吃了,要被吃了,要被吃了! 长生脑子里全是这句话。 完了,转过头紧闭双眼,咦?没有感受到预料的疼痛,却只听见一阵金戈之声传来,震得人隔膜发鸣。 这是……奈何终于来了! 果然,长生睁开眼睛,看到那妖兽与奈何缠斗在一起,搅得海浪翻滚,谁也奈何不了谁,她顿时松了口气。 这妖兽长得很奇怪,一只眼睛,八只爪子,一条长尾巴,头上长有个蓝色的角,打起架来十分凶悍,招招致命,直往奈何身上扑。 奈何是人,比不得妖兽皮糙肉厚,不敢硬抗,但他法宝符箓多,再加之此人是个阵法大师,在海中布阵,也是不落下风。 这一人一妖兽,斗了许久,直到第五日被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打断,这才得以各自退开。 奈何跳上船后,小船停止了晃动,终于消停了,这五天,差点没把长生晃吐,还好她不晕船。奈何挥动船只继续向前,只是似乎有些力不从心,长生从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他受伤了…… 也是,九级妖兽可不是好对付的,受点伤是正常,就是不知道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这是个机会……长生看着奈何,暗自思量。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心思,抑或者是做卧底小心惯了,奈何又在长生的阵法外,又加布了一层。 尼玛,真是够了! 长生郁闷难当,这人太不好对付了。 二人又静默无语的航行了十来天。这些天,奈何偶尔对付冒出来偷袭的妖兽,其他时间一直在修复伤势,没办法,那个九级妖兽一直跟在后头,甩也甩不掉,潜伏在身后寻找合适的机会。 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冲上来。 危机四伏,但奈何一直保持航速,日夜兼程。长生一直在思索,他到底要带着她去哪儿?有什么目的,竟值得他暴露卧底身份?还有……她会不会死? 长生想了很多,但发现胡思乱想只会让她更加烦乱,于是索性闭目养神,专心对付身上的伤口,奈何的小刀不是逆天之物,被捅出来的伤口其实还是能好的,只不过速度稍微慢了点。 稍微? ……好吧,其实是特别特别慢。 “到了。”奈何看着远方喃喃自语。 长生转头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七座燃烧着的岛屿,金灿灿的,耸立在黑色的海域上,像七个落入海上的火球,又像是七个巨大的太阳,炽热耀眼。 随着船只的凑近,周围的空气渐渐干燥起来,气温也在回升,竟有些炎热。长生望着这七座燃烧的岛屿,发现它们的排列位置很有讲究,似乎是一个阵法……具体是什么阵,长生看不出来。 布阵的人是个高手,以岛为阵,以海为基,真是好大的手笔! 一直跟随着二人的九级妖兽,也停在了外围,犹豫着不再靠近,似乎在惧怕些什么。 长生怔怔地看着这七座金色的岛…… 里面究竟有什么? 奈何不辞辛苦的她将带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她要面临的究竟是什么? 小船载着长生缓缓驶近,投入这金色耀眼之中…… 第58章 出世 离岛屿越来越近,水域就越发的平静,无风无浪,小船像是行驶在湖泊上,水面干净清透得不可思议。靠得越近,越能感觉到火焰的热度,这七座金色的岛就像是人间词话中神仙的居所,华丽耀眼,且不可靠近。 呆在这里简直就像呆在火山口,周围的海水甚至在微微沸腾,长生觉得自己也快要融化,空气进入咽喉像烙铁一样,呼出的气息像在喷火,她就像一条被抛上陆地的鱼,挣扎着喘息。 小船驶向岛屿群的中心,它穿过一座座燃烧的岛屿,最终越过它们,来到岛屿阵法的中心。 那是……一片纯白的火焰,在七座金色的岛屿中显得格外的不同。天地间,火焰的颜色越淡,就证明此火的级别越高,威力更强大,当然热量也越高。 这种火,如果丢下一小簇,能毁灭一个人间国度。 身下的小船开始发烫,有些软化,似乎承受不了这种火焰,长生躺在上面,感觉像在烙烧饼,滋味实在不好受。 奈何的目的地就那片纯白的火焰,他控制着小船往那里驶去。 小船轻撞岸边,停了下来。终于到了,奈何刚抱着长生下了小船,此船便再也经受不住,底部被融化迅速沉入水底。 长生打量这个奇怪的地方,然后惊奇的发现这些火焰竟是一种植物所发出的,它有着白色的枝丫、白色的根部,却无叶无果无花,以一种朝天呐喊的姿态发出火焰,像是在用生命燃烧。 布满了这整片海地。 这里没有路,但奈何抱着长生往内部走时,这些纯白火焰的树像是产生了灵智一般,自动分开,露出一条明亮却幽深的小径。奈何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毫不犹豫的踏上小径,走过之后的路又会被火树挡回,像一堵严实的墙。 这条小径不长,但长生觉得很难熬,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她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奈何把她带到这里,绝对有目的,景色再怎么绮丽奇幻,长生也很难喜欢这里。 路不长,却一直向下,这里的植物生长方向也是向着小径的那头。 长生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尽头,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很深的盆地。这里流满了白色的浆液,这些浆液是这片海地上的树木,凝结成的火焰精华,热度极高,空气极其稀薄,还发出噼啪的火光,光线都被扭曲了。 铺天盖地的全是白色。 这里的地面到底是什么做的,竟能承受这种流浆? 来到白色的流浆面前,奈何把长生放下,然后看着天色,盘膝在她身旁等候。 长生一路上被未知所折磨,现在总算见到了,反而松了口气,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只不过死法特殊点,被流浆烧死而已。 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呢? 于是她破罐破摔的冲奈何说话:“你把我带到这里,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目的了吗?” 千里迢迢,肯定不止是为了杀她,杀一个哪需要如此麻烦,一定,一定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但长生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惹得奈何如此行为。 难道是《无间道》? 见奈何未曾说话,长生呼出一口热焰,又问:“难不成……你把我带来是因为我是卧底?” “你和鬼畜是何关系?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的卧底。”奈何看起来也十分困惑。 “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卧底。”长生苦笑一声,她也想知道鬼畜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叫“……这般”的卧底,有本事把省略号中间的话说出来呀,别以为我感觉到你的鄙视。 “你不是卧底?”奈何不相信地看着她,随即一声轻笑,“不可能,若你不是卧底,又如何写出的《无间道》,连魔尊的说的话都知道。” 长生立马被噎住,顿时哭笑不得,她能说她和鬼畜都是穿越的么,还都看了同一部电影,而鬼畜为了省事,连电影台词都照搬,她是无辜的。 这样的解释你信吗? 反正长生知道奈何不会相信。而且,还得先给他解释清楚电影为何物,呵呵。 “其实……我真不是卧底,你抓错了。不如打个商量,放过我吧,我保证忘掉此事,就此揭过,如何?”长生极力为自己解脱。 奈何用他那一黑一红的诡异眼睛,平静地看着长生,“你是否是卧底并不重要,我带你来此也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如此?”长生瞪着他。 奈何地移开目光,声音带着疲惫,“你不要怪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鬼畜!?” 奈何默然点头。 “这不可能,我与鬼畜从未见面,他死后我才出生。”就算在梦里,鬼畜也是看不清面容。 “我也想不明白,你究竟和魔尊……有何联系?”奈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根本就毫无关系!”长生反驳,她有些心慌。嗯,应该没关系,不,是肯定没关系! 那鬼畜是如何得知她的,难不成他是神算,推算出来的?可世上之人数以亿计,谁能推算出芸芸众生当中的一个呢?还是在他死后,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二人就此陷入了沉思…… 良久,长生才哑着嗓子问道:“你说你奉命行事,带我来此到底想做什么?” “……取一样东西。”奈何回答。 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奈何闭口不答,只是抬头留意天色。 长生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中一沉,看来此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鬼畜已经死。”长生无力地嚅喏嘴唇,道。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对他言听计从,你已经洗白,做一个正道不好吗?再怎么样,他也不能活过来了。” 奈何笑了下,“你一定觉得人生有很多选择吧,其实不然,看似很多条道路,但事实上四面都是无形的墙,最后发现其实只有一条可走。我没有选择。而且……他很信任我,就算是死,我也要完成他交给我的……遗嘱。” “觉得很愚蠢?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他,见到他之后,永远也忘不了。”奈何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追忆的笑容,带着幸福和伤感。 我草,这表情,这口气,这是爱情吧?这是暗恋吧? 人间自是有情痴,在一个基的手上完败,对此,长生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呢? ……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长生实在不喜欢坐以待毙的感觉,不管怎么样,就算死,还是要挣扎到最后。“你是如何知道《无间道》是我写的?” 奈何没想到长生会问这个问题,思考一番便如实回答,“你那天所救的灵活是前来偷盗情花的人,他是悦来商行大浩生意的负责人,我见他被你捉了,就没再管。他被你放了之后就开始扩大报纸,很容易就推断出写作的人是你。” 原来如此,竟是这样。 “可还是……太武断了,你就不怕你推断错误?如果是巧合,写小说的人不是我呢?” “那我推断错了吗?”奈何反问。 长生哑口无言。 ————————————卧底的分割线———————————— 七座岛屿外,海面上。 一头华发的一休同样在静静等候,他望着海面,眼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幽暗深沉。 三日后。 奈何终于有所动作,他一动,长生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走到炽热的流浆边上,跪下,虔诚的朝拜。 拜完后,他走到长生面前,抬起手,竟然开始抠自己的眼珠,长生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抠得满脸的血,左边那颗红色的眼球愣是被他活活抠了出来,捏在手上。 奈何闭着一只眼睛,细细的抚摸手中带血的眼球,“知道吗?这是鬼畜的眼睛,他把他的眼睛给了我。我挖掉了自己的眼睛,把它藏在里面。”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听着滑腻的噗嗤声,长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鬼畜你这个名字取得……太鬼畜了,真是太鬼畜了。 “你要做什么?”不会要挖出她的眼睛,然后再把鬼畜的那颗装进来吧,天呐,这样还不如干脆杀了她! 奈何带着满脸的血,看着她恶意的笑了下,然后把这颗扔进了白色的流浆里,眼球被瞬间熔化吞没。 ……他竟然扔了这颗球。 长生刚松口气,就发现周围的气流开始变化,海床在振动! 不,是周围七座燃烧的岛屿在移动! 七座岛是一个阵法,现在阵法发生了变化,长生心中升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随着振动的发生,眼前白色炽热的浆流如同洪水一般往下漏去,像是发生了地漏,但这是大海啊! 天空之上出现一个云层形成的漩涡,伴随着雷电十分令人心惊,并且有越来越宏大的趋势。长生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浩瀚如海的刀意,就在这地漏之下,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压,直沁入骨髓,灵魂都战栗。 这是凶兵出世征兆! 长生费力的看去,她看到了一把刀! 一把——金风送爽、雁过留声、秋色宜人、巧夺天工、气势汹汹、气象万千、风云变幻、若隐若现、精妙绝伦、炉火纯青、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光泽明亮、纹理清晰、性能良好、用途广泛、质地优良、样式陈旧、风华正茂的……柴刀! 鬼畜的那把失踪的兵器,竟然在这里! 刀身发出嗡鸣之音,四周空气一荡,这席卷而来的刀意横扫过去,这片海地上的所有植物被折断,长生被振出一口血来。 太强大了! 奈何从地上爬起,拭去嘴角的鲜血,抱起长生,走到地漏面前。 “你要做什么?” “拿出那把刀。” “这不可能!”刀意太强,根本无法接近! “抱歉,你是我找到最像的人了,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活下来。” “……如果失败了呢?”长生绝望地伏在他手上。 奈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如果连你也失败……那就死吧。” 说完,就松开双手,长生就这样掉落了下去…… 第59章 BOSS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七月一日,火曜。鬼畜之兵器现世于无尽之海金乌岛群。——《爵崛陆地大事纪:仙耀时代》 “如果连你也失败……那就死吧。” 奈何就这样松开手,把长生扔进流浆深处。 白色炎浆的温度足以熔化世间万物,但在那最炽热的中心有一把刀,它经受着热焰精华的淬炼,在时光的打磨下,越发的历久弥新。 在重力的作用下,长生不受控制的往下跌落,身下全是炎浆,但随着距离的拉近,绑在她身上的捆仙索终于受不住这种热度,断裂了开来。 熟悉的灵力如同奔腾的江河,迅速从体内传遍四肢,直达灵台,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让长生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几乎在恢复灵力的瞬间,她在空中静止了下来,将将悬停在白色炎浆之上,距离近到炎浆都要爆裂到脸上。好险,长生呼出一口气,握紧拳头,一个用力,震碎了奈何在她身上关节处下的符箓。 咔嚓,咔嚓—— 长生迫不及待的活动身体,这种从全身瘫痪到重新直立行走的心情,让她差点泪奔,身体健全、能跑能跳真是太幸福了!看了看这个巨大的深坑,四周的白色炎浆还在不停往下漏,长生从这里飞身而上,既然身体不再受到奈何控制,那么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 什么破刀,什么魔尊,什么奈何,统统见鬼去吧! 也许是内心的诅咒被那把柴刀听见,在长生向上飞的时候,它忽然又一次地发出了振动,释放出强悍无匹的刀意,疾速传播开来。它就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心跳,连带着整这一片海床都在震动。 长生猝不及防下,被击了个正着,打向四周飞流直下的炎浆瀑布—— 真是祸不单行! 堪堪在空中停住冲势,淡定的吐出一口血,还未来得及进行调整,此刀又开始释放刀意,长生在空中一个趔趄,差点又掉了下去。 见长生还在未掉落,底下这把破刀像打了鸡血一般,竟又开始振动,汹汹的刀意连绵不绝地席卷而来,像是不把她振下来,誓不罢休一般。 md,又来!这破刀成精了吧! 长生擦掉嘴角的鲜血,开始死抗。 这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刀意要逼落在长生,长生偏偏不让刀意逼落自己,她上下又起落,挥舞着烟蒂绫展开凌厉的攻击,什么符箓法宝全往上摔,来啊,互相伤害啊!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柴刀圆了长生的这个心愿,虎躯一震,大量的魔气从刀面涌出,瞬间把这片纯白的空间染黑。 结果不用说,长生原本不多的灵力终究耗尽,抵不过这极具攻击性的魔气,掉落下去。也不知怎么回事,长生明明不在那破刀的上方,却偏偏掉落的轨迹拐了个弯,在空中形成一个弧度,直直的朝着那破刀扑去。 重力加速度急速接近,刹那间魔气淹没了长生,在漆黑一片中,她忽然感觉双手抓住了一个类似于刀柄的东西,心中一惊,正要放手,却拿不开,手被死死的粘在了上面。长生手心一痛,刀意割裂了她的手掌,血止不住的流,鲜红的血一直从刀柄滚落到刀尖…… 海面刮起飓风,天空之上电闪雷鸣,七座燃烧的岛屿被压制得只剩下星火飘摇。风雨欲来。 一道强烈的黑光从刀中透出,通天彻地,直冲云霄,顿时间,风云忽变。 海面上掀起巨大海啸—— 凶兵出世,天地生变。 爵崛陆地上的大能修士俱有所感,望着大峨无尽之海的方向,心惊肉跳。 无尽之海的这片海域上,被浓浓的黑色魔气笼罩,风吹都吹不散,没有任何生物敢停留在这里。天空开始降雨,但那道黑光依然经久不息,与天相接。 天生异变,无数不明真相修士都往这里赶,还以为是有异宝出世呢,想捡个漏,若他们知道是魔刀重新出世,相信脸上的表情定会很精彩。 离得近的化神期修士已经赶到此处,看着这场景震惊的说不话来,难道……鬼畜又活过来了? 不,这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鬼畜已经死了。 可他的刀怎么又出世了?! 难不成他真的……若是他复活,好不容易结束的战争又要开始了吗? 不,绝不可以! 鬼畜不能复活,他太强大了,又太有野心,一旦复活便是生灵涂炭,一定要阻止! 可那里遍布魔气和刀意,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站在远处的海面上遥望,干着急。 看来,只能等到魔气消散再过去了…… 焦急的等待了五个时辰后,那道巨大的黑光终于消散,天空中的异变也开始消失。 魔刀终已出世。长生所在的那片纯白海地已消失,上面的植物全部枯死,七座燃烧的岛屿也熄灭了火焰,这里变得一片漆黑。 奈何倒在焦土上,竭尽全力地抬头看去,然后开心地笑了。 成功了,终究是成功了,魔尊,我终不负你的嘱托。 为了令魔刀出世,奈何献祭了自己毫无用处的生命。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带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奈何重新倒回地面,生命力已渐渐流失,他闭上眼睛,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长生提着刀,步履蹒跚的走到奈何面前,用刀指着他,质问:“为什么要带我拿鬼畜的刀?为何我能拿到鬼畜的刀?” 听到长生的声音,奈何愣了下,睁开眼睛,看着她,眼角流出眼泪,笑了,“……原来真的是你。” “……你在说什么?”长生把刀插在地上,抱起他仅剩的头颅,“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奈何:“……*##” “你说什么?”长生凑近。 “我说……你写的小说……真是,太难看了!”奈何说的有气无力。 长生:“……” 靠,临死还要吐嘈她!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吗?鬼畜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长生锲而不舍的追问。 “呵,虽然……你写的很难看,但,一定要坚持……下去,因为,你的小说,有一种……打动人心的力量。写下去……”奈何的意识已经涣散,话说的断断续续。 没想到奈何竟如此在意她的小说,在意到临死还惦记,这番话让长生有些猝不及防,她原本对他起了恨意的,只是突然间又有些心软。罢了,人死如灯灭,跟一个即将要死的计较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会写下去的。”长生叹了口气,点头。只是终究意难平,“你要死了,可你还欠我一百零八刀呢?” “下,下辈子……再还吧。”修士是没有下辈子的,死了就真的死了,修行本就是一条决绝路,这是逆天的代价,“其实,天机子……给我算的卦相,是真的,只可惜……这世间没有123言情,若是……有,那该多好,魔尊……也不会死了。” 奈何慢慢地闭上双眼,本想就此瞑目,只是忽然想起什么,情绪激动的睁开,看向长生。 “长生,小心一休!他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头颅突然被一把飞剑贯穿,血溅了长生满脸,奈何就维持着这样的表情,在毫无防备下死去了!长生怔怔地抱着奈何的头颅,看着他的灵魂消散…… “长生,我来晚了,你没事吧?”一休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长生机械般的转过头,一休来了,他依旧发丝如雪,就算杀了个人,就算杀的人是多少年的同伴,他还是纤尘不染的模样。 太巧了,来得太巧了,真的太巧了…… “听到你被奈何绑架,我便——”一休突然顿住了,看着长生被烧伤的手,小心地、自责地握住,“我曾对你承诺,不让你再受伤,对不起,长生,我没有做到。以后不会,再也不会了。” “你杀了他……”长生怔忡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沙哑。 难道你就没看到我手中还抱着奈何的头颅吗? “嗯。”一休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奈何的头颅,从长生手中扯出,拨出飞剑,随意地扔在地上,“别让他脏了你的手。此人是魔修,混入长歌多年,如今总算解决了,还好不算晚。” “呵,是吗?”长生看着奈何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脏得面目全非。 人死如灯灭,人死如灯灭…… 一休细细地给长生擦去脸上的血,“长生,吓坏了吗?趁魔气还未散,我们得赶紧走,如今外面已有好几位化神期修士,这把刀是鬼畜的,如今它出世,闹得太大了。” 说着,一休就要触碰插在地上的那把刀…… “别动!”长生大喝一声,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放缓语气,“会受伤的。还是我来吧。” 长生把刀拨了出来,握在手中,紧紧地。 一休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温柔地看着长生,朝她伸出手,“长生,我想牵着你,可以吗?” 这个莫名的要求让长生一愣,她看向一休,一休同样回看着她,眼中充斥着温柔的宠溺。长生迟疑一番,把手放进了他的手中,另一手握紧柴刀。 一休笑得清浅如月,“那我们走吧。” 大海永远不会缺水,就算这里已经焦了。长生与一休来到水边,一休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条船,放入水中。 魔气还未消散,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长生站在水边,望着这片漆黑发呆。 “长生,在想什么?”一休走过来,关切的问。 长生突然转过头,奇怪的看着一休,“我在想……魔气未散,你是如何进来的?” 第60章 你好 看着漆黑一片的大海,长生站在水边,突然转过头,奇怪的看着一休,“我在想……魔气未散,你是如何进来的?” 一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因为查到奈何是魔修,所以来之前做了些准备。”他指着水的这艘船,“这船是用规木特制的,防御惊人,自然能抵御这魔气。耽误了些时候,还好及时赶到了。” “……确实很及时。”长生静默片刻,也是笑笑。 “走吧,这金乌岛外围已来了好几位化神期,正在联手往这里闯,再不走就会碰上。”一休拉着长生上了船。 此船规格要比奈何的那条小船大些,看起来也更结实,一休贯入灵力,规木特的船迅速开动,划入黑暗的水域中。 长生盘膝坐下,把刀放在双腿之上,无意识的摩挲着。这把刀看起来特别的普通,除了颜色稍深了些,跟普通的柴刀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因为见到过它的威力,摆在路中央,长生都不会看第二眼。 隐藏性能实在太强大。 但谁又能想到就这样一把看似平凡的柴刀,被鬼畜拿在手中,竟能搅得天翻地覆。 “你不问我?”长生把刀一斜,看向小心驶船的人。“这可是鬼畜的刀。” 一休看起来太平静了,似乎没有任何疑问,但这把刀是怎么拿到的,长生自己都搞不清楚。稀里糊涂的就令它出世了,但又未认她为主,再加上她体内灵力被抽的几近干涸,长生根本使用不了,拿在手中只是为了震慑一休。 他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令长生不放心。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奈何死之前,让她小心一休,说一休也是……后面的话未说完,也是什么?也是卧底吗? 长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这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巧,一个门派有竟两个卧底的,还都混到了化神期,甚至直接掌控了长歌,光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一休也是卧底…… 不可能,如果他是卧底,为什么还要杀奈何呢?而且在仙魔大战中,一休还把长歌推向一个新的高峰,说他是卧底,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没有必要问。”一休回答道。 “这么信任我?”长生不太相信的看着他。 “长生你会拿它去做恶吗?”一休反问。 长生沉沉地摇头。 “那就是了。它虽是魔刀,但只是把武器,关键还是看用刀的人,若用刀之人心术不正,则为祸端,若是长生的话,我自然不必担心。”一休目光澄澈的看着她,眼底还着温柔,“若你不喜,回到长歌就让我封存了它,毕竟此刀曾是鬼畜之物,易招惹是非。你意下如何?” 一休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长生也无从分辩,迟疑的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能拿到鬼畜的刀?” “长生你就是你啊,就算拿到了这把魔刀,依然是你,不会改变。更何况战争已经结束,鬼畜也已死去,实在不应该让这把刀再掀起不必要的风浪,我们回到长歌就封存此刀,就让它与鬼畜都成为过去,随风而散,可好?” 是啊,一休担心的没错。这把刀出世,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甚至有可能令战火又燃起。而且此刀来得太莫名其妙,长生无法使用也并不需要它,留在身边是个麻烦,封存此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鬼畜,也许去追寻他是个错误。长生想到一直以来的梦境,为难的蹙着眉头,他是魔修,还是个有野心有实力的魔修,难保不会有利用她的想法,万一…… 虽然他确实跟她有什么不知名的纠葛,但长生不想再掀起战争,好奇害死猫,恕她食言吧,她真的要放弃不能再寻他了,而且奈何也说这世间根本没有123言情,不是吗?至于那个梦境……大不了以后少睡觉,多打坐! 以前不也这样过来了吗? 长生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抬首看向一休,“好,回到长歌就封存了这把刀。” 一休满意的笑了,“多谢你,长生。” “为何谢我?我并未做什么。”是她令这把刀出世的,本身就是她的责任。 “长生,你可以把这把刀交给我吗?”一休伸向长生出手,一袭风月长袍,动作优雅如流水。 长生的心脏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的握紧身侧的刀。 “你在防备我,长生。我知道奈何对你说了些什么,但他是魔修,把你绑架到这里本就是心怀不轨,你为何愿意相信他而不信我呢?”一休笑得苦涩,“知道吗?我曾以为我永远不会害怕,但你防备的眼神,令我感到惊心……我害怕你不相信我,我怕你把我当成比陌生人还不如。长生,不要防备我,我不会伤害你,信我好吗?” “长生,你愿意把刀交到我的手中吗?” 面对着一休含情脉脉的眼神,长生顿时压力山大,冷汗都下来了。 长生握紧柴刀,内心极度挣扎…… 怎么办,相信还是不相信? 一休到底是好是坏?他和奈何到底谁在说谎?长生想的整个头都大了一圈,看着一休渐渐黯淡下来的目光,她终于下了决定——相信他! 反正这把刀回到长歌也还是要封印的,到时一样要经过一休的手。既然如此,就让她来试试他! 长生把魔刀拿到身前,看了一休一眼,缓缓的递了过去…… 一休没有动作,修长的手指静静地伸着,只是随着长生的动作,眼中的光芒渐盛。 就在长生快要把刀交给一休时,船只剧烈震动,陡然间从海面飞跃了起来,打断了这次她与一休的交接动作。 那是一只前所未有之巨大的妖兽,它从海底突然蹿起,撩起庞大水流,头上的角正好顶在长生和一休所乘坐的船底,把二人顶到了空中,船也被戳了个对穿。 长生一个趔趄,本就重伤的她顿时坐立不稳,就要歪倒,还是一休反应迅速,飞剑扔出的同时,立马抱起她从船上凌空飞起,退开到一边,浮停在海面上。 这巨大妖兽突然发难,掀翻了二人的船只,高高跃起,重重落下,砸出一轮狂暴海啸,激起万丈高的水花。 长生捏紧烟蒂绫,定睛看去,此妖兽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头上蓝色的角,八只爪子,一条尾巴,原来是它——那只一直跟随她与奈何的九级妖兽! 一休也指挥着飞剑与妖兽周旋,虽然目标大,容易击中,但海妖皮糙肉厚,这飞剑击在它身上根挠痒痒似的,毫无用处,直奔二人来的速度并未减缓。 “长生,此刀不宜在此出现,拿着它不惧魔气,尽快离开这里。一个月后混典再聚!”一休立于风尖浪口,只手放出他的玄器,方天印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妖兽头顶压去。 “那你呢?” “不必担心,外面的化神期修士就要过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那些正在赶来的化神修士。长生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再加上她伤势未愈,留在这里只能添乱,于是当即点头,“好。一月后再聚,小心。” 这里一片漆黑,长生只好随意选了个方向,先离开这片被魔气笼罩的地方再说。 一休是个丹师,还是木属性,在海面上很难发挥,对上海中的妖兽很是吃力,只能尽力缠住。那妖兽见长生要跑,十分焦急,但被一休用方天印缠住,不得脱身,只得甩出身上的鳞片,化作冷厉巨大的暗器朝长生席卷而去,一休见此用飞剑急挡,却不想这鳞片化整为零,变得更加细碎,冲势不减的朝长生打去。 “长生,小心!”一休用神识提醒。 暗器飞来,长生还在海面上飞掠,身后的危机她自然不会忽略,在暗器飞来的瞬间,一个沉身,没入海里,躲过鳞片暗器,但那鳞片竟像有智慧一般,见未击中目标,从海面上回了个身,跟着长生没入海底,直追而来。 长生神识扫到身后的追击,立时又飞出了海面,加快了飞掠速度。只是这些日子总是受伤,灵力不继,被那些鳞片渐渐追上。 跳过一片浪花,长生拿出孔雀翎,看也不看的向后一扇,一道猛烈的火焰喷出,在这魔气遍布的海域中清出一条道来,烧掉了大半暗器,最终还剩下十来个左右,长生不敢大意,挥动烟绫一一把它们打落。 下一秒,长生终于冲出这片海域,拖着紫色的烟蒂绫,从黑色的魔气中蹿出,姝色的容貌暴露在阳光下,让人不由想到出淤泥而不染。 停在干净的海面上,回身,单手一夹,一把捏住最后一块精疲力竭的鳞片,扔掉,沉入海底。 海面上,场景十分诡异,一边是干净的海面,一边是漆黑的雾气,像是被乌云覆盖,一条无形的界线的划开了两地,泾渭分明。长生望向一休所在的方向,隔得远,看不太清,只是黑雾中隐隐有金光闪过,后来又多了几色光华,看来是那群化神修士赶到了。 长生看了看手中的这把朴素无华的魔刀,拨下腰间的紫色葫芦,放大它浮在海面,载着长生往岸边相反的方向而去,没办法,目前魔刀出世,赶来的人太多,这刀又不能收进储物袋,只能先往深海的方向找个地暂避。 但她没有罗盘,在大海上辨不清方向,只能看着日头确定一下大致方位,随意找了个方向催动着葫芦往前走去。 “那边的海底有活火山,不能去。” 活火山? 岂不是很危险,还是换个方向吧。等等—— “谁在说话?!” 长生立马做出防备,但等待了许久,海面依旧平静,这里除了她,没有人烟。 “哪位道友在此,还请出来相见。” …… 还是没有动静,长生蹙起眉头,正想说话,突然感到手中的柴刀发烫,刀身嗡鸣,只见一道虚影从刀中徐徐冒出,一头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那是长生从未见过的瑰丽色彩…… 第61章 暗号 雨后的海域十分平静,大朵大朵的白色云包像柔软的绵花糖,低垂在海面上,随着季风慢慢移动,偶尔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掠过海面,带来夏日的感觉。 一只紫色的葫芦悬停在平静如镜面的海面上,悠悠浮行。在其上,有一位佳人,不,有两位佳人,容貌倾城,女子纯到妖冶,美得动魄惊心,男子红发如瀑,俊朗飘逸,不入红尘一般,只是眉目间带有一股杀伐之气,显得邪肆。 二人本就是天人之姿,乃当世无双的玉人。一旦当这两人在一个画面出现时,你会觉得刹那间万物静止,凝结此刻。你会忽略她们的性别,画面太美好,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脑海中只会想到灼灼其华。 如诗如画,如痴如醉。 长生坐在葫芦的尾部,呆愣地看着从柴刀里冒出来的这个魂魄,她从未见过的如此好看的男人,此人容貌在男修之中为最!他有一头瑰丽的红发,雌雄莫辨的容颜,如高冷谪仙却又有妖魔的魅惑,见之难忘。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飘立在葫芦的尖口,如同一种信仰,足以引得世人为之崇拜和疯狂。 终于见到一位容貌能与她媲美的人了,长生自恋的感慨一句。只是此人的头发色泽,好似在哪见过,十分眼熟……长生努力回想,终于想起是在梦里,那个她一直做的梦。这样美丽的红发,她只见过一人——鬼畜。 长生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等等,他不会就是鬼畜吧!? 察觉到长生的目光,男子对着她轻笑,眉目间令天地失色…… 太惑人了! 真是闪瞎了长生的狗眼,她简直想抚额遮目。 传闻鬼畜容貌惊为天人,曾占据天人榜数千年之久,果名不虚传。长生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止不住的惊呼,难不成鬼畜真的未死! 长生手抖了下,颤巍巍地向他确认,“你是谁?为何会在这把刀里?” “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难题。“先对暗号。” 雾草,连声音都这么好听,华丽的跟天鹅绒抚过的感觉一般。呃……这个不是重点,长生努力掰回狂奔的思绪,“……暗号?什么暗号你说说看。” “天王盖地虎。”男子缓缓道出。 长生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倒吸一口气,“宝塔镇河妖!”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一支穿云箭。” “千军万马来相见!” “厉害!”男子一脸真诚的赞叹。 “哪里哪里。”长生摆摆手,十分恳切的谦虚。 “再来!” “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雨雨风风花花叶叶年年暮暮朝朝!”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摔了一身泥。” “这你也能对上?还唱出来了。”男子惊讶万分。 长生冷笑一声,“我五岁时就已打遍幼儿园无敌脚,江湖人送外号——儿歌小能手!” 男子同样冷笑一声,“是吗,看你还对不对得上,最后一个:问君能有几多愁?” 长生愣在原地,刹时拍案而起,“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同是天涯沦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识!诶,等等,不是说最后一个吗?→_→” “哦,抱歉,一不小心对顺口了。”男子不好意思的敛住眉眼,“恭喜你,成功对上全部暗号。” 长生了然的挑眉,“你也是穿越的,你是鬼畜?” “算是吧。”男子懒懒的点头。 “什么叫算是吧?” “是穿越,但并非完全是鬼畜,我只是他的一缕残魂。”男子在葫芦的另一头屈膝与长生相对而坐,潇洒而随意。 就算残魂?也还是鬼畜啊,“他为何把你放进这刀里?” 鬼畜看着远方的海面,笑意悠扬,“等你啊。” “等我?为什么?”长生问出了一直困惑她的问题。 “不知道,忘记了。”鬼畜说出了令长生吐血的答案,还未等她吐血,鬼畜就无辜的看了她一眼,“不能怪我,呆在这刀里暗无天日,也没人说说话,还一直被火这么烤着,换你试试,能记得自己姓谁名谁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我只是一缕残魂。” -_-我去,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别在心里爆粗口了,那边有海蛇聚集地,密密麻麻的很吓人,往西南方向,行驶七百三十里有一个小岛。” 海蛇!! 长生生平最怕这种软体动物了,听了鬼畜的话,想象一下那画面,鸡皮疙瘩都起了,连忙转道,指挥完后才反应过来,他怎么知道她怕蛇?而且她跟鬼畜的相处模式怎么这么自然?自然到她都觉得习以为常。 “我们……认识吗?”长生不确定的问他。 “当然认识,还很熟!”鬼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长生一脸懵逼,原来是认识?但她完全不记得了,难不成她失忆了?莫名感到有些心虚,“哦,失敬……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怎么知道,我忘记了啊。”鬼畜一脸的理直气壮。 你tm在逗我呢?“不知道怎么能说认识!” “感觉啊。难道你不觉得我特别好看,非常熟悉,还很亲切吗?我对你就是这样的感觉。”鬼畜认真的看着她,“难道你没有吗?” “……”靠,还真有!onz “是吧,你也有这种感觉吧。像亲人一样,溶于血脉,不,比亲人还要更加的亲密,更加无法分割,像是流浪了很久很久,终于找到了归属。这种感觉很玄妙,所以我相信我们一定认识。” “是另一半。这是找到了另一半的感觉。”说完,长生就开始抓狂,天,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可是鬼畜啊,大魔王啊!一个男的啊!什么另一半,肉麻死了,太可怕了! 鬼畜也莫名地抖了下,“好肉麻……但这个感觉没错,你就是我的另一半。” 真是心累。 长生决定不再纠结这事,拿起刀,问他,“这把刀你还能用吗?” “马马虎虎,十成威力发挥不出来,一半吧。”鬼畜摸着光洁如玉的下巴回答。 一半……一半也成,总好过她这个专职奶人的水属性,大峨实在太乱,混典更是乱中之乱,多个帮手总是好的,她不怕阳谋,就怕阴沟里翻船。 现在去往鬼畜所说的那个小岛,躲避几日风波,顺便养养伤,还有,她得赶紧写小说,《无间道》都已经断更了!!! 说来都是泪。 赶路中,鬼畜突然想起什么,问她:“对了,你叫什么?” “……”长生静默片刻,“你不知道吗?” “你没说,我当然不知道。”鬼畜摇头。 这么熟悉,还以为不用说也知道呢,好吧,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长生,是长歌门第一万九千九百七十九代弟子,目前化神中期,水性单灵根。该你了。” “我是鬼畜,属性为变异暗灵根,使刀,目前是魂魄状态。其他不记得了,想起来再说吧。握个手吗?” 鬼畜朝她伸出右手,长生微笑的着同样伸出了右手,握住,虚晃两下,然后分开。 “我还是我第一次跟魂体握手呢。”长生看着自己的手掌,与一个人在一天之内熟成这样,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发现无人回答,长生抬头看见鬼畜在出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长生这个名字好熟悉,虽然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但好像很重要。” “你不是说你认识我,并且就在等我吗,当然熟悉啦。日后总会想起来的,没必要纠结。”长生耸耸肩。 “……你说的对。”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忘记,只是想不起来罢了。 一路闲聊,二人终于来到鬼畜所说的小岛,小岛不大,上面长满了绿色的植物,灵气充沛,被一群成了精的海猴占领,长生把它们赶到小岛的另一边,在这里开凿出一个小小的洞穴,简单的布了个阵,当成了临时居所。 新凿出的洞府空空荡荡,墙壁的线条歪七扭八,一看就是新手之作。 “手艺真差。”鬼畜沿着墙面飘完整个洞府,作出了如此评价。 “第一次凿,凑合着用吧。”长生随口的回了句,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书桌和坐椅,放在洞府中,然后再摆出笔墨纸砚,开始研磨。 “怎么不疗伤,你这是要写字?”鬼畜好奇的停在旁边。 “嗯,写小说。” “小说?什么小说?” “《无间道》。”长生突然想到,鬼畜曾经身体力行地上演了一出无间道,正想问问他一休是不是卧底,但可惜他不记得了。 “是电影的那个《无间道》?” “现在这个是修仙版的。”长生停下研磨的动作,把砚台推给他,“要不你来帮我磨墨?” “够无耻。不过乐意之至。”鬼畜点点头,拎起袖子,拿起就磨,但人美就是不一样,磨个墨都风姿卓绝。“你有写其他书吗?能看看吗,我很喜欢看小说,这百年来真是闷死了。” “有啊。”长生把《仙魔传》的全集都扔给了他,见他兴致盎然的开始翻阅,心中疑惑丛生,鬼畜看起来的确喜欢看书,那他为什么曾下令报纸上禁止刊登小说呢? 还有123言情,还有卧底,还有她梦境,还有他的死亡……长生心中有很多疑问,但鬼畜给不了答案,看来只能等到他想起过去,才能水落石出了。 不再纠结,专心放在纸上,长生开始提笔—— 上次写到魔头蛸要与黑商头在大浩做魂魄生意,清风与明月两个卧底分别接到命令,为自己的上司提供情报…… 第62章 明争暗斗 封都,长歌门暂设的分据点。 正开着一次会议,房间内林林总总坐着二三十来号人,元婴期大能修士有占三分之一,剩下的俱是金丹期。 会议的主持者是黄长老,他面对着所有人站着,“这次的目标是鬼畜的三十六部下之一,排行第十四的元婴后期修士——蛸。情报说一个时辰之后,他会和黑商头见面,交灵石的地点就在对面红岩地宫三层,但是交接魂魄的地点还不知道。补一宫的弟子会负责跟踪目标,监听和通讯,缺一宫的弟子呢,等接到准确的交易地点之后,才可以抓人。务必要保证被缚住魂魄的安全。” 他展开几副人物画像,“这几个就是今晚的主角,蛸、黑风、迪麓。我们已经监视他们很久了,这次一定抓到他们,没问题吧?行动!” 随着黄长老的一声令下,底下的人全都开始动作起来,卧底明月也在其中,他是补一宫的弟子,负责情报。行动开始后,他走到廊外,拿出通讯器,开始连接…… “明月。”黄长老走了过来,“恭喜,听说若水怀柔了。” “黄长老。”明月笑着放下通讯器。“若水还让我谢谢你,放了她这么久的假。” “别那么客气,你们夫妻两个都是元婴期,孩子难得嘛。到时孩子出生了,摆宴时记得好好招呼我。”黄长老哈哈一笑, “一定。”说到若水与孩子,明月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拿起通讯器,“若水,是我,清风,这几天有事不能回去了,记得好好休息,不要老踩飞剑玩,危险。” “知道了。不过飞剑不拿来玩,还能干什么?交易结束后,我再找你。”蛸脚下踩着飞剑,面带微笑地挂断通讯。 身后跟着几个手下,清风也在其中,跟在一旁御剑飞行。 明月收回通讯器,对着黄长老笑了笑,“不好意思。” “没事,我懂。”黄长老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走了。 明月渐敛了笑容,收回通讯器,倚在围栏上,深深地遥望了眼对面的红岩地宫入口…… 那里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修士们带着他们灵宠来来去去,封都是个繁华的修士之城,人口流动性很大,而且靠近空间大芥子,鱼龙混杂,十分混乱。 不多时,一队元婴期魔修行来,众人见此纷纷避开。 一行人走进红岩地宫。 “魔宗。” “魔宗。” 部下纷纷跟蛸行礼,蛸毫不掩饰自己的威压,嚣张地带着清风他们走进一间隔绝神识的房子。 “储物袋都拿出来,通讯器也是,不准带在身上。”蛸指着一个盒子。 众人十分听话,纷纷解开腰上的储物袋,连同通讯器都扔了进去,清风也照做。全部搞定后,蛸把盒子锁上,放置一旁。 与此同时,长歌门人也按部就班的准备好了。 黄长老拿出一只黑色圆环带在手上,闭上双目,似乎在与人通讯。明月神色微凝,察觉到有些不对,这种圆环他知道,用作神识通讯,是刻录阵最新的发明。 在实行抓捕的重要时候,他在与谁通讯? 黄长老突然回头,明月心中一惊,反射性给了个笑容。黄长老也对着他笑了笑,“明月,开启阵法,拦截封都所有的传音符。能做到吗?” “可以,给我一柱香时间。”明月点头,吩咐下去。 阵法完成后,整个封都的上空出现一层光亮,所有传送阵都无法出城,只能在城内发送传音符。 “完成了。” “很好。”黄长老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向另一人,问:“能感应到红岩地宫的通讯吗?” 另一位长歌弟子回道:“没有灵纹波动,目前还无人通讯。” 黄长老又是点点头。 “黑商头来了。”补一宫的弟子指着一辆从天而降的灵车,通知众人。 灵车打开,黑商头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披了件隔绝神识的黑色斗篷,隐匿了修为与容貌,但从他的动作可以判断出是个老头。 黑商头走进地宫,来到魔头蛸所在房间。黑商头摘下帽子,二人一见面,便热情的寒暄。黑商头废话不多说,拿出一只封魂珠,递给蛸,“这是个元婴初期的儒修魂魄,上好的货色。” 蛸哈哈笑着接过,再随手转递给清风。 清风拿起封魂珠,走到一旁盘膝坐下,放出魂魄,那魂魄一出珠子便开始往外逃窜,但速度哪能快得过早有准备的清风,他扔出一张符定住,伸手一把抓住,然后放出魔焰,开始炼化魂魄。 房间内响起凄厉的叫声,黑商头与魔头蛸充耳不闻,自顾说着话。 “此次交易,元婴修士的魂魄我带来十三个,金丹期的有六千六百个,筑基期的有八万,炼气期的五十万。都是上好的货色,完全满足你炼魂器的需要。” 二人心照不宣,蛸勾出一抹邪恶的笑意,没有回答,转头看向清风。 此时,清风炼化完毕,他撕下一小片魂魄吞进口里,舒爽的吸收完毕,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对蛸回答,“极品。” 听到清风的回答,蛸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转头答应了黑商头,“成交!” 皆大欢喜。 蛸拿出通讯器,联络城门口的两个手下,“去乱牛山” “收到。”迪麓与另一位魔修向城外走去。 “魔修开始行动,重复,魔修开始行动。”隐蔽在一旁监视的长歌弟子向上通报。 明月接到信息,问黄长老:“要不要派人跟踪?” 黄长老深思着摆了摆手,“再等会。” 此时,蛸和黑商头已经达成共识,正在点数灵石,确定真假与规格是否达准。 黄长老闭着双眼,通过手上的黑环用神识与清风确认信息。不多时,他拿起通讯器,下令给缺一宫的人,“去乱牛山。” “收到。” 明月一惊,不动声色的拿出通讯器,连接蛸,开始在通讯器上小心地敲打,他用的是一种敲击便可通讯的密语,俗称摩斯密码。(鬼畜“发明”的,大家都懂) 蛸收到明月的消息后,他拧起眉头,立马拿出另一只通讯器,“迪麓,有人跟踪你们,带他们逛封都。” 清风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深沉。 黑商头却不耐烦了,他站起身,就要走人,“灵石我拿到了,接货那是你的事,迟则生变,我先走了。” “再等会,我的人拿到魂魄才算交易完成。冷静点,外面都是长歌门的人。” 黑商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坐下。 蛸觉得有些不对,扫视了一圈房间里的所有人,走到另一个隔绝神识的房间,拿出通讯器,“迪麓,还有没有人跟着你?” “有。”迪麓用神识看了眼后方。 “继续逛。” “是。” 红岩地宫对面,长歌分据点里。 明月在静静地观察黄长老。 黄长老一直闭着双眼,手上带着黑环,似乎在跟人通讯,他在跟谁通讯?明月有些猜想,但不确定。 “明月,通知跟踪迪麓的门人,说行动取消。”黄长老突然睁开眼睛,下达命令。 “是。”明月收敛好一切面部表情,拿出通讯器下达命令。同时手中的握着另一块通讯器,用敲打的方式通知蛸。 蛸收到明月的信息,满意的笑了,拿出另一块通讯器,打给手下,“搞定了,去收货。” 黑商头坐在房间里骂骂咧咧,不知道在说什么。 清风问一旁的另一个魔修,“诶,他嘀咕什么呢?” “在数落宗者喽,他的人等在山江炎渠都快被烤熟了。你也知道,那里全是天火嘛,嘿嘿。” “幸灾乐祸啊你。”清风也是跟着嘿嘿笑了声,眼里却未带有笑意。 时间渐渐流去。 明月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他喝了口茶,细细思考。 此时,黄长老睁开双眼,突然拿出通讯器,下令,“不是乱牛山,上山江炎渠,他们在那里收货。” 明月震惊地看着黄长老手中的黑环,他竟然知道真正的收货地点,明显他是在跟卧底通讯,糟了。 魔道那边竟也有卧底! 此时,迪麓已到了山江炎渠,开始跟黑商头的人收货,“魔宗,到了。” “点好货,仔细看看有没有长歌的人。” 迪麓用神识扫了一圈,“这里全是火,连鬼影都没有。” “收货吧。”蛸笑着放下这个通讯器,突然另一个通讯动了,是明月…… 随着明月的敲打,蛸渐渐拼凑出他所传递的信息,[有——内——鬼,终——止——交——易!] 蛸大骇,淡定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立马拿起另一个通讯器,“迪麓,有长歌的人,快把魂魄扔到火渠里,用天火烧光!” 清风在一旁,不着痕迹的绷紧了身躯。 迪麓听到蛸的大喊后,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天上就飞来数支阵旗,插在地上……旗上是长歌的标志,不好,长歌的人在布阵! 顿时心中一沉,他和另一个魔修立马往火渠边缘掠去,但阵法已开始连成,光亮一闪而过,启动! 二人一急,把装满了封魂珠的储物袋用力一扔,储物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掉进了火渠,被天火用力一舔,立马被焚烧殆尽。 伴随着无数灵魂哀嚎的声音,长歌门人晚了一步赶到,只抓住了两个魔修。 蛸听着通讯器另一头的动静,盯着他的手下,脸色阴沉的可怕,房间内一片寂静。而黄长老也收到了魂魄皆灭的消息,反应过来后,扫视着在座连大气也不敢出的长歌门人。 双方都意识到,内部混进了对方的卧底…… 至此,《无间道》终于告一段落。 长生放下笔,用力地呼出一口气,斗智的场面就是难写! 拿起纸张吹干,刚想脱鞋,突然发现鬼畜就站在她身旁,专注的看着她。 第63章 坊市 “怎么这样看着我?”长生停下晾干纸张的动作,问道。 “……不知为什么,看到你写小说的样子,总觉得很怀念。”鬼畜嘴角和眉梢带着温和,似乎在感受那种怀念,“我们以前一定很熟悉。” 以前很熟吗?长生努力回忆过去在地球上的日子,却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符合的人,难道是过去太久,记忆模糊,漏掉了? 嗯……有这个可能性,虽然两人都不记得,不过这不重要,不管过去熟不熟悉,反正现在又认识了,正好重新开始做朋友嘛。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传闻中的魔尊为什么是这样的? 长生微笑看着他,觉得奇怪,“你……真的是鬼畜么?” 鬼畜也笑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一点也不像个魔头,传闻中你可是很凶恶很噬血的,还很……滥情。”长生边说边煞有其事地点头,与鬼畜的相处中,长生感觉他真的不像个魔修。他很阳光也很温和,这种性格放在一个正道身上很正常,但放在一个掀起世界大战的魔头身上,总觉得太过别扭,怎么着也得来点中二病、精神病之类的吧。 “原来传闻中鬼畜是这样的啊。”鬼畜满脸的不在意,玩心大起的拿手指蘸起墨水。 “不过别人评价与我无关。我不喜欢迎合他人的目光,我就是我。我就是这个样子啊。至于滥情,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生的太好看了吧,只怪我过分美丽,令人难以把持得住。”鬼畜一本正经的回答,说完还转向长生寻求赞同,“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啊。” 长生:“……” 她竟无言以对!onz 不过话说回来,鬼畜还真是一只特立独行的魔修啊。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发动仙魔大战?”听到他的回答,长生更加好奇了。 鬼畜真的不像个中二患者,也不像是很有野心的样子,感觉很正常,这样一个正常人竟然去发动世界大战,为什么?长生百思不得其解,简直可以列入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 “记不清了。”鬼畜甩了甩满手的墨水,眼神透露着些危险,“但感觉告诉我,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发动战争,做出同样的事。就算再次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你……”长生怔忡地看着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哦,别担心,我现在只是一缕残魂,才没力气去做这件事情。”鬼畜擦掉手中的墨,兴致盎然的拿起晾干的纸张,“诶,干了,我帮你收拾。” 长生没有插手,让到一边,看着鬼畜的魂体在不大的洞穴里飘来飘去,心情有些沉重。果然就算失去了记忆,鬼畜依然是那个发动战争的魔尊。 看向放置在一旁的魔刀,长生情绪有些紊乱,要回长歌吗?真的要……封印他吗? 他只是一缕残魂,封在刀里等了她百年,还失去了记忆,按照鬼畜从前的罪过对他施以惩罚,这不公平,更何况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不对,他是鬼畜,他是史上最强大的魔尊,就算失去了记忆还想发动战争,不能掉以轻心! 万一,万一他又卷土重来…… 可真要封印鬼畜,她也下不了手,两人之间的那种浓于血的感觉,太深刻了,简直像刻进了骨子里。封印他就等于扼杀她的另一半。 怎么办?长生陷入了痛苦地挣扎。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打转,最终长生还是无法做出决定,气馁的叹了口气,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喏,搞定了。”一叠厚厚的纸张递到长生面前,打断了她的沉思。 “哦,谢谢。”长生下意识的接过。 “不客气。”鬼畜摆摆手。“你的小说发表在哪里?” “《悦来报》,你还记得悦来商行吗?” “哦——原来是悦来商行啊。”鬼畜恍然大悟,“不记得。” 不记得你哦什么哦! “但是感觉很熟悉,特别耳熟。”鬼畜蹙着眉头思索。 “你当然耳熟啦,江湖上最大的连锁客栈——悦来客栈呀!小说电影中不经常出现吗?” “……是这样吗?”鬼畜喃喃自语,“总觉得……” 后面的话他说得含糊不清,长生也分辨不出来。 长生脱下鞋子,晃了晃。“其实你有一个粉丝哦。” “呃……成了精的,鞋子粉?”鬼畜不确定。 “不,别看它表面是一只鞋子,但实际上——” “它就是只鞋子?”鬼畜接口。 “……”靠,抢台词!=_=长生呼出一口气,“但实际上,它是一只通讯器!” “-_-好吧。”鬼畜无语,“连通的是谁?” “是一个叫做灵活的家伙,悦来商行大浩的负责人,他很崇拜你。我上次叫他调查一下你的资料,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待会叫他把资料传送过来,说不定能唤醒你的一些记忆。” 说着,长生把鞋底贴在脸上,鬼畜满头黑线,这种奇葩的通讯器,到底是谁发明的! “天王盖地虎。”长生对着鞋子说出暗号,鬼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说话,“不要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暗号我也会。天王盖地虎,天王盖地虎……” 咦?怎么没反映? “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确定隔着一块大陆,还能使用通讯器?” “不可以吗?”长生一脸的懵逼。 “应该不可以。”鬼畜指着一个歪七扭八像蝌蚪一样的符纹。“你看,鞋子上的符纹,这个标志表示只能在同一块大陆内使用。隔着大陆,已经超出了这个通讯器的能力范围。” 长生仔细辨认一番,然后迷茫的抬起头,还有这说法? 她对符箓没多少研究,未曾想到通讯器还有如此讲究,如今闹了个乌龙,还无法接通灵活。真后悔没去学一学,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这么说……” 鬼畜苦大仇深的点点头,“没错。恭喜,你断更了。” (╯°Д°)╯┻━┻ 她已经断更了一个月了,好吗!!! 还要再断! 读者一定会以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难道以后要从月更变为年更?! 绝对不可以!坑里一大摞人等着呢,一个不爽,报社肯定会被寄刀片的! 到时那个什么“寻说”又要上线了…… 不行,一定要联系上灵活! “大师,你对符箓很有研究吧?”长生扭过头,看着鬼畜双眼发亮,“帮我修改一下吧,大师!” 鞋子递过去。 “唉,大师我很少出手的。”鬼畜沉吟着,双手往背后一负,45°角仰头天空。 …… “哦,正常情况下……我就应该给你递钱了吧?”长生总算反应了过来,“但你一个魂,拿着也没用啊?要不,我烧点纸钱给你?” “钱倒不必,我只你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鹿川平原。” 最后一战的战场,鬼畜死的地方。 “怎么会想去那里?” “没什么,只是很想去看看我的坟。”鬼畜飘到洞穴口,透过阵法,遥望着远处绿树掩映后波光粼粼的大海。 孤独而寂寥。 可那里没有人为你立坟。长生把这句话咽了下去,点头。“好。” “鞋子上的符箓很容易改,但我孑然一身,手上没有工具,我想你应该也没有收藏吧,看来得去坊市买一些。”鬼畜走出洞口,捡起地上海猴扔掉的桃子,啃了一口,然后默默地吐掉了。 长生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五日后,长生养好了伤,抓紧时间把修为恢复到了七成,就乘坐着紫葫芦开始海上漂流。鬼畜对这一带海域很熟悉,有他指挥方向,绕过了许多危险,用了不到十天就来到了大峨的岸边。 为了掩藏柴刀,长生披了一件隔绝神识的斗篷,把刀放斗篷里藏着,好在大峨这种装扮的人很多,并不醒目。脚踩上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个黑坊市,不知百年过去,还是否存在。”鬼畜大剌剌的站在阳光下,一头红发不作任何遮挡,耀眼非常。 据他所说,只要他不愿,就无人能看到他,依然可以自由地做一个隐形的魂魄。对此,长生虽然保留意见,但柴刀里鬼畜是不会再进,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之任之了。 长生把修为压制到元婴后期,然后朝着鬼畜所说的地方飞去,一路上没有看到人烟,浊洲十分荒芜,绿化很少,千万年来,地质被黑雨侵蚀,也成了黑色。 一路飞行,不多时便看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六丘岭。 “就是这里没错了。”鬼畜看着碑后隐藏在阵法里的坊市,确认道。“注意点,里面全是魔修。” “知道了。”长生捏紧了斗篷下的魔刀,浊洲是魔修最后的生存地盘,魔恨要是在这里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的阵法需要引路符才能进,但长生没有,只能使用暴力,生生的破开闯进去。 镇守坊市的魔修的也就是元婴初期,这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往前跨了一步,就进去了,那位元婴魔修甚至都未发觉。 第64章 玩命 为了不引起太多的瞩目,长生在进入坊市的那一刻,又把自己的修为压低了不少,控制在金丹后期。 虽然她这个正道混在魔修中,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闪闪发光十分吸睛,但并不代表她就要极度高调,在不被人欺负的程度下,能尽量低调还是尽量低调,毕竟手拿魔刀,还是少生是非为好。 但好像……没什么卵用。 长生踏进坊市,四周的魔修就嗅到了味道,纷纷侧头,厌恶的扫视着这个包裹严实的黑衣人。目光都不友善,有几道目光还带有杀意。长生冷哼一声,放出金丹后期的威压,成功打消了不少恶意的目光,虽然还有人在蠢蠢欲动,但至少已不敢再明目张胆。 如果真有人没眼色,想对她动手,长生也不介意让这些人竖着过来,横着回去! 坊市内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熙熙攘攘的挤成一片,大部分是魔修,正道虽少,总还是有的。令长生感到意外的是,坊市里的其他正道之人竟是长歌弟子(穿着长歌服装),据他们所说,好似是这附近有一个长歌门的矿脉,这些弟子身在浊洲是在采矿。 长生用神识探听到真相后,便不再管。直接扫荡了坊市的整体布置,找到买卖符箓的摊位,便直奔过去。 一路行来,有很多跟长生一样打扮的鬼鬼祟祟的修士,在街上走着。跟大浩的坊市不同,这里阴风阵阵,光线黯淡,而且地上并很不干净,有大量干涸的血渍。 卖的东西也是十足的魔修特色,什么人尸啊、魂魄啊、蛊虫啊、棺材啊,街道两旁都是这些东西,阴森森的,感觉像进了一座鬼城。 不过好在有鬼畜这位终极人形鬼怪,其他魔修豢养的小鬼在感觉到他之后,跟疯了一样的乱嚎,用飞一般的速度扑进主人的怀抱,瑟瑟的抖,话也说不清,抽也抽不动。直接清空了一大片场地,搞得那些养鬼的魔修都紧张兮兮,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天级鬼物(其实也不能说是错)。 长生瞟了鬼畜一眼:不是说不会被人看到,能做一只自由的魂魄吗? “是没人看见啊,它们是鬼。”鬼畜无辜地摊手,转过头看着来往的人群,叹了口气,“才经过百年,魔界竟已如此不成气候。” 那也是拜您老人家所赐啊。侵略大陆失败后,正道之人对魔修恨之入骨,高阶的魔修死的死,杀的杀,传承都断绝了,剩下的都是土鸡瓦狗,被流放到这块不毛之地,苟延残喘。 这位镇守坊市的元婴期魔修,估计还是这百年来新进阶的。 长生避开各类打斗争吵,艰难地来到卖符箓的地方。 这里技术宅的地盘,路比方才走过的地方都要干净,也没那么喧嚣,每位摊主都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摊位后,如果不看形象,还真有点正道坊市的味道。看来天下的技术宅都是一样个。 看遍了所有摊位,鬼畜才指向最角落的那个。 “为什么选择这个?” “实惠。” 长生打量着摊主,此人金丹中期魔修,脸上涂得乌七八糟,看不清原貌,衣服破破烂烂,手上拿了个黑铜绑子,背上还背着一把石刀,正在闭目养神。 刀修吗? “有制符箓的工具吗?来全套。”长生走到摊位前,压低声线询问。 这个摊位并不大,符的各类倒还挺全,只不过全是黑色的魔符,得用魔气驱动,长生用不了。 摊主睁开一只眼睛,打量长生一番,懒洋洋的问:“……是要二十四把的还是十二把的?” “十二把的。”鬼畜蹲在一旁向长生解释,“二十四把的工具中,有许多只有魔修才能使用,修改你的通讯——咳,修改你的鞋子没必要那么选择那么高级的。” 学习了,长生暗自点头,转向摊主,“十二把的。” “哦……那你是要文、编、索哪种级别的呢?”摊主又问。 “什么意思?呃……有什么区别?” 摊主不耐烦的用一只眼睛瞪她,“啧,就是贵的、更贵的和最贵的。要哪种!” “……”靠!还真是好大的区别呀,长生当即一拍地面,“来最贵的!” “来索级别的?”摊主蓦的睁开另一只眼,以看肥羊的目光看着长生,“别怪我没提醒你,索这个级别的价钱可——” “不用说了,就来这个。”长生深信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虽然经常给人宰,但很少买到假货,再说她手底下依附着好几个小家族小门派,每年上贡的灵石以车计算,再加上写书的收益,根本不差钱! 没错,她就是传说中的壕(抖眉)。 摊主眼睛放光,连语气都客气了许多,“请问想要什么颜色呢?” 咦,这还有的选?挺会做生意嘛。让她选颜色,长生大手一挥,当然选择,“粉红色!!” 噗,粉红色!摊主吐血,他一大老爷们哪会制作那么娘的颜色啊喂! “呃……这个恐怕没有。” “没有?没有你还开门做生意,还说让我选择颜色!?”长生一听,就怒了,“信不信我分分钟削你!” 摊主看了看长生金丹后期的修为,再对比一下自己,头上冒出一丝冷汗,“其实我这里还有其他颜色——” “可我就爱粉红!”长生冷哼一声,不依。 摊主咬咬牙,终究还是舍不得这次大买卖,“……那,你说如何?” 长生看了他一眼,勾出一抹邪恶的笑意,吐出两个字,“打折。” “打折?不行!”摊主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不行?也得行! 于是长生和摊主就开始了漫长讲价(鬼畜:真抠),终于把价格从二百块中品灵石讲到了九十九块中品灵石(后面他说什么也不降了)。 皆大欢喜,愉快的成交! 长生刚摸出灵石,突然一阵急促的钟声划破长空,传遍了整个坊市,所有人都抬头朝坊市中央看去,那里耸立着一座钟楼,上面的钟被敲得飞起,钟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摊主一脸的兴奋,对着长生大叫:“我不卖了!” 说完就开始收摊。 “什么!我们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么?你怎能出尔反尔?”长生一把抓住往钟楼奔的摊主,不让他走。 “放手,我说不卖就不卖!”摊主甩手,却愣是甩不开,他越发的着急,“行行行,我算怕了你了,先去钟楼,等我接了悬赏令再跟你交易,行了吧?放手啊。” 长生放开手,这摊主像鱼一般,背着他的刀嗖的一下混进了人群,长生见此,与鬼畜连忙跟了过去。 越往中央走,长生发现汇聚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坊市的店铺都关了门,往钟楼赶去。到达钟楼时,已是人山人海,挤满了整个空地,根本无处下脚。 如果不是禁飞,恐怕空中都会密密麻麻。 长生找到那位摊主,抓拉着他往前挤,“哎,你干嘛!” 摊主挣扎,但看到长生不由分说一扒一个走的气势后,就闭上了嘴,安心蹭道。两人以蛮力的方式来到最前方,那里面对人群站着一行人,领头的是坊市主人,那个元婴期魔修。 他脖子上绕了一条双头蛇,每个蛇头嘴里叼着一卷灵纸,很是拉风。坊市主人向前走一步,放出威压,以灵力发出声音,“请大家稍安勿躁,此次悬赏令人人有份,不必争抢!” 听到人人有份,大家都停下了拥挤,安静了下来。 坊市主人满意的点点头,施施然的道:“想必最近大家都曾听闻过,鬼畜魔尊的刀出世的消息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这是真的!” 前些日子无尽之海可不平静,来了好多化神期修士,魔修们在小心自身的同时亦是猜测纷纷,也不知道是谁传出魔刀出世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 如今这个消息被坊主人证实,底下一片哗然。心动的可不止一个,没办法,不说意义,单看实力——这可是统一过魔界的魔尊的刀啊,万一运气逆天,得到魔刀那可就真的走上人生巅峰了。 长生在斗篷底下捏紧了柴刀,要是被魔修们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魔刀,就在这里,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安静,安静。”坊市主人从蛇头上拿出灵纸,展开,对着身后的人道:“这是三方盟下发的悬赏通知,贴上去。” 灵纸被贴上钟楼,大家都伸长了脖子。 [十七日前,鬼畜之魔刀现世于金乌群岛,却被九级海妖所夺得,四大化神修士联合将其打伤,此妖带着魔刀逃遁,难觅其踪,特此发出悬赏令。 但凡寻到此妖踪迹的,可领三千上品灵石;但凡击杀此妖的,天级功法任选一部;但凡上交魔刀的,可得一灵石矿脉外加进阶资源。 望得各位道友齐心协力,寻回魔刀——三方盟] 另一张灵纸上是海妖的画像,巨大的眼睛,头上蓝色的角,八只爪子,一条尾巴,在纸上扭来扭去,凶神恶煞,想挣破灵纸冲出来。 这分明就是曾跟踪长生的那只九级妖兽,但它什么时候拿魔刀了?刀在她手里啊? 难不成……这是一休做的,他让这海妖背了个黑锅,用它转移视线,借此来隐藏长生手中真正的魔刀? 坊市主人指着身后仆人托着的盒子。“各位,这是悬赏令,需要的来领。” “我要——我要。”众人听闻,纷纷挤着向前,站在长生身旁的摊主也是激动的不行,冲着往上。 “不要去,太危险,就你这身板都不够九级妖兽塞牙缝的。”长生一把抓住他,给他忠告。 这可是经验之谈,见过那妖兽后就知道它的庞大。只可惜这摊主不领情,“放手,我当然有自知之明,它不是重伤了吗?我又不是要杀它,只要我小心找到它的踪迹,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了!放手!你放不放手!?” “既然你执意要去送死,我无话可说。”长生松手,看着这傻子冲上去拿了一块黑白相间的悬赏令来。 突然,在袍子里呆的好好的柴刀发出抖动,长生反射性地用手按住,但它却不安份,竟开始发烫,并且大力地想要挣脱。这是怎么回事? “各位,这悬赏令贯入灵力就能探测到魔刀的气息,如果魔刀距离十里之内,这悬赏令就会发出光亮。小心使用。”坊市主人补充道。 此时摊位主人跑过来,对着长生道:“诶,你说这悬赏令是不是坏了,它在发亮啊!” 长生按住手中抖动不已的柴刀,震惊的看着他手中发着光的悬赏令,内心几近崩溃…… 我草,要不要这么巧! 天要玩我啊! “我的悬赏令在发光啊!”一旁有人惊呼。 “诶,我的也是!” “怎么回事,我的也在发光!” …… 四周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长生,有一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刚才突然想起来。”鬼畜在一片混乱中突然转过头,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有什么……待会再说。”长生用尽全力按住躁动烫手的魔刀,还不能被人发现,都快要虚脱了。 “不,这个很重要。其实这把刀解封后……隔段时间便要饮人血,大量。”鬼畜轻飘飘地抛出一颗原-子-弹。 长生惊恐的看着他,我草,这么重要的事你tm为什么不早点想起来! “它解封后还未饮过人血,这次见到人多,呃,好像……发作了。冷静。”鬼畜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呵呵。 手中的魔刀烫的不行,极力挣脱长生的禁锢。“冷静你个头啊,快想办法,我……就要,握不住了!” “天,悬赏令竟然发光了……”坊市主人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一片光芒,反应过来后,立即用大嗓门呼喊,声音传遍钟楼—— “鬼畜的魔刀就在这里!快把它找出来!!!” 第65章 杀人歌(已修) 坊市内一片混乱。 人头攒动,一听魔刀在此,没拿到悬赏令的魔修瞬间冲了上去,而拿到悬赏令的人则怀疑的往身旁看,互相防备的打量着四周的人和物。 魔刀就近在咫尺,谁都知道这是难得的机缘,如何能不动心? 利欲熏心之下,都想找到那把惊世的魔刀。 没看到镇守坊市的元婴修士都出手了吗,此人为防止拿魔刀的人脱逃,还加固了坊市的阵法,并且放出了他的双头蛇。肥硕的蛇一落地,就伸出长长的信子,双头嗅来嗅去,在地上蜿蜒行走,把众人惊得齐齐往后退。 长生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但她的身体在颤抖,血已慢慢从斗篷里滴落。这把魔刀越发的凌厉,刀意在斗篷这个小范围内开始向外蔓延,长生握刀的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很快就要制不住它了! “鬼畜!控制住……你的刀!”长生用神识喊出这句话。 “我现在不过是一缕幽魂,控制不了它的*。”鬼畜摇头,眼神带着冷寂,此刀为大凶之器,出世必然沾血。他沉默片刻后,又道:“……把刀给我吧。” “你要做什么?你不是控制不了它吗?” “你的手在流血,还是让我来吧。” “还是不行,你是魂体,一不小心被刀伤,你就真的难以再修复了。”长生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但手腕被刀割烂,灵气终于无法通过手腕到达此刀,眼看魔刀气息就要外泄。 长生干脆一个跺脚,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破禁飞的阵法,冲到了空中。那双头蛇挺直了身子,一下追咬上去,但终究是慢了一步,让长生飞往阵法之外。 “诶,你怎么……”能飞?那摊主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战栗的刀意,他顿时被冲退了几步,不由心惊,这是…… “魔刀在那人身上!”人群中有人指着往阵外冲的黑袍人。“他要逃,快把他打下来。不能让他把魔刀带走!” 此言出,一呼百应。 在魔刀的强大诱惑下,坊市里的魔修不管抱着有私之心还是无私之心,都纷纷出手。什么刀枪棍棒,什么法宝符箓,什么鬼怪阴毒,什么飞宠害虫……都跟不要钱一样唰唰的往长生身上怼,但化神期哪能被他们这阵毛毛雨所打到,长生头也不回的一挥手,身后所有的攻击都被挡了下来。 打过去的攻击在空中停顿之后,又被反弹回来,哗哗的往下掉,溅起无数火花与光彩,一时间哀鸿遍野,场面极其壮观。 此时长生已冲到了阵法边屏障处。既然魔刀已被发现,她也不再隐藏,干脆就拿起刀一划,感觉被纸稍微隔了一下,她轻轻用力就冲破了阵法的阻隔,来到了外界。 冲破坊市的瞬间,长生再也无法压制那把刀。魔刀带着她的手一个挥动,刀意与魔气被横贯出去,在地面砍了一条深深地沟壑,那写着“六丘岭”的石碑也被削成了两截。 这魔气亦是十分霸道,旦凡它掠过的地方,寸寸断裂。 长生惊骇,更是握紧了它。但这魔刀十分不驯,想甩开死死的握住它的长生,在带着她在空中飞舞,颠来颠去,直上云霄,惊险万分。 “长生小心,快放开那刀!”鬼畜束手站在巨大的沟壑旁,没有贸然靠近。 好晕,被甩得七荤八素的长生,一把掷出烟蒂绫,绕在附近的一座石山上,结结实实的绑住它,以此固定自身。 魔刀见此,拼命的往坊市人堆里跑,长生拽住它的尾巴,死命的拖住它,不让它得手。这是一场费劲的拉锯战,随着一人一刀的较劲,石山竟开始发出崩裂的细碎之音。 “长生,放手吧。你无法阻止它的本性,它对鲜血已经饥渴难耐了。”鬼畜说的平静。看着坊市里有人往外逃蹿,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把人打了回去。 “不可能……”长生的手已经鲜血淋漓,隐见白骨,但还是不愿放手。她咬牙切齿,“别说笑了,它可是想屠城的!绝……不可以放手!” 长生的固执让鬼畜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来,轻而易举地从长生手中夺过魔刀,把它握在手中。 “鬼畜!”长生惊呼。“你要做什么?!” 魔刀回到主人的手中,兴奋的发出嗡鸣声,“杀人。” 鬼畜轻抚着冰凉刀面,眉眼间内敛的杀气终于苏醒!这是滔天的杀意,以一下毛骨悚然的感觉铺天盖地的往下方扑去,鬼畜手提魔刀,红发深眸,诡艳肃杀,如同从地狱深处走来。 他就这样立在空中渐渐现出了他的身形。 “鬼畜!”有人认得他。 “魔尊……他竟是魔尊!!” “他活过来了,鬼畜竟然活过来了!” 坊市中传来阵阵惊呼,不知是惊讶于鬼畜的容貌,还是惧怕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意。 “鬼畜……”长生略带惊恐的看着他,又转头看着底下坊市内的人群,小心地靠近,“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鬼畜一个回手轻推开长生,把她缚住,放置一边,“很不幸,他们发现了柴刀,所以我暴露了,为了保密……你知道的。” “这下面有一万多人,你竟然要全部杀光?他们可都是魔修,你的同道!”鬼畜只是简单的动作,却令长生拼命的挣扎,费尽全力,依然无法撼动丝毫。这时,她才真正明白天下第一的强大。“放开我……” “长生,冷静点,不过杀人灭口而已。”鬼畜反过来奉劝长生,顺便碾死几个逃跑的小虫子,“更何况这刀要饮血,我也没得选择,给它便是了。” 说着就要挥刀。 “住手——!鬼畜,不要动手,这不是你的本意!” “你说得对,虽然杀只是载体,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已经习惯了。”鬼畜说的平淡,手上的刀在蠢蠢欲动。 “鬼畜,你已经新生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重走老路!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长生为他,同时也为自己感到绝望,泪水掉了出来,浸湿了她脸上的面纱。“你这是在走向毁灭!” “不要哭,长生。”鬼畜微笑看着天边的苍茫,“我是魔修。魔修是没有选择的,魔修也没有新生的,因为摆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他只能走下去,不能回头的。我曾经想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可这个世界所带来的一切,远超我的想象。” “不,你有选择的,你还有选择的……”长生泣不成声。“你一旦动手,天下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如今斗不过这个世界的,他们会杀了你的,真的会杀了你的!” 鬼畜手握着刀,清冷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任何动作,就在长生以为她说服他时,坊市里的人们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对着他动手。 鬼畜是很强大,但他要杀他们,他们可不想坐以待毙! 看着如雨般密集的攻击袭来,鬼畜突然笑了,笑得灿烂夺目,令天地也为之失色。 于是他动手了,他终于动手了。在长生声嘶力竭的哭喊中,在身下蝼蚁的惶惶恐惧中,在风吹云涌的号角声中,鬼畜挥动了手中的魔刀——天地间突现一道光亮,那是天崩地裂的一道刀意,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与威压,瞬间湮灭了这片大地,腐朽的土地被掀翻,远处的山石被摧毁。 人与物,山与水,皆滚滚覆去。 他朗声高歌: “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素来无一真。 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 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 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刀,一怒即杀人。 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 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 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仇场战场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 鬼畜收回饮饱鲜血的刀。这片土地,无一生还。 长生被缚在原地。鬼畜踏上空中,一步一步走向她,走近她……长生颓然的看着眼前如同末日的景象,缓缓开口,“你-是-鬼畜。” 毫无起伏的声线,死气沉沉。 “……我是鬼畜。”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直看到灵魂深处,“我是鬼畜。过去杀了很多人,现在依然杀了许多人,将来还会再杀更多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这就是我,这就是你看到的我,长生,告诉我,你会放弃我,还是接纳我?” 告诉我,你会如何选择? 我的另一半。 第66章 抓鬼 在这片黑色的废土之上,长生面临着一个艰难的选择: “这就是我,这就是你看到的我,长生,告诉我,你会放弃我,还是接纳我?” 当鬼畜问出这句话时,长生正处在恍惚之中,她看着这满目疮痍,脑海中的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封印他! 连同魔刀一起! 他是鬼畜,是个危险的魔头,他杀人不眨眼。他的存在,对于爵崛大地的人们就是一种威胁,封印他,这是正确的做法,没错,这是正确的做法…… “如果我选择不接纳,你会杀了我吗?”长生扯出了一个笑,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会。”鬼畜静默片刻后回答,“下不去手……你就像的另一半。” 是啊,就像另一半。 长生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半晌后,才开口,“先,离开这里吧。” 鬼畜这么大动静,根本无法掩饰,大峨一定有很多人正在往这儿赶,尤其是还未离开此大陆的化神期修士,对上祂们长生也没把握逃脱。虽然有鬼畜,但正面对上也太蠢了。 至于那个选择……她还没有找到答案,就让时间来解决吧。 长生接过鬼畜手中的魔刀,放出飞舟,同他坐了上去。 “去哪里?”鬼畜坐在飞舟里,遥着望远方的地平线。 “鹿川平原。我答应过你的。”那里是鬼畜死去的地方,也许在那之后她能给出答案。 “……我会为你修好通讯器的。”鬼畜想了想,还是决定保持公平的交易。 “呵,但愿吧……”长生轻笑。 来坊市购买制符箓用的工具,结果被他把人全给灭了,坊市也毁了。对于鬼畜和他的那把刀,长生已经不抱希望了。她看了他良久,然后拿出玉简,贴上额头,开始写作。这是长生仅有的一种发泄,文字是她的港湾,那这里她会变得平静。 长生接着《无间道》的剧情往下写—— 经过一场激烈的角逐,双方都意识到内部已经不安全,混进了对方的卧底,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开始蔓延。 黄长老摘下手中的黑环,他蜕去往日温和的面容,眼睛凌厉的扫过在场所有参与此次追捕行动的长歌门人,似乎在判断谁是卧底,被扫到的人都坐立不安,明月尤其是这样,但他“坦荡”的回视了过去。 一圈扫完,所有人反应都很正常,无法以此作为判断。 “都跟我出来。”黄长老说完转身就走。 而蛸这边却没有长歌门这么平静,他暴躁的踹飞了他的部下,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间,他把目光投向清风,死死的盯着他。清风冷静的回视,却紧张地绷直了背。 蛸走到清风身前,打量着他,突然发难,一把掀飞他的衣物,清风浑身上下顿时一片赤-裸。 蛸扫视他,没有多余的东西,更没有通讯器。 “你这衣服也太不结实了,明天我叫人给你备几身好的。穿上吧。”蛸放下对他的怀疑。 “……多谢宗主。”清风捡起衣物,穿上。抚过浓密的头发时,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清风重新穿戴好后,房间的门突然被碰开,黄长老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气势汹汹的看着他们。蛸的部下见此,也纷纷站在蛸的身后,与长歌的人对峙。 “蛸宗主。” “黄长老,不在长歌享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蛸懒洋洋的问道。 “听闻蛸宗主在这里,特意赶来,瞧瞧。” “是吗?听说我的部下在山江炎渠散步时,被你们抓了?”蛸冷笑一声,“这可不行,长歌是名门大派,怎么能不分清红皂白抓人呢?一定是个误会,我想就算魔尊得知也会是这样想的,黄长老,你说是吧?” 用鬼畜威胁他。黄长老隐忍怒火,笑了声。“当然……是误会,长歌随时可以放走他们。还是我不好意思,连累蛸宗主今晚损失了几十块灵石。” 蛸带着怒意笑了笑,一把踹飞眼前的凳子,被黄长老打开,长歌的人见到上司被攻击,纷纷躁动,却被黄长老用手势阻拦住了。 “你以为以我身边安插个卧底就可以赶绝我?!”蛸指着黄长老的鼻子。 “大家都一样。”黄长老老神在在,“哦,我突然想起一则故事。有两个傻瓜,为了妖兽内丹起了争执,内丹只有一个,但谁也无法奈何谁,于是他们玩一个游戏,他们把一张符摆在对方的口袋里,谁猜到对方拿的什么符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谁就算赢。” “你知道,我看见你什么符了。” “我相信都是。” “我羸定了!”蛸信势旦旦。 “是吗?行。”黄长老点头,“哦,忘了告诉你,谁输了就会死。” 蛸狠狠的盯着他,“我看着你什么时候死!” 黄长老笑笑,“要不要送送你?” “你见过有人要死尸送行的么,走!”蛸一声令下,带着部下直接走人。 ————————————蛸的分割线———————————— 硕日,清晨。 桃花林,长歌圣人石像前,人声鼎沸。 明月与若水在此拜祭,“求圣人保佑我肚子里孩子,聪慧可爱,天姿灵秀,美如冠玉,冰清玉洁,雍容华贵,英俊潇洒,如花似玉,倾国倾城……” “若水,你这是在形容男孩还是女孩?”明月一脸黑线的打断了若水的喋喋不休,他哭笑不得。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男女都得说,免得许了女孩生了男孩,许了男孩却生了女孩,到时又不能塞回去,多麻烦圣人啊。”若水一本正经回答,看到明月脸上的表情,瞪他一眼。“哼,你只知道忙忙忙,一点也不关心我的心情。” “对不起,若水我知错了。”明月投降的认错,赶忙转移话题,“但是许了这么多愿,你要圣人如何选择?不如只许一个最重要的,才能叫圣人看见。” “嗯……也对。”若水果然被话题吸引,思索了起来,最后,她对着石像许道:“圣人,请庇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还有我们一家三口都幸幸福福的。” “若水……”明月被妻子感动,抱住了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连接蛸的通讯器在振动,他心中一凛,“若水,有人找我,呆在这里,我去接听一下通讯器。” “又来了……”若水哀叹一声,“去吧去吧去吧。” 明月对她笑了笑,拿出通讯器,往一旁僻静之处走去。 “我的整批货没了。”蛸脸色阴沉的可怕。 “好,你等等,这里人多,等等啊。”明月来到一棵盛开的桃树下,布下一个隔音的禁制。 “查一下谁是卧底。” “卧底的档案我不能碰,查不到。”明月为难的蹙起了眉头。 “我不管多困难!” 明月压低声音,“我只知道他用的是神识环……那好吧,你把昨晚那些人的资料全都给我,真名、修为、武器。明晚老地方见。” “就这样!” 挂断通讯,明月回过头,震惊的发现若水就站在隔音禁制外盯着他。明月撤掉禁制,笑了下,“怎么了?” “……明月,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女人了?”若水看着他泫然欲泣,“通个讯都要布隔音,生怕我发现是吧?” 明月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好笑,他走过去拥住她,“没有的事。我发誓,如果我明月除了若水还有其他女人,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还未说完,就被她一把捂住嘴巴,“不许发这么毒的誓!” “那你相信我了?”明月握开她的手。 “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师兄的。”若水不好意思的耷拉着头,“我知道长歌了内鬼,你小心点是应该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明月惊讶。 “哼,小看我。我虽然在休息,但别你忘记你妻子也是补一宫负责情报的人,我有我的情报来源,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我的若水可真厉害!”明月捏住她的脸,软软的。 “啊啊啊——师兄这个混蛋,太可恶了!”若水也还掐回去。 二人在落英缤纷中打打闹闹中…… 与此同时,大峨。 清风正在跟黄长老通话,“见面?你想我死啊!现在长歌有内鬼!你先把他揪出来——那谁是?好,我不跟你说了,什么?我,去*!这你也管,我想不开去自杀总行了吧!” 靠!清风关闭通讯,走了。 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轻纱罗幔,香馨迤逦,从整体布置来看奢华却有些引人遐思。房间内有一张大床,床上睡着一个男人,此人正是清风。 悠悠转醒,清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他转过头看向一旁正在刺绣的女子,“蝶衣,现在什么时辰了?” “清风,你看我绣的好不好?”蝶衣拿着刺绣献宝似的给他看。 “呃……”清风挠挠头,“好看,你绣的瓶子可真好看。” “……这是一只蝴蝶!”蝶衣气呼呼的一把抢了回去。 “呵呵……绣得可真像个瓶子。”清风尴尬的笑了笑,见蝶衣更加的无语,“别气了,要不是我每个月来你这里睡一觉,你哪有时间刺这个?” 蝶衣看着他叹了口气,“你就是个傻子。” 莫名其妙被骂,清风只觉得女人心,海底针。他也没在意,突然想起什么,“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嗯……你觉得我这人怎么?” 蝶衣抬头看着他。 “就是说……你觉得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蝶衣自嘲的笑笑。她只知道他是个实力强大的元婴期魔修,每个月都会来找她,却总是不碰她,永远只是躺在床在睡觉。 清风也是笑笑,“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我是正道之人。” 沉默……… 蝶衣喷笑,俏皮的指了指自己“我也是。” 清风哈哈大笑,起身,“下次再见。” “嗯,下次再见。” 清风回到魔修大本营时,见到迪麓拿着一块玉简挠着头,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哦,黑风啊。你回来的正好,宗者让我们把自己的信息录入玉简,喏,给你一块。” 第67章 天下大势 长歌,执判殿。 一位青衣长老坐在巨大的炉鼎前,用着真火炼着丹。 明月静候在一旁。 “知道叫你来所谓何事吗?”长老慢悠悠的开口。 “明月妄自揣测,可是……卧底之事?” “不错。”青衣长老点头,往炉鼎里放进一棵草。“我会调你到执判殿,不过还在补一宫做事。不明白?” 明月迟疑着点头。 “长歌混进了卧底,我想让你查出来。我和其他的执判选很久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些年来你已经到了元婴,在补一宫也表现的很优秀,该升了。” “多谢长老。” “嗯,好好干,目光要放长远点。对了,若水最近身体如何?”长老问起。 “若水身体很好,还总是喜欢到处玩。” “她从小就皮,如今为人母,你可要好好照顾她,毕竟我就这么个女儿。” “一定的。”明月点头,“长老放心,若水是我的相伴一生的道侣,明月定会好好待她。” “你明白就好。”长老计算着丹炉的火候,“该开炉了。” 明月被调到执判后,终于接触到了长歌人员档案的资料,但这些资料繁多如海,他一时间无法从中找出卧底,看来只能等蛸的资料了。 夜晚,正是人间界的千秋节,明月穿过狂欢的人群,来到了一处灯火阑珊戏楼。清风见有人来,隐入拥挤的人群,小心观察,但不敢靠近戏楼,怕被蛸发现。 填写玉简时,清风就猜测这是给卧底的东西,于是跟踪蛸而来,躲在人群中一直在等。他所料不错,来人就是卧底,只可惜跟他一样,做了伪装,看不清容貌。 戏楼里与外界的喧嚣浮华不同,在这里像是隔了层屏障,显得十分的静谧,唯有戏台上戏子唱戏的咿呀声,在这里幽幽传荡。明月走到戏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蛸坐在他前排,悠然的听着戏曲,随着拍子敲打着腿。“七天后我会再次购进魂魄。” “风声很紧。”明月回答。 “你做你的事,我这边不用你担心。” “正在查内鬼,我怕我帮不了你。”明月拒绝了。 “原来你不是担心我,是担心你自己啊,明月长老。”蛸平静的看着戏台上演出的戏,似乎刚才讥讽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这出戏觉得怎么样?讲的是一位将军勾敌卖国,最后下场凄惨的故事,特意为你点的,要好好欣赏。” 明月看着他冷凝着脸,没有说话。 二人陷入了沉默,好似真的在看戏。 终于,明月开口,“……我会尽快帮你办妥。” “这是上次参与行动那些部下的资料。”蛸扔给了他一个盒子,里面有十几二十来块玉简。 明月没有多说,拿上盒子放进储物袋就走。 出了戏楼,走进了繁华拥挤的街道。 清风见此跟了上去。 明月在前面走着,清风敛起神识,混在人群中小心的跟随,这条街很多人,小贩人来人往,举着大大小小的灯笼,熙熙攘攘到处穿梭,热闹非凡。 一路跟随,穿过几段繁华的道路后,明月在街口转了个弯,清风立马跟了上去,但通讯器突然响起,他受惊的往后转,装作往回走。 “宗者。好,我马上回来。” 许久,清风走后,明月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来往的人群,沉默。 当清风回到大峨时,就被通知到蛸的洞府去。蛸的防备心很重,或者说魔修都是这样,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蛸洞府,鬼物遍地,人骨作道。 迪麓在一扇大门外守着,见到清风打了声招呼。“宗者在里面,马上就出来。” 清风点头,等候不多时,大门打开了,一股阴寒的气息渗了出来,里面好似有冰,但他不敢展开神识去探,只能用双眼瞧,但还未看真切,蛸就把门关上走了出来。 “黑风来了。”蛸笑意盈盈。“坐。” “宗者。”清风行了个礼。 “嗯,黑风你跟我多久了?”蛸不经意的问起。 “大概有三十年了吧。” “有这么久了,不觉得啊。”他笑了几声,清风跟着笑笑,“七天后,我想再进一批魂魄,不过这次,我想找一些生面孔,又靠得住的弟子。你们休息下。” 蛸走到坐椅上坐下,问起他,“你知道吧,我们这里混进了内鬼。” 清风心中微紧,轻轻点头。 “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会解决他!” “怎么解决?” 清风没有说话,只用眼神告诉他:如果发现卧底,他会毫不留情的动手。 蛸满意的勾起唇,“这几天我会把他揪出来,你准备一下。” “……是。” “很好。黑风,这么多部下中我最信你了。” 清风只是笑笑。 ………… 长生写到这里就放下了玉简,经过日夜兼程,她的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座修士之城。制符箓的工具在上次的坊市内没有买到,被鬼畜和他的刀搅了,通讯器到现在都无法连通灵活,如今路过此城,正好采购。 此城名叫踏云城,此地皆因城内的散修盟——踏云所得名。踏云地处大峨回骨洲,是去往鹿川平原的必经之路。远远看去,巍峨宏大,如同一只黑色巨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长生重新披好斗篷,把魔刀藏好,压制到元婴后期,乘着飞舟疾向此城。 还未飞近,就听见踏云散修盟守城弟子的声音,“此处乃踏云城,还请修士下舟。” 这是在对她说的,长生也没为难他们,依言下了飞舟,鬼畜也跟着飘了下来。 自从上次的坊市的事件发生后,两人之间的交流就变少了,不说相顾无言,但也是话语寥寥。二人的所信奉的道不同,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难免有些隔阂。 交了进城的灵石,长生走进了踏云城,这里可要比六丘岭繁华的多,也要干净的多,既有琼楼玉宇,亦有灵山洞府。随处可见踏云盟的散修,这是一个自由之城,一路上能看到各类修士——佛修、道修、儒修、灵修…… 魔修倒是少见。 在这里,甚至还有修士公开叫卖人形炉鼎,一排排秀丽的男男女女被缚在地上,有兴趣、也出得起价钱的修士还可以当场验货,尺度之大,令长生咋舌。这种行为在大浩,是完全不可能被允许的,绝对视之大逆不道,但在这里的修士都习以为常。 踏云城跟长生去过的城市都不一样,虽然她很有兴致,但也不敢在原地逗留。毕竟魔刀还在身上,它能被令牌探测出来,虽然探测范围大了点,但人多的话总能一寸寸的摸索出来的。 为今之计,长生只能找一间客栈,去开间修士长期禁关所用、能阻隔一切的修炼室(除了灵气),把魔刀放进去。如果是去的路上被发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赌运气了。 若她还未开好房间就被人找到,长生也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好在她的运气还没有背到家,长生一路平安的来到了客栈门口。至于什么客栈,还用问嘛,当然是最大连锁店——悦来啦! 悦来客栈建在一坐灵山之上,高耸入云,其上皆是一座座相接优美典雅的房子,只留下装饰用的植物,层层叠叠,掩映成景。灵山之下有一条灵脉,专为修炼室提供灵力,客栈越往上走级别越高,灵气也越充足,当然,价钱也更贵。 长生开了一间天字号修炼室,立马把魔刀扔了进去,然后外出。反正这把刀若不是鬼畜在用,跟普通的柴刀没什么两样,不怕别人拿,更何况悦来客栈能做到这么大,尊重客人的*是最基本的。 来到悦来客栈的中间层,这里有大量美食,长生来此除了享用一下美食外,还顺便探听一下最近修仙界的局势,谁都知道人在吃饭的时候,尤其在喝点酒之后,根本把不住嘴。这个道理修士也一样通用! 长生与鬼畜选择了一间能看到外面大街的雅厢,点了菜后,她便椅着窗放开了神识。 隔壁正好有人在说话,虽然用的是神识交流,但难不倒长生。众所皆知,低阶修士在高阶修士不要用神识交流,因为在高阶修士面前衪是没有秘密的,长生有着高出世人甚多的神识,可以窃听周围任何人! “发现了没有,最近长歌门有大动作。”一位女修说。 “你如何得知?”另一位男修问起。 “看下面街上,长歌弟子比以往多了一倍。” 长生也依言看去,果然,人群之中有许多长歌弟子。 “大概是因为浊洲魔刀出世闹的吧。”那位男修猜测。“毕竟魔刀出世的那天,黑云罩顶,有好几日未见到日光。” “魔刀出世,你真相信只是如此?”那女修摇头。 “怎么?你得到了其他消息?” “不错,几天前,浊洲的六丘岭被人灭了,连块残骸都未曾留下,那里的山都被移平了,地上全是纵横的刀意,到现在都无法接近,据说来了好几位化神期大能者,最后判定这是魔刀所为,而且使用魔刀的人只用了一刀。” “一刀?怎么会!据我所知,那六丘岭有一位元婴期修士镇守,哪里有如此不堪一击,除非鬼畜复活,否则——”那男修突然卡住喉咙,然后声音颤,“不会吧……” “大峨已被封锁了,你不知吗?”那女修饮了口茶,“先不论此事真假。但长歌门野心勃勃是一定的,一休仙尊借着魔刀出世,大肆在大峨收权占地,说不定又得有仗打了。” “可战事才结束啊。”男修叹了口气。 “上面的人要打,我们这些金丹修士也只能听从。” “唉,乱世。” 二人忧心忡忡的坐着,未再说话。 长生静静的听着,也十分同意那位女修的见解。 大峨在魔修战败后,其土地资源分别被长歌、大林寺、周天仙朝所瓜分,并组成了三方盟。虽然商人们生活在此大陆,但衪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那些开采灵石、开发武器、圈养灵脉、穿梭大陆等等大型工业,还是由三方盟所控。 三方势力的爆发冷战的主战场就是在块大陆,以至于空间大芥子在大峨产生了三个! 说到战争,长生看向鬼畜,发现他的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变化,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街上一阵喧哗—— “大新闻,《无间道》更新了,速去购买!晚一步就没了啊!” “《无间道》更新了!?” “更新了?!” “传说终于更新了,苍天呐,终于等到了。快去,快去!” 大街上人潮涌动,修士听闻此事,俱呼朋唤友,一时间,满城尽谈《无间道》。 长生呆坐在客栈里,十分之诧异,怎么会? 她通讯都断了,联系不上灵活,又哪来的更新! 鬼畜也难以置信地看了过来,“此事恐怕有蹊跷……” 何止,简直大有文章,看来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了什么,如今出事了! 出了客栈,长生跟随着众人来到卖报处,买了一份报纸,但此报不是一直与她合作良好的《悦来报》,反而是一份她从未听闻的报纸,叫《大风报》。 长生紧皱眉头,翻了开来,几行硕大的字体横在眼前——[吾乃传说,《悦来报》欺我无力,吞我润笔之费,怒不可遏,为讨公道,却被强行扣押。如今终被好友救出,但此事绝不可忍,吾传说在此发誓,从此与《悦来报》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无间道》转截到《大风报》,望各位读者相互告之。] 长生捏着报纸,气得手直抖——有,人,在,冒,充,她!!! 第68章 巧合? 有,人,在,冒,充,她!!! 意识到这件事后,长生差点把手中的《大风报》给撕成碎片,但好在她还未完全失去理智,用仅剩的一丝毅力维持着理智翻开报纸,阅读此人所著的《无间道》续写。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如此厚颜无耻、胆大包天,竟然敢冒充她,还扬言换报更新!tnnd,长生磨着牙,抱着必纠出此人的决心,愣是把这文章给瞧完了。 结果长生看完后却一言不发。 鬼畜看了她一眼,问她怎么不说话? “……有备而来,不简单。”长生沉默良久,而后吐出这句话。 这人文笔老练,对于掌控文字的功底十分深厚,而且难能可贵的是此人的字里行间,总是透着一股灵气,应该是个写作多年的老手,虽然同样用着《无间道》的开头,却对剧情有独到的见解,可以说,写的并不比她差…… 此人所虚撰的公告,对《悦来报》带着很明显敌意,不惜进行诬蔑,败坏《悦来报》的名声,看来并不是专门针对她,但敢算计悦来商行,胆子也是够大的了,不是有背景就是有实力。 明显有备而来的,就是不知是何目的。 应该不会是为了灵石,毕竟以这人的写作功底,完全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不一定比她赚得的少。长生拧着眉捏紧手中的报纸,就是不知这《大风报》真被此人蒙蔽,还是与此人为同伙? 前者麻烦,后者更麻烦。 可惜她的通讯器无法跨越大陆,联系不上灵活和她的部下,来龙去脉还真不好猜。 “你打算如何做?”鬼畜问她。“这人写得不错,就怕你的读者分辨不出来。” “……去买制符箓的工具,你先帮我修改通讯器。”长生迈着步伐就走,“我需要联系上灵活。” “好。”鬼畜点头,“有信心羸过此人吗?” 长生一把碾碎手中的报纸,带着决然与傲气,“衪要战,那便战!” 不管这人是谁,动了她的名字,触碰她的地盘,就要付出代价。 哼,敢冒名顶替。长生要碾压得衪连爸爸不认识,哭着求着说后悔,她要让此人惧怕到终身不得再碰写作,这是冒名顶替的代价! 她会让所有人都明白,[传说]只是她,她就是传说! 长生一路怒意冲冲的来到商铺,花了大价钱购买了大概只能使用两三次的工具,便带着鬼畜回到了客栈房间,把鞋子托付给了他。 鬼畜熟悉着工具,说最快需要半个时辰,长生也耐心地静静等候…… 刚才在回客栈的时候,大街上已开始在戒严,踏云城因为她与鬼畜的到来,并不平静,到处是踏云散修盟的人,五人一队,腰系令牌,手牵青鼻犬,到处搜寻。 看来散修盟已发现魔刀出现在这里了,悦来客栈不会安全太久,迟早会搜寻到这里来的,毕竟客栈有太多隔绝气息的房间,很容易就能想到魔刀的藏身之处。 不过好在踏云城是座庞大的修仙之城,客栈多,而悦来客栈更是其中翘楚,有一座山那么多的房子,一时半会还是真是搜寻不完,再加上踏云盟必定会浪费些时间在与悦来客栈扯皮上,应该还能在这里呆一晚。 明天天一亮就走。 但城门肯定关了,长生也感觉到了护城大阵的加强,不过好在她是化神期,只要她想走,这座城里还没有人能拦得住! 只是太高调容易出事,她不想节外生枝,所以还是走的安静点吧。正好城里的长歌门人不少,长生完全可以亮出身份,让弟子们想办法送她出城。 嗯,就这么办! 想好了解决的办法,长生舒了口气,精神也放松了下来,不知怎的竟有些昏昏欲睡,意识渐渐模糊了。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长生猛的惊醒了过来,抬头便看见眼前横着一条发着绿光江流,十分之惊讶。 这是里……123言情,怎么又来这里了,难道她又在做梦!? 与从前充斥着迷离的浓雾不同,这次的梦里刮着大风,呼呼作响,123言情上的雾气都被吹散了。梦里变得前所未有之清晰,长生还是第一次看清123言情的原貌,水有着很漂亮、很梦幻的颜色,发着荧光,从左流往右,速度不快安静无声,像是从精灵生活的国度流来的一般,空灵却又剔透。 江上依然横亘着一座长桥,长生已经走过很多次了,跟她想象的一样,这座桥古老又美丽,带着神秘的气息。长生走近,发现了从前被浓雾所掩埋的一只石碑,上面写着“衍生”二字。 其下还有一行话——[衍生桥,可一化为复。过此江绝不可回头。] 这不是鬼畜手记上所记载的吗? 长生摸着下巴,奈何在死之前曾说过这世间并无123言情,难不成在梦里的场景都是她根据鬼畜手记所臆想出来的?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但没缘由啊,在做这个梦之前,她又没想过找123言情,哪来的执念去构造梦境? 长生狐疑地看着江的对岸,神情不停变幻,另一头真的是鬼畜吗? 踏着大风走过长桥,长生来到了江对岸,不意外的,她看到了鬼畜,依然是玄衣红发盘膝坐在地上,似乎一直在等她。 与以往的面目模糊不同,这次她见到鬼畜的脸,与魂体一个模样,俊美得令人窒息。 这是她把现实代入了梦境了吗? “长生,你还没有找到我。”鬼畜开口说着与以往一般无二的话,声音沙哑。 “我找到你了啊!”魔刀里的那个难道不是你吗?长生不主自主的反驳,心中却感到十分困惑,她明明已经找到了他魂魄,鬼畜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听完长生的回答,鬼畜摇头,“……那不是完整的我。你一定要找到完整的我,咳咳,解脱——咳咳咳咳!”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身体发出的剧烈咳嗽声打断,摇摇欲坠,长生跑过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但她手刚刚触碰到他的身体,鬼畜的皮肤就开始龟裂,并且迅速脱落,带出大片的鲜血。长生吓了一跳,连忙放手,鬼畜却没有支撑,重重倒了下去。 整个人瞬间破碎! 血从龟裂的缝隙溢了出来,变成一个血人。但他却毫无痛觉一般,依然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长生,用破碎的噪子发出声音,“……找到我,要快……” “……你现在很不好,不要说话了!”长生看着这惨烈的场景,突然又想起上一次鬼畜同样倒在她面前的场景,何其相似。 “找,到,我……”鬼畜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完全不在身的状况。“要,快……” “你不要说话——好,我会找到你。但你得告诉我到哪里找你。”也许上次在梦里发生了同样的事情,长生突然冷静了下来,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123言情。”随着身体的破败,鬼畜声音越发的细小。 “我知道是在123言情,但是123言情在哪儿?”长生着急的看着他气息渐弱,“是不是在长歌?在长歌的裂刑?” “不,全,对……”鬼畜费力的吐出这句话,身体终于支撑不住,支离着化作了一滩浓烈的血水,无力回天。 不全对是个什么意思啊! 能不能把话说完! 长生抓狂的看着四周开始扭曲的空间,这次机会又浪费了! 她要醒过来了。 果不其然,长生睁开睛便看见客栈的房间,哀嚎出声。 “怎么,做梦了?”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长生转过头,看到了身为魂体的鬼畜,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梦里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几度死去,如今看到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突然有点感动。 “怎么这样看着我?”鬼畜露出一个笑容,“通讯器改好了。” “……谢谢。”长生把鞋子拿在手上,问:“我睡了多久?” “你很会睡,正好半个时辰。” “哦。是吗?”才半个时辰。长生恍惚的点点头。 “还未缓过神来么,真的做噩梦了?”鬼畜担忧的看着她。 “鬼畜……你还记得123言情吗?”长生突然问起。 “123言情?” “对,你还记得在它哪里吗?”本尊就在这里,不如直接问来得有希望! 鬼畜摸着下巴思索着,“嗯……有点印象,但我只是残魂,并不完整,那部分记忆应该失去了。” “这样啊。”长生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么失望?你是梦到那个什么123言情了吗?跟我有关吗?”鬼畜好奇的问道。 长生看着她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梦境,“其实……我梦到了你。” “好巧,我也一直梦到你。”鬼畜笑了,神情却带有些匪夷所思。 鬼也能做梦?呃……这个不是重点,“你也梦到我?!” “不错,被封印在刀里的时候,我总梦到你,但总是看不清你的样子。” 看不清?在长生从前的梦里,鬼畜也一样看不清,这也太巧了。“你……梦到我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在我的梦中你总是不说话,只是站在远方注视我,我无法接近。梦里有个声音让我等你,还说让我带给一些东西。”鬼畜皱起眉头,“这应该是鬼畜把我分割出来时,塞进的声音。” “什么东西?”长生立马抓住了重点。“东西呢?” “不记得了。”鬼畜无辜的看着她,耸耸肩,“这不能怪我,谁让你老是出现在我梦里,占了我的脑容量。” 脑你妹!不能怪你还能怪谁啊! 东西不会是丢了吧,但解封的地方除他就只有魔刀,难不成那东西就是魔刀? 总感觉这不是鬼畜要给她的东西…… 只不过……长生瞟了鬼畜一眼,他如今的样子,应该是真想不起来了,看来还有得等。长生气馁的拿起鞋子,准备接通灵活。 “123言情……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 第69章 寻说 “123言情……对了,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了!”长生欣喜的看着他,“123言情在哪儿?” “什么在哪,123言情不是小说网站吗?123言情啊!”鬼畜说出了一个让长生吐血的答案。 “……” 这个她当然知道!长生穿越前总在那里找小说看,还有好几篇万年大坑的文没追完呢,估计有生之年都没机会看到了,欲哭无泪。 长生叹了口气,就知道鬼畜不靠谱。 她掏出鬼畜的手记,扔给他,“我说的不是那个123言情。这是我意外得到的你的手记,记载了一条名为123言情的河流,你能想起它在哪里吗?” 鬼畜接过手记,却未曾翻开,只是眼神暗沉地看着它,面色有些凝重。 良久,他终于抬头,看着长生,道:“我不想看,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 长生看着他沉默片刻,“你若真不想看,那便算了吧。” “……这份手记,很奇怪。”鬼畜看着手记的眼中划过一道暗光,“沾附在其上的魔气是我的,但属性却不是,我灵根属性为暗,而这份手记却是冰。你看……” 鬼畜将这卷手记放置在桌上,桌面瞬间被冻结,凝成漂亮晶莹的冰花,从桌面一直延伸到桌腿,并且还有向地面蔓延的趋势。 长生凑了过去,用手指轻触仔细观察,的确是冰属性,她之前也被冻到过手,但却从未曾想到属性的这个问题。 “这能说明什么?”长生问鬼畜。 “什么也不能说明。可能是有实力高强的冰灵根修士动过这份手记,也有可能是这份手记在一个极寒之地呆过,沾染上了冰属性,更有可能……这根本就是不我的手记,要知道我的魔气并不难模仿,从前就有许多修士以此嫁祸于我。” 长生咬着指甲,“……这么说,你前面这一大段推论,全是废话?” 鬼畜被噎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嗯……好像是啊。呵呵,我就是发现奇怪的地方,稍微提一下而已。” -_-“那你还看不看?” “……不看。”鬼畜干脆地摇头,“这份手记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潘多拉魔盒,我怕打开它,灾难就会跑出来。” 潘多拉魔盒?好文艺的形容,她都打开过好多次都没事好吗? “我只能说,你想多了,真的。”长生诚恳说出想法。 鬼畜:“……” 长生见他不再说话,便从兜里掏出另外几块通讯器,递给他,“我这里还有四块,与鞋子牌的不太相同,你能修改吗?” 这四块通讯器分别是联系师父、阿父、爷爷和千琴的,修仙界没有信号塔,这里通讯器只能一对一,但好在大家都有储物空间,不用考虑携带问题。 “没问题,小菜一碟。”鬼畜正愁没事可做,高兴地伸手接过。 见到鬼畜兴致勃勃的手动diy,长生也不打搅,她还有正事要做,那个冒充者的事情还未解决,先找灵活了解一下来龙去脉。 “天王盖地虎。” 几乎是立马的,对面就回了暗号,“宝塔镇河妖。” “尊者,您终于找我了。”灵活感慨万分。 “抱歉,我目前在大峨,刚修改好通讯器。”长生稍微解释一下,就直奔正题,“那个《大风报》是怎么回事?” “尊者您也知道了吗?” “嗯,我看到有人冒充我,这是怎么回事?” 灵活组织了一语言,“尊上还记得那个[寻说]吗?” “记得。”是那个以她传说身份的名义崛起的组织,“是这个组织干的!?” “正是。在您停更的这段日子,许多读者都曾找上门来,打听尊者的消息,但查找无果后,大部分被[寻说]吸引加入了进去。后来就出现了《大风报》,并宣言《无间道》在其上发布。这个组织很神秘,没有固定的停驻地,亦很少聚集。我曾找人试探过冒充尊者的人,但他很警惕,逃跑技术也很高。” “你知道[寻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吗?有什么目的?” “晚辈猜测,还是因为……尊者您。”灵活犹豫的回答。 “因为我?”这是什么节奏。 “他们大概是想逼您现身。” 什么?! 长生想了一大通阴谋论,结果竟然只是脑残粉瞎闹腾?搞siao吧…… 不对,长生还是相信事情没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为逼她现身,没必要找人冒充她。光这个组织的来历就值得探究。退一万步来说,若她真的出现,难不成冒充者在说了一大堆信誓旦旦的话后,就会承认吗? 公告这样的发布,明显是不给自己留退路,或者说不给“传说”留退路。 肯定是[寻说]看上了传说的影响力,想移花接木,这才是真相,果然所图甚大。 验证猜想的办法很简单,只要她继续更新,并且发布一个公告,看看《大风报》的反应就知道了。不出所料的话,冒充者不但不会承认,还会倒打一耙,说不定会反咬《悦来报》找枪手,以激起世人的愤慨,把真正的传说打压下去。 毕竟他们已经占了先机。 不过,长生冷笑,打压她的前提是要比她强。 否则——就等着被虐死吧! 没错,她不准备用暴力解决,她要堂堂正正的迎战,她要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这世间[传说]只有她一个! 勾出传送阵,放上灵石,长生把这些天所有的存稿都交给了灵活。其实这两天,《悦来报》已经发表了声明,表示《大风报》上的“传说”是冒充的,此人所为说俱是为假。 但无人相信,因为这些人占了先机,还把着控制舆论的走向,走煽情路线,手段实在是高。 这番“跳槽”风波在四块大陆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主要还是因为《无间道》的现实争议性。 原本《无间道》只是一个新奇精彩些的小说罢了,喜欢的月月追书,不喜欢的无视之,但是谁又能想到,故事里的情节真的出现在现实中。 没错,长歌门奈何解封了魔刀的事闹得太大,他是卧底的事情终究是泄露了,而且这个卧底还是个混到了传说中的化神期大能者啊,细思极怖之下,引发的浪潮如同海啸,从高山之巅飞落,可怕之极。 无人觉得这是巧合,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猜测笔者的身份,和传说为何会知道鬼畜派了卧底来正道之中。毕竟小说写得太真实了,尤其是在找到沉渊河大泛滥后的尸体,进行夺舍的那段,稍微了解夺舍一事的修士都能明白,这完全行得通! 再加上奈何的身份被爆了出来,其效果大于二,一时引的人人自危,爵崛大陆地的大势力大门派都在暗内查,生怕被混进了卧底而不自知。 有争议就有销量,这是至理明言,《无间道》虽然只发布了一期,但它的影响已经超出了书本,感染到了现实当中,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的购买,争相观此奇书,销量直接超过了《仙魔传》最高纪录,达到了五百万! 这是一个令人仰止的销量,简直可怕。 所以才会出现《无间道》一更新,就万城空巷的场景。 这种影响力,长生也未曾想到过,如今引来了窥觎也是无妄之灾,算有得必有失吧。 “长生!”鬼畜突然出声,打破了房间的静谧。 “怎么了?” “这踏云城来了一位化神后期修士,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了。” 什么?!来得好快! “看来等不到天明了,我们马上就走!”长生望了一眼天色,立马断掉与灵活的通讯,抹去阵法的痕迹,经过上次一休通过传送阵摸索到她的事情后,她不敢不小心。 剩下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长生套好黑斗篷,拿起魔刀就走。 化作一道暗光,直直的往踏云城的护城撞去。 “咚——!” 天摇地动,踏云城的修士都被震醒,还以为发生了地震,结果跑出来才发现有人闯阵,顿时全城戒备。 嘶~好痛啊。长生捂着脑袋,这阵法也太坚硬了吧,什么做的,头都撞晕了。 鬼畜幸灾乐祸的笑了,得到了长生杀人的一记眼神,顿时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道:“用刀。” 时间紧迫,长生来不及跟他算账,拿起刀在阵法上一戳,轻松破阵。 飞出踏云城,长生摸了柴刀一把,“真是把好刀。” “那当然。”鬼畜一脸骄傲,“它原来就不是用来杀人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 “柴刀,当然是用来砍柴的啊。”鬼畜用“你真傻”的眼神睨了她一眼。 还真是砍柴啊……长生一脸崩溃。 “你还真信了?”鬼畜觉得好笑,“这把刀原本是用来斩人气运的。” “斩人气运?这么逆天。”如此一来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没那么简单,这世间万物有正必有负,斩人气运太过缺德,使刀之人易被反噬,会被天地劫杀。再者我也不喜这种阴招,于是便把这项功能给剥了,代价是豢养此刀,须给予它大量人血。” 这也不见得比斩人气运要好吧,还是一样的缺德! “那化神期修士追上来了。”鬼畜停下笑闹,望着身后苍茫的夜色,面色微凝,“火灵根,专克你。还带了克制我的魂器……” 第70章 魂器 “火灵根,专克你。还带了克制我的魂器……” 魂器?“是那个用魂魄炼制的魂器吗?”说着,长生顿了顿,“你发明的那个?” 鬼畜点点头。 魂器,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对于魂魄有着难以想象的伤害,鬼畜曾把它用于战争,杀伤生灵无数。他肯定未曾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发明的武器盯上,这因果轮回,还真是讽刺。 长生放开神识,扫向身后追来的那位化神后期修士——竟然是个拿降魔杖的光头佛修! 佛修素来擅长对付鬼怪,这阵仗针对谁不言而喻。 真的麻烦了,佛修从来都是灵体双修,并且意志力坚定、没有私欲的不像个活人,从来都是一个顶俩的强大战力。那个佛修突然看向长生的方向,他察觉到在暗中偷窥他的长生,凝聚神识朝着她针锋相对地袭过去—— 长生也不想与这佛修纠缠,转瞬间退了回来,但那强烈的杀意与戾气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完全压制住长生并且追了过来,但好在被鬼畜挡了回去。 “很强大的一个佛修!”鬼畜做出了评价,“他的实力与我目前的实力持平,还携带了魂器,我们不占优势,看来这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长生,你要做好准备……” 杀人的准备吗? 长生明白鬼畜话里“准备”的意思,也不再说话,只是抿紧双唇,奋力的赶路。但毕竟她是化神中期,与那佛修差了一个层次,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的被拉近。 这样下去不行,除非耗费寿命使用血遁,否则根本不可能摆脱他。 “就要被追上了。”鬼畜转头朝向西南方向,“走这边,看到那座山了吗?翻过它不远处就是大峨禁地之一——洛口火山群。” “火山群?!”那佛修可是火灵根啊,跑到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 “不错,就是火山群。听说过一句话吗?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人,要除掉此人,不得不冒个险。长生,相信我好吗?” 长生本想反驳,但望见鬼畜认真看着她的眼神,也不再犹疑,脚下运起灵力,疾速地朝着那火山群飞去,只在空中留下一道看不见的暗影。 越是接近火山群,空气就变得越发的炙热,长生感觉又像回到了封印魔刀的地方,吞进身体的是火,吐出来的也是火。但不同的是,这里的火更加的躁动,像个不良份子,到处乱蹿。 洛口火山正在喷发,炽红的岩浆被高高甩起,带着危险热度,像是美丽绽放的烟花,铺天盖地的这种仿如末日般的景象,完全把长生震撼住了。 每当看到大自然的惊天威势时,长生都由衷的感到人类的渺小,那如同观望无垠星空一般的感受,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停下飞行,落了下去,踩在横流的岩浆之上,在这片巨大的火色幕布之上徒步前行。 到处都充斥着火山喷发出来的岩浆,新鲜岩浆覆盖在已干涸的黑色之上,积下了厚厚的一层,踏在上面总是有种柔软的云层之上的错觉。 空气中充满火山灰,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令长生十分的不舒服。 “他停下来了。还要继续前进吗?” 那一直追杀她们的佛修,停在了火山群之外,踌躇不前,长生的反常举动令他感到不太对劲,明知道他是火灵根,还往这里跑,明摆着有猫腻。 但鬼畜已近在眼前,就此放弃,任机会白白溜走,如何也不能甘心。这佛修拈着念珠,道了声“佛祖保佑”,便一头扎了进来。 很快,他便追到了正在火山腰上步行的长生与鬼畜,顿时放出杀意,大喝一声:“魔头,受死!” 然后扛起一个类似火箭筒一样的东西。 你没看错,就是火箭筒,魂器就长这样! 魂器被动用,这里顿时鬼气森森,就连火山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大股的鬼物从魂器中扭曲着挤了出来,并组作一张巨大的人脸,朝着鬼畜扑去。 长生立马拿出孔雀翎扇了过去,一道火舌喷出,阻挡这些扭曲丑陋的鬼物。而与此同时,鬼畜拿着魔刀,把后背交给长生,一刀斩向脚下的这坐火山,活活的把火山口给削去了一截—— 刹那间,炽热浓烈的岩浆澎了出来,带着焚尽一切的威势,朝着三人像浪涛一样打下。 长生向那佛修扔出一大把爆裂符箓,便与鬼畜趁机逃离此处。 “轰——”一声巨大爆炸声响起,并带起无数飞溅的岩浆。 火山群受到外界强烈的干扰,一一开始喷发,并且伴随有强烈的爆炸,世界像是进入连锁反应,坍塌与岩浆并飞。 一时间瞬息万变。 一支粗大的伏魔棒从岩浆深处飞来,直直的扎进了长生与鬼畜身前的岩浆里,阻隔了二人的去路。 “好香,好香——来啊!!!进入我身体,与我融为一体。好痛苦,过来陪我,我要让你万劫不复!”魂器里的鬼物也叫嚣着追赶了上来,完全不顾爆烈的岩浆给它们带来的伤害,带着疯狂姿态扑向鬼畜。 鬼畜一刀斩了过去,把它们撕裂成了两半,可这些鬼物空中一个转向,完全分散开,化作无数份,并从身上伸出细小肉筋,朝着鬼畜包围过去。 一个闪身,鬼畜挥舞着刀从上方突围,躲过了无数恶心的筋肉条。他凌于高空,对着身下疾速挥动着手臂,斩出无数刀,组成一个惊天地的刀网,向着鬼物绞了过去。 肉屑横飞,鬼泣之声传来,被刀斩过的鬼物瞬间湮灭,化作飞灰。 清理完这一片后,鬼畜正要去支撑被佛修缠住的长生,却忽感不对劲——他的刀上缠绕潜伏着一条黑色的肉筋,被他发现后,这肉筋迅速膨大变长,一口咬住了鬼畜的握刀的手,他身体一僵,瞬间手变的透明,刀从手中掉落下去。 刹那被这肉筋完全淹没。 “鬼畜!”长生神识扫到鬼畜被吞没,便想强行与那佛修拉开距离。 但这佛修不好对付,他知道长生不擅近战,便以体修的体魄碾压过来,打得长生毫无还手之力。长生焦急鬼畜的状况,一个分神,竟被这佛修擒住,直直的砸向地面。 顿时,那被岩浆腐蚀的差不多的黑色斗篷一个撕裂,露出了她那张惊世绝色的脸…… 第71章 恢复记忆 见过彩虹吗? 欣赏过海平线吗? 留意过清晨花尖上颤动的露珠吗? 体会过极光与冰封千年的冰川吗? 听过穿过山谷遥远的风吗? 吻过一个干净温柔的人吗? 都没有?那一定见过朝阳与晚霞吧。 这些能让人发自内心感到美好与憧憬的事物,是人类一直以来对于美的定义,但弘一却觉得它们不及面前这个女子的万分之一,这是一种很直观的感受,人是视觉动物,但她的美却直击心灵。 弘一活了几千年,从未在意过皮相,在他看来人身不过是一具皮囊,死后也只是红粉骷髅,皆为虚幻。 可人啊,心脏是跟理智分开的,它的跳动不受控制。弘一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很奇怪的感觉——手脚眼睛心脏都不像是他的,无法自控,他想极摆脱这种不安全的状态。 或者是这个女子使用了媚术?为了证实这点,弘一睁开天眼一寸寸扫视身下之人,但令他抓狂的是,他反而觉得这女子更加令人移不开视线,像发着光的神…… 长生被这佛修盯得直发毛,看他的样子,不会是……被她容貌所惑了吧? 不可能! 长生立马否定,开玩笑,在她的认知中,佛修都是灭绝人欲一群家伙,尤其是苦行僧,简直活得不像个人,哪有什么情爱可言。虽然不知道这人为何发呆,但既然暴露了,她也不再留手,直接甩出烟蒂绫,朝这佛修打了过去。 这佛修一时不察,愣是被击飞了出去,在绯红的岩浆之中滚了好几圈,但好在此人是灵体双修,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 趁你病,要你命!长生挥舞着绫带不间断的抽过去,却被那佛修一把抓住,牢牢钉在手中。长生见此,便化攻为缠,指挥着另一条绫带向着这人缠过去,以柔克刚。 “使绫带……你是长歌门长生!”但那佛修已回过神来,凌空抓起他的伏魔棒,挡开绵绵的烟蒂绫。“施主竟与鬼畜这魔头混在一处!” “是又如何,废话少说!”长生瞄了一眼被包成黑色肉茧的鬼畜,魂器本对魂体的伤害很大,如今已过去这么久,她不由感觉十分之焦心。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凌厉起来,但那佛修毕竟比她高出一个层次,一时间她根本无法脱身。但她也感觉得出来,这和尚只是一味的躲闪,并未下狠手,难道他真的动了怜香惜玉之心?(这个时候都不忘夸自己) “施主乃正道之人,与这魔修一道本是不该,为何还要执迷不捂?”弘一不停劝诫,是劝诫长生也是劝诫自己。他从来都是杀伐果决之人,但对面这女子,却是变得优柔寡断。 “和尚你使用恶鬼魂器,却怪我与魔修同行。虚伪!” 长生的冷笑与讥讽令弘一很不好受,自他修行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这样陌生的自己,实在不可取! 弘一闭上双目,“阿弥陀佛。魂器虽是恶武,但只要我使用它时怀着慈悲之心,不因私欲胡乱害人性命……” “鬼畜虽是魔修,我与他相处,却也怀着慈悲之心,不害人性命,有何不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长生可以把文字游戏玩得很溜。 “那还请施主离开,贫僧并不愿伤你。但鬼畜罪恶涛天,天地不容,我必诛之。”弘一已经放弃挣扎了,他现在只希望离长生远远的,不受她的影响。 “鬼畜已经死过一次,他已经为他犯过的罪付出了代价,你又何必如此。”长生已笃定他不会对她出手,说完便放弃无谓的攻击,脚下一个轻点,朝着鬼畜掠去。 “施主,不可!”弘一追了上去,阻在长生面前。 “让开,此乃长歌门内之事,大师还是不要插手为好!”长生横眉冷对。 长歌内门之事? 弘一顿时一惊,脑海倏地闪过一些片断,却怎么也抓不住,他迟疑的问:“一休道友是否也知此事?” 怎么突然扯到一休? 长生警惕地看着这个佛修,没有答话。“让开!” 长生虽未回答,但弘一还是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一休知道此事! 一休知道魔刀在长生手中,甚至可能知道鬼畜出世,但他却三缄其口,对三方盟的盟友隐瞒了此事,还借机派遣大量门人进入大峨,而正巧是在长歌派遣完人手后,他第一时间提出的封锁空间大芥子,禁止所有修士通行,还拿出了新研制出来可以探测魔气的令牌…… 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了魔刀与鬼畜身上,从而隐藏了他真正的目的——吞并大峨! 弘一蓦然想通了所有事情,心头一凛,糟了! 三方盟就是一休在坐镇,另外几位化神修士皆是与他关系亲密的盟友,难怪……追捕魔刀的事情竟会交给他。如今大峨的空间大芥子不进不出,真成了一个任他宰割的瘸子。 只怕是要变天了…… 长生见这佛修久久不语,便绕过此人,不再管他,踏着爆裂的岩浆直奔鬼畜。 他已被魂器里的鬼物包裹的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黑色的肉茧,还在一起一伏,像在呼吸,又像是在消化。 长生顿时为自己的形容感到一阵恶寒,她甩了甩头,“鬼畜,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 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柴刀,正欲拿起就割。 一道黑影飞快的阻拦了下来,“施主,时间已过一刻,鬼畜已亡,还请放下魔刀,随贫僧前往混典。” “让开,不要让我再说第四次!”长生握紧手中的刀,“就算他变成了一堆肠子,我也要把他挖出来!” “施主!阿弥陀佛,施主可知大峨将有巨变,一休正在策划兵变,狼子野心,他借你手中之刀掩人耳目,并派兵进入,封锁大峨。为今之计,还请施主放下对贫僧的成见,前往混典阻止此人,否则终将生灵涂炭。” 什么?一休在策划兵变?! 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的可是真?” “出家人不打诳语。” 长生看着手中的刀,又想到在踏云城的见闻,愣愣出神,原来一休让她拿着刀走,是把她当成转移目光的诱饵了么?一休啊一休,真真是好算计啊,亏她被卖了还在给他数钱! 大峨自魔修败退,便是三方势力争斗不休之地,资源的争夺尤为残酷,如今他封锁大峨,并驻进大量长歌弟子,是要重燃战火吗? 停驻在大峨的另外两股大势力,面对无援之境,根本斗不过此人,不用多时,大峨便会被他入旗下,长歌就此成为爵崛大陆地上最大势力。 真是好大的野心! 就是不知一休是策划多时,还是见魔刀出的临时起意? 前者,此人城府太深,心计智谋深不可测,这种人最难对付;若是后者,可以看出此人喜欢冒险,虽魄力非凡,反倒也好对付些。 但以长生对他的了解,恐怕还是前者居多。 “施主。天下将大乱,还请施主与贫僧一同前往,阻止此人。”弘一对着长生行了个佛礼。 “……我为何要去阻止?”长生没有答应,反而勾出一抹冷笑。 “天下生灵……” “这是战争!”长生打断了佛修的话,平静的看着他,“我,乃长歌弟子。你为何觉得我会去阻止门派之命?” “听闻长生仙尊乃大善——” “够了,让开!” 长生一刀挥了过去,被这佛修一把挡住,就在二人纠缠之际,那包裹着鬼畜的黑茧突然裂开了一个缝隙,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从中伸了出来…… 风狂大作。 肉筋被撕裂之声,噗噗响起。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气散发开来。 弘一惊骇的看着,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厉鬼……” 黑茧被一步一步的挣开,鬼畜披散着头发,踏着黑色鬼气像是从地狱深处走出来一般。 长生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他终于像个鬼了…… 那佛修见到此种模样的鬼畜,当即挡在长生面前盘膝坐念出大化往生咒,金色的符纹飘在空中,一分为二,一份护住了二人,一份则朝着鬼畜打去。 但那金色符纹打在鬼畜身上,如同石子没入水中,了无痕迹。 鬼畜向前迈步,大地陡然开裂,岩浆在他的周身放肆的破涌而出,他带着浓烈的鬼气慢慢的碾过来。弘一见此,扔出脖子上挂着的念珠,那念珠浮在空中,化作一手持念珠的金光大佛,诵念佛经,金光所照鬼畜之身,冒出腐蚀的蓝烟。 鬼畜被迫停止了前行,一双绯红的双眼不带感情的盯着弘一,令他一寒,正要加大佛力,却突见一道紫色彩霞卷住念珠,是长生出手了! 她趁其不备夺过了这串念珠,金佛顿时消散。 “施主!”弘一震惊地回过头,“你在做什么?” 靠,什么眼神啊,就跟她背叛了他一样,长生莫名其妙的被噎住。 本来就是敌人好吗? 没有解释什么,长生直接向着光头袭了过去,鬼畜没有了压制,也在此刻出手,二人分分钟把那佛修逼到绝境,那佛修自知不敌,便抛出伏魔棒阻隔,深深地看了长生一眼,血遁而走。 等到二人伏魔棒制服后,那佛修早已远遁而走。 鬼畜消散了身上的鬼气,竟变得有些透明。“不要追,那和尚逃不了。先离开此地,这里要熔成海了。” 长生见鬼畜的状态不佳,便点头答应。 二人趁着此地火山群喷发之际,惊险的离开了此地。 只余下远处染红了的一片天。 飞舟上,鬼畜面色十分苍白,他坐着的地方已满是死人的*水渍,“去鹿川平原,我没剩多少时间了。” “好。”长生点点头,看着他几近透明的身体,“……你会死吗?” “……”鬼畜沉默了好一会,期间只是直勾勾盯着长生,半晌,“不会,我永远不死。” ………… 三日后,二人来到了鹿川平原的外围,那里被一条深渊所隔,长生降下飞舟,停在边缘。 “为何不继续前行?”鬼畜发问 “鬼畜,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长生收起飞舟,不安的看着沉默的鬼畜。“你最近……变了很多。” 鬼畜咧开猩红的嘴唇,“哪里变了。” “哪里都变了。你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变得很阴沉,身上的气息也很可怕,有好几次……”长生停顿一下,“你……是不是想杀我?” 鬼畜低敛着眉眼,微笑点头。 “为什么?!” “……啊,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往的一切罢了。” 第72章 身世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七月二十五日,月曜,挽帝成霸业之初,借魔刀出世之机,封锁传送,发动战争,史称七月战火。自仙魔大战后,四大陆再次不复平衡。——《爵崛大地·大浩篇·挽帝卷》 “你……是不是想杀我?” 鬼畜低敛着眉眼,微笑点头。 “为什么?!” “……啊,没有为什么,只是想起了过往的一切罢了。” 大风从幽深的黑渊摇曳地吹来,带着一股子寒意,长生不禁攥紧了手心。“你,想起什么了?” “很多很多……”鬼畜轻声说着,“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想知道什么?” “……我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在恢复记忆后,会毫不掩饰地对她释放出杀气? 鬼畜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抬起头安静地看着她,“不语,孤儿。父亲在你六岁时离异,并且抛弃了你,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各自的小孩。所以,多余的你从小在被各个亲戚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中长大,你有着很不幸的童年,但幸运的是,寄人篱下日子里你并没有怨天尤人,你很努力,你很向上,并且找到了终身的追求——写作,并用它养活了你,因为你拥有一些这方面的天赋……” “你到底想说什么?”扯开她的伤口在上面洒盐,很好玩么!长生打断了鬼畜的话,强撑着冷淡的语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比我更加的了解你,你喜欢吃的食物,喜欢的音乐,偶尔不自觉的小动作,我知道你来例假的日期,甚至了解你的骄傲和孤独……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懂得。那么,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长生手指被拧的发白,她紧紧的盯着他,缓缓开口,“……我希望,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鬼畜轻笑一声,“别自欺欺人了,长生。我你早已不可分割,我相信你早已明白这不幸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还想杀我?” “因为我是如此的爱着你,却又如此的……嫉妒你。”鬼畜颤动着睫毛,毫无预兆地垂下一滴眼泪,但他的眼里却没有悲伤。 “哈,别开玩笑了!”长生情绪焦躁来回踱着步,“我根本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你到底是谁?你tm的到底是谁!你说啊!” 鬼畜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坐在大风中,看着不安的她。 …… 终于,长生停止了脚下不停来回的步伐,神色变得疲惫而漠然,她坐到地上。 “你到这鹿川平原,有什么目的?我不相信你真的只是为了看你的坟墓。” “刚开始是真是为了扫墓,但现没必要也无所谓。”鬼畜轻动着手指,感受风从指间穿过,“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说完,长生懊恼地闭上双目,“算了,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接受!” “可你答应过我,要陪我进入鹿川平原的。”鬼畜晃动着越发苍白透明的身体,“作为交换,我给你修好了鞋子,不是吗?” “我反悔了不行啊!”长生回过头朝他大吼,“我长生就是一个背弃信义的小人!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我才不相信你的目的只是这样!” 说完,长生便拿出飞舟。 什么鬼畜,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统统见鬼去吧! “你要走了吗?”鬼畜波澜不惊的神情,终于变化起来。“不行——” “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放心,我不会去揭发你的下落,我长生还没卑鄙到那种境地。”长生跳了上去,“从今天开始,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你一定要走?” “……”长生抿着唇不说话。 “没关系,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一直等。”鬼畜站起身,没有挽留,只是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长生。 启动飞舟缓缓上浮,像箭一样射了出去。长生回头向下望去,就看到鬼畜顶着那一头耀眼的红发,定定的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长生突然感到莫名的揪心,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船边,久久不语。 直到鬼畜的身影再也不见,消失在她的视野中,长生才狠下心回过头来。 有什么好愧疚的!不争气! 她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再说,他是个魔头,谁知道他在算计些什么……她离开是对的。 嗯,是这样没错。 ………… 可,他就像你的另一半,这样抛弃他…… 啊啊啊—— 长生被自己反复的想法弄得抓狂,她拿出玉简,开始写小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明月回到补一宫,发现众人看他的眼光不对劲。 “明月!”黄长老向他招手。 “黄长老。”明月来到黄长老办公处。“怎么同门——” “哦,在这时候来,谁都知道你查内鬼。坐。不招人妒是庸才嘛,对不对?不过他们谁都想查出来那个内鬼到底是谁?如果你想查谁尽管说。” 明月笑了笑,“好啊,有什么线索?” “两天以前呢,我的卧底差一点查到这个内鬼是谁,不过可惜被他跑了。但是我想蛸再要购入魂魄呢,他一定会再找这个内鬼的,我看盯着蛸应该行。” “有道理!” 二人寒暄两句就分开了,明月回到他单独的办公房间,疲累的坐下,不经意间看到摆放在桌上的身份令牌,正面是一轮黑色弯月中飞舞着的六尾翎鸟,背面是他的名字——明月。 明月看着上面的名字发呆,少顷,将身份令牌倒扣过来放在桌面,用手拍打着,心事重重。 [两天以前呢,我的卧底差一点查到这个内鬼是谁,不过可惜被他跑了。] 脑海里一直在重复地播放着刚才的对话,明月感到窒息…… [但是我想蛸要魂魄呢,他一定会再找这个内鬼的,我看盯着蛸应该行。] 明月深呼出一口气,拿出蛸给他的盒子,倒出里面的玉简,对比着长歌人员资料一个个对比的看,但一无所获…… “师兄?你怎么了?”若水担忧的看着明月,“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太累了?” “哦,我没事。若水你不必担心。”明月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抱住她的腹部,凑着耳朵过去听,若水温柔的笑着。 “若水还记得上次那个犯人吗?” “怎么了?不是已经过去了吗?师兄你就是心软,竟放过他。”若水想到还是愤愤不平。“怎么突然提到他?” “没有,只是有些感慨。那是个好人,不过他又做错事,不知道以后的路怎样?” “师兄,你怎么伤春悲愁起来了。不管这人以后的路怎样?但你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啊。” “……”明月沉默着,突然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呐,小丫头或者是小子,我警告你,长大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不准折腾你娘,不然出来爹揍你啊。” “不准这样跟孩子说话,会听见的!” …… 明月接手了调查内鬼的任务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监视黄长老。就像黄长老自己说的,他老总会与魔道那边的内鬼有接触,明月只要盯着他就可以找到内鬼! 但是他没想到机会竟来得这样快。 专注跟踪几百年经验的部下传来讯息——黄长老偷偷地前往大峨的个废弃观星台,似乎在等人。 瞬间,明月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在与内鬼见面! “继续监视他。” 明月放下通讯器,平复一下振奋的心情,然后拿出一另只通讯器,连通蛸,“宗者,查到了,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大峨,废弃观星台。 黄长老等在此处,清风走了过来。“五天后,蛸会再购入一批魂魄,间地点还不知道。他的卧底到现在还没有查到,不过他好像很有把握把我挖出来的样子。” “挖出来?”黄长老想了一会,说:“这样的话不要玩了,我们输定了!” “不会吧。” “什么不会?会死人的!”黄长老拍了下他的头,拿出一次性神识环递给他。 “等下。有人找我。”清风摆摆手,掏出一块通讯器,“迪麓,有事?” “刚才宗者通知说,找到了那个内鬼,叫我们去解决他。” 找到了?! 清风一惊,反射性的回答道:“好,我马上到。” 挂断通讯,清风转过头问黄长老,“有没有人知道今天你来见我?” “没有。” “现在蛸的人正在观星台下!” 长生放下玉简,摸着脸上的水珠,下雨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飞了很远,鬼畜不会还在等吧? 他是鬼,应该不怕雨吧……看着天边密布的乌云,长生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调转船身,飞了回去。 第73章 天道 鹿川平原,地处大峨回骨洲,仙魔大战最后一场战争的爆发地。传言当初死于此地的修士高达数百万,是个不折不扣的绞肉机,因此它获得了另一个别名——万修之墓。 万修之墓,阴气弥漫,数百万修士死后不散的冤魂聚集在此地,日夜哀嚎,无法得到解脱,在战争结束后,竟化作怨灵想冲往人间,因此,存活下来的化神大能者合力划了一道天堑,把整个鹿川平原隔离了开来,并设有令鬼魂不得雷池一步的阵法。 这里怨气冲天,已成为大峨的又一个禁地,无人敢靠近,平日里也看不到人影。 但在今日,此地迎来了一人一鬼两位化神期修士,这一路行来,不知惹得多少鬼物垂涎欲滴,但畏于二位化神威势,不敢上前,只得远远跟在身后,寻找时机。 身后跟着如此多怨灵,长生与鬼畜自然察觉得到,虽然都是些小喽啰,但胜在数量实在太多,杀是估计杀不完的,一旦动手,不会致命,但平白惹来一身的虱子,也实在不好受。 天空下着细雨,偶尔能看到远方无声的红色闪电。天很暗,雨丝在十分昏暗的光线下变成黑色,落到这片庞大的暗色坟地上,这也许是近百年来,唯一肯光顾这里的东西。 长生手心捏着一片清心明神的仙罗叶子,与鬼畜冒雨走在这鹿川平原上。她曾听闻过许多有关这里的描述,不外乎阴冷多怨,危机四伏。 但很多东西,不管听多少描述,都抵不过来此看一眼的震撼——这里尸身遍地,人骨成堆,地面坑坑洼洼,各类法宝武器残破的滚落在地,零落成泥神光不再,完全可以想象出当初战争的残酷。 鹿川平原曾经不是这样的,它是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它曾经绿草成茵,湖泊透亮,无数生灵在这里繁衍生息,生机勃勃。但一场战争毁了这里。 绕过几座屹立不倒的枯骨,长生与鬼畜终于来到了鹿川平原的腹地,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多到无法下脚! 她几乎是踏着尸骨前行的。 “中心到底有什么?你要给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战场上?”这里的土地经过血浸透了百年,散发着一股子强烈难闻的味道,湿粘湿沾的,她都不想去形容。 “战场中央,你说是什么?”鬼畜自进入这片坟地,就显得心事重重。 战场中央…… “难道是……你?”这地上已出现了好几具元婴修士的尸骨,往前一眼望去,陈铺着更多,都朝着长生来时的方向倒下,似乎是被什么一击而杀。 如此多修士,密密麻麻,还未反抗就已死去,能做到这点的,除了鬼畜,不作他想。 但…… “不可能,你的尸身早已……”长生犹豫着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但鬼畜却接了下去,“被销毁。” 不错,当初鬼畜虽死,但他的强大与威势依旧难以令正道放心,千百万年来,只出了这么一个强大到能够与世为敌的魔头,世人都被他打怕了。 于是在确认他死后,正道连欢呼声都来不及享受,为防止鬼畜有通天手段夺舍,世人连给他全尸的机会都未曾留下。急忙把他的尸身镇压深山之下,七七四十九天,日日颂念佛经,然后与高僧的舍利子一起碾成粉末,和着搅拌在一起,分成了七份,扔进了爵崛大陆地的七大海。 至此,正道才敢对外宣扬鬼畜已亡。 “原来你知道。”那,你也应该明白鹿川平原根本不可能有你的尸体吧。“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他们虽然拿走了我的尸体,但有一样东西,他们拿不走。” “什么东西?” 鬼畜摇头,把手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手势,“不能说。” “为何不能说,你不是要给我吗?”既然如此,又有何不可说? “说了,会引动天像。被天道发现就不好了,还是低调一些。” 天道!? “……你要我给这么逆天的东西吗?”万一天道突发奇想,一道雷劈死她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东西本就是你的。”鬼畜轻轻一笑,竟有些悲凉。 “好,那我不问它的名字。但你能告诉我这东西有什么用吗?”长生越过一个深坑。 鬼畜负手而行,“持有此物,世间再无可奈何你之事,再无可挡你之物,*八方,任尔驰骋!” 长生:“……”_ “没听明白?” 点头。 “没听明白就对了……我乱说的。梦话而已。” 靠!凸(艹皿艹) “到了。” 二人走到了一个高高地尸骨堆顶端,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便横亘在眼前,坑里堆满了黑气森森尸骨,百年过去,这里依旧充斥着鬼畜临死前所爆发的魔气,如有靠近,就会缠上去。 像燃烧的黑炎。 长生后退一步,抹掉鞋子上的黑色魔气,然后转着看向鬼畜,so……接下来呢? 鬼畜同样在看着她,眼里盈满了温柔,“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问。”长生不自觉的点头。 “你……过得好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长生笑了下,“我过得很好啊。” 虽然多灾多难,但总会过去的,她还有亲人,还有弟子,还有师傅,还有读者……她拥有很多很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真的?”鬼畜一再确认,指着她脖子上的南浮暖晶,“就算……你被人契约了?” 长生反射性的摸上脖子上的黑带项圈,“这个,哼,总有一天我会奉还回去的!怎么,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你。”鬼畜沉默了一会,又问:“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嗯,我很好……真的很好!”长生重重点头。 “是吗?你过得好,那我就放心了。” 鬼畜的声音太过含糊不清,长生都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事,把刀给我吧。”鬼畜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长生觉得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但哪里不对,又有些说不上来。 迟疑着把刀递给了他,鬼畜握紧在手中,“后退点。” 长生看了他一眼,向后倒飞了一段。 “再退点。” 长生再向后倒飞了一段。 “还要再退!” 长生再再向后倒飞了一段。 “再远!” 长生再再再——靠!“我都退了两里地了!” 玛蛋,敢情她方才跑过去,只是为了拗个造型,说几句话吗! 鬼畜没再说后退,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此刻凝结成永恒。 也许过了很久,他终究还是扭过头,抬起手中的刀,老伙计,你的使命到了,魔刀似乎聆听到了鬼畜的心声,兴奋的发出愉悦的嗡鸣。 鬼畜抬起凌厉的眼眸,用尽全力,毫无保留地挥动一刀—— 无边无际的魔气从刀中涌出,向着深坑中的堆积成山尸骨席卷而去,尸骨被浩瀚的刀意击中,刹时灰飞烟灭。刀意却还在继续,它削飞了周边的土,削平了这一整块大地,削掉了无数怨灵…… 深坑已空,但奇怪的是,在它的底部,突然涌现出一个旋转的漩涡,并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转到天空都变了颜色,大地都在颤抖。 电闪雷鸣,那噼里啪啦的电网,惊心动魄的如同要灭世一般。 随着漩涡的加快,一股强烈的气流开始涌动,许多碎裂的人骨断指,朝前滚动跳跃着被那漩涡吸了过去。长生衣诀发丝被撕扯着向前,她差点一个趔趄,立马定住自身,抵抗着这股强大的吸力。 身后跟随着她们的怨灵大军同样没能逃过这漩涡,鬼哭狼嚎般的从长生身边飞掠而过,顿时哀鸿遍野。 吸力太强,长生也不顾不得形象,直接倒地,随手抓了把剑,插-进地面,稳住! 咻——啪! 一只靴子叭唧砸在长生脸上……被打脸好痛!长生撇过头,让靴子随风离开,刚转回头,一只毛笔啪的一声,粘在了她脸上。 可恶,老是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长生指挥着烟蒂绫,把毛笔远远的扔来,并防守在前面,扫荡一切打过来的东西。有了绫带的防护,这些小物件总算不再打过来了…… 吸力越来越强,天色越来越可怕。 长生的身体渐渐脱离了地面,扒着插在地里剑的手,也开始觉得费力。突然间,一只巨大结实的炉鼎带着金戈之音,蹦蹦跳跳地朝着长生袭来—— (0д0)b 烟蒂绫瞬间织成一张网,弹开了这巨鼎,长生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只见一座巨大的房子,吱呀着碾过来,长生顿时倒吸一口气,尼玛这些人上个战场,还随身带件房子,以为旅游外加露营吗,有没有搞错啊! 立马甩出爆裂符,一阵火云过后,总算是有惊无险。 长生双手拍着胸口,别再来了,真是太考验心脏了,咦——好像不太对劲,双手?长生再看向手中的剑柄,断了诶…… 啊啊啊啊——!! 长生瞬间疾速倒飞,被那着漩涡给吸了进去…… 第74章 鬼畜之死 鹿川平原上,一场无边的浩劫洗清着这里,数不清的怨灵被卷进那凶恶的漩涡中,像吃饺子子一般海吞,凄厉的惨叫声穿透在这片平原之上。 天空也不平静,透着隆隆金戈之音,像是战斗发起前的鼓声。 鬼畜立于漩涡的边缘,一头红色的发丝被扰得纷乱,俊美而又冷厉。他漠然看着眼前大片的鬼被漩涡吞噬的景象,缓缓举起刀,一把朝着漩涡中央掷了过去,另一只手则拽住飞扑过来的长生,缚在身旁。 刹时,刺眼的强光闪过,紧接着从漩涡中心涌出一圈强大的能量波,掀起了大片骨灰尘埃。长生忍不住用衣袖遮住双眼,一另一手紧紧的抱住鬼畜的腰,直到尘埃落尽,长生与鬼畜站立的地方已成悬空的石柱,平原之上已是一片狼藉,被这股能量活活的削矮了一截。 除此之外,四周无一完好。 漩涡失去了运行的能量,逐渐消散,那漩涡中心东西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长生小心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眼前的东西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块无形却有形、有色却无色的石头,一股仙气似有若无的勾着她,像一朵绽开的花,长生无法描绘出它的样子,但却完全能感受到它的美丽,就好像这种美丽是直击灵魂,印在脑海里的,像星辰一样,不,还要更加的绚丽、更加的浩瀚! 更加的天地无极。 它是宇宙,没错,它就是宇宙! 不可思议……长生也感到不敢置信,可她就是从这块石头中看到了银汉星河,那般的无垠与神秘,吸引着她,“……这是什么?” “成仙石。”鬼畜回答。 成仙石,成仙石,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仙…… 鬼畜的话音刚落,天空便劈下一道巨大的雷电。鬼畜带着长生闪躲开,二人脚下石柱瞬间化作飞灰,接二连三的,又是噼啪几道狙击在二人身后,这架势,比她化神时还要恐怖。 老天这是要置她们于死地! 鬼畜带着长生不停的闪躲,肉眼已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听见阵阵风声。 天上不停的下着闪电,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远远看去电网集结,令人心颤不已。鬼畜带着长生左躲右闪下,终于平安来到了成仙石附近,二人就地一滚,他放开她,捡起那把魔刀,横在身前,撑起一个结界,挡住了最剧烈的一击。 火花四溅!空气都扭曲了。 闪电散发,鬼畜趁机把结界扩大,将成仙石也隔离了进去。 天上雷声隆隆,云层不停的翻滚着,像是发怒,疯了一般的用闪电敲打着结界的外壳。鬼畜见此,把刀插-进地里,加固了防御,便不再管。 他走到成仙石面前,停住。 “这是成仙石?真能成仙?”长生也上前去,打量着这块神奇的石头,里面有很庞大的能量,但不属于她见过的任何一种,“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把它给我?” 鬼畜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长生抬起头,瞳孔中倒映着密麻危险的白色闪电。这块石头虽好,但也太过逆天,连天道都不允它出世。只怕她拿了也无福消受。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天命所归。”鬼畜转头看向长生,“过来。” 长生依言走过去,“做什——” 一只手倏地穿透她毫无防备的心脏,长生瞳孔反射性的一缩,剩下的话全都咔在喉咙中,吐不出来,血滴嗒的往下流,鬼畜平静地看着她,动了动右手,一把捏碎了她的心脏。 长生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为什么……失去心脏的痛苦让流下眼泪,随即重重地倒了下去。 天空在她倒下的那一刻安静了下来,变得平静异常,没有什么闪电,也没有什么下雨…… 鬼畜蹲下身,带血的手在她的额头上一点,并以长生为中心摆出一个阵法。然后他走到成仙石面前,用点染了长生心头血的手一把捞起成仙石,这块柔软的石头瞬间浮在他的手中,鬼畜闷哼一声,面露痛苦之色。 他摇晃着身体,拿着成仙石重新回到长生身边,看着气息渐无的长生,冷冷地道:“真想杀了你。” 刹那间天色变得绯红,就要燃烧了一样,不停的沸腾,四周的温度开始上升,空气渐渐变得稀薄。 “当我想起自己存在的使命,只是为了牺牲性命而……成就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有多想杀了你!”鬼畜把成仙石移到长生空洞的心脏,慢慢填了进去,“真是美丽的颜色,它以后属于你,它将成为你的心脏,会代替着你跳动。还能……成就你。” “我终究还是太心软,不舍得杀了你,毕竟……”鬼畜轻轻一笑,掉下一滴眼泪,落在长生的眼角,像是她划落的泪,“长生,记住,好好活着,你要活得好好的,每一天、每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我要你连带我的那份一起活下去,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不要去找123言情,也不要听从梦中的声音,好好活着,真相会毁了你……鬼畜这一生活得就像一条狗,他早已失去了灵魂,不该存活于世。生如野鬼,死沦畜道,活着对他来说,就像活在地狱,就请你……让他解脱吧,不要去找他,遗忘他,就让他彻底的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再见,长生。”鬼畜低下头,亲吻着长生,“去成仙吧,我爱你……” 天低云昏之际,一只巨大的火球穿过漫长的距离,对二人呼啸着砸了下来……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七月二十七日,水曜。成仙石出世,天降大火,焚尽凡物,以示天威。——《爵崛陆地大纪事:仙耀时代》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七月二十七日,水曜。鬼畜魂灭,终卒。真名不详,年龄不详,出身不详。——《爵崛大地·大峨篇·鬼畜传》 长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梦。 她梦见自己得了绝症,行走在一片黑暗中,胸口很痛,好像要枯萎一般,但她找不见任何人,她很伤心,也很害怕,伤心自己快要死去,害怕自己孤独的死去。 于是她开始奔跑,拼尽全力地奔跑,不知在黑暗中跑了多久,她终于见到一点光亮,在黑暗中那么的刺眼。长生热泪盈眶,迫不及待的朝着那点光亮——飞跃了出去…… 这是一片十分平静的海域,大雨刚过,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清新,大朵大朵的白色云包像柔软的绵花糖,低垂在海面上,随着季风慢慢移动,偶尔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掠过海面,带来夏日的感觉。 长生坐一只紫色的大葫芦上,面前有一位俊美到不沾红尘的男子,他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像瀑布一样的垂下,美好极了。 “你好,我叫鬼畜,属性为变异暗灵根,使刀,目前是魂魄状态,你呢?” “……我叫长生,是长歌门第一万九千九百七十九代弟子,目前化神中期,水性单灵根。很高兴认识你。” 长生伸出手,男子笑得灿烂,同样伸出手与她交握,“很高兴认识你。” …… 睁开双眼,长生眼中含着眼泪,多么美好的一个梦啊。 推开窗,光线与江风透了进来,长生趴在窗棂上,看着那缓缓流动的江水,静静发呆。 这是鬼畜死后的第十天,也是她被人捡到的第七天。 据把她救上船的人说,当时江里全是她的血,还以为遇到了水鬼呢,结果是个美丽的月亮女神。 长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她只记那无穷无尽的红色天火,焚毁了一切,鬼畜用仅剩的生命在最后关头护送她转移。长生也伤得很重,却顽强活了下来,但不知怎的,似乎是传送出了问题,竟掉到了大峨人间界的江流中,她在水中漂了三天三夜后,被人所救。 只是……长生摸着完好无缺的胸口,只是,因为这块成仙石,她的修为掉到了炼气期,但好在境界还在,给她足够的时间,总是能恢复的。 这块成仙石改造了她的体内循环,打坐吸入体内的不再是灵气,而是另一种与成仙石一样的能量,但空气中蕴含的量十分稀少,一里范围内都凝聚不了一丝,所以恢复修为的过程有些漫长,长生体内的能量还在炼气期三层。不过,浓缩就是精华,这种与成仙石同属性的能量,一丝能抵得过七百丝的灵气,使用起来威力惊人! 长生估计,她目前的状态越级单挑一位筑基期的修士也是妥妥的。 只是前不久一休发动了战争,大峨还处在战乱当中,兵荒马乱的,虽然这是人间界,但一点也不太平。长生如今修为骤降,就凭这张脸,也不敢在外走动,只能小心的躲藏在人间,待过段日子再回长歌。 她不想去找一休,这人心计太深,还算计她,就凭这个,长生说什么也不敢再相信此人。她也不想找长歌门人,修为大降是大事,目前大峨正处封锁中,长歌弟子肯定要上报一休,最后还是会落到他手中。 看来只能等到战争结束了,长生叹了口气。回去真是长路漫漫啊。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位丫环打扮的女子推门而入,见到长生趴在窗棂上吹风,顿时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衣物首饰,伏跪在地上,“姑娘,你伤还未好,怎么能吹风呢?快快关上吧,万一被主子知道了,定会惩戒我的。” “别跪了,起来吧。”长生无奈,只得关上。“咦,那是什么?” 长生不解的看着桌上的大红衣物,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 “那是姑娘的喜服。”丫环起身,但依旧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what?!喜——服!!” “姑娘好福气,主子说了,等船到岸,就娶姑娘为正妻呢。恭喜姑娘了,哦,瞧奴婢这嘴笨的,应该是恭喜夫人了!” 去年买了个表,她要结婚这么大事,她怎么就不知道! 第75章 逼婚 去年买了个表,她要结婚这么大事,她怎么就不知道! 长生虽被这船主人所救,但也没打算以身相许啊! 突然听闻如此雷人的讯息,她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抽搐着嘴角,长生勉力扯出一个笑容,再次问这丫环:“你说……这是喜服,我要成亲?” 丫环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笑着点头,道:“是呢,早已通知岸上了,就定在今日巳时呢,主子吩咐说,直接从这船上接姑娘上花轿,岸上都准备好了,恭喜夫人了……” 我草,就在今天,动作要不要这么快! 敢情今日拿来这喜服,是欺她孤身一人,打算来个强卖强买吗? 靠,结婚又不是卖大白菜,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这人才见过她几面啊,了解她是什么人吗,就决定跟她结婚,对自己也对别人都不负责任,结婚又不是只看脸就够了!(还要看尺寸与身材嘛……) 还有,好歹要也跟她成婚,竟只派个丫环进行通知,当事人哪去了? 新郎呢?新郎呢! “不语姑娘。”门外传来一句深情呼唤。未语人先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长生比着怒意冲冲的双眼瞪过去,但来人并不看她,只是低着头,一脸的娇羞,“不语……姑娘,这衣服你喜欢吗?” 一脸的……娇羞…… 嘶~长生被他如此醉人的表情给雷到了,咬牙切齿忍耐着,“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你不喜欢?”此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我这就命人去换——” “不用了!”长生打断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听说你要娶我?” 长生话还未说完,男子脸色便涨得通红,扭过一边,抿着双唇像个小娘子一般的轻轻点头,细声细语的吐出一个字,“嗯~” 嗯,你妹啊嗯,还带个波浪号,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啊喂! “……”长生面带无语的沉默一会,还是决定把话题艰难地继续下去,“我这个人知恩必报。你救了我,我会报答你,我可以给你想要的,很多很多。但——我不以身相许的,更何况我们认识才不到七天……” 所以,想开点啊,骚年! “你能给我什么?金银财富、荣华富贵、权利还是女人?这些我都不缺!”这人终于抬眼看向长生,他拧起好看的眉毛,眼里蕴含着怒意,“我要你,此生只要你。” 此话一出,掷地有声! 那丫环见话题朝着可怕的方向发展,识趣地轻轻走出房间,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长生看了一眼,也没管她,对着面前的男子道出残酷的真相,“我是修仙之人。” 仙凡殊途,谈恋爱是没有好结果的,总会有一个人死了而另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最后活着人不是遗忘过去,就是抱着回忆孤独的死去。 这种悲剧一看就是撒狗血专用的小说虐恋情节,修仙者与凡人谈恋爱是没有前途的,所以兄弟还是想开点吧。 “我知道……”男子用低沉的声音倔强地重复着,“我知道!” “那你还……” “我还知道你是炼气三层,长歌门人。” 这人没有灵根,也没有修为,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这点长生是不会看错的,船上的人也并无修仙者,他是怎么看出她的底细的? 她蹙紧眉头,更加不理解他了,道:“你既已知道,为何还要如此作为?强行逼迫我成婚,就不怕长歌找上门来吗!” 男子轻轻一笑,带着令长生毛骨悚然的寒意,“所以……我已命人前往长歌提亲,长歌已同意派人过来,等到了混典的码头,你就属于我了。不语,我的新娘,你太美丽,我要把你藏起来,快带上盖头吧,我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 什么!?这艘船是开往混典的! tmd一休还在这里啊! 长生这几天一直处在昏迷中,直到前天晚上身体才修复好,幽幽转醒,谁想竟然被几艘开往混典的船只所救,简直——等等,几艘凡间的船只如何能进入修仙之城? 还有,别说此人是个凡人,就算是修仙界的二流门派,也没有资格直接跟长歌提亲,他到底是谁? “这喜服是我为你找了最好的织工,采集天边的流霞的色彩,足足花了十年功夫织成,并缀有七千多颗深海赤珊珠,可你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拒绝了它。我真的很伤心。”他提起手中的盖头,向长生走过来。 十年?这是数学没学好,还是算术没学好。 md智障! “你这是逼婚。”长生冷冷的看着他,缓缓释放杀意,“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会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吗?”男子嘴角带笑,似乎完全不在乎周身的杀意。 长生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你可以试试。” “这船外有人看守,杀了我你也逃不掉,他们下手可不知轻重,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男子被摁在地上,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虽然嘴上还说着担忧的话。 外面竟有修士?她竟毫无察觉!可恶,果然还是修为下降导致判断错误! “你在威胁我……”长生手中渐渐用力。 “不,我只是……不想婚礼不见了新娘,呃——咳咳!” 长生瞪着此人,此人依然在微笑,气氛陷入胶着…… 这人竟不怕死。 md,这种不怕死的人最难对付了! 长生往他的肚子上揍了一拳,看着他蜷缩的模样,道:“马上命船返航,从七漓渡河的分支直流而下,不许去混典!” “已经……晚了。”男子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长生就听见开闸的隆隆之音,随即一道碧绿的屏障笼罩了整座船身,这是混典的第一道护城大阵,被它罩住……糟了! 竟然进城了! 长生当即放开此人,推开窗户直接往外飞去,想趁着闸门未关闭,趁机闯出去,但她前脚刚飞出去,转瞬又飞了回来,并在身后带回数百支灵箭。 长生就地一滚,密密麻麻的灵箭“哚哚哚”地射在船上,带起尾羽颤动。 一把扯掉钉在裙摆上的灵箭,长生看了一眼,是做工精良的千里铁,顿时气愤难当,随手便朝着男子掷过去,md,竟然用灵箭阵,算你狠! 男子轻轻歪头,躲过了此箭。“不语……与我成亲吧,我定会好好待你——” “闭嘴!” 长生气极,找了根凳子金刀大马地坐下,思考对策,这人身份不一般,但只是个凡人,若是劫持他……不可!这里已是混典,如今她这修为,闯不出去不说,闹得太大,以她这张脸能轻易获得万众瞩目的死亡称号,最怕还会引来一休,到时想走也走不成了。 不能硬来,看来只能采用怀柔政策了,长生试着放缓语气,问他:“你真的喜欢我?” “当然!不语,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无法自拨爱上你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还——” “够了!”长生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握紧拳头,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重新看向他,“我明白了……既然你喜欢——好吧,既然你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怕来不及……我怕你要离开我。”男子苦笑,眼里却带着不悔的痴痴情意。“所以,我要在你走之前,把你缚在身边。” ……为什么这人的三观碎成这样! 谈恋爱的正常流程死到哪里去了,非得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orn长生简直要被他打败了,“你听我说,你这样想是不对的,爱一个人,是不会逼迫她做不愿意的事情的。你若真的爱我,就不要逼我!” “那你会爱……会喜欢我吗?” “如果你想让我爱上你,就不要这样做。”长生直视他的眼睛,带着蛊惑,“取消婚礼好不好?” “……好——不!不能取消婚礼!”男子突然从她的眼睛里走了出来,“不语,我不会取消的,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一定要娶你!” “可我不愿意!”长生突然觉得好笑,“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爱上我,告诉一个理由好不好?”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需要!”长生斩钉截铁的回答。 男子沉默片刻,才道“不是几天,是五十五年七个月零七天……” 什么? 长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了,长生。”男子轻易道出了长生的名号。“毕竟……你是父皇念念不忘的女人。” 瓦特?! “你……不,龙……”长生被他的话震得都语无伦次了,“你t——m到底是谁!” “你终于问了,我是周天仙朝第十九位皇子。我叫龙归天。” 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长生脑海的这个声音不停的叫嚣。 她难堪地用手捂着脸,哈哈,太可笑了,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龙归天担忧的看着她。“长生……” “不要叫我的名字!”长生惊叫出声,“哈哈,你们果然是一家人,都是这样,都是这样……” “不语……” “住嘴!阴魂不散,真是阴魂不散……你听着,我长生不愿,也永远不会嫁给你,更永远不可能爱上你,听明白了没有,永,远!” 龙归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双唇,“是吗?这可由不得你……” 第76章 叛国 船只穿过好几道关卡,缓缓地向着岸边码头推近,长生甚至已经能听到鸣奏喜乐的声音,隔着江水从远方飘来。 “由不得我?”长生放下捂住脸的手,看着他勾起一抹冷笑,“你是要准备派人把我拿下吗?好啊,把人叫过来啊,我就在这里等着。龙归天,你没有灵根无法修行,是永远奈何不了我的。如果强迫我成婚,难道……就不怕我在新婚之夜一刀抹了你脖子吗?” “啊,抱歉,我忘了,你这么弱,肯定会安排护卫在房里的,是吧?龙傲天的好儿子。”长生故意用带着恶劣的口吻,意图激怒着此人。 但除了给龙归天苍白的面容上增加了发红的眼角外,他就一言不发,立在那里,跟块木头一样。 良久,龙归天才吐出一句话,“……长生,你真残忍……” 残忍? 长生笑了一声,搞得倒像是她在逼他似的,如此理直气壮的指责她,还真可笑。 听见她对他的嘲笑声,龙归天有些受不了,他走上前来,看了眼长生的脖颈,道:“长生,这契印的滋味好受吗?” “……怎么?准备用这个来对付我?”长生冷笑隐忍着怒意。 “不,我不是他,我怎么会这样对你。”龙归天急忙辩解。“长生,嫁给我,我便能为你解契。” 哈,都逼婚了,还说自己是纯牛奶,请问,这跟龙傲天对她的所作所为本质上有何区别! “比起嫁给你,我宁愿永不解契。”长生说得恶狠狠。反正她有这南浮暖晶,还有什么好怕的,日后顶多一直戴着项链罢了。 龙归天听着长生绝情的话,心痛到无以复加,他苦笑一声,“不语,你太小看这契印了,这是皇家禁封的密术,这东西只能封它一时,时间到了,它还是会蹿出来折磨你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嫁给你?”长生嗤之以鼻,“别傻了,若你的父皇知道你在打我的主意,你觉得你会有什么下场? “这五十五年来,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把你从我脑海中擦去,可没有用,没有用!我还是想着你,想见你,想听你对我说话,想得发狂……”龙归天激动的述说着自己的情感,已经到了哽咽了地步,“感谢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把你送到我身边,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便整日整日守着你,不敢合眼,我害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消失了。” 所以,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地强迫我嫁给你了吗? “我不要再压抑自己了。你从化神跌落炼气,这是我得到你最好的机会,不是吗?”龙归天慢慢直起身,看着长生的眼神透着坚定,“至于皇宫那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娶你。反正我从小不受宠,被下放到这大峨,与其做一个手无其权的皇子,不如与你一起逍遥山水间。” 规划得还真不错,可问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了吗? 等等,他刚才说——“你是大申放在大峨的皇子?你是三方盟的其中一方的代表人吗?” 龙归天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这个不重要。长生,马上就要上岸了,我们的婚礼就要开始了,需要我帮你换上衣服吗?” 光明正大无耻到他这种程度的,也是少有! 长生没鸟他,仔细思索着,当初大峨被瓜分的时候,三大势力所分配资源总体来说是比较均匀的。龙傲天是个皇帝,他不傻,但他却派一个毫无灵根的皇子镇守这里,这说明龙归天肯定有过人之处,手段绝对很厉害,才能以凡人之身镇住手底下的人。这船上秩序安然就是证明。 所以,龙归天说他手无其权,根本就是扯淡! 但他为什么要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来到一休所在的混典,以身犯险?战争中,主帅应坐镇后方,这是常识吧?长生奇怪的看着他,龙归天会意,给她倒了杯茶,“不语,你渴了吗?来,喝杯水吧。” 长生没有接过,而是问他,“你……来混典是为谈判?” “不,是为投诚。”龙归天缓缓摇头。“不喜欢茶吗……” “投诚?!”长生震惊的看着他,战争才刚开始,大申明明还有反抗的余力,完全可以跟大林寺联合起来,一起对抗一休,虽然他们没有化神,但也不一定输啊。 这就样来投诚…… “这是娶你的聘礼啊。”龙归天见长生不喝那茶,便自顾自拿起来喝。 “娶我的聘礼……什么意思?”长生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长歌知道你要娶的是我?” 龙归天淡淡地点头。 “这不可能!”她可是化神修士,如今去掉奈何,长歌就只剩下三位化神,若再失去她,长歌损失不起! 见到长生蹙起眉头的模样,龙归天解释道:“我用的是她人身份,并未明说是你。但一休应该猜到了。” 然后他竟同意了,把她当什么了!长生觉得气愤,却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外界的鸣奏之音已越来越响亮,连龙归天都听到了,他笑看着长生,“不语,我可以叫你娘子了吗?” 娘你个头! 长生神识扫荡着外面的迎亲阵仗,不由一愣,“你真的是来投诚?” 龙归天笑着点头。 “你这可是公然叛国,疯了吗?大申不会放过你的!”长生简直快被他搞得抓狂了。 “不语你不用担心,为夫早已想考虑好了一切。来,把喜服换上吧,真想见到你为我穿上喜服的样子。”龙归天抖开喜服,华丽的闪瞎了长生的狗眼! 有没有搞错,要不要这么闪啊,你只是一件喜服,不是金缕玉衣啊! “……衣服的确很好看,可惜我不会是它的主人。”长生语气冷谈的说着,“很感谢你救了我,但我必须要走了。祝你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长生说着就要往外走,龙归天脸色一变,站起身来,“长生,你走不掉的。” “哦?”长生回过头来,“你是指外面的天罗地网,想用这些把我留住?那你也太小看我长生了。” “不,我从未小看过你,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子,我怎么敢对你掉以轻心呢?”龙归天指着长生的脖颈,道:“所以我还做了点手脚——在你昏迷之时我置换了你的项链……” 长生一惊,摸上脖子,一把扯下那条带子,这不是能抑制契印的南浮暖晶,只是一枚同样大小的普通的暖玉! 大意了…… 醒时竟未曾检查身上装备,长生一阵懊恼,可谁又能想到提防自己的救命恩人! “对不起,长生。”龙归天一脸歉意,“我能为你解契,只求你能下来。” “……休想!” 长生怒意上涌,放出绫带,一击朝他打去,龙归天躲闪不过,直接被打飞,撞倒了无数家具。打过之后,长生冲上去,掐住他,“把南浮暖晶交出来!” “没有。”龙归天嘴角流着血,摊开双手,笑得开心,“我扔了,扔进河里了,你找不到的。” “你……”长生气极,对他释放出强烈杀意,但他依然在笑。 md,长生一把扔下他,对他道:“这此我不杀你,还你救我的一命,下次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定要了你的命!” 龙归天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长生离去的背影,笑着哭了,“从小……我喜欢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我。不去抢,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长生展开烟蒂绫,在周身形成一道防护,从窗棂处冲了出去,刹时,灵箭跟雨一样的下了过来,射在绫带上又被弹开。千里铁箭阵的可怕之处,就是防不胜防,它会从各个角度刁钻的袭来,一旦被沾染上到,就会血流不止,难以存活,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长生一点也不敢大意,牢牢地护住周身,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破了包围圈,朝着岸上人群中奔去,打算祸引东水,但这些修士没那么傻,一个个贼精贼精的。 “新娘跑了!他们家在捉人,大家快闪!” 也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句,岸上看热闹的人群瞬间闪了个精光,只留一片空荡,靠! 长生只好改变方案,一头扎进这冰凉的河水中,但身后紧接着追来了一支箭,这支箭与其他箭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疾速、威猛、气势汹汹地破开水面,直直朝着长生射去。 元婴期,完了,若是从前,这箭她随手就能灭掉大片,但她目前才炼气三层啊,顶多也就单挑个筑基,一下就跳到地狱模式,还让不让人活了! 长生拼尽全力在水中穿行,突然扫到一片幽深的海草区,有救了!她在水中转了个弯,那箭也随之而来,一下就追上了她,长生就着水一个侧翻,躲开了那支穷追不舍的灵箭,那灵箭刹车不及,一头扎进了海草中,被海草纠缠住。 总算解决了,长生摸着脖颈处,那里被开了个口子,正流血不止。方才她虽然躲了过去,但还是慢了些。 正想松口气,从大河之上又是射来三把箭羽,靠,龙归天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吗?不就是拒绝了他的求婚嘛,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长生来不及骂人,就捂着伤口扎进海草区,但这次她想借海草摆脱箭支的想法落了个空,这三支箭并肩前行,相辅相成,愣是把海草给割裂出一条道来,紧紧地咬着长生。 你追我赶,你追我赶…… 糟了,赶着赶着,体内能量不够了! 长生的速度慢了下来,就以她以为自己将死于箭下时,身体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带住,勾进怀里,牢牢裹住,而那三支箭,则被另一只手轻易的拿住,停在了长生的面前。 长生顺着这双手往上看去…… 一休! 第77章 妖族 一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长生呆愣的看着在水中一休纯白发丝,幽幽水光打在其上,如同一种发着微光的白玉,令他整个人都产生了一圈光晕,尤如嫡仙。 “幸好赶上了。”一休用神识轻触长生,传来这声低语。 用神识说完这句话,他把目光投向河流上方,空中有个手持银弓的元婴修士,在扯动弓弦,似乎还要再对长生几发箭矢,非要置长生于死地不可。 一休眼神凌厉起来,把手中握着的箭附上灵力,朝着上方的修士投射了过去,正好与那修士射出的箭针锋相对,两道强烈的力量在空中对撞,引得河流都在沸腾! 怎么会是……化神!? 那修士已发现不对,正要转身逃跑,但一休扔过去的箭已破开阻碍,带着威压,碾压过去,那元婴修士根本毫无还手之地,连带着体内元婴被一穿击杀,重重落于河面,尸身却蜕去一身幻术,化作一只灰白山鸟。 这是……妖族! 妖族百年前已隐居横断山脉,如今大峨正是兵荒马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化作人形在追杀她? 此妖是龙归天手下之人的打扮,难不成是大申已与妖族联合?还是说,这是妖族的离间之计,龙归天来混典谈判(长生依旧不信他是来投诚的),但只要长生死在他的手中,这场战争就没有讲和的地步。 但不管怎么瞧,看来妖族也打算来趟这浑水了…… 干掉了敌人,一休便带着长生往上水上浮去,河水剥离开二人之身,顿时干透。 来到水面,长生从他的怀里挣开来,一休也顺势放手。 “长生……一月不见,为何修为大降,可是出了什么事?”一休目光扫到长生的脖颈,微微蹙眉。 什么事,难道他会不知?在拿她当诱饵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后果。 “无事。不过是修为尽失,从此无法寸进一步罢了。”长生故意把自己的问题说得很严重。“一休仙尊,我丢失了魔刀,还真抱歉……让您失望了,如今你目的已达到,就是不知一休仙尊打算如何处置我这小小炼气修士?” “长生……我并非有意。”一休听着长生讥讽的话语,面露哀沉,“我明白,如今不管我如何解释,你都不会在再信我了……” 没错,被算计了一回,她再也不想被算计第二次。 “是我连累了你,不管你如何怨恨我,还请为你自己着想。跟我回去,让我为你治疗,好吗?” 一休说得恳切,但长生心中的情绪却越发的不耐,她不想与他周旋,直道:“这样有意思吗?算计我又给一颗糖,到底想做什么!一休,你日日夜夜带着这样一副面具,不累吗?” “长生,能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吗?”一休情绪没有变化,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何必解释?你的解释我根本不想听。”长生见一休依然坚持的模样,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挑了挑眉,“那好,你不必解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不是魔道那边的卧底?” ……一休瞬间陷入了沉默。 “你能回答吗?”长生看着他沉默,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原来他真的是卧底! 天呐,长歌一共也就四位化神,其中两个都是卧底,还有一个直接掌控了长老阁,她如今又修为骤降,纪敖又是个不管事的剑痴,请问长歌还有救吗?还有救吗! 长生不由的苦笑。 “……这很重要吗?”一休突然出声,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冷然,“我现在已是长歌老祖。” 长生抬眼看了一休一眼,他竟然……承认了。 “不重要,我只问问而已。” 不重要才怪,当然重要!一个人的属性,是可以否定一切的。魔修永远是邪恶的,这个世俗的偏见就像人们永远不会相信,不良的少年少女们也可能多才多艺一样,世人永远只看表面。 只因为我们太容易去责备恶人,却忘了了解他们的内心。 在地球上,不良还可以从正,但在这里,在修仙界,等级阵营划分分明,魔修转做正道,这是万万不能的。一旦走上魔修的道路,便只能一直走下去,长生想到了鬼畜说的话:魔修是没有选择的。 “恭喜你,做到了魔修不能做到的事情。并祝你早日夺得大峨。”长生懒得与他纠缠,看着他后退一步,转身捂着伤口踏着水面往岸边走去。 “长生。十天前,鹿川平原的那场天火与你有关,是不是?”一休在背后叫住她,声音低沉,“鬼畜与他的魔刀都葬在那里。” 这是一句陈述,而不是疑问。 “……那你早已知道鬼畜在那魔刀里,是不是?所以才说要封印它。”长生头不回的答了句,便继续往岸边走,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得赶紧处理一下。 “长生!你得马上跟我回去。”一休突然蹿了上来,一把拉开她的手。“你的血变了颜色,你中毒了。” 长生看着手中蓝颜色的血液,一阵恍惚。中毒?但她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而且……这种绚丽的颜色,好像在哪见过? 吞下一粒解百毒的丹药,没有作用,流出来的血依旧是蓝色的,一休便强拉着她回到了他在混典的住所(修为相差太多,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住在一座高山上,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混典与踏云城不同,混典更冷硬,建筑也更加的肃穆,连这里城墙都是冷硬黑石,再加上近来战事起,整座城市都处在一种备战的状态,街道很冷清,行人很少,就算有,也是行色匆匆。 战争。 长生突然想到《无间道》,她写的一本反战的小说,但说起来还真是讽刺,她身处战场中却在写反战小说。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义不是吗? 拿出玉简,长生继续上次写到的,明月抓到了黄长老的尾巴,知道他在观星台约见卧底,于是他通知蛸去抓人—— 清风放下通讯器,面露惊竦,“魔修就在下面!” 黄长老听了也是一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立马走到传送阵处,在上面划了一剑,破坏了整个阵型,传送阵就是这么脆弱,必须要两头对接完好,才能进行传送,只要一方糟到破坏,那传送阵就失效了。 “宗者,传送阵用不了。”手底下的人跟蛸报告。 蛸听完,望着高耸入云的观星台笑了,“以为把传送阵破坏了,就能逃得掉吗?” “宗者,此处是观星台,有禁飞阵。” “宗者,这附近有长歌的人。” “请宗者指示?” “等,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再动手,长歌的人,不用管他们,这里是大峨。”蛸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是。”手下的人领命, 观星台上 “长老,没有接收点的传送阵,到底行不行啊?”清风担忧的看着黄长老在地上勾勾画画。“别到时传送到一半,就断手断脚。” “底下被他们包围了,没办法,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里是观星台,原本的阵法惯性还在,虽然有风险,但应该能平安到的地面的。” “还需要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若他还未到,定会被蛸起疑心的,得想个办法。 清风拿出通讯器,连通了迪麓,“是我,黑风。对,是我,我还没领任务,刚从蝶衣那回来,在大浩,我还在路上,这次宗者这么急,帮我领一下,嘿嘿,帮帮忙啦。观星台下面汇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蛸在楼下等着,他心里明白,谁没有来,谁就是卧底。 他手下来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两人没来,迪麓和黑风! 蛸已经不耐烦了,“动手!” 他的手下便跟蝗虫一样开始爬攀爬。 听见底下的动静,清风冷汗都出来了,他催促道:“好了没有?” “快了,快了。”黄长老仔细的勾画着。 下面的这些人已经爬到近半了,清风不敢往下攻击,他的法宝与魔气会暴露他! “好了。”黄长老终于说出了如同天籁的好消息。 他从兜里掏出灵石,作为阵法的能量,“好了,你先走。” 他不能暴露,清风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没有推辞,直接踏上传送阵。 “清风!”黄长老突然叫住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清风回头。 “没事,走吧。”黄长老摆摆手. “你小心点,也要快点走。” “知道了,臭小子,快走吧。” 清风走了,黄长老平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传送阵失效,他没告诉清风,这是个一次性传送阵。 “黄长老,这里的灵气舒爽吗?”与此同时,蛸拿着魂器与他的手下,爬了上来…… 清风被传送阵颠了出来,趴在地上晕头转向,没有接收点就是这么坑,但好在此处离观星台不远,他顾不得休息,便急忙往观星台方向赶去。 很快,清风到了观星台附近,下了飞剑,便往那边跑,来到观星台下,清风正沿着往众人的痕迹往上爬,还没爬几步,一道黑色的影子从他身边划过,只听得一声巨响,清风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黄长老死了。 第78章 双开 黄长老死得很惨,他被人从观星台上扔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手脚断裂,七窍流着黑色的脓水,死不瞑目。 隐藏在附近长歌的弟子,震惊的看着此景,飞奔的跑过来。 清风从墙面上跌下,一步一步的走近黄长老的尸体,不能置信的看着他凄惨的样子。 刚才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 几百年间与黄长老相处的一幕幕回忆,在脑海中不停滚动。 清风走上前,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绝望又痛苦的呜咽声。 “魔修,拿命来!”长歌门的弟子使出手中的武器,朝着清风全力击来。 战事一触即发! “黑风,小心!” 迪麓冲了上来,帮清风挡住了一击,并拉着他狂奔,“快走——走啊!” 话还未说完,迪麓突然被一把剑贯穿了脑袋,血溅了清风一身,他顿时回过神来,抱住迪麓,疯狂的逃跑,身后是长歌弟子的追击…… 拼着一身的伤,清风出了禁飞区,终于甩掉了身后追击的人,跳上飞剑,捂住他头上的伤口,“撑住,一定要撑住!” “前两天……宗者……” “别说话了,我马上给你治疗。”清风疯狂的在储物袋里寻找丹药。 “宗者他问我:‘迪麓……你跟我多久了?’我哪记得,然后他就说‘你跟着……我五十年了!都很能干……有个问题想问你,如果……有兄弟是内鬼,你敢不敢杀了他?’他就这样……面对面问我,我当然说,敢了!结果……怎么样呢?当然是,找不到那个卧底了。”迪麓不停喘息着,眼神有些涣散。“据说,那个正道的人……骨头硬,被宗者……用魂器足足折磨了一刻钟,一刻钟,一句话都……没说过!” “别说了……”清风拿出丹药喂给他,“快吃,吃了它!” “不了,我只是……金丹期,被元婴修士,爆头,死定了。”迪麓扭过头,看着清风,笑了一下,“宗者说,那个卧底很会掩饰。今天,谁没出现,谁……就是卧底。我没有……没有说你去青楼,也没敢上去……要是让宗者知道,你没来,那你就倒霉了。我很想问你,蝶衣好看吗?要是不好看,那就没劲了。” 清风勉力的扯出一个笑容,点点头。 迪麓也笑,然后头一歪,没了气息。 清风怔愣地看着迪麓,血还在流,但人却已经死了。清风下了飞剑,扯下迪麓的身份牌,找了个地方一把火烧了他,看着这簇火光,清风久久不语…… 一休走进了房间,长生放下玉简。 “在写《无间道》?” 长生点头,“是啊,你也看吗?” “看过一些,结局是什么?”一休走到长生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都死了,只有明月还活着。”有时候长生觉得《无间道》说的就是一休的故事,明月就像是另一个他。 “是吗?看来是个不错的结局。” “明月虽然活着,但他却身处无间地狱。”长生又道。 一休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转手掏出一枚丹药,递给长生,“你并未中毒,血却变成了蓝色。这颗丹药你试试。” 长生没有接过,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问:“你为何会出现在河里?你早知道龙归天要娶的是我。” “嗯。”一休平淡的收回手,“龙归天前来求婚,说是要娶一位长歌弟子,那时我就猜测是你。但不确定,因为以你的修为,不会落到龙归天手中。所以,我只是暂时答应派人前去接人,但龙归天却等不及,下船后便要与你成婚,逼得你逃走,被人追杀,幸好我一直在关注,神识扫到你,便赶了过来。” 原来龙归天在误导她,大概是想让她对长歌死心吧。 “战况如何了?”长生又问。“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启动空间大芥子?” 她想尽快回长歌,找亲人庇护,而不是受制于此人。知道吗?一休给她安排的住所,竟然是他的寝宫…… 真是弱者没人权。 “快了。”一休似乎不想对此多谈,只是一句带过,“长生你身体并未有伤,但修为为何突然跌到炼气三层。” “意外罢了。”长生同样一副不想提的样子。 成仙石太过逆天,当然不能说! 其实她的血变成了蓝色,长生也很怀疑是这石头的杰作,人体的血液都要流经心脏,如今她的心就是成仙石,流过心脏的血液发生了什么变异也说不定,漂在河里的那三天,估计身体的原本的血都排走了吧。 要不然,她怎么会连打坐吸收的,都不是再是灵气。 而且,进度太慢! “还有事吗?”长生开始下逐客令。 “我在外面种了天罗。”一休看着长生的脖颈道,“若是发作,便往外跳,它会裹住你。” “知道了。”长生淡淡的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一休,“……我想出去走走。” “明天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 “如今正大峨十分混乱,长生你修为大跌,轻易出门只怕会受伤。明天我陪你。”一休的语气虽轻,却不容辩驳。 虽然他说得温和,理由很不错,但还是掩盖不了他的强势,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但这人却偏偏喜欢带上温和的假面。 长生冷笑一声,“随你。” “那明日再见。”一休向长生告别。 看着他离开,长生突然感谢起他的虚伪的假面了——至少不会用强。 经过这一打岔,长生也没心情写作了,收好玉简,拿起《大风报》最新一期的报纸,翻开来看。 首页报道的是大峨最新战况,说长歌已经攻陷了多少多少洲,死了多少多少人,还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分析,猜测长歌接下来的行动,还有外界大申与大宝的动作。 长生大致看了看,心里有个了底。 目前大峨不包括长生在内,有五位化神期,除去那天追杀她的和尚,其他人都站长歌一方,再加上人手充足,所以每日攻下十几二十来座城池,soeasy,到目前为止,已经攻占了大半个大峨,难怪一休说很快结束。 至于外界,大申与大宝虽然急得不行,但传送阵被封,也只能干着急。 四块大陆中间被横断山脉所阻隔,至令无人能翻越,除了……妖修。 当初鬼畜也是联合了妖族一起打天下,虽然最后被妖族背叛,但不可否认妖族在其中的作用,如果她处在大申或者大宝,在这种传送阵被封的情况下,肯定第一时间联系妖族,与之合作。 至于合作之后的事情嘛,视情况而定。 而如果她处在妖族,沉寂百年,同样不过会放过这么好重出江湖的机会,这一拍一合,也许今天见到的那个妖修,并不是巧合…… 长生翻到副页,终于看到了另一个[传说]的言论。 [吾乃传说,因《悦来报》欺人太甚,吾已将《无间道》已转载到《大风报》上,却未曾想《悦来报》寻人替笔,取吾名写吾书,如此下作,令人不耻。 吾绝不容此行径,誓当与尔等决一死战!] 这份声明与当真是与长生想得一模一样,不仅厚颜无耻的冒充,正主出来后,还倒打一耙,瞧这义正词严的语气,这气愤填膺的口吻,谁给他这样的底气,竟真能说得出口。 还决一死战,来就来啊,谁怕谁! 讲真的,人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这份声明,完全可以一字不改的还给冒充她的人,完完全全的是在说他自己啊,这人在写这声明的时候,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长生气恼地扔下报纸,她已经能想象到外界读者们的混乱了——两人都称自己是真的[传说],发表了声明,而且都写都不错,一时间还真分不清真假。 唉,看来一场骂战是在所难免了。 但这样下去不行,拖得越久对长生越不利,所以,她准备开新书,没错,她决定双开! 一本与《无间道》完全不同类型,不同风格的热血小说! 他既自诩为[传说],她倒要看看,这人如何接招,若还是接着抄她,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什么小说热血,毫无疑问——网文!而且是废材升级流! 虽然内涵难以达到很强的高度,但是热血啊,毕竟谁没有yy过这样逆袭的故事呢。 既然这样,长生就准备以网文的风格写一个小人物奋斗成大神的故事,但为了真实,长生会在中间她穿插自己对于修行的领悟。 冒充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拼境界与修为啊!她可是化神! 想好解决的办法,长生心满意足的放下报纸。也许是上天看不惯她太过舒心,刚准备松口气的长生,契印又发作了,没有浮南暖晶的抑制,这次的发作显得尤为强烈。 而且与以往发作有很大不同…… 她内心竟涌出一股可怕的渴望——找到龙傲天,上他! 第79章 寻找仙气 这种感觉简直可怕! 没有南浮暖晶,长生脖颈上的那朵花又开了,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长生全身发软,全靠手臂的力量撑住桌子,才不会倒下,这次与以往都不同,她并没有失去意识,但可怕之处也正是如此,强烈的*一直在拷打着她的理智,折磨着她。 颤抖着发软的手脚,想跳到外面的天罗从里,但谈何容易,长生脚下一个踉跄跌,扑倒在地,带落了的满地的报纸。 那朵黑色的花越绽越华丽,蔓延着往她的心脏爬去。长生已全身酥麻,瞳色隐隐泛着金光,蜷缩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她觉得自己如同一只濒死的鸟类,一边是*渴求着极乐至死,而另一边则是理智毫不留情地鞭挞。 这种两感觉一直在体内缠斗不休,撕扯着她,简直想要崩溃。 终于,那朵黑色的契印之花开到了长生的胸前,张牙舞爪的朝着她的心脏发起攻击,但此契印刚刚触碰到,心脏就传来一阵强烈的排斥,并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就像一位国王受到了严重的侵犯,它正在行使驱逐的权力。 黑色的花朵一触即退,似乎被吓到了,拼命地往后退缩,直至消失不见。 花没了,*也终于退却,长生伏在地上喘息,头上全是热汗渍渍,她强撑着坐起,扒开胸前的衣物,看向心脏,在那里成仙石发着微光,透过肌肤亮出来,显示着它凛然不可侵犯的地位。 这东西可以克制契印! 意识到这点长生笑了出来,成仙石果然逆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消灭龙傲天的契印?她感觉到契印只是退却,但并未消失,也不知下次发作会不会再发作,什么时候发作? 若是在战斗的时候,简直不敢想象。 长生凝出一面水镜,朝着脖子看去,一片白皙,毫无契印的痕迹。 束好衣物,撤掉水镜,长生进入了内视状态,从内部直接观看自己的心脏。 成仙石变了,不再是上次她看到的无色,而是成了蓝色,连接着她的经脉,强有力的跳动着。如果不是知道看到的是她的心脏,长生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颗跳动的星球,美丽而广袤。 这样形容自己的心脏,似乎有点不恰当,但长生觉得成仙石真的完美,没有一处瑕疵! 长生的意识小心地往心脏探去,但越是靠近,阻力就越强,长生用尽全力还是无法突破,只能远远的遥望它。 最终,她放弃探索这成仙石,长生控制着意识退出了身体,睁开双眼,看了看房间内铺满地的报纸,慢慢的起身收拾,没有用法术,只是蹲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拾起,叠好。 平复方才大起大落的心情。 收拾好后,长生开始例行的打坐,因为成仙石的改造,她不再需要灵气,而是另一种游离在空气中的能量(既然是成仙石,就称为仙气吧)。 这仙气十分的微量,空气中的含量极低,威力惊人是真,速度极慢也是真,长生把此地的空气全都搜刮一遍,但也只得到了一手指多的仙气,好在迈进了炼气四层。 本是应该高兴,但长生一想到如此进度,高兴也变成了郁闷。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新攒到化神,就算到了攒到还不能一次性用完,否则又得重新来过……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仙气的散布似乎有讲究,污浊之地不去,淫-秽之地不去,人心所乱之地不去,凡间界最少量,几里范围内也就那么一两缕,而修仙界比凡间界,虽然也多不到哪儿去,但几里范围还是能搜集一拳头那么多的。 这世间既有仙气淡薄如丝之地,肯定亦有深厚如雾之地,端看她有没有这个机缘,找不找得到了。 长生从手镯中掏出大峨旅游地图的玉简,贴在额头,排除正在打仗的前线,仔细圈出几个她认为有可能会有仙气的地方,她专挑奇奇怪怪却风景美丽的地方,反正明日一休会跟来,正好物尽其用。 实在不行,便回长歌找刻录阵那群发明家、研究狂求助,应该会有所发现。不过,这是最后选项,一旦引起这些技术宅注意力,成仙石的秘密也保不住了。 定好明天的日程,长生又拿起玉简,开始书写《无间道》,没办法,她被禁在此地,除了一休便无他人,只有这满山的树与死气沉沉的建筑,为了不使自己成日无所事事,长生便继续书写—— 黄长老的死讯传到了长歌,门人俱哀戚不已,尤其是补一宫直属黄长老的手下,十分激动。 “你们执判殿为什么派人跟踪黄长老!”一位弟子情绪激动,对坐在桌子后的明月与若水父亲——青徽长老大吼。 “这是执判殿的事。”青徽长老拧着眉头,道:“谁允许你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黄长老敬忠职守,你们却派人跟踪他!现在黄长老死了,就跟我们补一宫有关!” “你这是——” 青徽的话被明月打断了,“对不起,这次是我疏忽,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 明月伸手去拉这位同事,想平息事态,却被他冷哼一声的甩开。 “好了好了。”青徽也觉得理亏,“黄长老是个优秀的修士,他的葬礼要办得风光点,给他亲人多点补偿。” 见到二人点头,青徽长老又道:“黄长老的住所放了卧底的肉身与档案,但被阵法与机关锁结合锁死,没有密码打不开,明月,你和补一宫的人合作,尽快解开,把那个卧底找出来。” “是。”明月点头。 那门人虽不情愿,但也分轻重,点头领命。 明月回到办公处,立马掏出通讯器,连通蛸,“宗者,是我。怎么这次闹得这么大?” “那个正道成天盯着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喽。”蛸一脸的无所谓,嘴里的话却带着凶意。 明月沉默一会,然后笑着道:“这里现在只有我负责,如果要购入灵魂,再找我。” 蛸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搞定了,今日杀那个正道的时候,那批灵魂已经收了,不多说了啊,省得你烦,啊。” 蛸挂断通讯,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 明月拿着通讯器,脸色冷然,沉吟半晌,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他拿起桌上黄长老的身份令牌,呆呆地看着,少倾,他又拿起一旁放着的黄长老的储物袋,倒出其中的通讯器,经过一翻筛选,终于选出了一个没有标识的通讯器,明月怀疑这是黄长老用来连通卧底的那个通讯器。 拿起这块通讯器,明月缓缓的输入灵力,试探的连通对面。 清风坐在飞剑上,木然看着远处的流云,不知何去何从,这个世间唯有黄长老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可如今他死了,他的身份终于被扔进了黑暗中,也许他这辈子都要以魔修的身份活着,永远回不去了。 清风绝望的想着,但就在一下秒,那个他与黄长老的通讯器竟然响了。清风拿出通讯器,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没有接,只是任由它响着,明月也在那头等。 片刻后,清风挂断了通讯器。 明月看着挂断的通讯器,他再次输进灵力,这次清风接通了,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我是黄长老的接手人。”明月只说了一句,便等待着清风的反应。 清风又挂断了,明月敲打着桌子,思索着。 不多时,清风停下了飞剑,拿出通讯器,打了回去,“为什么找我?” “你就是那张牌?”明月问。 “你是谁?” “补一宫明月。黄长老死了,大家很伤心。” “我还有点事情没做完。” “黄长老不会希望看到你走上邪路。” “你到底想怎么样?”清风不再试探。 明月抚摸着自己挂在腰间的令牌,吐出两个字,“合作。” 沉默许久,清风挂断电话。 话分两头,蛸在他的洞府,正在看着一张报纸,上面写了三个硕大的字体《长歌报》,报上写了两份讣告,一份是黄长老的,而另一份,却是迪麓的。 [长歌门人青河,化名迪麓,因卧底在魔道,于长歌历xx年xx月xx日逝世,终年七百二十岁,谨此讣告。 长歌辰时宫 x年x月x日] 清风走了进来,对他行了个礼,“宗者。” “回来了。”蛸放下手中的报纸。 “我杀了迪麓,他是内鬼。这是他的身份令牌。” 蛸接过迪麓的身份令牌,检查了一下,然后又看到报纸上的讣告,终于还是相信了。他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宗者有没有找人看着魂器,要是迪麓知道在哪就麻烦了。”清风一脸的担忧。 蛸看着他,终于脸色大变,立马带领几个手下前往魂器的存放地。 “宗者,我们去哪?” “黑山林。” “但宗者用不着自己去啊。” “我不想让人知道密码。”蛸冷冷地道。 清风点点头,“明白,我去把人调开。” 他小心的走到另一边,通知明月。 与此同时,明月收到消息后立马通知同事,“叫跟踪蛸的人回来。我得到消息,蛸会去他放置魂器的地方,通知跟踪蛸的人来,不撤回跟踪他的人,他是不会去的。” 但补一宫的门人却对他不理睬,只顾着做自己的事情。 第80章 骂战 明月兴冲冲而来,却被众人的反应浇了一泼冷水。 “大家这是要做什么?若真想帮黄长老做点事的话,就现在动作,这是最好的机会。你们帮帮忙好不好?”明月见众依然不理会,扭头对着方才青徽长老大吼的一化师兄,“你说句话啊!” “这件事跟我无关,青徽长老叫我别碰这件事。”这位同门师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可管不着大家。” 明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黄长老的事情我要附上责任,但我跟大家一样,我也是长歌弟子,我也是为了抓住魔头。” “你不是只想往上升吗?”师兄冷笑一声。 “是黄长老埋在魔道的卧底给的情报,你们信不信?过了今晚可能就没机会了,你们想清楚,啊?”明月准备扭头就走。 众人见他这样不像在说谎,有些犹豫起来。 明月见此,不再纠缠,转身就走,一化却叫住了他,“……青徽长老不让我碰,出了漏子你可自己负责。” 明月回过头来,对他笑而不语。 清风这边,明月撤走了跟踪的人,假意被引走,蛸见此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带着几位手下直奔黑山林,他落下飞剑,直往那冲,手底的下的人连忙跟上。 清风留在后面,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对着身旁的魔修道:“哎,忘了宗者叫我垫后了,你们先走。” 看着这些人冲向黑山林,清风朝着反向远走,渐渐没入黑暗中。 猎物已经入套了,剩下就看明月的了…… 蛸带着几个部下,走入黑山林,绕过五行八卦的迷阵,来到一棵无比苍老的大树前,“你们留在这里。” 部下听令,留在原地。 蛸走到老树下,把手掌印在枝干上,灌入魔气,一旁的几棵树同时移动,老树的枝干上又出现了密码锁,蛸按下锁上的机构图密码,老树猛然后一抖,发出轰隆的声音渐渐往下沉去。 就在此时,埋伏在黑山林的长歌门人出手了,几十支阵旗突然从夜空中划来,如同坠落的流星,朝着蛸与老树这边插去。 有人埋伏! 蛸大惊失色,伸手拿住几支阵旗,破坏阵法的完整性,但长歌留了一手,放出的不是一套阵法,而是两套,蛸破坏了一套,但还有一套落地,地面瞬间大亮,阵启,堵住了温养放置魂器的通道。 见到自己已被包围,蛸意识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抓起部下往长歌弟子来的方向推去,并趁此机会迅速逃跑。 几道飞剑组合着阵法追来,蛸挡了几下,拼着伤也不放弃逃离的速度,甩开了长歌门人,藏进黑森林。但他不敢放松,今晚的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蛸拿出通讯器,连接明月。 突然,一阵通讯器的声响出现在寂静的黑山林中,清脆空灵到异常,蛸拿开通讯器,顿在原地,惊竦的望向着四周,想找出声音的来源……明月如同幽灵般从一棵树后走了再来,手中就握着那个响着的通讯器。 而他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魂器,黑黝黝的洞口正对着他。 “你……背叛……” 话未说完,明月便催动魂器,一个由无数怨魂组成的巨大人脸吞没了蛸,瞬间死亡,连同元婴一起被吞噬。 明月淡淡地看了一眼蛸的尸体,通知门人来收尸后,拿出通讯器,接通清风…… 次日。 明月神采焕发地回到补一宫,发现大家都看着他,并渐渐向他围拢过来,一化师兄走在最前方,用力地瞪着他,然后——鼓掌。“干得漂亮。” 众人也都一起笑着为他鼓掌。 明月愣了一下,也微笑出声。 一番小小的庆祝过后,明月带着笑意来到了自己办公处,见到了清风。 清风穿着一身黑斗篷,隔绝了全身的魔气坐在椅子上等他,此处毕竟是长歌,他虽是卧底,但也不好以魔修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进入。 “来了。”明月走到清风对面坐下。 清风摘下兜帽。 明月了然轻笑一声,“原来是你啊。” “我好久没回这里了,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清风笑着喝了一口茶,“我从前就最爱这里的茶。” “你做卧底多久了?” “我跟着蛸三十多年,之前还跟过几个魔修,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年了吧。” “五百年?!”明月有些震惊,“你真是令人敬佩。” “敬佩倒是不用了,给我恢复身份就行,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厌了?” 清风带着放松的疲惫往后一靠,感慨道:“你没做过卧底,你不懂。” 明月默然,只是微笑。 “可惜找不到那个内鬼,找到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清风的语气还是有些愤愤。 “蛸把卧底的肉身放在哪,你知道吗?” 清风想了想,“他这个人很狡猾,我并不确定。” “有猜测的地点?”明月追问。 “……应该不是。”清风还是慢慢摇头。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我给你恢复身份。我帮你打开黄长老的阵法机关锁,可惜……没有密码。” “把卧底的笔画拆开来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明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清风点头,“就这么简单。” “那你先等等。”明月笑了笑,走去黄长老的灵山。 清风重新戴回兜帽,坐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有弟子提着乾坤袋,进来收拾垃圾,补一宫是长歌的情报部门,垃圾是需要经过特殊处理的,这弟子开始收拾明月留下来的垃圾,一个不慎,掉出了几块玉简,有一块滚落到清风跟前,他俯身拾起,正想还给那弟子,手却陡然顿住。 这块玉简……是他的,就是他曾经上交给蛸的那块! 而蛸则把它们交给了卧底…… 清风想到了上次的跟踪,倒吸一口气……明月,就是卧底! 长生放下玉简,看了看天色,开始把玉简中的小说誊抄到纸上,她试着用术法进行抄写,期望能达到解放双手的目的,想法很好,但可惜实现太难,试了几次,长生就放弃了,不好控制,这毛笔软软的,用术法控制时轻时重,一团乱。 看来还是只能手动。 直至日暮西山,长生才把所有到目前为止的小说抄完,她拿出通讯器,连接灵活,“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灵活接通。 长生把《无间道》发给灵活后,开始问他外界的一些情况,外界的情况倒是比较和平,跟报纸上说的相差无几,大宝与大申派遣人想打通传送大芥子,但到目前为止还有没什么进展。 就是这场战争使悦来商行受到了比较大的冲击,不,应该是大陆所有的商行,众所周知,商人们的总部就是在大峨,如今战乱,不知多少商行遭了难,破了产。 悦来商行虽然家大业大,但在这场大势面前,依然损失惨重,各个产业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唯独报纸! “这可能跟那冒充尊者的无耻之徒有关。”灵活愤愤不平。 这场骂战比长生想象的还要可怕,在大浩与大申,所有的话题都在争论不休,连战争的讯息都被压了下去。有支持真[传说]的,也有支持假的[传说]的,刚开始只是相互发表见解,到后来不知怎的,竟有人骂出了真火,在三次元找到与他对喷那人,揍了一顿。 这下可捅了篓子! 本来嘛,只是单纯的学术交流,在报纸上说说也就是了,无论如何是不累及现实,这已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了,结果有人破坏规定,实在有辱斯文!被揍的那方肯定不罢休啦,于是—— 怒火,烧,烧,烧! 两方,喷,喷,喷! 闹得不可开交,据不完全统计,引起了三次元的数十次摩擦,还好都没发展成战争规模。 后来,大峨爆发战争的消息传了出来。你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哪那么容易!这场骂战中,一方新的阵营冒了出来,不支持也不反对,实事上这些人根本不看《无间道》,加入骂战,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那些支持反对派,在危难之际,竟依旧大谈风月,玩物丧志! 言词激烈,甚至把写《无间道》的两个[传说]都骂了进去。长生苦笑,她已经习惯躺着了中枪了。 支持与反对派当然不服气啦,开玩笑,你可以侮辱我的人,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爱好!凭什么瞧不起小说,没有看过就没有发言权! 于是,三方开撕,你撕我,我撕他,撕撕撕,场面更加的混乱…… 到目前为止,这场骂战的激烈程度完全不亚于大峨之战,其蔓延之广度,甚至超过了大峨,也是一大奇观。 可惜,长生此次寻灵活,并不是为了平息这场骂战,反正还要在上面加一把火,那个冒充她的人,如此嚣张的发出战书,她不答应岂不让他一个人演独角戏,没有人回应的像个小可怜,既然如此,那她就应下好啦。 就以新书为基准,来一场较量。 她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敢不敢接! 第81章 回应 对于那人的战书,长生的回应只有一句话——[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嚣张吗? 就是要嚣张!这种情况就是要从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如此才能让所有人知道她的自信,才会在理智与情感偏向她,这种思维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再若她新书胜过此人,离确定真正[传说]的身份也就不远了。 到时,这场闹剧也可以落下帷幕了。 长生可是十分期待着对方那时的反应。勾起一抹笑意,长生趴在窗棂仰望天空,夜已深,星空却璀璨,一闪一闪,在无云的夜空格外耀眼。她欣赏了一会天上美景,便关上窗,回床睡觉。 她现在被困于此,写完了小说,搜集完这附近的仙气,除了睡觉已无事可做,更何况她修为大降,身体难免会较之往日困乏,只有睡饱了才有力气战斗,不是? 这本应是一场畅意的大觉,但却被一个梦给搅了,嗯,大家都应该猜到了吧? 没错,又是123言情与桥,还有鬼畜的那个梦。 长生依然站在桥的这端,她知道走过桥,就会看到鬼畜。但她不想动,走了这么多次,还是一直被这梦境纠缠,耐性再好的恐怕都会产生抵触,更何况那天,鬼畜在死之前说了很多,她迷迷糊糊听到他的一些忠告,他叫她不要去找123言情,也不要去找鬼畜。 他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首先,梦是真的,其次,鬼畜是真的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应跟123言情有关,可能被困在了那里,梦中的这个鬼畜应该是想让她找到他,然后解放他吧?而魂体的鬼畜却做出了与之目的相反的事情,按理说他们是一体同源,却不知为何作出了不同的决定? 真是矛盾啊。 难不成梦中的这个鬼畜会伤害她? 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鬼畜似乎很早之前就认识她,还很了解她,她跟他到底有何关系?到最后长生都没能从鬼畜口中得到真相。 看着江的那头很久,长生还是决定听从魂体鬼畜的忠告,放下好奇心,不再寻找123言情,不再靠近鬼畜,并且……遗忘他。 但……话这么说,她站在原地等了很久,怎么还没醒来呢? 长生回忆以往的梦境,每次都是被鬼畜推回去的,难不成她若不被他推,就醒不来了? 这可是她的梦啊! 刚下了决定,下一秒就要反悔,长生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如此出尔反尔,还是决定再等等,可是等啊等——等啊等,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已经快要站成一尊石像了! 长生叹了口气,正想迈步过桥,却不经意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非得要往前走,她不过桥,还可以横着走啊。突然从思维墙里走出来,她兴奋地扭头看向左右两边。 但两方都被又浓又厚的雾包裹着,根本看不见路,不过借由123言情发着光的水流,还是隐约能窥探到一些的。长生走到浓雾面前,拿出一只吸管,戳进去,不要问她为什么会有吸管。←_← 没事,完好无损。虽然这雾还存在有毒的危险,但连根吸管都腐蚀不了的毒,是不足为惧的。 长生试探着把手伸进浓雾,没有受伤,然后迈开步伐走了进去。在一片白茫中,会分不清方向,长生便以123言情为标识,挨着它发光的江流行走,走了很久很远,她终于见到了一片雾气稀薄之处,一个兴奋,立马冲了出去。 结果……还是回到了原地,长生瞪着这座桥,敢情她走了这么久,都白绕了一圈。 唉,长生叹了口气,看来,不过桥是不行的了,不然真要一直被困在这梦境里面了。 来到另一边,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眼皮一跳,鬼畜浑身都是露骨的伤口,一个人坐在血泊中,这地上全是他的血,都无处下脚。 怎么每次来都见到他重伤? “你来了……”鬼畜的声音很轻,轻得让人以为他随时就会倒下。 长生站在原地,没有答话。 “我知道,你不想来找我了。”这次,鬼畜没有再说同样的话,反而像看透了长生的想法,并把它摆在了台面上。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是你的梦,并不受我的控制,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想见到我。”鬼畜轻笑一声。 听到这个理由,长生抿紧了唇,“那为什么……我无法醒过来?” “见我是取决于你,但来到这里,送你离开却取决于我。” “……那你什么时候会送我走?”长生问。 “你真的要走?”鬼畜反问。 “……”长生沉默片刻,点头。 “那好,我这就送你离开。”出乎意料的,鬼畜竟然干脆的答应了。 “嗯?你不打算再让我找你了吗?”长生惊讶。 鬼畜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右手一挥,空间顿时扭曲,“你终究,会来找我的……” 等等—— 把话说完再送我走啊! 长生顿时从床上坐起,看清四周环境果然不是梦里时,便郁闷地叹了口气,永远不把话说清楚,每次到关键时刻就醒过来。她起身推开窗,发现外面日头已高,这还是长生自修行以来第一次起这么晚。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 “弟子仁乙见过长生仙尊,尊上有请仙尊醒后去会客厅。” 门外站的是一休的部下,金丹期,但自从她修为降低之后,连门外有人都无法知晓。“会客厅?有客来访?” “正是,客人乃是大申仙朝的十九位皇子殿下。” 龙归天?他还敢来! 第82章 一日行 但凡修仙城里的山都是经过处理的,长得很秀气,还带点缥缈的薄雾,一休就住在这样的一座山上,建筑分布在其中十分精巧,不像野蛮长生的山脉那样不羁。 设计这坐山的人十分巧思,在最顶端的一个孤峰,做了主人的寝宫,而下方,则是千千万万繁花,寝宫像花蕊一般被拥簇其中,其他的建筑则是以此花蕊衍生而来,不停向下,就像一株生机盎然的植物,整个设计与自然完美的整合到了一起。 会客厅就在山的半腰处,仁乙把长生带到这里,便退了下去。 这是一小片紫竹林,一休与龙归天都席地而坐,不知道在此之前谈了什么,二人都十分安静,气氛很微妙。长生踏着风声,伴随着紫处叶沙沙的走了过来。 她这一路行来,都在想着一休为何要请她来?她并不想见到龙归天,人生被逼一次婚已经够悲催的了,第一次引得她闭生死关,未曾想到竟还来一次,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是一家人。 长生有时在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一家,所以这一世才有此劫难。简直孽缘! “长生。”见到她,龙归天便直起了背。 “坐。”一休指着另一侧。 长生忽略了龙归天炙热的眼神,也不客气,席地坐了下来,她问向一休,“寻我来此何事?” “十九皇子……” 一休话还未完,便被龙归天抢了过去。“不语,是我,是我想来见你!” “哦,现在你见到了。”长生淡淡的回应,相比之下,并不热情。言下之意,就是既然见过了,就请圆润的滚吧。 龙归天显然没有悟到古语的博大精深,或者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不语,我知道那天你——” “龙皇子,那天的事我不想再提,你我之间真的没什么旧好叙的。我说过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杀了你。”长生冷冷的盯着此人。 “你……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是因为我的父皇吗?”龙归天微微苦笑,眼睛却带着不甘与冷意。“我想得到一个答案。” 想得到一个答案,行啊,长生干脆的甩出了他想要的,“不错,就是因为你的父皇,龙傲天陛下。” 龙归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放在膝上的手一点握得紧紧的,也不知是因为长生对他的厌恶,还是因为龙傲天。 “不过……就算没有他,我也同样不会喜欢你。”紧接着,长生直白地道出后面一句。 这让龙归天本就伤透的心,变得更加难过,“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那么讨厌一个人也是。” 龙归天听了久久不语,颓然的坐在原地,良久,他终于恢复了些气力,起身告辞,走了。 长生目送他离开。 “你伤他至深。”围观了整个对话的一休,做出了结论。 “我对他本就无意,所以有些话还是早说为好,当断则断。我不喜欢不清不楚的纠缠。”长生把玩着手中精致的杯盏,看起来毫不在意。 “……长生,你可真冷情。”一休看着她突然出声,带着些笑意。 冷情吗?也许吧。 “不说这个了。”长生放下杯盏,“方才你们在谈什么?” “没什么。他来此是只为了来见你,想得到你的答案。”一休青衣披身,白发如丝,坐在这紫竹林中优雅高贵。 真的只是这样吗?长生并不太相信,“那你为什么放过他吗?” “长生想让我不放过他吗?”一休带着笑意反问。 长生一阵语塞。 “他只是位凡人罢了,而凡人的生命总是太过短暂。你说是不是?”一休嘴角噙着笑意,转开了话题,“今日我已得空,想去哪里看看,我陪你。” 她记得龙归天曾说过,他来此是为了投诚,难道是真的? “有啊。”长生点头,当然有。 她想去的地方,有很多,为了寻找仙气,她在地图上标记的地方,都带有一定的危险性,以她目前的修为,有点奈何不了。 不过,为了掩饰她真正的目的,这些地方同样风景如画,是旅游的好去处。 “来大峨这么久,都没有好好看过这里,只顾着奔逃去了。”说到这里,长生看了他一眼。“如今,修为又降。” 被他所困,真是祸不单行。 一休像是没有听懂长生的画外音似的,依旧笑得温柔,“我陪你去。” 只有一天时间,能去的地方也都隔着距离,所以长生只定下三个地方,这是她认为最有可能具备仙气的地方。 二人出发,第一站是锯山,这是一座很出名的山,又叫三座峰。这里出名不是因为此处有奇珍异宝,亦或者奇人异士,而是此处甚美,传言锯山曾经只有一座峰,缥缈入云端,似人间仙境,后有圣人经过此处(不是长歌),把山劈成了三峰,旁人问其原由,圣人答:此处绝美无瑕,不似人间,沉溺其中,恐生心魔。 一座山竟能美到圣人“恐生心魔”,如此景色,再加上圣人如此高的评价,勾起了世人的好奇心,这锯山又如何能声名不显呢? 一休载着长生飞出了混典城,锯山距离混典并不太远,因此,很快就到了山脚。 远远望去,正是蝉鸣山寂,鸟飞林幽的一派宁静景象。但再多,也就没了。长生失望的看着这山,这里并没有她想要的仙气,连灵气都是稀薄,也许曾经锯山是美丽的,但被圣人破坏的风水,随着时光的流逝,也渐渐泯然众山罢了。 虽然失望,但长生也不好马上就走,说是出来散心的,总是要做做样子。 山脚下有座小镇,镇上住着不少修仙之士,但亦有凡人,是个典型的仙凡混杂居住的地方。 穿过这座小镇就可以到达山脚,二人走进小镇,一休并未隐匿自己的修为,却让长生用纱巾掩住脸,虽有些不服气,但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就同意了。 一休上下打量她很久,拧着眉道,指着长生脸上的纱,“再加一层,它太薄了。” 长生依言再加上一层。 “太薄了。” 再加。 “还是太薄了。” 啧,再加,这下总成了吧,都四张了,她都快裹成粽子了。 “不行,总觉得你的眼睛……” “……”靠,别告诉我眼睛也需要遮起来!长生不耐,一把扯下脸上所有的纱巾,“干脆你给我下个幻术遮一遮。” 一休看着她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点头。 终于搞定了脸蛋问题,二人在小镇穿行,这个小镇很破败,完全没有身为旅游圣地的富裕相,反倒一路走来,断壁残垣很多,道路两旁还有尸体在发臭发烂,无人去管。 这里的人也是无精打采,不是满脸麻木,就是一脸呆滞。这里没有高修为的修士,虽然无人能看透一休的深浅,但并不妨碍衪们惧怕于他的威压,远远的望见,便躲了起来。 所以,二人所过之处,如土匪过街,人见人躲。 长生有种难以言喻的好笑感。 不过也有意外,比如说眼前这位女子,披头散发,整个人疯疯颠颠,她突然冲了上来,拿起石头就往一休身上扔,她是个凡人,一休又怎么会被这样的攻击伤到,石头还没挨到他,就被弹开。 “都死光了,都死光了……去死,去死,去死!”只见那女子说话颠三倒四,同时拿出更多的石头,一并扔向一休。 一休无故被人一再地冒犯,也有些恼,想释放出威压给她一点教训,远处却跑来一位老妇人,明明行动不便,却在不要命地奔跑,边跑边喊,“仙长手下留情,求仙长手下留情啊!” 一休并未因此停下,却被长生制止了,“你是化神,这灵压一压下去,她不死便也会经脉俱断,如同废人,将来活着也是受罪,若是如此,你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 说话间,那老妇已跑到跟前,抱住那疯颠的女子,跪地求饶,“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她无意冒犯,前些日子打仗,她儿子女儿丈夫全折了进去,整个人就疯了,看见仙人就砸。求仙长开恩,看在这可怜女人的份上,求仙长开恩。我给您二位磕头了。” 说着就不管不顾的举着头往地上磕,一下便见一血,长生托住她,道:“不追究了,你们快走吧。” 老妇欣喜若狂,嘴里说着仙子大善的话,强拖着不情愿的女人走了。 一休也未制止。不过,本就是他种的因,今日这果尤该他受着。 经过这插曲,二人便接往前走,走着走着,长生突然问他,“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这个问题长生也问过鬼畜,但他的回答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并且绝不后悔。 一休是这样回答的:“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原来还是因为野心的滋长。长生听完便不再说话,沉默着与一休逛完了锯山。 第二站,是一个湖,湖里有一种美丽又危险的生物,像水中的蝴蝶,所以这种生物又称之为水蝶,淹死之人所化的怨灵,很是凶恶。 来这里也是因为一个传说,曾经有一位强大的修士,爱上了凡间的公主,娶了她,并为她建造了这座湖,但这个故事的结局是,有一天修士毫无预兆地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杳无音信,公主就守着这湖,每日在这里等啊等,一直等到老死,都没有等到修士。 真是一个美丽又凄凉的传说,但这里并没有长生想要的仙气。 “走吧。”长生对一休道,但发现他竟瞧着这湖出神,真是少见,“一休,?一休,你很喜欢这湖?” 一休回过神来,看着长生,直到她有些发毛,才缓缓摇头,“不,很讨厌。走吧。” 嗯?一休的反应可真奇怪。 第三站,同样是一座山,却是座冰山。 这里没有传说,也没有仙气,还冷得要死,长生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逃跑! 第83章 逃跑计划 长生与一休的第三站,是一座冰山,叫无名冰山,靠近横断山脉,处于大峨的边缘处,山尖上都是皑皑的白雪,稍微掩饰了一下独属于冰山的锐利。显得十分恢弘。 无名冰山很冷,气温极低,也少有生物存活,到处都是雪亮的冰晶。 天上还在下着雪,虽然寒冷,但没有风,所以显得格外温柔。长生与一休就是顶着这安静的雪,来到冰山之下,仰望冰山之高。 无名冰山是号称永不融化的无极冰筑成,白得发蓝,像一根巨大的冰棍,耸立在这里。站在山颠,既可以看到左面横断山脉的连绵厚重,又可以看到右面辽阔的冰原,景色十分奇特,如果忽略这里足以冻死人的低温的话。 二人在山颠降落,脚下是一片透亮蓝白的冰,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站在冰晶之上往下望去,其高度令人腿脚发软。在这漫天冰雪这上,长生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到极致,这里到处都是仙气! 仙气进入身体的感觉感觉舒服得她都要呻-吟,太舒爽了,就像一个干渴至极的人,突然碰到了一口甘甜的井水,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完全不需要顾忌,太幸福了! 但好在长生的理智还在,怕一休察觉出异样,她吸收仙气的度控制在炼气四层顶峰,小心着没有突破炼气五层。 本来长生是想以此地为契机,做为逃离点,对仙气是完全没想法的,但万万没想到,上天突然间给了她一个惊喜,这里的仙气又多又足,完全能够冲到金丹期,简直就像天堂。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休在,长生都想不管不顾地在此地闭关了。但对于她的逃跑计划而言,这次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中间发生了什么意外…… 长生犹豫了起来。 这并不是多想,一休表面上对她很好,没伤害她,给吃给住,还陪她出来散步,但实则心怀不轨,而且他对她并不信任,拘禁她也有这个原因。 这样说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一休从未信任过他人,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总是防备心很重,这可能跟他做过卧底有关吧,对他来说,信任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代价太大。 长生觉得他孤身一人活了这么久,这个原因占很大部分。 那么,还要继续执行逃跑计划吗? 长生思忖着…… 当然要!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托付他人手中,太没有安全感!全凭一休的心情,决定她的自由与权力,也太可怕。而且这人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在化神时都被他算计过一次了,如今修为大降,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 再说身体内藏着成仙石这件逆天宝物,她的血都变蓝了,可不敢呆在一休这位丹药大师面前,再露出端倪就不好了。如今找到了仙气,那就说明这世间其实还有这种能量的,她要再次强大起来,离开一休是唯一的选择! 好吧,既然决定了,那就要说到长生的逃跑计划了。 这世间越是复杂计划其实越容易出错,所以她的逃跑计划,非常简单——这是里处大峨边境,靠横断山脉,长生就是想以这座冰山的迷宫,拖住一休一小会,然后趁机跑进横断山脉。 横断山脉是妖族的地盘,一位化神期修士未曾打过招呼,直接进入他人的地盘,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这就好像一颗原-子-弹,直接打到别国领土,其性质是一样的。 一旦一休进入横断山脉,妖族绝对不能冷眼旁观,妖族的化神期修士会出手! 在这个战争时刻,长生赌一休不敢冒险,不敢进入这横断山脉,这对她来说同样是次冒险,炼气期对上化神期,以小博大,听上去都不可思议。 但这就是她呆会要做的。 如何把一休困住不难,但如何把他引入局中,才是真正的难题! 实在不行…… “冷吗?”一休问长生。 长生摇头,她虽修为大降,但身体素质还是化神期,这种冷度,还受得了。“天色已晚,不如在这里过夜吧。我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冰雪,太美丽了,跟故事中的场景一样,真想收藏起来。” 这倒也不算是假话,长生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到半年就被三昆捡回了长歌,长歌四季如春,没有冬天又哪里会有下雪,在地球上也没亲自到冰山过夜的体验。 “可以吗?”见一休不语,长生再加上一句询问。 一休看着她,终于还是同意了,虽然仍旧有些疑虑,但也许是长生的低修为,使他放下了警惕,这不是掉以轻心,而是差距太大,根本必要。 听说过一个化神期去防备一个炼气期的吗? 简直笑话! 一休之所以对她警惕,还是因为她曾经是化神。 长生对他示弱,利用了一休的强者心理,以达到无害感。事实上她也真的无害。 这无名冰山什么都没有,就是冰窟多,别看它就像是一块厚实的冰坨,但里面实则弯弯绕绕,再加上透明的冰,道路难辨,复杂的如同迷宫。 修士有神识,一般迷宫是困不住修士的,但这冰山迷宫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它是无极冰。 无极冰能隔绝神识,在里面修士的神识无法穿透此冰,一旦进入迷宫,就会启动阵法,这阵法不知是何人所设,但威力惊人,多年来不知困过多少修士。 长生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这座山为大峨十大未解之谜,被列入教材,哦,也就是《大浩修真见闻录》,她学的第一本修仙界书籍。 一休也看过此书是知道的,除非打破它,或者找到出口,否则,这冰根本烧不溶。大约是他觉得,自己只是想在洞口不深处过夜吧。 不过,既然进了迷宫,总要走一遭才不枉白来嘛。长生在心里暗笑着。 二人找了一个洞穴,走了进去,光线很暗,一休掏出照明珠,刹时,冰晶做的洞穴大亮了起来,光线的折射与反射组成了一副瑰丽的画面,如同置身在梦中。 一休让照明珠浮在身旁,然后掏出一张羊皮纸地图,嗯?地图?! 长生惊讶的看过去,这上面标识着冰山迷宫的每一条道路,清清楚楚,连阵法变换的规律都摸索出一些,标记在其上。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地图?” “很早之前,就想到这里采集药草,正好这里是门派的管辖地,就命人绘制了这一份地图。”一休笑着回答。 长生:“……” 不服,竟然场外求助,靠! 那这样还跑什么啊,根本不占优势。 接下来,完全是一休带着长生在这迷宫里跑,如行走在自家后花园,不知疲惫,到处采集珍稀药草。 不知过了多久,在长生哈欠连连的时候,一休停了下来,“怎么了?” “长生,我一时忘形,竟忘了你精神不比从前。”一休略带歉意看着她,终于从职业病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困了吗?” “……还好。”毕竟是修士,虽然修为低,但熬个夜根本不算什么。“其实你可以继——” 长生突然被一休打横抱在怀里,吓了一跳,顿时心中一凛,剩下的话愣吐不出来。 “冒犯了。还有不到一刻钟阵法就要变换了,你我要马上赶到阵眼处,才能免过被移动位置,困在其中。”一休笑说着,便抱住长生开始在冰宫中飞掠。 长生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看着一休的侧脸,突然,她问出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休飞掠的身姿差点一个趔趄,但还好他是化神,马就是调整过来,只是稍微顿了顿,就恢复了正常的速度,他用平静地声音反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长生半合着眼睛,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良久,才慢吞吞的道,“没什么,我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一休暗自松了一口气,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但时间紧迫,他强制地忽视了这种感觉,抱着长生全力飞奔,不敢再耽搁,一直到赶到阵眼处。 阵眼处很空旷,整个呈圆形,有四个出入口,与迷宫里的冰道有着很大的不同。 就在一休快要进入阵眼时,他抱在怀中的女人突然直起身躯,搂住他的脖颈,凑近了过来,一片柔软便印在了他的唇上,一休愣住了,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一休僵直在原地,头脑前所未有的混乱,理智告诉他一定有诈,但无法抑制情感在瞬间涌出心脏,如同火山喷发,浓烈炙热快要把他灼伤。 长生数着时间,等了几秒,发现一休根本没反应,失败了吗?心虚着想要离开他的唇,却猛然被他转守为攻,狠狠的啃噬着,扫过她的每一寸口腔,用一只按住长生的头,根本不容许她退却! 长生感觉要被他吞了,舌头都被啃得发麻,想要后退却根本做不到,只能被动的承受,嘴里渐渐尝到了血腥味,她不舒服,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胸口,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但奇怪的是,长生挣扎着却并未有惊慌,好像那个正在与一休接吻不是她一样,眼神清亮得慑人。 三,二,一! 一休倏然间感到不对,但已经晚了,他的灵力正在渐渐凝结,这是中毒的征兆,他往下看去——胸前插着一支金针,他知道,这是长生的武器。 “不要动。这毒会暂封你的灵力,虽然不致命,但拖久了,还是会有后遗症的。建议你马上调息。” 她虽然不喜欢用容貌做武器,但并不代表她不会,不然根本活不到现在,早就被【哗——】死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顺利…… 长生与一休分离开来,想要走进阵眼,却被一休死死地拉住了手臂。 长生看着他,“放手……” 一休没有动,长生便挥开他的手,他被封灵力,无力抵抗。长生走进了阵眼,刚好阵法变换,那阵眼入口处结了一层透明的冰晶,透过这冰晶,长生能看到一休前所未有的可怕表情,他张开口说了什么,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从他的口形,可以得出——[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知道被人算计的滋味了?不好受吧。 长生无所谓的挑挑眉,对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塞由拉拉。然后看着他随阵法消失在此处…… 第84章 妖军 终于暂时摆脱了此人,长生舒了口气。 但她没有时间耽搁,这冰困不住一休太久。趁着阵法还在变换,长生坐下来疯狂的吸收起仙气,她境界还在,根本不用担心进阶太快,导致走火入魔。 所以修为从——炼气五层、炼气六层、七层、八层…… 一直到堪堪突破筑基才停下。 睁开双眼,正好看见这入口的冰自动化开,很神奇,如同一扇自动关开的门,这表示阵法已经变换完毕。 该到离开的时候了,虽然长生很舍不得这里的仙气,但贪心不足,会害死人的,尤其是一休只是被困住,不是死了,万一跑出来,她可就真的没活路了! 在这种时候,她当然不会有心情去搞个透彻明白,只能记下此处,待到日后有机会再回来。于是起身,拍走一身的冰气,走出阵眼。 你说路线?一休的地图早已标明白了不是吗? 一休拿出地图时,长生瞄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不是她记忆力过目不忘,而是这地图并不是死记硬背的那种,它配合着一套公式,以推算出变换阵后的不同地型,并不算太难。 这公式简单到她都会,一休更不用说了,所以,真的时间不等人呐! 长生一个飞掠,移出了阵眼,脑海中不停的计算,每一条路径,每一条分岔口……终于,她见到了月光反射有冰雪之上的光芒,急忙冲了出去。 雪已经停了,明月高悬在冰山之颠,配合着辽阔静谧的冰原,整个世界安静透亮得好似天上人间,不染一丝红尘。 景色虽美,但长生来不及去欣赏,突然,冰山一阵抖动,她差点一个站立不稳,扶住一旁的冰晶,惊竦得朝着脚下看去,一休竟然这么就解了她的毒? 如今已在破阵! 意识到这个,长生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不再做停留,从这冰山这上一跃而下,高高的坠落,冷风狠狠地灌了进来。很快,长生来到了冰原,护住全身,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进行了一次安全的降落。 站起身,长生看了眼被她压出来的印子,头也不回的朝着横断山脉出发。 没有雪,却有月,她孤身在这无垠的冰原之上飞速行走,没过多久,无名冰山突然从中间出现坍塌,一阵崩裂,冰屑四溅。 长生听着这声巨响,穿行的速度更高到极速,拼命的在冰原之上奔腾,横断山脉就快要到了! 但突然间,一声清脆嘹亮的鸟鸣之声突然出现,在这寂静的冰原之上传出了老远,长生一惊,抬头看去,妖族…… 随着这声清鸣过后,地面开始发出剧烈的抖动,冰原的冰层渐渐有些龟裂,长生躲开薄弱的地方,停下赶路的步伐,看着横断山脉,这动静是从山脉里传来的。 地震的幅度越来越大,看着这黑黝黝的山脉,长生心中泛起浓浓地不安,她决定隐藏起来。但这片冰原一望无垠,根本无处可躲,没办法了,长生只能扯出一块与冰原色彩一致的披风,套好伪装自己,然后伏在冰面上,紧紧地盯住横断山脉。 随着动静的不断加大,长生听出这似乎是脚步声,无数的脚步声。横断山脉是妖族的地盘,能在其中肆意走的地,也就只有妖兽了……难不成她遇到了兽潮? 不会这么倒霉吧! 长生回头望了一眼无名冰山,那山已塌了一半,并且是现在进行时,要不要这么迅速啊!长生在心中暗自焦急,却也只能强行按捺住。 从横断山脉,渐渐走出一列凶兽,领头的是百兽之王——虎。 这只虎不是一般的白虎,毛发很亮,眼睛有神,并且带有智慧,已开了灵智,从它的气息来看,似乎已达到了能化形的地步,这种妖最难对付,因为它们吃人。 白虎的身边同样是猫科兽类,这些凶兽身上背了几面旗,高高挂起,旗上写着——[万兽圣者],身后跟着无数妖类,天上地下无所不包,浩浩荡荡,真有点万兽之王的意思! 这绝不是一般的妖族,长生计算着这支队伍的实力,越算越心惊,而且这条队伍依然未看到尽头,一直从横断山脉里涌出。这么多妖踏出自己的地盘,来到大峨,并且毫不掩饰,看来宣战的意味很明显,尼玛,它们是妖族的大军! 妖族果然参战了! 不知道是支援大宝,还是支援大申的?抑或者二者?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身为大浩人的她,绝对是站在它们对立面的! 意识到这点,长生越发的小心隐匿,生怕被发现,她现在可是才刚筑基啊,虽然能单挑金丹,但单挑永远斗不过群殴,这是事实,鬼畜不也被人命给堆死了? 只可惜,想法是好的,但等级差距太大。没过多久,妖军的队伍就行进到长生附近,她趴在地上一不动,把敛气术发挥到了极致,但还是被那领头的白虎发现了! 它一个眼神扫过来,长生心头凛然,不再隐藏,双手一撑飞身而起,一个巨大的深坑就出现在她刚才隐藏的地方,并且泛起细微的雷电。 长生倒吸一口气,雷属性,攻击力惊人的一种灵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奥义——[用眼神杀死你]吗? 在空中还未站稳,好几只飞妖就朝着长生扑杀过来,烟蒂绫瞬间一个打出,抽飞了一个,其余的飞妖都靠近了她。长生可不擅长近身战,只能一边倒退,一边应付。 心中急速考虑着退路……有了! 长生对着那白虎大喊:“不要打,自己人!” 那[万兽圣者]剃了她一眼,然后派出了更多的飞妖,包围住她。 靠,套近乎这招不管用,看来……只能血战一场了! 长生握紧手中的烟蒂绫,挥舞到极致,旦凡近身的飞妖皆被打飞,鲜血不停的从天上滴落在这洁白的冰原上,底下的妖族不停的叫唤,鬼哭狼嚎般,令人心生躁意。 长生听说过妖族的这种音波攻击,但好歹她是化神期的境界,还是有点抵抗力的,手中的攻击依然没有放松,使飞妖无法近身。 这样下去不行,这种高强度的攻击,她体内的仙气很快就会被挥霍一空! 到时就真的成了兽类的口粮了。 如今她有三种选择,第一:回去找一休—— 这个绝对不能选!一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尤其是长生刚算计过他,没看到冰山都快要被他撞碎了吗! 第二个选择:马上投降,争取妖兽心同情心。 尼玛,开玩笑吧!老虎是吃人的,有个屁的同情心,就算有,也不会用在人类身上。 那好吧,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战斗,一直到死! 战斗到死,哈哈,总算有个不那么馊的主意了,这个才合她意嘛,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一战到底! 长生突然转换手中的烟蒂绫,朝着冰面击去,霎时,厚厚的冰层被破,冰下的水破涌而出,吞没了队伍中的一小片妖族,动物天生怕水,这冰层断裂开来,妖族的军队难免出现了混乱,移动着四肢不停地倒退着。 那领头的白虎低吼一声,这声音气势十足,震慑住了混乱的队伍,它前肢在地上一拍,那碎裂的冰层开始凝结,弄好这一切后,白虎把目光投向长生,冷意十足。 长生当然也没闲着,拿出腰间的紫色葫芦,费力的催动着,没办法,这是化神期的法宝,如今她才筑基,如果不是炼化了它,还真不一定催得动呢。 紫色的葫芦慢慢地涨大,长生坐在其上,正准备攻击,却见那白虎眼中慑出一道光亮,直向她击来。长生控制着葫芦挡在身前,当过攻击过后,留下一道冒着烟的黑印。 当初长生看上这葫芦,就是因为它皮厚,很能挡,但没想到,一眼几乎要洞穿,这白虎竟厉害如厮! 长生在感慨万千,这白虎又何偿不是,明明只是一小小筑期,竟能在它的军队面前坚守这么久,法宝也多,看来不是散修,应该是哪个修仙世家的弟子。 杀了恐怕会有点麻烦。 但,挡了路,就得死! 这白虎眼中暴射出精光,眼中的光束像流弹一样,不停的向着她袭来,长生控制着葫芦不停的躲闪,直到,听见一声轻微的脆响——这葫芦碎了。 一道光透过葫芦,伴随着碎片,打向长生的腹部,她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从空中掉落,重重地砸在冰上。 靠……竟然被别人的眼神杀死,说出去也没人信啊。长生看着天上的明月,感受到腹部的鲜血横流,不由苦笑一声,辉煌一世,最后竟然成为了妖兽的口粮。 md,她的小说还没写完呢! 巨大的脑袋出现在长生的上方,挡住了光月,投下一片阴影,那白虎伸出前肢,踏在长生的伤口之上,不解地张口:“人类修士,为什么你的血是蓝色的?” 长生勉力笑了下,“……你猜啊。” 反正猜不到,等她死了,一辈子烦恼去吧。 白虎沉默了下来,金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长生,然后举起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格外冷厉—— 就在长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一声隆隆的巨响,从远方传来,随即刮来剧烈的罡风,长生费力的望向那边。原来是那座冰山终于倒塌,一道强光从其中迸射而出,携着惊天的威压朝着长生这个方向气势汹汹地飞来。 一休…… 长生哀嚎一声,脑袋里只有四个字在重复播放——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第85章 功成 大风突起飞扬,刮得白虎脸上的毛发直直抖动,有情况! 它停下了对长生攻击的动作,给身后这支军队发出静待的指令,然后把目光投向凌空压来的金光,那是带着杀意的一枚天方印! 好浓的杀意,白虎见敌人来袭,前肢低伏,后肢绷起,对着那金光发出一记超强的虎吼功,顿时,山摇地动。冰面“咔咔——”裂开了不少,那天方印也被吼退。 但可怜了长生,就在它身前,完全承受了这一波攻击,可不怎么好受,长生的耳朵都在发鸣,伤口被这一声给震裂了,身下的冰更是寸寸龟裂。这声虎吼威力惊人,她脑袋都有些混沌。 随着金印的退去,一休带着化神期特有的威压,已然飞落到妖族大军跟前,手执宝剑与金印,但他却连一丝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妖族大军,只是死死的盯着倒在冰上的长生,喊了她一句:“长生。” 长生从这意味不明的话语里嗅到了危险,顿时头皮发麻,一株黑色的植物从冰面破开,并迅速长大长高,其上充满了倒刺与毒素,到处喷洒。 顿时,有许多妖物退避不及,遭了殃。 这株违背生物进程的植物,正是一休的杰作,他是木灵根,在冰面上种出植物来,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据说他当初化神时,整个长歌都被包裹在浓密的植被当中,山门都快被淹没了。 “吼——!一休!”那白虎怒吼着叫出了一休的名字,同时避开了这株黑色植物的毒素,眼中盈满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伤我门人,我便斩你徒子徒孙,很公平。”一休淡淡说完,便指挥着植物,朝着妖族大军肆虐过去,顿时有一大片妖物被活活扎死。 那白虎见此,恼怒异常,冲上前去,用眼神撕碎了植物的藤蔓,洒下一大片带着腐蚀有浓液,落于冰面之上,“住手!一休,你疯了,竟对我族人动手!算此女是你弟子……” “她不是我的弟子。”一休冷冷地否决。 “那你——”白虎一下语塞,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一休并未再理会它,直接御剑朝着白虎身后的妖族扫去,凌厉非常! 白虎立马扑上去,用钢爪拦截住它的剑,看着惊魂未定的族人们,眼神充满杀气,它是真的动了杀意,“一休,你欺妖太甚!” 正想抓起那地上的女子杀了,却发现,此女竟已到了一休手中,正被他用手掐着,呃……好像不用它出手了。 原来方才一休只是声东击西,利用飞剑引开白虎,趁机把长生抓了回来,提在手中。 一休的手掐在长生的脖子上,稍微用力,她的脸便涨得通红,并伴随着闷哼之音。 “长生……”一休低沉喑哑的声音,青筋暴起的双手,还有不管不顾的在敌人跟前也要与长生算账地动作,无一不在显示他正处在暴发边缘。“长生……” 面对一休带着低沉怒容的样子,长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但可惜脖颈被掐,窒息到无法说话,只能勉力扯出一个充满倔意的讽刺笑容。 这无疑是个挑衅! 一休眼底的风暴沉积再上浮,终于即将发作,但他却突然松开长生,一把带着她飞离原地,因为正好有一只白虎飞扑了过来,但它没有击中二人,反而击破了冰面,使得冰层下的水开始上涌。 “吼——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白虎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怒气冲冲。 一休看了它一眼,没有理会,抱着长生转身就要离开。一休的无视,令那白虎觉得受到了羞辱,它跳到二人跟前,拦截住,用前肢拍打着冰面, “有事?”一休终于抬眼给了它一个眼神。 “一休,你到底什么意思!早已说好了的,如今你却出现在这里,还杀了我的族人……”白虎不停的来回踱步。 “那你想如何?” 白虎呲着牙,盯着长生目露凶光,“把她杀了!” 长生心中一凛,一休同样眼神冷厉,“不可能!” “为何不能!” “她是我长歌化神修士。”一休冷静地道。 “化神?”白虎目露狐疑,盯着长生打量,最后才恍然,“你是长生?!” 长生既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静静的看着。 “可她现在不是!杀了她,否则休想合作。”白虎对着一休威胁道。 一休轻笑一声,把长生放置在一旁的冰面上,下了个束缚与保护的禁制,才悠悠地对白虎道:“……这件事,不是你能做主的。” 说完,便提起宝剑,直指白虎! 战斗一触即发,一人一妖竟开始在这冰原月夜之上,打了起来! 这是一场化神之间的战斗,一进一退都波及甚广,这是冰原所无法承受的,整片冰原开始大片破裂,导致冰水开始上涌,吓得妖族大军不停后退。 介于身后还有在意之人/妖,这一人一妖特意把战场拉到远处,怕伤及身后。 二人越打越远,越战越高,已到了云层之上,长生瞟向身侧蔓延过来的冰水,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就在下一秒,她所在的那块冰,陡然松动,猛然掉落冰海。 长生整个人被冰水吞没的瞬间,一休当即感应到了,但他被白虎纠缠,无法退却。不过还好他在长生身上下了保护禁制,目前不会有太大危险。 正想安心战斗时,却惊讶的发现长生正在快速移动…… 她在逃跑! 意识到这个,一休的金印一个旋转,拉开与白虎的距离,现在他无法脱身,只能拿出一支紫色的簪子,化作一只普通的灰色麻雀,向着长生的移动的方向追踪而去。 长生,你可千万千万要跑远点,千万不要被我逮回来,否则,我一定会忍不住的……毁了你! 另一边,长生已解开了一休的束缚,正捂着伤口在冰下的河流中飞速蹿流,疾速的水流抚开了她的发丝,整个人如同这世间最灵活的鱼。水本就是她的领域,自从长生的心脏被成仙石代替后,她对水的控制就更加的上了一层楼,那种精妙与威力,超过了从前的五倍不止,有时她都觉得这力量有些可怕。 她把逃跑的地点选在冰原之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便可以打破冰层,进入水底。 没想到竟真的用上了! 遇上妖军,被抓,同时,也是因为妖军,而逃。真是败也妖军,成也妖军! 长生可不敢象被一休抓到的下场,他看着她的可怕眼神,还历历在目,令人心悸,想到这里,前行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这冰层下方是一片巨大的水域,四通八达,连通着大海,长生的目标就是游进大海,一休就算手眼通天,也无法从大海中捞出一滴水来。 长生跟随着水流的方向,在地底游过了无数弯弯,从不曾停歇,一直游了好久,久到她的伤口都开始在愈合,才终于见到曙光。 她奋力地游出一个大峡谷,来到了蔚蓝的辽阔海面上,整个人像重新活了过来了般,长生露出一个笑容,放松地仰躺在海面上,看着天空、白云和灿烂的太阳,任由海水浮起自身,感受着波浪的轻轻拍打。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畅快了,长生浮在这海上,被波浪摇摆得有些昏昏沉沉,舒服得直想睡觉。 可是不行啊,她强打起精神,虽然逃开了是非之地,但不代表此处就没有危险了,首先要确认这是什么地方,离陆地有多远。她体内的仙气在战斗与逃跑中消耗得差不多了,修为已经从筑基跌落到炼气一层,真是…… 还是先找个岛屿休整一下吧,长生回头望向身后的大峡谷,这就是一座大岛屿,可惜没有多少仙气,唉,算了,还是先上吧,免得呆在水中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这世间有一条叫做墨菲的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 所以,它就发生了。(口气不要这么欠扁啊喂!) 水底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黝黑的洞口,把长生方圆一里地都囊括了进去,海水不停的往里面倒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长生反应不过来,连日的奔逃使得她早已精疲力竭,根本无路亦无力可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吸进了这个洞口,没入黑暗昏迷了过去…… 海面上,一只庞大的海妖浮出水面,带起一道海啸般的巨浪,它比一座岛屿还要大,头顶着蓝色的角,瞪着一只巨大的眼睛,划拉着八只爪子,甩着一条尾巴,悠悠地朝着深海游去。 天空中,一只平凡无奇的海鸥,尾随其后,无神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把一切尽收眼底…… 第86章 眼睛 长生是在一片水声隆动中醒来的,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黑色的巨大阴影,还有那一动不动瞪着她的大眼睛,好大的眼睛,长生完全能够感觉到这种实质性的注视感,顿时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瞧,是它——那次奈何绑架她到无尽之海,一直跟随其后的那只妖兽! 条件反射的坐起身,长生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块方寸大小的陆地之上,其上除了一颗歪脖椰子树和她,什么也没有,周围皆被大量的海水包围,看不到任何着陆点。 看清了四周的环境后,长生便转过头,重新对面这只海妖。此刻正值白日,但她却无法看阳光,只因为面前这只海妖它太庞大了,就算只露出眼睛以上的头部,都能遮天蔽日。 这种体积所带来的压迫感,使得长生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妖兽是已能化形的九级妖兽,有智慧的,对,没错,有智慧就好办,可以交涉。 它把她抓来却没当成口粮吃掉,肯定还有其他目的。 “请问……这里是无尽之海吗?”长生试探着问。 那妖兽只是瞪着她,没有说话……………… 所以,这是没听懂吗?还是不会说人类的语言? 就在长生想换一种妖族通用语交流时,它开口了,一股强烈的风喷向她,并伴随着细碎的鱼渣与海草,“是——” 长生来不及屏住呼吸,然后闻到了令她头皮发麻的可怕腥味,顿时倒吸一口气,脸色发绿。而这海妖发出的声音,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但在长生听来,就像是一记重鼓在正对着耳膜敲,震耳欲聋! 捂住耳朵,长生顾不得挡住飞来的海草渣渣,身旁的那棵歪脖子树被吹得不停颤抖,上面的椰子“啪嗒”几声,掉落下来,差点砸到她。 海妖说完一个字,终于闭上了嘴巴,强大的气流也随之停了下来。 长生维持着捂耳朵的动作,一脸的懵逼,少倾,回过神后,呸开脸上的一根蓝色海草。好大的味,这妖怪说话真是要命呐,太可怕了,差距这么大还怎么交流? 拨开头上的几块贝壳,长生还是决定接着与这海妖交涉,没办法,这里可是无尽之海啊,她连此刻所处的位置都无法弄明,修为还下降到了……炼气一层,除非找到仙气,否则靠她自己根本走不出这大海,没两下就被葬身鱼腹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目前只能靠这海妖了。 “吾名长生,请问道友……能否化作人形?方便交流?”长生小心着词措,生怕惹了这海妖,给它塞了牙缝。 “……不必。”那海妖放开了神识。 好吧,神识也可以,反正只要不开口就好。长生掬了把海水,洗了个脸,用神识道:“不知道友带我来此,有何贵干?” “我的眼睛在哪里?”那海妖突然问了一个,令长生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眼睛?什么眼睛?”你的眼睛不是在你的头上吗?还大得很。 “把我的眼睛交出来!” 那海妖有些激动,水面被它搅动,泛起波浪,几下就淹了长生所在的小陆地。 “冷静,冷静!”长生伸出手,“你是说……你的眼睛掉了?要我帮你找,是这个意思吗?” 天呐,现在这个世道,怎么什么奇葩的生物都有,连长在头上的眼睛都有能弄丢了的。 “不是,我的眼睛是被你们狡猾的人类给骗走的!”那海妖恨恨地道,“上次我见到你跟我的眼睛在一起!” 不是吧,竟然还有把眼睛给别人的鱼?这智商……等等,上次?长生记得上次见到这海妖,她正跟奈何绑在一起,这么说,它的眼睛在奈何身上! 难怪这海妖一直跟着她二人,可是现在奈何已经死了啊,谁知道它的眼睛在哪?嗯,慢着,说到眼睛,长生眼皮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记得那天奈何挖出了他的左眼,不会就是这颗吧?! “你还记得那个骗走你眼睛的人……叫什么名字吗?”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那海妖咬牙切齿的道出一个名字,“鬼畜!” 果然! 原来鬼畜给奈何的眼珠竟然是这条鱼的,可怜奈何一直当成宝,还藏到左眼里,等等,那天奈何挖出眼睛,然后……然后他就一把扔火浆里了! 天呐,如果被这海妖知道,它的眼睛已经被烧成灰灰…… 长生觉得自己需要来口椰汁冷静下! “如果……我是说如果,找不到你的眼睛怎么办?” “如果找不到……我就杀了你。然后抽出你的魂魄,日日拷打,不得解脱,直到找到为止!”那海妖散发出杀意威胁着长生,说完就潜入水中,不见影踪。 面无表情地看着退去的海水,长生心情郁结,怎么总是碰到无妄之灾,鬼畜啊鬼畜,你做头不做尾,这下可把我害惨了! 拾起地上的被水沾湿的椰子,长生拿在手中抛来抛去,看着平静的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天空开始下雨,这是一场平静的小雨,不大,天水落在海面上,压制了那股大海特有的腥味,空气透出了一丝意外的清新。 蹲在歪脖椰树下,长生无聊的看着这阴云万里,然后她拿出玉简,开始写小说,《无间道》的大结局—— 明月,就是卧底! 玉简从手中滑落,跌在地面,清风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真相,他犯一个天大的错误,他竟然把自己的肉身交到了明月这个卧底手中! 清风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幻,不安感充斥了全身,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不顾身后收拾垃圾的弟子的叫唤,全身裹在斗篷内,离开了此地。 与此同时,明月终于打开了黄长老的机关,一股冷气从机关内冒出,里面放有□□,清风的肉身就放置在此处,旁边是一块玉简,里面记录着清风长歌身份。 拿起玉简,明月看了一遍,然后看着清风的肉身一眼,笑着退了出去。回到补一宫,明月发现清风人已不见,便询问那收拾的弟子。 “客人走了,好像有些慌张。”那弟子回答。 慌张?清风马上就能恢复身份了,为何要走? 明月心底泛起疑惑,神识突然扫到清风座位下的一块玉简,拾了起来,这是……蛸给他那堆卧底资料的其中一块玉简! 清风看到了…… 他发现了! 想到这里,明月面色一凝,坐回原位,手指敲打着记录清风长歌身份的那块玉简,久久不语。终于突然一把捏碎,毁掉! 回到家,明月就收到了清风寄来的录音石,他拿在手中,思索片刻,灌入灵力。 [“七天后我会再次购进魂魄。”蛸的声音响起。 “风声很紧。”明月回答。 “你做你的事,我这边不用你担心。” “正在查内鬼,我怕我帮不了你。” “原来你不是担心我,是担心你自己啊,明月长老。”] 这是他上次与蛸见面时,说过的对话! 当时在场只有他和蛸两个人,这不可能是清风录的,那就是蛸了,他早就不信任自己了,竟然使用录音石,怎么被清风拿到手了。 明月的通讯器响起,是清风打来的,“声音漂亮吗?这录音石是我在蛸的洞府里找到的,好听吗?啊,说起来,我还发现了几具魔修的肉身,你还记得哪具是你的吗?” “用不着唬我,你想怎么样?” “我想恢复身份。明日正午,观星台。”清风说完,就干脆的挂断了通讯。 明月放下通讯器,神色凝重,当即带着清风的肉身,准备出发前往大峨。若水见他走得匆忙,有些疑惑,转头便看到桌上的录音石…… 次日,明月来到大峨观星台,这里的传送阵已被修好,他踏了上去。清风悄悄跟在其后,手中提着一把魂器,跟在其后,来到观星之上,用魂器指着明月,“把储物袋丢掉,扔到下面。” 明月照办,他笑了笑,“你们这些卧底可真意思,老在观星台见面。” 清风嗤笑一声,“我不像你,我光明正大。我要的东西呢?” “我要的你还未必带来呢。” 两人充满敌意地互相对视着。 “什么意思?你上来晒太阳的?” “给我个机会。”明月说得诚恳。 “怎么给你机会?” “我以前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好!去跟执判说,看他让不让你做好人!” “那你就是让我死。” “对不起,我是正道!” “谁知道?” 清风用魂器指着他的头部,气氛中的火药味陡然加剧,二人对峙着。 “别动!”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 “若水……你怎么在这里?快走!”明月见到若水提着剑阵冲过来,神色一变。 清风绕到明月的身后,但还是用魂器指着他的头。 “放下魂器!我长歌门人就要到了,你逃不了的。”若水御剑开始悄悄布阵。 “他是魔道的卧底,我手中有证据,我们到长歌再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若水冷着一张脸。 “你不用相信我。”清风放弃与她辩解,决定把手中的证据交到长歌再说,便带着明月开始往传送阵方向走去。 “师兄,你小心点。” “你也小心点。” 他挟持着明月,退到传送阵,踏了上去,但等了几息,却发现毫无动静,怎么回事?! 清风一个分神,突然间被若水的剑阵所穿透了头部,元婴被伤了出来,倒在地上,若水反应极快,她使着剑阵立马绞杀了清风的元婴,连阻止都来不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明月整个人都无法反应过来,他先是不敢置信地看着清风的尸体,然后再呆愣地看着若水。 若水的神色十分冷静,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走到清风的尸体前,拔下他的储物袋,一剑戳开主人的印记,在里面找到了魔修的肉身。 “太好了。”若水笑了笑,然后看向呆愣的明月,“不用怕,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现在蛸死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关照我,师兄。” 若水倒出几具肉身,堆在一起,放出一把火,烧掉。“终于解脱了。说起来,师兄你可隐瞒得够深的,在桃林时就怀疑你的身份,但听到录音石才确认。早知道就不装怀孕了。” 待到尸体烧尽,她走到清风的尸体旁,又补了几刀,然后拿出方才明月扔掉的储物袋,放进他手里,“为了以防万一,我把这传送阵的灵石给撤掉了,还叫了长歌的人,他们就快来了,做戏做全套。” 若水拖开清风的尸体,重新给传送阵补上灵石,然后拉着明月往传送阵方向走去,“其实我很能干,就是蛸魔头不识货。” “若水。”明月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怎么了——” 若水话还未说完,一把魂器突然穿透了她的头,她的元婴从天灵盖跑出来,尖叫着出声,“明月——!” 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她被明月用魂器魂飞魄散了。 观星台下,刚到这里的长歌门人发现传送阵正在启动,便进入了警戒状态,拿着武器对准。 传送阵光华一闪,明月一身干干净净地出现在阵法中,“不要动手,我是长歌门人,我是明月。” [佛曰:身受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第87章 飞仙 《无间道》终于写完了,长生放下手中的玉简,有些不舍。这个故事结束了,而明月终究是一个人走到了最后,他想做一个好人,但卧底的身份注定了他的结局——虽然活着,但却活在地狱,永远不得解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悲剧吧。 明月虽然杀了蛸,毁了原身,洗白了身份,但故事结束的时间点已临近仙魔大战。仙魔大战,鬼畜野心催动的一场战争,可以说他派遣手下卧底在正道就是为此谋划的,鬼畜是知道所有卧底的身份的,若到时魔尊给明月下达命令,他又该何去何从? 是一起毁灭,还是选择听从? 不知道,长生真的不知道。也许《无间道》可能会有后续吧,当然,也许不会有。 但这个故事至此就真的结束了,后续其实在现实中已经有了明了的结局——鬼畜死了,一休还活着…… 一休在这场无间道的博弈中,站到了顶端,彻底洗白并掌控了长歌,赢得非常漂亮! 乌云散去,雨渐渐停了,大海之上的天空一碧如洗,偶有飞鸟掠过,穿梭在绚丽的彩虹之中,长生就倚一棵椰子树,坐在这伸脚就能触到大海的方寸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休息足够,长生就有些饿了,唉,修为跌到了炼气一层,跟凡人也相差无几,饥饿也同样如此。在椰子的上方开了个口,抱起来就喝,很甘甜,修仙界就是这点好,什么东西都带点灵气,虽然她有辟谷丹,但对它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长生把这椰子舔得一干二净,就开始构思新的小说,毕竟一场大战要干! 新书的名字叫《飞仙》,一本热血升级流。但话本这东西不好说,写得好还是写得不好,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很难评定。但既然要战,长生便决定以销量说话,写一本热血升级流的商业小说,销量这是最直观的,想要胜过她,就必须在销量上赢过她。 除非对方写出一本惊世之作,有流芳百世之言。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倘若他真写出了这样的书,长生也心服口服,甘拜下风! 但一个会抄袭、还会冒名顶替她的人,内心不说十分自卑吧,但也一定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作者写作就是在创造一个世界,这是一个十分私人化的过程,若是对自身并无信心,写出来的东西必然也会带有这种情绪,因为文字就是作者的言语。 在创作时,作者就是上帝,可以嚣张,可经不可一世,可以悲天悯人,甚至狗屁不通,但绝对不能自卑,没有信心! 一旦有了这种情绪,便会阻碍自身的创作,久而久之就会产生抵触心理,什么也写不出来,有时很多坑就是这么来的,想到穿越前还没等到填坑的几本书,长生真是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言归正传,这冒名顶替之人,拿了她的名字,说了弥天大谎,心中定然有破绽,想要胜过她,就必须得突破心障,但突破心障的契机却是要胜过长生才行。没胜过,就无法突破,无法突破,就无法胜过,这是一个死循环…… 除非他看破红尘!但他真若能看淡一切,也就不会出现冒名顶替之事了。 看来此人胜过她的机率很小,可长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胜过他为自己正名的确很重要,但小说写出来不只是为了胜利,更主要是给人看的,不全力以赴是不行的。因为读者心中自有一杆称。 《飞仙》对长生来是,其实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她从未有过写这类文的经验,转型是有风险的,但……她还可以活很长时间,一次两次失败还是承受得起的。 而且,不争包子争口气,此次长生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失败的! 《飞仙》是热血升级废材流,自然讲得是天才陨落到从最底,然后重新崛起的故事,期间各种逆袭,各种机遇,各种领悟。 主角领悟其实就是长生对于的修行的领悟,她用主观意识在说话,全是干货,这相当于她在指点一个新入仙道的菜鸟一直修行到飞仙的故事,每个阶段的修士都能在这本书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当然,飞仙这个阶段长生都还未达到,但这是小说嘛,自然要发挥点想象力啦~长生不知道的是,在多年之后,这本书成为了修士人手一本的修行指导书(经典款),从而点亮了无数中二熊孩子的梦想。 既然这是一本热血书,那么男主绝对得有一个拉轰的名字! 第一个蹦出脑海的名字,是……龙傲天。长生面无表情的啪死了。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长生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一个好名字——付炎杰! 怎么样?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个名字特别拉轰,特别的难以令人忽略,就像黑暗中的萤火虫,付炎杰。好,就叫他付炎杰了! 付炎杰在他的家族中,曾经是个天才,很得家族的看重,但奈何心高气傲,有些目中无人,被人记恨,在一次试炼中遭人暗算,灵根尽碎,成了废人,从此被家族抛弃,流放到人间界的一处鸟不拉屎的山上。 其实他的家族也算得上二流,但驾不住人口多而资源有限啊,每隔几年都要进行一次淘汰赛,以解决资源分配问题,主角就是这样被淘汰了。 但淘汰不最是难受的,最令付炎杰寒心的是人心,自他陨落,原本从小订的娃娃亲也告吹了,巴结的随从也转投他人,身边的人走的走,散的散,无人理会他这个废人。 故事就是从退婚开始的(眼熟吧)。付炎杰遭到退婚,要求见一面未婚妻,但被拒还遭到侮辱,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付炎杰虽已陨落,但心中还是有一股傲气的,迎着那些世人的讥讽,他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哦,你问父母?付炎杰本是私生子,生母早逝,只因天次纵横,才被主母所容。自他被流放后,从肆意嘲笑到无人问津,他看尽人情冷暖,尝到辛酸困苦。这些苦难磨砺了他,使得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破开皮肤表面痛苦的生长。 他变得成熟了,不再肆意,不再嚣张,敛去了曾经的锋芒。 但他却并未放弃希望,依然日日坚持锻炼,若无法修灵,那便修体!但以凡人之身以武修行,进入先天,实在太过渺茫,两年后,他功夫有所成,但依然离着先天有很大距离,凡间功夫的顶峰便是先天,但对比修仙之人来说,先天其实就是炼气层。不得不说,灵根划分了人与人之间的等级,有着天堑之别! 付炎杰有时也会迷茫,这样日日坚持到底有没有希望,但他依然坚持了下去,求道之心被磨砺得越发的坚定。 但他是主角嘛,不可能一辈子这样默默无闻的,于是他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宝物,一个空间,空间里有很多天材地宝,重塑灵根的药材也在其中,空间里还有一口井,里面是一灵泉,泉水灵气罕见充沛,可以用来洗涤自身。 但以上这些统统不是最大的金手指,真正的金手指是时间,这空间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若是有足够的能量,可以达到一比十,这意味着他比其他人多出十倍的时间,这才真的恐怖! 时间,是比空间还要神秘的东西,长生虽然并未真正研究过,但可以发挥想象力啊,反正这空间是做为金手指存在的,当然这书不可能跑去种田去,毕竟这是热血升级流。 长生沉思着,突然间,她感觉到海床在震动,大海的海水并不平静,它开始翻涌,并发出剧烈的声响,鱼鸟惊走。长生收好玉简,看向海面,一只蓝色的角突然蹿出来,身形像高山一样大的海妖哗的冒出海面。 溅了长生一身的海水。 “想好了吗?”那海妖大大的眼睛瞪着长生,用神识开口,“把我的眼睛交出来。” 其实你的眼睛已经化成灰灰了,长生扒开脸颊上湿润的头发,在心中默默腹诽,但她不敢把话说出来,这妖兽发起怒来,她给它塞牙缝都不够! “……想好了。我这就带你去找。”长生如今受制于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带它去金乌群岛,中间再寻机会逃跑吧。 “上来。”那海妖移动着自己的头,示意长生踩上去。 这可是它的头,踏上去不会直接给杀死吧,长生踌躇一番,那妖兽却已不耐烦,给了她一泼水。 长生:“……” 上就上,谁怕谁,反正不是她的脑袋。 扶着蓝色的角,长生坐在这海妖的头上,就跟坐在广场上似的,特别宽阔,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海面,但还是没有陆地。妖兽驮着长生开始在海上游动,长生决定跟它套套话。 “道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敢问……” “吾名,支付宝。” 第88章 身外化身 支,付,宝…… 长生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道,雾草,你的名字这么前卫,你爹妈知道吗?!(╯°Д°)╯︵┻━┻ “支……支道友。”长生扯出一个散淡的笑容,“请问,你为何要把眼睛给鬼畜?” “他说借去一用,会在一百零七年后还给我,我便给了。只是现在期限已到,但他却死了。”妖兽突然间看起来有点落寞,给长生一种——它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眼睛,更多的是在惋惜鬼畜的错觉。 真看不出来,这妖兽挺真性情,竟然这么相信鬼畜…… 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也不能把她绑来啊,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 “去哪?”妖兽问。 “去金乌群岛,你的眼睛在那。”这可不是长生扯谎,它的眼睛的确在那里,区别只是以什么样的形态而存在而已。 支付宝在海中确认下了方向,便朝着那金乌群岛飞速驶去。长生处所的那个小陆地,离得金乌群岛有些远,需要好几日功夫才能到达,这意味着长生有好几日时间来逃跑。 但是……怎么跑? 实力决定一切,打是打不过它的。比面积,它完全展开的话,这方圆十里地都能被它占光了;比速度,就算她是水灵根,但人家可是日日生活在海中的;比智商?诶,这个倒是有可能! 长生眼睛一亮,对着这妖兽,问道:“支道友,你长得好……特别啊,请问你是什么物种,为何我从来没见过?” “你没见过很正常。龙,我可是一条龙!”那海妖骄傲的回答。 龙?怎么可能,一点也不像,好吗?!哪有龙长这么肥的! 长生有一瞬间的无语,但还是平复了下心情,顺着它说,“你说你是龙?那你能翻云覆雨吗?” “这有何难!”支付宝见长生一副(装出)怀疑的样子,顿时有些恼,对着天空仰天一啸。 这声音嘹亮,音域极广,不似一般鸟与兽,反倒带着一股子天威,直达天听,刹那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海面上泛起朵朵浪花。 这是暴风雨来临的景象! 长生看着碧蓝的天空瞬间变成灰暗,其速度快得惊人,它真的能施云布云,难道它真的是龙?! 不意经间,长生撇到天空中的一只海鸥,心头划过一丝疑惑,这种天气,为什么还有只海鸥在这里?是掉队了吗? 然而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支付宝扯了回去,“现在你信了吗?” “信。”长生点头,“既然你是龙,还会什么神通?” “我会的可多了——”这妖兽骄傲的说着,但突然顿了下来,“我为何要告诉你?你以为我傻。狡猾的人类,在找到眼睛之前,我是不会再和你说话的。” 好吧……不是它傻,是她傻! 长生顿时泄了气,在拼智商的选项上打了个叉。 支付宝不吃不喝,不停不歇,愣是只用五个日夜,就到达了金乌群岛。 魔刀出世,这里改变了很多,原本金灿灿的火焰已经熄灭,这些岛上燃烧的树木已经覆灭,成了一片黑色的焦土,再加之被后来如蝗虫般的修士一寸寸扫过,整个地貌已大不如从前。 上次来也不过是几个月前,但长生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这里的阵法已破,支付宝已经能够靠近,在岛群上捡漏的修士见到有如此庞大的妖物而来,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跳海的跳海,飞遁的飞遁,一时间,竟十分热闹。 长生见到此景,也十分惊奇,未曾想到这里还守候着如此多修士,看来魔刀对于修士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还好此刀已葬在鹿川平原,不然又是一场风波。 咦?好熟悉的气味,长生突然嗅到了风中带来的股若有若无的……仙气。 仙气?这里有仙气! 意识到这点后,长生立马打起了精神,仔细分辨着这仙气的来源,好像是来自魔刀出世最中央的那个小岛!难道当初鬼畜把魔刀藏在这里,就是因为此处有仙气吗? 长生来不及多想,身体就已自发的吸收着这若有若无的仙气,补充着仙气几近干涸的身体。 群岛之所以是群岛,就是因为岛屿之间的距离相隔十分紧凑,支付宝挤进外围的几座岛屿后,便再也无法前行,若不退去,便只能卡在原地,动弹不得。 虽然很奇怪他为何不化为人形,但长生哪里肯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她对着支付宝提议,“不如,就由我去寻,你就在外面等我?” 支付宝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放心,长生又道:“我修为大降,你一个九级妖兽,还不放心我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这是小看了你自己,还是高看了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支付宝想想也觉得对,便点头退了出去。长生松了口气,立马朝着那仙气最浓处奔去…… 果然是这里! 长生来到最中央的那个小岛,虽然这里已是一片焦土,但仙气竟比无名冰山还要浓烈,好奇怪。长生虽然好奇,但恢复实力才是最重要的,立马找了块石头开始打坐。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吸收仙气格外的顺利,等级不停的往上涨,足足用三天时间,长生把这里的仙气消耗一空,等级提升到元婴期。站起身,长生活动着手脚,并带出烟蒂绫,在空中灵活的绕了几圈。 失去的力量终于又重新回来,长生握紧绫带,感觉浑身上下舒泰极了。仙气不同灵气,威力惊人,越级单挑化神初期已经足够了! 这三天来,支付宝不停的绕着这群岛打转,催了好几次,它察觉到了长生的变化,但似乎并不在意,只是一心想找到那颗眼睛。 周围水声越来越响,流动越来越快,估计支付宝已等得不耐烦了吧,算了,还是帮它找找吧,虽然找不到全尸,来点骨灰也好歹是个安慰。 其实长生很不明白,支付宝当初为何要把眼睛给鬼畜?一百多年后,却又如此执着,难道它以为过了保质期的眼睛还能用? 难以理解,摇着头,长生跳下了原本那个藏有魔刀深坑,噗的一声轻响,她好像无意中突破了一层防线,仙气陡然浓烈起来,比方才还要浓烈,太奇怪了,这里除了魔刀还有什么?! 长生沿着黑色发焦的土壁,握紧烟蒂绫,小心地往下落,一直接脚触地面,也没有任何意外,只是……这里的仙气更加浓郁了,并汹涌的朝她扑来,长生无法拒绝,只得被动的接受。虽然仙气对她并无影响,甚至还有好处,但总觉得颇为怪异。 这里很暗,光线照射不到,不过对于长生而言并无影响,她寻找着仙气的来源,反复确认,最终定在了脚下的这块地里。是这里么?蹲下身,长生指挥着一把铁铲,开始挖掘,但一戳进去,海水便涌了出来。 这么薄的土地下面,隔着就是海吗? 没有阵法,如何做到平衡的,简直不可思议! 长生看着这越涌越多的海水,拿着小铲踌躇着,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她飞到空中,看着被铲开的小小洞口,破损越来损大,海水从这洞内涌出,像一口丰盈的泉水,水越汇越多,终于形成了一股喷泉! 喷泉冲天而起,长生看到有什么东西被喷了出来,她立马用绫带接过,卷到手中,这是一个彩色的坚硬大蚌,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浓浓的仙气。 竟然来源于它…… 长生小心地撬开蚌壳,霎时,一道光华闪过,只见在贝肉中放置着一颗黑白分明的圆状物体,在她看过去的同时与之对视——这竟是一颗眼珠! 为什么一颗眼球还能散发仙气,还产生了灵智?! 长生被这诡异的景象吓了一跳,眼球见到长生这个人类,同样也是一惊,吓得“嗖”的一声往上空逃去。 这难道就是支付宝的另一只眼睛? 长生哪能让它逃走,便飞跃着追了上去。 眼球飞出深坑,来到上空,躲过绫带的卷噬,有些慌不择路,惊魂未定下竟向着支付宝的方向一头栽去。长生见此放慢了速度,看来不用她出手了。 支付宝感应到了眼睛的存在,发出一声长鸣,也不管面前的岛屿,冲撞着往眼睛方向抓去,但这眼球已产生灵智,哪能甘心被抓,直往上空浮去,但它防了下边,却没防到上边,一只大鹏鸟突然蹿了出来,并叼走了它。 大鹏鸟一日行千里并不是说说而已,它的飞行速度,几乎无人能及,一旦被它逃脱,便再也无法寻回了。见状,长生立马展开烟蒂绫,朝着这突然跑出来的妖怪袭去,但被大鹏鸟闪过,并甩出一支黑色的羽毛,袭向长生。 支付宝见有妖夺它的眼睛,哪能罢休,竟从海面一跃而起,朝着那大鹏咬去,长生躲过了大鹏的羽毛,却没能躲过支付宝制造的海啸,顿时被淋了一身的水。 海啸过后,支付宝并未咬到此鹏,它毕竟是只海洋生物,无法飞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鸟叼着眼球飞走,发出悲鸣…… 长生正想追击,突然,天边出现一道疾光,飞速穿过大鹏的身体,那大鹏身体一僵,哀嚎一声,便“扑通”落入海面。 那颗散发着仙气的眼珠,便落入了攻击之人手中,长生看清之后,心中一沉…… 那是一休的,身外化身! 第89章 联姻 身外化身,化神期修士特有的神通——制造出另一个自己。 虽然这一休是个身外化身,但其修为也在化神初期,和长生目前的实力相当。 见到一休华发扬起,飞身落下,她顿时警惕起来,一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巧合,有什么目的?是来抓她的,还是来杀她的?这一串的问题,快速的在脑海划过,长生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绫带。 “长生。”一休飞身落地,脸带笑意,没有丝毫怒意与阴鸷。 这不科学! “站住!”长生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来找你啊。”一休说得理所当然,似乎完全不记得在冰山里,长生算计过他的事情一样。 一休如此怪异,她当然不会放松警惕,“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正想回话,一休却被一声巨响给打断,“把眼睛还给我——!” 飓风夹带着海草袭来,原来是支付宝在经历了失而复得、再度失去后,终于没有了耐心,暴躁的开始发狂。 “你说得是这个吗?”一休展开手掌,一颗滴溜溜的眼珠正躺在它的手心。 “是你,还给我!”支付宝认出了那个冤枉它拿了魔刀,引得众人追杀它的仇人,一时间分外眼红,喷射出一串水珠扫了过来。 水珠虽然是打向一休,但长生就站在他对面,于是也只得停下谈话,躲开这次攻击,“你冷静点!” 一休轻笑着,看了庞大妖兽一眼,“你在意的东西在我手中,还是奉劝你不要动为好,否则我稍微用力,它就被捏爆了。” “你敢!”支付宝勃然大怒,引得天上异变。 渐渐聚拢起乌云,远处天边还有闪电肆虐,看起来十分慑人。 “我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了。”一休说完,突然转过头来看着长生,“长生觉得我应该还给它吗?” 怎么突然问起她?“如果我说应该还给它,你会还吗?” “我听长生的。”一休勾一抹笑意,把眼球用力的抛向与海妖相反的方向,海妖急忙追去。 支付宝就这样简单的被引走了,留下长生一人面对一休,真是猪队友! “你想如何?”长生不想与之周旋,干脆开门见山。 “来见见你。我太想你了,想得都快要发狂了。”一休面带微笑地说着一句略显轻浮话。 长生蹙起眉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抓你回去……”一休毫不犹豫的吐出一句话,“然后,锁起来……不过,以我目前这个化身恐怕无法束住你,真可惜。话说回来,长生你的修为,竟升得这样快?” 他怀疑了!不过这也很正常,谁叫长生这么反常,他不怀疑才有问题。 “既然知道,那就请离开——” “是那颗眼珠做到的吗?”一休突然问出一个问题。 眼珠能散发仙气,他的确在一定程度上猜到了真相。难怪方才问她要不要还眼球给支付宝,原来在试探。不过他猜出来又如何,没有证据,这也不是把柄。 长生轻笑一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很重要吗?” “长生,其实你没必要如此防备我,你我同门,我是不会伤你的。” “既然同门,那就请收起算计,再摒除多余的关心,你这样很虚伪啊。”长生的话说得毫不留情。 “长生你真是冷情,冷得连血都变蓝了。”一休看起来被伤到的样子,他抬眼看着她,慢慢地吐出一句话,“知道吗?其实……鬼畜的血也是蓝色的。” 鬼畜的血也是蓝色的?! 长生敛住惊讶的眼神,这并不奇怪,鬼畜也曾拥有过成仙石,但为什么当初他说,这成仙石只有她能用,是天命所归? “什么意思?怀疑我和鬼畜有关系?”长生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 鬼畜死后,长生才出生,时间线上,这点是不可能的,所以长生才敢如此有底气地反问,但实际上……她很虚。 “没什么,稍微提起而已,长生不必如此激动。”一休不准备在此事上纠缠,反而话锋一转,“虽然知道长生你并不想见我,但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给你送件东西。” 东西?长生狐疑的看着他,“什么东西?” 一休伸出手来,那是一枚传音符。长生迟疑地接过,启动,她爷爷玄南的声音响起:[长生,不必挂怀,一切安好。]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但一休的目的不可能如此简单,否则他不会送来这样一枚传音符。长生唯一能够想到的是—— “你动了我的家人!”她怒火中烧,似乎要把一休瞪出一个洞来。“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为何要扯上我的家人?” “不,我没有动你的家人,我也无需动你的家人。你爷爷占的利益太多,人人都想吞掉,若是长老阁的人知道你修为大降,会怎么样?” “你威胁我?” “不,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长生,如果我是你,联姻……是最好的办法。”一休终于说到了正题,他暗示着长生,“你觉得谁最合适呢?” “联姻?休想!就算有,那也绝对不会是你!”长生挑眉,冷笑却怒极,一把驱使着烟蒂绫朝着一休攻去。 一休不躲不闪,被正面击中,身形开始消散,但他却带着毫不在意的笑容,“长生,你总是要回来的,我在长歌等你。” 说完,便化作一张符纸,遇风则燃,化为灰烬。 长生怒意难消,一脚便把这灰践踏得不成形。发泄过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实力,终究还是实力…… 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若她修为不降,那一休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这仙气虽好,但实在难寻,而且是用一点少一点,修为也是跟着反复起伏,不妥。一休说鬼畜也是蓝色的血,那么他肯定用过成仙石…… 这个问题鬼畜一定遇到过! 但被他解决了,所以他才能站到顶端。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仙气的问题,只不过她目前还未找到罢了。长生把目光转向飞驰而来的支付宝,它的眼睛已经重新装回,被调成与另一只眼睛同样大小,放在头上,散发着浓烈的仙气。 真是神奇。对了,这眼球当初不是被奈何扔进火浆里了吗? 为何完好无损,还藏在一颗蚌里,能散发出仙气? 长生盯着这只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支付宝跑过来,却是来向她告别的,“多谢你帮我寻回了眼睛,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后你若有什么事情,便可以拿着根海草来找我,我定会帮忙。” 说完,它就吐出一根长长的海草到长生手中。 长生一个激灵,差点没给扔了,强忍着恶心,收进了储物手镯。 “你这就要走了?别啊,先送我回岸上吧。”顺风车,能搭还是要搭的,毕竟她体内的仙气愈用愈少。 “行。”支付宝同意。 这里离岸并不远,几日后就见到了陆地,在此期间,长生顺便把这颗眼珠的仙气给吸收了干净,终于重新跃进了化神期。 “就送你到这里了。”支付宝甩着尾巴,望着离岸上,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多谢了。嗯?你看起来很想去岸上。”长生发现他眼中的渴望(这么大的眼睛,能不发现才怪)。“为什么不上去?你已能化形了不是吗?” “……不了。”支付宝看了陆地很久很久,还是摇摇头,“不了。还是就此别过吧。” 它似乎有难言之隐,长生也不勉强,便点点头,一人一妖便就此告别。 离开无尽之海,长生为自己做好伪装,找了一座修士之城,走了进去。这些日子一直在海中漂,消息滞后,陆地上的战况如何也并不清楚,长生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补充新闻,顺带好好休整一翻。 找了间客栈,长生放松的睡到了第二日。 清晨,她来到街上。出乎她意料的,街上行人很多,个个还面带笑容,和平时期出现这样热闹的场景,很正常,但现在是战争期间,修士个个恨不得躲在洞府内,闭他个十年百年的关,最好一出关战争就已结束。 怎么会全都跑到大街上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生在报纸上得到了答案——[空间大芥子重新连通!] 原来是大申大宝与妖族三方联合,重新打开了空间大芥子,也就是说,终于可以离这个老是打仗的鬼地方了! 这可真是个重大的好消息,难怪修士都跑了出来。 只是……长生心中有点疑惑。她记得那天在冰原之上,那白虎对一休说,除非杀了她,否则无法合作,而一休则是用剑指着它,说它无法做主。然后两个就打了起来。 这段话透露出一个信息:妖族跟长歌也有合作。 那现在这是合作关系破裂? 三方夹击,长歌怎么办?一休如何应对?这种时候生死存亡的时刻,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 长歌几近七成的兵力都在大峨,若是这里惨败,大浩长歌亦难存! 不对,不对,一休的反应太平静了,他甚至还有心思派身外化身来找她,还谈到联姻,这绝对不是处在危急时刻的表现。难道……这些只是假像? 长生看着报纸,久久不语。 不管了,先去空间大芥子看看。 长生下了决定,却没有注意到,脖颈上的契印正在缓缓绽开……它的主人来了。 第90章 追逐 大峨战局的变化实在莫测,长生与世隔绝多日,搞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妖族就与大申与大宝联合了,还攻下了空间大芥子,从而把长歌逼到绝境? 于是她找了找前些天的报纸,果然有答案——大峨被占领的日子里,大宝与大申寻到妖族,与之合作,使了一招围魏救赵。 前些日子,大宝与大申假意攻打大浩,把世人的注意力引到此处,而妖族则趁机从横断山脉进入大峨,借着大宝与大申的掩护,从内部攻破长歌的防线,重新夺回空间了大芥子! 原来这些日子大浩也不太平…… 长生侧身躲开来往的人群,一边思忖着,一边朝着这座城市中传送处走去。 人真的很多,好似整座城市的散修都挤到了一块,想离开这里的人比比皆是,但长生还是发现不少穿着统一制服的修士进城,从所使用的法器与装束看,应是某些大家庭大势力的弟子。 其实长生所见到的情景,便是空间大芥子重新连通四块大陆后,大宝与大申所进驻大峨的小部分兵力。 打通了空间大芥子,大宝与大申都迫不及待的要参战,可以预见,大峨将成为可怕的战场。 把修为压制到元婴期,长生走进传送府,交了灵石,来到传送到空间大芥子的阵法前,安静排队,没办法,去的人太多了,几乎每个修士都想要离开大峨。 长生表面上是元婴,所以排在元婴那长长的队伍后面,别怀疑自己的眼睛,元婴散修就是这样的多,吓到了吗?你若往金丹与筑基那处扫一眼,才明白什么叫惊竦——根本望不到头! 在那边,若要等到传送,起码得一个日夜。元婴期这条队伍已经算够快的了,长生静心等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脖颈之上,那朵纯黑的花越开越糜烂,吐出艳红的花蕊,镶在中央,十分的诡丽。 一个时辰后,终于轮到了长生,看着身前的元婴修士踏进传送阵,也不知为何,她竟然松了口气。很奇怪的感受,长生心中充斥着某种急切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但总觉得要快些离开为好。 就在长生刚刚吐出郁气的时候,这座城市突然一个震动,所有的传送都被迫中断,传送时最忌讳此类事件发生,空间分两头,断手断脚是小事,搞不好还会死人的。 面前的传送阵就吐了一条腿出来,长生快速闪过,抚去了鞋尖上的血。 发生什么事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问题,有修士想出去看看,还未迈步,便听闻一阵气势恢弘的鼓声,从天边传来,随即又是一阵剧烈的抖动。 这是战斗鼓,音波渐渐由弱到强,战场上的一种攻击手段。 但凡听见这种鼓声,就代表着……战争开始! 有军队在攻击这座城! 方才的震动就是与护阵碰撞导致的。鼓声越来越响,传送府已有低阶修士承受不了,捂着耳朵抽搐着倒在地上,七窍渐渐流出鲜血。 见到满地鲜血,所有人都鲜明的意识到——打仗了。传送阵是没办法再乘坐了,明白人都知道,若不团结一致地抵抗军队,一旦城败,便是生死难料,倘或屠城,那更是死路一条。 为今之计,只能往护阵边缘赶去,赶在破城前,维护阵法。护阵乃是一座城市最根本的东西,坚硬程度不用说,元婴后修士也要攻上半天才能破。 你问化神期? 若对面真是化神修士坐镇,呵呵,什么也别管了,准备棺材等死吧,哦,订棺材来不及,直接挖个坑埋了吧。 长生见到蜂拥而出的人群,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场战役来得莫名其妙,为什么会有军队攻击这座城市?大申与大宝不是派兵入驻了这座城了吗? 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不是笑话嘛。难道攻击的是大浩长歌门人?也不对,根据报纸上的消息称,长歌忙着应对三方联手,已退居一侧,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那攻击这座城的是什么人? 长生也提步跟了出去,传送府外是一处由青石铺就的宽敞之地,方才说要跑出支援的修士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边,眼神带着绝望。 天上有什么?长生举头望去,第一眼就望到了——龙傲天! 他身披玄色铠甲,发丝束起,手持金色长-枪,高高坐于云端,俯视着芸芸众生。皇帝的身后立有千万大军,如黑云压城,摇旗呐喊,敲鼓鸣金。 龙傲天用眼神睥睨而来,见到了伪装过的长生,开口命令道:“过来。” 这句话响彻整座城市,只要耳不聋,都能听见。长生明白,他这句命令是说给她听的,她冷笑一声,命她过去,难道她就要过去吗?笑话—— 长生刚起了反抗之心,脖颈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并伴随着汹涌的情潮,她差点被这酥麻给整跪了。 契印……发作了! 长生捂住脖颈,咬牙强忍,控制自己不去看龙傲天,努力思考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她的身体会有这样的反应?!长生咬破舌尖,抵御着*的入侵,期望尽量保持清醒。 “长生,过来。”龙傲天见到长生依旧站在原地不动,负隅顽抗的样子,玩味一笑,“不要朕说第三次……难道朕的皇后想看看屠城?长生你若再不出声,那朕便动手了。” 难道他攻打这座城市,只是为了抓她? 疯子! 长生脖颈上的花愈开愈盛,传来的感觉极为可怕,冲击着她的理智,直想令人崩溃,“……谁tm,是你的皇后!” “朕就知道皇后是最心软了。”皇帝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带着侵略感的看着她,“过来。” 打死也不过去! 长生是这样坚定地想着,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如同有了自己意识,解开了隐藏用的伪装,那张惹祸的脸便暴露在空气中。身边传来倒吸气,但她充耳不闻,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龙傲天走去,根本无法控制! 怎么回事?长生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想到了问题所在,这是龙傲天留在她身体内的契印所为,只要令契印消失,就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怎么才能令契印消退呢? 有一样东西可以克制它——成仙石,她的心脏! 想到这里,长生控制着意识进入内视,立马来到了心脏处,成仙石如同一颗湛蓝的星球一般,横亘在她的身体中。她试探着往成仙石触去,想要控制一部分能量,但却如同上次一般,被排斥在外,无法靠近。 天,她的身体就快要出城了! 长生一急,重新扭头看向成仙石,视死如归地往那里头钻,撕心般的痛楚传来,这简直是一种自虐,痛不欲生。长生痛得都想就此罢休,但一想到落入龙傲天手中的下场,她更宁愿承受这种痛楚! 终于,在长生的不懈努(自)力(虐)下,终于冲进了一段距离,虽然还是没能接触到心脏,但她已能够挪动这股力量了,不多,但足够了! 长生控制着这股力量,沿着筋脉向脖颈处覆去,那契印本想挣扎一番,但感觉到了危险,实在支撑不下,终于退了回去。长生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出了城,来到了龙傲天面前! 皇帝也正朝她走来,长生条件反射地用烟蒂绫打过去,同时飞身后退。龙傲天用枪挡过,诧异地看着她,似乎在惊讶她竟然挣脱了契印的控制。 轻笑一声,皇帝甩手把金枪扔到一旁,对正在奔逃的长生,慢悠悠地道:“既然长生你想玩,那朕便陪你玩玩。所有将士听令,没有朕命令,不准出手!” 龙傲天身后的将士们,以洪亮的声音齐齐应到。 自负! 长生冷哼一声,几根飞针附带着仙气射出,皇帝一个旋身,闪过,脸上却意外的多出了道细小的伤痕,鲜血顺着脸颊滑落,龙傲天用手指把血抹到嘴里,笑了,“许久不见,朕的皇后倒是长进不少。但还是那么喜欢玩毒。” 语毕,龙傲天突然消失在原地,长生一惊,努力用神识辨认他的方位,不是……没有……啊,看到了——在前面! 长生立马用烟蒂绫结成一张网,挡在面前,一另头朝着他缠过去,可惜,晚了……龙傲天一只手卡在了网的中央,一用力,还未形成的网便被撕开,然后看也不看的用另一只手捏住绫带,制住。 他带着野性的朝着长生笑道:“朕的皇后这么柔弱,再玩下去,可就要受伤了。” 放你x的狗屁! 骂完,长生就意识到龙傲天是体修,而自己是灵修,天生克制,绝对不能被近身! “看招!”长生大喝一声,当即放开烟蒂绫,转身就逃。 皇帝下意识的闪躲,见到她的用意,顿时怒意上涌,追了上去,“想逃,朕允许了吗!” 若说龙傲天人生中最失败的,莫过于长生的一次次逃开,一次次反抗,一次次冷言冷语拒绝,把他的高傲、他的情感都践踏在脚下。身为皇帝,长生对做他到这种地步,他在怒意极盛之后都决定原谅她,结果,她却是这样回报他,避他如蛇蝎,还想着逃跑! 长生,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是的!) 龙傲天追逐着长生,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痛,长生,为何你总想着逃走?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别忘了,我契约了你,你终究是属于我的…… 皇帝哀伤的看着长生,终于决定不再留手,这次,抓到人,就锁起来吧,只陪他着一个人,日日夜夜,永生永世! 第6章 .17决绝路作品 知道吗? 一个修士从一个阶段修到另一阶段,需要耗费的时间,是衪生命的三分之二,修士就是这样,注定游走在生命线的边缘,除非天姿纵横,否则将永远为寿命而奔忙。所以,用生命余下的岁月,去见遇见一位化神修士,那几率小到可以忽略。 是的,长生就忽略了这个不与寿命成正比的几率,本以为能逍遥天地,无拘无束,哪想半途遇到龙傲天这位化神…… 男人与女人相遇,接来下不是事故,就是故事。 于是长生与龙傲天之间,因一个意外的事故引发了一个悲伤的故事。长生以为早已结局,到如今才发现,这tm哪是故事,明明是又臭又长的肥皂剧,不仅没结束,还再度上演! 估计不用多久,这场你追我逃的年度大戏又将传遍整个爵崛大地,成为修士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想到世人提起龙傲天,就会连带着把她的名字挨在一起,长生心情犹如一块发了霉的切糕那样,糟糕透顶! 她很怀疑,自己余下的生命,都将在躲避龙傲天的状态之中耗费。当然,也不是不能解决——胜过他,或者活得比他久,用寿命熬死他! 这两种办法,都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而长生目前缺的就是这个。尤其是在这个奔逃的时刻! 在空中凌空一跃,一个后空翻,躲过龙傲天的金枪一击。md,血遁根本不好使,长生已使用过一次血遁,但龙傲天的枪不知是什么做的,速度极快,总是阴魂不散的追在身后,甩也甩不掉,她体内的仙气经过长时间的耗费,已到了化神线边缘,岌岌可危,眼看又重新跌回元婴,再这样耙下去的下场绝对是再次被抓。 其实长生还有另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接受龙傲天,但奈何她脑海中从未有过接受这个选项。是的,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比起屈服,她更愿像个斗士一样战斗。 而这次,她的对手是个皇帝。 一个骄傲的人碰到了一个同样骄傲的人,于是,战争在所难免,最终的结果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啊,真是可歌可泣啊~ 泣你个头啊! 长生已被身后的金枪追上,它截住了前面的路,封住了她的前行方向。不过好在长生已到了目的地——无尽之海。 在海面之上悬停下来,迎着金枪“虎视眈眈”的杀意,长生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块辨不清颜色海草,没错,就是海草!就是昨日支付宝才吐出来的那块! 长生把它附上仙气扔进了海里,然后静静等待……她就不信龙傲天能打得过两位化神联手。 …… 等了好一会,海面还是风平浪静样子。奇怪,支付宝怎么还不来? 长生定睛一看,雾草! 那海草漂了没多远,竟然被海中的鱼分而食之了,对,没错,就是吃了,而且是毫无障碍的吃了……别告诉她这玩意根本就是块普通的海草! 看着这海草快速被消灭掉,没在世间留下一丝痕迹,长生终于意识到,这草只海妖的一个玩笑,而她竟当真了,还傻乎乎的跑来求救…… 太伤心了,居然欺骗她这个老实人! 支付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妖! 长生看着天边飞来的男人,一身玄甲,手中还捏着她的本命法宝烟蒂绫,顿时有种天要完她的感觉。 估计再来次全力攻击,体内的修为便会跌落到元婴,但是长生不想再逃了,要战便战吧! 拿出孔雀焱握在手中,长生崩起身子警惕着。 一旁的金枪感应到了主人的到来,旋转着飞了回去,被他的主人握在手。皇帝抬眼看过来,见到她,伸手就是一挥,长生的反应同样不弱,指使着孔雀焱反攻了回去,同时牵动着的烟蒂绫绊住龙傲天。 两种力量相碰撞,激起万丈高浪,一边是水,一边是沙,揉杂在一起,分外壮观。 这最后的一击,让长生的修为跌到了元婴期,她试着再次催动烟蒂绫,可惜虽有心,却无力,跌落到元婴期的修为,在龙傲天面前就如同婴儿,反抗的力度弱到了一定地步。 他捏住烟蒂绫,团成一团,还打了个死结(烟蒂绫:t^t,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然后以自身的力量,朝着长生碾压过来。 长生且战且退,很是吃力,龙傲天却十分轻松的突破了她的防线,很快就近了她身,一只手擒住了她的手,另一只则扼住了长生的喉,以一种完全占有的姿态制住了她。 皇帝轻嗅着长生的脖颈,然后伸出舌头舔着上面的那朵花,一股令长生头皮发麻的热流,如闪电般的游遍全身,她一下就软了身子。 md,这契印是哪个发明的,竟如此……下流! “长生,你真美。”皇帝嘴里说着情话,手中扼住她脖颈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 长生很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想躲开龙傲天的侵犯,但奈何无法动作,只能对他恶心道:“我可一年没洗澡了,身上全是汗渍。” 舔啊,使劲舔啊,看不恶心死你! 谁知,皇帝一点也不在意笑了笑,“没关系,朕就喜欢你的味道,包括汗味。”说着,还舔了舔嘴唇,一脸的回味。 (#‵′)凸,你tm真是够了!! 也许是看够了长生一脸受不了的表情,龙傲天终于玩够了,他掐住长生脖子的手,一个用力,迫使她仰起头来,把最薄弱的地方暴露出来,他喜欢这种感觉,有一种他彻底掌控住她的错觉。 龙傲天正想吻下去,却突然察觉到海面有些不对劲,翻涌得太厉害,便停下动作,带着长生退开一旁。霎时,一只头顶蓝角的巨大海妖,浮出水面,带起浪涌翻滚。 “支付宝!你tm终于来了!”长生喜出望外。 “……寻我何事?”支付宝看着长生二人,问得有些迟疑,没办法,她俩看起来太亲密了,这贸贸然的冲过来,万一是小两口,总感觉有些尴尬啊。 “长生,它是谁?”皇帝见到海妖出现,眼神就变了,“拜倒在你裙下的新情人?” 什么新情人,真是够了! 龙傲天总会神经质般的怀疑——她背着他有所爱之人,所以才拒绝与他在一起。且总是不遗余力的想要找出来,简直有病! 长生蹙眉,懒得理会龙傲天,只向着支付宝传音道:“被恶人所擒,前来求救,还请支道友出手相助。” 龙傲天见长生闭口不答的样子,怒意从胸中涌起,“皇后,你真不乖。这种妖物一看就不三不四,就合该灭掉!” 支付宝虽然肥了点,但好歹也是条龙,哪能容忍龙傲天的侮辱,掀起一道水龙卷向他袭去,并开口怒道:“你说什么?! ” 皇帝带着长生躲开此次攻击,但并不打算放开她,仍然把她牢牢的锢在手中。“同样的错误,朕可不会再犯第二次。” 第一次,她就是用这种声东击西的方法逃离龙傲天,才得以回到长歌,看来此次他已有了防备,还真是不好办。 在龙傲天说话的同时,他的身后的大军已从天边飞来,黑压压的占满了一片天,那种杀伐的气势令人心中一颤。 “长生你既然请外援,那就别怪朕手下不留情,灭了你的情人。”龙傲天说得冷然,他对身后的军队下令,“杀了它。” 身后的军队接令,也不管是不是有等级差距,就组着阵法朝支付宝攻过去。长生一惊,这起码有十万修士,还从小娴熟各类组阵,支付宝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正准备提醒海妖,结果发现它早已在海中遁远了…… 靠! 要不要跑那么快啊!(╯°Д°)╯︵┻━┻ “看来你的情人跑了。”皇帝的轻笑声,在长生耳边响起,“朕还以为有多能耐呢。” 长生:“……” 碰上这么一个坑队友的家伙,她心服口服,这还不如不来呢! 就在长生以为被支付宝抛弃的时候,海面突变,一只巨大的漩涡突然出现,伴随着浓浓的威势。看着这漩涡,龙傲天神色一凝,很显然,他也感觉到了,这很不一般。 看到皇帝举起金枪,长生以为他会出手,只要他放开,她就有逃脱的机会。但万万没想到,龙傲天第一个出手的对象不是海妖,而是她! 你没有听错,长生还未看到支付宝出手,就被龙傲天敲晕了过去。 …… 长生是从一片柔软触感中醒过来的,舒服光洁的毛皮,这至少是从七阶妖兽身上剥下的。 嗯?怎么会有这东西?! 蓦然睁开眼睛,她直起身,坐了起来,长发低垂掩住了诱人光裸的*,这里是…… 长生发现自己已从海上换了个地方,来到一个奢华的房间。这里很大,布置装潢无一不精,全是用灵石堆起来的,整体风格似卧室却又更加的舒适,几乎大半的地盘都被用来当作床,就是她身下躺着的。 地面上布有阵法,还是启动中ing……这种阵法,长生见过,还不止一次,是专用来禁锢修士灵力的阵法,遇强则强,除非从外部解除,或者毁掉房子包括地基,否则无法从内部打破。 好熟悉的感觉……长生摸着下巴思索,这种种布置,无一不在说明——md,又是小黑屋! 92|91.6.17决绝路作品 从纯白的毛皮之中站起身来,长生想找件衣物披上,却发现手脚之上都栓了链子,汇合成一条钉在房间的墙壁上,用符纸与符纹封印住,啧,龙傲天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看来是早有预谋。 简直丧心病狂! 长生也没去跟链子较劲,很明显,这玩意大大咧咧的放在这里,肯定是无法用蛮力破坏的。找遍了整间房子,都没有发现可以挂身上的遮挡物,长生干脆就把床上的这块毛皮裹上,其实她并不介意裸-体的,但就是讨厌在龙傲天面前全-裸。虽然很有可能早就被看光了。 这房间的阵法针对的是灵气,但龙傲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长生的心脏已升级成了2.0版本,根本不需要灵气,反而对仙气有大量需求。 坐在地上,长生试着吸收这里的仙气,果然,这阵法对仙气没有影响。房间内的仙气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长生还是吸得干干净净,不放过一丝一缕。 吸收完仙气后,长生已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一般这种时候,最适合写小说了,付炎杰那家伙的成神路才刚刚开始,她还没来得及把自身的心得写进去,身上的东西就被拿走了,包括储物手镯。长生就是想写文也没有玉简。 龙傲天这是打算无聊死她的节奏吗,真歹毒啊! 放开神识,长生往房间外探去…… 也不知为什么,龙傲天竟未禁锢她的神识,就不怕她进行攻击吗?还是说,他对自己太有信心? 直到长生的神识探到了房间外,才明白龙傲天为何不禁锢她的神识,原来长生所在之处是一辆,正在云层之上赶路的灵兽豪车。 看来不是不想禁,而是设备不完善。 神识不停外放,长生扫过修士大军,来到了一个囚牢面前,此牢笼是千年玄铁所铸,被一只灵兽拖着,坚固异常,囚牢里面关押着一个头顶蓝角的黑衣妖修,被倒吊着,遍体鳞伤,脸上扣了个黑色的嘴笼,额头上还贴了一张符纸。整个人被束得牢牢的,双目紧闭,似乎晕了过去。 头上有角,这是……支付宝? 他也被捉了!? 长生用神识叫了他几次,支付宝都没反应,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没想到龙傲天法力竟如此高强,她自己倒是无所谓,龙傲天不可能关她一辈子,总有办法脱身的。就是意外连累了他。不提情义,光这因果,长生也不可能放着他不管,得想办法救他。 唉,看来此次不能一走了之了。 离开囚牢,长生开始在队伍中寻找龙傲天的身影——既然抓到她,以他的性格竟不来见她,绝对有猫腻! 队伍很长,毕竟有十万众之多,浩浩荡荡的也不知前往何处。长生的这辆灵车,在队伍的前方,被重重包围,她的前面还有几辆灵车,组成夹角之势,把她所在的这辆灵车放在中央。 估计龙傲天应该就在其中一辆,但长生不敢贸然用神识冲过去,只能从坐在灵车外的修士下手,扫过了几人,都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无人发觉异样。但不知为何,突然间龙傲天的神识就发现了长生,吓了她一大跳! “回去。”龙傲天命令道。 “我的东西呢?”长生并不理会,“把我的东西还我。” “你不需要,朕会为你另备。” “把储物手镯还给我。”长生不为所动,继续道。 听到长生的要求,皇帝沉默,然后问她:“你现在用不了储物手镯,要来何用?” 不错,如果是曾经用灵力长生,一定用不了,但现在她用的是仙气,那完全没问题。但这个秘密可不能说出来,长生只是找了个借口,“用来安心,我不习惯储物器离身。” 其实她也未说谎,储物空间与之修士,就跟手机与之重度患者是一样的,离不得身,这是标准配备。 “……可以。” 龙傲天竟然一口答应了,长生本以为他会坚持,真奇怪…… “朕命人给你送过去。现在,回去。”龙傲天再次出声。 不是自己过来,面是另外叫人送过来……龙傲天有点反常啊。 长生思忖着,突然间,想到了被抓住的支付宝,他也是相当于化神期的九级妖兽,另一位化神期修士想要捉住他,没那么简单。恐怕龙傲天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毕竟他当时是想杀支付宝的,如今却只是捉住不杀,再加上龙傲天迟迟不来见她这点,可以得出结论——他一定是受伤了,还很严重! 所以,方才对话中他答应得那么快,只是在强撑? 长生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既然受伤,逃跑的时候好办多了,嗯……不过这次,得带上条龙。 不多时,传来了敲门声,当然,此处有阵法,长生不可能跑去开门,于是外面的人把长生的手镯放置在一个盒子里,给推了进来。 如果没看错,这玩意是监狱的配备吧,长生有些郁闷,终于有点阶下囚的自觉。 拿起手镯,套在手上,长生吐出一口气,这里面有她的魂灯,这是她师傅专门为她所制,呼救用的,不受地域阵法符箓等等的限制,随呼随救,乃居家旅行的必备良物。 从前弱小的时候,全靠它才得以解救,不过这次遇到的龙傲天是化神,呼叫师傅来也没用啊,除非…… 长生甩开脑海中的选项,拿出玉简开始写作,一直到第二天,这队伍才终于到达目的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龙傲天也终于出现了,不出意外应该是为了转移她,毕竟这只是辆灵车,连她的神识都能出去,在龙傲天看来总归不太安全,以他的霸道,这绝对不允许。 阵法解除,门被打开了,皇帝走了进来,他倒是精神抖擞,看不出来有丝毫受伤的痕迹。见到包裹在皮毛中长生,也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看了她良久,长生也不在意,安静的坐着。 良久,龙傲天走了过来,一把和着毛皮抱起长生,出了这灵车。 “这是哪里?”长生问。 “大峨,将洲。” 将洲,大申皇朝在大峨的领地中心,龙傲天居然带她来这里,而不是回大申。看来这战争肯定还未结束,恐怕还有变数,所以他才会在此地坐镇。 “儿臣恭迎父皇,见过长生仙尊。”皇帝抱着长生,领着一大堆人走不了多远,就见到十九皇子——龙归天同样领着一堆人在不远处相迎。 窝艹! 长生不由爆了句粗口,前些天,这人还在逼婚于她,现在竟然如此坦然,难道就不尴尬吗?一对父子,长生都替他俩感到难堪。 “没眼色的东西,唤母后。”皇帝瞟了他儿子一眼,丝毫不在众人面前给龙归天面子。 “是……母后。”龙归天低头应了声,改变了对长生的称呼,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别这么唤我,受不起。”长生同时给了二人一颗软钉子。 她在用神识张望,寻找支付宝的身影。在押送的过程中他一直未曾转醒,方才队伍落地,便有一队人马押着他不知送往何处,不用想也知道下场,九级妖兽不论身上哪块部件,都是天材地宝,人类在贪婪的驱使下,才不会管他已产生了灵智,与他们拥有同样的情感的。 “在找什么?”皇帝笑着抬起长生的下巴,眼神却冷极了,“你的情人?” “……他不是我的情人。”长生回过神来,解释道。 龙傲天眯起眼,判断着长生话里的真假,“哼,最好是这样。” “你准备把他如何?” “你还说他不是你情人!” 皇帝阴沉着脸,长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面对一个神精病人不能这样,于是她便决定补救,“你在我的身上留有契印,我若与其他人发生什么,你会不知?” 这是句实话,倒是令龙傲天的气消了不少。 二人对话间,已来到了皇帝的寝宫,龙归天一直跟在身后,听着二人的对话,不言不语。 龙傲天早已命人准备了一间如同监牢的房子,把长生关了进去,拷上,他本还想与长生温存一番,但龙归天却道有太多公务,需要皇帝处理,龙傲天虽不耐烦,但也明白轻重缓急,便对她说完“晚上,等着朕”就走了。 长生一直无所事事的呆到晚上,这间宫殿里的阵法比灵车上的还要牢固,不仅灵气,连神识都给她禁了,好在长生用的是仙气,还有余力反抗。这是她翻盘的底牌。 宫殿里摆放着一些消遣用的东西,琴棋书画什么的,长生对这些也不通,只能拿出玉简写一个人小说。直到,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 “谁?”长生收回玉简。 “是我,龙归天。” 龙归天,他来做什么? 长生还未回话,龙归天就走了进来,好嘛,敢情这房间进出这么自由。“有事?” “不语。”龙归天一身青衣站在门口,叫了她一声,低着头不敢看她。 “到底何事?”长生问。 “想离开这里吗?”龙归天肯定的道:“我知你是被迫的!” “……你就不怕你父皇发现?”长生狐疑的看着他,此人真有这么好心? “他今晚有事绊住了,不会回来。不语,我已安排好一切。”龙归天见长生有所迟疑,急切的上前一步。 是吗? “你有什么条件?”长生依旧不信任他。 “我——” 龙归天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龙傲天的声音响起,“长生,开门。” 长生立马以竦然的目光看向龙归天——你不是说今晚他不会回来吗! 93|91.6.17决绝路作品 门外是龙傲天,而他的儿子龙归天人就在她房间里…… 嘶~怎么有种修罗场的预感,果然还是因为这场面太tm醉人! 呵呵呵呵,一个皇帝看到自己的儿子背着他,来到“他老婆”的房里,大家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如果跟龙傲天解释说,她俩是清白的,没有任何不恰当的行为……好吧,不管如何解释,以龙傲天的神经质,龙归天肯定是要倒霉的! 长生突然十分感谢这房间禁锢了神识,里面的人神识无法探出,反之亦然,外面的人神识无法扫进,否则龙傲天哪会如此淡定的站在门外,早就冲进来了。 “你……要不要去躲躲?”长生对龙归天提议。 龙归天脸色惨然,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必,你我本是清白,无需躲藏。再说此地也无处可藏。” 前些天还在逼婚,现在竟说得如此坦然,这话他也真说得出口,脸皮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 “你确定,不躲?”为了保险起见,长生再次向他发问。 龙归天虽然觉得长生重复此问此,有些奇怪,但依旧摇头,“不躲。” 得到答案的长生露出一抹笑意,好吧,希望你呆会可不要被吓到。 在二人说话期间,皇帝在门外等待得已有些不耐烦,他再次开口:“长生,开门。” 这里布了阵法,龙傲天想要进入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何必整这些没用的,折腾她有意思吗? 长生蹙起眉头,不想依他之言,“门就在那,想进来你推开便是。” “朕要你来迎接朕,开门。别让朕说第三次。”龙傲天再次发出命令。 皇帝的强势与长生的为难,令一旁的龙归天捏紧了拳头,他终于开口:“父皇,此门还由儿臣来开吧。” 此话一出,屋内屋外,皆陷入了一片死寂…… 刹那间,门就被撞开了,带着涛天的威压,朝着龙归天碾了过去,瞬间,他就被死死的摁在地上,骨头被活活的碾碎了。 龙归天惨叫一声,刚发出点声响,却又被皇帝捏碎了喉间的骨头,令他有痛都呼不出来。下手如此之重,龙傲天对他的儿子可真是无情。 长生盯着他浑身的杀意,如鬼如魔的样子,再次确信他的精神病又上了一层楼。但她不能求情,不然龙归天会更惨。 龙傲天怒极,但他没有忘记长生,在进门的时候把门合上了。阵法再次启动,房内所有人的神识与灵力皆被封印,长生等得就是这一刻! 她趁机发动了攻击,以御物术一把掀起龙傲天,他被狠狠的掷在墙上,墙面龟裂开一个凹口。这一击长生没有留手,但龙傲天看起来狼狈,伤却并不重,因为他在修灵的同时,也是个体修,这点攻击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对皇帝来说,被一个女人,一个被他抓到的女人攻击到,被打脸才是真正的致命! 一击得手,长生不敢松懈,牢牢的束缚住他的同时,一把淬了毒的飞针甩了上去,正中龙傲天,但除了太阳穴的那根扎了进去,其余的飞针都像撞到了坚硬的石头上,被瞬间弹飞。 体修的身体就是如此坚硬。 虽然只有一根针命中,但足够了,长生松了口气,等待几息,毒的效应发作了,才掏出捆仙索把龙傲天捆住。 “长生……你很好。”龙傲天咧开一个笑容,眼中冷极了,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长生没有理会他,扯下他的储物袋,毫不客气的强行破了开来,皇帝神识被伤,吐出一口血来。长生从里面找到了被团成一团的烟蒂绫,心疼的解开,烟蒂绫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飞快的奔到她身上,蹭蹭挨挨。 与本命法宝温存了会,长生便去查看龙归天的状况,伤得很重,他本就是个凡人,被他父皇碾了这么一下,如今已去了半条命,已奄奄一息。 他可不能死,去救支付宝,还需要他的协助。拿出一颗速效救心丸(都说了这明明回春丹啊喂!)喂进他嘴里,并助他化开,龙归天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回复。 “不语……多谢你。”龙归天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长生看了他一眼,“你若真想谢我,就告诉我如何解开这契印。” “哈哈。”龙傲天在一旁笑了,笑得肆意,“这是无解的,朕的皇后,你注定要与朕绑在一起的。” “闭嘴!”长生看着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没有点中毒的迹象,不由泛起了一丝疑惑,她下的毒她知道,这量足以令龙傲天晕厥,并吃些苦头,但…… “长生,你太小看这契印了,当契成的那一刻,你就已是朕的。”龙傲天的瞳孔竟开始隐现金光,与她契印发作时,一般无二。 不去理会龙傲天,长生只是盯着龙归天,她需要他的回答。当初在向她逼婚的时候,他说可解。 “这是皇室密术,亦是皇室禁术。”龙归天只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这么说……你那次在骗我?” 龙归天低着头,不敢看她,“我未曾骗你,只是现在已来不及了,契约成立,双方便会性命相连。” “性命相连?!”长生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并不理解一般。 “十九,你该死。”龙傲天突然对龙归天说了这样一句话。“觑觎朕的女人。” 到这个时候,他若再看不出这个儿子对长生有企图,也就白活了几千年。 长生走过去,揍了他一拳,“谁是你的女人!” “除了你,还有谁?”皇帝的嘴角带出点血,俊美的脸上却笑得邪性,“你我已是一体,哈哈。” 一体?长生心中不安,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匕首,在龙傲天的手臂上费力一划,顿时鲜血涌出。 痛楚突然传来,不止是他的手,还有她的手也受伤了!长生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与龙傲天的划痕竟是一模一样的! “蓝色……唔,看到了吗?你我已相连,不可分割。”龙傲天看着手上的血,表情不仅没有痛苦,反倒一脸迷醉,似乎在享受这种状态。 md,变态! 长生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解开这鬼契约!” “朕已说过,无解。” “我不信。”长生听到这个答案,手下一个用力,鲜血便从两人的脖子上流下。 嘶~长生捂住脖子。 “杀了我,就是杀了你自己。长生,放下刀吧,你已受伤。” 感觉到脖子上的血在流……长生发出无声的笑,竟然与他性命相连,太可笑了! 拿开匕首,然后狠狠地揍了他几拳,拳拳到脸!她已发现,这种程度的伤,是不会传到她身上的,其实对龙傲天也并无影响,只能纯当发泄。 去他的契印,去他的性命相连! 长生恨极了龙傲天,在她的生命中他永远扮演着凶手,一次又一次的给她带来伤害,不停地纠缠着她。长生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真的好想一刀杀了他!但是她只能极力忍住这个*,背过身去,挥刀划向房间,“啊啊啊啊啊啊——!!!” 房间被长生暴动的气息搅得一团乱,废屑乱飞,龙傲天只是安静地笑着。 发泄过后,长生的理智渐渐回笼,她走到龙归天面前,提起他,“走。走啊。” 龙归天捂着伤口,费力的与长生往外走去。 “长生,你注定是属于我的。你不认同也无妨,但你记住,朕会纠缠你,一直到死。”龙傲天看着离开长生的背影,缓缓道。 回答他的是一把飞来的匕首,从他的脸侧带着疾风划过,流下一道血痕,但转瞬便愈合。 龙傲天的状态令长生实在放心不下,便在其身上,再套了一串捆仙索,方才与龙归天离去…… 这房间里的阵法,无法从内部打开,但好在龙归天来之前已有所准备,他的一个元婴期部下听闻他发送的讯息,便从外打开阵法,长生最后看了一眼皇帝,把门合上,阵法重新启动。 龙傲天被缚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良久,一声崩裂之音响起,有了此声开头,紧接着崩裂之声连连,长生套在他身上的双重捆仙索,就这样被他野蛮的撕裂了! 扔掉身上的废索,龙傲天活动着双手,从墙壁上拨下长生的匕首,捏在手中,神情冷若冰霜。 长生,你很好,真的好极了…… 话分两头,长生出了宫殿才发现,这外面竟是天罗地网,龙傲天何止是布置了一层阵法,连机关傀儡术都使了出来,若她真的硬闯,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语,我在宫外西北角,布置了一个传送阵,早已准备好,只待你到达那里,便可以脱身。”龙归天脚下踏着奇异的步伐,对长生道。 听到他的话,长生陷入了沉思,他如此的殷殷切切,似乎真的只是一片好心,可是……“为什么?” 龙归天笑了笑,知道她所指,“你不能出现在这里,我也不愿见你被那人当做禁脔般囚禁。” 为什么她不能出现在这里? 长生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只是问他,“那你呢?” 如此得罪了他的父皇,龙傲天杀他的心都有了。 “虽然我也很想与不语你一道私奔,但这里还有些事要做。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解身。” “真的?” 龙归天点头,“真的。” “那就带我去监牢。” “什么——”龙归天被长生突然其来的要求给噎住,“可是……” “我要去救个人,不,是妖。” “可是……拖一刻就危险一分。”龙归天满脸的拒绝。 “我欠他因果。”长生丝毫不为所动,给自己套上一件隔离的斗篷,见到他的反应,补充道:“非去不可。” 长生的坚持,令龙归天无可奈何,只能改道,往相反的相向走去…… 来到监牢,龙归天要求提审犯人,那看守的士兵虽听令于皇帝,但此处是大峨,龙归天经营多年的地盘,这点人脉与权利还是有的。 二人跟随着士兵来到审讯室,支付宝正以人形的模样在受审,浑身是伤。他的头上流着黑血,因为角被割了,手指脚趾亦是俱断,脸上还是扣着那副嘴笼,无法出声。只有头上的符被撕了下来,如今妖已清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刑具在身上刮来刮去,痛不欲生。 长生与龙归天走了进来,暂停了刑罚。 “把他身上的东西解开,我要带人走。”龙归天指使道。 那审讯之官一脸为难,“可是圣上……” “这就是圣上口喻。”见到那人还在犹豫,“出事我来担着,怎么,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一顶大帽子扣了上去,那审讯之人虽对他这个凡人有所不满,但总是不敢公然违逆皇权的,只得命人解开,长生便上前扶住支付宝,打横抱起,对着龙归天传音道:“走吧。”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简直太顺利了,二人一妖出了监牢的大门,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人已救出,我们快——”龙归天话还未说完,空中便响一起阵鸣音,头顶上空的护阵开始变幻,正式进入攻击模式,这是有敌入侵才会启动的防御,“定是那人出来了,不能被他抓到,我们快离开这里!” 94|91.6.17决绝路作品 尖锐的鸣音低空飞过,惊醒了这座宫闱,霎时,灯火大亮,兵将们立刻从酣睡中出定,进入了备战状态。 “护阵已开,此地已被封锁,如何离开?”长生拧眉。 为什么龙傲天出来得这么快?他到底有没有中毒?还是说,他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毒-药的效力,使之无效?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长生想不到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在经历过折辱之后的龙傲天,一旦出现,就绝对不会放过她们! “我们正处于东南,而传送阵却在宫外西北角,方向恰恰相反。”长生颇为棘手的道。 龙归天看着不断涌出的士兵,扫荡着宫内的每一条道路,每一间房子,静默不语,片刻,他对一旁的部下道:“去地宫。” “可是……”他的那位部下面露犹豫,似乎地宫之中有什么禁止入内的规矩。 “这是命令。”龙归天似乎也有些紧张,他深吸口气,吐出这四个字。 “……是。”那部下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部下带着长生二人绕过搜寻的人,往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 长生抱着支付宝小心地兜住他流下的血,一块跟上去,顺便给支付宝喂下一颗速效救心丸(喂……),此妖虽然睁着眼睛,但所遭受的刑罚已使他有些神智不清,整个妖显得浑浑噩噩。 不多时,三人一妖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院中有一口井,那元婴部下就停在了此处,看来这应该就是地宫的入口了,真是……好古老的入口,竟没有传送阵。入口在井里也很没新意。 那修士拿出一只笔,开始在井侧边缘上勾勒,绘出一个阵法,而后拿出一个卷轴,打入井中,“噗”的一声,井口冒出一簇幽蓝朦胧的光线,在夜幕下显得有些诡异。 “通道已打开,殿下,冒犯了。” 那部下做了个请罪的姿势,然后一把带起龙归天跳入井中,顿时井口光线一暗,光线几近湮灭,时间紧迫,长生也顾不得地宫里有什么,只得抱着支付宝一块跳了下去。 穿越了一片蓝光过后,长生发现自己到了地宫之中,龙归天二人已拿出照明珠,悬浮在高处,四周一片清明。 出乎长生的意料,这地宫里有阵法加持,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古老残破,反而修缮得十分规整,甚至还有华丽的装点,用的都是修仙界一等一的好材料。 只是不知……这地宫究竟几何?若真如同上方宫闱同样规模,那花费也太过奢侈了,光长生几人所在的宫室,便抵得过长歌半年的总收入,半年的总收入啊,她写作的总收益都不及长歌半年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光是想象就十分惊人。 如此华丽的地宫不可能是龙傲天所造,否则龙归天也不会带着她往这儿躲,龙傲天定然不知此处。而且他要造也不会在大峨,那么此地是哪位大能所筑? 竟如此大手笔…… “不语,这是地图。这地宫危机重重,为以防万一,你我还是先记住为好。我们现在正处在此处。”地图一分为二,上部半分为白色,下部分则是红色,龙归天用手指着地图上半部分,“红色为禁区,绝不能进入。我们就从上方穿行,绕到另一侧,那里有个通向宫外的出口。” 长生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花费点时间,把地图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世人都道神仙好,还真是,不说种种神通,光是修行对于脑域的开发,就足以令世人趋之若鹜。 记下地图,三人一妖便开始出发,前行速度并不快,步步试探,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机关暗算。 一路行来,长生总算是见识到了“奢侈”二字,摆到三次元是如何书写的,这地宫就是这两字的完全代言!用料无一不精,无不一珍,很多现已绝迹的东西都能在此处见到,何等厉害。 若不是长生也算见世面,如此多宝物面前,估计连道都走不动了。 这可不止是有钱就能做到的,长生越发对建造这地宫之人感到好奇了,能造出这地宫之人,实力必定高强,才能寻到如此多天材地宝,还让后人碰都不敢触碰。 长生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吧…… 为了证实猜想,她便向龙归天询问。 “你说这地宫?”龙归天看了她一眼,然后回答道:“在仙魔大战前,这里曾是鬼畜的居所。” 鬼畜……果然是他! “他为何要修建这地宫?”甚至把地宫修饰得比上面的明宫还要华丽。 “不知。”龙归天摇头,“在鬼畜死之前,曾致力于修建此处,花销巨大,世人本以为他好大喜功,但他却在功成后,便下令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封闭了这地下宫殿,不得有人出入。”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还能进入?还有地图? 长生正想询问,却感应到前方有一阵燥热传来,满眼火红一片。 这是……天火…… 天火虽不常见,但因它的特性,落地便生根,焚尽一切后熄灭,极难保留一缕。鬼畜是如何做到的,还令天火在地底燃烧了整整百来年! 火焰中心横亘着一座桥,一片通红,但即便如此也未被天火熔化,这桥定是不简单。 “此桥有五座,我等只需过此一座即可。”龙归天已满头大汗,手中握住一块冰清的玉佩,借此降温。他本是凡人之躯,在如此多的天火面前,能撑到现在,也是不易。 在前方探路的元婴修士,跑了回来,“殿下,我背您过去吧。” 龙归天也不强撑,安份的趴在那部下的背上,“走吧。” 长生看了眼前方二人周身的防护罩,她亦是放下防护,抱着支付宝踏上了这座滚烫的桥,“呲——”脚下鞋子传来一阵烙铁的声音,长生身披的斗篷都在发焦。 身前那修士更是凄惨,脚下都在燃着火,却步伐稳健,毫不停顿的背着龙归天走着。 据龙归天说,这桥有五座,这个数字恐怖不是巧合。长生突然想到了鬼畜的手记,123言情上的桥亦有五座,若把火换成水,这场景与梦境何等相似。 “唔……”怀中传来声闷哼,是支付宝醒了。 “怎么样?觉得还好吗?” 支付宝辨识了好一会,才道:“你是……长生……这是哪里?太热了。” “这里是鬼畜修建的地宫中。” “鬼畜……”支付宝念完这个名字,发出一声轻笑,复又闭上双眼,不再开口。 长生也不再打搅他,只是抱着支付宝奋力赶路。此时,四人已跨过了桥的四分之一,很快就要到达终点了,但是意外往往在刻发生,地宫上空突然传来一阵闷响,灰屑石块纷纷掉落,似乎是有人在用力敲打着地面。 谁会这样做,谁有能力这样做?不做他想,定是龙傲天! 竟然找来了……几人已来不及去想他是如何找到的,心中只一个念头——快跑! 头上的敲击越来越重,声音也越来越清晰,皇帝也离几人越来越近。不要命的跑向桥的终点,龙归天对着长生大喊,“分开走!” 长生略带意味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往另一个通道奔去。 “不语!”龙归天突然叫住她,长生停住,但没有回头,“在出口汇合。我等你。” 长生听完,没说什么,只是迈开步伐疯狂地往前掠去。 在她前脚刚走,地宫上空就裂开了一个洞口。阵法被打破了,一把金枪出现烟尘中,皇帝从上空落下,提起金枪,看向长生离开的方向,他来了…… 强烈的危机感袭来,长生奋力奔跑着,脑海中把地图摊开,极快的在地宫之中穿行,肉眼已不可见,只感觉像一阵风刮过。 快些,再快些! 长生不停的催促着自己,但体内的仙气消耗严重,抱着支付宝也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忽然,身后一道强光映射着地宫的通道横扫而来,蓦然穿透了长生,血液从腰侧飞溅出,她被击飞了出去,失去了力量,支付宝同样被抛了出去,砸在墙上,然后滚落在地。 生死不明。 长生捂住伤口,想从地上爬起来,费力的撑起上身,却不料发丝被人向后扯住,一把冰凉匕首就贴了上来,“别动……” 被人用刀架住脖子,长生果然不再动作,皇帝轻笑一声,手中却加大力度,莹蓝的血便从她的脖颈流下,“这种时候,你总是很听话。” 长生没有答话,龙傲天把目光转向倒在地上的妖,眼中戾气划过,“你果真对他不错,连逃亡都带着他,用情至深,真是……令人倍加感动啊。” 话音未落,龙傲天的枪就如同箭羽一般射出,瞬间穿透了支付宝的头部,把他牢牢钉在地上,刹那间鲜血淋漓。 “你tm有病!” 长生一把甩出烟蒂绫,肩膀处却传来一阵疼痛,龙傲天用刀扎进了她的肩胛骨,与此同时,他自己的肩膀处也喷出了鲜血,但他却不顾忌自己的伤口,也不顾长生的攻击,只是牢牢地把控住长生,连续并且冷酷地用匕首在长生身上狠狠下刀! 直到两人的身上皆是鲜血,龙傲天才停下来,蓝色与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片,形成一种诡异的颜色。 长生已痛到说不出话来,但龙傲天并不打算放过她,拖着她来到不知生死的支付宝面前,“朕的皇后这么……喜欢你的情人,在他面前做一场,一定会很兴奋吧?” 说着就要解开长生的衣服,手却被绫带死死缠住,“滚开!” 皇帝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描淡写地一把震开,捏住烟蒂绫反绑住长生的手脚。 “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长生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皇帝听见长生誓言,温柔地亲吻着长生的眼帘,“那就……一起死吧。” 然后,粗暴地撕开长生胸前的衣物。 95|91.6.17决绝路作品 长生脑海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眼前渐渐模糊,泪水不自觉的溢出,她想弹起身,却又被身上之人狠狠的压了下去,脑袋重重地敲在地上,顿时,一阵眩晕。 手脚上的烟蒂绫已经松了,长生指挥着绫带毫无章法的向龙傲天袭去,却被他的金枪挡住,缠斗在一旁,发出阵阵交击之音。 “想杀我吗?可是,你应该明白这是没用的。”似乎为了惩戒她的不专心,身上之人抓起长生的发丝,迫使她仰起头来,然后吻了上来,下身动作越发激烈,进入得极深,就像要把身下之人杀死,然后恶狠狠地融进骨血里一般。 痛苦袭来,长生发出破碎的呻-吟,含着泪睁开眼睛,眼睛模糊一片,如雾里观花什么看也不清,痛苦使得她的精神不得不游离,长生不愿作出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地宫的上方出神。 什么时候了? 她突然想到时间。这地宫暗淡无光,对于时间的感观也渐渐模糊了,也许已经很久了吧,但也许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在这一场战役中,她用尽了所有的武器,但还是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压倒性的惨败。 嘴唇传来折磨般的痛楚,反复的啃咬一定满是伤痕,还好没有镜子,她不喜欢别人怜悯的目光,包括她自己的! 也许是长生的不作为、不反应的消极态度,终于惹来皇帝的怒意,他放开长生伤痕累累的舌,命令道:“看着朕!” 身上之人的脸凑得极近,长生如他所愿,把目光投向了他,却没有焦距,在她眼里,龙傲天变了,变得脆弱到即将溃散,地宫也变了,如同没有生命的线条在到处攀爬,她也变了,就像生命的河流被截去一段,那种走到了尽头的苍老感,冲击着四周的各色线条。 一切都变了…… 长生觉得自己眼神一定是毫无光亮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突然之间,世界会变? 长生安静的流着泪,眼里却没有一丝伤悲,她并不想哭,她也并不悲伤,只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优雅美丽的世界,她能感觉她心脏的脉搏,在起跳,在……感动。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她哭泣,是因为在她的前眼,出现了一个几近完美的世界…… 完美的如同传说中的世界。 这是她一生都不曾见到过的美丽,就算闭上眼睛,那种冷酷般的线条所透出的魅力,都能轻易的打动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能够感觉到周身的一切,活的死的,能动的僵直的,都用着特有的方式,呼吸着,存在着。 龙傲天终于停了下来,他吻去长生脸上的眼泪,“在哭什么?觉得悲哀?这眼泪是为你的情人而流,还是为你自己?” 长生轻笑着流泪,声音沙哑。“不,你不明白……” 是的,你不明白,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当这个世界以另一种样貌呈现在她眼前时,长生便开始领悟到,原来在整个过程中,变的不是世界,而是她的心…… 那是一片寂静。纯白之中,她抛却了眼睛,抛却了*,用她的心学会了如何看这个世界,整个世界真的前所未有之清晰。 她也终于明白了长歌所说的话:[空间之术,关键在于其心]! “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突然间放声大笑,他一把捏住长生的下巴,眼神中杀意浓浓,“不错,朕的确不懂,想必你的情人定然懂得!” 他指挥着金枪,毫无预兆地扎向倒在一旁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支付宝,长生反应亦不慢,烟蒂绫紧随其后,拉扯住这把戾气横生的枪,使它停在海妖的丹田上方,不得往前半步。 皇帝见此,冷笑一声,那金枪便强势地挣脱绫带,携着杀意往下扎去—— 然而就在此时,长生突然消失了,从皇帝锢紧的怀中消失了,却在下一秒出现在支付宝的身前,双手紧紧握着这把飞驰而来枪,面色冷然,丝毫不顾手掌被削烂得血肉横飞,为支付宝挡下了这一击。 “长生!”龙傲天条件反射的撤去了攻击的余势,震惊之余却又更加的怒意燃烧,“空间术……哈,你竟为了一个妖物,而领悟了空间术,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他该死!” 龙傲天近身攻来,长生眼前一花,顾不得身体的承受能力,极快地扑到支付宝身上,带着他再次发动空间之术,转瞬便消失在了原地,龙傲天的拳攻到了空处,地面瞬间坍塌…… 地宫的某处,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两个人影从中甩了出来,一个砸到墙上被弹开,另一个则滚落到石阶之下,不见影踪……长生吐出一口鲜血,连续两次使用空间之术,已经对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目前还在地宫中,这个距离是无法摆脱龙傲天的,但这是她在带着另一人时能做到的极限了。 从地上爬起,在起身的同时,长生为自己披上一件遮挡的衣物,强撑着站直身体,往石阶之下走去,但腿脚不受控制的发软,她才下一个阶梯,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倒去,一时间连滚带摔的越过了最后一阶,掉到了地上。全身散架。 颤抖着受伤的手扶住发晕的头,长生转眼便看到了支付宝,他躺在不远处,不停的流着血,不知是生是死。长生爬了过去,检查他的状况,还有气,只是头部伤得太重,还处于昏迷状态。 “支付宝,醒醒,再不醒过来,你就真的完了。”长生试图叫醒此妖,但支付宝完全没有反应,跟死了一样。 无法,长生只得喂给他几颗丹药,她体内仙气已然耗尽,自疗都无法做到,遑论输给他人……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喂完支付宝,长生自己嗑了颗药,费力的盘腿坐好,调息。 一道暗影悄然从长生后方划过,无声无息…… 勉强的制住恶化的伤口,长生就不敢继续下去,再耽误时间,只怕龙傲天就要寻来了。 睁开双眼,长生这才有心思打量此地,虽然她有地图,但首先要还是要确认位置。 但……这里的情况远远超出她的意料,华丽是肯定的,此地十分开阔,有九根通天之柱,依次排列,支撑着高高的天花板。在中央有一口巨钟,在其尽头还有一个华丽的王座,高高耸立,带着俯视的意味。 很明显这是一个巨型宫殿,还是个正殿。 这是何处?对比地图,根本没有记载。探索的未知领域令长生觉得有些棘手,为了方便观察,她放出了十几颗照明珠,才把整个宫殿看清。 在光照的刹那间,整个大殿都耀眼了起来,华美恢弘,尤其是那高处的王座,如同金子一般的闪着神光,这里完全不像是一个地宫旧址,崭新得反倒像是刚刚过承受了千万修士信念之力的地方,那王座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鬼畜才从上方走下,还留有余温。 当然,这一定是长生的错觉。但她想不明白,鬼畜当初在建造之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的,既然要封闭地宫,为何还要造得如此奢华与诡异? 如果她没有看错,在王座的前方,布有一个阵法,似乎是个幻阵,但范围很小,只占据了走近王座的必经之路,但是这样小的一个幻阵到底有什么用? 既然它并无威胁,长生还是决定不去理会它,免得节外生枝,先离开此处才最为重要,但她跑遍了整个宫殿,都未曾见到出口,也并无传送阵,墙壁是渗了东西的,能隔神识,还刻了阵法,牢牢的封锁了此地。 如此重重密封,不留任何出口,到底是如何修建造而成的? 长生思忖着,此地虽然封闭,但同样也与外界隔绝,是不是可以呆在此处,躲避龙傲天?但她无法确定龙傲天是以何种方式寻到她的,似乎并不是靠神识,难道是契印? 抚上脖子,长生担忧着,若真是这样,这里并不安全,反而会成为一个牢笼,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可是该如何出去呢?这里没有任何出口…… 这宫殿里值得注意的唯有两个,一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二是王座之下的那口大钟。介于王座之前有个幻阵,长生觉得还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她决定先在这口大钟之上,寻找离开的契机。 这本是她的打算,但支付宝醒后说的话,令她改变了主意,他说:“去王座……鬼畜,留了些,东西给你。” “给我?”长生本想反驳,但又想到曾经身为魂体的鬼畜,便改了口,“什么东西?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不是海洋生物吗? “把我的眼睛……挖出来!”支付宝再次开口,却是如此要求。 “什么?!” 96|91.6.17决绝路作品 “什么?” “挖出来……我的眼睛!”支付宝激动起来,竟不顾自身的状况,强力地抓住长生的手,“鬼畜借走的那颗。我终于明白……他为何,要借走我的眼睛了。” “他未死……他还活着,依然活着!”支付宝脸上露出一笑容,欣喜之余竟有些伤怀,“长生,把我的眼睛……挖出来。他在这里,放了个东西,用我的眼睛……把这东西引出来。用我的眼睛!” 长生觉得支付宝目前的状态完全不对劲,精神不稳却又隐现疯狂,到底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鬼畜?长生蓦然想到了鬼畜死时要求——不要再去寻他,并且永远的遗忘他…… “支付宝,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鬼畜并不想重临人世。” “不会的。当我看到他对地宫的种种布置时,我就知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长生打断了他的话,“你一直生活在大海之中,不是吗?” “……因为这地宫,就是我设计的。鬼畜在这里放了个守护者。快,挖了我的眼睛。” 守护者?“什么守护者?” “天蛇一族,你斗不过的……” “天蛇一族?!不是早已被屠戮殆尽了吗?”天蛇族,一个十分好战的种族,专靠杀戮而活,每个族人在成长期间都需杀人千万。后,其罪行终犯天怒,天道不允其存活,便降下天火,一个庞大而强大的种族就此消亡,存活下来的天蛇,也遭到了世人的赶尽杀绝。 “鬼畜就是有这个能力。你若……不想死,便尽快动手,难道……你不想出去了吗?”支付宝强撑着连续说了许久的话,气息渐渐不稳,“别忘了……龙傲天还在寻你。” 最后一句补充的话,令长生拧着眉头,她看着支付宝,道:“你到底明不明白,如今你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 “我就要死了。”支付宝打断了长生的话,一脸无谓,“我的妖丹……早已被挖走了,如今与你说话,已是极限……” 妖丹就是妖兽的命,不管到达何种级别,都是如此。 长生一惊,立马去朝着他的丹田摸去,那里果然被开了个口,而其中……则是一片空荡。 “……对不起。”长生呆愣地收回手,这伤口明显是刑具造成的,她早该想到,人类的贪婪怎么会放过如此昂贵的九级妖丹。“我真的……对不起。” 长生带着无措,重复着这句话。 “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便拿到鬼畜留给你的东西,然后……找到他。现在,动手,挖了我的眼睛。”见长生还在犹豫,支付宝抬手就要自己动手。 一把捉住支付宝的手,长生微闭双眼,把涌上的泪意强行压了回去,费力地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干涩的话,“还是……我来吧。” 支付宝这才放下手。长生睁双眼,扶住他受伤颇重的头,伸出手指,把他的眼珠从眼眶里活活抠了出来,血淋淋的画面令她的手在颤抖,但却死死捏住这颗想要逃跑的眼珠,死死地捏住。 突然传来钟声,大殿中那口大钟动了,声音虽然细微,但却在这空荡的宫殿之中,传出了老远。 支付宝睁着一只黑黝黝的洞口,脸上全是飞溅的血液。“把它……扔到钟口下方。” 长生依他所言,把产生灵智的眼珠扔到了钟口之下。那眼珠得了自由,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便飞速的往一旁飞去,这时,一条黑色的鞭子忽然从钟里伸了出来,想要卷住它,但被这颗眼珠在空中灵活一转,躲过了此次攻击。 那黑鞭一击不中,便从大钟里追了出来,钟声一晃,带动声响,竟掉从中出了一条漆黑的人头蛇,人头蛇尾,长发拖地,是天蛇的标志。 原来钟里竟藏着一只天蛇!那黑鞭就是它的尾巴,方才她还想靠近大钟呢,若是没有发现,被天蛇近了身……长生心中一阵后怕。 天蛇与那只眼珠已展开了追逐战,眼球在前方逃蹿,而那天蛇则呲着牙,挥舞着头发丝狂飞,打破了宫殿内不少的装饰,场面有些混乱。 “趁现在,去王座!不必担心幻阵,我会在一刻钟后……敲响它,叫醒你。” 支付宝完全是强弩之末的状态,长生根本不觉得他能敲响这个庞然大物,更何况外面还有一只天蛇,虽然它被眼球吸引了去。“可是你——” “不必管我,快去!快去啊!!” 支付宝的一再催促,长生只得放下担忧,跑到王座之下,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看了支付宝一眼,踏入了幻阵…… 全是水……好多水…… 踏入幻境后,长生突然掉进了一片深水之中,想要往上浮,手脚却变得十分沉重,不听使唤,呼吸亦无法顺畅,按理说她已是化神,还同属水灵根,被水而溺是没可能的,但此刻,长生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水的压迫,连同着窒息感一块袭来。 假的,全是假的,水是假的,溺水的感觉也是假的,这是幻境,这是幻境…… 长生停下了条件反射地挣扎,悬浮在水中,脑海中不停的给自己催眠,若是她修为还在,根本无需如此麻烦,直接拉开天眼就能破了幻阵,但此刻也只能如此了。 催眠了几十秒后,长生发现处境依然没有变化,还在这片水中,虽然她还想坚持,但她的呼吸……已经撑不住了! 口中吐出大量的泡泡,长生头脑开始发晕,看着水面上方的光亮,伸出了手。 “把手给我。”一个好听声音在水面上方响起,隔着厚重的水传了下来。 有人……意识到这点,长生的求生意志瞬间反超了理智,顾不上一切,把手交了过去,两手交握的瞬间,长生被扯出水面。 “咳咳咳咳。”长生毫无形象地趴在一只葫芦上,吐着水。 救她的人给长生拍着背,顺便递来一块毛巾。“你还好吧?” “多谢。”长生接过毛巾覆在脸上,延迟一秒后,才反应过来——尼玛,这是毛巾?! 震惊看着手中时尚高端的毛巾,长生呆愣了下,扭头朝着救她之人看去——“鬼畜!” 鬼畜还是顶着那头绚丽的红发,笑眯眯地答应着,“嗯?” “居然是你——不,果然是你!”长生爬了起来,坐好。 看向四周的环境,这是一片宁静的海域,天空中飘着大朵大朵云,跟随着风悠悠移动,长生二人就坐在这葫芦上,在如同镜面般的海上漂着。 好熟悉的画面…… “你看起来似乎很惊讶?”鬼畜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为何幻境会是这个场景?还有,我怎么会溺水?”长生不解。 “那是因为你想见到我呀,这是你记忆中我们初遇的地方。至于溺水,是因为这幻阵是经过改良的4.0版本,制幻程度很强。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长生点头,然后看向他,“你……” 面对鬼畜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欲言又止。 “不要想太多。”鬼畜似乎懂得她未说出口的言语,对她笑了笑,“你是来拿钥匙的吧?” “钥匙?” “嗯,想拿钥匙,得先过关。别这么看我呀,我只是鬼畜留存的一段影像,没办法,这是设定问题。”鬼畜略带无辜地看了她一眼。 果然,又是这样。长生想到了上次的对暗号,这次不会也是如此吧? “有什么难题尽管上吧。”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难题。为我唱首歌吧。”鬼畜侧头思考一番,“嗯……就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歌可有点老,还是情歌,对着鬼畜唱,总感觉略羞耻啊,“真的要唱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了。” “一定要唱!”鬼畜重重点头,“设定是这样的。” “那……可以换首歌吗?” “可是原身留给我的记忆中,只有这首歌,如果换作其他,我恐怕无法判定真假。”鬼畜看起来有些为难。 “既然如此,那就这首吧。说起来我还挺喜欢这首歌的。”长生轻笑着一声,看着海面,原本早已忘却的旋律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感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月亮代表我的心。] 清浅细腻的歌声在海面之上安静的回旋着,委婉动人曲调,娓娓道来的感人情怀,一时间,令长生思绪翻涌,竟泪如雨下。 “怎么哭了?” “这首歌太温柔了,我只是……被感动了。”也许是因为怀念过去,也许是因为刚遭受过的苦难。在音乐的洗礼下,她心里的伤口渐渐平复。 长生捂着毛巾,哭了个够。 “被自己唱到感动,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你呀……”鬼畜有些哭笑不得,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长生,“过关了,应该开心才对,不要哭了,有东西给你。” “嗯,我不哭了。有什么好东西快给我吧。”长生立马用毛巾擦干眼泪。 鬼畜有一瞬间被她的厚颜无语到了,看了她一眼,从头上拨下一根簪子,“这是分水杖。你应该已换上了成仙石,但修为一直不稳吧,具体的我不能透露太多,我只能告诉你,解决的办法在沉渊河,这东西能帮到你。” 长生接过,插到了头上。“还有吗?” “还有,这条鞭子。”鬼畜从腰上解下一条火红的鞭子,“是我特制的,嗯,我命名为打神鞭,不需要动用仙气,直接抽取空气中的能量,威力惊人,用来自保无虞,最适合目前的你了。” 长生接过鞭子,抚摸着上面的纹理,神光隐现,竟有些扎手,绝对是玄器级别的,这鞭子的制造一定不容易,“谢谢。”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气,这本身就是给你的。哦,对了,还有钥匙没给你。” …… 就在长生与鬼畜交接钥匙时,幻阵外,天蛇已吞掉了那颗它垂涎不已的眼球,心满意足后终于发现有人闯进了幻阵,惊怒万分,直冲支付宝而去。 支付宝正爬到钟口下方,计算着时间,准备敲钟,但天蛇袭来,只能脚下一蹬地面,拼尽全力挪开一点,那天蛇击空,竟意外的敲响了大钟。 “铛——铛——铛!” 三声巨响传开,透出了宫殿,在地宫中不住回荡,此动静竟引来了一直搜寻长生的龙傲天,一声巨响,宫殿的墙壁被打破了…… 97|91.6.17决绝路作品 “铛——铛——铛!” 钟声悠扬,长生下意识地看向远处天边,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该走了,我送你。”鬼畜对着前方一挥手,海面之上浮现一道阶梯,阶梯尽头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王座,熠熠生辉,却又如同海市蜃楼般缥缈。 “钥匙上在王座之上。”鬼畜指着海上的路,长生对他点点头,正要往前走,却被他叫住,“长生,等等。” “?” 鬼畜走到她身旁,把手搭在长生的肩上,一阵热流传遍全身,原本十分狰狞的伤口,转瞬间便愈合,而她体内原本消耗殆尽的仙气,也被鬼畜重新输满。 长生愣愣地感受着仙气充盈的感觉。 “我能为你做的就这些了。去吧。”鬼畜最后对着长生笑了下,就随风消散在原地…… 与此同时,幻阵之外,伴随着一声巨响,这座密闭宫殿的墙壁突然暴裂,开出了一个大型洞口,烟尘弥漫,龙傲天持枪立于其中,左手撑起一座结界,挡住了不断扑飞而来的飞叶蝗蝻,密密麻麻如同海洋一般的多。 被如此多数量的飞叶蝗蝻追逐,皇帝也免不了有几分狼狈。 殿内原本在追杀支付宝的天蛇,听闻此动静,便一把扔下海妖,挥舞着乱发朝着龙傲天这个更大威胁袭去。龙傲天看也不看覆盖在结界之上的虫群,放开撑住结界的手,与那天蛇斗在一起。 霎时,数不尽的飞叶蝗蝻从洞口冲进了宫殿之内。 龙傲天手中的枪迎着天蛇一挥,那天蛇的发丝瞬间被削去了一截,这下可惹恼了天蛇,它眼睛一红,尾巴一甩,身形瞬间涨大三四倍,好在这宫殿够建造得够高大,才能容纳此刻的天蛇。 就在天蛇与龙傲天缠斗之时,长生已踏着阶梯,来到了王座之上。她看到了一只锈迹斑驳的青铜铃铛,用一条紫带系着,放在这把金色的椅子正中心,简陋之极,与这宝光四射的王座可完全不搭。 这个就是钥匙吗? 卖相可不太好。长生伸手去拿青铜铃铛,手还未触碰到它,“叮铃铃”的急促铃音就无风自响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长生的把手停在了半空,犹疑稍许,还是握上了铃铛。 在手握上铃铛的那刻,忽然大风刮起,此铃之音更是大作,响彻此宫。随着铃铛剧烈的震动,它身上斑驳的锈迹渐渐蜕去,露出了真正的面貌,金灿夺目,一时光华大放,盖过了十几颗照明珠的光芒,从高高的王座之上辐射开来。 刹那间,笼罩了不断往宫殿里爬的虫海,飞叶蝗蝻如同受到了强烈刺激,下一秒,齐齐往外退去,如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 那与龙傲天打斗的天蛇,被这光芒一映,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嚎声,撇下皇帝头也不回的往柱子爬去,然后盘踞在其上一动不动。 没有了此蛇纠缠,皇帝便朝着光芒中心走去,他知道那里是长生。 还未走近,一道火红的鞭子就从王座之上袭来,凌厉而又强大,龙傲天及时一闪,躲过了此鞭,但鞭余势不减,横扫过处皆是灰烬一片。这宫殿的用料昂贵,但同时也兼备了不一般的硬度,但在此鞭的轻轻一扫之下,竟如此不堪一击…… 长生似乎变强了,龙傲天甩动着手中的枪,脚下一个轻点,就朝王座飞跃而去。 又是一道鞭子打来,“啪!”龙傲天以枪抵挡,感受着枪身的震动,心中一凛,此鞭真是威力巨大。虽然迎面来了一击,但龙傲天没有停顿,依旧持枪飞向长生。 在一片光芒之中,他看到了长生,手拿长鞭,立于高处凝视着他,神情冷若冰霜。 对于龙傲天的近身攻击,长生也不敢硬扛,脚下亦是一个轻点,凌空垂直,躲开他的攻击,并且一手挥动鞭子,一手指挥着烟蒂绫,两面夹击而去。 首先是绫带悄然而至,缠上了龙傲天的武器,妨碍住他,借机给后来的鞭子冲上的机会。这一打一缠,令龙傲天不得不做出选择,他一旋金枪,放开它,令其与绫带纠缠,而那道鞭,他则以强横的身体硬挡。 “噼啪——!”的一声响,龙傲天被横贯了出去,砸倒了一根通天柱之,天蛇怪叫一声,立马换了根柱。 打中了龙傲天,长生也不好受,倏地吐出一口血来,二人性命相连,连同身上的伤亦是如此! 这打神鞭威力惊人,长生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她不愿放过如此好的报复机会,强耐住伤口的疼痛,再次朝着废石之中的龙傲天打去,但是此鞭落空了。 龙傲天躲开了次此攻击,同时在用手在地上一捶,霎时地面便开裂,长生没料到他有这招,脚下不稳,稍微一分神,便被那金枪寻到了机会,抵住了后背,同时,长生的鞭子也缠上了龙傲天的脖子。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二人对峙着,双方的状况都不太好(尤其是龙傲天),打斗对于长生与龙傲天而言,其互相伤害指数还要再乘2。长生只要稍微动一动手指,下一秒就可令龙傲天人头落地,但她不能下杀手,杀了他就等杀了自己。 去tmd鬼契印! “要一起死吗?”皇帝笑着开口道。“朕随时奉陪。” 感受着背后的金枪在蠢-蠢-欲-动,长生冷笑一声,“与你死在一处?光想想就觉得令人作呕。” 龙傲天轻笑一声,“那你想如何呢?长生,就准备这样僵持下去?要知道,你我早已相连,无法分割,你根本无法对我下杀手。” 长生虽然不爽,但也明白,地宫上方还有他的一大群兵力,这样僵持下去,对她没有好处,“……这样,我数到三,同时放手。” “朕没意见。”龙傲天一脸无谓,只是他看着长生的眼神,带着皇帝特有的那种侵略。 “三——二——”长生防备着身后的□□,缓慢的倒数着,“一!” 二人同时撤手,却又同时出手。 龙傲天直扑向长生,而长生则是指挥着绫带与鞭子,朝盘踞在通天柱之上的天蛇卷去,然后掷向了迎面而来的龙傲天,借此机会,后退到支付宝身边,抱住他,回头看了皇帝一眼——总有一天,她定会亲手杀了他! 带着决然,长生抱紧支付宝,在金枪袭来之前使用了空间之术转移。 她的虽然伤口被鬼畜恢复如,但空间之术到底是刚刚掌握,无法穿梭太远,只能把目的地设为地宫出口处,下一秒她与支付宝就从空中掉了出来。 长生来不及爬起,就寻到海妖身旁,呼唤他的名字,“支付宝,支付宝……” 毫无反应,但万幸还有呼吸。 “不语,你终于来了。”龙归天的焦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是……空间之术?” 支付宝受伤太重,长生也无法确定他能不能活,只是尽可能的给他输仙气,维持着最后一丝生机。 “快走,离开这里。”长生没有回答龙归天话。 龙归天也知事态紧急,也没再追问,命他那个元婴期手下打开通道,四人出了地宫。 地宫之上是一片野林,龙归天把传送阵就安放在这里,一路疾行,终于看到了守候的阵法的人。 “这个阵法通向哪里?”长生问。 “接收点在……混典。”龙归天低垂着眼帘,回答。 接收点竟在混典?!一休所在的地盘,他怎么会……长生看了龙归天一眼,难道他跟一休私下有结盟,上次他说是去投诚,长生还不信,如今看来真的有可能,只是到底为什么呢? 实在……不,这不重要,龙归天是不是真的叛国,这不重要!如今还是先离开此处,长生停下了思考,准备踏上传送阵,虽然她并不想从一个狼窝跳到另一个,但支付宝需要全方位的治疗,真的不能再拖了,一休虽然心机深沉,但他比龙傲天强上一点,就是他够虚伪,不会像龙傲天这般用强。 “就此别过。” “保重。” 简短地说完道别的话,长生便抱着支付宝踏上了传送阵,消失在原地。 看着长生离去的背景,龙归天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开心,但总算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没下去,空气中就传来了几道尖锐的鸣音,那是几道疾射而来的箭矢! 父皇的部下,他们寻来了! 龙归天猛然被他的部下保护着推开,但问题是,他一躲开,射向他的箭便落到了身后的传送阵上,一阵破碎的声音传来,给传送阵提供能量的灵石被射穿了。 “不语!!!” 正在穿梭之中的长生并不知外界变故,只是突然之间,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果然,在长生心惊肉跳的注视下,传送通道的空间开始分析崩离…… 98|97.91.6.17 空间二字,危机重重。 当传送阵被发现,被普世,关于空间的事故就从未断绝过,它太不稳定,也太脆弱,每年都有不少修士死于传送。可传送阵就像是汽车,不,比汽车还要重要,它是整个爵崛大陆地的脉络,一旦空间大芥子出现意外,轻则整个大陆将陷入交通瘫痪,重则会有人因此无数修士受伤或死亡。 长生从未想过当有一日,自己也会遇到此类意外…… 看着空间崩离的画面,感觉真的很奇妙,如同置身在小片宇宙之中,周围的线条不再流畅,抖动得像跳针,一切都不再那么有清晰、有条理。线条渐渐化为混沌。 身上传来微微的痛楚,长生明白,那是空间之力在撕扯着她的血肉,但她不愿动作,只是观察着…… 空间的从有至无,她从头到尾的观看了一遍(三息时间)。这种空间坍塌的过程,为她梳理了空间之术庞大模型的一部分,对于空间之术,长生理解得更加透彻。 若不是顾忌手中重伤的支付宝,长生还真愿意一直看下去。 在一个不稳定的空间里打开空间通道,这对于长生来说,是一种挑战,尤其是在身体方使用过一次空间之术的状况下,长生固定了一部分空间,使之保持流畅状态,然后分出一部分精神在其上构造新的空间,连接外界,然后划开,抱着支付宝跳了出去。 事实上,长生也不知道落地点在哪儿,这里的空间太不稳定,就算固定,也一样会溃散,然后被扔出来! 果不其然,没有了固定,这片空间瞬间崩溃,而她与支付宝掉落到了一片蒲公英地,纯白的絮安然地在空中飞舞,飘飘荡荡,却在二人掉落时,白絮突然化出四肢,发出尖锐的细鸣之音。 这些絮是花灵,有人闯入了它们的地盘,一时间激愤不已,便发出细碎的尖利之音,细密的朝着长生二人攻去。长生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花灵,布下一个禁制,把它们的攻击反弹了回去。 “支付宝……你感觉怎么样?”长生找到海妖的身体,重新输进仙气。 支付宝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睛,瞳孔有些涣散,他看着长生,道:“你……还在啊。” “……”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点头,传送出了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搞不清楚,遑论给他系统的救治,其实支付宝也明白,他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虽然,他也一直没抱希望。 “你不要说话,我带你离开这里,这附近定然有修仙城,你再坚持一下。”长生说着,就要再度带起他。 但支付宝制止了,“不用了……我的身体,我明白。妖丹……已被挖走,活着亦是受罪。近万年……活得够久了。” 长生一听支付宝要放弃治疗,急了,“妖丹没了可以从头再来啊,难道……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鬼畜了吗!” “我本是……九天之上的一条神龙。”支付宝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腔调。“但铸下大错,被流放到……无尽之海,终身不得踏上陆地一步。我违背了……誓言,没有机会……从头再来了。” “至于鬼畜……”支付宝看着湛蓝的天空,那里划过一只飞鸟,留下渐渐痕迹,他轻笑一声,“不必了……” 支付宝不想活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苍老。意识到这点,长生看着他突然失去动力,泄了气的抬手捂住眼睛——她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无法挽救一个想死之人。 “不要把我埋进……土里,我要在……风雪日露之中消亡……”支付宝移动着眼睛,看向远方,“就那座山吧……光秃秃的,正好盛放我的尸体。但不要在这里……我怕压到这些洁白的……蒲公英。” 他在用眼睛乞求她,长生心中一酸,含泪骂道:“你tm就是个混蛋!” 叹了口气,抱起支付宝破败的身体,足下一个轻点,转瞬便来到了另一个山头,这里乱石嶙峋,怪乌乱鸣,十分冷清与凄凉。 支付宝被长生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之上,对着长生他笑了笑,“你已……不欠我什么了,走吧。” 长生却摇头,在他身旁坐下,“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一个人来的,一个人走……”支付宝闭上一只眼睛,“你不必惋惜……我是龙,自然能……转世轮回。” “离开吧……我怕压到你。”支付宝还在笑着,眼泪却从眼角落下来,“下辈子,我愿为人……” 死亡,永远是悲伤的、沉重的,是永远无可转寰的。 长生给他念了段超渡的经,最后看了他一眼,下了山,但却没有就此离去,只是默然站在山脚看着这山。终于,她见到一具庞大的身影出现在山上,那是一条巨龙,盘踞着立于山顶,威仪天成,闭着双眼,似乎只是在沉睡,但长生明白,他是真的死了。 “一路走好。” 天上的黑乌见到龙已死去,便嘶鸣着去吞噬龙的肉体,长生怒然赶跑了这些精怪们。然后花了一天时间,为这座山布阵,一条龙在死后不应该被如此对待,她答应过支付宝,要让他在风雪日露中消亡,她定会说到做到。 当阵成之时,整座山渐渐隐去了,带着巨龙在人们的肉眼中消失了。 长生握紧手中的紫带铃铛……鬼畜,你赢了。我不可能放下你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终会寻到你! ——————————巨龙的分割线—————————— 长生离开了那座没有名字的山,来到了人间,走在汹涌的人群之中,慢慢平复着孤寂感。可孤独这东西不是挤在人群中就能冲散的。目睹着支付宝的死亡,长生站在人群之中,越发感到寂寥与怅然,或许还有一丝兔死狐悲的伤感。 在修行路上,前路莫测,也许有一天,她也会这般悄无声息的死去,不留一丝痕迹,无人怀念,无人祭奠…… 长生颓然的坐下,却听到一旁说书之声,[仙魔传]三字忽然传来,她猛然转头去听,原来是有一位老者拿着惊堂木在说着她的故事,堂下的听众听得是津津有味。 对了,这是她的《仙魔传》! 有人说着,有人听着,看着这幕人间绘影,长生突然间豁然开朗——原来在这世间,她已留下痕迹! 因为她的小说……是的,她还有小说! 文学会比她活得还要久,生命会比她还长,她要继续写下去,终有一天,她将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在这个世界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人们会骂她,爱她,却没有人会遗忘了她! 她将成为标杆,永世长存! 没错,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长生激动起来—— “公子,公子,这位公子,你到底要不要算命?!” 公子?是在叫她吗? 长生莫名的回过头来,这才想起自己做了伪装。叫她的是一个摆着摊位的年轻人,头发束起,用一要木簪固定,穿着一身道袍,八卦摆着,签筒放着,一身街头算命的装备。摊位左右两侧各挂着一道联子,上面写着:[听天听地听三界,算天算地算鬼神。] 这口气倒是挺大的,长生看到这狗屁不通的对联,倒是来了兴致。只是这年纪轻轻,怎么出来算命了?嗯,生意应该不会太好,毕竟长得不够老,口气还这么大,不足以信人呐。 “我说,公子,到底要不要算,不算就别坐着鄙人的凳子啊。”那算命的敲敲桌子,示意长生别挡生意。 长生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忽而一笑,“算,怎么不算!” “那公子你是看面相,手相,还是测字?” “怎么,这个还有讲究?” “这个嘛,呃,主要是价格问题,面相最贵,手相次之,测字最是实惠。不知公子想来哪款?” 长生懊恼着用扇子敲着头,她应该早就想到这个,竟然问了个傻问题。 “那就帮我看看面相吧。”长生嘴角带着一丝坏意,她可是做了伪装的,这人要真看出来,那就真是神仙了。 “公子先别急,鄙人算命有几个规矩,一收不金银,二不收宝物,三不收人情。”那算命的道士掰着手指。 长生点头,表示理解,“那么请问大师想要收什么呢?” “时间,我只收你的时间,测字三年,手相十年,面相百年。”算命说着大言不惭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未曾有丝毫羞愧,感觉像在说着真理一般,理直气壮,“若要我为你算命,便要用这些时间陪伴于我。” 这人疯了吧? 这样苛刻的条件,哪个会答应,除非那人脑残了!他到底是不是存心来算命的? “公子可否还要算?”那人摇头晃脑,见长生犹疑,似乎很是得意。 嘿,这人。长生觉得好气又好笑,“人可不能太过自负,若是你算不出来呢?” “这世间还没有我算不了的卦!”那算命的大手一展,颇有种挥斥方酋的气势。 “但我觉得,你就是算不出我的卦!”长生进一步激他。 “不可能!若我算不出来,就与你为奴,反之亦然!” “以何为凭?” “天地为证!” “好,那你就算算我的命。”这可不是长生托大,事实上她这具身体的命格早就断了,断在了那沉渊河中。反正长生就没见过能把她的命格算清的人。 这道士开始为她算命,目光如炬,长生都觉出两分寒意,看来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只见这算命的道士越看眉头越皱,“把双手伸出来。” 长生依他所言,伸出了双手,这道士同样伸出双手,仔仔细细的把她的手摸了个遍,若不是她现在装成男子,长生还真会以为他在吃豆腐。 不过……貌似现在很流行男风? 就在长生忍不住要抽手时,那道士终于放开了,看着长生面色不愉,“道友实为女子,缘何前来欺骗于我?” 他竟然看出她是女子?! 等等,他方才称呼她为“道友”,这么说他也是修士!?她竟没有看出来,可她是化神啊,境界在这里,难道……这人也是化神! 化神就那么多,而喜欢算命的似乎……就只那一个。 “你是天机子?” 99|97.91.6.17 名录宗是大浩五大宗门之一,但它与另外四家都不相同——只算天机。招收弟子不看资质,只看缘分与悟性,所以历来招生困难,门人比其他门派都要少。 天机子此次低调来到大峨,就是为了找个徒弟,只是不想遇上了战争暴发,但他不愿掺和进去,于是便化作凡人,在这人间集市摆摊,本以来终于等来了一位有缘人,哪知竟同是修行的道友。 长生惊疑不定的扫视着面前的道士。“你是天机子?” 天机子也是一愣,“姑娘认识鄙人?” 长生对他做了个手势,简短的自报家门,“大浩长歌门长生。” 长生,天下第一美人?那位……大善人? 竟在这里遇到…… 天机子同样回了个手势,“原来是长生尊者。鄙人大浩名录宗天机子。” “道友不必多礼。” 在客套完一番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无话可说是一方面,但更的多是……在二人面前横亘着一个难题,那个以天地为证的赌誓! 天道对于修士并不宽容,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束缚着修士的言行。修士一旦立誓,就要遵守,若是违誓,天道便会降下神罚,震慑世人。方才长生与天机子并不知晓对方的真正身份,皆以为对方是凡人,而凡人是不必受誓言之累的,二人都对自己有信心,认定不会输,所以才立下此誓。 如今看来,实在失策…… “既然誓言已立,算还是要算的,就请道友坦诚相见,结果如何,你我各凭本事吧。”天机子率先说话。 “若你输了呢?”长生可不想招来这么大一个麻烦,化神期为人奴隶,这招来的可不仅仅只是舆论而已,还牵涉到大浩的局势的方方面面,天机子可是一派之长,若是为奴,那就相当于把整个名录宗都拱手相让。 这种机遇,谁都眼馋,到时长生又将被推到风尖浪口,难免陡生事端。 至于输……反正长生没想过。她穿越而来,算是世外之人,这身体又曾经死去,早已不在这三界之内,如何能算?在这种情况下,若天机子真能算出她的命格,也是他能耐,长生亦无话可说。 “若是鄙人输了,那也是在下功夫不到家,甘愿认输。若是长生尊者输了……”事关重大,天机子不得不谨慎行事,再度询问。 “自然履行誓言。”长生斩钉截铁的答道。 天机子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只暗红的龟壳,随着这个动作,四周的声音渐渐远去,行人依旧纷纷,却再无半点声音传到这里,仿佛被隔离成两个世界。而天机子也终于不再伪装,露出了真容,与方才的样子截然不同,还有那种静若停渊的气势,都足以令人顶礼膜拜。 长生见他准备好,同样撤去了伪装,刹那间,如同明珠拂尘,在这人间绽放璀璨光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背景,只一眼,便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 上天竟赐予如此姝容,当真是举世无双。 天机子参加过长生的化神大典,也曾见到过她,当时只觉得此女果真如同传言中所说——皎洁如月,有神女之貌。感叹不已,但再多却无了。 天机子从未与长生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今只感到此女容貌的杀伤力成倍增长,令人心颤。 定了定心神,天机子祛除心中杂念,把目光移到长生的脸上,认真的观察起来……但渐渐的,他的神情越发的凝重,眼中带着不解与微微的难以置信。 “早夭之相,这不可能……这断然不可能的。”天机子喃喃自语,神神叨叨的念着。“不对,命格被改变了,可……这是极相,不可能被改变的,除非……” 除非……神在出手,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道友,我的命格如何?”长生见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便开口打断。 天机子闭上双目好一会,才拿着那只暗红的龟壳为长生占卜,手中施展出火焰,引到龟壳之下,如同炼器一般锻造着龟壳,在火焰的煅烧下,这龟壳越发红亮起来。 但天机子并不满意,因他并未在其上看到占卜的结果。 龟壳上竟什么都没有显示,这太奇怪了,这龟壳能算万物,就算是块石头,都会产生变化,因为石头亦在三界五行之内。长生是人,人处三界,按理说她的命格应当出现在龟壳之上,但龟壳却反常的显示一片空白。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天机子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句话,目光却紧紧的放在长生身上。 他的状态有些疯颠,长生被天机子看得不安,搞研究的人难道都是这般……痴狂? 长生的命格竟什么都没有,天机子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沉默了,思索着,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拿出一张符箓,贴龟壳之上,引燃,瞬间这具龟壳的气息就变了,变得危险而又深沉。 天机子在眉收一点,引出一滴血,附在龟身之上,被龟壳吞噬得干干净净,但似乎还不够,天机子只好再度划破眉心,这个动作重复了五次,这具龟壳终于发出了微微的光亮,一缕若有若无的丝线,从龟壳之中蔓延而出,向着天上飘去。 取眉心之血,似乎耗费了天机子大量的精气,他面容苍白地看着这缕丝线,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身体不适。 这缕丝线悠悠连接天空,突然之间,却消失不见,长生从未见过天机子的表情变得如此可怕,还未说话,那龟壳却突然炸开,一股强的能量冲了出来,长生反应极快,挡住了一部分,但身后的凡间市集却遭了殃,所有楼房、树木和人都在瞬间被掀飞,整座城市被毁灭大半,死伤无数。 意外存活的人们,像疯了一般的在废墟之中奔走,口里大叫着,“神仙打仗了,又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长生捂住手中伤口,震惊的扫了一眼骨灰都没剩的龟壳,然后再看向天机子,他依然还好好坐着,只是身上多了些伤口,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厌弃之中,颓然不已。 “我输了……我算不出你的命格。”天机子的声音带着沙哑,眼中神色无光,“耗费了五百年寿命,这一卦终究还是败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长生。”她只能如此回答。 天空中渐渐聚起乌云,隐隐有电闪雷鸣之势,这是天罚来临前的征兆,若违背誓言,它就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天机子一动不动的坐着,狂风刮着他的衣襟,这是天道的警告,若他还不应誓,不会再有存活的机会。 这个道理天机子与长生都明白,但他任由大风吹着,还是不愿出声。 长生十分明白他的心情,化神期修士的地位是何等的尊崇,但凡达这个层次的人,不是天才(努力的天才也是天才),就是有大气运之人,骄傲是刻在化神修士的骨子里的,若要天机子放下尊严,弯腰去侍奉他人,为人奴仆,若换作长生,她也不愿。 天机子这人何等狂傲与自负,恐怕对于这个结果他更加抗拒接受,所以宁愿死去,也不愿出声应誓。 闪电在云层之中张牙舞爪,一声闷雷传来,在二人的耳边炸开,长生见他依然不出声,便开口道:“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便同意解除奴仆之约。” 长生不愿把人逼到绝路,也不想拥有一个化神期的奴仆,这个誓言本身就是个意外,“你放心,这三件事绝不会超过你的底线。” 她这算是钻了天道的空子,立了主仆契约,还是可以解的。先答应,保住命,然后再解约,这是长生能想出来的最两全的法子了。 “……此话当真?”天机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为何要放弃如此难得的机会,我的身后可是名录宗。” 大哥,在这个关头,你还要再考验人性吗! 长生简直服了他了,“志不在此,我这人还十分讨厌麻烦,若你成了我的奴,难道就不会怨憎于我吗?真的会听命于我吗?这让我无法相信你,所以我不会冒险。” “对你来说,这是冒险?” “不错,对我来说,这就是冒险。”长生看了眼天色,这沉甸甸的黑云近几要到极限了,“一句话,你到底同不同意!” md,再墨迹下去,就真的晚了。 天机子看了长生好一会,判断着她话中的真假,终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缓缓开口道:“我天机子与长生立赌誓,愿赌服输,应誓,甘愿成为长生奴仆。” 话音落,誓便成,长生与天机子额光一闪,成了主仆。 《野史·仙耀补史》——世间自是有情痴。长歌历十万年整九月一日,木曜,宗者天机子于大峨偶遇长生圣者,一见倾心,便甘愿为奴。后入沉渊,闯长歌,只为长生圣者,至死不渝。 100|97.91.6.17 “你要我为你做何事?” “第一件事,为大峨这场战争算上一卦,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此卦不必算。”天机子摇头,“此次出门前,我曾经夜观天象,大峨隐现紫色瑞气,这是帝星将现的征兆。” “帝星!谁?” 帝星将现,难不成还有人能统一整个爵崛大陆地? 这可能吗?不提每块大陆之上的势力,光是土地和信仰的问题,都难以解决,还有传送阵这个大杀器,一旦关闭,任你如何作乱,都是无用。 天机子犹豫了下,还是吐出了答案,“……帝星在南。” 南?南方是长歌的地盘。 “你是说……一休?”这个猜测令长生感到心惊,不确定的问。 “除了他,我再想不到其他人。”天机子如是回答。 一休是帝星,这么说他终有一天会统一整个大陆地?那么此次战争,长歌应会是赢家,确定了门派不会输,长生顿时松了口气。 可是长歌目前被三方夹击,正处劣势,一休如何翻身? 一休到底该使出何种手段,才能成为赢家? 长生想了许久,依然没有头绪。 “此事不算,换一个要求吧。”他既然答应了长生三件事,便会一一履行,但有一点他绝不接受,那就是——别人的可怜! 是因为太容易了吗? 长生猜测着。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难一些的,“看到此处人间了吗?伤亡惨重,这是你种下的因,还请收拾好。” 天机子把目光放向此座城里,果然是满目疮痍,叹息一声,便点点头,道:“这本就是我种下的因果。此事亦不作数。” 说完,便飘向人间废墟。 长生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这人也太倔了点,给他台阶下,他竟嫌太轻松,不愿往下走。说实话,长生当时的三个条件也就是胡口说说而已,只是为了令他取信于她,毕竟毫无缘由的好,是个人都会怀疑。 只是长生没有想到,提出简单的要求……他竟不领情。 那该提些什么要求呢?长生苦思冥想着。她可不想背负着这个契约,自打龙傲天在她身上留下了契印之后,长生对于契约就有种生理性厌恶,虽然知道此举并不理智,但她无法控制。 天机子已用符箓唤出了好几十个黄巾力士,正在营救那些被压在废墟之中的人,干得是热火朝天。对于化神修士来说,只要人没死,就有无数种方法救活凡人。 长生本想去帮帮忙,但却忽然听到,“天王盖地虎。” 这是……灵活的声音,他怎么会突然找她? 灵活少有主动找她的时候,不管长生如何拖稿,他也从来不催,这次是…… 长生脱下鞋履,布下隔音禁制,对着那边道:“宝塔镇河妖。” “尊者。” “灵活。你是来要新书的稿件的吗?我马上给你。” “不……”灵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 “怎么了?”长生觉出不对。 “尊者……其实,《无间道》最后一部分的稿子被盗了。”灵活在那头认错。“对不起,这实属晚辈无能!” “先别忙着道歉,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稿子会被盗!” 灵活开始向长生解释:以往长生的稿子都是直接由灵活接收,然后亲自保管,再亲自拿去报社刊印,从来不假他人之手,但此次他因战争之事,脱不开身,便把稿件交给心腹幕白,命此人前去报社刊印新一期的《悦来报》,结果不想,竟就在此期间出了事。 “你是说……你的心腹背叛你,潜伏在报社内部,只为偷我的稿件?到现在,人还没有抓到!”她的手稿有这么大面子?长生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偷稿子的人不做他想,目前有最大嫌疑还是冒充她的那个组织[寻说],可是为什么呀?《大风报》上的故事开头虽一样,但脉络并不相同,抄也没法抄啊。 “晚辈已在报纸上发表了声明,希望尽可能的挽回失去的损失。” 经过这么些天的争论,真假[传说]已渐渐有了结论,作者其实还是要用作品说话,在这些日子里,长生的《无间道》已慢慢压制《大风报》,这是所有人都共睹的事,如今临到结局,稿子却丢失了,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长生也慢慢的蹙起眉头,“我把《无间道》的玉简给你,结局你们自己抄出来吧。还有新书,这次一起发行,我怕迟则生变。” “是,尊者。”灵活松了口气。 但他显然高兴得太早了,长生下一句就是质问,“你们内部的管理不行,弄丢了我的稿子,我需要赔偿。” “这是应该的。”灵活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不知尊者想要何赔偿?” “我的下一本书,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无条件支持。”长生特意在无条件三个字之上,加了重音。 “这是自然。”灵活不明白长生为何如此特意说明,[传说]的每一本书,悦来商行都是大力支持的。 长生嘴角含笑,“是吗?这样就最好了,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管是何内容,你们都要无条件支持。” 因为她的下一本书,是师徒恋呀~ 长生笑得不怀好意,这类故事她肖想很久了,穿到修仙世界,不写一下师徒恋,都感觉对不起自己!←_← 超大禁忌来袭,不知道修仙界能不能承受得住,嚯嚯嚯嚯嚯嚯。 灵活:“……”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肿么破。 找了块空整的地面,长生把传送阵勾了出来,放下玉简与《飞仙》的手稿,传了过去,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重新把鞋穿上,长生很满意的打量着脚上的鞋,这鞋真不愧是自带通讯,质量就是好,穿了这么久,被水泡,被火烤,被冰冻,被电击,还是这么崭新,都没怎么坏! 毁掉传送阵的痕迹,长生从废墟之中走了出来,此时,天机子与他的黄巾力士已把此城整理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人,都还好好活着,至于死去的…… 天机子决定为此地更改风水,使之成为一个福泽后代子孙的宝地,这是他的补偿。 这对于死去的人并不公平,但他们的死却换来了后世的繁荣,长生也不知如何判定这种补偿,到底是错还是对。 天机子的种种神仙手段,活死人,肉白骨,挥手移山,皆令世人震惊不已,长生见到他时,他正被满街的人跪拜,人们不停的对他磕头。 若这些人知道这些灾难,就是面前这位“神仙”所带来的,不知作何感想? “走吧,离开此处。”天机子似乎并不喜欢这种被人膜拜的感觉,表情十分不耐。 但长生看出了他表情掩盖之下的不自在。也是,这种感激,要心安理得的接受,还真是有些困难。 二人离开了这座凡间之城,前往这附近的修士聚集之地——东风十二阑。 看到这个名字,长生瞬间明白自己所处的地点,此地位于大峨西方,是大宝的那群和尚的地盘,是个与大申大浩势力交接处的一个边缘之地。这里亦是有名的恶人之都,几乎整个大陆的罪犯叛徒甚至魔修都聚集在此,民风十分之彪悍。 长生与天机子来到此处,都不愿声张,于是默契的把修为压制到元婴初期,这是个不至于太显眼,也不会被人欺的等级。 找了家客栈,二人进行了一次修整。 第二日,长生终于想到了一个满意的要求,“护送我回到长歌。” “只是如此?”天机子拧着眉头,看起来有些不满。 “只是如此。”长生点头,“但这并不简单。” 天机子推开大堂的雅间,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已是化神,为何还需保护?” “因为我的修为,偶尔会出问题。”长生跟着坐下。其实还有另一个重大原因——她在同时被龙傲天与一休追捕,因为她的美色。 但这个原因她实在不想说。 “出问题?”天机子看着长生,感觉她不像在说谎,终于是点头。“我会把你安全的送回长歌。” 长生满意的笑了笑,看着他拿出一枚灵珠,每日例行算一卦。灵珠他在手中不停滚动,不多时,竟然忽然碎成了三瓣,天机子重重拧起眉头。 碎了……这代表着什么? “此卦——”长生正想问。 “走!快离开这里!”天机子失去了以往的淡然,抓起长生就从窗外跳了出去。 “到底怎么了?”长生被他扯得莫名其妙。 “此卦乃大凶之兆……”天机子顿了顿,补充道:“九死一生。” 什么?! 长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倏然听见巨大的铃音从高处响起,伴随着警告,“有敌袭,有敌袭!” 但城墙之上的那个摇铃的和尚,还没摇几下便被一箭射穿了脑袋,从城头栽了下来。 远处天边便飞来金光,分外惹眼,那是无数修士组成的军队,密密麻麻,占据了整片天空,擂着鼓,扬着旗,一步不停的往东风十二阑踏来……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九月二日,金曜,长歌、仙朝、妖族同一时间对大宝发动攻势,大峨之战发生逆转。——《爵崛陆地大纪事:仙耀时代》 长歌历十万零二年,九月二日,金曜,大峨之战中,挽帝联合大申与妖族,对大宝进行夹击,史称东风之战。此战进一步削弱大宝兵力,为日后平定爵崛大陆地,打下坚实的霸业基础。——《爵崛大地·大浩篇·挽帝卷》 101|6.26 有敌来袭,且敌人不是一般修士,而是有组织有统领的军队! 这一变故着实令人震惊,听闻鼓声,城内的修士都跑了出来,或站在屋顶或悬飞在空中,望见远处天边那乌黑的军队,莫不惊慌失措,神色惶惶。 东风十二阑并不是一座大城,且恶名远扬,这城内的修士加起来顶多两万人,如何能抵挡得住如此庞大的军队。不过此城虽小,但好歹也是大宝的地盘,和尚尼姑们都是灵体双修,一拼之力还是有的。 护阵被打开,罩住了整座城市,给城里的修士带来了不少安全感。自古以来,攻城最难破的,就是护阵,阵内的修士只要努力坚守,还是有希望能等到大宝的援兵的。 但此刻众人不知,大宝的兵力已被三方势力夹击,根本自顾不暇,哪里能分得出神来营救。 长生看着军队之上的飘扬的旗帜,那是一轮黑色的弯月,在弯月中有一只翱翔的六尾翎鸟,这个标志她很熟悉,因为这代表长歌。 这是长歌的兵力! 可是一休为何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对大宝出手? 此刻长生的脑袋乱糟糟的,天机子算的卦相是大凶,预言九死一生,可如今这情形,虽然看似凶险,但对她们两位化神修士,并未能产生多大的威胁,不说迎敌,但自保是无虞的。 天机子似乎也看不明白,捏着手指掐来算去,不时看着远方的金甲之军,眉头紧皱。 长歌军队的敲击声越来越大,如密集的雷声,振动着众人的隔膜,令人气血翻涌后,却突然在最高点嘎然而止。只见军队正前方的将领一声令下,士兵就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势,铺天盖地的箭羽从远方射来,一股脑的全砸在此城的护阵之上,虽都被一一弹开,但这种视觉冲击力,使得护阵看起来竟也有些摇摇欲坠。 城中有谨慎小心惯了的修士,见此情形,为了保命,竟牺牲寿命使出血遁从地下逃走,有了开头之人,不少修士也一一跟随,没入地底。 “怎么样?算出来了吗?”长生问。 “不能往地下走,那是死路一条。一线生机在还在这座城市。”天机子说着展开神识,扫过整座城市,找到一处地方,“走,去传送府。” 传送府?! 难不成天机子想要坐传送走?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上次长生就见识过了,在战争期间坐传送,实在冒险,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丧命。 “现在传送阵恐怕无法使用,能用也会出问题。” 长生试图阻止天机子,才走了几步,却忽感地底有异常的动静,有什么东西正在疾速接近她。长生心中一凛,一个后空翻,躲过了地底的东西。 “哗——!”一条暗绿如同藤蔓的东西,突然从地底蹿出来,尾端尖利,若被戳上一下,滋味绝对不好受。这东西一击不中,便退回了地下。 长生不解的打量着地面上的洞口,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突破护阵?! 身边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那些用血遁从地下行走的修士,被一一抛出,死状凄惨,浑身都是洞口,都是致命伤口。血溅了满城,空气中全是血的味道,气氛陡然变得十分可怕。 那些如同藤蔓一样的东西,并没有消停,绞上了房屋与灵禽,肆意破坏,修士想要对付,但奈何实在太多,防了这个,没防到那个,一时间,中招之人奇多。 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是分散而为,它们有组织,或者说受一人所控,才能如此默契配合,现竟已朝着城墙钻去。打开一条向她攻来的鬼玩意,长生朝着前往城墙的“藤蔓”扔出一把火符箓,把那一块的“藤蔓”烧得干干净净。 但长生的行为,却惹恼了这玩意,数根“藤蔓”朝着长生袭来,她正准备应战,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把宝尺全然挡掉,然后一一切除。 是天机子。 “快走。”天机子转回到长生身边,带着她往传送府掠去。 长生虽然不明白为何生机在传送府,但如今这形式,她也没有更好的去处,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长歌的军队已正式开始攻城,撒出一张天网罩在城市的防护罩之上,要以阵破阵,再同时配合着城内“藤蔓”的扫荡,这里应外合下,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安然无恙地到达传送府,长生和天机子这两个化神化自然无人能挡,一路冲行,来到传送处。 所有传送阵已熄灭,这里只剩一片灰暗。战争来得急促,传送府里也有好几块断臂残肉,明显是传送中断造成的,这里倒是留有三三两两的修士,但都是低阶修士,在此躲难。 长生指着灰白的传送阵,问天机子:“你说生机在此处,可这里的传送阵?” “……不是。”天机子摇头,“时机未到,如今只能等。” 说完,他便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还等什么,这城都要破了。若不是长生不愿暴露空间之术这个秘密武器,早老就跑了。 扫了眼旁边那不敢靠近的几个低阶修士,长生也盘膝坐下,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事情,“地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妖类。”长生等了许久,天机子才吐出这两个字。“妖族的树妖。” 树妖? 好厉害的妖,竟然能突破护阵,从地底进攻,还同时控制如此多分枝,神识应该十分强大,但这不是一般的妖能做到的,恐怕是与她一样同为化神。 如今这当口,长歌可是在攻城,而妖族,似乎在帮忙。这么说,妖族与长歌又联合了? 可是前些天,他们不是还帮着大宝与大申打开了空间大芥子么?怎么……难道又叛变了? 地面突然一个抖动,许多瓦片从房顶掉落,空出了一大块,正好可以窥到天上长歌的攻城之战,攻守两方手段尽出,已进行到如火如荼的阶段。 其实见到长歌攻势汹汹,长生的心情略有些有复杂,长歌没有落败的确很好,对大宝出手也没有错,就是如果她不在此城之中就好了。 看到长歌出手,总有种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的感觉。 行了,此处可不是什么感怀的好地方,长生收敛了心神,取下腰间的鞭子,朝着地面抽去,正好“藤蔓”从地底钻了上来,才一冒头,就被打了回去。 树妖可是记恨着长生的,如今又在她这里吃了一亏,实在心有不甘,指控着数十条“藤蔓”从地底钻了出来,朝着长生攻去……长生这下可过足了打地鼠的瘾,一鞭一个,一鞭一个,太多的时候,她干脆把烟蒂绫给放了出来,双管齐下,愣是让这树妖的分枝冒不了头。 那树妖似乎也意识到此女是个化神,不好对付,便不再纠缠,指挥着枝条如潮水般退走。 那几个低阶修士虽然狼狈,但树妖并不针对他们,好歹还是活了下来。他们几位推搡着,正准备过来道谢,天机此却在此时睁开双眼,“来了!” 话音刚落,城门处陡然发出一声巨响,长生用神识一扫,护阵破了,城墙也破了,外面的大雨落到了这座城里。众所皆知,五行之中,水生木,那树妖接触到天水,越发的张扬起来,无数枝条从地下冒出,瞬间杀伤还在缠斗着的修士。 在城市中央,一段枝条出现在此处,它普通无奇,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在挤掉了无数房屋后,终于长成一棵巨大无匹的槐树。这是那树妖的化身。 树妖迎着雨,舒意地伸展着身上的叶与枝条,一时间,妖气横生,招来无数幽幽野鬼。此妖发动着野鬼,在这座城中搜寻存活着的修士,然后,赶尽杀绝! 而它自己,则是全力攻向那传送府,无数枝条化作利剑,“哗啦——!”这传送府在树妖的攻击下不堪一击,如同豆腐一般,一息便被击溃了。 这树妖本是防着那化神修士的反击,却未曾想到,这传送府中空空荡荡,竟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们跑了! 意识到这点,树妖愤怒地嘶叫着,尖声发出命令,“找!” 而另一边,长生扶着耗尽神魂的天机子,还有一群低阶修士在深山中快速行走,此处是距离东风十二阑九百里开外的地方。 雨下得特别的大,长生找了块石壁,挖了个简陋的洞穴,搬着天机子带着那群修士,走了进去。 放下手中的人,长生查看着天机子的身体状况,他的神识几近干涸,体内的经脉也破碎了不少,头发因精气缺失,成了灰白,整个人都处于昏厥状态。 十分严重的伤! 102| 101.6.26 此次能逃跑成功,全是天机子算好了天时地利,发动一种秘术,二话不说把所有人给移了出来。这不是空间之术,但却能交换空间,实在神奇,只是这代价也大了。 长生给他喂了几颗丹,不间断地输进仙气,为他修复经脉。 那群被天机子所救的修士,见此上前告辞,顺便表示感谢,“大恩永生铭记。” 然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站住!”长生突然出声,叫住这群人,“把东西留下再滚。” 一群人面面相觑,以为长生要变脸做强盗,他们虽不情愿,但在小命面前,只能舍弃财物。不过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了,自觉的从腰上解下储物袋递给长生。 长生见此,懒得多说什么,直接扯过其中一人的,强行破开,拿出一把宝尺,这分明是天机子的那把! 瞟了眼那冷汗津津的修士,长生一挥绫带把人扫了出去,扔到了山下。 “还不滚。”丢下手中破袋,长生对着剩下的几人道。 站在洞口的那几个修士,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高人根本不稀罕他们的东西,于是安心地收回储物袋,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一直到第三天清晨,天机子才幽幽转醒,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经脉伤害实在太大,他只能躺在原地静养。 长生未曾想到他竟会使用后遗症如此可怕的秘法,没来得及阻止,就被转移了。如今他这模样,恐怕不休养个一年半载,是没法起身的。 为了给天机子修复经脉,长生体内的仙气也消耗了不少,修为从化神期跌落到了元婴,但好在人总算是救活了。唉,不得不说,她的水属性,注定了是个当大夫的料。 “换个地方,此处风水不好……”天机子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搬家。 还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长生给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之后还是按照他所算出的位置,重新打个了洞府,那是个能看到夕阳与云海的地方,空气新新,鸟语花香。如同世外桃源。 这里就做为天机子的养伤之所啦! 远离了尘嚣与战争,这里的日子宁静得不像话,长生每日的任务就是给天机子修复经脉,然后写写小说,再然后就是调戏小松鼠小白兔小虫子之类。 保留节目是在每日的傍晚,带着天机子看日落。因为职业毛病,他本人是比较喜欢看星星的,所谓夜观天象,长生懒得夜起,就劝他,星星那么多,可太阳就一个,还是看太阳更划算。 天机子听后没有再说什么,长生也无从得知他的想法,估计是比较郁闷,不过他现在没法反抗,只能听之任之。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年的时光就这么渡过了,天机子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修为也回复到了化神。而长生,渡给他太多的仙气,修为又从元婴跌到了金丹初期,这对比实在有够鲜明的。 而天机子也终于相信,长生所说她修为会出问题,的确是真的。 在这一年之中,长生终于把那本仙侠师徒恋给完成啦,估计等到《飞仙》完结之后,就可以发布了,想想还真是有点激动呢。 《飞仙》作为长生的首本商业小说,其成果那是杠杠的,这本修士成神路的话本,销量直接超过了,一年当中大浩其他小说销量之总和! 这成绩简直触目惊心,打破了无数纪录(依然是她自己的纪录),完全碾压了《大风报》,把灵活乐得合不拢嘴,总算出了口恶气。 当初,那位冒充[传说]的人用于迎战的是一本——战争小说,本着突出人性与战争残酷,但可惜铺得太大,没把握住,愣是成了笔者炫耀智谋与才华的刻意之作,读者无法有接着往下读的欲望,自然而然也就弃了。 时间慢慢划过,而关于真假[传说]之争,也终于有了结论,长生已用实力为自己正名——她是传说,而传说只能是她! 这场浩大的争论,终于有了结果,那些被《大风报》所欺骗的读者,怒极非常,在恼羞成怒之下,《大风报》被骂声淹没,日日都能收到无数怒骂之言。 什么“无耻”啦,什么“作呕”啦,这都是最基础的,还有直接寄灵虫寄发明,寄什么乱七八遭的都有。当然,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乏那种喜欢动手的修士,《大风报》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初《悦来报》的待遇,偿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而那位假的[传说],在两个月前就已断更,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总之是销声匿迹了,所以那些被他所欺的读者才会如此愤慨,寻到《大风报》发泄。 得知这个消息,长生大笑一声,果然是天道好轮回,真当[传说]是那么好冒充的?估计此人修为再难进一步了,心里阴影面积太大! 随着《飞仙》的火热连载,刚熄了真假之论,关于[传说]身份的猜测又甚嚣尘上。在《飞仙》中,主角付炎杰的修为渐渐提高,一步一步往上升,那种感悟与细节长生都写得十分仔细,如同一部大能者真实的励志传奇。对于修士来说这简直就是无上至宝,指导秘籍般的存在。 如今这个当口,正是付炎杰化神之际,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出现一个问号,化神还能写,难不成[传说]亦是化神? [传说]的身份是那么神秘,而这个猜测又太疯狂,每个人都在翘首以待着下文,看看[传说]是如何书写,若[传说]真能写出化神境界东西…… 那就说明……写文的竟然是位化神修士! 一个化神修士竟然在写文,还是《仙魔传》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天言夜谭,难以想象! 所有追文的人都在围绕着这个话题,再次爆发出争论,而《飞仙》因此事,销量再度攀升,这实在超出长生预料,她还以为市场早已饱和了,在盗版商的努力下。 说到盗版商,不得不说,这群人已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道路。 这群人已攻克繁华的大城,再下去赚得不会太多,还要跟悦来商行争,这哪里争得过呀,衪们没那么傻,于是这些人想啊,爵崛大陆地如此之大,何必非得往大城去,那些边境小城,修士虽然不多,但范围广啊,零星的加起来数量还是很可观的……于是,这群盗版的人带着盗版的书,来到了边境小城贩卖,结果意外大赚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盗版商如同蚊子嗅到血的味道,蜂拥而上,专挑边缘小城,不管不顾的进行各种强买强卖,[传说]的书,就这样进入了千家万户……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看着天机子把这住了一年的洞府封闭,长生甩了甩腿脚,与他一块下了山。 在这山上洞府呆了一年,大峨的战争也进入了尾声,长生从《悦来报》上的消息得知,大宝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为了防止其他三大势力的追击,和尚尼姑们封闭了与外界相连的空间大芥子,进入了休养期。 长生猜测一休在发动战争之前,就已与妖族达成了联盟的合作,那个时间点,应该是在她的化神大典上,当时隐世百年的妖族头领也来了,这很巧合,不是吗? 而妖族进入大峨的路线,应该也是一休提供的。长生想到了冰原,那可是长歌的地盘,妖族若要对付长歌,怎么还会如此大张旗鼓,除非一休知道,并且他与白虎的对话,也处处透露着玄机。 只是当时她忙着逃命,没顾上多想。 如今看来,妖族与长歌只是假意作戏,打开空间大芥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请大宝入瓮,也不知一休许了妖族什么好处,竟令其没有背叛,说起来他还真的十分大胆,竟用如此冒险的一招。 这就像在玩火,一不小心长歌就会就此覆灭。 不过一休赢了,还联同了大申,与龙傲天一起对付大宝。其实长生一直在疑惑他们是如何达成共识的,直到她忆起龙归天…… 当时她掉落了凡间界,而正巧被龙归天拾到,但长生一直很奇怪,他身为皇子,竟如同一位凡人般坐着凡人的船,船上也伪装得极好,毫无修仙界的痕迹,如今看来,他如此低调,是为了掩人耳目,掩谁的耳目呢? 自然是大宝! 龙归天定然是身负与长歌结盟的任务,才去的混典,而她只是个意外。 她当时对龙归天的猜测是对的…… 长生呼出一口气,这场战争背后的博弈,总算是理顺了。大宝还真是惨,被三方夹击,如今只能“闭关锁国”,不过谁让和尚尼姑的实力最为强大呢,大浩与大申不想被吞并,自然只能联合起来,对付最强大的那个。 长生被天机子载在飞剑之上,身上套着一件斗篷,看着脚下划过的风景,那是一片黝黑。其实大峨真没什么好看的,地貌奇特,气候恶劣,再加上太多的战争发生在这块陆地上,留下的残痕实在太多,像一位长得不好看,还饱经沧桑的老人。 天机子降下飞剑,拉着长生进入了一座有传送的城市,如今二人的目的地,都是大浩。 通过传送府的传送阵,二人进入了大峨的空间大芥子。 大芥子里的人永远是那样的多,多到走动不道。天机子见此,没有再掩饰自己的境界,化神的气势一开,人群自动劈开一条道,他拉着长生,“走吧。” 长生默默的跟在天机子身旁,看着工作人员殷切至极的模样,感觉略……丢脸,真不想承认这是长歌弟子。 “仙尊,就是这里了。”那长歌弟子领着二人来到传送处,然后他看着一身黑袍的长生,迟疑道:“这位友道,不知道能否把手伸出来,在这块石头上按一下。” 石头? 长生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记忆石,就立在传送旁,“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道程序?” “哦,这是新规定。”那弟子在天机子的注视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解释道,“道友不必担心,这不是战争刚结束嘛,伤亡太多,只是重新记录一下修士人数。” 是这样啊? 长生看了他一眼,试探道:“可我不想按。” 那弟子犹豫许久,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若是不想按,那便,那就不按吧。” 兄弟,你可真没职业操守,鄙视! 不过看这弟子那畏缩的模样,长生也不想为难他,这种石头她知道,按就按吧,反正不会少块肉。真是……败给他了。 长生把手放上记忆石之上,还未放稳,就听见尖锐的鸣音响起,记忆石瞬间化作一条锁链,把她的手牢牢捆住!长生试着挣扎,空间大芥子里的传送阵都熄灭了,传送也被迫中止,所有通道在鸣音响起时关闭,这里瞬间成为了一个绝佳的牢笼。 103|101.6.26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正在空间大芥子里的修士,每个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惊讶,本命法宝瞬间亮了出来,提在手中,防备的看着身旁的人。 “怎么了?” “为何传送会突然关闭?” “又要打仗了吗?” “出不去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长生环视着整个空间,所有的通道、所有的传送阵都失去了光芒,显然这里已经封闭,鸣音依旧在尖叫。长生的手被缚在那块放置石头的地方,锁链十分牢固,她根本无法从中抽出双手来,也不敢攻击得太狠,一是动静太大,二是怕错伤到手。 “这是……”天机子看着长生手中的被刻满符纹的链子,转头去质问站在一旁的长歌弟子,“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那弟子被他所释放的神识所压,瘫倒在地,神情无措,眼睛却震惊地看着长生,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长生,“你……你……” 长生扫了他一眼,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当下大惊,对着天机子喊道:“快阻止他,他要通知其他人!” 天机子立时就出了手,可却还是晚了一步,一只火红的球被扔了出去,瞬间冒出紫色的烟雾,十分惹人注目。这是长歌用来求救的信号珠。 那个长歌弟子成功发送讯号,还未松口气,却在下一秒便被天机子扫开,远远的落在人群之中,引起阵阵惊呼,无数修士把目光投向了二人。 见到此处动静,留守在空间大芥子的长歌门人,哗啦啦的带着大群人赶来…… 长生拿出一把匕首,重重的在锁链上一划,霎时火光四溅,但锁链没断,依旧坚固异常,丝毫痕迹都未曾在上面留下。 不行…… 长生看着渐渐汇聚而来的弟子,正准备扔出身份令牌,却见天机子一手掐诀,布置出一道结界,瞬间把所有人给挡在了外面,化神修士就是如此强大。 解决完这群人,天机子来到长生面前,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锁链,再看看不停拿着匕首划拉出的火花,神情微动,他心中虽然有疑惑,却只是按下不表,没有相问。 天机子抽出一把寒剑,对着长生道:“我来吧。” 长生点点头,拿开匕首,往旁边让了让,把被锁住的手露了出来,天机子挥剑在锁链上一刺,预想中的画面却并未出现,那锁链还是好好的捆在长的手上。 好坚硬的链子……天机子神情微凝,再次出手,在一息之内连续刺出了上百剑。 耀眼的寒光闪过—— 但这锁链似乎是特制的,上面的符纹发挥着固定与修复的作用,且速度极快,根本无法用野蛮的手段破开,看来需要对应的钥匙才能打开。 天机子对这链子的牢固程度,略感到意外,思索一会,又再次挥剑,此次剑的去向却并不是那条锁链,而是装载着锁链的那条个小圆台,寒剑击中圆台,只听一声脆响,那圆台便留下一深深一点,并以点为中心渐渐开裂。 有破绽! 天机子眼神一亮,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终于,在他不住的攻击之下,这圆台还是化作粉末。 “多谢。”长生托起手上沉重的链子,站起了身,朝着天机子道:“我知你现在有许多疑问,但先离开这里我再向你解释,好吗?” 天机子收回剑,默然点头,然后看了眼包围在结界之外的长歌弟子,“既然你门派的人在追捕你,那我就不需要留手了。” 说着,就要朝那群弟子攻去。化神期修士的一击,哪里是这群弟子可以阻挡的,稍稍放出一点威压就足以令这群弟子死上好几遍了。这些人不能杀,杀光了这群长歌弟子,如何出得去? 阻拦了天机子的一言不合就开杀戒的行为,“杀人不能解决此事,你我二人要离开此处,还是须得从这群人下手。” 长生虽有空间之术,号称无处不可去,但奈何她才掌握不久,学艺不精,空间大芥子又太过特殊,它本身就是一个被划开的巨大空间,更别提里面无数传送阵,在这种地方破开空间,就会立马打破平衡,形成一股空间乱流,整个空间大芥子都有可能被摧毁。 这里可还有大批大批的修士呢,造杀孽也不是这样造的。 空间大芥子作为大陆与大陆之间的交通枢纽,其重要性是不用明说的,若说它没有应急措施,长生不相信,它能关闭,自然能打开,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该如何打开,需要什么,这些应该掌握在长歌弟子手中。长生把目光投向那个领头的元婴修士,一把扔出身份令牌,那元婴修士反应极快的挡住了,但看清身份令牌的那一刻,吓了一跳,立马向着长生行礼,“见过长生尊者。” 她身后的长歌弟子见到上司如此动作,也跟着一块向长生行大礼。此反转,令得那些看戏的吃瓜群众一阵莫名,长生,这不是长歌那天下第一美人吗?本是同派门人,怎么自己人打起自己人了,还真是有够乌龙的。 那领头的修士也无法理解,为何这石头为何会突然变成锁链缠上长生,还闹得如此之大,把所有通道都关闭了,要知道这每日的人流量,损失可不小。 “不必多礼。马上重新放开通道。”长生的提议得到众人的支持,突然被空间大芥子困住,这可并不好玩,十分让人想多。见那修士还在犹豫,长生摆出不愉之色,“这是命令。” “这……”那元婴修士为难的看了她一眼,道:“一休尊者亦是下过命令,说是……说是见到被锁链捆住之人,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困住。尊者他——” “这只是一个误会罢了。”长生打断了此人的话,“我自会与一休解释。” “可……”这位元婴修士可比方才领路的那位弟子敬业多了,到现在,都在坚持原则。 这人还在犹豫中,天机子却不大耐烦了,他冷哼一声,碾出威压,“啰嗦,如此不听命令的弟子,不要也罢。” 说着,就要挥剑,吓得那门人脸色发白,长生在这个紧急时刻叫住了他,一脸的圣人光辉,“诶,先别动手,好歹也是我门派之人,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被长生与天机子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的来了这么一出,那元婴修士终究还是顶不过压力,同意了,命手下前去重新开启空间大芥子。 总算解决了,那闹心的鸣音也终于消停。 趁着开启的这个空档,天机子用神识向长生询问:“这锁链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门人要追捕你,并对你刀剑相向?” 长生郁闷地叹了口气,真正的理由,她是真不想说,太尴尬,可是一休都做出如此行动了,再对天机子瞒下去,也不合适,“一休在追捕我……” 天机子再度追问,“他为何要追捕你,你们不是同门之人吗?我记得你们长歌可是有规定,同门不得相残。” “他追捕我的理由与龙傲天一样。”龙傲天与长生的绯闻早已传遍天下,是个人都能说出她们二人的纠葛,长生点明了一休的目的后,也不想再多说,匆匆结尾,“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天机子看了长生一眼,一休这人他也接触过,是个城府极深之辈,竟也…… “你要我护送你回长歌,可是长歌安全吗?”天机子略显担忧,谁都知道一休是长歌真正的掌权者,以长生如今的修为,回到长歌,岂不是自投罗网? 虽然他看不见,长生还是对天机子善意的笑了笑,“别忘了,我的家族在长歌也算是有一席之位,他们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更何况,鬼畜已经给过她提示,解决修为忽上忽下的办法,就在沉渊河,只要能恢复实力,一切就都好办了。 听完长生的话,天机子沉默了良久,才道:“……我定会护送你回到长歌。” “那就……多谢了。” 对话就此告一段落,不多时,空间大芥子里的传送阵一一亮了起来,显然通道已被重新打开,那位元婴女修前来通知二人,“二位仙尊,通道已重新开启,请。” 长生与天机子对视一眼,捂着手里的锁链,踏上了前往大浩的传送阵。见到两位大能离去,这位元婴修放松了紧绷的肩膀,终于舒了口气。 脑海中却回忆起一休尊者的指令,方才她应下了长生尊者的命令,同时为了保险起见,也通知了一休尊者,哪知,一休尊者听后同意了此举,却下了另一道奇怪的命令—— 为何不让长生尊者知道他在另一头等着呢? 104|103.101.6.26 大浩,空间大芥子。 长生与天机子在大峨踏上了传送阵,低调地回到了这片大陆,一阵光亮闪过,二人出现在传送阵之上。 空间大芥子还是那么美丽,微蓝的光亮笼罩着所有地方,如同身处异域一般,只是意外的冷清了很多,没几个人,反倒空出了大片风景,这一幕使得长生的心情不错,如果没有见到一休的话…… 一休领着一大群人站在不远处,华发如雪,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注视着长生二人的出现,这排场,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呢,但实际上,他就是来逮她的…… 一出传送就发现被包围,长生真有种扭头再跑回大峨的冲动,但她强行给忍住了,往后走是死路,要知道传送阵也分是方向的,有来有往,有去有回,逆转方向现在根本办不到,这需要时间。 天机子见到眼前的一幕,捏紧了手中尺子,挡在长生这个“金丹”面前,冷然防备地看着一休,准备着随时发动攻击。 “长生,好久不见。”一休叫了一声她。 长生没想到见面的机会竟来得这样快,一休果然早已收布好陷阱,还清了场,就等着她掉进去。此时面对面,长生也不愿逃避——她又没有做错,为何要逃呢? 于是扯出一个略微讽刺的笑容,捂着手中的锁链,道:“一休尊者,劳驾等在这里,怎么?有什么事吗?” 一休没有回答,反而看向天机子,笑着问:“我竟不知,原来长生与天机子的关系……有这般好?” 好到能把后背交出去的程度…… “我的交友,跟一休尊者好似没什么关系吧。”长生晃动着手中的锁链,质问着他,“一休尊者是否要解释一下这个呢?我好歹也是长歌化神修士,这样不分黑白的套上枷锁,说不过去吧。” “没什么关系……”一休轻笑一声,闭上双眼,良久,“好一句没什么关系。不语你可真是无情,你我肌肤之亲,曾经亲密万分,如今你却说毫无关系。原来……我已成为旧人,你可真伤我之心。” 一休把这段说词讲得暧昧万分,再加上这番哀绝的表演,连长生听了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真的跟他有过一段,他身后的长歌弟子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眼神发亮,虽然明知不合时宜,却还是忍不住散发出强烈的八卦之魂,一个个支起耳朵,恨不能支上一根天线来。 天机子被一休定义为长生的新人,表情与是更是微妙万分,手中的武器,捏得更加紧实了。 “明人不说暗话,一休,你带着如此多长歌弟子前来,想行何事?我可不知我有犯过什么错,就算我犯下了滔天大罪,也需得长老阁议会通过才能实行逮捕。” 长生不喜欢一休九曲十八弯的说话方式,也懒得揣摩他话里的意思,更不喜欢被人看戏,于是直接开门见山。 “长生可知,在长歌抗敌期间,你的父亲三昆已然叛变。”一休看着长生,轻描淡写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什么!?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她从未听闻这个消息,一个月前她还联络过灵活。 “作为曾经的将军,现在的长歌叛徒,三昆枉顾人伦,在几个月前,杀死了自己的生身父母,包括众多长歌弟子,逃蹿而走,到目前为止长歌还正在秘密追捕中。长生,作为三昆之女,长老阁已一致决定,你需要接受调查与审问。”一休说用如同念白的语气,说着着令人伤心欲绝的话语,眼中却是无动于衷。 什么……爷爷奶奶死了……还是被阿父给杀死的? 哈,这太可笑了,这太荒谬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长生用手捂住自己不敢置信的眼睛,喃喃自语,“你在说谎,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亲人去世,还是被另一个亲人所杀,亲者在瞬间变成仇者,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长生的情绪有点不对,天机子越发觉得,护送她平安的回到长歌难以完成,眼前这位一休仙尊,就非常棘手。 “冷静点,长生。”天机子拿住长生的手腕。“此事来得蹊跷,真相还需确认。” 一休看了眼二人交握的手腕,道:“长生,相信我,抓捕你实在非我所愿。此事定然与你无关,跟我回长歌,你会没事的。” 长生低垂着头,对二人的话置若罔闻,沉浸在对自己深深地自责之中。 其实当一休说出三昆杀人的时候,她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她——这是真的。三昆有心魔,他的杀道,戾气是如此之重,早已到达忍耐的极限,上一次在裂刑这种痕迹根本展露无遗。 他的心魔在不断告诉他,要断情绝爱,斩尽亲缘,要杀伐才能寸进。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她早该想到的,她早该想到的…… 天机子见长生依然不回话,便把目光投向一休,调动空气中的灵力。 “你想动手。”一休看着他,用冷淡的语气警告,“此乃我长歌门内之事,道友身为名录宗老祖,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不然休怪旁人也插手你门内之事。” 天机子大笑一声,手中的宝尺渐渐涨大,散发出危险的意味,“我天机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这话出口,显然是不打算和解了。 一休冷冷地看着他,“动手。” 一声令下,整个空间大芥子化作了巨型阵法,包围了天机子与长生二人。天机子手持宝尺,打开天眼,护在一旁防备着阵法的攻击,寻找此阵的破绽。 肃杀之意渐渐传遍整个空间,双方的战争一触即发。 就在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即将暴发之时,长生出声了,声音清亮瞬间盖住了这股突起的杀意,“不必了,我跟你回长歌。” “长生!”天机子震惊的看着她。 而一休听闻,则是勾起一抹笑意,似乎早已预料。 “我要回长歌,弄清真相。天机子,一路走来多谢你,现在已到大浩,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不可以!”天机子拉住她,“以你现在的修为,回到长歌是凶多吉少,长老阁那群人都是利欲熏心之辈,如今你家族已失势,谁知他们会对你做出何事?” 尤其是在长生容貌的诱惑之下。 还有一休…… “放心,我不会有事。”她还有空间之术,遇到危险,随时都能离开,但是长歌她必须回,她一定要见到三昆,她要亲口听他承认这整件事情的真相,“放心,真的不会有事。还有两件事你没有为我做,不是吗?我可舍不得死。” “长生。”一休在不远处催促一声。 长生听闻,便要迈步,但天机子依旧不愿放手。“长生……” “放手吧。”长生叹了口气,慢慢拿开他的手,笑了笑,“记得为我算一卦。” 一休撤去了阵法,看着长生回到他身边,握住她拴有锁链的手腕,满意的笑了。 众人正要从此处传送回长歌,忽然一阵嗡鸣之音传来,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众弟子倒飞出去。 打斗在瞬间发生,那是一台金印,它挡住了一把宝尺,二宝物缠斗不休,散发余威阵阵。 天机子终究还是发动了攻击。 “天机子,名录宗这是要对长歌正式宣战吗?”一休护住长生,冷静地质问着天机子。 “是又如何?长歌兵力在战争中损耗极大,现在——” “天机子。”长生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道:“停手吧,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要阻止,亦不要赌上你的门派。” “长生!”天机子并不甘愿。 “走吧,押我回长歌。”长生转头对一休道。 一休似笑非笑地看了天机子一眼,收回了金印,带着长生踏上了前往长歌的传送阵,消失不见…… “现在你这是押送我去裂刑吗?”长生平静地看着前来迎接的长歌弟子,问着一休。“还有,你这样抱着一个‘罪犯’,真的好吗?” “不,是去紫阳宫。”一休笑着回答,拉开长生身上罩着的斗篷,飞身而起,淡淡道:“我这样抱着你,有何不可?在长歌有谁敢质问我?无人。” 长生忽略一休后部分那霸气测漏的话,思索着紫阳宫。那是执判殿所在之地,专管刑罚,把她带往那里,“当庭问审么?” 一休点点头,“走个过场罢了。长生你的修为又降了。” “觉得难办了吗?”长生恶劣地轻笑一声。还真是期待众人见到她修为下降时,那见鬼的表情。 “是啊,很难办啊,觑觎你的人更多了。一想到待会,你要给那群庸俗不堪的人见到,就觉得生气。”一休叹了口气,给长生理理斗篷。 庸俗不堪……哪个不俗?长生在心中给了他一个白眼,决定还是换个话题,“……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三个月前。”一休回答,“到了。待会他人问你不必理会,你只需要听我们说就好。” 紫阳宫宫门大开,数不清的长歌弟子汇聚在此处,围观着此次盛况空前的审问。 而一休,就这样抱着长生,在世人的注目下,从天而降,然后旁若无人的走进了宫门——嚣张至极却又无人敢置喙。 105|103.101.6.26 紫阳宫,长歌的中央宫殿,掌门人长琼的居住地,占地面积极广,同时包含了五个大殿,执判殿就是其中之一。 长生戴着锁链,神情冷冽地站在执判殿正庭的中央,四周环坐着很多人,掌门、长歌护法、长老阁的长老们,还有执判殿的殿主,此次问审就是由他进行。 一休与纪敖两位化神正襟危坐地坐于前方,神情肃穆,气压带得极低,令整个正庭里无人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两位化神老祖,尤其是那位一休尊者…… 就算长生修为莫名大降,众人都明白此次审判的结局已经注定,在一休抱着长生进入大殿时,他的态度就已摆明了他的立场。 长生抬头看了一眼,扫过了所有人,可以确定长歌的高层都到齐了。 在人群中找到一袭白衣的纪南,他也正看向长生,四目相对,此刻的他没有以往的玩世不恭,注视着长生的眼中唯有关切。 师傅……长生低下头,微微湿润了眼眶。 真是,好久不见了…… 执判殿里保持在一片寂静中,终于,那审判官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坐上了首席之位。 于是,审问开始! “庭下何人?” “……长生。”长生默了默,然后回答。 “请说出具体的身份。” “长生,长歌第一万九千九百七十九代弟子,护法纪南之徒,玄南之孙。” “可是三昆之女?” “是。” 这是一番无趣又浪费时间的问答,长生谁人不晓? 纪敖对此有些不耐,便开口对这审问之人道:“跳过这些,直接进入正题。” “……是。”那执判官答得小心翼翼,审问一个(从前的)化神期,按照以往的审问流程根本行不通,不能动刑,还不能恐吓,这差事可真不好办。 “三个月前,长歌长老玄南与其妻余诗死于清静山的洞府之中,皆是一箭穿胸而亡,经检验,凶杀者为其生身儿子三昆。三昆在杀人当天便逃窜而走,期间伤害我门中众多弟子,至今未曾被捕回。长生,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 长生冷笑一声,“我若知道此事,也不会如此毫无防备地回到长歌了。又哪里知道他在何处。” “哦,呵呵,原来如此。”若是以往有人用这种口气顶撞于他,这执判官必定然会大声怒喝,并上大刑伺候,哪里能如此憋屈,“那……三个月前,你在何处?” “大峨。” “大峨哪——” “无关的事不要多说。”此次是一休打断了判官的话。 “是……”接连被打断审问,那执判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呼出一口气,然后看向庭下的人,“可有人证?” “有……天机子。”长生回答。 天机子?“可是名录宗的那位化神修士?” 怎么会与长生在一起,听闻今日在空间大芥子时,这长生仙尊也与这位…… 哦~原来早就在一起了,这一男一女,朝夕相处,其中一个还是天人榜的魁首,众人免不了想入非非,可真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啊。然后——把目光齐刷刷的对准一休。 而一休只是安静的坐着,微闭双目,神情很是平静,看不出什么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你还能把人弄过来提审不成?”长生拨弄着手中的锁链,语气甚是漫不经心。 “咳,既然……”执判官正想按照上庭前早已说好,维持无罪之判,释放长生,却不想听见一休的声音—— “长生,天机子乃名录宗之人,你为何会与他在一起?” 喂,你刚刚不是还说无关的事不要多问吗?围观的人群脑袋之上唰下几道黑线。 “这与案件有关吗?”长生看向一休,挑眉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当然有。”一休昧着良心说话,审视着她,“还是……长生你不愿说?” 长生看进一休的眼里,一片漆黑,缓缓开口,“……遇见了,认识了,便一起走了。” “有如此巧合?” “就是如此巧合。” “想不到,原来长生你如此的平易近人啊,竟与陌生之人如此深交。”一休莫名地轻笑一声,竟令众人寒意四起,“那你们二人……在一起有多久了。据我所知,大峨的空间大芥子在十个月之前,便已重启,为何此时进才回大浩。” “别告诉我,你们这些日子都在一起……” 长生听到这有歧义的话,不由的蹙起眉头来,什么意思,是质问她吗?可她甘愿被押回长歌,不是为了在此类事情之上做无谓的纠缠的! “无可奉告。”长生冷冷地回答。 听闻长生的回答,一休不停用手指敲打着椅背,亦是冷冷地的看着她,“长生,想清楚再回答。当真……无可奉告?” 长生知道他想要听什么——她的解释。 可这是她的私事,他凭什么要求她对他解释,别说她与天机子没什么,就是真有什么,她也不愿跟别人解释二人的关系! “无,可,奉,告!” 长生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却彻底惹怒了一休,“好,好……” 他狠狠地一扫案前的玉杯,玉杯如同一颗子弹朝着长生疾射而来,带起一道凌厉的风,从长生的脸旁划过,砸到她身后的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之声。 闭上双眼,一休平息着心底深深的怒意,不愿去看长生,良久,才开口下达命令,“三昆行凶之事,长生嫌疑重大,押下去……关入裂刑。” 纪敖意外地看了一休一眼,复又瞧了瞧平静的长生,终究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没必要,看戏就好…… “一休尊者!”听到如此不负责任的判决,第一个忍不住的是纪南,他立马从座位之上站起,叫住了一休。 “……押下去。”一休置若罔闻,他睁开双目,运起灵力朝着外面的人喊道:“滚进来!” 在外面犹豫的弟子急忙跑进来,看也不看的把长生带走,留下满室满腹惊奇的人们。 诶,怎么回事,好好的一场审问,怎么突然间成这样了,现在的化神尊者们,谈恋爱都喜欢搞这种风格吗? 长生被几名弟子带到殿外,一名七八岁却气场强大的小罗莉,从殿内走了过来,她是裂刑的刑主——清波。 她忍不住好奇打量了长生几眼,终于看够之后,便对着身旁几个弟子道,“走吧。” 几人乘坐清波的灵车,来到了缺一宫,下了灵车,再通过缺一宫进入裂刑。 裂刑还是与长生上次来的那样,满是血腥味,没什么变化,除了…… “见过长生尊者,见过刑主。”九英站在传送阵前,迎接二人。 听到他对自己的尊称,长生微微一愣,名义上她还保留着尊号,但她的修为已掉到了金丹期,已不再是化神修士,这人……倒是守礼得很。 清波倒是没注意这个,毫不在意的对九英点点头,然后拉着长生往裂刑里走去。 上次走这段路,还是与三昆一起来的,如今却是以“罪犯”的身份进入,长生微微感慨,真是时移事易。 走过长廊,下了台阶,一行人就来到了高阔的圆形大厅里,不同于上次的空无一人,此刻两道都挤满了长歌弟子,很明显,这些人得到了消息,前来围观她这个化神的“阶下囚”,不过在见到之后,却一个个呆成了木头。 长生在好笑的同时,还是觉得有些莫名不爽,md,又什么好围观的,也不给参观费! 不过好在,不爽的不止她一个,清波见如此多人一起围在此处,大骂,“都伫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做事了!裂刑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玩忽职守,回去!” 被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叫骂指使,众人没有不服气,反而以极快的速度瞬间散开,跑回了岗位,剩下还未回神的,被清波一个一个抽了醒来…… 总算搞定的这群人,清波拍拍手,看向长生,“不好意思,手下人不听话,让你见笑了。” 长生摇摇头,“没有。” 经过这一下,倒是打开了清波的话匣子,边走边八卦:“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竟从化神落到金丹?真惨。对了一休尊者是不是喜欢你?你们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段?不过他那样可怕的人,也只有你敢上了。还有你真的和天机子在一起了吗?天呐,这么说你为了他抛弃了一休尊者?!你喜新厌旧!” “……”长生的表情是生无可恋。 清波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奈何当事人拒绝回答,只能不停唉叹,对于长生与一休,还有天机子的三角绯闻,整个长歌就没有不好奇的,哦,还要加个龙傲天陛下! 好在,到牢房的路并不长,就是长生曾经见到过的那一排排密闭室,专门用来关押仙魔大战中走火入魔的长歌门人的。没想到有一天,她竟有幸见识。 一行人来到一间空的密闭室前,停下。清波打开此处阵法,指着密闭室,“进去吧。” “就这样进去?”长生愣了下,不用收缴储物法器什么的吗? 就一休明显是吃醋的态度,她哪里还敢对长生做什么。清波对长生点点头,“就这样,进去吧。” 好吧…… 总算摆脱了清波的语言攻击,长生松了口气,迈步穿过阵法,走了进去。身后阵法封闭,隔离了一切,密闭室内瞬间一片漆黑,半点声音也无。 这就是裂刑这个十绝地之一的可怕之处。 106|103.101.6.26 密闭室没有光,没有声音,也很空荡,什么都没有,就连灵气都稀薄到几近于无,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小空间,在这里被关久了,不疯也会被逼疯。 长生就地坐下。 裂刑跟上一次见到的没什么两样,血腥幽寂,就像鬼域,但是——这里的仙气浓度简直惊人! 浓到什么地步呢?从她回到长歌的那一瞬间,就远远的感觉到了,如同一盘佳肴散发着难以抵挡香味,很显然,她被勾引了。 而根据她自己的感应,越往深处走,仙气还要更加的浓郁,很奇怪,仙气竟然会存在于这种地方,污秽、血腥、人性的丑恶、绝望……在这个监狱里统统聚全了。 这个异常,不得不让长生联想到鬼畜,裂刑里就有他的封印,仙气的事情估计跟他脱不了关系。 只是仙气太纯净,它的气息与这里格格不入,长生在吸收时,觉得自己如同在厕所摆宴开吃,这滋味儿,太酸爽! 从储物空间拿出一只照明珠,悬浮在上空,整个密闭室被照得通亮,狭小到无趣。 拿出鞋子,长生准备联系灵活,把《飞仙》的大结局给他。她回到长歌,修为大降还遭当庭问审,估计这个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大浩,甚至走出此块大陆长生也不奇怪,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如今只能趁灵活未收到消息之前,把稿子先交给他,虽然他曾发过誓不会说出她的身份,但如今她修为大降,灵活难免有些小心思。 而长生最不喜欢麻烦了。 刚连通对面,还未对暗号,长生就忽闻一阵清脆的铃音,“叮——铃铃。” 此声音有几分空灵,在这寂静的密闭室却显得诡异。长生听了会,才想到自己的兜里的那把“钥匙”。 怎么突然响起来了? 长生认命地从兜里掏出那只,响个不停的紫带铃铛,真是……每次都有鬼畜的事! 铃铛发着神光,变得很璀璨,一个劲的挣脱,于是长生放开手,它就一直往上悬浮,直到撞在房顶之上,像一只百瓦的电灯泡吊在那儿。 长生望着它很久,久到脖子都发酸了,这铃铛依然没发生什么变化,就只是响个不停,搞毛线啊,敢情这钥匙只会卖个萌?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出现呢,比如……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或者直接连通什么的。 真浪费她的感情与时间。 把照明珠收好,长生重新开始与灵活通话。 《飞仙》从更新到现在,其人气是她写的三本书中,最高的一本,热血与励志组合起来,有超越一切可能的力量,比如……让修士都开始养狗。 还是土狗…… 自《飞仙》的配角阿黄出场后,就夺得最佳人□□的头衔,一时无两,与男主付炎杰的受欢迎程度不分上下,它的忠心令人感动,而它的二逼却让人哭笑不得。也许是长生长生曾经养过狗,所以,写出来的阿黄也活灵活现,憨态可掬,让人打从心里喜爱,多少修士就自此而成了养狗人士,一去不回头。 经年后,那些养狗的修士拿着《飞仙》感慨万分,逢人就说这是养狗宝典(大雾)。=_= 这本书没有女主,既然出现了狗,男主哪能谈恋爱,自然也是单身一人,与阿黄成了单身汪组合,这一人一狗相依相伴,不停向前迈进、变强,男主付炎杰就是这样一位内心强大的人,永远不会停步,永远追求卓越。 但每个故事都有个结局,而《飞仙》的结局很圆满,圆满到有些不真实,不过长生当初想写这本书,并不是为了描写人性,这就是一个成人的童话,给人带来美好,充满了幻想般的奇迹旅程。 你问结局是什么? 《飞仙》的结局,当然毫不意外的,是付炎杰最后带着他的狗飞升,破碎虚空,进入了另世界。而这另一个世界……就是地球。 长生最终还是忍不住,在她小说的结尾写上了一点地球的东西,对于爵崛大陆地来说,那真的是另一个世界,完全想象不到的科技世界,那里没有灵气,无法修行,凡人主宰一切。 [世界本就是一方盒子,破碎虚空,飞升而去,不过是从一个盒子,跳到了另一个盒子罢了。就像鱼儿跃出了海面,走向陆地,那么,神是什么?真正超脱了盒子的人?就像……正在观看的你与我。 致所有人——传说。] 这是《飞仙》的最后一段话,很后现代。 神是什么?在书中的人看来,你我就是跳脱了盒子的人,在衪们眼里你我就是神!所以,其实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神,神只是相对言诞生的存在,毕竟……谁又安知自己的世界不是一本书呢? 长生已经能预见《飞仙》结局发布后的爆炸性——质疑神的存在,这是一种十分大逆不道的想法与言论,天道一直都存在不是吗? 不过,书已写完,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这都不归长生的管了。随它去吧,反正观点她已丢出,会发展成什么样,都不是她能把控的了。 “宝塔镇河妖。”灵活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尊者。” “灵活,我把《飞仙》的结局发给你。” 出乎长生的意料,灵活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答应,反而是慢吞吞的问了个问题,“尊者……你的修为是否已降?” 灵活竟知道了,这件事情传播得比想象中还要快,这才多久?一两个时辰都不到吧。 如此之快,看来与长歌敌对的门派也有出手。 “是的。”既然他知道了,长生也干脆的承认,“但这与你我的合作有重大影响吗?难道我的修为下降,《飞仙》就不能在《悦来报》刊登了吗?” “……”灵活沉默了。他是个商人,长生修为下降,的确不影响二人的合作。事实上以《飞仙》的火热程度,还有[传说]这个笔名的含金量,长生若要换个报社,会有无数的人争抢,写作这跟修为无关,只看才华。 “那尊者……你答应过我的一件事,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她答应过的事情自然要办到,“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放心,外面的传言有夸大,我的修为并不是真正的下降。” 呆在这充斥着仙气的地方,长生这话说得格外有底气。 不是真正的下降……言下之意就是说还能恢复?灵活似乎听明白了长生话中的意思,思考一番,道:“不……现在并未有事要麻烦尊者。” “哦,这样啊。”既然不说,那她也懒得问。长生沉默片刻,问起,“外界有关三昆的事情如何?” “有关三昆的言论有许多,修士大都认为他已堕入魔道。”灵活斟酌着回答,“长歌已发布追捕令,正式通缉三昆。” 今日的当庭会审,看来长歌这是不打算把这件事再藏下去了。灵活有点惴惴不安,这段日子,大事不断,从战争到长生再到三昆,《悦来报》的发报次数变得极多,都能看出一二来。 仙魔大战过去,灵活还以为乱世已经结束,哪想才过了百年清静的日子,风云又起。 “有人提到三昆现在所在何处吗?”长生又问。 “有很多,但众说纷纭,人人都想得到长歌的赏金。不过目前看来,应该无人知晓。” 长生听后,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怒。只能道一句,“帮我留意三昆的行踪”后就不愿再多说。 把《飞仙》传送给灵活后,长生便斩断了通讯,那铃铛也终于停止了摆动,没再发出声音,但还是悬浮在上空,没有落下的迹象。 长生盯着那只如灯泡一样的铃铛发呆,渐渐的,她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并不清晰,断断续续。 “有……吗?能……说说……救……” 刚开始长生还以为是幻听,毕竟,这里是裂刑的密闭室,号称牢不可破的地方,在神识被抵制的情况之下,是不可能有声音传来的。但这个声音虽然细微,却一直传来,长生确定这不是幻听,于是停下吸收仙气的动作,把耳朵贴在墙上寻找声音的来源。 终于,在长生走到左边的那面墙时,找到了! “有人吗?能说说话吗?救救我……” 在长生隔壁的那间密封的牢房里,有人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听声音是个少年,只是很沙哑,似乎是说太多的话造成的,他应该把这句话重复了很多次。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把声音传过来的,两间牢房相邻的地方并没有什么破洞口。 “有人。”长生试着回应他,但对于他能听见,并不抱希望。 然而那声音嘎然而止,很久很久之后,颤巍巍的声音才重新传来,“你是谁?” 长生想了想,回答道:“我是你隔壁牢房的人。” “隔壁……” “你是谁?”长生问他。 “我是——”对面的少年说到一半却欲言又止,道:“不,我忘了。我……没有名字。” 无名? 长生正想说话,但那原本好好吊在空中的铃铛,突然从空中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哀鸣。牢房刹那间重回到黑暗。 怎么回事?掉下来了…… 捏起紫带,长生捡起地上的铃铛,正要检查一番,密闭室的大门却突然被打开,昏暗的光线透了进来,一个人影逆光站在阵法处,不太分明。 长生适应着光线,看清了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师傅。” 107|103.101.6.26 纪南来到裂刑,其实并不容易,主要是他曾经与清波有过那么一段旧事,结局并不美好,清波恨极了他,甚至在结婴时,把身形塑成了孩童模样,永不再碰情之一字。 这本是陈年旧事,纪南早已淡怀,但清波却还记得,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种刻骨的伤,是能铭记一辈子的! 清波是裂刑之主,就算纪南有进入裂刑的许可,他还是遭到了阻拦,没办法,他只能硬闯。 同门不得相残,清波也只能尽量阻拦,不敢出尽全力,这一攻一守间,用力并不对等,还是被纪南突破了防线,跑到了关押长生的地方。 “纪南!”清波怒声喝道。 纪南叹了口气,回身,道:“清波,我知你还记恨我当年——” “谁会记恨你这个风流之人!”纪南的话还未说完,清波便惊叫着出声。 “好,既然你不记恨,那就打开这阵法。”纪南指着写有长生名字的那间密闭室,“我要见我徒弟。” “不行。”清波突然冷静了下来,她看着纪南,“长生身份特殊,就算你有许可,我也不能随意放行。” “那你想如何?”纪南摆出谈判的架势。 这下清波反而沉默了下来,良久,才开口问道:“我需要一个解释……当年你为何要与我分开?此事已成我心中结,不解决我无法再前行。” 纪南看着她七八岁的模样,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头转向一边,看着裂刑里幽暗的灯光,“只是……没有激情罢了。” 什么?“激情?”清波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冷笑一声,“你还在敷衍我!” “不,我并未敷衍你。”纪南认真的看着她,“男女之情,本就是如此。初遇时总是美好的,但在冲动过后,剩下感觉会在日复一日中消磨殆尽,而你总是不信任我,我也不愿与你争吵,与其最后闹得两败俱伤,不如分开。更何况……清波你觉得你真的是爱我的吗?而不是心中的不甘心在作祟?” 清波听完纪南的解释之后,会么都没说,只是蹲下身,看着这满地的血浆沉默了很久。“激情?所以……你总是游离在女人与美酒之间,不肯停下?” 纪南没有回答,似是默认。 清波抹掉眼泪,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纪南,你根本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可怜,可怜至极!可怜虫!给你,你只有一刻钟!” 纪南接过了清波的扔来的钥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轻声道了句:“多谢。” 把钥匙套在阵法之上,密闭的空间瞬间打开,光线透了进去,打在地上,长生正立在房间中央,手中捏着一只铃铛,惊讶的看着他,“师傅……” “长生。” “师傅,你怎么来了?”见到亲人,长生忍不住笑了笑。 “担心你,来看看你。”纪南走进了密闭室,感应到长生的修为,疑惑的看着她,“你的修为?” 刚一直在吸收仙气,长生的修为从金丹期跳到了元婴,这突然被纪南问起,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的心脏被人给换了,现在只能使用仙气吧,这期间肯定要扯到鬼畜,到时还要解释鬼畜的存在,定会惹得师傅担心。 “哦,是这样,徒弟的修为只是暂时下降,很快就能恢复的,师傅你不必担心。” 真是这样?怎会跟掉下了境界一般无二? 纪南并不太相信长生的说词,但是时间紧迫,既然长生无事,他只能忽略此事,捡着重要的说,“方才在执判殿,长老阁的人顾忌一休,并未向你发难,但你修为大降,定会有人对你出手,二次审判就定在三日之后,这三日,你要小心防范。” 他本是为长生带来了几件护身的法宝,但目前看来,长生修为很快就能重回到化神,已是不必再拿出来了。 “知道了,我会小心的。”长生点头。 她爷爷专管长歌财政,他的死亡影响太大,别的不说,光是他遗留的清静山,就足以令人大为心动,再加上三昆叛变,时辰宫宫主这个职位也空了出来。这几个月来,众长老忌惮着长生这位化神,不敢出手,但如今见长生修为大降,长老们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这群人对她出手并不算意外,政客不都这样嘛,利益至上。 纪南看着长生,满是担忧,犹豫着还是问了出来,“一休尊者对你……” 今天在执判殿中,一休对长生的感情,显露得太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有猫腻。 “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长生觉得这个解释很苍白人,但这的确是事实,只是在一休的扮演下,就像她也掉入了其中一样。 纪南看着她,没有多说什么,选择相信了徒弟的这个解释。 “他曾经找过我。” “一休找师傅……做什么?”长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提亲。” 提亲?!一休来真的? “师傅不可能答应的吧。” “我的确没有答应,却也没有不答应。这是你的婚姻,你若对他无意,那便拒绝,若是……你亦对他有意。” “没有!”长生否认,“我无意于他。” 一休并不是一个好的恋爱对象,心机太重,把什么都藏得很深,还会算计她! 这点绝对不能忍啊。 “这样啊。”纪南听了长生的否认反而更担心了,“一休此人手段十分厉害,想要的东西会想方设法的得到,当初他还未化神时,为了进入长老阁,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让一位长老甘愿自杀而亡,还留有遗书,说要把位置拱手让给他。” 然后他就真的坐了上去,一直到今日。 “师傅你就别再皱眉了,这都不像你了。”长生笑了笑,似乎并不担心,“我亦是化神,他身为长歌当权者,是不会做出逼迫之事的。” 这种撕破脸皮的事,会令长歌陷入内乱,到时敌人趁机对长歌出手,这不是长生与一休愿意见到的。 纪南看到长生笑得没心没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训斥她几句,复又却叹了口气,“你……” “好了,师傅,不说这个了。”长生把话题转移开来,“师傅,你知道……三昆在哪儿吗?” 纪南没有正面回答长生的话。“……三昆的事,你不要想太多。” “师傅,你知道什么对不对!”长生本是不经意问起,却不想纪南真的知道些内情,“他在哪里?” “长生,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复杂些,你现在并不冷静。”纪南拒绝了她。 “师傅!” “相信师傅,好吗?” 长生不明白,纪南为什么不告诉她三昆的行踪,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只能点头,闭上双眼,道:“好,我不问。” 她不问,但她会定找到三昆! 头上传来温热触感,长生一惊,睁开眼睛,原来是纪南像小时候一样抚着她的头顶,这个动作带来太多回忆,她一时竟有些热泪盈眶,“师傅……” “师傅走了,要好好保重。”纪南拿下手掌,末了还是嘱咐一句,“注意长老阁那群人的算计。” 长生重重点头,“好。” “也不要跟一休明着相对。” “好。” “不要想着复仇,三昆的事交给师傅。” “好。” “不要再说话了。”他都要走不了了。 “……好。” ………… 纪南走后,这间密闭室重新归于黑暗,长生这才如梦初醒的想起,她还跟隔壁的那人对着话呢! 三两步跨到左面的墙边,她对着那边喊道:“还在吗?” 很久都没有听见回音,长生正想着要不要用空间术跑过去看看,结果就听到了少年破碎的声音传来,那是声嘶力竭后的无力感,“今天我又被扔进蛇窟了。” 语气特别平淡,像是在说着天气很好一样,长生的心不由一紧,顿时有些愤怒,蛇窟?长歌竟这样对待自己的门人吗! “那你……怎么样了?” “还好,今天他们心情不错,只是让我在里面呆了半个时辰。”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在满是蛇的地方呆半个时辰……那可是一个小时啊! “可能是我终于按照他们的心意,杀了那个一直代替我跳蛇窟的人吧。嗯,他们很满意。” “你……”听到此幕,长生又心疼又气愤,根本说不出话来。 长歌弟子竟敢……竟敢…… “其实没什么,我早就想杀他了。谁叫这人总是趁我睡觉时扒开我的裤子,捂住我的眼睛和嘴巴,他以为我认不出来,其实被射-精了这么多次,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起来,他以前还是我忠心耿耿的老师呢。” 长生气得牙都发抖,她都不敢想象这个少年都遭遇了什么! “你等下,我,我马上过去,救你出来!”长生奋力一捶墙面,正要起身,却又听见那少年的声音。 “谢谢,可是不用了。”语气还是那么淡然,淡然得令人觉得可怕。 “为什么!” “因为,今天在杀人的时候,我顺便把那几个看戏的也杀了,现在我代替了他们的位置。可以把人扔进蛇窟了,真好。”说到这里,少年发出一声令人发寒的笑。 长生此时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的心理,还有他说的话,都很有问题。什么叫“代替他们的位置”,裂刑的管理再随便,也不可能这样! “你到底是谁?” 那少年听后,平静的回答,“其实我有名字的,只是……不太适合了,因为过去的我已经死了,现在我有一个新的名字。” “……鬼畜,我叫鬼畜。” 108|7.2 “……鬼畜,我叫鬼畜。” 听到这个名字,长生顿时僵在了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堵墙,那强烈地注视简直就像要穿透它一样。 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长生晃动着手中的锁链,毫不犹豫的使用了空间之术,跨进了隔壁的那间密闭室。这里与她所在的那间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四四方方,被一片漆黑与寂静笼罩。 除了……地上多了具腐朽的人骨外。 见鬼了吗? 长生盯着这具骸骨,不敢轻易靠近,这应该不是鬼畜的尸骨,毕竟这人身上穿的是长歌弟子的服饰,还是几十年前的款式。为了保险起见,长生拿出一张低级的招魂符,翻手点燃,一缕袅袅青烟飘荡在房间里,符香满室。 她可不敢拿太厉害的符箓,裂刑是一个伴随着长歌而存在了好几万年的监狱,里面藏有什么东西谁也不清楚。在一个监狱里点高级的招魂符,不定会引来什么奇奇怪怪的鬼物。 随着符箓的燃烧,不多时,一些灰白透明的魂体透过墙壁,无视阵法的跑了进来,贪婪的嗅着这满室的符香。 长生打量着这群正在吸烟的野鬼,大都穿着长歌弟子的服饰,但卖相并不好,有的是饿死的,有的是被抹了脖子开了膛,还有的则是老死的。-_- 但是,里面并没有鬼畜的魂魄。那就奇怪了,她方才明明与他在对话,怎么回事? 而且与她说话的那个,似乎还是少年时期的鬼畜。 这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鬼畜真的很悲惨,虽然强者的背后都有不为外人所道的心酸和挫折,但长生想到鬼畜的话,还是感到阵阵抽痛。 这是他曾经的经历,甚至只是其中悲难的小小一环,长生无法想象鬼畜是如何一步一步从地狱往上爬的。同是穿越者,她来到大浩,有长歌庇护,而鬼畜生在大峨,却因生得美好,遭遇了如此多的磨难。 生如野鬼,死沦畜道。 这是鬼畜对自己的批语。 难怪他最后成了杀人无数的魔尊,手持魔刀站在了巅峰,却又如此的温柔,毫不偏激。 他真是位强者,一位令人敬佩的强者。 只是……上天对鬼畜也太过苛刻了。 烟符箓已焚烬,但那些野鬼并不满足,它们已饿了许久,飘荡在这里,无法离去,如今被长生招来,得了好处,自然不肯轻易离去。 这就叫请鬼容易,送鬼难。 长生看着这群昔日的同门,叹了口气,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这里被关押着的长歌弟子有多少还活着?” 以走火入魔之名,行囚禁之事,如今已有百年了吧……百年啊,一个凡人的一生。 就像乐生一样,不,衪们还不如乐生,至少乐生还能看到光,还能听到风声,还能闻到花香,而这群弟子,只能在这狭小-逼仄的密闭室里枯坐着等死,见不到丝毫希望,死后就连灵魂也无法脱离此地。 长生想到鬼畜的话,越发感觉到没有了希望的人生,是死寂与黑暗的,绝望太过可怕,它能彻底改变一个人。 她曾经说过要重新回到裂刑,带着她的书,如今……机会来了。 “不太清楚,没有算过。”一个神智还算清醒的鬼魂回答了长生的问题。 “说个大概的数字吧。” 那野鬼拉来了另一只野鬼,对比得出了结果。“嗯……大约还有不到七百个吧。” 不到七百个? 这里的密闭室,一眼扫过去都有好几千个,“其他的……都死了?” “应该是吧。”那野鬼点点头,然后期待的望着长生。 长生知道它想要什么,便拿出一支香,“认识这个吧,想要的话,帮我指出这些还住活人的房子。” 能撑到现在的,都是能人,修为也不会低,长生不忍心就这样见到衪们被毁掉。虽然她的小说不一定能给衪们希望,但至少能给带来些盼头,不是么?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人生之路还很长,也许有一天,因战争带来的心理创伤,突然间好了,可以重见光明,那该多好。 这群野鬼见到长生手中的香,顿时垂涎不已,若不是顾忌长生修为高强,早就扑上去了。 在情绪激昂之下,这群鬼出发,为长生做标记去了。而长生,也重新连通了灵活,让他准备七百册她的书,至于这些书的钱,就从她的稿费中扣吧,反正《飞仙》就要大结局了,稿费多到能堆成山。 灵活的办事效率很快,准备七百册[传说]的书对他来说小意思,直接从库房里每个话本拿上两百来册,完全足够了。 传送阵闪过,一堆的书挤满了整间密闭室,长生满意的点点头,画了好几次传送阵,总算是全部运过来了。 那群鬼也标记得差不多了,长生把书装进储物手镯中,划开密闭室的墙,从这里走了出来。当然,是做了隐匿的,这里是裂刑,万一被发现,可就是越狱了。 出了密闭室,长生看到了对面就有标记,于是在把手按在对面的墙上,划出一个空间通道来,然后拿起一套书,扔了进去。 给人小说自然要一整套,不然只给开头,不给结尾,那是调戏。 边走边扔,一百间密闭室里才有一两个活人,存活率小得可怜。这种空间之术,虽只是短程,却也十分消耗精力,近七百次空间术的使用,长生也有些吃不消。 不过好在这里仙气充足,长生完全不必担心没有能量,于是,两天来,她一直在干着圣诞老人的活,不停的扔书,仙气消耗完了就休息,满了就继续,终于,在她的不眠不休之下,成功投完了所有的人。 更令她欣喜的是——不停的重复着空间之术是有成果的! 她对空间的理解更加的透彻了,竟能做到同时打开两个空间通道,别小看这点,若是用在对战之上,那真是如有神助,想想看,不管敌人距离有多远,只要知道位置,她的鞭子都能通过空间通道打到。而且,前后夹击、背后偷袭也是防不胜防! 重新走回那间她自己的密闭室,明日就是二次审判了,一休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她得好好养精蓄锐才行。 但是,长生在她的密闭室前,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人——九英。 他来这里做什么? 长生停下步伐,隐匿了气息与身形的她,完全不会担心被他发现,于是就在站在离九英两米外,观察他。 九英一点也没察觉到长生的存在,只见他站在密闭室前,来回跨步,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捏了捏手心,从兜里掏出一个罗盘,转身离开。 长生见到他拿出罗盘,心道不好,罗盘可是隐匿之术的克星,只要被打上了标记,就会出现在这个上面,她是以“罪犯”的身份进来的,自然是有标记的。 九英拿出罗盘一看,竟发现身后有人,顿时一惊,拿出武器防在身前“是谁?出来!” 长生没有回答,只是摧动的烟蒂绫,迅速的把他束了起来了,金丹在化神面前就是这样,如同婴儿一般,毫无抵挡之力。 “别动,也不要出声。”长生威胁着他。 看着他手中的罗盘,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长生的脑海里——去鬼畜落下封印的地方! 好吧,其实也不算突然,这个想法在她进入裂刑时也想过,只是因为裂刑错综复杂的地型,还有那每日都会变换的巨型阵法而放弃了。 谁知罗盘竟九英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天赐良机! “拿上罗盘,领我去最深处的封印处。”长生指挥绫带松动些,方便他行动。 为防止犯人抢夺罗盘越狱,裂刑的罗盘是经过个人绑定的,一旦为他人所用,就会立马遭到焚毁。 “长生……尊者?”九英听出了长生的声音,“您,您怎么会出来?”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带路。”长生并未显现身形,虽然九英认出她来有些意外,但这并不影响接下来的事情。 “尊者……” “带路!” 小命被控制在别人手中,九英无可奈何的催动了罗盘,带着长生前往地底深处行去。这次与上次的路,走得并不一样,裂刑的大阵果然厉害,变换道路毫无规律,若没有罗盘指路,不一小心就会迷失在这里。 只是时间渐渐过去,但路还没有走到头,看着九英的背影,长生忽觉出不对劲,勒令他停下,“你在带我绕圈子。”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九英不敢。” “你敢。”长生想到上次他还对她撒谎,哪里会信他的话,“别耍花样,不要逼我动用摄魂术,你知道我完全可以做到。” 听到摄魂术,九英的神情十分难看,“尊者……那封印之处是禁区,上次——” “我不想说第四次,带路。”长生打断了他的话。 九英无法,在摄魂术的威胁下,他不敢再动心思,只能尽心的为长生带路。 终于,在穿越了几座传送阵之后,二人来到了当初走过的那座石桥,鬼畜留下的封印就在这桥下。 长生看了九英一眼,抬手向他打过去。 “尊者,饶命!”九英面色如金,却无法反抗,只能吐出一句求饶的话。 长生没有理会,把他给揍晕了,顺便下了个禁制。 他可不能走,要是让人知道她出了密闭室,还来到这个鬼地方,那就麻烦了。 安置好九英之后,长生来到石桥之上,感受着下方浓烈的刀意,看着手腕上的锁链,勾起一个笑,足尖轻轻一跃,跳了下去。 109|7.2 鬼畜在裂刑留下了强大的封印,长生很想知道后面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但是她明白,以自己的实力,若是要对付那比罡风还要强烈的刀意,长生并不觉得自己有胜算。 所以,她不打算硬碰硬,但……这个锁链需要解决。 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刀意,长生的皮肤在隐隐作痛,身体反射性地想要拿出可以抵挡的法宝,但她生生控制住了。长生任由自己下落,拉近与刀意的距离,然后——相撞! 手中的锁链与鬼畜的刀意相碰撞,火光四溅,发出巨大刺耳的尖锐之音,长生不受控的被这刀意推到桥的上方,重重地撞击到石岩之上,石岩狠狠地凹陷了一块。 怎么还不断,这链子也太结实了吧! 锁链上方的符纹发着光,在拼命发挥着修复的功能,不过好在回复的速度没有刀意破坏的速度快,长生只咬牙坚持下去,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了! 长生的手直接接触刀意,已被撕裂得鲜血淋漓,但她还未等到锁链断开,刀意就耗尽了能量消失了……看着明明就要断的锁链又开始回复,长生顿时感到功亏一篑,看了眼黝黑的深渊——md,拼了! 再来一次! 长生把自己从岩石之中拨出来,随着粉碎的石块直直的往下掉,下落的速度快得可怕,不多时,她又一次的感觉到了刀意的靠近。于是便把双手放在胸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刀意的强大威势令她身上所有的衣物与头发,在往后翻飞。 “砰——!” 又是一次剧烈的碰撞,长生努力控制着双手,不要颤抖,但身体实在无力抗衡,又一次的被刀意推着往上退。 锁链很坚固,修复的速度也很快,但还是比不过刀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性,只听一声悦耳的崩断之声——“铮!” 它断了,它终于断了! 长生还未来得及庆祝,就要直面这把强大的刀意,看着刀意就近在额前,她瞳孔猛缩…… “砰——!”刀意狠狠地斩在了岩石之上,刹那间石岩崩裂,飞溅而出的石块如同一场爆破表演,威力惊人。尘埃落定之后,落刀之处却并未有人,只留有刀意斩出的一道深深的印记。 石桥之上突然出现一个黑洞,长生从这黑洞之中爬了出来,重重的摔在了石桥之上。她喘息着,心有余悸的看着手掌裸-露的白骨,好险,差点就被砍中了,还好她空间之术练得多,手速快。 尽管如此,还是受了点伤,左手断了,还是粉碎性的那种,长生颤抖着右手,从储物手镯之中拿出疗伤的药,覆在手上。手中传来清凉又麻痒的感觉,长生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修仙界的药质量可真好,只要不是被特殊的武器伤中,就算缺心少肺,缺胳膊断腿,也一样能再生! 长生看着宛如初生的手,试着活动了下,很灵活,没有任何的滞碍。 很好,一休弄的破链子总算是断了,她可不喜欢被人锁着。 长生放下手掌,站起身,感受着底下喷薄欲出的刀意,打消了进入封印的想法,鬼畜留下的这个封印遇强则强,刀意比上次来时所见,威力还要更加巨大。 真想知道底下是什么,但是长生也明白,以她此时的实力跑下去,也只有送死的份,虽然她有空间之术,但去一个地方,也要知道准确的位置才行,再说,仙气就是来自这封印之后,想想就觉得十分诡异。 但就这样放弃,长生实在心有不甘,鬼畜不是给了她一个铃铛吗?说是“钥匙”,有可能就是开这封印的!长生把它从兜里掏了出来,提在手上,但这铃铛除了比平时亮一些,再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别说开封印,就连开门也不行。 这到底是哪里的钥匙? 长生晃动着这个十分像灯泡的铃铛,观察一会,还是没反应,便收了起来。 唉,最后的挣扎也失败了……算了,找九英回去吧。 长生来到设禁制的地方,却发现,九英不见了! 九英才金丹期,他如何能从她设置的禁制中跑出来?长生的神识被裂刑压制,竟未曾发现他的逃跑…… 经过一番检查,长生发现禁制完好无损,并没有被破坏,只有九英在禁制中留下的一滩血,这太奇怪了,难不成他是凭空消失的不成,或者他跟她一样,也会空间之术吗? 这两个猜测几率都太小,长生无法想通,但是在撤走禁制时,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味,她对这股味道并不陌生,这是符箓燃烧之后的味道! 九英用过符箓…… 什么符箓能令一个人凭空转移?长生在脑海里搜刮着知识,《长歌符箓大全》中倒是记载有一两种符箓,但绝对不是身为金丹期的九英能够绘制而出的,至少得是化神。 长生看着地上的那滩新鲜的血,混合着陈旧斑驳的黑色,渐渐没入地下。 现在想这个已经没用了,九英跑了,相信裂刑很快就会派人,去她所在的密闭室,若是发现人没在,那她可就成了越狱犯了,这跟嫌疑犯的性质完全不同。 不过,九英一定没有想到,她会空间之术。 牢房的位置长生还是知道的。 空气中出现一个黑色的洞口,长生迈步走了进去。几十秒后她出现在了密闭室当中,还好,搜查的人还未来。 双脚才踏上地面,长生蓦的吐出一口蓝色的鲜血来,从地底传送到这里,路途的距离超过了她的想象!她不得不连续使用了好几次长途的空间之术,伤了肺腑。 正想爬起来打坐调息,长生的手臂处却突然传来阵阵痛楚,她一个痛呼,拨开衣袖,却发现,手臂竟自动被划开了,血流了出来,这一笔一画,像是有人拿刻刀在她的皮肉上写字! 怎么回事?! 不多时,字迹渐渐成形,长生抹去手臂上的血液,终于看清了上面的字——[长生,一年未见了,朕很快就来找你,好好保住自己,你是朕的。] 是龙傲天!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到哪里都无法摆脱他,该死的契印,什么生命相连,他竟然在自己的手上刻字,他还真下得去手,md,疯子! 她的手可真是多灾多难,忍着痛楚,长生拿出的伤药倒在手臂的道道伤口上,看着伤口慢慢愈合……但还未恢复完成,密闭室的阵法却突然被打开,光线照了进来,长生条件反射性的放下衣袖,拢在一起,掩住伤口与手腕。 清波带着大批人员站在密闭室外,架势十足,见到长生在密闭室内,她眼中掠过惊讶,随即恼怒的瞪向一旁的九英,九英没有注意到上司的眼神,他更加的惊讶的看着长生,面色苍白。 “刑事大驾光临,有事?”长生假装惊讶,瞄了眼她身后大群的人。 “哦,无事,只是来看看尊者——”清波的话说到了半突然断了,她这才注意到长生的修为,“尊者,您的修为,怎么……” 长生见她说得吞吞吐吐,不由轻笑一声,“我的修为?我的修为一直是这样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清波笑得勉强,“……没有。” “既然无事,那……各位可以走了吗?我想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还有审问,你说呢?”长生语气虽然温和,但话语中的意思却不由人反抗。 “打扰了,尊者。我们这就离开。”清波与她身后的人,对长生行了个大礼。 长生不动声色地看着清波暗自恼怒的样子,看来这次不用她出手了,九英已经把自己坑了进去,清波不会放过他的。 密闭室重新被关闭,回到了黑暗中,长生拿出袖中的手,伤口已完全愈合,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朔日,清晨。 长生从裂刑被“押”往紫阳宫中的执判殿,手中还是套着那副锁链,当然,真正的锁链已经断了,这是她伪装的幻术,除了同级的化神修士,无人能看穿。 嗯……看穿了也不怕,反正她的修为已经恢复,长歌还会审判一位化神修士吗? 一休是不会不顾大局的。 长歌这几天应该不好过,毕竟少了一位化神修士,一直被长歌所压制的门派,难保不会有小心思。所以,为了长歌,也为了能摆脱被人算计的境地,长生这次根本没有掩饰身上化神的威压,气势全开,一路行来,无人敢正视于她,远远望见,便恭恭敬敬地行礼。 看到这情形,长生有些感慨,上次去裂刑时还遭围观呢,现在…… 果然还是实力决定一切啊! 来到紫阳宫,宫前汇集着无数长歌弟子,感受到长生身上的气势,人群沸腾了,上次还是金丹,现在竟又回到化神,难道长生仙尊一直在抑制自己的修为,跟大家闹着玩的? 一时间,宫前众弟子神色各异,众说纷纭。 长生被押——嗯,被送到了执判殿。 人还是那群长老们,四散着围满了四周,长老们无不惊讶的看着长生,这是……化神,修为怎么又涨上来了?! 见到长生恢复了实力,原本想要对她出手的人,无不收敛了心思,而那些已经出手了的,则是心中一沉,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一休与纪敖端坐在前方,他们看了眼长生手中的幻术,没有戳破,把注意力放到了她的修为之上。 “长生。”一休无视审判官还未上位,就开口与她说话,“这几天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托他的福,长生在裂刑里过得很不错,要仙气有仙气,完全不必担心浪费。 “是么?”一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突然发难,“天机子是怎么回事?” 围观群众一脸黑线,怎么还记得这茬。 长生感觉到众多注视的目光投来,道:“一休尊者是以何种身份来问我这个的?” “自然是……”一休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自然是未婚夫啊。” 一休说着就投下一颗炸弹,就在众人即将哗然之际,他又接着道:“虽然很想以未婚夫的身份,但长生你太过羞怯了,那还是以……查案者的身份吧。” 羞怯…… 羞你妹啊!长生虽然很想反驳他和胡说八道,但理智告诉她,在这件事上纠缠,没有好处,“查案,我并不觉得天机子跟这案子有关。” “哦,我说有关就有关。”一休淡淡地甩出一句话。 众人一脸无语,太任性了,恋爱中的人都是这样没有理智的吗? 长生也被一休的无耻震撼到了,良久,才压下心中的怒意,“那一休尊者想听什么?我与天机子只是偶然相识,而已。” “偶然相识,什么偶然?”一休问。 “……”若不是答应过师傅,长生深吸一口气,“在凡间界算卦认识的,可以了吗?” “算卦,你与他原来这么有缘啊。”一休慢慢地说出这句话,“你们在什么时候遇见的?在一起有多久了?他……喜欢你吗?” “咳!”纪敖见一休有越问越过分的趋势,便打断了他的话,出来做和事佬,“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开审吧。” 一休见纪敖说要开审,也没有反对。他拿起茶杯,掩住嘴角轻微的笑意,没关系,差不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一直在外等候的审判官,终于等到机会上场,僵坐在了首席的位置上,都不敢有太多动作。 一套流程走了下来,果不出长生所料,这场审判结果已经内定,她被判为无罪,但因未排除嫌疑,在三昆案件结束前,不得出长歌。 若一位化神修士真要走,哪个长歌弟子能发现? 这样明存实亡的审判结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长生也明白,能得到这个结果,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的修为又恢复了。 修仙界果然是个以实力为尊的世界。 回到琅琊洞天,见到了好久未见的千琴四人与徒弟长风,长生觉得恍如隔世,这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情了,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堆到了一起。 长生看着那随风轻摇的白色翘柯莉花,轻轻扬扬,安安静静,突然感到有些疲惫,想找张床好好的躺下休息,但目前只能先应付千琴与青丝,这两位女子的眼泪。 “尊上当初说要与那奈何前往大峨,我曾看出不妥,但竟未阻止,千琴该死。唔唔……”说着又哭了起来。 “尊上——!”青丝已哭得说不得出来了,只能跟奔丧一样,叫着长生。 长生苦着一张脸,不住安抚,这年头,没受伤的反倒要受伤的人来安慰,什么世道啊! 终于,在一一搞定了所有人之后,长生总算可以享受安静了。 “师傅。” “长风?你……”还未走?长生打起精神,对他笑了笑,“怎么了?” “……没什么,师傅休息吧。”长风想说什么,却又不说了。 “你进步很快。”才两年未见,他已从筑基初期,修到了筑基后期,就差一步到金丹了。 修仙一途,越往上走,越是困难,天赋其实只在初入仙路时,比较重要,若是到了元婴与化神,还是要看领悟,嗯……她自己除外,长生的天赋特别极品,一路飙升不带喘气的到化神,这期间没有丝毫瓶颈,简直可怕。 “我并不是位称职的师傅。”收了长风做徒弟,却没有教过他几次。“没能教你什么。” “师傅别这么说,是我自己选择了刀道。而且师傅的话,对我很有帮助。”长风笑了笑,“师傅,其实……三昆宗者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要伤心了。” 长生知道他能感应到她的情绪,“知道了,不用担心,回去吧。” 长风点点头,走了。 长生松了口气,疲惫不堪的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没有做什么梦,也没有见到什么人,焦虑的情绪在睡梦之中,完美的得到了释放。 但长生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觉的时候,外界关于她与天机子,还有一休的舆论满天乱飞,如燎原之势,横扫了所有的人! 没有人能睡着,全都兴奋地议论着当天的话题,还有一休与长生在执判殿的表现,你传我,我传你,再加上无数小报急速刊登,经过了两天一夜的时间发酵,终于在长生醒时,达到了顶峰。 这一觉睡了两天,舒服极了,长生伸了个懒腰,走出卧室,发现千琴已在门之外等候。 “千琴,怎么了?”看起来等很久了一样,表情这样忧心忡忡? “尊上,您终于醒了。”千琴急忙忙跑了进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慢慢说。”长生喝了口茶,漱了漱口。“要来杯吗?” “哎哟,尊上,这可不能慢慢说。”千琴看到长生这副悠哉游哉的样子,顿时急得呀,“尊上,外界都在传你与一休仙尊的婚事呢?” “噗——”长生把茶一口给喷了,“什么……婚事啊?怎么回事?” 于是,千琴就一五一十的给她解释,长生在听完之后,反倒一声笑了出来,“这只是谣言,不必在意。” “可是……” “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的,你越去管它,它就越膨胀。”长生对此有些经验,当初她跟龙傲天也是以这样势头传的绯闻,但她进行了冷处理,没去理会,任由这些人传播。 后来,随着她的化神,人们也渐渐不再谈起,顶多说一句,这两位化神修士,曾经有过一段。 见到千琴还是忧心,长生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道:“好啦,千琴姐姐,不要再皱眉啦,这种事情随它去吧。” “尊上!您怎么能称呼奴为‘姐姐’呢?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休仙……尊上,尊上!”千琴虽然心焦,但奈何当事人并不在意,有何办法?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这清晨的小小插曲,长生只是一笑而过,本以为是千琴太过操心,但是见到徒弟长风时,他竟也提到,那就不能当做巧合了。 “师傅……嗯,你要与一休尊者,成婚吗?” 长生放下玉简,“怎么这么问?” “外界都是这样传的。”长风皱起眉头,看起来并不开心,“师傅,你一定要成婚吗?可以不要……算了,其实除了一休尊者,还真的没有人更加合适师傅您了,毕竟您是长歌化神修士,不得外嫁。若师傅您真的与一休尊者……情投意合,那成婚……也是可以的。” “……没有的事,只是谣言罢了。”长生稍微解释了一句。 “真的?”长风笑了起来。 长生点头,“真的。” 看到长风的笑容,长生也不由的跟着笑了,只是心中却起了疑窦,把这事记挂上了。 给长风做完早课后,长生回到了寝室,却意外接到了纪南的通讯,“师傅。” “长生,你……是否应下了一休的提婚?”纪南开口就问。 什么提婚? “没有啊。”长生摇头,蹙着眉。“师傅,你是在哪里听到的?” “所有人都在说。”纪南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在我听到的传言中,你已与一休定下了结为道侣的日子。若你并未答应一休的提婚,这空穴来风,恐怕必有蹊跷。”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做推手,比如说……一休?” “有可能,但这只是猜测。毕竟三人成虎,人言之口,实在难以把控。”纪南思索一会,道:“不能再任由此种谣言,传播下去了。” 只怕,传到最后,所有人都会认为长生与一休的婚事是真的,这可不是纪南想太多,今日竟已有拎不清的门派送来了贺礼,再拖下去,要是还不澄清,到时整个大浩都这样认定,长生就骑虎难下了! “长生,向外发个声明吧。”舆论到了这个地步,一休都保持着沉默,就算不是背后推手,恐怕也是乐见其成。 “谣言已大到这个地步了吗?”竟需要特意声明? “不可再拖。”纪南道。 “那好吧。”长生同意了,“明日我就发表声明。” 挂断通讯,这番与纪南的交谈,多少让长生意识到,此件事情的没那么简单,正想唤紫简进来询问,胸口却蓦的一痛,长生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地上,潺潺的血从她的胸口留了下来。 还未从地上爬起来,长生的手臂又传来了痛楚,md,龙傲天这个疯子又在自己身上刻字! 拨开衣袖,长生无法阻挡他行为,只能看着连血带肉的字迹成形——[这是给你的惩罚!] 110|109.7.2 [这是给你的惩罚!] md! 长生咬牙看着手臂上字迹形成,心中恼怒异常,龙傲天又在发什么疯!捂着胸前的伤口,长生扶着凳子在地上坐好,想缓解疼痛,但见到龙傲天写的话,又是一阵气愤,惩罚……惩罚你妹! 这恶心的契印,竟让她俩性命相连! 长生刚想拿出丹药治疗,手臂处又再次传来痛楚,刻字开始了。md,你还来! 欺人太甚! 这种被动的承受,令长生火冒三丈,冲动之下,她拿出一把黑色的匕首,毫不留情的扎往正被划手臂上,来了个对穿!刹那间,鲜血四溅,痛楚难当。 看着流血的伤口,长生快意的笑了笑——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真当她不会反击了? 但她的快意没有持续多久,拿着匕首的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手掌中央被开了个洞,正汹涌的流着血,长生肉疼地看着这只手,这伤口很明显是从下往下钉出来的。 龙傲天简直有病,拿着自己的手按在桌上这样扎! 感觉到手中的极致痛楚,长生两眼冒火,看向掉落的匕首,一咬牙,颤抖着拾起,再次朝着手臂扎去——“噗”,又是一个血洞! 几乎在长生落刀的下一秒,她的腹部传来一个剧痛,但还没完,龙傲天在身上连续捅了好几下,肠子都快要被绞出来了,他才停下。 长生倒在地上,匕首早已掉在了地上,她捂着肚子,痛得说不出话来。 操,你tm有种把自己的jj割了啊! 如果要不是她没有那硬件设备,长生真想让他尝尝断子绝孙的滋味! 喘息了好了一会,长生才从地上爬起,一脚踢开那把沾满她鲜血的匕首,md,真是被龙傲天的疯劲感染了,她竟然做了拿刀捅自己,这么愚蠢的事。 跟一个疯子比疯,她能赢才怪! 地毯上全是她的鲜血,闻道浓烈得令长生难以忍受,得亏修了仙,要她是个凡人,这样搞还能有活路? 拿出疗伤的药,长生服了下去,炼化完毕后,身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期间龙傲天倒是安静了下来,估计也在疗伤,想必是没有力气再折腾了。 怀着难消怒意,长生把身下的毯子给收了,要是被千琴看到,免不得又要被唠叨。 经过龙傲天这么一打岔,长生也没心思再关注绯闻的事,脱下鞋子,她决定联络一下灵活,了解一下《飞仙》的情况,缓解一下心情。 长生不去关注绯闻的事,灵活倒是听说了,前几天还在传长生修为大降,长歌要没落的事,现在竟又涨回来了,听说还要与一休尊者成婚,这个世界变得太快,灵活表示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你是说,我的绯闻压下了《飞仙》的争议?”长生露出一个笑容,这倒是件好事,她在小说中冒着大不韪质疑神的存在,虽然她写得很开心,但还是想不被天道盯上,这样正好,让读者在一片低调之中消化。 当然,也许没人想太多,看过就忘。 “是的。”灵活虽然很想询问一下有关长生的八卦,但他是个专业的商人,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忍不住了。 “那我把新书传给你吧。” “新书?”灵活一愣,随即称赞道:“尊者真是勤奋。” 新书可是师徒恋,长生嘿笑一声,“记得你答应过的事,悦来商行要全力支持啊。” [传说]的新书,那就是一座金山,灵活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尊者放心,此次,您的这本新书,四块大陆将会同时进行发售,保证让您满意。” “四块大陆?大宝不是已封闭了对外的空间大芥子么?”长生感到疑惑。 “这世间没有我们商人到不了的地方。商人自有商人的手段,具体晚辈不好透露,还请尊者莫要询问。” 长歌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商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不过……在大宝发布新书,那可是大宝啊,思想与信仰十分传统,这群尼姑与和尚能够接受师徒恋吗? 看了不会跑来追杀她吧? 长生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封月》,也就是新书的名字,男主叫封隐,女主叫月元,取男女主角之姓组成的话本名——《封月》。 嗯……好吧,她承认她不会取名。 但,那又怎样?她取名的风格已经感染了大批作者(误人子弟),已经成为标取名的准范本了,范本!(敲黑板) 在一堆不怎么样的名字当中,她取小说名字看起来也并不那样糟了,再说,其实还是蛮好听的吧,呵呵呵呵。 师徒相恋这个故事,按照以往的惯例,还是虐恋情深,但……绝不是个悲剧!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爱情就让它圆满吧,师徒相恋本就够虐了,结局还是让两人在一起,至少给那些现实中相爱的师徒一些希望与勇气。 反正长生在《仙魔传》中真心虐够了,这次反其道而行,在人们以为是悲剧的时候,其实《封月》是个大圆满结局,呃……虽然很有可能被骂得更惨,长生已经预料到了《封月》发布后的腥风血雨了。 但想想还真是期待啊。 长生嘴角含笑地把第一部分给灵活传了过去,心情十分复杂,好比是在喂猪猡,喂肥之后就可以开宰的那种。 “尊者。”长生正想挂断通讯,却被灵活叫住了。 “还有何事?” “墨香阁给您发来一张邀请函,说是下个月初十有一场聚会,希望您能过去,露露面。” “墨香阁?”这是什么组织?为何要邀请她? “哦,是晚辈疏忽了,尊者你想必还未听过……”灵活给长生科普,这墨香阁是一群作者专门成立的地方,据说是一位元婴期的作者创立,不是顶级作者根本没有资格进入。 “原来如此……”就是修仙界的作者协会呀,长生倒是很想去,伪装一下还是可以的,但《封月》就要发布了,这本书在世人看来太大胆,她真的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参加什么聚会,就怕被群起而攻之。 于是长生拒绝了墨香阁的邀请。珍惜生命,远离人群啊。 穿好鞋,长生拿出笔墨,开始书写明日的声明,澄清一下谣言,好以长歌的名义发布出去。但墨才刚研好,灵活又找来了,“天王盖地虎,天王盖地虎。” 长生并不意外灵活找来,只是没想到这样快,慢悠悠地脱下鞋履,对道:“宝塔镇河妖。” “尊者,这《封月》……这《封月》……”灵活是[传说]的忠实粉丝,第一时间就看了她的新书,结果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情绪有些混乱,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封月》怎么了?” “这男角叫封隐,女角叫月元……尊上写得是情爱吗?” 长生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竟然还问有什么问题? 问题可大了! “可,可他们是师徒啊!”灵活被长生震到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嗯。”长生淡淡的应了声。 “这可是……不伦啊,尊者!” “是啊,所以我才会让你保证‘全力支持’新书的啊。”长生道出了残酷的真相。 灵活整个人都已经懵了。 这陷阱挖得,太深了! 这个化神修士,也太疯狂了! “可,可……可是这会引起——” “灵活,我哪次更新,不是争论不休?我知道,这次有所不同,但你有没有试想一下,师徒二人并无血缘,日日在一起产生情愫也很正常,只要不影响他人,其实在一起没有什么的,不是吗?”长生给灵活洗脑。 这么说,好像还是有点道理啊……等等,不对不对!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等概念哪能混淆!若是师徒二人在一起,那辈份不是乱了吗?” “这就是《封月》这本书,所要讲述的——束缚思想的礼教与人心中的情感,到底哪个更重要?”长生叹了口气,道:“我知你还是难以接受,但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 就像在地球,师生恋虽不算禁忌,人们也会潜意识回避,但这种恋情却还是很常见,修成正果的也挺多,可见人的情感,是不会因身份地位的关系而断绝的,爱,是人生来就具备的东西,它已经刻在了基因里。 而礼教注定只能是礼教。 “尊者可要想清楚,若《封月》发布,那真是要对所有人的观念宣战。”灵活放缓了语气,企图进行最后的劝说。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长生看向窗外,目光悠远,“可是如果我不说,就没人敢说了。” 思想也是需要变革的,修仙界已经沉寂太多年,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会腐朽的,世界需要一些不同的声音,是时候加入一些新的思想了。 她已经化神,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也许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但不破不立,总有人在看过小说之后,改变了自己的固有的看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 111|109.7.2 《封月》就这么定在了两个月后发布,不论如何,灵活是个商人,这书虽然大逆不道,他却明白能够引来争议,有争议自然就有销量,这销量一多,灵石自然到手。 还是利字当头啊。 解决完这事,长生自然是思考新书,《封月》早已完稿,目前她已闲赋下来,静待风雨,在此之前写一写新书吧。新书她已经想好,是一个大能者的传奇史。 哪个大能者? 自然……是鬼畜啦,还有比他更加传奇的人士吗?从一个小小的凡人,成为最厉害的魔尊,期间的历程不用多说,定是充满戏剧性的。不可否认,上次与鬼畜的对话,影响了长生,以至于她对此念念不忘。 长生对鬼畜充满了好奇,他的经历,他的过去,他的真实性格,他做的事,他说的话……她都很想去找寻,但奈何史料有关他的记载实在太少,还没有她了解来得多。 鬼畜给爵崛大陆地带来了灾难,世人都想将他遗忘,可是无论如何,他创造了历史,这是不容置疑的。 既然无人为他写书,那就由她来吧! 只是此类书有个问题,她在为一个魔头书写立传,难免会遭到抵制,《封月》是观念问题,但这是立场问题,虽说不出哪个更严重些。还有了解鬼畜的人与物都不在了,长生只能把这本书当做一个长远的计划,慢慢收集魔尊的过去,徐徐图之。 思来想去,这新书目前还是没法下笔。 唉,睡觉睡觉,长生烦恼地扒拉下头发,倒在了床上。 只是将将沾枕,一只传音符就划开云层,从远方的天际来到她的洞府外。 是谁? 感应到这块传音符,长生从床上坐起,通过阵法把它牵引进来。 这么晚了,谁在找她?长生把传音符捏在手中,翻看了一下,这不是长歌所制,这似乎是……名录宗的传音符,上面有衪们的logo。 在名录宗,她只认得一个人——天机子。 糟了,这两天的绯闻! 他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长生略有些心虚的打开传音符,天机子的声音立时传了出来,“长生,我无法推算你的命格,但近日来我为一休算了一卦,他红鸾星动,牵动帝星,结合近日的传言……嗯,换句话说,你大喜之日将近。” 什么?!大喜之日?而且是跟一休,什么喜事啊,她都没答应啊!长生的眉头紧紧的蹙起。 “但这并非福事,在卦象中,隐现凶兆,这喜事将伴随血光之灾降临,似乎是指向你,但不太分明,破灾之法我亦无法推算。不过,这只是一休的卦象,不是于你,仅用作参考,但还请多加注意。” 长生听完之后,愣了许久,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但天机子的卦,谁人敢不信? 只是他说……她会跟一休成婚? 这不可能啊,不过是些谣言,澄清也就解决了,哪会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地步,弄假成真?若当事人不同意,哪有这场大婚? 对此,长生百思不得其解,天机子算的是一休的卦象,那么是否有可能,与一休成婚的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或者说……卦象是天机子的失误,毕竟未来充满了变数,否则他也不会发下大誓,差点被天道降罚,不是吗? 猜测了许多,但不论如何,这个消息总令长生感到忧心,她躺在床上思索着,明日就要发布声明,那就看看天机子的卦象准不准吧,会不会发展成他说的那样。 第二天,长生早早起床,把声明给师傅送了过去,然后以长歌的名义发布。一切有关她与一休的绯闻终于平息,过程很顺利,甚至没用到一天时间。 长生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天机子的卦,可吓死她了,自从被几度逼婚,她对于结婚这一行为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单身多好,自由自在,反正修仙界那么多人单身,多她一个也不多。 松了一口气的长生,回到洞府之后,开始收集沉渊河的讯息,鬼畜说解决她修为忽上忽下的办法,就在沉渊河。可是沉渊河那么长,贯穿整个大浩,还寻不到首尾,真是不好办。 而且据传它连天界通鬼界,每隔三百六十五年还会有次大泛滥,当然,距离它下次的泛滥,还有两百多年,早得很。长生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它的玄机,虽然信心不是那么足,毕竟这条河被列入了爵崛大陆地十大未解之谜中,还有位化神修士因此而亡。 不过,鬼畜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在深渊河中寻到了解决的办法,给了长生提示,她自然也可以寻到,只是目前还是毫无头绪。 长生偶尔会到穿梭台遥望这条黑色的河流,看着它如同有生命一般的缓缓流过,思绪也跟着它渐渐走远。这是一个适合发呆的地方。有时,她也想直接跳入河里,但想到长歌对她的禁令,还是忍住了,虽然长歌几乎无人会阻,但最近《封月》要发布,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 在等待《封月》发布的两个月中,小说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好几十位一流作家,终于受够了盗版商的无良行为,联合起来进行抵制! 首先是停更以做决心,当然,文人嘛,自然有文人的手段,这群人共同发了一篇拗口又气势浑弘的声明出来,一时引起轰动,其下摘取一二—— [以代笔耕,不许他人翻梓,已经传札布告诫之于初矣。倘仍有垄断之豪,或照式刊行,或增减一二,或稍变其形,即以他人之功冒为己有,食其利而抹煞其名者,此即中山狼之流亚也。至于倚富恃强,翻刻笔者之书者,六合以内,不知凡几。我耕彼食,情何以堪,誓当决一死战,布告当事!] 长生当即拍手叫好,若论受盗版商毒害最深的,绝对当属[传说],她名声最大,书卖得最火,市面上重新翻刻的版本,多到盗版商自己都数不清,连他们都在叫苦,太多了。 她是小说界的大神,除去盗版,底下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但其他笔者,包括那些扑街的,辛苦绞尽脑汁写出的小说,一天不到(甚至正版还未发布),就被盗版得满大街都是,导致正版无人购买,作者写老多都赚不到几块灵石,这种苦楚跟谁说? 真真是[我耕彼食],全都便宜了那盗版之人了! 这场与盗版商的对决,令长生想到了上次灵活口中的墨香阁,这个修仙界的作家协会,上次聚集大批的作者,这次的动静,应该就是上次聚会的成果。 可惜上次她没有去,不然见识一下这历史性的一幕,也是分外激动人心! 长生虽未参与上次行动,但身处其中,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反正她也烦透了盗版商,于是毫无压力的在其上添了把火,《悦来报》上就出现了一句诗——[左思悔作三都赋,枉是便宜卖纸人!] 这句诗是清朝的一个大文人袁枚所作,他生平被盗版无数,此诗可真是道尽了写文之人对盗版的心情。 笔者们全都缀笔不更了,第一个炸的,自然是读者。 读者们对此行为褒贬不一,有的跟着作者一起骂无良的盗版商,砸那盗版商摊位,也有的骂作者拎不清,说这盗版哪能绝,想怎么抵制想怎么表态都行,但为啥要断更呢! 如此激烈的事态之下,出版商不得不深入简出,生怕被人抓到,一顿胖揍,干这也是个有风险的职业呢。但躲归躲,盗归盗,灵石还是要赚得嘛,再说这群人也是有气性的——这不是没灵石嘛,只不过重印了几本书拿去卖,哪算盗啊?你们就这样骂我,打我,太伤人了,至于嘛,我还就非印不可了! 于是,盗版商盗书的脚步反倒没有收敛,反倒在暗地里更加张扬,无数作者中枪,导致更多的文人也加入了罢写的行列,抵制盗版。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反正这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身处其中能才领会到其中的风起云涌,长生一直在关注此事的进程,目前已发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如果不是《飞仙》正好完结,说不定她也会加入到此行列。 这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作者们开始捍卫自己的权益,版权的意识终于在仙修界有了萌芽。 此事能载入史册,那还真不是夸大。 “尊上,一休尊者派人送来邀请函。”青丝手中拿着一张精致的请柬,正准备递给长生。 但长生看也没看,就道:“推了。” 废话,一休心怀不轨,这明显就是鸿门宴。再加上天机子那卦,长生还真不敢再跟他扯上关系。 “可是……一休尊者派人说,有要事相商,事关重大,若是尊上您不去,只怕会后悔。” “后悔?”长生不由蹙起眉头,看了看那张请柬,“拿来看看。” 接过请柬翻开来,良久,长生才放下它,神情微凝,“去。” 112|109.7.2 一休的请柬之上,只写了五个字——沉渊河有变。 长生身为沉渊河的守护者,曾经对着天道发过誓,它若出现什么问题,她绝对难辞其咎。虽然很不想再跟一休再扯上什么绯闻,但还是去应了邀约,只因他不会拿这种事玩笑,他说沉渊河有变,定然是真,且问题恐怕不小。 乘着灵车,长生来到了一休的委羽洞天。他与纪敖早已坐于席上等待,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喝着茶,并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长生踏入云海一线石时,一休和纪敖就把目光投了过来,“长生,坐吧。” “到底何事发生?”长生在席位上坐下,便开门见山的问。“沉渊河怎么了?” 一休与纪敖对视了一眼,然后一休开了口,向长生解释道:“沉渊河的汛期要提前了。” “提前?!怎么会提前呢?”沉渊河的大泛滥,从古至今都是三百六十五年一期,从未变更过,怎么这次会提前?“你们如何确认此事的?” “是天山发来的求助。在大河之东,天山之下,出现了只有在大泛滥之前才会有的黄泉水,占域广阔,形成了一个喷井,不少天山修士误碰此水,在此地陨落。并且,这个喷井还有越发扩大的趋势。前几日,已经长歌弟子核实。” 天山,是大浩——也是爵崛大陆地最高的一座山峰,天地钟神秀,是著名的隐士潜修之地。平日并不插手大浩风云之事,自仙魔大战后,元气大伤,更是十分低调,此次沉渊河的黄泉水竟从天山发起,若汛期真的提前,那天山恐怕难在此次劫数中幸存。 遭逢如此大难,天山仙人实在无法,只好向长歌求助。 “如此说来,沉渊河真的要再次泛滥了……”长生喃喃自语,距离上次的大泛滥,不过才百年左右,如今这是怎么了? 地壳变化大陆分离吗? 说到沉渊河,长生就不由想到鬼畜,他应该知道一些有关沉渊河的秘密,否则也不会提示她,解决修为问题的办法就在河中。沉渊河的汛期提前,会跟他有关吗? 还是说这两者之间是巧合? “事关大浩生灵,不可小视。纪敖,你留守门派内,以防外敌。”解释完此事,一休很快就下达了指令。 纪敖抱着他手中的剑,点点头,“晨曲潭那边又闹起来了,留下正好应付这群麻烦。” 晨曲潭是纪敖看守的禁地。 “辛苦了。”一休道了句话,便朝长生看来,“长生,你与我一块上天山。” 跟他一起……这话莫名的令长生心中泛起不安,但沉渊河乃是公事,又事关重大,她不能拒绝。 于是,就这样,长生与一休带着几名侍卫与弟子,便从长歌出发前往天山了。 一路向东。 二人都是化神,行路速度之快,令一干长歌弟子望尘莫及,不多时,已甩开了这群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长生见他紧跟不舍,便立于一层云朵上,回身相询。 一休含笑摇头,“只是想看看你。” 长生并不相信他,“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她的修为,比如……天机子? 他在执判殿上表现得那么在意,如今却看起来心平气和,倒是有些奇怪。 “没有,我没有任何问题。”听到长生的话,一休嘴角的笑意更加浓烈了。“长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放心,我不会逼迫于你。相信吗,此次回到长歌后,你定然会成为我的道侣。” 怎么可能?长生嗤笑一声,她怎么可能答应他。 “不信么……”一休看穿了她了想法,“不如赌一赌?” “我为何要与你赌?”长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但不妨碍她防备此人。 “怕了?”一休挑眉。 “激将法对我无用。” “当真无用?那我岂不是要孤身一人了。”一休嘴中说着惋惜的话,脸上却依然带笑。 最好孤独终老! 长生不再继续这段无意义的话,便飞身而走。 “长生,你相信命运吗?有些事是注定的。”身后传来了一休的声音。 注定……没有什么是注定的,未来是最不可靠的! ………… 一路疾行,二人率先来到了天山。 天山果不负盛名,这天下第一高山老远便能望见,像一根撑天之柱,被云雾缭绕,略覆薄雪,山脚下环绕着如黑玉般的沉渊河,静动皆宜,美得如同一幅画。 但只有近观,才能知其暗中凶险。长生与一休,来到天下脚下一处,找到了黄泉水喷井,远远望去,竟如同湖泊之上冒出的一股清泉,无害至极。 如果不是漂浮在其上的尸体,给人以警示,还真的看不出杀机来。 尸体很多,有天山的修士,亦有野兽精妖,但无一人敢下去打捞,这黄泉水沾之即丧魂,可怕可畏。 单看这黄泉水扩散的趋势,想必不用不了多久,大泛滥就即将到来,摆阵阻拦倒是能够阻一时,但水这东西堵是无用,终有一日会决堤。 天山老仙人听后,便问,“二位仙尊,这设阵法,最多能够阻拦多久?” 长生与一休对视一眼,道:“五十年,以五人之力作法,布牛星牵河阵,最多阻挡五十年。” “五十年啊……”天仙老仙人不舍得看了这座高山,眼中隐约闪烁着泪光,“五十年,足够天山中人退走了,多谢二位仙尊,还请二位在天山静候几日,枂这就邀请大浩另几位化神仙尊。” “不必道谢,沉渊河事关大浩,我等自是责无旁贷。” 沉渊河大泛滥时期,永远是大浩修士最为团结的时候,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浩化神修士有七人,除去长生和一休,天山此次只需邀请大浩的另外三位,应无人会推脱。 如今,只能在天山静候几日了。 此次布阵应会顺利,但想到一休那信誓旦旦的话,长生就心有不安,还有她身为沉渊河的守护者,若是它泛滥,则需要冲在最前方,直面那勾魂的水,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虽然她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是醒在河水中的。 长生漫步在天山之上,因此山之高,这里的建筑与构造都建在了山脚与山腰,山顶则空了出来,专用作收集那天地灵气形成的精魄。 这里风景是十分优美,灵气纯净,只是仙气却寥寥无几,不,应该说连一丝也无,真是奇怪,这样美好的地方,竟无仙气,这就跟在裂刑那可怕之地,布满仙气一样诡异。 当然啦,长生到处蹿的目的并不是为解此谜题——不知为何,在进入天山时,鬼畜留给她的那个铃铛终于有了反应,而且不是一般的强烈。 它不停的在长生脑海中响来响去,折磨着她的隔膜,而且在见她毫无动手之意时,竟想要挣脱开来,自行离去。 这可是唯一线索,长生哪能让它离开,便只握紧着捏在手中,用烟蒂绫在它的里面塞满,堵住它的声响,然后隐匿身形出了屋子,跟随着它冲的方向前行。 一路行了很远,避过许多天山修士,也绕了很多地方,路越来越偏,最后长生来到了天山的禁地。 你问她怎么知道这是禁地? 旁边的碑上有写嘛,禁地两个大字就耸在这儿,哪能看不见。 站在这禁地外,长生犹豫了,她在这天山做客,进别人家的禁地……似乎不太好吧? 那铃铛似乎察觉到了长生踌躇,用更大的劲往外冲,使得她不得不用双手捂住,“行了行了,别冲了,又不是说不进去。” 长生看着禁地后方的山间石头路,不由叹了口气,放开了神识,尝试着破开禁地的禁制。 这禁制用蛮力并不难破,但不引起注意打开一个通道口,着实费了她一番功夫,不过好在她当初学阵法时,基础打得牢,愣是没惊动任何人的把这禁制给破了。 怎么不用空间之术啊? 对啊!长生突然醒悟,然后一脸懵逼,她走着走都给走忘了,不过既然都破开了……就当省仙气吧。 长生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天山的禁地,跟做贼似的。 天山的仙人们,抱歉了,原谅她吧,她只是看看就走,看看就走。 踏入禁地,便感觉到一阵寒风刮过,眼前的景象已不是在禁制外看到的那种青山绿水,反而是满是布着窟窿眼山壁,给人以阴暗森冷之感,入眼的整个色调都是黑灰色的。 这场景,明显就是有问题,长生解开腰间的打神鞭,握在手中,小心警惕着往内走去。 跟随着铃铛指引的方向,长生来到了山壁前,而令她感到无比震惊的是——这山壁之上的每个洞窟内都有人在打坐修行。并且……这不仅仅是有人那么简单,这些人全是魔修! 衪们吐露着气息,却无丝毫魔气泄露。 天山怎么会有如此多魔修?这不是隐士潜修之地吗?什么时候变成了魔窟! 细思极怖啊。 长生忽觉后颈一寒,破空之音传来,有人攻击!不好,竟被发现了! 她一个闪身,躲开了身后一支金箭,待看清了站在山壁之顶的来人之时,倒吸了一口气,“三昆!” 他怎么在这里! 113|109.7.2 三昆站在高高的山壁之顶,太阳在他的头顶之上,他带着漠然的神色俯视着长生,手中举着他金色的弓箭,刺眼非常。 搭弓,射箭。 连续好几道金色的箭矢,划破长空朝着长生袭来,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使用了手中的打神鞭,这几支箭在中途就被折断,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见到自己的攻击被轻易化去,三昆皱着眉头,看着下方套着黑色斗篷的人,衡量着她的实力,但显然是高过他的。 难道是……化神? 目前,在天山的只有长歌门的两位——长生与一休。 那么底下的这人是……长生吗? 身高相似,声音也相似,动作也相似,果然是她……三昆放下弓,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底下之人,而长生也正好向他看过来,一时间四目相对,复杂的思绪瞬间流过两人的心头。 也许是很久,也许只是过了几息时间,回过神后,三昆再次抬手,把箭对准长生。 “三昆!”他明明已认出她来,竟还要出手。长生再也忍耐不住,带着怒意与不解,喊出了他的名字。 回应她的是无数支金色如耀阳般的箭雨,组成阵法,带着凛冽的杀意,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向长生射来。透过箭雨,她看到了三昆的眼睛,冰冷又无情,如同换了一个人,就好像往日的情分与记忆已化作了烟雾,消散得一干二净! 真是伤心又愤怒,长生扯下捆绑在铃铛上的烟蒂绫,一把张开在身前,挡住了所有的箭,同时指挥着另一只手上的打神鞭,打了过去,“啪——!”的一声爆炸,洞窟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深坑,同时,这山壁也发出了剧烈的抖动。 一时间,引得无数魔修从闭关上苏醒,一道道黑影从洞窟之中蹿出,飞到了空中,见到长生后,大惊失色,一个个出手都带着强大的魔气。 长生的这一鞭打空了,被三昆躲了过去,他在闪躲之时同时奔向更远处,似是要走。见到他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她心中更是义愤填膺,逃,为什么要逃!是打不过,还是不敢面对! 为什么会在这里,跟一大群魔修在一起,而且还在为衪们守护! 为什么不解释! 长生气得手都在发颤,正要追上去,却被一群魔修挡住了去路,迎着前面花样繁多的攻击,她冷冷的目光扫视了衪们一眼,释放出化神的气势,“滚——!” 浩瀚的威压,毫不留情的进行了全方位的碾压,密密麻麻的元婴期魔修飞速从空中跌落,如同下雨一般,如此多元婴修士,竟抵不过长生一击,毫无还手之力。 这个结果,长生没有看一眼,从这群魔修的上方掠了过去,朝着三昆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多时,就见到了三昆飞速疾行的背影。他察觉到了身后的她,前行的速度越发地快了。 “三昆!”长生见他不停反走,怒气更是上涌,挥动着烟蒂绫向他束去,被他一个飞跃,闪开了,不过却迫使他停了下来。 三昆停在一颗树尖之上,回身看向长生,淡淡的喊了声,“不语。” 长生落到另一棵树上,隐带恨意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曾经的父亲。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怎么就能……这么平静的叫着她的名字! 难道他毫无半点内疚吗? 无数的想说的话语哽在了心头,最后汇成了一个问题,“你真的……杀了爷爷与奶奶,你的身生父母?” 回到长歌以来,有关三昆的事,一直都是在听他人说。但别人口中的三昆,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残忍,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令人发指的魔头,天生的杀人狂,背弃同门,毫无情感之人。 相处多年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他人口中那样的人! 长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有个声音一直在心底为他辩解,也许是误会呢?也许另有隐情呢?她希冀着能从他口中听到不同的答案……只要他说,不是他,她就相信,定然不是他! 可是……三昆却承认了,如同方才那一声的轻描淡写,“是我。” “为什么?”因为他毫无保留的揭开了答案,长生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眼泪无法抑制地流了出来,“为了你的道?道比亲人还要重要吗,啊?你可知,在他人眼中,你的道就是魔道!在他人眼里,你就是魔头!” “他人的看法,我并不在意。”三昆敛下双目,“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难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长生看着他反驳,“你为何会在这里?天山又为何有如此多魔修?你离开长歌……又为何要魔修混在一起?” “说话啊,回答啊!”长生大力地抹去眼中的泪水,用恶狠狠的语气质问着。 “……回去吧,不要跟他人说起此事,你虽是化神,但天山之下隐藏的暗势力,还是能伤到你的。”三昆依旧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让长生离开,“只要你装作不知,天山也不会对你这个化神出手。” “可以,但你告诉我答案。” 三昆拧起眉头,不赞同的看着她,“长生,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呢?” “……把你抓回去。”长生扯出一个悲伤的笑容,“抓回长歌叛徒。你打不过我。” 三昆沉默了会,问:“你知道天山之下的黄泉水是如何来的吗?你知道一休为何要亲自来这里吗?你什么都不知道,长生,你被保护得太好了,也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 “……你想说什么呢?对,我的确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东西,活得……不够久,不像你,可以对至亲之人下杀手。”说到这里,长生嘴中泛起苦涩,“你总是这样,站在时间之上俯视我,可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既然不是小孩,就不要以身犯险,马上回去,赶在所有人之前回去。”三昆久久的注视着她,然后用生硬的口吻对长生道,“等你知道一切之时,我等着你来抓我。现在,我不会跟离开,如果你要出手,那就来吧,是死是活我都接着。” 说完这句话,三昆再也不看长生一眼,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 长生就这样看着三昆离开……终究没有再追下去,因为心软,因为过去,因为那千头万绪的种种,她放弃了出手。就连铃铛突然她腰间逃走,遁入地底,她也没有追寻下去的心思。 摸着身下这枯老干涩的树皮,长生叹了口气,也不知到底为何而叹,她只感到精神上无比的疲惫,疲惫得连一跟手指也无法动弹…… 划开空间,长生踏回了自己在天山的客房,随意扫视一眼,然后来到静室,找一个蒲团,坐在上面发着呆,什么也没去想,只是在发呆。 她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可是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那是天山的人,“仙尊为天山而来,化解沉渊劫数,天山无以为报,特意送来七彩宝浆,望仙尊笑纳。” 天山老仙人带着几位弟子,站在长生门外,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声音,良久,都未曾听到动静,眼神在暗处渐渐凌厉起来,正要离开,屋内却传出了长生的懒懒的声音,“进来吧。” 天山老仙人刹那间敛去眼中的精光,推门而入,“打搅了。” 一进屋内,天山老仙人的目光就向长生扫来,在确认不是幻术之后,便透出几分惊讶。 “还有何事?”长生睁开双眼,假装从打坐中醒来。 “哦,无事,晚辈告退。”天山老仙人虽然疑惑,却也不多作停留,放下宝浆,带着弟子离开了。 长生走到桌前,拿起这瓶灵光流转的琉璃宝浆,打量几番,收了起来。知道天山中有猫腻,她实在不敢用,虽然这瓶宝浆定然不会有问题,还能延寿八百年,但心中实在隔应。 拿完宝浆,长生的心情也并未好转,唉,老办法,写小说吧。 《封月》还剩不到几天,就要发布了,得多多存稿才是。 目前,大浩的小说界依然还在被那场作者闹的“革命”席卷,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并且这个趋势还有向其他大陆蔓延的迹象,长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在十多天后发布《封月》? 总觉得不是个好时机,如此众志成城的时刻,她一个人发表小说,总是不太团结,也不合群。 就算她是大神,也得衡量一二。况且,这部小说比《仙魔传》都要惊世骇俗,一枝独秀,可不是好事。 从白日到昼夜,长生都在用小说释放着心情,直到一休拜访,才中断了写作。 “月色如此之好,你我不如出去走走?”一休看着长生,笑得跟朵花似的。 有什么好走的,尤其是跟他。在知道一休来天山目的不纯后,长生有了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由此可见,一休在她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了。 “无心赏月,恐怕不能相陪了。”长生拒绝了他。 “难道事关沉渊河也不去?” “……不去。” “那……若是有关鬼畜呢?”一休说着,从拿出一只紫带铃铛,伴随着着细碎的叮呤之声,被缚在他手中。“这是鬼畜的铃铛,却带着我找到了你。长生,你怎么看?” 114|109.7.2 这个铃铛……怎么到了一休手上? 面对一休的质问,长生张着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反应过来后装傻,“这是鬼畜的铃铛?你是如何得知的?” 这铃铛普普通通,攻击力也不太行,花纹更是寻常,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特殊记号,一休是如何确认这是鬼畜的? 还是说……他只是在试探她? 听完长生的问题,一休笑了笑,“这种紫带铃铛,我太熟悉了,因为,我也有一个。” 说着,一休负在背后的另一只手,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同样的紫色丝带,同样的花纹,除了不像鬼畜给的那只那般有灵气,不停地跳动想要挣脱外,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嗯……准确来说,应该是批量生产的。 一休曾经是魔道,有这铃铛根本不足为奇,可以看出来鬼畜很信任他,但他最后还是背叛了鬼畜。 但……鬼畜给她的铃铛,为何会落在一休手中? 总不会是这铃铛自动撞上去的吧。 “外头月色如水,实在美不胜收,不如出去走走。”一休再次发出了邀请。 长生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那只铃铛,完全没有还给她的意思。 犹疑几分,还是点了点头。 二人漫步在月色下的天山,周围的风景在月光的衬托下,如同一幅水墨月光画,就连两旁的花都染上了月香。 月光,花好,俊男美女,看起来这是一个十分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 但长生并不解风情,心中有事,难以记挂着风月。她今日闯进了天山的禁地,竟然发现那里有大批魔修,长生瞟了一休一眼,他会不会早已得知此事,才会来到天山? 毕竟他是卧底,虽然如今洗白了…… 一休踏上石阶,向着山上行去。“长生,你瞧,这天山之顶,是如此高远,像不像一把黑色的利剑?” 长生不知一休为何要问起这个,但也随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天山十分之高,在夜色下,倒没了白日的高洁,反倒多了些朦胧,若是说像把利剑,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她觉得天山更像是黑色的……手电筒。(都说了她不解风情) “天山曾是整个大陆地,最高的一座山,现在也是。但是近年来,却渐渐消融。” 消融?天山并不是雪山呐。 “知道原因吗?因为,鬼畜的尸身,就被镇压在此山之下。”一休吐出了令长生震惊的话,“当初仙魔大战结束后,为彻底消除隐患,防止鬼畜复活,存活下来的化神修士,以天山为基,布置了一个阵法,将鬼畜的尸身镇压了七七四十九天,日日颂念佛经,然后与高僧的舍利子一起碾成粉末,搅在一起分成了七份,分别扔进了爵崛大陆地的七个大海之中。” “曾听闻过。”长生点点头,“但这跟天山的消融有何关系?” 一休看了天山之顶一眼,不旦没有回答长生的问题,反而还转开了话题,“天山特产七彩宝浆,是延寿的珍品,据说在天山这山顶最高处,产生了一汪万年宝浆,而这万年宝浆,传说食之可起死回生。长生,你信吗?” 起死回生…… 天山的确流传着万年宝浆可以起死回生的传说,但这种事情太过玄幻,这魂都散了,万年宝浆难道还能救回来?长生觉得这定然是假,万年宝浆能延寿是真,但起死回生,应该不可能,于是道:“不信。” “我也不信,可有人相信。”一休笑了笑,似乎在为与长生产生一样的观点而欣喜,“嗯……知道吗?天山上的这汪万年宝浆,还有十日便可彻底成形。” 十日?! 这么……巧合? 天山竟然这个关头邀请如此多化神,长生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却说不上来。 “长生,你觉得天山会拿这万年宝浆做何事?”一休摸着下巴,一脸的兴致盎然。 万年宝浆若真的现世,它最大的作用应该就是——复活,难不成天山想要复活人,复活谁?总不会是鬼畜吧,但他的尸身不是已被磨得粉碎了吗? 连尸身都无,如何复活? 长生还在沉思,一休却又再次开口,“若是,百年前,天山秘密留下了鬼畜的部分尸身,如今拿了这万年宝浆……长生你觉得这个猜想如何?” 鬼畜的尸身还在?! 真的假的?长生下意识的往一休的眼睛里寻找答案,但他却未曾看她。 若真是如此,那天山所图甚大…… 可是天山为何要这样做?长生心中刚起疑惑,却突然想到了禁地之中的那群元婴期魔修,这些魔修不知从何时在的天山,但看起来,时日已不短。 若是天山早被魔修所控…… 长生为这个想法,感到阵阵发寒,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竟已成魔窟,还无人发现。 复活鬼畜,恐怕就是魔修们的想法了。 但前提是——鬼畜的尸身还在。 这时,一休又重新拿出了那只铃铛,它依然还在蹦跶,不愿停止响动。“我以为跟随着它,就能够找到鬼畜的尸身,但一路走来,最终却寻到了你——长生。” “……我也不知。”她真的不知。如果不是这铃铛没有生命,长生真想骂死它,不是要走吗?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跑回来就算了,还落到一休手中。 真tm坑! 长生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休抢白,“鬼畜不能复活。长生,我知道你跟他有某种联系,你能找到他的尸身……” 接着,他就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 长生当下被一休的话乱扰得心绪大乱,下意识的转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长生。我也了解鬼畜。”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长生看着一休,挣扎良久,终于决定不再否认,“我都不知道他还有的尸身在世上,又如何能找到……再说,万年宝浆能不能起死回生,还不一定啊。” “但是我们不能冒险,修仙界不能冒险,爵崛大陆地的人们再也经不起一次战争的催残了。”一休柠着眉头,“鬼畜复活,他一定会再次发动侵略的,没有人能胜过他。” “可是……你不一样,也发动了战争吗!”长生忍不住反驳。 “让魔修主宰这个世界,你愿意看到吗?”一休淡淡的道了句,成功让长生哑口无语。 诚然,一休发动了战争,但绝对不像鬼畜那般残暴,任由部下作恶,他似乎并不在乎打下多少江山,只是在不停的侵略,不停的战斗。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呢?”长生扯出一个略微讽刺的笑意。“找到鬼畜的尸身……毁掉?为什么不毁掉万年宝浆的成形?” “只有毁掉鬼畜尸身才能消除根本隐患。”一休说得冷静。 “你恨鬼畜?”所以才如此致力于消灭他? 一休听后,静默良久,然后道:“他活着,我就要死。” 这倒是实话,没有人会放过叛徒。 “万年宝浆我会下手,但天山防备已久,不太可能得手。”一休并不想在此话题上作过多的深入。 长生也如他所愿,顺势转开了话题,“我不明白,天山为何要在此关头,请你我过来?” “因为,黄泉水是真的,沉渊河汛期提前也是真的。天山难以在此劫难中幸存。”一休看着眼前美丽如画的天山,扯出一个寒冷的笑,“这是他们暗藏鬼畜尸身的代价。” 长生听完,心中有疑惑,正要说话,却听见一休手中那只鬼畜的铃铛,突然发了疯的抖动起来,紫色丝带在他手中被绷直成一条线,若不是被一休紧紧攥着,恐怕早已飞走。 顿时,一股危险的气息朝着她传来——这是化神期,长生立马做出了判断,但天山怎么会有其他化神期修士?! 解下打神鞭,长生警惕地用神识扫向周围,一休也察觉到了杀气,拿出金印放在手中。 一时间,除了月色的照耀,寂静无声。 没有?竟然没有人?长生的神识竟没有找到敌人,那这浓烈的杀意是如何来的?还是说敌人的隐匿之术已强大到如此地步——释放杀意之后还能隐藏? 正在思索,一只黑到发紫的巨锤突然出现在空气中,打向长生与一休中间,来势汹汹,不得已,二人分散开来,并同时用出了各自的手段,朝着那攻击之处打去,只听一声脆响,一声闷响,均打空了。 不多时,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带着化神期的威压,慢慢的从阴影之中来到了月色之下。蓦然抬头,熟悉的眉眼出现在长生面前,她惊声喊出:“鬼畜!” 竟然是鬼畜! 话音未落,从二人后方,又出现了一个化神期的黑影,一样的装扮,抬起头时,竟还是一样容貌,又是一个鬼畜! 怎么会有两个鬼畜?长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天山做的吗?怎么做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生的脑袋被两个震慑到一头乱麻,但这种状态,在战斗中无疑是自寻死路。冷静,冷静,长生一个劲地摇头,把这杂念甩开,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哈,二对二,倒是蛮公平。 天山倒是不打算以多欺少啊。 长生冷笑,刚有感叹,却又听见一个脚步声传来——第三个鬼畜。 115|109.7.2 又来一个,现在变成了……三对二。 形势瞬间产生失衡,长生与一休突然就处在了劣势的一方。 怎么会有这样多的鬼畜? 天山可真大胆,竟然对长歌的化神修士出手,难道不怕长歌的报复?但如果真被他们得手,那长歌岂不是危矣。 捏紧手中的打神鞭,再拿出本命法宝烟蒂绫,缓缓放置身旁。长生看了一休一眼,她们的距离相隔得有些远,被方才“1号鬼畜”那一击给分开了,现在又被“3号鬼畜”阻断,形成了包围之势。 长生与一休无法汇合,对视一眼,同时朝着中间的“3号鬼畜”攻去,打神鞭先至,缠上了“3号”,而一休的飞剑扎向他,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嗡鸣之音,一休的飞剑被弹开了,这个“鬼畜”的身体竟结实到了如此地步,连飞剑都无法穿透! 在长生愣神之间,背后的“1号鬼畜”已拿着大锤攻来,她只好放弃捆绑“3号鬼畜”,转过身,拿起打神鞭对抽了回去,同时命令烟蒂绫去干扰“3号”。 一休也受到了“2号鬼畜”的攻击,他同样是拿着毒锤,被一休的金印暂时给制住了,但只是行动受限,那手中的毒锤一个劲的往金印上砸,每砸一次,金印的神光便黯淡一些,在对付“3号”的一休心神也受到几分创伤,可见此毒之厉害。 “啪——!” 毒锤与打神鞭相互碰撞,发出剧烈的爆裂,一股强大的气流横扫而出,罡风狂飞,四周的树木皆数被贯倒,远远望去,天山之上就像是凭空秃了一块。 “1号”的毒锤并不是什么惊天的动地的法宝,与打神鞭这么正面相对,一下就报废了,长生欣喜的看了看手中的红鞭,然后朝着“1号”邪笑一声,用力的挥过去,那“1号”没了武器,又跟长生还有段距离,只能一个翻滚躲开。长生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把鞭子挥舞得如同灵蛇,紧追而上。 “长生,莫要追上去。”长生脑海中出现一休的声音,他正用神识提醒她。 “这些‘鬼畜’的复制物虽然已达化神,但定然有问题,否则天山也不会把我们请过来,早就会自行解决黄泉水。既然不是实力问题,那一定是存在的时间问题,由此可推,这些残次品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长生,不要离开此处,坚持到这些‘鬼畜’支撑不住就好。” 一休指挥着几把飞剑,组成阵法,不停的在那“3号”身上穿来穿去,同时小心躲闪毒锤攻击。 时间…… 长生看了“1号”一眼,遂决定放弃攻击他,转过身去打那快冲破金印压制的“2号”,帮助一休缓解压力,不多时,这些‘鬼畜’额前符纹一闪,突然软倒在地,像是没有能量了一般,直接倒地。 一场混战就此结束。 一休收回飞剑,坐在被砸烂的地面上,用剑撑着喘息,道:“天山亵渎了鬼畜的尸身。” “你没事吧?”长生走过去,检查他的身体,一休的后肩处被划了道伤口,正流着黑红色的血,十分狰狞,“你中毒了!” 疗伤是她的长项,长生立马把手搭在他的肩头,给他灌输仙气,驱逐黑毒。 “长生……天山在试探我们,不,他们只是在试探你。你在天山发现了什么?”一休眼神有一瞬间的幽暗。 “……魔修,我在天山发现了大量魔修。”这个一休应该早已知晓,长生没必要隐瞒,“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专心疗伤。” “是这样啊……”一休合上双眼,似乎太累了,良久,才道:“这些残次品,都是用鬼畜的尸身做出来的,没有真正的灵魂,亦无灵智。天山利用了鬼畜的尸身,他们并不是想复活鬼畜,只是为了控制复活的他。” 控制……鬼畜…… 长生没有想到这一层,有些发愣,“为什么不直接纠集大浩仙门,对天山进行围攻?这里不仅藏着魔修,更是复制了鬼畜。” “我们没有证据。” “我们有啊!这些复制体——”就是证据……长生的话说到一半就咽下去了,因为在地上,除了三件瘪下去的斗篷,她找不到半点人影。 怎么会这样……这些复制体呢? 一休为她解了惑,“天山不会给我们留下证据的。” 真是谨慎…… “难道我们就咽下这口气,任由天山的人如此作为吗?”长生心中怒意上涌,她被天山的所作所为气到了,一想到还要为天山布牛星牵河阵,她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此时不能离开天山……长生,你要找到鬼畜的尸身,毁掉。”一休拉住了长生的手臂,“就当是为了鬼畜,他不会愿意死后的尸身为他人利用的,更不愿苏醒后受他人所制。” “可万年宝浆并不——” “长生!”一休打断了她的话,掏出那只紫带铃铛,递给她,“就当我……请求你。毁了鬼畜吧……” 一休作为曾经的魔道,长生不知道他竟能说出样的话,人一旦背叛果然是彻彻底底的。不过他说得对,鬼畜不愿受人所制,她也不愿见到鬼畜在死后,尸身还要被人如此亵渎。 “好……”良久,长生哑着嗓子,接过铃铛。 一休笑了笑,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休!” 朔日,天山。 一休的卧房内。 长生正在打坐调息,保持着有韵律的呼吸,经过一夜抢救的她,终于卡在化神境界最后一丝仙气之时,把一休治好了。这毒很奇怪,无法断根,驱逐之后总会复原势态,伤口一直在被腐烂,长生一急之下,干脆拿仙气的纯净跟它慢慢对耗,才终于消灭这毒。 幸好在来天山前,她特意跑到裂刑上方转悠,把仙气给补充完满,只是现在,她休内的仙气也用得差不多了,更惨的是,这天山竟连丝毫仙气都无,以至于长生得不到一点补充。 不过她总算明白原因了,这天山表面光鲜,内里却藏污纳垢,难怪无仙气。 床上躺着的人颤动着长长的睫毛,然后在下一秒就睁开了双眼,里面满是警惕与防备。 “你醒了?”长生神识动了动,从打坐中苏醒了过来,起身走向一休。 “长生……” “觉得怎么样了?”长生询问着,一边检查着他的伤口。 一休看着她眨了眨眼,虚弱道:“我……胸口有点痛。” “啊,胸口痛?”长生不解的看一休的胸膛,伤口在肩膀,怎么会胸口痛,难道还有余毒,跑到了心脏! 长生脸上的神情立马严肃起来,把手放在一休的胸膛处,仔细地检查起来。 用仙气绕了一圈,没有问题啊。 “奇怪……”长生蹙起眉头。 “长生,你一直为我守在这里吗?真是感动。”一休专注的看着她,眉眼含笑。“长生你蹙起眉头的样子也很好看。” “你在耍我!”长生这还品不味来,那就真的白活了,她带着怒意把手从一休胸膛之上拿开,正想发作。 就听到门外传来“扣扣扣——”的敲门声。 “谁啊!”长生两眼冒火,随口答了声。 门外顿时一阵静默,“……长生仙尊?” “有什么事?” 站在门外的天山弟子,倒吸了一口气,长生仙尊竟然在一休仙尊房里,长生仙尊竟然在一休仙尊房里…… 天啦噜,大八卦,大八卦! 天山弟子激动得不能自已,原来前些日子的传言是真的——长生仙尊与一休仙尊果然有jq! 这弟子正想仰天长啸一声,却又被长生拉了回来,“到底什么事!” “哦,名录宗天机子尊人已到天山,掌门正在接见,不知一休仙尊与长生仙尊是否要前去商议?”天山弟子强行抑制激动情绪,平静地道来,心中却是:哇哦哇哦哦~(⊙o⊙)天机子尊者也来了,据说他与长生仙尊也有jq,一休仙尊甚至还为此吃过醋呢,这下可好,三位都凑齐了,嗯,不知龙傲天陛下在哪呢?(狗头.gpj) 这位弟子的话一说完,房间内的温度莫名的降了下来。 “天机子……来得这么快啊。”昨日天山才发的邀请吧,名录宗离天山是有段距离的,长生觉得天机子的速度真是快得可以。“好,马上——” “不许去!”一休冷然出声,打断了长生的话。 “为什么不许去!”长生表示不满,方才耍着她玩的事,还没跟他清算呢,这阻止的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一休沉默一两秒,然后利落地坐起身,“……他对你心怀不轨,有所图谋。” 说得好像你没有似的。 长生在心里给他翻了一个白眼,“沉渊河的事不用解决了吗?” 布阵拖延五十年,不仅是为天山化劫,更是给大浩一个准备期,大泛滥可不是说着玩的,每次死伤都数量巨大。 “那等人到齐了再聚。”一休倔强着不肯同意。 “那……鬼畜的事情呢?”长生这句话是用神识传过去的,“天机子来了,正好是个强大助力。” 一休听后没有出声,只是一把拉住长生往床上一坐。 “总之……不准去。” 这么幼稚的人真的是一休吗?长生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别闹了……”长生想不到竟还有对一休说这句话的一天,“既然你已无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没打算偷着去见天机子,长生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与一休产生分歧。只可惜,事与愿为,她一打开门,就见到天机子一身蓝色道袍,英姿飒爽,正好迎着她走过来。 “不语!” 要不要这么凑巧啊!(╯°Д°)╯︵┻━┻ 她可不可以把门给关上? 长生勉力扯出一个笑来,“哈哈,天机子道友,你怎么这么快来了?” “不语……叫得可真亲热啊。”脑海中传来一休凉飕飕的传音。 长生:“-_-……” “你不在住处。后来我听说一休道友身体有恙,特意前来看望看望。”天机子走上前来。 “好久不见。”见到天机子来,一休披着华发走下床,对着他打了声招呼。 天机子亦是对着一休笑了笑,“好久不见。” 咦?气氛……还蛮有友好的嘛。 呵呵,如果长生没记错的话,前一个月,不是还在空间大芥子见过吗?哪来的‘好久不见’? 但直觉告诉她,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戳破为好,看着二人暗潮涌动的客套,长生决定走人,不打算夹在中间,这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 “长生!”一休与天机子异口同声的叫住了出门的她。 “……”长生僵硬了一下,“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连标点符号都没打,长生就一溜烟地逃走了。 走出一休的住处,长生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生平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这类感情纠纷了,放在别人身上还能幸灾乐祸地看看热闹,但扯到自己,那真是麻烦,且加尴尬透顶。 天机子就交给一休吧。 心有余悸地平静一下心情,长生走回房间,决定待到晚上再行动。 鬼畜的尸身……它应该能带她找到吧? 长生看着这只紫带铃铛,用手指点点晃动,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天山把鬼畜藏了百年,哪那么容易寻到,而且就算寻到了,她也不一定能毁掉。 天山似乎笃定了长歌与之不会翻脸,防备还是与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甚至连战场都已打扫干净。 长生回到住处,掀开阵法,走进了房间,找了个蒲团坐下,脱下鞋正准备抠脚,啊,不是,是准备联络灵活,手臂传来了阵痛,血渗了开来。她撩开衣袖,果不其然,龙傲天那个疯子又在手上刻字—— [朕知道了你的秘密。]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令长生感到莫名其妙。 虽然对他口中的秘密有些好奇,但她不会像龙傲天那样疯狂,在自己的手上刻字,因为问了他,他回复后手又要伤一遍。想想就觉得疼。 长生在手上涂了药,不想管他,但龙傲天却并满意,于是长生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长生一把扔下手中的鞋履,艹,这是在威胁她么? 有本事下刀啊! 长生坚持的沉默,终于令龙傲天有了妥协,他放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在手中刻道:[长生,你身上的梨乡墨真是好闻。] 梨乡墨? 这是她用来写小说的墨水,他怎么会闻到!长生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很干净,没有味道啊。因为从前在味道上栽过一回,所以她总是很注意这方面,他是怎么闻到的? 龙傲天提到梨乡墨,难道……他知道她在写小说了? 这个认知令她感到不安,长生想问清楚,拿出匕首就要往手臂上刻,但在最后一秒停下了——她现在回复过去,岂不是变相的承认了吗? 若他只是在试探她呢? 不能这么着急。长生按捺住,放下手中的匕首,等待着另一头龙傲天的反应。 不多时,另一只手臂再次出现痛楚,长生挽起衣袖,抹去手臂上的血,上面写着——[传说] 只有两个字,却是长生的笔名! 她心头大震,龙傲天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揭穿她吗? 还是以此来威胁她? 长生一时间心乱如麻,拿着匕首的手想刻却不知如何下手,犹豫极了。龙傲天却没有像长生这样想太多,他等待无果,便再次下刀——[吾待尔归来。] 写完后,龙傲天就抹上膏药,清除了字迹。 长生颓然的放下手中的匕首,若是在之前,被揭穿身份,虽对她有影响,但经过了两本书的缓冲,读者们都接受了《仙魔传》的大胆思想,承受的冲击会小很多。 但是……现在正是《封月》即将发布之期,师徒相恋被视为不伦,如此大逆不道的故事,若没有一层身份的保护,被揭穿了身份——化神写的小说,还是天下第一美人长生! 不用想也知道整个修仙界都会被炸掉,而她将会永无宁日,往更坏的方向想,虽无人敢犯她,但她身边的人却会遭受不同程度的谩骂与攻击,世界上极端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在修仙界这个杀人不犯法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太有可能发生了。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跑去与龙傲天周旋,还是……不发布《封月》。长生在这两个决定之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延迟发布。 她通知灵活,灵活也松了口气,在《悦来报》上发布这样的故事,他压力也很大。 “其实尊者这样做无可厚非,现在修仙界因为盗版之事,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发布并非好事。” 作者与盗版商之间的斗争,终于波及到了整个修仙界,原本早已可以平息的风波,却又因盗版商展开了反攻,而导致越燃越烈。 盗版商做了什么呢? 这群人跑到了作者家里,偷走稿件是小事,人身威胁才是真正可怕,刚开始只是部分盗版商小规模的动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盗版商加入其中,最后发展到大商行直接找到作者进行控制。 这下还得了! 文人之所以叫文人,是因为心中自有一股傲气,威武不能屈啊,所以流了不少血,死了不少作者。 作者因此而亡,第一个炸的还是读者,而读者又是什么人都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低阶的高阶的都有,会的本事也是五花八门,为了给作者报仇,不管有没有做过谋害作者的事,凡是盗版商就杀,见一个杀一个。 盗版商们也是伤亡惨重,这段时间,修仙界一片混乱,人人自危。 大申与大浩还好点,有官方镇压,但大峨那真是一片凄惨。 谁也无法想象事件的导-火-索,只是因为作者们发表的一篇防盗声明,闹到这个地步,真是两败俱伤,小说人才的生力军损失惨重,估计几十年内,不会有太多修士投入这一行了,毕竟风险太大。 现在正处于群情激愤过后的时期,不管是读者还是作者,都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除了长生身份保密得太好,没有被波及到外,整个写文界都受到了冲击,正值士气低迷。 所以,灵活也庆幸长生延后时间发表《封月》,不仅是因为题材,更是因为经过了这翻风波,也没多少人有心思看小说,恐怕赚不到太多的钱,最好等一段时间发布也不迟。 利益才能达到最大化。 挂断通讯,长生叹了口气,真是大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比起众多作者的遭遇,长生真觉得自己被暴身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身份的事可以放一放,现在该烦恼的还是要找到鬼畜的尸身,天山正在密谋复活他。长生真的很不想通,这群魔修为什么那么笃定万年宝浆可以起死回生? 又不是因为仰慕鬼畜而蒙蔽了自己,这群魔修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复活的鬼畜啊,总不会连正常的思维都没了吧,万年宝浆充其量只是一种时间长点的浆液,又不是生死簿。 嗯,这铃铛……怎么这么久都不动?前些时候在进入在天山时,还震个不停的。 长生摇晃着手中这只,它就好像失去了灵性了一般,怎么回事?等等,不会是一休给错了吧? 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难道当时受伤拿错了…… 但以一休的缜密,真的会出现这样的疏漏么?长生蹙着眉头,决定找他换回来。 116|109.7.2 决定换回铃铛,长生又再次走出了房间,走回到一休的住处,这个时候,天机子与一休应该已经结束谈话了吧?不太可能同时碰到两人。 这样就好,她真的怕遇到这样的场景。 只是来到一休的住处,天机子却还未走,他正与一休在一棵树下谈话,偶尔动用神识传音,又偶尔开口说话,神情并不愉快,似乎正在争吵。 “你不可以这样做,这对她不公平!”天机子情绪激动,这句话几乎是吼了出来的。 长生犹豫着走近,他们便停下了谈话,但她还是听到了只字片语,但两人的神色回复了淡然,好像在掩盖什么。 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长生,怎么又过来了?”一休神色温和地看着她。 “……”感觉有问题,长生沉默了一两秒,拿出了铃铛,递给他,“这个铃铛不是我的,你拿错了,我是来换回来的。” “这个铃铛……”天机子看到长生手中系紫色丝带的铃铛,莫名觉得眼熟。 一休接过瞧了瞧,微微懊恼,“是我的错,这个铃铛拿错了。” 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果然,这只在不停震动,但这样明显的手感,他是怎么拿错的?接过铃铛,长生把攥在手中,这小东西并不安份,总是想着要走。 搞定铃铛后,长生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笑了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方才在谈什么?” “妖族的一些事情罢了。”一休笑着解释。 妖族? 妖族可是才辅佐大申与大浩赢得胜利,一休这是要过河拆桥吗?长生结合刚刚听到的话语,进行了猜测。 “妖族想要在大浩的自由行走。” 自从仙魔大战后,妖族的身份尴尬,虽在最后关头倒伐,却也无法消除人类对其的仇视,不管是小妖还是大妖,总是莫名被牵连或者死去,不得已,妖族只能退回横断山脉隐居。 在大浩自由行走,而不会被杀害,这就是一休承诺给妖族的报酬吗? 现在他这是……要毁约吗? “长生,我与你一块走。”天机子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诶,她还没说要走啊。 但天机子不给她机会,拉着长生就要离开,“正想与你叙叙旧,我还没请你喝过酒呢。” “慢着——!”这不是长生叫的停,而是一休,他冷着眉眼,“天色已晚,长生已经累了。来来回回太麻烦,不如留下歇息一晚?” 前一句是对着天机子说的,而后一句则是对着长生。 但天机子并不同意一休的自作主张,他看着还未落山的太阳,道:“这是我与长生之间的事情,她累不累并非你说了算。长生,你说是吗?” 果然来了…… 二选一,这叫她怎么回答! 长生为难着,挣开天机子的手,干笑几声,“我的确……有些累了,但我的住处并不是太远,自己走回去还是可以的。” “那我送你。”天机子很快就放弃了与长生的叙旧的想法。 “不必了,我自己就回去就行。告辞。”长生快刀斩乱麻,甩开二人,赶紧从夹缝中走了出来。 真是可怕…… 只是行到半路,腰间的铃铛却突然凌厉地响了起来,不是那种习惯性的抖动发出的声音,而是不同以往的尖锐声音。这声音太难听,长生忍不住拿起它,用烟蒂绫在铃铛中间塞满,不让它发出声音。 被长生这样虐待,这铃铛想要挣脱,但被绫带牵着,根本走不了,只能扯得绫带变成一条直线,根本奈何不了。 正好不远处行来了一队天山这人,领头的是位元婴修士,身后跟着两位童子,其中一人手中捧着一只乾坤玉盒,这东西专用作装载娇贵珍稀之物,也因为同是空间物品,无法再次放进储物袋里,只能随身带着。 三人见到路中央的长生后,呆愣了良久,才想起行礼。 长生表示不用在意,手中却一直在跟这铃铛做斗争,它一直在挣扎,且力度越来越大,她都要制不住了,这铃铛到底怎么了,吃波菜了?力气突然就变大了。 三人行礼之后,越过长生离开,而她手中的那只铃铛,也随着这群人移动,一直正对着他们,把烟蒂绫扯得跟个箭头似的,指着那三人。 长生这下也明白过来了,敢情这铃铛是发现了什么,才会这样发了疯的颠。 难道跟着这几人,就能找到……鬼畜的尸身! 看着这群人离开的背影,长生思考了不到一秒,就决定跟上去,一是机会难得,二是艺高胆大,有空间之术傍身,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也能随时撤退。 于是她隐匿了身形,偷偷地跟了上去,这三人左转右转,竟是朝着山脚走去,这是要下山吗? 长生心头浮上疑惑,却也没作声,安静地跟随。不多时,三人已来到了山脚,再往下就出天山山门了,好在,他们没有出山的打算,围着天山转了半圈,来到了天山的背面。 这里竟还有个禁地! 长生看着这三人带着腰牌进入了禁地,她也使用了空间术,跟了上去。 这三人来到了扇石门前,停下了,那元婴修士从童子手中拿过乾坤玉盒,命令二人守住门庭,不许人进入,然后打开了石门,走了进去,长生也趁着门户大开时,飞掠而过,冲进了石门。 那两个童子只觉一阵轻风吹过,无发现丝毫异样。 一路跟随,机关重重,若不是有那元婴修士在前开道,长生还真得受点伤,才能进到地此。 现下已是地下深处,长生不清楚有多深,但这路却是一直往下走,想必已在天山之下了。行行走走,这元婴修士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但那是一个传送阵。 长生暗叫糟糕,她没有天山的腰牌,如何能通过传送,恐怕前脚刚踏上去,就触发了警报。 看来只能动手了,长生叹了口气,悄无声息地冲到这个元婴修士身后,把他敲晕了过去,解下他的腰牌,然后拖到一个角落,布置了个隐匿的阵法,把人藏了起来。但由于上次出现了九英这个意外,长生这次小心了许多,不仅设了禁制,还在这人身上用捆仙索缠了好几圈,下了好几层咒,才拿上那只玉盒离开。 幻化成这元婴修士的模样,长生带着他的腰牌,进入了传送阵…… 一阵光亮过后,长生到了另一头,但她被彻底的惊到了,这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是一条宽大的地下河,沉渊河的一个分支,但这些水有很大问题,因为它们都是黄泉水…… 不怕死吗,竟把立交桥梁架在这上面!? 而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在这黄泉水中,长生见到了好多尸体——全民鬼畜的尸体。 它们都没有生命,是死的,如同浮尸一般□□的漂在这黄泉水之上,还是每一张都相同的脸,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都是鬼畜的复制品吗?竟这样多…… 长生扶着手边的围栏,低头忍耐欲要呕吐的冲动,耳边却传来了催促之声,“宗者别看了,掌门等着你送玉盒呢。” 玉盒,长生瞄了眼手中的东西,时间紧迫,她还没有打开看过,里面是什么? 心中虽然疑惑,但表面上还是应到,“知道了,带路。” 那弟子把长生带到了一间开凿在墙壁中的石室外,“宗者,掌门就在里面。” 长生看了一眼石室,传踏上了传送阵,进入了石室……天山掌门已等在里面,见到长生过来,语气不快,“怎么晚了许久!肉拿来了吗?” 肉? 谁的肉,当然是……鬼畜的。 竟然从一位死去的强者身上割肉,长生捏着手中的乾坤玉盒,气愤到发颤,想甩到掌门脸上,却终究是忍住了。 “在这里。”长生摆动着手中的盒子。 虽然手下的回答与语气都不似往日那般尊重,但此时掌门也懒得去计较。“给我。昨日损失了三个化神体,这个缺口得尽快弥补。” 长生在石室内扫了一圈,这里管道特别多,都贴在石室墙上,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设备,但很多都是魔族的产物,什么用途也她也弄不清,反正排得满满当当。 石室中央有一口池,里面也是黄泉水,被管道运输过来的,不停的灌溉着这个小池子。水中有一具鬼畜的尸身躺在里面,但并不完全,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却是空的,还未生成。 “还愣着做什么!”掌门在池中放下无数材料,却看到长生还在发呆,不由怒喝出声。“快拿给我。” 长生强忍着心中杀意,把玉盒递给了掌门。掌门正处忙碌之中,也没空处罚她,拿着玉盒转身便动作了起来。长生见他走开,便凑到池边,就近观察这具残缺的尸身,但是突然之间,这具毫无生命特征的尸体,睁开了双眼! 并一把扯住了凑近池边的长生,拖下了沾之即丧魂的黄泉水中。 “扑通!”一声,长生掉了进去…… 117|109.7.2 喝过黄泉水吗? 沉渊河中的黄泉水,并不浑浊,十分清澈,还带有几分丽色,看起来毫无威胁性,但触碰它到你就会发现,这水冰到了极点,比这世间任何一物都要冰冷,灵魂都要被冻住了一样,且……味道沧桑。 用“沧桑”来形容味道,其实并不合适,但这黄泉水经过了漫漫的时间长河,亘古久远,像一位老人。长生喝到的感觉就是这般,难以形容。 原来黄泉水是这个味道,长生脑海中很不合时宜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但随即就被冲散了。 要死了吗? 长生转头看向那个只有上半身的鬼畜,他的手还在抓着她,但眼睛却已经闭上了,整个人悬空在水中,头发-漂浮着,没有丝毫生命气息,它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但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了意识,睁开眼睛把她抓了下来。 活动着被冻僵的手,费力地推开这具尸体,失去了支撑点,长生沉沉的往下掉,身体僵硬使得她无法挥动手脚,眼睁睁地看着光明越来越远,感觉着水的压迫越来越重…… 长生忽然有一阵恍惚,这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把她带到了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画面,深深的水,晃动着黯淡的光线,她在不停地往下掉,发丝却在往上飞扬,悠悠荡荡,四周一片寂静。 脑海中一个片段突然闪过——那是一双手,抚过她的眼睛,脸庞,粗糙却很温暖,长生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享受着这极度的安全感,是的,安全感,如同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那么那么的放松。 长生想她一定是疯了,要不然就是已经死了,竟然在黄泉水中感觉到安全感,太好笑了。 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不停闪过,但并不清晰,似乎是这具身体的一些印象,迟到了百年,才从记忆深处回到长生脑海。过去的“她”一直处在温暖的安全之所,但没有睁开过双眼,因为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关触觉,没有任何色彩,一片黑暗。 一直持续到最后,那双手离开了,而她重重地掉进了河里,被冰冷的水淹没,片段就此结束。 这记忆太过久远,就好像远古的东西,拼凑起来没有丝毫真实感,长生不知道这些记忆代表了什么,但有一点可肯定——她要死了,只有死人才会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回忆起过去人生的点点滴滴。 只是……话说回来,这池子也太深了点吧,竟还没到底? 长生觉得奇怪,但却懒得睁开双眼,反正都要死了,谁管这个。 死了整个世界就都与她无关了。 但长生等了许久,久到能够睡上一觉的时长,她依然还活着。不是说这黄泉水沾之既丧魂吗,怎么她除了觉得冷了点,没有其他的感觉,难道她已经死了? 长生没有做过鬼的经验,当初穿越也只在一瞬间,黑暗过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说起来,这穿越还真是潦草。 嗯,死得更潦草。 睁开双眼,长生却突然从四周是水的环境中脱离,呼吸到了空气,后背也轻轻地触到了地面,整个人突然就换了个地方,她有点被吓到。 地府?还是天堂? 上空是一片漆黑。长生眨了眨眼睛,用深呼吸的空档做了个心理准备,一个挺身坐起……然后愣住了。 竟然……又回到了这里——,还有那座名叫[衍生]的石桥。 而桥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叫鬼畜的人。 她在做梦吗?长生不解地看着这块刻了字的石碑,然后望向江的对岸,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去看看鬼畜吧,她就要死了,没办法再去找他,这恐怕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 行过了桥,长生看到了鬼畜,他还是那头耀眼的红发,这是她一生都未曾见过的漂亮色彩,嗯,她现在完全有底气这样说了。 “你还没有找到我。”鬼畜注视着她,神情看起来有些脆弱,“我一直在等你,可你总是不来。” “……对不起。”长生感到内疚,因为她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不,你不必说对不起。”鬼畜轻轻摇头,“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一直让你来找我,其实很烦人的吧。”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答应过要找到你,恐怕现在没办法做到了。” “……你是要放弃我了吗?”鬼畜静默片刻,流露出一个悲伤的笑来。 长生蹲下身,与鬼畜的视线持平,看着他眼泪突然划落,道:“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死了。” “好巧,我也是。”鬼畜再次笑了起来,看着长生的眸子里,一片漆黑。 “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鬼畜座下突然流出了一大片深黑的血,如决堤之洪,迅速蔓延开来。 长生哑然,与鬼畜对视着,良久才道:“为什么你总是受伤?” “因为……你没有来。” “你不会在自残吧?”长生惊讶道。 鬼畜哑然失笑,点点头,“算是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没有找到我啊。”鬼畜说得淡然。“所以,你要尽快。” “就因为我没有找到你?”长生为这个理由感到不可思议,“你就这样伤害自己。就算找到了你了,又能怎样?” “……等你找到我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了。”鬼畜语气苍凉,回避着这个问题。 “可我就要死了,你明不明白!” “没关系的,大不了重来一次。”鬼畜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笃定自己活不了了?” “我掉进了黄泉水中,难道还能活?”长生自嘲。心中却想着鬼畜口中说的“重来一次”,是在她死后,找另外的人吗? “黄泉水……”鬼畜一愣,继而大笑,“长生,黄泉水对他人是□□,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吗?你是穿越者啊,这沉渊河中的黄泉水,对你来说,是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长生感到错愕,峰回路转来得太快。 “你的修为。”鬼畜含笑说出真相。 长生恍然大悟,“原来你说得解决修为的办法,就是黄泉水!可它为什么会有此功能?” “因为沉渊河的法则是——时间。” “时间?” “它每三百六十五年一次大泛滥,不觉得这个数字很巧合吗?地球上一年,也是三百六十五天。”鬼畜道:“这并不是巧合。但我还未找到真正的原因,这件事就全靠你了,也许解开了这个谜团,就能找到回地球的方法。” 回地球……还可以回去吗? 但说真的,如果有机会回到地球,长生是真的会犹豫,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她牵挂的东西,她在这个世界比在地球活得要久,感受到的温暖也比地球要多,而地球虽然是故乡,但对于她来说,真是只是一间房子罢了。 “你……很想回地球?”长生试探着问鬼畜。 “怎么,难道你不想?”鬼畜反问她。 长生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落到了鬼畜的眼中,已是默认,一种被背叛的情绪在他胸腔中化开,他看着长生扯出一个疲惫的笑,良久才道:“哈,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鬼畜……”长生觉得自己并没有错,但却莫名的感到了愧疚。 “不要叫我鬼畜,鬼畜已经死了!”鬼畜地打断了长生的话,看着长生的眼神十分复杂,“我还有另一个名字,知道我从前叫什么吗?” 长生被他的复杂的眼神吸引,心口泛起些微不安,手不自觉有些发抖,却还是依言摇了摇头。 鬼畜看着她,咧开嘴笑得不怀好意,注视她的眼神却悲哀万分,他像是用竭尽了全力,才说出了这句话——“不语……我从前叫不语。” 长生愣住了,彻彻底底地愣住了,心中有千万层惊涛骇浪在拍打,他叫不语,他说他叫不语。长生以惊竦的目光地看着鬼畜,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有喑哑的声音泄露了她的惊恐,“你……你,你也叫,不语啊。” “对啊,我也叫不语。穿越前也是个作家,六岁也是父母离异,从小也很多余,在寄宿家庭中长大……”鬼畜不由笑了一声,看着她,落下泪来,“巧吧,因为……我就是你啊。我就是你啊,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