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飞》 1.才貌双全的女老总 “六百万,第一次……” “六百万,第二次……” 耿子聪在心里盘算着这个项目的盈利,整个上午,竞标会的气忿被紧张的情绪控制着,新达公司举行的这次竞标会,显示出法人明智的经济策略,“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此时在耿子聪的心里赋予了更深刻的涵义,她原来计划六百万左右将这个项目拿下的,就她的预计这个数字在这个项目中是有机可乘的。近来她公司的业务可谓蒸蒸日上,账目上的盈利额尤如潮涨的海岸线,不断攀升。下海后确实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在这个有着一百多万人口的正在成长的城市,广告公司遍地生花,经济随着新世纪的节拍在滋长、繁荣着。广告业作为这个城市日趋成熟的行业,成为企业商家经营手段的必选。七年来,耿子聪凭着自己出类拔萃的才气和吃苦精神,由一个小小的装饰制作部发展到现在拥有500多万固定资产的广告公司充分的显示着她的才干和远见,要知道当初从学校出来,有多少人在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呢,就是好友梅美也百般劝阻。 由于业务的扩大,耿子聪的公司实力也日趋雄厚,商场的竞争是极其残酷的,许多小公司在规模、人才资源及信誊上与之相去甚远,纷纷落马停业。而她则成了这一行业的女强人,今天的竞标会她很自信 ,唯一的对手――鸿发公司虽在规模上不相上下,但决策者的处事作风她是了如指掌的,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怠,这是作为一个商场强手所必备的能力,“六十万”拿下这个项目,对方没有这个胆量,这个项目非她莫属。耿子聪拿定主意,正欲举手,手机响了起来,随即她斩钉截铁的声音成了这场竞标会的压轴戏。她匆匆地向副手交待完余下事宜后,拿出手机走出会场。正如她所料,电话是梅美打来的,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自从梅美前天一回到a市就要求耿子聪24小时开机以便随时可以在需要时联系到她。正处在情绪低谷的她这几天常常是毫无规律地让她的手机频频响起。 “喂,梅美吗?你在哪儿?” “小葱,快来陪我喝一杯好吗?我在都市情人酒吧。”“小葱”是耿子聪的外号,说起来还是还是梅美给取的呢,初中时,看了一篇小说,里面有一段形容女孩手长得美就象春葱一样,梅美马上就借了过来说我们的耿子聪长得水灵灵的,整个就象是春天里的一颗葱!形容手ng费了,用在你的身上倒是再贴切不过了,就这样她一直就这么叫着。 “哦,你又在喝?你不要紧吧?等着,我马上就来!” 耿子聪等候副总出来,交代了一下公司的事情后独自驾车往都市情人酒吧驶去。 本来她还想请新达的老总到湖滨酒店一起庆祝一下的,现在只好先放下了,她不得不陪陪这个老朋友,这个梅美近来颓废得有些神经质了,作为她唯一的好友,她实在不忍心置之不理。 这时正是放学时间,一群孩子在老师的护送下正在过马路,两边的车辆自觉的停了下来。以极大的耐心和爱心等待着这些天使般的孩子,这种情景多么熟悉啊,历历往事顿时涌上心头。 2.两朵美丽的姐妹花 梅美和耿子聪自小形影不离,这是因为梅美的家在和平街,绕过五十多米的小巷子便是中山路口的水利宿舍二楼耿子聪的家,她们从幼儿园至中专一直是同班同学,关系要好得如同一个人。梅美性格内向,却有着一双清澈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和微微上跷的薄嘴唇,使她天生有着做**的资质,她的家是一个“半边户”,父亲是陶瓷厂的普通工人,母亲是一个农村妇女,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秋平。一家人靠着父亲每月的微薄工资度日,经济拮据,父母矛盾重重,他们常常为一些柴米油盐的小事吵得鸡飞狗跳的。不知怎地,她总觉得父亲一心想制服母亲的泼悍,可是每次吵架的结果总是父亲偃旗息鼓,梅美起初还很惧怕屡屡发生的家庭风暴,可后来习惯了,她是一个早熟的孩子。 如果说有什么能导致她今后命运的不幸的话,除了她的家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有一个“了不起”的姑妈。她的姑妈是市粮食局统购科的科长,一个有着不小实权的国家干部。这在当时的计划经济时代是很吃香的位置。七、八十年代粮食部门与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可谓是息息相关,哪家有人在这样的单位工作,简直就是个宝,买买议价米、面、油等生活物资既省钱又美气,时不时还可以卖卖人情,拉拉关系 ,人前人后炫耀炫耀,精神物质都满足,更何况还有一些诱人的工资和福利呢!比今天的市长还要实惠得多。而梅美的姑妈竟是粮食局机关的一名不大不小的干部,自然更是好得没得说的。别的不说,就她家的生活条件与梅美家简直是天壤之别。逢年过节,父母带上他们姐弟俩去姑妈家玩是他们最高兴的事了。姑妈家的家具永远是那么新潮,光亮,那些精美的小摆设总是令梅美爱不释手。仅招待他们一家的零食就有一、二十种,什么麻烘糕呀、五香怪味豆、琪玛酥,法国饼干、巧克力、奶油葡萄干等等在当时可是少见的好东西,特别是香香甜甜的巧克力在同学当中除了他们有几个人见过?更不谈吃过了,这些特别的享受使他们很得意,这可是他们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的唯一资本。除此之外姑妈家的饭菜更是好的不得了,烧鸡、火腿、野鸭汤等大大的满足了他们贪婪、稚嫩的胃口,每次吃饭他们拼命地往嘴里装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大口袋,将所有的好东西带回去慢慢享用。也就是从那时,他们牢牢的撑握了“山珍海味”这个词的具体意思。对于他们来说过年就等于是去姑妈家,去姑姑家也就是过年。 除了胃口的满足以外,就是眼了,表姐的房间是梅美流连往返的好去处,比那十四英寸的熊猫牌彩电更能吸引 她的是表姐的书柜里放着数不清的小人书(每次去姑妈家,梅美都要借上一二十本带回去看的),《西游记》、《聊斋》、《三国演义》等为数不多的名著早已看过好几遍了,唯有这小人书表姐买得可勤了,只要一两个月不去,书柜里的小人书就要增加不少,表姐也从不吝啬,一借就是一。墙壁上挂着表姐放大的彩色照片,表姐手里拿着羽毛球拍,穿着有背带的花裙子象个天使在照片里的阳光下笑得很甜,除了这张照片,书柜里还放着好几大本影集,在影集里可以看出表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幸福地成长着。在梅美的记忆中,除了过周岁和十岁时照的两张黑白全家福及为数不多的登记照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了。这真是一个美丽又让人伤感的地方,再看看那张柔软整洁的沙发床和枕头吧,又轻又软、比起她自己的那只塞满破布和旧衣的冷冰冰、**的土布枕头来,就象是童话里的白天鹅和那只丑小鸭一样,每想到这些梅美就要叹一口气,同样是女孩子,为什么表姐比自己幸运得多?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有权有势的母亲啊!而自己的母亲呢?大字不识一个,成天为着生计发愁,尽管姑妈明里暗里的常常周济,但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自己的童年里只有父母的争吵和永远也吃不完的酸菜稀饭,自己和表姐不也正象这两 只枕头吗?唯一值得骄傲的是自己的学习成绩比表姐强得多,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凭自己的能力让丑小鸭也变成白天鹅,让童话故事变成活生生的现实! 决心是前进的动力,梅美比以前更勤奋了,成绩常常在班上独居鳌头,这使梅美很骄傲,她每每走在校园里,头总是仰得高高的,那些比她差的同学她从来不屑一顾。除了耿子聪,她再没有其他的朋友,耿子聪的学习成绩与她不相上下,但她的性格很开朗,有男孩子的豪爽和女孩子的细腻,她的鬼点子很多,和她一起玩的时候,耿子聪总能别出心裁的编出一些新游戏,特别是她的笑总能感染梅美。逗得梅美不知不觉的忘却了烦恼和忧愁。最关键是耿子聪心胸开阔从来不会象她一样为了考试的分数的高低与对方较量,所以她的心里话也只对耿子聪一个人讲。 一转眼间初中就要毕业了,在八十年代中国各行各业的人才青黄不接,为了适应当时的国情初中生毕业时一般有两种选择――成绩最好的选择考中专,一毕业国家就包分配,马上可以捧个铁碗回家;如果想继续深造考名牌大学的就报考重点高中,那些成绩差的学生就只能读普通高中。所以哪家有孩子能考上中专那就和现在能上名牌大学的是一个级别,往往还要在上学前热烈的庆祝一下,比什么都隆重呢。 当然耿子聪和梅美肯定是考上中专了,而且她们还进的是同一所师范,不为别的梅美虽不喜欢教书――她的理想是当一名经济学家,可家里的经济状况不允许她选择高中,她父亲的意思是读中专能早点工作还可以帮帮家里。既然只能读中专还不如和耿子聪一起读师范算了,从小到大的朋友要分开可不容易,况且她对耿子聪有一种诉之不清的依赖感。而耿子聪为什么要选择读师范呢?那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个老师,虽然工资不高但处处受人敬重,在当时的家长眼里老师是神圣得不得了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她一直很欣赏小学的一位数学老师――周老师,那是位文静温柔女老师,她着装总是那么整洁,不管穿上什么样的衣服总是那么清新秀丽就如她的字迹一样,每次上她的课耿子聪总是很安静很入神地听着,她的语速很慢,声音不太总是给人很亲切的感觉,象一只柔软的手时时触抚着孩子们幼嫩的心灵,她就象是一位慈爱的母亲,有时又象是自己的一位朋友或者大姐姐,她虽然从不象其他老师那样严厉,可在学生当中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威信,那是一直让她敬爱着的老师。从此自小没有母爱的耿子聪就有一种情结,那就是一定要成为象周老师那样的人了,将自己的所有爱都播撒在那些幼小的心田里,让自已能活在孩子们的心里、 梦里、人生的记忆里是她给自己生命奠定的涵义。 3.朦胧的同性之爱 “你说他…..们怎么就这样卑鄙啊,都已经定……好了的事,就这样给…..搅了!”梅美双眼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得可怕,痛苦地握着耿子聪的手喷得她一头一脸的酒气。梅美是不喝酒的,唯一的一次是在同学的婚宴上,几个女生硬逼着她喝了一大杯,当时就醉了,奇怪的是她并不象一般人一喝酒就脸红,听一个从医的朋友说,喝酒不上脸的人比上脸的人对酒精的耐受力更差,如果酗酒那是很危险的,看着梅美那个样子耿子聪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几天来,梅美一直就这样,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也不说。 “梅美,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不,我不……不回去,我没……醉,我要你陪我…..喝,今天真…..痛快啊!” “快别这样了,人家会笑话的,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耿子聪一边说边试图将她搀起来,可倔强的梅美一点也不配合,再加上体力不支几次都没有成功,要不是酒吧的服务生过来帮忙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她放到车上。 梅美的住处凌乱不堪,看得出很长时间没人清扫过了。这在耿子聪的记忆中是没有过的,好象是半年前来过一次,那时梅美和以往一样神采奕奕的,总是自豪地和她谈起自己的工作,很自信的样子。虽然一个人独居,一个家该有的 东西都有。她总是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窗台前的餐桌上永远插着一大束馨香的百合,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温馨,耿子聪喜欢这儿,就象喜欢自己的家一样。 梅美睡得很香,不时地发出几声梦呓,苍白而柔美的脸庞如大理石雕琢就的让耿子聪心生爱怜,她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喃喃地说:傻孩子,你何苦呢?好好的睡吧,醒了什么都好了。月光透过窗前的纱幔静静地洒地床前,这安静的夜晚让疲惫的耿子聪得到了完全的放松,她斜躺在梅美的身边,让自己的思绪任意奔跑着,不知过了多久她也睡着了。 她在做一个梦,每当睡前很放松的时候她总会做美梦,今天也不例外,她又梦见了母亲,母亲的样子不是那么具体,一会仰头一看是周老师,一会儿又变成了梅美,其实就算耿子聪头脑清醒的时候她也说不清母亲倒底是什么样子,尽管家里有一张母亲的照片,可每当捧在手中时忽然觉得镜框中那个温柔的女子是那么的遥远和陌生,才一岁母亲就离开人世了,母亲成了耿子聪寻求母爱的一个符号而已。此时梦中的她忘记了自己有多大,总之象个婴儿一样躺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低低地哼着一首好听的歌,就那么若有若无的,绵绵的从远处飘来,有如天籁,母亲的气息很温暖,带着 一丝丝的花香,那花香就象温暖的湖水托着她的身子慢慢的摇啊摇……突然她的胸脯象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似的感到呼息困难了起来,这个意外惊扰了她的美梦,她一睁眼发现梅美侧过身子将一整条手臂紧紧地缠绕着她,耿子聪的心里猛然异样的**了一下,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然而记忆之门总是不由自主地开启了。 “小葱,你要是个男人我一定非你你不嫁,只可惜,唉!”两人在读中专时一次学校文艺会演,在后台梅美给即将上台的耿子聪化妆时不由自主地说。话一出口连梅美也心里一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开玩笑?可自己并没有玩笑的意思啊,再说开开玩笑往往很轻松,可为什么自己说出来,心里突然是那么沉重呢,而耿子聪当时什么也没说,一连几天两人都很沉默,不过仍旧是很默契,仍旧是形影不离的。 中专生活是丰富多彩的,生性活泼的耿子聪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吹拉弹唱什么都会,高兴起来还写点曲子,编点小品剧什么的,同学们都很佩服她,有几次学校要拿一些节目到市里参加比赛,梅美和耿子聪还成为了学校的中坚力量。其中有一个小品演得特别生动,剧本是耿子聪写的,说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刚刚上岗的年轻教师从同事到恋人最后为了改变农村教育 现状的理想毅然拒绝回城的故事,耿子聪个子比梅美高,当时就演男老师,梅美演那个女老师,别看梅美一向不怎么参加这样的演出,人也比较内向,可那次她出色的表演真是让老师和同学以至评委都很震惊,她很入戏,她的那种状态就象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不,应该说这种表演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不然怎么就那么自然,那么感人!从那次以后这对好朋友就成了同学们常常关注和羡慕的对象。 在中师三年级的那个冬天,下了一场大雪,一天中午耿子聪去食堂打饭回来,发现空空的宿舍里只梅美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抽泣着,一问才知道因为宿舍楼的阶梯上同学们泼的水结成了冰,她打水上来不小心滑倒时将手摔伤了,另外天气冷得让从小怕冷的她受不了,几个晚上冻得睡不着,她想家了。听完耿子聪在闷声不响地带她到医务室包扎了伤口后,一回寝室就将自已的被子放在梅美的**,说以后我们挤着睡吧,两个人就不怕冷了。那个冬天真是温暖啊!耿子聪每晚总是将两个人的被子压得紧紧的。刚开始是一人睡一头,后来梅美说耿子聪的脚有汗味不习惯,于是就两人一头挤着睡,床又是那么窄如果背靠背睡的话很难受,只好两人朝一边睡。一天晚上从睡梦中醒来的耿子聪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一直被梅美抱 着,霎时在有些异样地躁动着的心里竟然充满了一股股甜蜜,这多象是自己梦中久违的幸福啊,象母亲般的?不,象姐妹?也不是,总之心里还是有些乱,被很多东西塞得满满的。 4.又一起城管打人事件 下午4点多钟,c市。夏日如火的骄阳把街上的柏油马路烤得象正要熔化的糍粑,人踩上去软得让人担心只要一抬腿鞋子就会与之如胶似漆地背叛了主人。稍往远处看,那路面上蒸腾起的一股股ng,就象水底深处激涌的暗流,透过它后面的景物也变得扭曲了起来。马路中间的各种车辆还是如往常一样那么拥挤,有空调的驭手们一边享受着惬意的清凉和音乐律动一边娴熟地操作着自己的“坐骑”,而那些设备简陋的低档车们象发狂的狮子见缝就钻地拼命往前跑,以期快些摆脱那ng的侵袭。两边的商铺的音响里一直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时下流行的音乐,人行道上过往的行人个个步履匆匆,偶尔也有停下来在街角的副食商店买买冰激凌、香烟什么的。那个商店不大,但在此时却聚集了较高的人气,这要得到益于门前的那棵冠盖如棚的老樟树和一旁的公交车站。等车的,擦鞋的,卖水果的,兜售影碟的……来来往往弄得很是热闹,人们各得其所,喧嚣中透出生活的平静。突然,那些刚才还在专注经营的小商叛们象受了惊吓似的,在呼小叫地迅速地朝一个方向奔逃,有的扛着擦鞋的凳子,有的推着水果车,有的背着塞满商品的包裹……那些来不通及收捡好的东西被抛撒得沿途满地都是,反正他们也顾不上了。 不时有人在高声喊叫着:“城管来了,快收啊!快跑啊!”一辆城管的小货车架着大喇叭一边不停地叫嚷着,一边呼啸着从远处追来。跑在后面的一辆手推车在慌乱中不小心擦到路边的电杆上,一时把握不稳翻了,红艳艳的桃子滚了一地,几个膀大腰圆的城管队员立刻上来揪住卖桃子的中年男人,“叭叭”地上前就抡了两耳光,打得那人身子直摇晃,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上来护住那男人,边哭边说:“你……你们干什么欺负我爸爸啊!” 男人顾不上脸上生疼,低声下气地哀求道:“你们行行好吧,我再也不在街上卖了,我也是不得已啊,孩子要上学,一家人要吃饭啊!”说完他们轻轻地推过孩子,将倒下的车子扶起,对男孩说:“小坤,别管我,快把桃子捡起来,回家吧!” “什么,你还想要桃子?小王,用个袋子把所有的桃子装好放在车上!哼!没罚你几千算是便宜你了,这种人,抓着了是死的,放了就是活的!”一个高个子满脸骆腮胡子的城管队员气势汹汹地说完,在车子上拿出一个大槌子,摆好势子对着那辆推车就要砸,那父子两个见状一把上前死死地抱住他哀求着。 “这是干什么!太过分了吧?你们这是执法犯法!”一个胖胖的女**声指责着,这个女人看上去三四十岁,皮肤白皙, 穿着一件浅蓝的套裙,因天气炎热把卷曲的短发勉强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很有气质的样子。 “你是谁,管得这样宽!我们犯什么法了?”那个要砸车子的城管队员一把扔下槌子,扭身过来吼道。 “你执法可以,干吗打人,还砸人家的车子,你有良心没有?”女人不甘示弱。 “我打了,又怎样?” “你们是哪个队的,敢说出来吗!” “东城区的,你有本事去告我呀!” “好,你们先别走,马上就有人来找你们!”女人说完就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你们是都市报吗?麻烦找一下白记者,谢谢!” 围观的人们一下子静了下来,几个城管还真的没走,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卖桃的男人的屁股坐在地上,无所适从地低着头,男孩一转身,感激地从人群的间隙中向那个女人望去,不由得一阵惊喜。“***!我是刘小坤,谢谢你!” 正这时电话响了,忙着接电话的女人向男孩点点头。一边拿着手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通话。原来这个女人叫李萌萌,是附近南桥小学的老师,是那个叫刘小坤的男孩的班主任。不一会,通完话的***过来安慰着那父子二人。 很快一辆有着都市报标志的白色的爱丽舍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了两个年青人,李 萌萌迎了上去:“白记者,你们好!” 白记者是个女的,看样子她们早就认识,那男的是她的同事。很快他们就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并作了详细的记录。临走时李萌萌要了白记者的邮箱地址,说是刚才发生的事都用手机拍下了,回家将视频发到她的邮箱里以便她们写稿用。 “你看你弄的这叫什么事?老胡,你他妈的也太莽撞了,昨天我们还在会上学了《城管执法操作实务》,上面怎么说来着?注意要使相对人的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发的书拿回家擦屁股了?你可真有本事,一下子上报了,老子们也托你的福,一下子成新闻人物了!”东城区城管队队长办公室里,副队长狄彪拍着桌子生气地说。白天的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参与者一个个象霜打的茄子,或坐或蹲或站的都低着头有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手指捏得叭叭直响,有的闷头抽烟一言不发。而此时的那个骆腮胡子胡奎宁双手抱拳靠在门框上,翻着白眼直愣愣地望着屋顶仿佛队长骂的是别人。夜已经很深了,下午队里的领导听说他们打人的事被报社当场采访了,明天就要在报纸上曝光,大队长安华荣立码就向上级作了汇报,并分头找人托关系去报社摆平这事。副队长狄彪招集全体队员训了几个小时的话,直到现在也没有让大家回家的意 思,说是要等安队长的消息。这回他们总算是撞到了枪口上了,近两年来全国出现了好几起城管执法打死人的大案子,影响极坏,省市区几级领导对城管的执法工作极其重视,为此所有执法队员集中学习了一本“执法秘笈”,说是一位内部经验丰富的老队员编写的,很有可行性,主要是在执法过程中如何做到“以暴制暴”时不留下把柄,打人要做到使对方脸上不见血,身上不见伤,周围不见人时以超短快捷的连环式动作一次性做完,要干净利落达到忘我的境界……很显然,胡奎宁和那一帮喽罗们在短时间内没有将此项“技能”学到家。眼见着是要倒大霉了,此时此刻大家内心各自在盘算着自己这个“后果”倒底可以结多大,这个月的任务肯定难完成——罚款收东西势必要动武力,而后果又不好控制,眼前的风声又是那么紧,他妈的奖金是要泡汤了,为今天这事还要领受行政处罚。轻则扣除当月工资,重则停薪留职或者开除,他妈的,这工作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想到这里胡奎宁心里恨不得马上操起家伙去杀几个人才解恨,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只有个初中文凭,来城管之前是个街头混混,前年在一家赌场给人看场子时认识了现在的安队长,不久臭味相投认了干亲,并为了其追回一笔赌债,一次队里要招合同工安华荣就 把他塞了进来。下午安队长听说是他领的头当场就拉下了脸,气极败坏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胡奎宁心里明白自己这下要完了,他太了解安队长了,他要么骂自己一顿还好,越是不骂越是让人觉得惶恐不安,对他的处分也许比他估计的确要严重得多。是啊,在这个风头上发生这事无异于是要摘了领导的官帽啊! 5.黑夜里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oh,mylove,mydaling……”一串好听的铃声将梅美从沉睡中吵醒,原来有人在按自家的门铃。她习惯性的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已是下午三点,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了这么长的时间,朦胧中记得昨晚是和耿子聪在一起的,后来好象是自己醉了,做了很多梦,身子感觉好沉,好累,只一动脑袋也是钻心的疼。翻了翻身还想眯一下,可门外的铃声还在响过不停,是谁呀?真烦人!说着梅美穿衣下床,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男孩子,二十来岁的样子,他见门开了,长吁一口气,微笑着说:“总算有人在家,不然我晚上还得跑一趟!你的手机一直关着,我打了无数遍呢!” “请问,你是谁啊?说了半天!找我什么事?”梅美不客气地说,心里有些烦这人,年纪轻轻的真罗嗦。 “哦,对不起,我是来送花的!” 梅美这才注意到男孩垂下的右手上拿着一大束白合,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花,连声道谢。 原来这花是耿子聪送的,花束间有一张粉色的小卡片,“亲爱的,祝你天天开心!子聪。”梅美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甜蜜与羞涩甚至还有一些不安。她立刻将花**那只注满清水的大水晶花瓶里,闻着淡淡的清香,感到身体有了些活力,在所有的花中白合可是她 最喜欢的,而她有好久没有心情买花了。 梅美草草洗漱完毕,吃了一碗泡面,胃里那股难受劲才稍稍有些缓解。坐在餐桌前看着那束花发呆。昨晚的记忆是那样的不真切,或许是一场梦。记得自己是做了好多梦的,先是梦见自己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不停的奔跑着,后面有一群坏人穷追不舍,一不小心人就落下了一个高高的悬崖!接着又梦见刘芝玉指着自己的鼻子高声的叫骂着:“说吧!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干吗要搞我的男人?说呀,说呀!”瞬间刘芝玉直指到眼前的手指马上变成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周围响起一片讥讽的笑声,而鲜红的血液象奔涌的波涛一下子将自己淹没了,……想到这里梅美的心里一阵痛楚。 一切本不是自己的的错,我没有错,我不知道自己倒底错在了哪里!而事情又怎么解释得清楚,有些事情是越解释越麻烦的!凭白无故的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梅美的心里的那种无奈,愤忿和狂躁激得她再次不能自已。她颓然倒在了**,眼泪象止不住的泉水一样不断的涌了出来,许久心情才稍有些平息。 这时一根静静地躺在枕边的长长的头发引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小心的捡了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端详着,那头发很细很柔,就象耿子聪那双温柔的手。 联想到眼前的白合和那卡片上温情的话语,她细细的思量着,回忆着,昨晚事情的确不是梦。没想到自己既害怕又盼望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天啦,命运真是捉弄人! “好渴,我要喝水!”半夜梅美从恶梦中醒来,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她紧紧地抱住耿子聪,软软的说。 “乖,别怕,水就来,”刚刚眯着的耿子聪拍了拍梅美的后背,语气里透出的无限疼爱。 喝完水,梅美仍旧象个乖巧的小女孩听话地躺在耿子聪的怀中,动人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那么完美,不由得使人心驰神往。耿子聪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急切地将自己的双唇伸向了她的……也许是酒劲未消,抑或是梦寐中的混沌,梅美喘息声声喃喃如梦呓一般的呼唤着耿子聪的名字,热切的回应着她,她们的身体纠缠着,燃烧着。 多少年来封锁于内心的情感在这如魔如幻的月光和酒精的怂恿下将理智和道德的防线彻底冲决了,为了那熊熊的爱火,就算与世界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多少年了,她们爱得是那样的深情,那样的苦痛,那样的无奈和不能言说,她们彼此感应着,虽然从没有谁主动用言语或行动牵涉心灵中的这块禁地,但无时不刻相互牵挂着,相濡以沫地携手了走过了三十年的光阴!在外人看 来,她们一直情同姐妹,总是让人称羡不已。也有那么几次这个爱的雷区也差点被引爆,但现实总能陡然唤起理智的警醒。一次次的企盼一次的失望弄得双方内心如此憔悴,直到今晚鬼使神差的得到了痛快淋漓的释放。 梅美一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就一阵的地慌乱。甜蜜,幸福,羞涩,还有许多的担忧复杂地方缠绕着,斗争着,不过一时全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在这个一个特别下午,落寞的她打开电脑,音箱里又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歌: 思念是一团火,没有尽头,只能燃烧自我,任它摧毁自我,爱你是个错,没法逃脱,只能默默地承受,忍住眼泪不流…… 6.终于知道了梅美的不幸 “萌萌,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吧?” “老样子,与自你离开学校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人老多了,你都看见了,不是吗?” “没那么夸张,今天我一眼看上去还在心里感叹着呢,时间在你的身上似乎是停止的!嘻嘻!” 是夜,茶座的小包间里,从天花板上垂直落下的喇叭花形吊灯的桔色光线柔和地洒在那小巧的条形餐桌上,两个相对而坐的女人在优雅的低声聊着,偶尔发出一串开心的笑声。她们不是别人,正是李萌萌和耿子聪,这一对昔日的同事。 “真的吗?你在逗我呢,不过我听了还是很开心!子聪,说实话,现在我倒是很羡慕你的,看,你一个成功的女强人,活得那么洒脱,不象我……”李萌萌欲言又止地低头叹息。垂下的眼睑落满了忧伤。 “别伤感了,其实做老师还是不错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老师了,你的工作那么出色,学生家长们都很尊敬你,这就够了,作为一个老师我觉得你比我富有多了,想当初我还不是逼得没办法才走的,表面上看上去我很成功,可你知道商场如战场,你不知道我活得有多累!算了,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我有好几年没见你们家小婧了,她现在读高中了吧?一定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和你年轻时一样!” “哦,她上高二了, 长得还算漂亮。子聪,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呀,下午从你打电话时我就有这个直觉。”李萌萌看着耿子聪那有些憔悴的脸,问道。 “你还是那么**,的确我今天是有点事想问问你,近来,你有没有听说过梅美发生了什么事啊?这几天她一直很痛苦,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子的,我问她她也不说。” “这事我也是近两天才听我们数学配班老师徐迪说过,你知道她男朋友正好在梅美的学校。梅美工作一向很出色的,最近几年她的好几节语文课参加省级优质课竞赛,还评了一等奖,一下子名声大噪,后来又被评为省市两级教学骨干和学科带头人,我们是同行,在一起学习的机会比较多的,你也知道她是个工作狂,从这一点上说我的确比不上她呢。她们学校的丘校长马上可能要上**育局,教育局的意思是新校长可以在本校内产生,由校长推荐并结合**投票的形式。从能力上来看梅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开始听说这事已经定了的,丘校长已经在全校教师工作会议上宣布过,可在后来的**评议会上,那个刘芝玉也就是校长的老婆当着大伙的面对梅美破口大骂,弄得很难堪。” “什么?就是那个原来的个体户——卖鞋子的刘芝玉,这个没素质的东西她凭什么骂人啊?” “就是,你知道 她这个人,学历低,素质又差,仗着局长的势混进来的。什么也不会教,倒落得蛮舒服的,她下一直管着后勤这么又轻松又有油水的活儿,整天无所事事,她怕别人在背后揭她的短,就在学校拉帮结派的打麻将,请吃饭什么的,她这一闹就搞得大家跟着她起哄。丘校长一向怕这个母夜叉,一时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听说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李萌萌说到这停了下来,喝了口咖啡,有些犹豫地看着耿子聪。 “萌萌,你知道我和梅美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以前在学校我们也是无活不谈,我是很信任你的,你都告诉我吧,啊?”耿子聪焦急地说。 “子聪,正因为你们是这么好的朋友,我才不好随便说,我说过这事也是听别人说的。” “说吧,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会怪你呀,对吧?”耿子聪有些疲惫地靠着沙发,肯切地望着李萌萌。 “梅美这么多年单身,早就有人在背后猜测。因为工作的关系——你知道梅美是教导主任,自然与丘校长在一起的机会比较多,其实我想梅美是一个很正派的女孩,她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果要说他们有什么的话,他们除了同事关系以外至多也是一般朋友,而且不会走得很近的那种。那个刘芝玉不过是嫉妒罢了,前几 年他们夫妻就在闹离婚,刘芝玉一直不同意。” “这个可恶的疯狗就可以乱咬人啊?真可恨!” “是啊,话说回来就算是丘校长有那个意思,梅美也不会接受的,我早就听她们学校不少人说过,好象是说梅美讨厌男人的,不然都快三十好几了,还连个男朋友也不谈!”李萌萌不无惋惜地说。 “哦,不,梅美不……不是那种人,你知道,她……”耿子聪的心里一紧,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盛夏的晚风习习地透过车窗吹了过来,没有开空调,也来顾不上,这样清凉的晚风在此时应是很难得的,可耿子聪感到的是一阵阵的寒意,想着忧伤的梅美昨晚那苍白的脸,她的心里难过极了,事情可能比李萌萌说的要严重得多。她想,要不然梅美不会那么难过的,那个歹毒的妇人怎么可以这样粗鲁地伤害无辜的她啊,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啊,教育系统这么高尚的职业,竟然可以随便被塞进如此无知的村妇!去祸害学生,祸害一个优秀的教师!将一个好端端的学校弄得象个菜市场!耿子聪越想心里起气愤,又想起自己当初的遭遇。 7.那往事——历历在目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耿子聪还在市二小教美术。她的美术基础很扎实,作品屡次在各级比赛中获过大奖,教学能力也极强,上过好几次竞赛课,自然也获得了不少荣誉。在当时的市内的教育圈内还小有名气呢。就象领导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能者多劳”一样,耿子聪的工作压力很大,除了几乎包担揽了全校各年级的教学任务以外,还主办了一份校刊,一周20几节课,校刊是每月一期。如果换作一般人肯定吃不消,可别看耿子聪是个女老师,她干起工作来比男老师的效率还要高,办事风风火火,雷厉风行是她的一贯风格。她有一个“毛病”,就是经不得别人说好话,要不然这一大摊子事给谁谁也不会接的。事业单位就是这样,你就是做的事比别人的再多,工资却是固定的,虽然不公平,但既然接了就还是要把工作做好的,耿子聪办事就是这样。不用说所有当领导的都喜欢卖命干活的下属,况且学校每次迎接上级检查,那些欢迎标语,校园布置和接待安排都是非耿子聪不行的,而且每回因此都能得到头头们的肯定和赞许,领导脸上光彩了得了甜头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此项工作不再需要每次指派,那是耿子聪份内的事了。这还不说,学校与学校之间也得要讲个友谊互助什么的,彼此拉近 关系,卖卖人情的事就有时会落到耿子聪的身上。这不,省教育厅为了普九工作又要下来检查了,其中的一项重要工作是校园美化,按要求校园体育场的围墙上必须绘有各种体育项目的图案。 时间紧迫,八月底的太阳威风无比,这项工作可把耿子聪给害惨了,一个漂亮的女老师连着在几天的毒辣辣的太阳低下一干就是几个小时,晒得象个非洲土著似的。再加上她有一个“投机起巧”的聪明人做搭档,于是勾线起稿的关键步骤由耿子聪做,反正能力差的人就会说好话,而耿子聪喜欢被人求着的感觉,加之领导一再交代质量一定要由她把握。填色这种不动脑筋的活就由这位聪明人和一个油漆师傅完成。 你瞧这位聪明人,领导一来就装作很卖力的样子,待领导一走就一会上厕所一会喝水的,有时索性连人也找不到了。这就难怪耿子聪愤愤不平了,而领导总是只看表面的,这项工作结束后在会上倒是把两人一起表扬了一番,弄得耿子聪心里的火突突直冒,只是隐忍不发罢了。可会下,简校长竟然还要耿子聪去帮邻近的一个学校布置围墙,说是很多校长看过本校的围墙上的图案,知道是耿子聪的手笔,指名要请耿子聪去。这下可惹火了耿子聪,据她所知,那所学校校长的爱人是简校长爱人的上级,她向来巴结那 个校长是滴水不露的,现在倒好自己成了别人讨好的工具了!耿子聪一直很讨厌这个校长——这个长相丑陋的“老太婆”一脸的褶子,长着一对金鱼眼,眼神总是阴阴的,看人时似是总想窥探别人心里的秘密。她书教得不怎么样,但长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利嘴,听说她因掌握了上级某领导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并以此作筹码顺利地登上了校长的宝座。这种人是耿子聪最瞧不起的。耿子聪性子直爽,没什么城府,脾气还有点急躁,再加上受了这种冤气一时忍无可忍就发作了——和校长大吵了一场,当时挺痛快的,不过换来的是长长的“穿小鞋”的日子。 耿子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很郁闷,甚至绝望至极,校长的那睚眦必报的为人她是预料到了的,可她想不通也看不惯的是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私下里和她如以往一样推心至腹,更多的同事们一反往日一团和气好象要与她划清界线样的冷淡而疏远,在某些场合更显得对校长曲意奉迎的地讨好巴结。可以说自己在工作可没有少帮他们啊,想想他们当初求自己帮忙时的样子和今天的那一幅幅嘴脸真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恶心,人情冷漠至此真的再无需留恋。 最后让耿子聪下决心辞职的是那次年终考核,每年的年终考核是按业绩一项项打分的,分“优秀”、“称职”和“ 不称职”三个档次,先是自己按实际情况打分,再是学校领导小组评议,最后在全校**投票。当年,耿子聪的工作自然是没话说,反而因辅导的学生得了几个省级大奖以及有论文获奖而加了好几分,最后合计起来的分数超出了满分二十几分,按理说评个优秀绝对是没话说的,可在最后一个环节——**评议上竟然只得了15票!全校当时可是有60多人啊,后来听李萌萌透露这事是校长的一个心腹早就在背后串通好了,听说还是校长的意思。耿子聪对这样的一个工作环境真的是心灰意冷了,梅美分析得很正确,在事业单位要想吃得开除了业务过硬,更重要的是必须会拉拢人,会迎合领导巴结上司。自己生性耿直简单,只会埋头苦干,请客送礼打麻将一概不会,没有这项本领凭什么能得到领导照应,群众支持。多年来自己一不想当官二不想发财——况且当老师怎么也发不了财的,只想有个公正公平的环境让自己的安安生生的教一辈子书过些平静的日子,这么一个起码的要求在现在看来是太难了,于是耿子聪一怒之下辞职下海了。 耿子聪的车开得很快,她此刻很想快点回到梅美的身边,她知道梅美需要她。一切已经开始了,就让该发生的就这样发生吧! 耿子聪虽然心里一直对梅美有着难以割舍的情愫, 可她心里明白,这样的一份感情有悖常理为世俗不容。她也弄不清为什么会对梅美产生这样的情感,也许这就是老天犯下的一个错误,自己要是个男人那该多好啊!有时真想不辞而别地离开这个城市忘记一切,可这种感情火热而执着,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痛苦。为了不招人非议她们一直保持着一种理智的距离,她们见面的时间不多,基本上保持一周一次。有时耿子聪也偶尔在梅美的住处留宿,但从没有发生象昨晚那样的事。她们两人都快三十二岁了,至今还未成家。几年前在年迈父亲的恳求下勉强和一个做电子工程的男人若即若离地谈了一阵子,可一次意外的车祸夺走了他的生命,于是耿子聪就再也没有谈过男朋友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一直忘不了那个男人,有人还专门劝说过她,她对此也不置可否。后来正好赶上学校发生的那些烦心事心情一直不好,父亲就再也没在逼她找人结婚了。下海后也很少回到这个城市,自己活得比以前自在得多,在这里人们除了羡慕她就没有别的了。 8.一个坚强的母亲 李萌萌推着电动车穿过那段嘈杂的夜市时人已累得两腿发软,全身的衣服汗得透湿紧紧的缠在身上让她感到身体异常的沉重。她很讨厌夏天,主要的原因是讨厌出汗,那种汗水将衣服和身体粘在一起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下班后从学校出来不久车就没电了,只好一路推了回来。到家的时候已快晚上八点钟了,中途在路上随便买了碗面糊弄了一下肚子,要不然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回到家里赶忙冲了澡一看钟,快8点半了,女儿马上下了自习就要回来了。她来不及休息就开始煮饺子,那饺子还上星期天就包好了的,韭菜馅的,女儿最喜欢的吃。自从女儿7岁时丈夫因精神分裂症住到了精神病院后,这个家就只有她一个人撑着,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资刚刚够母女二人的正常开销,丈夫单位每月发的那点基本工资专供他一人用还常常有些欠缺,不过幸好多多少少还有一点要是自己也摊上个病象丈夫这样一住就是好几个月的这个家可就是惨了,目前说是教师参加了医保可至今还未落实,一有大病小灾的可就吃不消了。幸好李萌萌还算很会过日子,身体素质也不错,守着女儿过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不过她尽管很坚强可毕竟是女人,有时遇上了烦心的事或生活上的困难也没个人伸手帮一把,忍不住还是偷偷地躲着痛 哭一场,过后想想自己体贴乖巧的女儿心里还稍有些安慰。女儿小婧在一中读高二,成绩一向还不错,长得甜美可人的样子,和李萌萌年轻时简直一个样。 很快小婧就回来了,一进门就甜甜地左一声右一声地叫着妈妈,那种亲热劲看上去象一天未见想得很厉害样的,她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说:“妈,我们班的白涵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就是那个个子很高的很秀气的女孩,你们放假时在学校门口见过的。” “是啊,她病了,休学了,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 “啊?什么病?年初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忧郁症,已经住院了,听说很严重弄不好会成为精神分裂症,她真惨,那么优秀的一个学生!” “怎么搞的啊,她是不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啊?” “妈,你说过那个女孩一看就知道很内向,的确是这样的,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一进高中就越来越内向。听同学说她妈妈对她要求很高,特别严厉,给她制定的目标是北大或清华,而且非这两个学校不可,从小学到高中每次考试考好则可,一旦考砸了就非打即骂,有时还不给饭吃!她压力很大,可能是上个月的那次调考成绩不太理想一时想不开,就……” “真可惜,这孩子太可怜了!” “妈,为 什么她妈要这样啊,真是太狠心了。妈你知道吗我们做孩子的也真是可怜呢,整天就是学、学、学,考、考、考、考!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喘一口气啊!” “小婧,这是没办法的事,你想大家都在努力,我们不能落后啊,将来没有一个好的文凭找工作吃饭都难啊。其实每天看着你这么辛苦,这么努力妈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我们既然是中国人就得承受这种命运,孩子,你可要挺住啊,妈的希望只在你一人身上!”李萌萌疼爱地抚摸着小婧的头发,一阵阵的揪心的难受。 “妈,你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会努力的,决不会让您失望,我以后要让您过上最好的日子!哈哈!”小婧调皮地说。她知道妈妈很不容易,好几次她半夜上厕所时就偷偷听到妈妈卧室内传出的低沉而压抑的哭泣声。她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以后要象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撑起这个家让妈妈过上舒心的日子。 夜已经很深了,李萌萌心里乱糟糟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一会想到女儿今天说的那些话,想到那个叫白涵的可怜的女孩子,想到许多向女儿这样顶着一家人希望忍受着巨大压力的还未发育成熟,欠着许多瞌睡且食不甘味的孩子们,心里既难过又无奈。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的学生张小坤那双无助的眼睛和他父亲那胆怯的声音, 为了让张小坤能得到和城里孩子一样的教育,他们一家人背井离乡,过得如此艰难和屈辱,让人无限同情。一会儿又想到梅美和耿子聪,想到梅美的无辜和不幸,想到耿子聪的洒脱和如日中天的事业……一时心潮澎湃,感慨万端。命运真是让人不可捉摸! 9.黑心男女的罪恶之手 “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快点啊,我有点撑不住了!”在粉红色壁灯昏暗的光影下,一个男人气喘咻咻地小声嚷道。 “看你那猴急的样子,第一次啊?象没尝过腥的猫一样的!”卧室内的洗手间里一个年轻女ngng气地回应道。 “个娘的,老子把门揣开了啊,洗个球啊,等不及了!”那浑身**的男人真的一把推开浴室的门,抱住那女人,**的公狗一般“呼啦”一下子从背后插了进去,霎时女人越发**地大呼小叫起来,那声音更激得男人象一头发威的狮子,双手揪住女人那硕大的白花花的双ru,一边加快着动作的频率一边纵情地揉搓着,吮吸着啃咬着,活象一头野兽。 “我的个爹啊,你要弄死我了!”办完事,女人娇嗔地抚弄着男人胸前茂密的胸毛说。 “芳芳,我心情不好,你知道我每回只要心情不好就这样的,对不起啊!”男人抽着烟,闷声闷气地说。 “又咋了?在单位受气了?” 男人点点头没有应声。 “你他妈的,就不会留点精神去整你家里的黄脸婆啊,跟你说过几次了,还老这样,你看我的低下都肿了,脖子这里还青了好几块,让我怎么见人啊!”女人有些生气地说。 “老子混栽了,你高兴啊,你个臭**我对你这 么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安慰一下我就不行啊,跟你说,我可能性要被开除了,要真是这样,你这个洗脚城也别想再开下去!”说着又翻身压在了女人身上。 这回女人温柔极了,卖力地极尽挑逗之能事。男人这回象是高兴了,反而耐心地侍候起女人来,一直**的弄了一整个下午。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城管的骆腮胡子胡奎宁,女人是他的情妇赵小芳——一个外地来的女老板,确切地来说是这个洗脚城的负责人。这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不仅漂亮还很**,那双媚眼只要一盯上哪个男人立刻便释放出出勾魂摄魄的电光,让男人们不能自持,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在一次为了配合公安机关扫黄打非的执法行动他在这间洗脚城第一次领略了赵小芳的迷人风采,从那时起两人就勾搭上了。由于借胡奎宁本人工作的便利以及他的一帮红白两道的朋友的关系,这个洗脚城一直生意兴旺,从未因卖yin**的事情而被查封过。反而还多了一些红白两道的嫖客。熟客们都知道这个洗脚有一项最吸引人的招牌——那就是低龄正宗的处女服务套餐。他们花高薪拉拢了一些品德败坏,成绩低下,贪图享乐的中学生,然后他们以打毒针,强迫拍裸照,动辙威胁**的方法将一些成绩差, 爱慕虚荣且花钱大手大脚的女生拉下水,从此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新货”以满足供不应求的局面。这项特殊的服务当然价格不菲的,因此带来的经济效益让赵小芳的大脑时时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不过一般人是消费不起的,光顾得最多的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公款消费的政府官员们,而这一招还是胡奎宁凭据男人猎色的本能和敏锐的嗅觉在工作之余长期对某类人观察后得到的一个独家的创意,这一招打出来竟还击败了几家生意对手。赵小芳对他的感激是没得说的了,从此就成了他的全职情妇,并且让他持有20%的干股。 现在赵小芳听说胡奎宁要被开除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这直接会影响到自己的的生意,如果有一天再刮起什么扫黄打非的风暴这个洗脚城再也开不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失去了那份工作损失的不仅仅是那份工资而是更大的利益——这些他们两人比谁都清楚。而今天听一早听安队长的口气,他找人托关系忙碌了大半夜最后也能让报社同意将那篇稿子压两天,当下之计是要胡奎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那个姓李的老师和报社交涉一下,把事情压下去,最多弄个内部处理,就不要上报了,同时自己亲自带领队员上门赔礼道歉,这是最后的办法。如果这事一见报报势必惊动政府部门,安队长肯定会革职严处, 自己除了卷铺盖走人外可能还要蹲上几天号子。 “那怎么办,这事真麻烦,你想,就是我们登门赔罪,那个女老师一定不会答应,这种人我见多了,矛厕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胡奎宁猛地抽了一大口烟,一脸焦躁。 “哎,你听没听说过那个老师是哪个学校的?” “听小王说是南桥小学的,他的孩子在那里读书,见过几次。” “这就好办了,今晚你就把小王找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女人眉间掠过一丝喜色,她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好办法招手即来,于是她又低声和胡奎宁耳语了起来。 一场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正悄悄展开。 10.问世间——情为何物? 由于北方冷空气来袭,昨天还象蒸笼的天气马上换了一幅可人的面孔,早上一上班时下着一阵不大不小的雨。耿子聪一进办公室就把朝南的窗户全都打开了,这夏日里难得的凉爽和清新让她暂时忘记了几天来发生的不快。此刻她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那满园的浓绿和间或衬托其间的花们,一股股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和花香随风扑面而来。这好闻的气味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寄居在乡下时那段难忘的童年——在这样的天气里无忧无虑的她的常常光着脚丫和一群小伙伴在田埂边放着牛,吃着酸甜的野草莓,饶有趣味地看着水田里那弯腰插秧的人们,他们的动作是那样的敏捷而充满着韵律。一棵棵,一行行地插啊插没有停息,他们就象是才情横溢的丹青高手潇洒地一下大笔一挥就将白汪汪的水田们的外衣染绿了。叮咚滴落在水面的水滴,阵阵的微风,和着稻田里轻泛的粼漪交织着,将那一大片浓密的绿色浑染得深浅有致,简直就是一幅泼墨大写意!那清新和谐的色彩让人看了为之一振,让人升起无限的希望。 突然,一串动听的小提琴乐曲响了起来,将沉思中的耿子聪拉回到了现实。 “子聪,我是卞克林,我在你的公司,你的秘书说你不在,可我在楼下看到你的车了,你在办公室是吗?”手机里传来一个充 满磁性的男声。 “哦,是的,不过我现在很忙,有些事情要处理。”稍稍犹豫了一下,她有些无奈地说:“不过你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我这就跟秘书说一下。” 两分钟后卞克林推门而入——这是一个看上去成熟稳重而又举止优雅的中年男人,浓密的黑发修剪得细致有形,一身浅灰的西装,没有打领带,精心中透出适意和洒脱。不过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和憔悴。 一直对男人有着本能排斥的耿子聪只稍稍对这类男人有些好感,而这只是从一般私人交往上而言,对于生意,她往往习惯忽视对方的性别。卞克林算是耿子聪唯一算得上有些私交的异性朋友,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那是在几年前,耿子聪独自一人到上海出差,刚下机场装有重要资料和大笔现金的手提包就被一伙歹人抢走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耿子聪一时焦急无奈,不知所措。同坐那趟飞机的卞克林正好目击了当时的情景,热心地留下来仗义相助,事情得以顺利的解决。为此还耽误了他的一次重要的会议。 后来耿子聪才知道卞克林是本市一所大学的副教授,妻子在五年前因病去世,他独自带着女儿生活。这次偶然的邂逅使卞克林对耿子聪一见钟情,交往了一段时间后,他坚信这真是天作之合——无论从两人的学识,事业,还是 外形都是那么般配,共同的语言也还不少,志趣爱好竟也相投,他沉寂了多年的爱情之火就此点燃了。卞克林是研究经济的且在这方面彼有建树,是个小有名气的专家。一直以来在耿子聪公司在经营管理和项目策划等方面都得到了他不少的帮助,他是她唯一信赖的异性朋友。 而就在上个月两人之间发生了些不快——那是在卞克林女儿的十岁生日宴会上,卞克林当着一大堆朋友们的面对她举止很亲妮,其中有些人甚至还闹着要喝喜酒,更可气的是他的一个同学非拉着他们要来一个交杯酒助兴,看着卞克林喜滋滋的样子,耿子聪忍无可忍当即拂袖而去。 其实耿子聪早就感觉到卞克林对她的追求,她一直有意地回避着,两人谈话时耿子聪也很委婉地表明自己独身的打算,卞克林了解耿子聪的脾气,不敢再进一步的表明自己的感情,只好克制着自己权作一般朋友们往来。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子聪,首先我跟你道歉,那天我们喝多了,大家也没有恶意的。”卞克林关好门,坐在耿子聪的对面,小心地说。 “别说了,我什么都忘了,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耿子聪一边打开电脑,漫无边际地浏览着,态度很冷淡。 “子聪,别这样好吗?你知道我是很在乎你的,这么多天我一直很痛苦 ,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太鲁莽,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可我不明白,子聪,你为什么要对我的感情视而不见呢?”卞克林有些颤抖地说完,将头埋在交叠起来的双掌间。 “克林,我早就让你说过,我是一辈子都不结婚的,你何苦呢?别耽误自己了,这世上比我好的女人多的是,你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看着憔悴的陷于深深痛苦之中的卞克林耿子聪的语气软和下来,显得有些歉疚的样子,她将一杯水轻轻地放在他的跟前,叹了口气说。 “子聪,我是真心爱你的,在认识你之前我宁愿过着没有生气没有希望的日子也不愿草草对待婚姻,那是因为我没有遇到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有预感,你将是我寻找了一辈子的爱人,不管怎样我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不愿结婚也可以,我也不在乎那个形式,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就满足了,好吗?” “不是这样的,克林,你不知道……”面对这个亦师亦友的追随自己多年的痴心男子,耿子聪心生怜惜,想想自己和梅美那没有未来的爱和两人刻骨铭心的痛苦,她能体会到此刻卞克林的心情,真是同病相怜!她想也许可以因为卞克林的原因让自己从此脱胎换骨地忘记过去,这样对自己和梅美都好,她再也不忍心看到梅美那孤苦无依的样子了。爱一个人就要为 她付出,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未来,也要尝试一下。卞克林对自己是真心的这毫无疑问,为什么不作一些努力呢?她将手搭在卞克林的肩头,无奈地说。“给我点时间,好吗?如果你愿意等的话。” “我愿意,哪怕是一辈子,子聪你知道我从不说假话的!”卞克林激动地握住耿子聪的手,马上说道。 “就这样,在我们正式在一起之前在任何人的面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再不要发生那样的事了,记住了!” 11.抽刀断水水更流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行人聊聊无已,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这两个影子分别属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男的很伟岸,女的很窈窕,他们时分时合地向远处飘然而来。此刻他们来到了一栋环境优雅的别墅门前,女的正准备转身与男的道别,突然门前的台阶上闪出了一个的人影,女的受了惊吓本能地叫喊了起来,男的上前一把将女人抱在了怀里。这时只听女人忽然惊讶地说道:“梅美,怎么是你呀?真吓死我了!” 原来是卞克林送耿子聪回家来——他们晚上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聚会,看样子梅美一直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已经等了好久。此刻梅美身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她的脸色比上次见到时还要苍白,她没有回答耿子聪的问话,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显然她在克制着极度的伤心和绝望。 “进屋吧,梅美,你怎么了?”耿子聪一边上前拉起她一边在包里掏出了钥匙开门,也顾不得和卞克林道别就进屋了。 卞克林莫名其妙地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没有耿子聪的邀请他是不能贸然进屋的,他害怕再惹她生气。本来今晚两人的感情是极有希望再进一步的,很明显自从有了上次与耿子聪的那个约定以后,耿子聪对自己比以前主动了很多。在今天的聚会上显得比前要亲近活跃, 结束后还提议一起散步回来,而且一路上也不再反感自己搂搂她的腰了,他好久没有这么幸福的感觉了。而这一切幻想全被那个陌生的女人给搅碎了,她是她什么人,朋友?同学?还是亲戚?想了半天好象从未听耿子聪提过,从耿子聪对那女人的态度来看她们的关系一定很重要。而那女人可怕的样子说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或许是她家里突然有死了人或被人**了,再不就是在半路上被人抢劫了,一路上卞克林胡思乱想着。 此时在耿子聪家的浴室里,小别后的这对同性恋人正激烈地争吵着。 “小葱,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变心了,这么多年来我痴心一片忍受着孤单寂寞的煎熬,死心踏地的爱着你不管不顾,你就这样忍心地抛弃我?”梅美发疯般的揪扯着自己的头发边哭边说。 “梅美,乖,别这样,我和他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一般朋友而已。”耿子聪从身后紧紧的搂着梅美,心痛地说道。 “你骗我,他对你那么亲热,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男人有什么么好啊!” “是的,他一直在追求我,我拒绝过他,而且不止一次,他是真心爱我的。说实话我很矛盾,梅美,我知道我只要这样一想就已经是对不起你了,我爱你,梅美,亲爱的,可是我们这样下去怎么办呢?这是没有 结果的,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怎么办?没有孩子,没有亲人,还要面对别人的鄙视在人家的唾沫下过日子,我们承受得起吗?你想过吗?”耿子聪激动地扳过梅美的身子,伤感地说。 “哦,亲爱的,我想过一不止千遍万遍了,可是我割舍不了这份感情,如果真要我们分开我只有去死,这世上要是没有你的爱,我觉得很孤单,仿佛这世界一片漆黑而所有的人都不存在,只有我一个,我一个!我好怕好怕啊!”梅美伤心欲绝地扑到耿子聪的怀里,象个孩子似的抽泣着。 “乖,别哭了,我的心要碎了!”耿子聪捧起梅美的脸止不住泪流满面,看着心爱的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她的心象刀搅一般的难受。 从浴室的喷头里倾泄而下热水不断地从她们的头顶冲了下来,她们紧紧的拥抱着,边哭边吻。漫涨的**在支配着她们极度饥渴的躯体,她们迅速为对方脱下湿透的衣物,仔细地为对方清洗着。彼此的体贴和温柔倾其所有地贯注在每一个温情的动作中,每一个细致的举动无一不来自于内心的渴望。你的心照我心——她们就象与生俱来的一个整体,只因为上帝错误的安排而一分为二。 卞克林刚上了车,靠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呆。这才准备将车子发动,他的视线无意中扫到了副驾驶的上的那个文件夹 ,那是耿子聪的。刚才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耿子聪让他停下来,说要和他一起散散步就忘在了车上。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应该给她送过去,同时心里隐约还有一丝别的想法。于是他立即开车往耿子聪的家里驶去。 此刻在铺着真丝寝具的那张大**,两个紧紧缠绕的躯体正在激烈的翻滚着,耿子聪和梅美忘情地将爱做到了极致。突然,门轻轻的被一双男人的手推开了。 12.一场策划完备的阴谋 “校长,你有事找我?”等秦校长接完电话,一直等候在门外的李萌萌进来轻声地说道。 “***,你知道吗?刚才的电话就是与你有关的,五二班的王强失踪了!”秦校长双眼直视着李萌萌有些生气地说。 “不知道啊,就是上午我和刘琼(王强的班主任)一起带到你办公室来的那个叫王强的学生吗?”李萌萌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的,家长已经来过了,说是孩子中午没有回家吃饭,到处也没找到。那家长不知道听谁说是你冤枉了王强,孩子失踪原因是你造成的,他已经告到教育局去了。”校长焦躁地说。 “秦校长,你也知道这事发生时好多学生都在场,我的车明摆着是那孩子与社会上的人一起偷走的。况且我们对那孩子也是在说服教育想弄清真相的,我并没有对他怎么样啊!你也是明白的啊!”李萌萌焦急而无奈地说。 “刘琼刚才来跟我说明了一下王强失踪情况,这孩子从上午上第二节课的时候就不见了。你知道学生在校期间失踪且又有那件事作引子,这事影响要有多坏就有多坏!要是找不到孩子,那家长可不会善罢甘休的,听说那家长还有些来头。”很显然这件事让校长很懊丧。将手中的还未抽完的香烟很烟缸里一插,又说: “这样吧,我联系一下那位家 长,叫上刘琼,我们马上去一趟他家,别让事情弄大!” “也好!那就这样吧!” 从王强家回来已是深夜,李萌萌身心俱疲,那家长态度很强硬不但报了警且已将事情捅到了教育局。 一整天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晚饭也没回家吃,这个时候女儿应该睡了,也不道有没有吃饭。一到家门口她就掏出钥匙要开门,一封信从门缝里掉到了她的脚背上,她有些意外,谁会给自己写信呢?进屋后她顾不得看就悄悄来到女儿的房间,借微弱的光线她一摸发现**并没有人,她拧开灯看着女儿的房间心里慌得厉害,听话的女儿从没有夜不归宿的习惯啊,急急地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落还是没有女儿的影子,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女儿有一次模糊地提过要买手机的要求,可家里每月都是捉襟见衬的就一直没放在心上,这当口自己心里可真后悔啊,晚上七八点钟往家里打过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女儿可能一直没有回来。她会去哪儿呢?她失魂落魄地倒在沙发上,拼命地提醒自己冷静,想想该到哪儿去找。这时她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那封信上,那封信的信封上没有任何没有字迹,信没有封口,真是很奇怪。她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内容让她大惊失色: “你女儿在我们手里,我们不为钱,识相的话找报社 撤稿,这事平息以后我们立即你女儿回来。实话告诉你,你这次惹的不是城管而是黑道上的朋友,毁了别人的前途,砸了别人的饭碗是要拼命的。如果报警我们会杀光你全家!顺便提醒一声,我们会对你的女儿先奸后杀,咱们鱼死网破,说到做到!” 李萌萌刚一看完,家里的座机就响了。李萌萌双手颤抖着拿起了电话。“妈妈,按他们说的做吧!千万别报警!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话筒里传来女儿哽咽的声音。 “小婧,他们没怎么了你吧?”李萌萌急切地说。可话筒里一阵肓音,她迅速地回拔了刚才来电的号码,可对方已经关机了,李萌萌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过了许久,她又拿起了电话,无奈地拨响了白记者的手机。白记者叫白芸,是她的姨表妹,刚刚到报社工作的重点大学新闻系的研究生。 “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一接到电话白记者就立码赶了过来,在听筒里她觉察到了表姐的异样,她的直觉告诉她表姐家里出事了。 “芸芸,把昨天的那篇稿子撤了吧,姐求你了!”李萌萌一下子象老了很多,眼窝深陷,腮边挂着泪痕。 “为什么?你能说说原因吗?”白芸看着一直很乐观的表姐,此时濒临崩溃的样子真叫人害怕。 “别问为什么,明天你无 论如何按照我说的做,报社也许会为难你的,别怕,我明天去向你们领导解释。”李萌萌艰难地说。 “姐,你真的不能跟我说说原因吗?你发生了什么事啊,是不是有人在胁迫你呀?别怕,姐,我们一起承担!”白芸焦急地握住她的手说。 “芸芸,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刚参加工作,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姨妈培养你不容易啊。你不知道这事有多复杂,今天这事我早就有预感的,你知道姨夫一直有病,小婧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她是我的全部希望啊,为了她我们就低一回头吧!”李萌萌一边说脑海里一边想起了下午的那件怪事,当时与刘琼和秦校长三人从校门出来准备去王强家,在门口拦出租车时眼尖的刘琼无意中看到了李萌萌的电动车竟然很显眼地放在校门口的花坛旁边,三个人还惊诧了半天。当时李萌萌心里隐隐地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看来这也许是有人早就按排好的,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听说偷走的电动车还有被小偷送回来的道理!如果不是王强失踪的事发生得那样突然自己早就要报警的,没想到车子自动的回来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越想心里就越害怕,她明白了自己只是一个有着正义感的弱女子罢了,而对方隐藏在暗处力量强大且策划周密,除了放弃还有什么选择呢?如果女儿一旦有何闪 失,自己也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 白芸见李萌萌说得很坚定,甚至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在说服着自己。她虽然不清楚表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明显地感觉到一向坚强的表姐肯定是遇到了强大的威胁,而且这种威胁已经影响到了她们母女的生命安全,不想让自己知道是她在保全自己。涉世未深的她已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她知道现在这个世道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当晚,谁也不会想到,王强正在家里香香地吃着麦当劳的快餐。 “爸,今天胡伯伯带我去了好几个好玩的地方,他还说明天带我去郊外爬山呢,胡伯伯比你舍得花钱,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呢!”王强边吃边兴奋地说道。 “义榛,你儿子头脑灵活,以后比你强啊!你看今天这事他配合得多好,明天你再接着把戏好好演到位,我们得好好整整那个臭女人,看她以后还管闲事不?” “伯伯,你今天说要给***修车锁,事先怎么也不跟她说一声啊,她和我们班主任刘老师还带我到校长室去了呢,同学们都怀疑我帮人偷车呢,我冤死了!”王强有些委屈地说。 “好好吃吧,儿子,这事不怪你,误会误会,正好你胡伯伯这几天没事好好带你出去玩几天,你就只管跟着,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也别跟他客气啊!” 王义榛拍拍儿子的头,会心地看看胡奎宁,说完两人兴奋地同时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干完了最后的一杯啤酒。 13.不公正的惩罚 就在李萌萌的女儿安小婧回家的当天,那个王强就精神抖擞地回到了学校,就象从未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奇怪的是这起失踪事件真实情况再也没人过问。秦校长交代过要人回来了什么都好,细节就别再追问了,安生点教好自己的书别再出什么事就是万幸。可对李萌萌的惩罚却如期而至。 三天后的上午,南桥小学全体老师紧急会议在一种紧张严肃甚至有些压抑的氛围下进行着。市教育局领导还专门前来主持监督,秦校长沉痛地就王强失踪事件的过程作了专门的说明,并且对学校的安全工作首先作了一番自我检讨,明确地指出相关人的责任。对“主要”责任人李萌萌作出了停职半年自我反省,同时赔偿王强父母精神及经济损失费3680元,并且要求李萌萌在这次会议上当着领导和全体教师的面作了一次思想深刻的检讨。局领导最后作了总结性的发言,他语气极其严厉:他愤然指出这件事件发生的根源是学校安全工作做得不到位,某些教师师德缺失,对学生关心不够,教育方法简单粗暴等一大堆问题,由此对学校和整个教育系统造成极坏的影响,还说如果不是领导及时与家长调解,与相关部门疏通,事情还有可能被公安局立案调查,甚至会被各大媒体暴光。说到此时话锋一转,看上去还有些动容地说:然而 家丑不可外扬,局里还是很爱护我们的老师的,因此作了很大的努力才换来了今天内部处理,我们要以此为戒等等。李萌萌平静地接受了一切的处理,在作检讨时尤为平静,她念检讨稿的语气给人感觉像是课堂上的范读,抑扬顿挫的。在坐的同事们紧皱着眉头异常安静地坐着,内心深处有某种东西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沉,压抑和不可名状的屈辱让他们呼吸困难。李萌萌心里明白自己输了,输给了一种不可冒犯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人活得何其卑微渺小,为了生存,有时只能弯腰低头。 回到办公室几个同事帮着李萌萌收拾完东西将她送出了校门,分手时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握了握她的手,有两个特别要好的同事还偷偷往她的包里塞了一个信封,她知道那是她们凑的分子钱,他们是心里放不下孤苦无依的自己,这半年的没有经济来源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她并没有推辞,强忍着即将涌出的泪水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她心酸极了,强烈的屈辱感让她几欲崩溃,但她一直努力地忍住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小雨浠浠沥沥地下着,在这个闷热难耐的夜晚她却感到一阵阵透骨的寒冷和异常的孤单。车又没电了,她疲惫地推着车,车上放着几大包书和未批发完的学生作业。不知不觉她在路边一处工地边停了 下来,她锁好了车往里面的一片简易工棚走去。这是一片快要建成的商住楼,每间栋楼有二十多层,宣传广告上说这是本市最高档的商用住宅,专门为那些白领精英们量身订做的。李萌萌仰头望了望那直插天际的楼影,想起了一次从这儿路过时女儿无意中说的话——妈妈,我有一天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买一套比这里还好的房子给你住!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浮起一丝酸酸的笑意。 那些供工人们临时居住的工棚是紧挨着材料场搭建的,薄薄的墙体是红砖砌成的,屋顶盖着石棉瓦,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此时三三两两的,或蹲或站地聚在门前吃着晚饭。李萌萌找到了住在最后一排的张小坤家,此时家里只有母子两人,张小坤正伏在一张矮桌上做作业,她妈妈汗流浃背地搓着一大盆衣服,一台破旧的老式鸿运扇在他们的背后发出吱吱的声音。见到李萌萌突然到来,母子俩有些慌乱。李萌萌打了一声招呼就手拿过张小坤的作业看了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张小坤妈妈激动地的一再对她那天的帮助表示感谢,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得一塌糊涂,从她的口中得知,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张小坤的爸爸就再也没有出去买水果了,他现在白天和自己在工地上做小工,晚上去给人家洗抽油烟机,刚才一吃完饭就又出干活了。他们夫妻俩没什 么文化,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就到下决心要把儿子培养成材,因为农村的教育条件差,一家人就背井离乡来到了这个城市,累死累活盼望着那出头的日子。李萌萌听着这番话心里真不是滋味,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着张小坤的头温和地说:“老师可能要休息半年不能给你上课了,以后有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这是我的电话。”她一边说一边在张小坤的草稿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14.梅美的新生活 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寒意还未完全消退,树枝上刚刚探出头来的小芽们害怕地三三两两地蜷缩着,一时还不敢轻易舒展稚嫩的身子。 梅美穿着一件白色恰腰的韩版羊绒大衣,戴着一幅造型别致的墨镜从市教育局的大门一出来就碰到正在门前广场边锁车的李萌萌,恰好李萌萌抬头时正好与她四目相对。眼前的梅美与以前消瘦了许多,身材看上去更加窈窕。但衣着比以前时尚了很多,反而显得更年轻了,也精神了许多,看样子她已经从那个不幸的事件中走了出来。她高兴地拉着梅美的手嘘寒问暖了一番,让李萌萌惊讶的是梅美告诉她去年辞职后,成立了一家校外培训机构,自己是刚刚来教育局办理相关手续的。 两人都是教语文的,所在的学校又同属一个区所以在一起参加活动的机会很多,李萌萌性情直爽,为人正直且业务精湛和梅美相处时话题很多,算是走得比较近的朋友。其实在二人的心中,有些话虽然没有说透但相互都对对方的遭遇很是同情。 算起来差不多有一年没有见面了,现在偶然碰到还是要小聚一番的,梅美提议到她的新办公室坐坐,李萌萌正好下午没课,匆匆进去办完事两人就一起来到了梅美的培训学校。 梅美的学校在一处闹市的写字楼的十楼,整整一层差不多有1 000多个平方,装修得简洁明快,充满着现代气息。大门口设有咨询接待区,往里走中间教学区域,教室足有上十来间,相对排列着。中间是宽敞明静净的走廊。教室的左侧是办公区域及会议室,右侧是家长休息区及洗手间。这种办学规模在这条寸土寸金的商业街代价是不菲的,李萌萌从心低里佩服梅美的胆量,她一边参观着一边赞叹不已。 梅美坦诚地说全部启动资金都是耿子聪赞助的,如果发展得好准备在下半年再在其他的区开几个分校。梅美还热情地邀请李萌萌利用业余时间过来代代课,一来帮自己搭把手二来也可以贴补一下家用,或者干脆也辞职一起来干算了。梅美现身说法地向李萌萌作了一番剖析,与其在学校找不到出路还不如出来发挥一下自己的长处,既不脱离喜爱的教学给那些真正肯学的孩子以帮助,又解决了很多为人父母的后顾之忧,且在这种竞争激烈的环境下还能一显身手,体现自己的社会价值。当然相应的经济回报也是可观的,我终于有能力可以不做穷人了,何乐而不为呢?你再想想我原来的那种工作环境,真正想做点什么成绩太难了,或者即使做出了成绩又有谁公正地对待你呢?那险恶的人心不是弄得你人性同样卑微就是要扼杀得你的那点进取心,人没有进取心活着等于白活。我们都 是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也使不出什么手段去取悦那些当官的,就象是把人放在一个空间狭小的箱子里一样伸不直也弯不下,活得要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心里多憋屈啊! 李萌萌想想现实的确也是这样的,梅美,耿子聪和自己不都是业务尖子吗?在学校受到的是什么待遇啊?再看看现在自己学校的领导个个都是从职高毕业的干部子女,有哪个能教书,懂教书呢?他们只吃道拿着公款吃喝拉关系走门路寻找下一个升迁的目标。 听着梅美的一番话,李萌萌心里乱乱的。不知不觉两人谈了一个下午。 正在这时听到好象有人在大声地说:“钱不是问题,我家有的是钱,就是没时间管孩子,只要你们能把我孩子学习成绩搞上去,多少钱都可以的!”一个男人财大气粗地说。 “我们先要作个成绩测试,然后再分班,你看明天下午放学后有空过来吗?”负责咨询的年轻老师礼貌地说。 “这个,我恐怕没时带她来,我们家离这还有些远,正好保姆昨天也走了,要不你们派个老师接送一下,费用多少都行!”男人扬着头,脖子上粗大的金项链在灯光底下一闪一闪地发出刺眼的光芒。他满不在乎地说完将身后女儿拉过来坐旁边。 “哦,这个我们还没有先例,我要请示一下我们领导!”女老 师看了看他那旁边的孩子为难地说。那女孩十一二岁的样,胖得吓人,丝毫不在意大人的谈话不停地吃着背包里的零食。 “你好!就是这儿的负责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没有这方面的服务!”他们没有发现梅美一直在旁边观察。梅美向来看不起这种人——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好象有了钱就什么都可以办到似的,而那个女孩看样子对吃什么比学习的兴趣要浓得多,偏偏还又摊上这样的家长——凭以往与形形**的家长打交道的经验,接受这个孩子就等于找了个大麻烦。 “请问,孩子在哪个学校?叫什么名字啊?”李萌萌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南桥小学六年级一班,叫白雨轩。老师啊,你们不知道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我和她妈离婚了,我又整天忙得要死。这孩子也工夫管。你们也看见了,她身体不太好成绩又差,这几年连续送过好几个培训学校都没什么效果。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姓梅的老师教学能力很不错,特别是对差生很有方法,我今天就是冲着她来的!”梅美态度让这个男人刚才的傲慢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急切地恳求着。 梅美看他这个样子有些心里有些不过意。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回答才好。 “这样吧,这孩子正好在我们学校,没妈的孩子也怪可 怜的,我家离这儿很顺路的,明天下班顺便把她带过来吧,你看怎样?”李萌萌看着梅美征询道。 “暂时就这样吧,不过我们可没有时间天天接送,你自己要想办法,教育孩子是一项家长不可推卸的责任,自己再忙也不可忽视了孩子!你不能把这任务完全交给我们,有些事情我们作老师的是代替不了父母的,这是我收下这孩子的条件!”梅美知道李萌萌又心软了,只要是看着可怜的孩子就想奉献点母爱。她只好严肃地对那男人说道。 “那是,我一定做到,那就拜托了!非常感谢你们!”男人一脸的感激,带着女儿离开了。 15.剪不断理还乱是情愁 整个下午耿子聪一直在施工现场指挥着,这是一个即将开业的庆典综合服务公司,五层多功能大楼既象饭店又兼顾着各类礼仪服务,所以分布着很多区域,有宴会厅,传统及西式教堂婚礼服务区,摄影制作区等等。老板原来是个文化人,以前在一家杂志做编缉,因为对中西礼仪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就与几个朋友开办了这家独具创意的公司,据说有事先精心的市场调查作依据,推测其市场前景大为可观。这桩生意是这家公司股东之一——也是以前的一个老客户联系的,他的条件之一是要由耿子聪亲自负责整体效果。说到这里忘了交待耿子聪现在已经将公司业务扩大到室内装饰这一领域,开展半年来,凭着公司的良好声誉一连接了几个大单,社会反响还不错。 由于整栋楼的多功能性,既要突出浓郁的文化氛围,还要增添礼仪区域ng漫情调,按客户的要求最后效果要起到全市的轰动效应以合乎公司业务方面的独特创意。他们已经联系好各大媒体在开业那天还要请大张旗鼓地宣传一下。这无疑将会为自己的公司形象作一次大幅度的提升,两个多月来耿子聪很是费了一番脑筋,从设计到现场的管理当然是由她自己一手完成,其它的几个区域已经接近尾声。现在她正招呼着一帮工人布置一楼大堂,问题突出的 地方是一进门的花廊施工的问题,框架已经搭好,事先准备的仿真花料却怎么也安装不好,工人们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耿子聪带领着大家耐心地反复尝试着。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她的外甥女方斐打来的,她在卞克林所在的大学英语系,大四快毕业,正准备去国外读研,她在电话里要求耿子聪这个周五的下午送她到大使馆办理出国手续。到最后她无意间提到卞克林病重住院的消息,这让耿子聪的心猛的紧了一下,要不是外甥女这会提起自己倒是把他给忘了,她想想也怪一向粘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近来连个电话也没有给自己打过,心里有些莫名其妙同时也有些愧疚,细细算来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联系了。 夜晚安静的单人病房里,**的卞克林瘦得快成了一副骨架了,他此刻正安静的睡着,头上多了些许白发,脸色苍白而憔悴。耿子聪默默地将一束康乃馨放在了床头柜上,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多年来一直执着地追求着自己的男人,心里有些痛苦。她下意识地握住了他曾经温暖而湿润的手,此刻那手是那么的冰冷而无力。 卞克林是在护士过来拔针头的时候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了身边的耿子聪,他有些不自然的牵动了一下嘴角表示笑意。轻声说了一句:“你来了?” 耿子聪的眼 眶湿润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才低声地说:“我听主管医生说过你的病不要紧的,手术后好好调养应该恢复得很快,以前你从没有跟我说过你有胃病的,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 “哦,谢谢你的关心!你总是那么忙不应该来看我的!”卞克林转过头看着窗外有些忧郁地说。 “你怎么好久都不与我联系啊,我这些时接了个大单忙得焦头烂额的也忘了给你打电话。” “你忙你的吧,别管我,我好着呢。”他还是淡淡地说,长吁了一口气好象在释放着内心的压抑。 两人就说了这几句后接下来的就是长长的沉默,耿子聪感到很沉闷就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卞克林交给了她一封信。 有路上耿子聪匆匆地吃了一份快餐,一回家冲完澡就困倦地倒地沙发上,顺手从包里拿出卞克林的信,看着看着她的心一下子就翻江倒海了起来。那封长长的信大意表达了以下几层意思: 首先卞克林在信中回忆了自己年幼无依的童年,以及自己多年来奋斗的历程,随着事业的成功更觉得自己的内心情感的孤独无助,几次甚至动过自杀的念头。遇到耿子聪以后自己就象是得到了新生一样,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还举出了很多让人感动的例子和往事——很多事情细小得连耿子聪都没 有留意,可见他用情之深。 接下来他写了一件造成他童年阴影的往事——他十岁时被隔壁的一个男人**过,他痛心疾首地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痛苦作了一番心理上的分析,并再次强调走出阴影其实有了一个合适的条件并不难,比喻说他遇到了他这一生的最爱——耿子聪。字里行间让事实说耿子聪依稀地感觉到人他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秘密。 最后卞克林给她提了个建议,那就是等他出院后两人一起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最好是到国外,找个心理医生也可,或给自己一个纯粹的时间和心情去整理自己,不再让自己活有自己的心理阴影之中,早日结束那没有希望的情感。也让两人有一个新的开始,并一再提醒她,自己是一个宽容大度,细致体贴的男人,他会象一个父亲一样疼爱她呵护她给疗伤。他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等着给她一个充满阳光的未来。 看完了这封信,耿子聪的心里一会既难过又愧疚、一会内心十分矛盾又有些莫名的恼怒,接下来又有些迷惘和绝望,她彻夜无眠借着一杯杯的红酒打发着难熬的长夜。 16. 徘徊在情感的十字路口 “耿阿姨,你又给我带了这么多好吃的,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卞姗婷从学校门口出来接过耿子聪手中的一大包零食,高兴地说,她上前搂了搂耿子聪的脖子,神情充满着兴奋。 “姗姗,你爸爸还没有出院,我是特地代他来看看你的,你最近学习还好吧?”耿子聪看着这个充满阳光的少女,有些爱怜地说。 “还好,你看过爸爸了吗?他现在恢复得怎样啊?我真的好担心!” “还好,就是需要一阵子调养,以前没听说过你爸爸有胃病的,怎么一下子就……” “阿姨,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你是不是最近和爸爸闹别扭了?以前我双休日回家他总要带我出去玩玩,可这两个多月来爸爸老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跟我也没话说了。我听我们家保姆刘阿姨说,他最近烟瘾很大,晚上还就独自一人躲着喝闷酒。有一次我还偷偷发现他在房间里默默的流泪——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他掉过眼泪的,甚至我妈死时他也没这样过。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很痛苦与你有关,因为我发现他总是呆呆地看着你的照片出神。阿姨,看得出来我爸爸是很爱你的,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这么多年了爸爸一个人活得太苦了。现在他病成这个样子,我做女儿的也不能去照顾他,我心里好伤心啊!” 说到这 里卞珊婷忍不住哭了起来,耿子聪扶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以示安慰,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自己猜得没错,卞克林兴许就在两个多月前的那天晚上就发现了自己和梅美的关系,她深深地伤害了他。 卞珊婷是一个活泼外向的女孩,虽然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人世,可卞克林是个好父亲,从小到大,方方面面的对她关怀得无微不至的当个宝贝似的呵护着,父女俩的感情极深。长期的单亲家庭的生活和寄宿学校的锻炼让这个刚刚十来岁的女孩有些早熟,思想既独立且有主见。从第一次见到耿子聪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温和可亲而又富有魄力的漂亮阿姨,特别是自小缺少母爱的她对这个阿姨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准确的来说应该很符合她心目中那个母亲的形象。 卞姗婷拉着在耿子聪的手,用着企盼的眼神看着她说:“阿姨,每次见到你我都有一种依恋的感觉,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你要是能做我的妈妈该多好啊!” “今天正好是周五,你就不要坐校车回家了,我送出你回家吧!”耿子聪岔开了话题,她不想跟孩子去讨论这样一个**的话题。 耿子聪还是第一次来卞克林家,在保姆刘嫂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想要是卞克林知道自己来过他家,他心里会怎么想呢?是高兴激动还 是…… 保姆刘嫂五十来岁的样子,话不多,整齐干净让人看着就象是邻家的一个婶子般的亲切。听她的介绍她照顾这个家快十年了,多年的相处使卞姗婷看上去和她极为亲热。家里很整洁,井井有条的样子,比耿子聪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得多。装修的风格比较简约明朗,家里最多的而又最特别的装饰是手工艺品:微型的古代农具及传统家具外加一些古朴的陶器,很有田园气息,如果不是心情依然沉重,耿子聪真想一一把玩,耿子聪略略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它们——也许有着相同的品味和爱好是成就自己和卞克林的这段缘份的根本所在吧,一切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不过这一切好象又是一个大大的错误,看来老天那翻去覆雨的手竟是那样的随心所欲。 耿子聪独自一人来到了卞克林的房间,一进门就被满目的照片惊呆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痴情于自己——墙上,书桌上,床头边到处可见自己的照片,那些照片记录了两人相处时的点滴情景,有几张甚至是合影,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却在现在看来似乎有着那么一点默契。有些照片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形下拍的自己一点也没有印象,大多数照片的下端空白处还写着一段文字,诗意的句子中间溢满了浓浓的爱意,这真是一个用情至真的男人! 从上次去医院看 望卞克林之后到现在又过了半个月,耿子聪心里一直很矛盾,不知何时她对他竟然有了一些牵挂,但她暂时还没有勇气见他。她不敢想象自己怎么面对他那坦诚而执着的眼神,不敢想象在他知道了自己一切以后自己在他的心目中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形象,更无法想象自己怎样开口对他说出第一句话。她离开的时候听刘嫂说卞克林三天后就要出院了,自己来这儿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她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她心里空空的,那迷惘的未来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法把握。 17. 不一样的夜晚 黄昏,残阳如血。西边的露台上身形越发单薄的耿子聪忧郁地斜卧在那只藤摇椅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中绚丽的云彩。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不知是第几次响起,她不用看就知道那一定是同样的号码,今天是自己三十五岁的生日,每年的今天梅美是一定要给她庆祝的。手机每响起一次她的心就象被针扎了一下,她索性起身回到屋内。 她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来到了书房打开电脑,qq上那个熟悉的头像还是那样温和地亮着,和往常一样心中苦闷难耐时她就上网和一个网名叫原上草的人聊着——他其实是以前给自己看过病的心理医生,一个外省知名的心理专家,他们除了医患关系以外更像是知心朋友。因此原上草专门给了她这个qq号,随时在网上接受她的倾诉。她给自己起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名字——“丢失的钮扣” 丢失的钮扣:“他已经知道我和她的事情,我深深的伤害了他,可他仍旧是那么痴情。” 原上草:“接受他吧,他是你最好的选择!” 丢失的钮扣:“我无法摆脱过去,我努力过多少次就失败了多少次!” 原上草:“忘记过去最好的办法是不再联系,换个环境一切重新开始。” 丢失的钮扣:“那我就应该接受他的建议一起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 原上草:“这当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丢失的钮扣:“我不敢见他,无法面对。” 原上草:“他会来找你的,如果给一段时间让你们独处,你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开始,真的,我相信。” 丢失的钮扣:“我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好人,也许他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 原上草:“你已经有很大的进步,继续努力,勇敢地战胜自己,你会很幸福的。” 丢失的钮扣:“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她怎么办,我担心她会出事。” 原上草:“你救不了她,每个人只有自己救自己,人只有在濒临绝境时才会认识到生命力量的韧性。你不要再给她希望,离开她就是对她最好的救赎。否则连你自己也救不了自己,到时全功尽弃。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丢失的钮扣:“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原上草:“我说过没有人能救你,一切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只不过只是扶了你一把,哦差点忘了,祝你生日快乐!” 耿子聪心情开朗了一些,她给原上草发去了一个开心的微笑和一个挥手再见的表情。回过头这才发现咖啡早已经凉了,但她还是一口气喝完了,第一次觉得凉咖啡其实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她将头往后一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久久地回味着舌尖上那苦涩过后的一丝 香甜。 夜晚的城市上空星星在各种灯光的映衬下,有些朦胧,秋夜的凉风阵阵吹来将耿子聪长长的发丝撩得轻舞飞扬,她觉得有些凉意,正准备关上窗户手机又响了起来,那声音如此倔强,不断重复着,好象还没有停止的意思,耿子聪拿起手机发现是卞克林的号码,同时还收到了十几条短信,除了一条是公司财务部的小张发来的以外,全是梅美和卞克林的。她稍稍犹豫了一下将梅美的短信全部删掉,刚刚看完卞克林的短信就听到院门前有人在按着汽车喇叭,她探头看了一眼,没错是卞克林的那辆黑色沃尔沃,就如他的短信中说的那样,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她,约她一起到江淮边给她庆祝的生日。 耿子聪没有用手机回应,她换好衣服下楼来到卞克林的车前时,他早已为她打开了车门。“生日快乐!”卞克林上前握了握耿子聪的手,将一束花递了过来,那手又变得湿润而温暖了起来。耿子聪对他笑了笑,轻声说了声“谢谢!”就坐到了副驾驶位子上。他们一路无话,两人心里似乎都在酝酿着合适的话题,预测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景。 他们将车停在了江淮边的柳林旁,这是里位置相对偏远一些极其安静,是闹市中难得的好去处。发现这个地方是去年卞克林带学生在江边组织的志愿者活动时发现的, 有几次耿子聪跟她讲过小时候和同伴去江边戏水的趣事。他知道她最喜欢看江边的夜景,就带她来过一次。 此时,耿子聪坐在柔软的沙滩上,听着树叶随风而起的沙沙声,看着时起时伏的波涛轻轻地拍打着的那些虬劲的树根,感受着江水清新的气息,耿子聪的心安静极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卞克林,他正在认真而仔细地摆着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想着——他应该是个好的丈夫。 耿子聪在闪烁不定的烛光前许下了一个甜美的愿望。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夜晚,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词,一个温暖的眼神就包涵了所有的语言。一切好象在一瞬间静止了下来,没有尘世的烦恼和**,两个内心曾经饱经沧桑的心灵在至诚至真的温情之中恍若身处天堂。 18.可怜的孩子 “白雨轩,放学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李萌萌收拾好教具正准备离开,却发现空荡荡的教室里还有一个学生。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白雨轩小声地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什么啊,给我看看!”李萌萌来到白雨轩的身边坐了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她那根油黑的辫子。 “昨天赵奇飞说我长得象个肉包子,我好伤心,老师,我其实原来很好看的,你看!”白雨轩委屈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照片。 “好漂亮的小姑娘,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李萌萌故作惊奇看着照片上那个小女孩,夸张的问道。 “四岁时,在幼儿园妈妈给我拍的,那时他们还没有离婚。”白雨轩低下了头。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离婚的呀?”李萌萌对看着这个缺少家庭温暖的孩子,心里很是同情。白雨轩很内向,加上身体的原因甚至有些自闭,她总是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而白雨轩心里有什么事也只跟李萌萌说,不过一般是在李萌萌耐心的启发下,这样的情况也少得可怜。她好几次想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可又觉得对孩子提出这样**的话题不太合适,怕她再次受到伤害,而她爸爸总是忙,经常不能按时来接她,虽然李萌萌接送过几次但见面的机会不多,即使见面也总是很匆忙,况 且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谈论这种事情。自己家也是单亲家庭她无法给予女儿父爱,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这也是她同情白雨轩的主要原因,再就是她天生喜欢孩子,教了二十年的书还从未厌倦。今天白雨轩一反常态地和她谈心这让她有些意外,也难怪今天上课时发现她的眼睛肿肿的,原来孩子有了难以承受的心事。她将这个无助的孩子搂在怀里轻声地问道。 “就是照这张像的那一年,突然间爸爸妈妈就分开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听隔壁的奶奶说是爸爸不要妈妈了。”汪汪的眼泪在白雨轩眼睛里转了转一大颗一大颗的滴落了下来。 “别哭了,好孩子,那些都是大人的事别去管他,妈妈可能有她自己的原因不能看你,她肯定时刻时刻地想着你,希望你好好地长大!”李萌萌拍了拍白雨轩的背,用纸巾给她擦着眼泪,心里也酸酸的。 “可是爸爸也不爱我,他整天忙,除了给我钱以外从不关心我的生活,我经常一个人呆在家里一到晚上我就害怕,您好知道吗我从五岁时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只要感到害怕或孤独时就拼命吃东西,后来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胖想改也改不了,同学们因此经常嘲笑我。”白雨轩抽泣着语不成声。 “可怜的孩子,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妈妈,让我来关心你帮 助你,好吗?”李萌萌紧紧地抱着白雨轩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妈妈,妈……妈,我终于有妈妈了!”白雨轩激动得大哭起来。 “你可以减下来的,下星期我抽个时间带你去医院让医生给你制订一个减肥计划,我们一起坚持好吗?”李萌萌扳过她的身子,认真地说。 “我听您的,我能吃苦!”白雨轩马上答道。 “好,我们一言为定!”李萌萌像个孩子样的和白雨轩拉起了钩钩。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教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提醒她们有人来了。 “请问,老师这儿有一个叫白雨轩的学生吗?”女人礼貌地问道。 “你是?” “哦,我是这孩子爸爸你公司的会计,她爸爸出事了,他拜托我照看一段时间!” “是吗,怎么会这样,你稍等。”李萌萌说着就拨起了白雨轩爸爸的电话,可怎么也拨不通。 “放心吧,老师,相信我,正好今天我包里带有我们公司的公章,你看看吧!”说着就将一枚公章递了过来。 “不是我不相信你,正好这孩子今天有些作业要我辅导,我还是把他带回自己家去吧!”李萌萌还是不放心,现在绑架拐骗的事情太多了,更何况出了这样的大事,白雨轩此刻真正需要的是自己。 “可是他爸爸 一再请求要我带她去见一面,我已经答应他了!”那女人坚持道。 “我方便一起去吗?” “恐怕不行,情况很特殊,希望你能理解,回头你就知道了!”女人有些抱歉地说道。 “孩子,你认识这个阿姨吗?”李萌萌转身问道。 “见过一次,不是很熟悉,老师,你放心吧,爸爸出了事我应该去看一下!”白雨轩早就在一旁哭泣着。 “也好,明天我去看你,记着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我,坚强点,好吗?”李萌萌叮嘱道。 白雨轩有些急切又有些不舍地告别了李萌萌随那女人离开了,看着白雨轩和那女人的背影,李萌萌的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 19.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 李萌萌在培训学校呆到很晚才回家,自梅美前天走后,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她。她现在成了梅美得力的帮手,很多事情都交由她打理,现在已然成了这个公司的半个董事,她整天天忙碌着,为自己的事为别人的事,总想做得完美得到心安。 不知不觉中她停职半年的期限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满了,秦校长昨天已经提醒过她,还说要和同事们一起来看看她,语气中还有那么一点内疚的意思,而李萌萌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动涟漪。原来的学校不知何时已经离她很远了,包括那些记忆,这半年来她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和自信。她的心里现在充满着矛盾,昨晚想和女儿商量一下,可想到她马上要高考了不想分散她的精力。后来想到给梅美打个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梅美那天走得很急,不知为什么她这段时间有些魂不守舍的,日常的事务也没有心事处理。 她开着她的那辆白色奔驰走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看样子是要出远门,本来想劝说她最好不要开车出门的,可一看她那毅然决然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弄得魂不守舍的竟成了自己,一方面是为梅美,几天没有音讯她担心拿驾照不长的梅美会不会出什么事,另一方面就是白雨轩,一想起她来就叫人心不安。 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电话突然来 了,是女儿打来的,她明天和几个同学要参加香港大学的面试,由于面试的地点较远怕路上堵车就提前由老师统一安排住在了宾馆里。女儿关切地问她吃过饭了没有,累不累,回家路上小心等等,比自己这个当妈的对她考虑得还要仔细,不由得心里一阵阵感动。她当然是很欣慰的,她有一个优秀的女儿所以她有的是希望。 可没有女儿的家她感到很孤单今晚该怎么过啊,加上心里装着这么多的事失眠是肯定的。她忽然又想起了长期住院的疯丈夫,其实刚结婚的那些年她们一家三口是多么幸福啊,可就十五年前,官场上春风得意的丈夫竟然偷偷背叛了自己为了一个女人翻身落马,生性好强的他又经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就别人看来借机摆脱这样早已死亡的婚姻也无可指责,可看在女儿的份上和以前的那份亲情总是下不了决心。她是个传统的女人,她心里认为就算丈夫疯了这个家指望不上他,可看上去还是完整的家,残缺的家庭会给女儿造成心理上的阴影,其实她哪里知道女儿根本就不是这么看的,看着自己过得如此痛苦和艰难女儿好几次劝她早点和他分开,好好为自己的活一次。追求她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她总在回避罢了。比喻说梅美这个培训集团公司总部负责市场策划的总监彭学彬是追求者中最优秀的 ,他比李萌萌小五岁,妻子前年痪食道癌已经去世,也没有孩子的拖累,而头脑灵活,眼光敏锐工作干得有声有色,李萌萌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彭学彬应该是个很好的选择。梅美也在暗中撮合,李萌萌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她尽管对他的追求有那么一丝心动,但一工作起来就顾不上这些事了,多年的单身生活她也习惯了很多,况且遭受了一次婚姻的挫折再也不敢轻易去接受一个男人的追求。 “哟,你怎么还没走啊?”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门外想起,由于是背光李萌萌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她听得出来,那是彭学彬的声音。 “哦,有点事要处理就弄晚了,你怎么回来了?”李萌萌有些慌乱,反问道。 “明天要去外省参加一个会议,我将一份重要的文件忘在了办公室了,直到回家收拾出差的东西时才想起来,你看我这脑子!”彭学彬自嘲地拍了拍头。接着说:“已经很晚了,我顺便送你回家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回家不要紧的!”李萌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样的拒绝已经有好几次了,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下她说一说出口竟有些于心不忍。 “我开车来的,再说你一个单身女子走在外面很不安全,昨天报上的那个新闻你没有看过吗?”彭学彬提醒她 说。 “看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真有些害怕,既然这样就麻烦你了!”李萌萌想起了报纸上那幅血腥的场面。脖子上麻飕飕的,她只好答应了他,其实她并不是真的怕麻烦他而是想到这样一个夜晚孤男寡女的走在一起引起门卫的怀疑。 两人刚出公司大门,李萌萌的手机就响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请问,你是李萌萌吗?”那声音很大,听得出他周围很嘈杂,甚至还有警笛的那急促的叫声。李萌萌的心里猛的一紧,手就颤抖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有大事发生了。 “是的,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李萌萌的声音有些结巴。 “我是a市交通巡警,刚才在**高速公路上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从伤者的车中找到了你的电话,伤者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性,车号是**,请问你和她认识吗?” “是的,我是她的……”李萌萌话未说完就晕倒了,幸好彭学彬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20.悲情的人生 明天就要去郊游了,一放学五三的教室里就传出孩子们兴奋的喧闹声。这次是去郊游中一项重要活动是参观市气象观测站,是张小坤神往已久的地方。可是他此刻很是苦恼,那个在建小区的建筑公司拖欠了爸爸好几个月的工资,一家人现在连生活都很困难,仅靠爸爸晚上打点零工的钱勉强维持着,张小坤很懂事,每天上学就带着一个大编织袋,等到同学们放学后在校园或回家的路上顺便捡点费品补贴点文具钱,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筹到这次活动的50元费用,懊丧地紧锁着眉头趴在桌子上。他的好朋友郭玉鹏见到这个样子关切地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为那50元钱发愁?要不我明天向我爸多……“不,我妈说过不要随便借别人东西,特别是钱,谢谢你的好意!”张小坤认真地说。 “那怎么办,你早就想去看看那个神秘的观测站,你要是不去那就可惜了!”郭玉鹏有些丧气地说。 “没办法,我家里现在实在没钱了,看样子我很可能去不了!”张小坤将头埋在臂弯里有些伤心的样子。 “让我想想,总会有办法的……”郭玉鹏摸着脑袋想了想,一拍桌子说了声“有了!找五一班的五强不就行了吗?你的成绩这么好,总得利用起来嘛!”他一把拉起张小 坤就往五一班走去,张小坤不知道他究竟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只好由着他,决定先看看再说。 “就这么定了,你成绩没话说,再说换个人字迹不熟老师也看不出来,不过按教规矩一次2元钱如果第二天老师批发后不是全对,一个红叉扣5毛,如果我爸管紧了作业你还必须辅导我,让我亲自完成,价格嘛还是一样!你要是同意就从今天开始,正好我的“秘书”和我闹别扭了,我趁机炒了他的鱿鱼。但是你们可得要给我保密如果让老师知道我那些校外的哥们可饶不了你们!”王强听了郭玉鹏讲明来由高兴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张小坤最瞧不起这种学生了,更何况给他做这样的事,不过眼前实在为难就只好将就答应了。郭玉鹏见机提出了个附带条件,就是让王强先预付张小坤50元钱,王强二话没说就将钱交给了张小坤,这桩生意就算成交了。 **高速公路上,一辆白色的奔驰车急速的行驶着,有时象是在跳着一个s形的舞蹈快节奏地穿插在仅有的三个车道上,有时又固执地保持着原来的方向好象没有发现前面的弯路,直到快要脱离公路冲出护栏时才象陡然惊醒似的急着调整方向,弄得险些侧翻。把后面的司机们整得苦不堪言,这种情况还极少碰到过,他们认为那奔驰司机要么是个醉汉要么就是想谋杀 。走了好一段路也没有看到一个警察,所以无从报警。只好不停地在后面按着喇叭,然而白色的奔驰象没有反应似的,依然故我。 在作了几次超车尝试后,此刻后面一辆越野车看样子再也忍无可忍了,将所有的灯都开齐了以提醒奔驰的注意,一边加快油门一边不停地鸣着喇叭作出了最后超车行动。可是让人担心的事故就在一瞬间还是发生了,那辆奔驰车竟然一下子停了下来而且还是急刹车,这完全超出了越野车的预料,就在迅速采取紧急制动时出现可怕的甩尾——越野车的后半部分不可避免地以极大的冲击力与右侧的奔驰相撞了,奔驰车一下子连着右边扭曲的护栏一起滚下了山坡。 这惨烈的一幕发生在夜晚12点到24分51秒,也就是李萌萌和彭学彬一前一后走出公司大门不到一百米的时候。白色奔驰司机梅美自杀的结果没有导致自己迅速的解脱,这两辆车彻底报废了,无辜的越野车司机从此成了残废,而她自己的结局更惨。在医院经过持续一星期的抢救后无奈地宣布梅美从此成了一个活着的死人——植物人。 然而谁也不知道梅美在作那个决定之前经历了怎样的致命打击:自从耿子聪生日那天起就一直联系不上她,她作了无数次幻想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多星期,后来不但没有接到耿子聪道歉 的电话,她打过去时竟然被告知那个熟悉的号码是个空号!她的心一下子跌入了冰点,她预感到自己早已被耿子聪抛弃了,就像扔掉一双穿旧的鞋子,没有半点留恋。其实自从上次见到那个男人她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行,一定要找到她当面问个清楚,找到那个男人,也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她一路上想好了该怎么样去报复那个男人,让他颜面扫地自动退出,接着该怎样去挽救那份失去的感情。可是她万万也没想到等她心力憔悴地赶到a市时发现耿子聪的房子已经易主,公司也不见踪影,当下真后悔没有早点打听那个男人的住址或工作单位。看样子耿子聪这回真的是绝情地要摆脱自己去另寻新欢了!满腔悲愤击倒了她,梅美的心象是被一个疯狂的杀手用利刃扎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所有的希望在瞬间破灭了,心如死灰的她最后在回家的路上毅然残忍地实施了那个自杀的计划,她物色上了那个体积庞大的越野车是想更快一些结束自己,就象以前在奥斯卡电影里见过一个镜头一样。 21.天下竟有如此父母 早上8点医院的查房时间到了,护士们挨个地对每个病房作着预检,提醒家属和闲杂人员离开。好一阵的嘈杂将李萌萌从昏睡中吵醒,她一睁眼就看见彭学彬正在收拾着床头柜上的东西,早晨的阳光被满目的白色反射过来弄得她的视觉好半天才适应,她有些惊诧自己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还有他怎么也来了?感觉有些头晕她索性闭上眼睛在回忆中搜索着。 彭学彬觉察到**的响动,回过头高兴地说道:“你醒了?” 李萌睁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牵了牵中嘴角,瞬间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笑容立即消失了,她坐了起来,忍受着阵阵的眩晕急切地问道:“梅美……怎么样了?她不要紧吧?” “当时急救车就将她连夜送到了这家医院,就在四楼的外科住院部,我刚才去看过医生还在抢救,一时半会儿还没有联系到她的家人,我就让后勤部的小肖在照顾她,你还是躺着吧,等查完房我再扶你过去看看!”彭学彬一边说一边将已经拧好的热手巾递了过来。 “不,我现在就要去!”李萌萌说完掀开了被子就要起身。 “你呀,真不爱惜自己,昨晚可把人吓坏了,你不知道自己有患有高血压吗?听着,好好躺一会儿别多想,梅总出了这个事大家都很难过,现在公司的事情恐怕暂时只有你撑 着,你可得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彭学彬急忙上前制止了她。 “你老公对你真体贴,还是听他的吧,昨晚你的情况真有些吓人呢!”邻床的一位面色苍白身形干瘪的女子早已观察了半天,脸上充满羡慕的神色。 “……”李萌萌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她对着那女子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又躺了下来。 快要查房了,护士进来又催了一遍,彭学彬只好不放心地离开了,顺便问了一下李萌萌早餐想吃点什么。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大姐,你真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人比人要气死人啊!” “你是身体怎么不好啊?”李萌萌岔开话题问道。 “先天性的心脏病,动了好几次手术,刚生病那几年我老公对我还行,现在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子,还动不动就揭我的伤疤。因为这病我们一直都不敢要孩子,医生说会遗传,你说现在这社会正常的夫妻之间要是没有孩子都难以维系,何况我们这种情况,我想他跟我提出离婚是迟早的事!不过我也想开了,这病说不天哪一天就会要了我的命,过一天算一天吧!” “哦,别往坏处想,你会好起来的!”李萌萌安慰道。 “大姐,我看你是个老师吧?现在当老师的工作压力大, 我很了解的,我妈也是个老师不过已经退休了。你可得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我可是被病痛折磨够了,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你们夫妻才算真的幸福,可别再让你老公操心啊,知道吗?昨晚他可是通宵没合眼的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身边,紧张得要死啊!”那女人接着说。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的!”李萌萌也懒得解释,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她心里一直在惦记着梅美的伤势,焦躁不安的翻着身子。 李萌萌患的高血压已经是二期了,难怪这一段时间她总是感觉有些头晕。医生给她开了一大堆药并要求她安下心来在医院继续观察直到血压稳定才能出院,可她强调有急事脱不开身一再坚持要出院,医生只好勉强答应了她。不等出院手续办完她就急忙来到梅美的病房,梅美的样子让她异常震惊——她的全身缠满了绷带,大腿和左手粉碎性骨折,最要命的是她的后脑受到了重创,听医生说如果在这个星期之内还醒不过来的话她有可能再也醒不了了,也就是说会成为一个植物人!李萌萌抚摸着梅美的打着石膏的手眼泪止不住直往下掉。心里不由得悲叹这么一个美丽而又优秀的生命如何就落了现在这个下场,人生何其无常啊! 后来听交通事故处理中心的的刘警官在说明事情经过时提到,梅美是有意制造这场 车祸的,也就是说她要以此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李萌萌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究竟是遇到了什么要走这样的极端呢? 终于联系到了梅美的家人,多少年来梅美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过自己的父母,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父母的住处。李萌萌现在才发现她其实对梅美了解得太少了,回想起来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时间两人除了讨论工作还是工作,有几次李萌萌关切地询问她的家庭或者好心地想为她介绍男朋友时她要么是不置可否要么就避而不答,弄得李萌萌很是尴尬。 最后彭学彬去了派出所才查出有关她父母的情况。梅美的父母看上去六十几岁却一幅饱经沧桑的样子,如果不是后来的了解真让人误以为是一对慈祥的老人。让李萌萌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她想象中的那般悲痛。他们的神情淡淡的只是简单地问了一下病情,而对公司的经营状况似乎更感谢兴趣,比喻说现在的规模,每年的收益等等问得非常详细。最后将话题落到了以后怎么管理的问题。有些情况李萌萌还能回答得上来,至于每年收益和后期的管理一个因为自己不清楚再就是自己无权回答。是啊,这个问题此刻确实迫待解决。很明显就算梅美的状况再好没有一年半载的是不能工作的,要是真的成了植物人那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后来 他的父母和两人初步商量了一下,作出了这样的处理:1.梅美的公司目前经营状况良好就不考虑变卖的问题,交由李萌萌全盘负责——理由是她对公司情况最熟又是梅美的好友,况且二老年年迈没有能力打理,等其弟弟回国后再作打算;2.梅美的治疗及事故赔偿一律由公司负担,这是毫无疑问的。公司帐户即刻转到其父亲的名下,每项支出必须有他和李萌萌共同的签字才算有效。3.每月将公司财务报表及其它重大情况须向其父作以汇报以便监督——这意思梅美的父母说得很直接,没有丝毫掩饰。最后还签了一份委托协议,签完后李萌萌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她从几天来对梅美父母的了解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梅美一直对他们绝口不提,接受这份协议本来有些犹豫,但出于朋友的关系她心里很是怜惜梅美,如果公司一旦经营不佳甚至搞垮梅美可就惨了,她的父母又是那么狠心而且势利,自始至终他们连照顾女儿的意思都没有,担负起梅美的命运要指望他的父母那只有等到西边能出太阳!人世间的有些事情想想就叫人心凉! 22.奇怪的夜晚 c市南飞机场,时间是五月十八日晚上六点二十分。由越南直飞c市的旅客正有序地通过机场的安检口,一个四十来岁的红发女人被警察留了下来,原本海关警察通过x光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但女人脸上一瞬间掠过的惊慌引起了警察的警觉,他打开了女人的那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里面是十来条长裙子,女人解释说是给朋友带的。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按照那些裙子的款式风格是不应该有如此之多的钮扣作为装饰的。其中的一个警察顺手拆下了一枚,那是直径4厘米左右的布艺钮扣,将外面包裹的一层布拆下时竟然发现里面是一包白色的粉末,经化验所有的钮扣全部包有冰毒。刚开始还态度强硬的女人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彻底瘫软了下来,经反复审讯她最后作了完全坦白的交待。 警方了解到这个红衣女人名叫阿霞,原本在c市阿芳洗脚城工作,是老板娘金阿芳的堂姐。这间洗脚城为了吸纳高消费层更多的客户,从去年底就开始秘密贩卖毒品。阿霞说这是她第一次去越南,一下飞机有一个叫豹子的会说中国话的当地人接机,收到货后立即乘当天的返程飞机回到c市。对豹子的情况不清楚,更不知他们的老窝和主要头目。凭着警方敏锐的直觉,以阿芳洗脚城在本市的知名度及其贩毒时间之久和操作之 严密来看,这绝对是一桩惊天大案,为了不打草惊蛇摸清这个毒品网络,警方决定立即释放阿霞配合警方侦察争取立功赎罪。市公安局同时迅速成立了5.18毒品走私侦破小组,副局长张大强任组长,缉毒科科长毛征明为副组长。一个富有丰富缉毒经验的队伍即刻聚集一堂随时待命,在两位组长的严密安排下,整套工作方案紧张有序地进行着:先是对外封锁这一大案的所有消息,然后安排便衣警察化装成客人潜入阿芳洗脚城内部以摸清源头,掌握贩毒证据;并派专门人员于洗脚城附近严密布控,并适时跟踪嫌疑人。 话说六一儿童节这天,南桥小学全体师生于上午开完庆祝会还不到11点钟,校长宣布从现在起开始放假半天。孩子们高兴得到欢呼雀跃着,此刻王强带着一帮子同学到处寻找张小坤,终于在校园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专心致志地埋头捡着废品的他。原来今天是王强想邀大家在家里搞个聚会,他想顺便把张小坤叫了去,张小坤很勤快况且又一直在给他“打工”合作得还不错。反正散场时需要个人帮忙收拾收拾屋子,免得妈妈回来又骂他。而张小坤想也好省得回家让妈妈专门为他做饭,他早就知道王强家很有钱,所以每次他们聚会时一向是胡吃海喝的,跟着也可以解解馋顺便还可以带回不少饮料瓶包装 袋之类的废品,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王强家很大装修得非常豪华,是两个套间中间打通了连在一起的。一进门王强就得意地领着大家参观了一番,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靠西边阳台边一个安静的角落装有一个造型奇特的防盗门,这是张小坤无意中发现的。一般人家只是在大门口装上防盗门的,在房子内部再弄一个,岂不是多此一举。大家都感到好奇纷纷要求进去瞧瞧,可王强遗憾地告诉大家说他还未进去过,而且这门一般总是锁着的,也很少发现父母将它打开过。 大家虽然有些扫兴可马上就被家里各种各样一美食给吸引住了,他们一边尽情地玩着网游,一边不停地吃这喝那。玩得兴奋的时候还放肆的大喊大叫起来。张小坤第一次参加他们的聚会很不习惯,他虽然也想凑上去瞧瞧他们在玩些什么游戏,可他马上想起了***经常叮嘱他的那些话,就马上打消了那个念头。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做起家庭作业来。 快晚上7点的时候,张小坤看了看那帮同学还没有散场的意思,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是马上回来。出门的时候他的那个大编织袋也被塞得满满的,粗粗估计了一下这回可以卖个十来块不由得心里很很高兴,他的心里还真有些感激王强,这家伙成绩不好,但还有些义气。于是顺便也将王 强家的垃圾一并带了出去,看样子那垃圾怕是聚了好长时间了,整整三四袋还装得满满的,幸亏有电梯不然他可要费一番力气才能弄下楼来。 因为不熟悉环境一时没有找到垃圾筒,只好拧着沉重的垃圾袋在小区内四处寻找,这时黑暗中的拐角处突然开过来来了辆轿车险些撞上他,他吓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中的东西丢了一地。而那辆车也由于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即车上两身材魁梧的男个人很快地走了过来,他们扶起了张小坤关切地询问着有没有伤着他,在帮他收拾散落在一地的东西时发现那个垃圾袋里的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立刻收集了所有的垃圾象宝贝似的放进了车里。然后还仔细地问了这些垃圾的来源和张小坤的学校班级和家庭住址就迅速离开了。本来他们坚持要送张小坤回家的,因怕他们是坏人就拒绝了。张小坤对他们的这一举动感到非常诧异,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捉摸着:刚才走得很匆忙竟然忘了看垃圾袋里有没有值钱的废品,莫非那里面装有什么金子? 23. 白雨轩失踪了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李萌萌感觉自己累得都快支持不住了,头还有一点点眩晕的感觉,舌头仍旧是麻丝丝的,手也有些冰凉,看样子血压还没有完全下降。虽然天天跑医院也顾不上给自己量量血压,她实在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 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给了她强烈的震撼,梅美制造车祸的原因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事故发生后她的父母的淡漠和势利更让她很是诛心。再加上白雨轩这个可怜的孩子——她的脑海里立即出现了那女孩凄楚的神色,她的第一个反映是白雨轩的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这孩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这些天来一直忙着跟医生商量梅美的治疗的方案和公司里的一大摊事情,倒还真的把那个孩子给忘了,白雨轩激动地扑倒在自己的怀中叫着自己妈妈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她没有履行好自己的承诺心里好一阵子的内疚。她让彭学彬将车子停在了街边,看了看车窗外然后闭着眼睛靠在坐椅上思索了片刻,拿起了手机拨了一串号码,等待的是提示音:手机已关机!于是接着拨了另外一个结果是无人接听。李萌萌心里忽然慌乱了起来,她无奈又拔一个号码,那是公司教务处负责学生考勤的向冰冰。“***,昨天是周六吧?查一下白雨轩的上课记录,麻烦你尽快告诉我!”李萌萌急切地 说。 “没有记录,李校长,她的课是在每周三和周六的晚上,这两次都没来,小张打过几次她家的电话一直不通。”向冰冰的电话马上回了过来。 “学彬,立即去白雨轩家,我现在就要找到这个孩子,最好快点!”李萌萌焦躁不安地对等候在一边的彭学彬说道。 “要是没有很重要的事,你还是回家休息一下比较好,你脸色很不好,我们改天再去好不?”彭学彬看着李萌萌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同时他有些不明白一个学生偶尔不来上课犯得着这样去折磨自己?心里有些责怪李萌萌把一些琐碎的事情看得太重。 “必须去,我要马上见到她,你不清楚情况,我回头再跟你说吧。”李萌萌痛苦地再次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她此刻身心都充满着痛苦,她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不停地在心里劝慰自己,努力地似自己平静下来。 透过窗户望去,白雨轩的家黑灯瞎火的没有人在的迹象,李萌萌还是不甘心地敲了半天并没有人开门,那急促的的声音放慢放轻了下来,就像她此刻不断丧失的信心。彭学彬默默地将手放在她的背上以示安慰,“我们回吧!明天抽个时间问一下这个小区的物业了解情况再说,好吗?”他说。 李萌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往回走去。 已经 是深夜12点了,女儿安小婧还在伏案苦读。学业上虽然已经取得了骄人的成绩但她对学习没有丝毫的懈怠,香港大学的面试已经顺利通过,是全市仅有的3名保送生之一。可在她的心目中这次面试只是她给自己选择的一个挑战而已,她无意以此为唯一目标,她最终的理想是通过高考进入北大。 李萌萌拖着疲惫的身子给女儿煮了几只糖鸡蛋端了过来,女儿竟然还没有察觉她是什么时候回的家。这些天来她们母女见面说过的话还不超过三句,她整天为别人的事情忙碌着冷落且忽视了女儿让她此时面对女儿时面露愧色。幸好女儿自理能力很强成绩不错又特别有主见,她一切的良性发展都让她恍若梦中,她再也没有孩子小的时候那么大的压力了。她慈爱地看着女儿的吃相心里的充溢着的满足感冲淡了今天的忧虑。 “妈,今天是那个彭叔叔送你回来的吧”小婧看了妈妈一眼,轻快地问道。 “嗯,这几天有一些共同的事情要处理,就顺便带过来了!”李萌萌打了一个哈欠,浓浓的睡意袭来。 “妈,你别老是为别人的事情拼命,你身体这么差,要是我上大学离开你了可怎么办啊?我看彭叔叔人挺不错的,我也非常喜欢他,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安小婧埋藏了好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母亲生病的那 两天她可是亲眼所见那个男人对母亲的无微不至的照料,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真情使然。况且上个月去和妈妈一起去看望父亲时,正好是他恢复得不错的状态——看上去和常人无异,思维清晰且情绪安定,这在医生那里也得到了证实。父亲当着自己的面递给了她一份离婚协议,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当他恢复正常的时候他总是满怀愧疚地请求母亲,这一次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坚决。是啊,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明白母亲多年来为他和这个家付出的什么,而当初他的所作所为怎么能去面对母亲一如既往的宽容大度、善良和贤惠呢? “睡吧,早点睡,我也累了!”李萌萌揉了揉太阳穴,岔开女儿的问题,站起身来向卧室走去。 24.黑色的诊断书 “报告毛队,发现新情况!”民警钱畅和江培气喘吁吁地闯进来,兴奋地对副队长毛征明说。 “来来来,快给大伙说说!”毛征明一边说一边示意他们坐下。 “是这样的,我们刚才芝兰雅苑小区监视时得到这个东西!”钱畅从江培手中拿过并打开一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大伙凑近一瞧,里面的东西马上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快快,小王,你立即拿去化验一下!看样子情况与我们料想的相当吻合,今天很有收获啊!”毛征明有些激动地说。 小王接受任务转离去后,毛征明一边听着钱江二人汇报当晚的详细情况,一边在大脑中将各种线索飞快地行着各种可能的组合。 “对了,你们留下了那男孩的联系方式吗?”毛征明提醒道。 “当然,家庭住址和他父亲的手机号全抄写在这儿了,我当时还试着拔通了一次,是有效电话。”江培递过一个笔记本。 一顿饭的功夫,小王就风风火火地将化验结果送了过来。 “毛队真是料事如神,大伙看看真的是冰毒,还有吗啡呢!”小王大声地宣布。 “太好了,明天继续去那个小区监视,对了,同时注意一下那个男孩的来历看看与我们的目标有无瓜葛。抓住这个线索重点突破,我想主离我们收网的时候应该 不远了!”毛队若有所思地说。 “你是那孩子的老师,我见过你好多次了。我劝你别再来了,实话跟你说,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们家的人了。前几天我们物业站的站长在安排工作时好像说过那房子已办了过户手续。”守门的保安客气地给李萌萌倒了一杯水,有些同情地说。 “那你们有没有她爸爸公司的地址啊?或者电话也行!”李萌萌仍旧不死心。 “我们一般不会登记业主工作单位的电话或地址的,除了家庭联系电话以外。”保安有些遗憾地说。 “我打过无数次她家的电话总是没人接的,她爸爸的电话现在也成了空号,真是很奇怪。”李萌萌心里有些愤怒,心想就算发生了什么事,家长也应该和自己联系一下。何况自己曾经对他们是那样的帮助和照顾。 “那孩子也没上学吗?”保安想了想问道。 “她只是在我们培训学校上课的,不过我也去过她所在的学校,她的班主任也说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同样没有联系上家长。”李萌萌的心这回算是彻底绝望了。 白雨轩失踪已经三个多月了,在彭学彬的提醒下虽然早就报了案但公安局那边一直没有任何调查的进展。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萌萌的越来越焦躁不安。这件事怎么想都有些蹊跷,几天来她的眼前总是不断地 浮现出那个陌生女人的脸。她默默地转身往回走着,时而低头瞑想,感到自己被生活中的千头万绪倾轧得极其无助,时而抬头茫然地望着周围那熟悉的街景,觉得其实人所拥有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确定,不知是谁在用一种无法掌控的力量戏弄着尘世那些卑微的生命。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彭学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真叫我好找,原来你在这儿!”彭学彬边说边向李萌萌招手。 “哦,是你啊,有事吗?”李萌萌闻声看着前面不远去的彭学彬有些诧异地说,心想一定有什么急事,看着他神色慌张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些害怕。她近来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弄得很受打击,人就特别**。 “快点,先上车再说吧!”彭学彬焦急地说。 原来今天是梅美主治医生下达诊断决定书的日子,那个从北京请来的教授下午返程,他们必须赶在中午之前来到医院。算来已经三个月整了,梅美自从住院以来经过多方治疗仍旧迷不醒,医生说如果三个月后还是这样那就基本可以断定为植物人,而今天正好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一路上两人再也无话,将心悬得老高,不停地在心里乞求着奇迹的出现。 病房里老教授正在和几个医生和护士分析着梅美的病情,李萌萌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想快点 了解梅美的诊断结果,而当她走到病房门口时看到眼前的场面她的心有些退缩了,一时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受一直担忧的结果。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向她招手,她定睛一看原来是梅美的母亲,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坐在了她身边。梅美的母亲默默地递过来一张纸——那就是让她心生畏惧的诊断书,上面赫然写着:“植物人确诊”几个清晰的字迹! 李萌萌一瞬间又感到有些眩晕,同时更感到自己的双肩上的重担沉重了起来。她的心里一时心潮起伏,被伤痛、遗憾、无奈、同情、困惑和忧虑更多的无助塞得满满的!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拿着那张可恶的诊断书站了起来,没有任何言语,脚步有些踉跄地来到医院后的草坪,独自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双手掩面不住地抽泣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被自己的脆弱给击中了。 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放在了李萌萌的肩头。一直紧随其后的彭学彬悄无声息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也难过地低头不语。李萌萌这几个月来的情绪让他极为担心,毕竟再坚强的女人也还只是个女人啊,何况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受不同的打击呢。老天爷真是不公,为何总是惩罚那些心地善良的好人啊! 这个同病相怜的男人不由得眼圈也红了,他再也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 痛苦,侧身将李萌萌拥在了怀里。这算得上是他们第二次的亲密接触——如果那次李萌萌晕倒时也算上的话。 25.平静而安详的日子 “妈妈,够了,我用不了这么多的,再说路上带着也不方便!”安小婧一边抢过李萌萌手中的东西一边着急地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这么开心过了,自从接到北大的入学通知书的那一刻妈妈终于开心了起来——她终于盼到了自己成功的这一天。看着妈妈容光焕发的样子,安小婧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心里不停地感慨着母爱是那样的伟大和细致和不惜倾其所有。 “喂,女士们,请看看这个好东西!”在一旁的彭学彬举着一支小巧精致的手电筒在空中扬着。 “让我看看,耶,真的不错的!妈妈快过来看看!好特别哟!”安小婧一把抢过了电筒,兴奋地对正蹲下身子又在挑挑捡捡的妈妈说。 “哎,挺好的小玩意!我们两个转了半天怎么就没想到啊!难怪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李萌萌也兴奋了起来。她有些别样地望了一眼彭学彬那孩子样的脸,心里涌起一股不可言说的喜悦。这真是一个细致体贴的好男人,想想在那些阴郁艰难的日子多亏有了他的陪伴,不知不觉的自己变得更加坚强了,也少了那份无助的孤寂,不知何时还生出许多奇妙的幸福感来。她此刻才认识到自己已经有些离不开他了。 “你老婆真漂亮,你看,穿上这件衣服比刚才更有气质了!”在商业大 楼二楼的女装区,安小婧和彭学彬同时看中了一套素格子的裙装,争抢着执意要给李萌萌买一件。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没有给自己添置衣物了,一时高兴也禁不住两人的劝说就试穿了。看看镜中的自己好象年轻了十岁,听着他们的赞美心里极其满足,是啊,现在我成了一个幸福的李萌萌了,所有的切都难不倒我! “萌萌,一直以来我都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不在意的话,我现在就说出来好吗?”彭学彬有些小心地说。送走了安小婧,两人在夜晚的湖边溜达着,看着李萌萌晴郎起来的心情,彭学彬心里有很多的感动。 “说吧,什么事,别扭扭捏捏的嘛!”李萌萌轻松地扯了一片垂下的柳叶,放在嘴边吹着。 “你为什么总是为别人的事那样投入呢?这样是在伤害你自己的身体,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彭学彬有些激动地说。 “你是说我对梅美和白雨轩吗?”李萌萌反问道。这个问题她也曾经在心里反复地问过自己,为什么总是要将别人的命运和自己这样紧密地联系起来?其实她也知道没有自己插手也许别人同样会过得很好,他们遇到的困难时也许会有一个叫张萌萌的或刘萌萌的去热情相助。而自己一个饱经生活磨难的自身难保的柔弱女子又有多大能力去扭转别人的在厄运呢?况且在以前 还为这样的事受到过单位不公正的处罚并由此甚至危及到女儿的生命。这样做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个没有来得及想透的问题在今天再次出现了,她不由得沉默了下来,静静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出神地望着那湖面上闪烁的灯光。 过了许久,她有些怅然若失地对彭学彬缓缓说道:“你不理解这很正常,可是如果你了解我的家庭和这许多年来我的心路历程你就明白了。你知道我有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她停了一下,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又接着说道:“他所造成的不幸曾经让我和女儿一直生活在苦涩和阴影之中,贫穷,卑微和无助的我们相依为命,度日如年。可你知道吗?终于有一天,快要被这一切击垮的我猛然醒悟,我并不是被命运抛弃的人,我还有女儿——这是我最珍贵的,我还有我喜爱的工作和那群天真可爱的学生——你不知道我有多爱教师这个职业!女儿给了我生活的希望所以作为一个母亲我从此就活得无比坚韧;另外我那些天真无邪的学生也让我觉得生活充满阳光,你可以想象得出在他们的心里是没有欺骗,邪恶,压制,抵毁和阴谋的,他们的心就像是一面纯净的镜子,在这面镜子里你可以看到一个真实的自己,你给他们什么镜子里反射的就是什么,这让我感觉自己是一个纯粹的人,活得是那样 的真实和美好。所以曾经枯萎的我又找到了精神的充实和对事业的自信。为了那些美好的人和事我整天忙忙碌碌着,再也没有时间去给自己tian伤,直到那伤口已成为遥远的记忆。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慢慢地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容不得身边一些不平事,更不忍见到周围那些陷入困苦的朋友们一如往昔无助的我,知道吗?一个人在绝望中挣扎时对生是多么渴望!而那种企盼被救的心情又是多么强烈啊!当初没有人能救我除了自己,我是流着血泪一路踉跄过来的,我不想再看到别人也和我这样。尽管我是一个力量非常有限的女人,可我还是在用我的本能去同情他们,只想尽些微薄之力拉他们一把,仅此而已。”李萌萌长嘘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稍作停顿后带着一丝伤感地又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不理解,特别是我对梅美的态度。其实我们也只是一般朋友,但正是她让我开辟了人生的另一片天地,找到了事业的方向,让我活得有尊严有价值!你知道我很爱现在这种性质的工作,既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解决了困难,又能使自己活得自由活得有希望。如果不是梅美,你看!我哪有那么多的钱去负担小婧大学的开支?甚至去实现她出国深造的梦想?她在我最困难最委屈最无助的时候帮助了我,使终于有了勇气去对原来 的那些不公正的领导和让我困窘的工作环境说“不”!而对于白雨轩——那个失去家庭温暖的可怜的孩子!我正是她唯一依赖的人,我没有理由去忽视这样一份难能可贵的感情和那女孩正在承受的本不应该她承受的命运!作为一个母亲,我一定要帮她!知道吗?她刚刚才叫我一声“妈妈”就失踪了,可怜的孩子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说到这里李萌萌哽咽了起来。彭学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算了,别再说了,都怪我又让你伤心,我也是受过磨难的人,你的心情我全都理解!以后这些就让我们共同承担吧!” 这时李萌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精神病院的电话,她有些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心想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呢? “喂!你好!我是李萌萌,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的丈夫晚饭后自杀了,我们刚才才发现,你们家属赶快来一下!” 26.精神病院的自杀者 c市精神病院看着被白布单蒙得严严实实的那具还没有来得及僵硬的尸体,李萌萌没有眼泪更没有上去揭开单子最后看一眼那个毁掉她所有幸福和给她带来无尽耻辱的男人的尸体,在外人看来她也许应该那样去做一下,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对于她来说那人是那样的遥远虽然从概念上来说他们曾经有过一种极为亲密的关系,而在她心目中那个成了尸体的男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只是一个令她伤痛的符号罢了,如今他终于走了,对于这他们而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不过她的心里隐约还是有一丝惆怅,说不出来为什么。 安小婧眼圈有些红,但眼泪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这个从小失去父爱的孩子还没有足够的感情准备来体会这种常人应有的悲痛。她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又有些遗憾,这种遗憾不知是来自于自己还是对那个渐渐冰冷的父亲。 “按说今年他恢复得还不错,情绪还算稳定,清醒的时间要占大多数,为此我们院还专门安排他协助管理病人的就寝纪律,他在每个周五的下午还能教其他病员写写画画的。可没想到今天晚饭后他就一直没有从洗手间里出来,发现时已经太晚了!你也知道我们院里什么性质的精神病人都有,为了避免自杀这种情况发生我们采取了很多严密的措施,在他们的活动范 围内应该说是没有自杀的条件的。可他还是用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小截绳子结束了自己。喏,这是我们在他枕头下面发现的遗书!你看看吧!”张院长介绍完事情的情况就将一张纸递给了李萌萌。她只看了一眼就默默地又传给了一旁的女儿。 那信是这样写的: 小婧:我的好女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你,不要悲伤也不需要遗憾。你知道爸爸不配的。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和妈妈,而对于妈妈,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仍旧没有勇气去以任何一种形式与她道别,趁我现在还能清醒地考虑一些事情,我必须作出最后的决定,也许我安静的离去才是对她最好的赎罪。虽然爸爸罪孽深重,可是你还是要记住爸爸是爱你的!我也曾经深深地爱过你的妈妈! 父绝笔于05年8月3日看完信,安小婧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她转身扑入母亲的怀里抽咽了起来。李萌萌无声地搂住女儿,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紧紧地闭起了双眼。 炎热的盛夏,刚刚爬起不久的太阳依然威风无比。在这样一个让人烦躁的天气里,为了避免排队时长久的等候,送葬的车队早在清晨六点时就开始准备了。本来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的,可婆家那些从乡下赶来的长辈坚持要按老家 的风俗来操办丧事,李萌萌也只好依着他们。从六点开始整整忙活了两个小时,这才总算出发了。 火葬场在郊区,离市中心差不多有四十多公里,好不容易从拥堵的车流中奔出来,刚刚松了口气,李萌萌却发现这通往目的地的不太宽敞的马路上沿途也塞满了送葬的车辆。一路上不断有人从车窗外撒着纸钱,那些纷纷扬扬的黄色的纸片茫然地在空中舞蹈着,好像在欢送着那些死去的幽灵们。车虽然很多,远远地排成了一条长龙,如蚂蚁般地缓慢向前挪动着,但已没有刚才市内的喧嚣。司机们都很沉静地驾驶着,偶尔擦窗而过的人们都是面带悲戚的样子,时不时有人在低低的啜泣但马上被发动机的噪声给淹没了。看着这样的场面李萌萌感慨万端,原来生和死都一如那街道上那般拥挤。没在从这条路经过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在这个繁忙的都市里,每天有不计其数的人奔向人世更有不计其数的人急扑黄泉。人生一世从头到尾就是为一个“挤”字,不是吗?出生时、上学后、看病、等车、参加工作、晋升职位………不都要排队吗?想要领先就要看谁的“本事”大,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尘世,人争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都要经过眼下的这条路?可在这人生的最后一个关口仍旧逃避不了排队的命运,丧气吧?无奈吧?这个世界 像是从头到尾地对着可悲的人们做着一场调侃,想想这人一生真是没意思透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头搁在椅背上闭上了有些干涩的眼睛。 “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安小婧看到妈妈困倦的的样子关切地轻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疲惫,别担心!”李萌萌将头歪过来靠在女儿的肩头回答道。女儿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了,靠在她渐渐坚实的肩头,她的挺拔和阳光此时让李萌萌很有些欣慰。 好不容易捱到了火葬场,又加入了等候的长龙。休息大厅里挤满了精疲力竭的人们,李萌萌牵着女儿的手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之间努力地想找一个能休息的位子。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师,我是雨轩啊!”李萌萌全身颤抖了一下猛然回头搜索着那声音的来源。靠墙边一个角落里一个头上扎着白布的女孩饱含着忧郁和期待的目光在朝她这边张望着。 “啊!孩子,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这些时到哪里去了啊?让我找得好苦!”李萌萌迅速地拔开人群奔向了白雨轩,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激动地问道。 “妈妈,好妈妈,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可是我不能啊!”白雨轩伤心地扑倒在李萌萌的怀里痛哭起来。 白雨轩跟几个月前比像变了一个人,皮肤惨白惨白 的,比以前倒是瘦了很多,一双**的眼睛充满着受了惊吓后的神经质般的恐惧。李萌萌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心里堵得有些难受。她发现白雨轩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忙拉着她的手出了休息厅,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27.幸福悄悄而来 李萌萌一直猜测白雨轩可能是被绑架了,可事情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听一直陪伴在白雨轩身边的那个亲戚说,原来白雨轩自从那天被那个陌生的女人接走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城市,今天回来是参加她爸爸的葬礼。 白雨轩的爸爸白洪武的公司本来一直经营得很好的,自从和她妈妈离婚以后就染上了赌博的恶习。那种赌可不是一般的标准,而是那种只有贵族和官场大员才能玩得起的豪赌,本地的几家地下赌场早就玩遍了闲不过瘾,还隔三差五的去香港澳门赌博就像是去邻家串门一样随意,这样一来再大的家产也必将有耗尽的时候。这不,只几年时间公司就负债累累,为了弥补这个巨大的窟窿先是几家分公司被拍卖,到后来连仅存的一些固定资产也被变卖一空,甚至连最后栖身的房产也未能幸免。就这样还只是偿还了一小部分,为了逃避债务,也为了躲过眼前的杀身之祸甚至殃家人,那晚只好委托单位的女会计也就是李萌萌萌见过的那个陌生女人将白雨轩连夜转送到了另一个城市。最后潜藏不久的白洪武还是被那些急红了眼的赌徒们砍死在乱刀之下。为了安全起见,白雨轩一直按爸爸的叮嘱不敢和c市的任何人联系,她现在正寄住在下面的一个县级市的远房亲戚的家中。 看着他们躲躲闪闪的张惶 神态,李萌萌的心里真不是滋味。白雨轩小小的年纪就遭遇了这么多的灾难,想想生活在这个稚弱的孩子身上显得太过于残酷了,出于母性的本能,她心里计划着自己应该为孩子做些什么。 眼看等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今天都着非同寻常的使命就不好再多说什么。李萌萌要过了白雨轩的住址和电话就匆匆地与他们告别了。 整个丧事在几个长者的操办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李萌萌的心里一直无比的沉重和悲伤,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卑微的生命。 葬礼总算是办完了,极度疲惫的李萌萌感到自己快虚脱了,然而丧事可并没有结束。按照老家的规矩还要做“七”,也就是从葬后的那一天算起七天一个“七”起码要做到“三七”。一辈子都这样苦累过了,再忍受几天也没什么,让婆家的人心满意足的回去就算是为自己又积了一份德吧,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一并做尽,李萌萌在心里劝慰着自己。她知道这事完了后,就彻底与这些过去的人和事没有任何关系了,接下来自己真的应该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冗长繁复的一个月总算过去了,李萌萌稍稍地缓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准备女儿上学的事了。安小婧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很快一个人就把自己上学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还提前订好了去北京的火车 票。这让李萌萌非常满意,女儿倒底是长大了,这样也好出门在外自己也不会再那么担心。 三天后李萌萌和彭学彬将安小婧送上了去北京的火车,在去往车站的路上安小婧既活泼又兴奋,搂着李萌萌的脖子不断地讲着同学们之间的笑话,一时间大家都忘记了即将分别的惆怅。 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慢慢消失在远处的群山之间,李萌萌才感觉到一直在空中挥舞的右手无比的酸疼。她有些怅然若失地垂下右手,默默地沿着站台往走着。 “别难过了,小婧走了,不是还有我吗?”彭学彬上前牵住李萌萌的手用调皮的语气说。 “我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不过我心里还真是有些空空的,这些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让我很有感触。是啊!痛苦和磨难让我再次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既然我们被迫来到了这个人世,我们就应该好好地活着,为自己也为了亲人,你说呢?”李萌萌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扭头说道。 “你说得很对,不过要记住,你现在不光要为自己而活,为小婧而活,更要为我而活,萌萌,计划一下选个日子我要正式向你求婚!”此时彭学彬兴奋的样子真像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子,李萌萌有些羞涩地低头笑了笑,轻声说:“你定吧!不过最好过一阵子再说!” “为什 么?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知道吗?我想明天到外地去一趟,把白雨轩接回来,让这个可怜的孩子以后跟我一起生活,你觉得怎样?” “好啊,我们又多个女儿,这是个喜事啊!” “那就等把这孩子安顿好了再说那事,行不?” “没问题,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不等彭学彬说完,李萌萌就猛地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疼得他噢噢直叫唤。一瞬间两人仿佛回到了年少的时候,沿路洒满了两人的欢声笑语。在这个住了几十年的城市的空气里,久久地回荡着李萌萌那久违的爽朗而幸福的笑声。 28.夏威夷的爱恋 “好美的地方啊!克林,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要出去旅游啊?整天就是忙啊忙的,原来世界是这么迷人的!”夏威夷迷人的海滩将耿子聪整个给慑服了,她穿着一身性感迷人的bikini仰躺在海滩边巨大的遮阳伞下,深深的墨镜下掩饰不住发自内心的欣喜。 “当然,如果你真的热爱生活,你就会发现其实身边哪怕一处最普通的风景也让你喜形于色,更何况这世界闻名的夏威夷!不是吗?子聪!”卞克林热切地侧目注视着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爱人。 “如果说我不爱生活,那我为什么在为事业打拼时却有无穷的斗志呢?” “你不觉得对于自己来说最熟悉的人就是自己,同时最陌生的人往往还是自己吗?人在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周而复始的忙碌常常让人忘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一切只是机械般的重复。” “是啊,当初下海是为了赌气给那些人看,曾经还幼稚的发誓要让他们为自己狂妄的过失而羞愧一辈子。同时也想找一片适合自己发展的天地。哎,如今自问事业还算颇有建树,可人却有些迷失了!” “你要学会放松,只有彻底使自己宁静下来,你才会仔细地去清理自己纷繁的内心,才能真正找到眼下的方向和生命价值的本身,不是吗?” “你真像个哲人,以 前还真没有看出来啊!” “那当然,可别再小瞧我呀!” 午后的太阳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在这样的夏季,气温却没有之前想像的那么炎热。海风时时地触抚着**在外的肌肤,让人浑身有着说不出的畅快。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许久,不知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还是被这异域的海岛风光给陶醉了。自昨晚来到这个神秘岛屿他们立即感到了无比的轻松和愉快,已全然忘记了还在几天前的那来自地球另一端深沉忧郁和情感的羁绊。这时远处在阵阵浓烟滚滚直冲天际,随之有隆隆的雷鸣般的咆哮声从一个方向传来。 “子聪,不想看看火山爆发的壮观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景象呢!” “想啊,好像那个正在活动着的火山离这里很远呢,这里地势低,现在赶过去怕是已经结束了!”耿子聪既好奇又有些担心。 “我有一个好办法,从这里往远处游,距离一拉远就能看到那远处的火山了!” “这倒是个办法,可是我可能没有那么好的体力!” “不要紧,有我呢,你游不动了就把手搭在我的肩头,只管休息好了,放心吧,小姑娘!别忘了我是冬泳队的健将啊!”卞克林拍拍胸,鼓励说。 于是,两人整装出发了。他们并肩往远处的一个小岛奋 力游去。不一会他们的影子就变成了两个浮动在海面的小黑点,他们时而亲密地靠拢在一起时而像正在赌气的孩子稍稍分开,慢慢地离小岛越来越近了。 “快看,子聪,那火山!” “啊,真的,我看见了,真是太壮观了!” “是啊,要是在晚上这个情景还要美呢!可惜看不到那红红的熔岩!” “哦,不行,我的脚抽筋了,真郁闷!”突然在快要靠近岸边的时候,耿子聪大叫起来。 “别怕,趴在我的背上,已经到岸边了,我们上岸再说!” 卞克林迅速游到耿子聪的前面,的只手将她托了过来,无意中卞克林触到了耿子聪那高耸的双ru,两人的心猛的抖了一下。一股摄人心迫的电流在全身漫延开来,耿子聪默默地从后面搂住卞克林的脖子,二人很快地游到了岸边。这时耿子聪的脚已稍稍有些好转,她没有拒绝卞克林的帮助,任凭他将她抱上了岸,此刻她甜蜜的内心多了些欣喜和慌乱以及有些从未有过的异样的幸福感。 在一棵大树下面那片柔软的草地上,有些疲惫的卞克林顾不得喘息就扳过耿子聪的腿轻轻地揉着。耿子聪静静地靠在粗大的树干上,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远处那正在激剧喷涌着的火山,其实虽然两人好久没再说话,但他们此刻因情思涌动而沸腾的心 比眼前的这个景象还要热烈。 这空无一人的小岛极其安静,连树叶飘落的声音也是那般清晰。恍然间两个正积蓄着期待的男女一时间仿佛来了梦中的那个世外桃源,一阵大风从海面席卷而来,耿子聪感到有些凉意,她用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肩头,轻声说道:“克林,我好多了,别再揉了,你也休息一下吧!” “嗯,你有些冷吧?真没想到夏威夷的夏季是这样的舒适,我们没有白来啊!”卞克林挪过身子与耿子聪并排着靠在一边。此刻,那个长久蛰伏在耿子聪心里的魔鬼渐渐地化作了缕缕的青烟,无比伤感地永远离开了她的身体。 “抱抱我吧,我真有些冷!”耿子聪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丝迟疑和胆怯。 “都怪我出的那个馊言主意,让你受罪了!小姑娘!”卞克林怜爱地从背后拥住耿子聪。 耿子聪一下子全身像发烧一样的滚烫了起来,卞克林的心跳强烈地触碰着她的肌肤,她能感觉得到他极度的克制,她不免心疼起这个深情的男人。带着阵阵眩晕般的幸福感,耿子聪无力地将头扭过来放在卞克林的肩头,她颤声呢喃着:“克林,要了我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 卞克林强忍的冲动瞬间哗然奔涌而来,他梦游似的闭着双眼将耿子聪紧紧地抱在怀中,怕草地上有石 头刺痛了她,这个细腻多情的男人就像对待初生的婴儿一般的呵护着她,让耿子聪完全地躺在自己的怀抱中。他急切地探寻着她那如玫瑰般芬芳的双唇,像个粗暴的入侵者迅猛而入,吸吮着,搜索着。此刻如火**使耿子聪幸福地哆嗦着如风雨中的树叶一般,她全身早已瘫软如稀泥般的任由着卞克林那熊熊的爱火点燃着自己,他们相互撕扯着对方仅存的衣物,一览余地将自己展现在对方的眼前。正如像是分隔了千年万年的爱侣一般在彼此的**之中尽情地深入着,吸纳着。在这个夏日寂静的午后,除了海潮拍岸的声音,整个无人的小岛被他们勾魂摄魄的呼叫赋与了荡气回肠的生命之气。此时的天地,大海,火山,岛屿以及远方的游人仿佛已经从他们的生命之中消失,他们的心里、眼里、思想里只剩下了自己热恋的爱人。 29.睛空中的一片阴云 a市中医院的大门口,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少女和一位颇有风韵和气质的中年女人说说笑笑地从里面走出来,看那亲密的样子像是一对母女。 “雨轩,你看医生说的还真有道理,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嘛!” “妈妈,我以后就按医生说的那样做,你来监督我吧!” “好啊!你要是偷懒我就家法处置你,看你怕不怕!”李萌萌边说边做出要惩罚的样子,逗得白雨轩哈哈大笑。此刻,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少女身上丝毫看不出那曾经阴郁的影子,看着一天天健康起来的养女,李萌萌很是爱怜一路拥着她,走在阳光铺洒鲜花满眼的林荫小道上,母女二人尽情地享受着亲情的甜蜜。 “嘿!萌萌,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好巧啊!”突然快要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回头在一旁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兴奋地喊道。 “啊!子聪,原来是你呀!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李萌萌转过身一看原来是昔日的故交耿子聪,她一边回答一边望了望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眼神中充满着询问。 “哦,这是我先生,我们刚结婚不久,他叫卞克林,在**大学教书!”耿子聪连忙介绍说。 “恭喜,恭喜啊!你结婚也不通知我一声,真不够意思!” “对不起,我们没 有大张旗鼓地办,只是出国了一趟,算是走了个过场吧!你现在怎样?” “还好,不过一言难尽,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很多事呢!” “什么事?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只是你今天是去医院有事吧?要不我们改天?” “算了,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过两天再来看也不碍事的,哦你还没有说说怎么来这里了?你不舒服还是这小姑娘?她是?” “谁都知道a市的这个中医院有多么出名,我之前预约了这个院里很不错的一个老中医给这孩子检查了一下,哦,对了,她现在是我的女儿,曾经是我的学生。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吧!你现在住哪里啊?我去年怎么也找不到你,还以为你离开了a市呢,电话也不通,你这是要和我们这些老朋友划清界线啊?” “没,是公司的原因……还有……要不,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到我家里怎样?” “好,就听你的,我们好好聊聊吧!” 于是一行四人来到耿子聪的新家。坐落在靠近风景区的一片湖畔,环境极为幽雅,是一栋造型精致的欧式小楼。 “哎呀,你们还真是小资呢!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安置自己的小窝真是要让人羡慕死啊!”一进门,李萌萌就被装修得充满异域风情的房子给彻底震撼了,她 一口气上上下下转了好半天,兴奋得嘴都有些合不拢了。 “我喜欢安静,别的什么倒是没有考虑太多,你说人都快辛苦了半辈子了,这点物质享受算不了什么啊!”耿子聪陪在一旁有些不安地说道。 今天是周日,正好卞珊婷也在家,两个女孩一下子就混熟了,整个上午两人一直躲在房间里玩着电脑游戏。卞克林为了不打扰她们的谈话借口出门了。只剩下两个女人坐在靠花园的落地窗边的咖啡桌旁,时而优雅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时而轻声地聊着。窗外的阳光静静地洒在柔软的草地上,远处,保姆刘嫂在修剪着小径旁的树枝。如果女人间的话题没有急转面下的忧伤,这该是多么美好的情景啊! “知道吗?梅美出事了!去年发生了一场车祸,大脑受了重创,成了植物人!突然,李萌萌轻轻地说,语气中充满了伤感。耿子聪一直有些心不在蔫地也李萌萌聊着,心里不由自主地在猜测着梅美现在的生活。她最想知道的就是关于梅美的情况,可是她一直忍住没有主动询问。她的心里有着难言的无奈和痛苦,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她,也许她现在正幸福地和卞克林享受着蜜月里缠绵的二人世界,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不经意间又被那难以回首的过去所打扰。不管怎样李萌萌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让耿子聪瞬间如 受到雷击一般,她许久没有说出话来。她无力地伏在桌前,双手抱着头,没有眼泪,没有泣声,但肩头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子聪,别这样,我其实比你更难过。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是我一手料理的,那种凄惨的情形你真是无法想象啊!我曾经一度为了梅美的境况悲伤得不能自拔,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啊!”李萌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啊……”过了许久,耿子聪慢慢地抬起了头,泪如泉涌,终于心中那沉重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流得到了释放,而心底那遭受重创的伤口还在一股股地冒着鲜血。只是一瞬间刚才那个亮丽的女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坚强一些,作为她的朋友,我们首先要坚强起来,尽力给予她最大的帮助。因为她太不幸了,你知道吗?她的亲人只关心她的财产没有一个人能伸手帮她一把的!”李萌萌递过一张面巾纸,安慰着。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我说过,去年一出事我来a市找过你,按照你留下的地址。可还是……” “都是我不够朋友,我太自私了!老天爷呀,为什么会这样!” “子聪,冷静一下好不?怎么能怪你呢?每个人的命运只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她的命啊,不过很幸运的是有我们这些朋友,我相信她 会好起来的,她这人命硬!” “本来想留你们母女多玩几天的,可是,来日方长,我们现在立即去看看梅美好吗?” 来不及与卞克林告别,几小时后,两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很快就来到了c市中心医院。 30.落网的大毒枭 明天就是农历的除夕,按照惯例下午吃过全公司团年饭就要放假了。酒足饭饱的职员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回来了,有的要处理完手头余下的事情,更多的是回公司领取分发的春节物资。 冬日的太阳懒洋洋的从午后的云层中探出头来,将软弱无力的光辉薄薄地挥洒在不太厚实的积雪上。空气中飘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放起鞭来,声音热烈而又急促。这时,穿着一身红红的羽绒服的小秦两手提满年货吃力地往楼下走去,她是公司里的“冷美人”——大家在背后都这么称呼她,不仅因为她性格沉静,更因为她个性要强,还有些不合群。在这个大冷天里她的脸却红扑扑的,更显出少女特有的健康生动的肤色。鼻梁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刚下楼几步就迎面碰上后勤部的裘正锋,这个一直暗暗喜欢着她的男孩热情地上来一把拎过小秦手上的东西,问道:“这么多东西怎么带回去啊?要不我帮你送?” “谢谢,我只要跟保安要根绳子就好办了,将东西绑在自行车上路上骑慢点就可以了。真的没问题的!” “好吧!新来的保安老李应该还在,我们刚才还聊过的。小秦,你看这个保安虽然才来不到半个月大家都还蛮喜欢他,他挺爱帮助人,昨天小吴的脚扭了还是他送到医院去的呢!” “哦,真的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你没注意得他看人时的眼光很不正常?” “那是因为你长得漂亮嘛,男人多看一眼也没什么的。” “不,不是那样的,我感觉这人不对,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直觉。” 说着两人就来到了保安室的门口,裘正锋探身透过玻璃窗口朝室内张望着,发现没有人——椅子都空空的。 “我去大门口看看,说不定他在外面!”说着他转身朝大厅门口走去。 “啊!不好了,要死人了!”裘正锋出大门不久,突然听见小秦尖声惊叫了起来。 “怎么了,小秦,你没事吧?”裘正锋听到叫声撒腿就跑了过来,他一把扶着脸色煞白的小秦慌乱地问道。 “快,有人……在里面,好像要……要死,太恐怖了!”小秦惊恐地指着保安室说道。 这时闻声而来的同事们纷纷从楼上赶了下来,大厅里立即围满了拥挤的人群。窗户从里面紧锁着,裘正锋和几个男职员只好一起撞开了保安室的门。 在保安室后部的一个休息室内发现了一个男人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嘴里死死地咬着一本书,歪斜的嘴角不断地往地下滴落着涎水,虽然看上去意识有些混乱,但很明显他在竭力地控制着发出的惨叫声。此时,他的面孔被痛苦挤压得十分 狰狞,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头上滑落下来,他的两只脚被一根粗大的绳子牢牢地绑在床腿上。很显然他是一个正在犯瘾的吸毒者,眼前的景象让在场的人们惊得目瞪口呆,很快便有人报了警。 c市公安局。缉毒科办公室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喂,你好,缉毒科毛征明,你是?” “你好,我是a市公安局,刚才我们抓获一个酷似你市正在全国通缉的5.18毒品走私案的在逃嫌疑人,你们派人来甄别一下。” “好的,不过能否先将他的照片传过来一下?” “这个没问题,请注意查收!” 很快,毛征明就在网上收到了那个嫌疑人的照片。显然,就算对方的乔装技巧再强也难以掩盖警察那如认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他就是在逃近两年的5.18大案的主犯胡奎宁。 这个消息简直太令人振奋了,毛征明立即同几个队员当晚开赴a市,连夜将胡奎宁压回c市西区看守所。等事情办完天已大亮。毛征明顾不得休息就马不停蹄地安排上午的审讯安排和通知相关人员做笔录等工作。 此时的c市中心医院。耿子聪和李萌萌正在给梅美翻身按摩。突然手机响了起来。耿子聪心里一紧,料想是卞克林打来的,两人刚到医院不久,就忙着照料梅美,竟然忘记了给他打电话 。然而电话还是让耿子聪出乎意料。 “喂,耿总,公司出了点小事情,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电话里一个焦急地声音说,耿子聪一听就知道是自己的秘书赵乐琪打来的。 “好,你说吧!” “新近聘请的一个保安原来是一个在逃的毒枭,昨天在保安室发了毒瘾被报警后大家才知道。现在人已在c市公安局,早上接到通知要我们派个负责人去说明情况,可能要做笔录,您看让谁去呢?”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人事主管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人也弄进我们公司?你立刻让他赶到c市,我正好也在这儿,回来后相关人员要严肃处理!” “好的,我马上通知他!” 耿子聪心情一下子简直坏透了,她转身面向窗外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 “别着急,小心弄坏了身体,要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啊!”李萌萌在一旁劝慰道。 “我马上要去公安局一趟,公司里出了点事情,哎,这给公司抹黑的事情偏偏要这会儿发生!”耿子聪心情沉重地说,萌萌,想必你也知道美国经济已经全面面临崩溃,整个世界都在受着这个冲击波的影响,中国也不例外,就拿我们市来说今年上半年就有不少公司宣告破产,我们也是举步唯坚啊!你看现在又发生这样的事 ,怎不让人沮丧?” “我们还不是一样,慢慢做呗,相信谁能坚持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而你一直都是让我很佩服的女强人,别再说丧气话了!这可不是你的风格!”李萌萌深有感触地缓缓说道。语气中透出一股女人特有的柔韧。 “好,我听你的,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和梅美幸运啊!” “一起出去吃点东西,然后我陪你一起去吧!” “也好!” 31.意外之午宴 “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太要紧吧?”在去c市公安局的路上,李萌萌一边开着车一边问道。 “没什么么大不了的,还是我用人不淑啊,新近请了个保安,人我还没见过,人事部长负责的事。没想到被查出是一个被通缉的逃犯,真是丢人!你说我的这帮手下真不知道整天在什么!让你见笑了!”耿子聪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自嘲地说。正在这时卞克林的电话又来了,耿子聪通话时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歉意。 “你看你老公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的!办完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都怪我,打扰了你们蜜月的二人世界。” “没什么的,真的。哎,前面好像就到了呢!”耿子聪话音一落,李萌萌就准确地将车停在了公安局办公楼的广场上,两人肩并肩地向大楼内走去。 “嗨,你是耿子聪?”在二楼准备做笔录的时候,接待的民警一抬眼有些惊喜地对她们说道。” “你是……哦,我想起来了,张剑,你是张剑!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你什么时候当的警察啊?”看着这个昔日的中学同学耿子聪不由得在感叹世界之小,才前后两天这样的巧遇就出现了两次。不过,她还是有紧张地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不会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简单的寒喧之后,公司的人事部主管肖亚辉就赶 来了。他们就马上转入了正题,耿子聪让肖亚辉负责配合张剑的工作,自己和李萌萌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这时,张剑正拿着一张照片给肖亚辉看,这照片里的人立即引起了李萌萌的注意。“啊,这个人我认识的!”李萌萌不由自主地说道。 “哦,说说看,你在哪见过他?”张剑马上问道。 “他是东城区城管队的胡奎宁啊,我岂只是认识,这个恶魔差点害死了我的女儿!”李萌萌激动地说。 于是李萌萌就将女儿绑架前后的事情一一道来,大家听完不由得义愤填膺。张剑真不愧是一个嗅觉敏锐的职业警察,他将李萌萌的这番话也详细的作了记录,并告诉她说,局里一定会将此事作为相关证据并展开调查,审讯胡奎宁本人将是一个重要的突破点。弄清事情的真像,将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绳之以法,还要她尽力配合。李萌萌这时心里那积压两年的委屈总算得到了慰藉,真有些庆幸今天能有这个机会亲眼看到那个坏蛋的下场。 笔录一做完就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肖剑说老同学二十多年都没见面了,执意要请耿子聪他们一起吃饭。看着肖剑那么盛情的样子,耿子聪也就不好再推脱,一行人来到了公安局机关食堂的一个包间里。说是食堂,已不是七八十年代的那个概念了,现在都兴私人承包这里 也不例外,所以从食堂公共大厅里另外辟开一隅做了好几个装修别致的包间。肖剑一边热情地将客人安排落座一边介绍着食堂的情况。 “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们还可以小小的**一下呀!”李萌萌轻松地开玩笑。 “大姐别笑话我了,我一个小虾米哪有那么大的权利哟!”肖剑笑着说,一边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肖剑,没想到当初你这个体育委员还真的当了警察,总算如了你的愿了?”气氛有些活跃,让耿子聪暂时忘记了烦恼,她打趣地说道。 “哎,你怎么知道我当初一直想当警察的?想想那会儿我们其实忒保守,男生女生的界线划得那样清楚。” “你不是有一次帮班主任捉到了偷我们班东西的小偷吗?在那次班会上你还发表了一番感想,说你的理想是做一名扬善除恶的警察呢。这事还登在了校报上。成了我们大家心中的福尔摩斯呢,知道吗?特别是女生没有一个不佩服你的!”耿子聪笑着说,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大班长还记得!为了这我可得好好敬你一杯呀!”肖剑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兴奋地说道。 “好,我今天就破破例!来,干!” 这个意外的午宴在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着,李萌萌今天也喝 了一些红酒,从不沾酒的她为了刚才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也破了一次例,心里对自己说算是作个庆祝吧。 在接近尾声时,肖剑突然问了一句:“那个一直和你最要好的女孩,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梅美是吧?她现在怎样?” “她……她不太好!”耿子聪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 “她一直在医院里,多么优秀的一个女人啊!哦,我们还是别提她了,来,肖警官,我敬你一杯!”李萌萌马上岔开了话题。 “哦,是这样啊。” 在尴尬的氛围中,一群人匆匆地结束了这次意外的午宴。肖剑依旧热情地一直将耿子聪她们送出了公安局的大门外,耿子聪有些抱歉地对肖剑笑了笑,说了些客套话就此分手了。 “噫,你怎么真的来了?”耿子聪正准备上车,他发现卞克林正迎面而来。刚才在做笔录的时候他来过电话说是要来接她,她拒绝过,没想到他说来就来。 “找了好几圈才找到,路不熟要不早就到了!”卞克林笑得有些腼腆。 “我说过让你不要来嘛,你真是的!”耿子聪有些生气。 “我早上听公司的人说出了点事,不放心你就这是来了,你别忘了你身体还不大好呢!”卞克林关切地说。“处理完了?” “嗯。” “子聪,你们还是回去 吧,这里有我,有情况我会通知你的,放心!”李萌萌在一旁劝道。 耿子聪无话,只好辞别了李萌萌上了卞克林的车。一路上极度困倦的她躺在后面的座位上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1.啊!前世的画眉 “子聪,别这样,求你了!”已近凌晨,新婚夫妇卧房里的灯一直亮着。那惨白的灯光失神地散漫在四周压抑的空气之中,正如此刻的卞克林一样无助,也如耿子聪那样的悲伤。 “你都求了一晚上了,何必呢?我没有说你什么呀,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许久,躺在一边的耿子聪才回答道,言语中透出一股寒气,仿佛一下子与卞克林隔了万水千山似的。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再说那事谁也不愿发生。我真怕看到你现在痛苦的样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她的后半生,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卞克林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这个曾经无比优雅的男人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自从耿子聪那次从c市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天不说话,一下班回来就不吃不喝的躺在**。每天几乎没有多少睡眠,大多数的时候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的灵魂。今天情况还好,总算回答了一句,尽管那语气透着彻骨的寒意和疏远。 “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还是迫于无奈?我从没有逼迫过你什么吧?” “没有,我真的是这样想的,希望你能同意。” “我不想你再这样下去,不想你离开我,或者恨我,更不忍心看到她如此悲惨,你知道 我是一个有良心的男人。子聪,我们是很相爱的,不是吗?我能感受得到一直以来你对我的情感。我很知足,既然是夫妻就要共同承担彼此的命运,你说呢?”卞克林有些激动地扳过耿子聪的肩头,深情地说道。 “克林,你说得很对,我是爱你的,与你生活的这些日子你让我真正享受到了一个女人所有美好。如果没有那件事多好啊!我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可……你想像不到这些天我的心里有多么难受、自责和悔恨啊!我恨自己不该害了梅美,从一开始就不该啊!”耿子聪泪眼迷蒙地转过身伏在卞克林的怀中,哽咽着说道。 “我知道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这些天你过得生不如死的,我也有切肤之痛啊!你能现在对我这样我感到很幸福,也很庆幸——你还是舍不得抛弃我。你重生了一次,毕竟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爱你正是因为这一点。”卞克林轻轻的抚摸着耿子聪的头发,有些伤感地说道。“不过你这样任性可不好,你得听听我的劝告,因为我是你最亲的人啊!你瞧瞧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得成什么样子了?我看着心里真像刀割一般的难受,你想过没有?” “克林,别说了,我以后听你的。” “好了,乖,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过两天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就一起去看她,好 吗?” 三天后,在c市中心医院。 “梅美,你听到我跟你讲话了吗?我是子聪啊!”耿子聪拉着梅美的手,一遍遍地对她说着话。梅美的主治医生说,只要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经常在耳边跟她讲话说不定她会有醒来的那一天,这样的例子不乏其人。 “放点音乐吧!她以前最喜欢什么音乐?”卞克林一边和耿子聪为梅美翻着身一边提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正好我今天带了几盘以前的老带子,只是没有收音机。” “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卖来了!”卞克林立即拿起手包离开了。 看着卞克林尽心尽力地样子,耿子聪的心里感到一阵温暖。真是个好丈夫,如果能够早些遇上一切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啊,人的命运真是不可捉摸。很多时候耿子聪就想不明白,人究竟是为什么要活着,为了事业,爱情,亲人还是为了那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心灵的折磨?那天邻家的一个大婶说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她说每个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奔忙——才开始咿呀学语就要练习走路,会走了又要求会跑,好不容易上了学却从此压上了学习的千斤重担,然后是无休止的考试,竞争,挑战!本想大学毕业喘口气吧,又摊上了找工作的沉重包袱。要结婚了才发现没房子没票子更没车子,东拼西凑总算安了 个家又为生活的平淡和琐碎而懊恼,接着该是为孩子的一生奔波啦!老了老了总该享受了?可又疾病缠身。这些话让她很有触动,每每一想到这些,耿子聪心里就像缠着一堆乱麻。现在尽管日子过得还不错,但她的心里总是有些悬,不知道生活会在那一天对她变了脸,所以她开始学会了珍惜。 “梅美,你快点醒过来吧,你这个样子都快把我急死了。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好,可你真不该这样对待自己啊!你这样做是对我一生最沉重最残酷的惩罚,知道吗?我现在比死都难受的!”耿子聪仍旧握着梅美的手,无比惨痛地在她的耳边喃喃说道。 窗外的阳光静静地透过玻璃照射进了病房,早晨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一只小鸟在窗口跳来跳去,是那种很好看的画眉。耿子聪想起了梅美曾经对她说过,画眉鸟是一种很有灵性的鸟,传说每一只画眉都是一个美丽的灵魂变成的。如前世你爱过的那个人一般,只要你和它相处久了,它就会成为你的生命的一部分,如影随形永不分离。耿子聪悄悄地走近窗前,只微微地一伸手,那只鸟就乖巧地落在了她的手心,一点也不怕人。 “告诉我,你是代表她而来的吗?”耿子聪低头轻声地问那只鸟。 2.奥赛风波 又是一个春天里的早晨,李萌萌起了个大早为一家人准备着丰盛可口的早餐。这种情况可极为少见——自从接管了梅美的公司,李萌萌就一直忙,以前在家过早的习惯也全丢了,即使偶尔有那么几次也只是草草糊弄一下肚子。 醒在**睡着懒觉的彭学彬被那浓浓的食物的香味逗得涎水直流,一骨碌就从**爬了起来。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李萌萌的身后,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把全神贯注的李萌萌吓了一跳。 “老婆,一大早就忙着做好吃的莫不是今天有什么喜事吧?” “当然,去吧女儿们叫起来,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李萌萌笑嘻嘻地卖着关子。 李萌萌很快就准备好了,两个孩子也洗漱完毕。一家四口兴致勃勃地围在餐桌前开始享受着这顿难得的早餐。 “现在我宣布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那个大恶魔胡奎宁今天就要宣判了!而且罪行不轻呢!肖剑昨晚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至少要判上个无期!法院通知我和小婧去法院作证人!” “我们也想去!”彭学彬和白雨轩不约而同地说。 “看你真像个孩子,你忘了?今天公司不是要举行奥赛吗?都走了怎么能行?雨轩,别忘了,你也是要参加的哟!你准备得怎样啊?”李萌萌嗔怪地看着丈夫,一本正经地说。 “也好,你看我兴奋得把什么都忘了,雨轩,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吃快点啊!”彭学彬拍拍头有些不好意思。 “嗯,妈妈,你放心吧,我和爸爸保证圆满地完成任务!” “那就好,小婧,你也快点,我们必须在9点钟之前赶过去。你们俩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法院规定的开庭时间是上午9点半,李萌萌赶到时刚好9点整,今天是周日,大厅里挤满了前来参加旁听的人们。可见这个案子影响之深。 “抓得好,这种人真是个祸害,什么缺德的事也做!”一个中年妇女对旁边的一个男人说道。 “那男人听说是城管的,是个地道的流氓,女的从十五岁就开始**。真是同流合污的一对狗男女!”那男人愤愤地说道。“我一个邻居的孩子就是被他们给糟蹋的,你说可怜不可怜,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就这样完了!” “是啊,阿芳洗脚城被查封的那天我正在附近吃夜宵。现在的警察真是有本事,听说早就派了卧底了。你别看他们整天灯红酒绿大把地赚着黑心钱最终轻而易举地就被警方一锅端了,嘿嘿,当时抓了好多人,嫖客,赌徒,还有吸毒的,女的不少,有的衣服都没怎么穿,哎,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那些女孩子真是丢了先人了!”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一个高个 子老头**来说。 李萌萌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才弄清胡奎宁的底细,没想到当初竟然碰上了这么个大恶棍,幸亏女儿及时被告救了回来。 整个开庭的过程进行得很顺利,而李萌萌提供的有力证据更加重了胡奎宁的罪行。结果比肖剑所说的还要令人解恨:胡奎宁罪大恶极又是主犯,数罪并罚被当庭宣判了死刑。这个案子在全国早已引起了轰动,公安部曾经下了特别通告,涉案几十个被告全部都被判了重刑,真是好不振奋人心。 肖剑陪同李萌萌母女出来时,三人还不停地谈论着刚才的案子。李萌萌不无感触地说:“要不是那天的巧合,还真是便宜了这个可恶的流氓。想想还真得感谢你和子聪呢!” “是啊,你当初也是迫于无奈,女人嘛总是考虑得更多更细一些的。其实在生活中像这样的情况该有多少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滋长了罪恶。” “的确,我真是不该那么软弱的。不过现在有了你们这些好朋友,我硬气多啦!”李萌萌笑着说。 正在这时,李萌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原来是彭学彬的电话。 “你那边结束了没?要是结束了就赶紧来一下吧!”电话里彭学彬有些焦急地说。 “什么事那么急,还有你彭大校长不能应付的?”李萌萌还沉浸在刚才的 兴致里。 “今天考场上出了点问题,被家长投诉了,现在好几家媒体的记者要拦着采访,指名要你到场呢!” “啊?怎么会这样?我们没有什么违规的事情啊!好吧,我马上赶过来!”说完李萌萌立即驾车赶了过去。 快到考场的路上李萌萌又接了个电话是表妹白芸打来的,她说她也在现场。让她不要着急,事情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坏,说不定是好事呢。 赶到考场办公室,里面已经等候着四五个记者,她瞟了一眼,果然发现表妹白芸也在他们中间。这种情况也不便打招呼,白芸只是用眼神稍稍向她表示了一下。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今天本来是全国统一的奥数竞赛,考试的具体时间也是唯一的。可在这个大学临时设置的考点内同时有两家具备了本市的竞赛举办权,除了李萌萌的公司另外就是他们的竞争对手——智贤培训学校,所以两家用的是全国统一的试卷。彭学彬是按照规定的时间按排的,可没想到智贤却领先一步,等他们准备开始考试时,智贤的考试就已经结束了,这样蒙有鼓里心急如焚的家长自然就起哄了,毕竟奥赛在全国升学考试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们的举动也情有可原。 李萌萌耐心地向记者和考生家长代表说明了事情的情况,还当场与北京的上级责任 机构通了电话,事情也得到了澄清。于是矛头立即指向了智贤培训学校,白芸和几个晚报的记者当场表示将要对这起恶意竞争的事件跟踪采访。弄得智贤学校的领导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下不来台。 这时,李萌萌宣布了一个令人惊讶而又让人深思的一个消息——她打算在全国带头取消大规模的奥赛培训,以后的奥赛培训将会有征对性的小范围展开,而对象只限于对奥赛有特别兴趣的有数学潜质的孩子。并一再表示以后愿意接受媒体以及各主管单位甚至家长们的监督。并当场陈述了奥赛的相关知识性的问题,也解答了不少家长的热点问题。期间也有不少家长表示担心因此会影响升学和择校,面对这样一个教育大环境多年形成的症结和恶瘤,李萌萌只好选择逃避,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作为一个教师也身为一个家长她很清楚目前处于水火之中的孩子和家长们的无奈。同时,心里也有些愧疚。 办奥赛培训她也是迫不得已啊!谁叫这个公司的主导者是梅美那个财迷心窍的父亲呢?为此他们曾经争论过多次,要不是他,今天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虽然过错不在自己公司。 3.雨夜被抢劫 雨后的天空黑漆漆的,早春的夜晚刮起了东北风。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张小坤缩着脖子在小巷背风的一边快步走着。刚下完晚自习,肚中肌肠漉漉的,更觉寒冷异常。小巷的路灯稀稀落落的,有几个虽然亮着却有夜幕中无比暗淡。没有人,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张小坤走着走着不由得有些紧张,前几天听几个同学说邻班的一个女生晚上在这条小巷里被抢劫过。他先还不以为然,心想凭自己一米七八的大个头对付两三个人应该不在话下。走了半天没事,他忽而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胆小起来。 “别出声,把钱交出来,否则我这刀子可不是吃素的!”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几条黑影闪身过来将一把白晃晃的比首横在张小坤的脖子上。 “我没有钱,你们找错人了,我只是个学生。”张小坤低身说。 “少废话!”其中一人过来将张小坤的手反剪着,那声音竟然有些熟悉。 “我认识你,放了我吧!”黑暗中张小坤一时无法分辩那人倒底是谁,便机智地说道。 “别跟他罗嗦,搜他的身!”那个声音对旁边的同伙说道。 “王强,我们曾经是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的,别忘了你当初也帮过我!”张小坤猛然回忆起了这声音的主人。 “你认错人了 ,我不是什么王强。”那声音有些故作镇定。从他有些擅抖的声音中张小坤更坚定了他的判断,他在心里飞速地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还是我来吧!”那声音说完就过来推开同伙自己亲自在张小坤的口袋里草草掏了两下,就说:“什么也没有,今天算大家倒霉,我们撤吧!”张小坤其实感觉到他已经摸到了内衣口袋里妈妈早上才给的零花钱,可是他没有拿,还对他的同伙说了慌,这下他的心里尽然有了一丝激动。 在他们转身飞速离去的时候,张小坤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王强,他轻声说,别走,我们聊聊。那黑影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原来真的是王强!张小坤拉着他来到一个卖夜宵的小摊上要了两碗面,两人就在一处僻静的桌前坐了下来。 “我,我,其实……”王强欲言又止,惭愧地低着头。 “你一定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没有再上学了?”张小坤关切地按住他的肩头问道。 “小学毕业后我爸花了很多钱让我上了贵族学校,可不久他犯了事被抓了,妈妈也失踪了,没人管我。”过了许久王强才缓缓说道。 “什么?你爸爸犯了什么事?要紧吗?会不会快放出来?”张小坤的问题一下子冒出了一大串。 “他在家里开了地下赌场,就是你们上次要进去的那个防盗 门里,我一直都不知道那里面是一个赌场。还带了不少人在那里秘密吸毒,他们一般在白天活动,我被蒙在鼓里,我还常常纳闷我们家的那多钱是从哪儿来的呢,你知道我爸一直在城管队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这下你可就惨了!不过王强我说句实话以前你就是有些不爱学习,你的本质还是很好的。真的,你不要干这些犯法的事了,那会毁了你的!”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欠了别人的钱被他们强迫才干的。这些时我越是跟着他们我心里就越难受,知道吗?他们中的好几个人上个星期都被抓了。我不想跟他们一样。可就算我不干,又能怎么办呢?我妈自从爸爸出事后就失踪了,谁替我还钱啊,在这里我们家也什么亲戚。爸爸的几个朋友也被抓了,他原来的同事更指不上!” “没关系,我帮你想想办法,明天晚上在这个地方我等你。不过你再也不要跟他们去干了,答应我啊?” “还了钱也没用,我以后能干什么?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王强沮丧地说。 “再慢慢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去找李老师,她一定会帮助我们的。”张小坤满怀信心地说道。 “那个李萌萌老师吧?我不去!” “为什么?” “我以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当时还不知道,后来我爸 被法院起诉以后我就什么都知道了,没想到我爸是那种人,我恨死他了!”王强激动地说。 “李老师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即使你犯了错她也会原谅你的,真的,我向你保证!” “别,还是算了吧!” “别什么别的,就这样了,我是真心帮你,等你长大了再报答她也不迟啊!” “那试试看吧!”最后王强只好同意道。 4.惺惺相惜的友情 “嘿,萌萌,你在这儿啊?”耿子聪一进病房的门就发现李萌萌在用导管给梅美喂水。 “呵,你们大老远的总这样跑,那边公司怎么办啊?我说过这儿有我,更何况我还专门请了人一天24小时照料她。”李萌萌笑着说。 “你还不一样整天在忙嘛,相比之下我还真不如你够朋友,惭愧啊!”耿子聪放下手中的百合花,赶紧过来帮忙。 “李老师,你们公司经营得还不错吧?最近我看到了关于你们的报道呢!现在c市的培训市场可能被你们占了大半壁江山了吧?”卞克林在一旁说。 “还行吧,现在培训市场的竞争已经白热化了,我们算是稳中有进吧,今年在省内又增加了十个分校,挺不容易的。在c市别的不说,很受家长推崇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总想为孩子们做点实事,没有像别的机构那样唯利是图。也许正是这一点才让我们从一开始就站稳了脚跟。”李萌萌说得很实在,这的确是她的心里话。 “克林,你不知道萌萌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老师之一,另外一个是我小时候的班主任。真的,如果她要是没有一点社会责任心像别的机构那样办学,她可能今天早就是个百万富翁了。她尽管现在这么努力也只是拿份死工资的。”耿子聪在一旁由衷地说道。“什么时候想自己单独干了, 资金方面我来支持你,啊?萌萌!”她又转身对李萌萌说。 “子聪,你还是不理解我,我这人真的不为钱。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很知足。你看现在教育系统歪风邪气真让我看不惯,我只是想为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虽然同样是搞培训,我们很多培训项目是公益性质的,没有收他们一分钱。即使有些项目是在收费,但可以这么说我们的标准是全市最低的。另外我们还专门设立了一笔教育基金来帮助家庭困难的学生,所以这几年公司的收入也仅够基本开支,当然很大一部分还是用在了梅美的身上,结余并不多,为此她父亲对我的意见很大呢。我想有一天等我退休了没有现在这么重的经济负担,我就专门做义务培训。你可别笑我,你这些年没有接触教育行业,你不知道有多少家长和多少孩子活得有多累啊!他们现在无一不是别人砧板上的肥肉。你无法想像从上至下有多少贪婪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教育这块巨大的蛋糕,在不择手段地榨取着家长们的血汗钱啊。看着那些望子成龙心切的家长们,我真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是啊,可惜现在像你这样的老师太少了,这真是中国教育的可悲之处。想想如今的教育体制跟古代的科举制度又有多大的区别啊?怪只怪那独木桥太窄了,如今的孩子真 是可怜!” “就是,你看现在幼儿园都讲升学率了,我妹妹的孩子今年离幼儿园毕业还差好几个月呢,就开始忙得跟国务院总理似的。又是拼音,算术还有英语、才艺什么的补得焦头烂额,上星期因为睡眠严重不足病了好几天。我妹妹急得像什么似的,我还把她臭骂了一顿,她也委屈得不得了。 “算了,别说了,有时什么也不想埋头干事心情还要好一些,可一想起来人就头疼。”李萌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如果我要是教育部部长就好了,可惜我不是。”她说完就收拾着床头柜上的杂物,顺便将两罐饮料递给耿子聪他们。 “萌萌,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耿子聪接过李萌萌手里的导管和她一起在水池边冲洗着梅美用过的餐具。 “说吧,什么事?” “这两年多亏了你医院公司两头跑,操尽了心,作为朋友我真的很过意不去。现在该我为你分担一些了,我和克林商量好想将梅美接回家,这样照顾也方便一些。公司那边你也好全心料理,咱们两人联手,各负其责这样最好了,不是吗?” “这样合适吗?你们才结婚啊!” “没什么的,真的,他一直都很支持我。还有梅美的父母那儿我回头再打个招呼,反正他们也不管的。” “那医院这边……” “昨天我上次我就问过主治医生了,他们说在家里调养没什么不可,或许在一个亲切的环境里她恢复得更快些。” “那,让我想想。” “想什么啊?你这个人就为自己考虑考虑一回不行吗?你们不也是结婚时间不长吗?一大家子人都需要你照顾,好好珍惜现在的幸福,就这么说定了!” “也好,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没问题!要是有空欢迎你一家常过来玩。说实话我每次见到你就跟见到自己的姐姐一样,你这个人就是太好了!” “那好,你就当我是你姐吧!” “真的吗?那太好了,从此我们就是亲戚了!”耿子聪欣喜地一把拉过卞克林,让他赶快过来认亲。 三个大人一下子乐得像孩子似的。病房里顷刻溢满了幸福的笑声,沉睡中的梅美也好像被他们感染了似的神态无比的安详。 5.漂亮的不速之客 “我不同意你策划的这个项目!纯粹是浪费钱嘛!小彭,你和李校长再好好商议一下吧,重新拿个方案出来。多为公司收益这块想想,吃力不讨好的事咱不做!”公司的董事长梅老先生有些恼火地说。 “是这样的,董事长您听我说。我们必需从长远的利益考虑,大规模做奥数培训只能取得短期的收益。如今全国对取消奥数的呼声很高,前一段时间报纸上刊登的北京知名教育学者的专题报道,将奥数比喻成黄、赌、毒还更甚。现在声讨声层出不穷。这势必会引起中央的重视,假如我们现在投入大批的资金,到时来个什么政策勒令停止或严查,我们很可能会血本无归的。” “有那么严重吗?别的机构不是还办得好好的吗?你看他们铺天盖地的宣传,红火着呢,难道他们都是傻子?李校长啊,你想想看现在谁不忙着往自己的口袋里捞钱?只要钱到手了,还管它那么多,你思想也太单纯了!”梅父听了气得差点拍起了桌子,不过手一伸出就马上缩了回来,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看得出他还是比较尊重李萌萌的。至少目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代替她,他不能跟她闹翻,否则无异于自毁摇钱树,多不划算!他偷偷考察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办事踏实,在c市教育界也有相当的知名度,对朋友更没得话说,要不光梅 美这个大包袱还不把自己这把老骨头拖垮了?更何况自己对教育确实一窍不通,所以不得不低头迁就。 “梅老,要不这样,我们在招生时要把把关,对于那些没有数学天赋的孩子就劝退吧,要不然我心里很不安。还有我们以后只参加官方组织的比赛,不要再与那些民办团体或协会合作了,您看上次出的那事多险啊!”李萌萌最后无奈地说出了个折中的计划。她早就预料到这个见钱眼开的老头会将彭学彬的那个计划否决的,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如果他硬是一意孤行就递上辞职报告,再也不想配合他做些昧心的事情了。可没想到这个梅老头沉默了一会点头答应了,这李萌萌如释重负。 李萌萌强颜欢笑地送走了梅父,才心情沉重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校长助理舍亦飞进来说,外面有个叫苏青的老师想见她,是春蕾小学的。梅美一听是原来一个学校的,马上说快请她进来吧。 “李校长,我是苏青,您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在是您的实习生呢!”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推门而入。她穿着一件纯白的风衣,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很是青春亮丽。 “哦,苏青?你现在也去了春蕾小学了?”李萌萌面对眼前这个阳光的女孩在迅速地在大脑中搜索着。“是啊,我记得你的,名字,可是你好像比原来 漂亮多了,我一下子还真的认不出。” “是啊,过去了好几年了,我那时家里很穷也没什么条件打扮自己,谢谢老师还记得我!”女孩说道,她大方地坐在李萌萌办公桌的对面。接着说:“那年我实习完后就下乡支教了三年,费了好大的劲才进了春蕾。 “是这样啊,同事们还好吗?” “都好着呢!只是秦校长因为学校建教学楼时贪污被撤职了。现在换了方校长,从一个县级市调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说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李萌萌温和地问道。 “李校长,我一直很钦佩您的人品和才能,真的。知道吗?我们学校至今还有不少人在赞美你呢,听同事们讲过你那次受委屈的事。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所幸您今天的选择正好让您有了更大的发展,成就了这么大一番事业,让我很崇拜呢!”女孩长的嘴巴很甜,人也很懂事的样子。 “别笑我,我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打工罢了,谈不上什么成就的。”李萌萌谦虚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下周要参加省里的一项优质课比赛,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格的比赛。校长的意思是说想在原来课的基础上再润色一下,我心里没底来请您给指导指导。”女孩甜甜地说。 “已经通过了市里的选拔?” “是 啊,只是侥幸呢!”女孩依旧谦虚,小心地说。 “不怕我给您帮倒忙啊?” “看您说的,您就别再谦虚推辞啦!我知道您也很忙,不过除了找您还真是没有更合适的代替呢!”女孩一脸焦急,恳切地说。 “你们校长没意见?” “他听说请您指导还高兴得不得了呢!” “好吧,我就尽力而为吧!”李萌萌说。现在的女孩可脑子还真是好使,她心里不由得感叹。 像这样的事情,李萌萌不知道帮过别人多少次,培训学校的就不说了,多少也是公司的工作。从外校慕名而来的多得已经记不清有多少。 当晚,在李萌萌的家中她从苏青整个课程的结构,教学手段,过程以及使用的教具,包括学生心理等都好好的究竟了一番,另外还让苏青反复试讲了几次。几个一直都被忽视的环节被李萌萌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并作了有效的补充和纠正,特别是在多媒体的运用上,李萌萌更是作出了切实可行的设计,既大胆又新颖而且预期也很不错。光这一点就让苏青佩服得五体投地,临别的时候塞了一张五百元的购物卡在李萌萌的手上,李萌萌断然推辞了,让苏青很有些尴尬。心里也更多了一些对她的敬重。 6.无私之师爱 晚餐过后,李萌萌把屋子收拾完就躺在沙发上看着一档新闻节目。安小婧在北京上学已有两年多了,每年只在寒暑假回来两次,有时碰到学校有一些校外实践的活动就连放假也难得回来。她知道女儿是个很有抱负极为上进女孩,只好将所有的思念埋在心里。所幸还有白雨轩,李萌萌思女之心才有所安慰。不过这个早已变得健康而活泼的养女现在并不轻松,学习压力很大,每天一吃完饭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学习,不到转钟是决不睡觉的。 现在客厅里就只有自己和彭学彬了,彭学彬真是个体贴的丈夫,她见李萌萌腰椎不好,就在每晚看电视的时候坚持给她按摩。 “学彬,我几个月没来那个了,是不是到了更年期啊?”李萌萌有些担忧地轻声说。 “不会吧,你才四十二岁呢,可能是太劳累了。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彭学彬轻轻地揉着妻子的肩头。 “算了,不疼不痛的,又不等着生孩子,着什么急啊?”李萌萌自嘲地说。 “谁说的,就要你生,不然人家还说我不行呢!”彭学彬低头在李萌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有些坏坏地说。 “去你的,坏死了!”李萌萌猛然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疼得彭学彬立码跳了起来。她知道彭学彬是个很大气的男人,从来没有勉强过李萌萌 要她生孩子,不过李萌萌还真的想生,不知为什么一直怀不上,她很爱他。 “萌萌,早点睡吧,我有点想了!”彭学彬说完就抱起了李萌萌准备往卧室走去。 “别,小点声,孩子在做作业呢,注意影响!”李萌萌提醒道,她关了电视准备回房间。忽然想起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和老公**了。 正当两人轻手轻脚地关了客厅的灯,手牵着手往房间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李萌萌从防盗门的猫眼里往外瞧去,她看到了一张变形的,稚气的男孩子的脸。 “李老师,是我,张小坤。” “啊,是你啊,小子,你还好吧?”李萌萌打开门将张小坤迎了进来,她亲昵地拍了拍男孩的头温和地说道。 “还好,只是现在学习负担很重,上星期才参加了中学生英语演讲大赛。每天作业多得吓人,还要上晚自习,李老师,怎么初中的老师那么厉害啊,只看分不认人!”张小坤一进门就抱怨道。 “哦,这么阳光的小伙子也学会了抱怨生活了?其实老师也是没办法啊,知道吗?老师和你们一样都有压力的,学生的成绩是他们竞争的唯一标准。你还没到高中,要是到了高中恐怕你连向我抱怨的时间也没有呢!”李萌萌笑着递给了张小坤一个削好的苹果。 “哎,你刚才说参加了英语演讲比赛?快说说怎么样?”李萌萌忽然若有所思地说。 “得了个第二名,省级的。”张小坤有些惭愧地说。 “很不错嘛,我知道那个比赛规格很高,很正规的,你不要气馁,这样的成绩已经很难得了!”李萌萌鼓励道。 “明年一定要拿第一,否则进重点就少了竞争力。”张小坤满怀期望地说。 “尽力就行,孩子别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爸妈他们现在情况还好吧?”李萌萌慈爱地说。 “妈妈现在在泉开路一个擦鞋店工作,爸爸在批发市场做搬运,生活比原来稍稍强一些。只是他们还是太辛苦。”张小坤有些黯然。 “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一直会支持你的。现在不要想别的,一心搞好学习,现在这个教育现状谁也改变不了,随大流吧!本领过硬了将来在社会上也能立足,这总归是不会错的。” “老师,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求你。”张小坤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得到,你这个小子可从来没这样跟我说过哟!”李萌萌笑眯眯地说。 “那个王强,您还记得吗?就是以前帮别人偷您车子的那个!” “记得啊,怎么了?” “他爸爸坐牢了,妈妈不久前也失踪了 ,他现在没人管,一个人在外面瞎混。其实他本质也不坏,我实看不下去,想帮帮他。” “你做得对,那孩子当时是被他爸骗了,一个小学生哪有那么多心计。即使真的是犯了错,总还是要给人改正的机会吧!你说现在有什么难处?” “是这样的,他借了别人一笔钱,大概有五百多元。一帮子坏人在逼他,我昨天找父母凑了一百元还差很多。” “他人呢,我见见他再说,真要是那样也没问题的。” “他就在楼下,不敢进来。” “去叫他上来吧,劝劝他。要不,我跟你一起下去?”李萌萌说着就要起身。 “不必了,还是我先下去叫他吧!您等到一下。”张小坤一阵风似的跑下楼去。 不一会,王强跟在后面怯怯生生地进来了。李萌萌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后,就表示要亲自帮他把钱还上,而且还会找到相关部门为王强申请低保,最后联系对口学校争取能减免上学费用。看到老师想得这么周到,王强感动得泪如雨下,哭着一再表示要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决不辜负老师的一番好意。看着孩子们高兴起来的样子,李萌萌心里无比欣慰。 “你可真要成佛了,萌萌,连害你的人也帮!”彭学彬在一旁笑道,这个心胸开阔,善良温柔的伴侣让他打心眼里佩服。 “没办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有得道升天的机会可别忘了带上我哦!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没问题,到了天堂还带个按摩师,我真是比玉皇大帝还带劲呢!”李萌萌一边迎合着丈夫,一边在他的耳边得意地说。 7.群魔乱舞的盛宴 快下班的时候,李萌萌接到了苏青的电话,说她的课明天就要去省里比赛了。临走之前请她今晚一起吃个饭,晚上六点在凯旋门饭店,听她的口气好像还有很多领导要参加。最后还特别提醒她说是教委领导一再强调要她务必去。李萌萌想也没想就推辞说家里有事想一口拒绝,心里想这小妮子,还拿领导来吓唬人,就烦了,她最讨厌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们。可这个苏青还真是有本事,拉来几个往日相好的同事来在电话里轮番轰炸,语气近乎央求,怕他们说自己架子大只好勉强应允。 凯旋门饭店在城西的开发区,是市里头头脑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那富丽堂皇的程度自然就不必说了。李萌萌一下车就看到苏青早就等候在大门口,今天的她看上去真是有点不好恭维,用一个词来形容——艳俗,绝不过份。李萌萌像是有点不认识似的,盯着她看了好大一会。弄得苏青还有些不好意思,那天的清纯少女一下子成了风尘女子一般的让李萌萌很有些失落。 他们订的一个大包间,三张桌子,两人说着话上去时已经开始上菜了。 “啊,真是荣幸,李校长您好啊!来来来,这边坐!”一个胖乎乎的男人听了苏青的介绍立即伸出手,脸上洋溢着有些过分的热情,原来他是苏青学校的方校长。方校长最先介绍的是 几位坐在首席的官员,听说是省教委的领导某某科的,还是本次比赛的评委。那几个男人拿腔拿调地和李萌萌淡淡地寒喧了几句,神情里满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得意。在两侧相陪的几个不用介绍,李萌萌早就认识,迫不得已主动向他们问候了一番——自己的公司也该他们监管,不好得罪只好勉为其难了。李萌萌一看这架势心里明白了几分,不用说苏青的课能否得取胜,就看今天他们招待得周不周到了。现在讲课早已不如当初自己还在学校的那般光景了,风气是每况日下,为了在竞争中捞足油水,大家都一哄而上顾不得脸面不择手段直取其利了。 她如坐针毡地扭头往邻桌望了望,刚才打电话的几个同事和学校的几个中层领导在兴高采烈地低声一边谈论着什么,一边朝她招手。她总算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可没说上几句话又被苏青拉了过去,当面也不好说什么,走也不是,留也难受只好耐着性子坐下来。 今天的这场“表演”可真是让李萌萌对苏青刮目相看,早知道这样当初还真是不该帮她的忙,她有一种受辱之感,事情是这样的。 饭局进行才一半的光景,邻座的都悄悄地散了,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李萌萌好半天才查觉。精彩的可在后面呢,这才是“故事”的**部分。苏青一直是千娇百媚地轮番 周旋着,频频举杯红的白的啤的一概不拒,什么交杯酒,感情酒,到最后已算不了什么,在那几个省级领导“循循善诱”下还坐到了他们的腿上,色相毕露的他们借着酒劲不但地做着一些让人难堪的动作,这眼前的景象真是让李萌萌“叹为观止”。心里在狠狠在诅咒着这些人模狗样的权贵们,真是有辱斯文啊! 为了避开那些难堪的场面,李萌萌借口上洗手间就一直呆在门廊边悄悄的发呆。她亲眼见到苏青步伐踉跄地来了洗手间吐了几次,那呕心掏肺的情景让李萌萌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还上前关心了一下。苏青只好苦笑地对她说:“李老师,没办法,来之前方校长跟我反复交待过一定要好好表现,不然,我的课……唉,年底要评职称,我有压力啊!”李萌萌什么也没有说,心里从此也有种想吐的感觉,什么东西塞到嘴里都有一股子骚味。 一群人酒足饭饱之后,方校长执意挽留李萌萌,说这饭店的ktv不错的,听说你年轻的时候还能唱民歌呢。这回李萌萌说什么也不想留下来,她简单客气了几句就拎起手包仓皇而逃。 “真是像做了一场恶梦般!学彬,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看人不准?”一回家,李萌萌洗漱完毕有些悲愤地靠在床边对丈夫说道。 “也不能怪她,在目前这种状态下她也是 出于一种生存的本能。拿不到奖,你以为她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吗?听说教委现在又出台了老师竞争上岗的新政策,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彭学彬也义愤填膺地感叹道。 “群魔乱舞,中国的教育没有希望了!”李萌萌悲叹不已。 “昨天你看了报纸没?说是江西一个老师因学生上课不守纪律,将粉笔头扔了过去。才多大一件事?最后被有钱有势的家长硬是强迫那老师跪着道歉,活活给逼疯了,其中教委领导一直都没有站在老师这边,还助纣为孽呢。”彭学彬一边摇头一边说。 “我看现在就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学生,老师,家长,所有的人都疯了,全疯了!”李萌萌熄了床头灯,一个人久久地坐在黑暗中。好久没有失眠过,今晚又卷土重来了。 8.海龟——方斐 这是一个初夏的黄昏,在金水湖畔的一栋别墅楼里传出一阵有些伤感的歌声。那首歌是梅美最喜欢的,此刻沉睡中的她是如此的宁静,安详似乎还嘴角还漾着一丝甜蜜,真像传说中的那个睡美人。 夕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斜斜地投射进来,房间里充满着一股温馨。无论什么季节,她的床头总是有一束新鲜的百合,那怒放的风姿和素雅的色泽,最是超凡脱俗,尤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以前梅美曾经无数次地对耿子聪说过,她爱它如命。 耿子聪和着cd中传来的旋律轻轻地在梅美的耳边哼唱着,一边出神地看着她那柔美的面庞。出院以来在她和丈夫精心的照料下梅美长胖了一些,脸颊甚至还有些腓红。设想,眼前的她在一个陌生人看来,任谁也不敢想像这是个处于植物状态近两年的女人。 卞克林的确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他四处查阅资料,并去不少城市寻访名医咨询各种治疗方案。并密切配合耿子聪作了种种尝试,每天夫妻俩坚持给她翻身,按摩,擦洗等事无巨细都是亲历亲为。一旦打听哪里有了好的诊疗机会就算不远千里都要前去试试,期望哪一天她真的能够醒来,真正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连请来照料她的朱阿姨也几次被感动得都流下了泪来。 突然楼下传来了一阵说话的声音 ,是朱阿姨在和什么人打着招呼,卞克林好像也回来了。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门被推开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女孩出现在耿子聪的面前。 “姨,我回来了!看看,还认得出我吗?”女孩一下子跑上来拥抱着她,亲昵地说。 “啊,斐斐,是你吗?你怎么回国了?你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个小妮子!”耿子聪激动地拍着方斐的肩膀大声地叫了起来。 “我三天前就到家了,为了给您一个惊喜我就没有提前通知您!”方斐高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忽然注意到了**的梅美,她调皮地跟耿子聪做了个询问的手势,脸上写满了诧异。 “哦,斐斐,听我介绍介绍这是你姨叔,你们刚才见过?”耿子聪忽然想起他们是一起上楼来的。 “当然,您忘了?他是我母校的知名教授啊,我不是早就知道她吗?” “你看我糊涂的,那我就不说他了,呵,**是梅美阿姨,是姨的同学和朋友,她现在生病了我帮着照看一下。” “难怪有点面熟,记得我小时候见过她几次呢!她什么病啊,我们这么大声她都没醒好奇怪!”方斐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还是下楼谈吧,她需要安静。”耿子聪忽然意识到在这间屋子里谈话不太合适,就示意道。 于是耿子聪领着他们一 起来到了楼下。几年不见,方斐变得成熟了许多,已不是以前好个生涩的小姑娘了,言语中多了许多干练。她们一向关系比较亲密,耿子聪只比她大十岁,两人间丝毫没有代沟之类的隔阂,人们还常常误把她们当作了亲姐妹。又一直是远隔重洋两年多,一见面话题多得不得了。 从耿子聪的口中方斐得知梅美现在正处于植物状态,不禁非常同情。她忽而想起近期在国外了解的一个消息,她欣喜地告诉耿子聪说,目前中国的中医疗法已经在海外盛行了起来。近年来有好几个国外沉睡了多年的植物人经过中医的针灸疗法,不可思议地全都醒了过来,状态最好的三个还很快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听到了这个消息耿子聪和卞克林不禁十分兴奋,一再托负方斐尽快将相关资料给她弄过来。 吃过晚饭,方斐来到耿子聪的书房。方斐从国外带了几张耿子聪喜欢的cd,两人一边听着那舒缓的音乐一边谈论着未来的打算。 “姨,我毕业以后不想留在国外了。”方斐呷了口咖啡轻声说。 “为什么?不是有个德国的跨国公司一直邀请你去吗?”耿子聪有些诧异,一直以来她和方斐的母亲都希望这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女孩能留在国外。 “现在国内的经济形式还不错,我妈身体也不好,我还是想在国内干 一番事业。”显然,方斐说得很有道理,耿子聪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她变得懂事多了。 “可惜了,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我想还是做翻译,您要是有时间帮我留意一下哪个地方适合办公司,我和我的男朋友sam一起办个翻译公司。” “啊,你都谈恋爱了,不是中国人?” “加拿大的,他母亲在中国有一家从事国际贸易的公司,很有实力,我们商量好了,她公司翻译的这块全由我们负责。再接一些外面的单子,前景应该不错。”方斐信心满满地说。 “好啊,这不错,年青人就是要大胆的拼搏嘛!我支持!” 耿子聪被她的计划打动了。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知道吗?我妈一直都不同意呢,她总说女人不要太要强,找个体面的工作和一个可靠的男人比什么都好,您看她还是什么时代的思想啊!” “你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做一个事业心强的女人你或许会比别人失去更多。我算是深有体会,如今我还真想放弃一切回归平淡呢。不过现在,你可别受我的影响,我们是两代人,人生经历和所处的环境都不同。年青人太甘于平庸也不好,先好好大干一场,什么时候不想做了也不要勉强自己。”作为过来人,耿子聪语重心长地说。 “对了, 姨,我妈还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要孩子,她说她想趁现在精神好到时帮帮帮你。要不是怕晕车早就跟我来了。临走的时候怕我忘了还叮嘱了我半天,哦,对了,她还让我带了一个大包裹给您,快看看!”方斐立即拎过来一个旅行包,打开一看全是花花绿绿的婴儿用品。耿子聪看着看着脸上由惊喜到感动,既而转为沉默。 “姨,您都快四十了,还是早些要个baby吧,我妈其实也是为您好!怕您老了身边连个自己的亲骨肉也没有。更何况姨叔把您看得像个珍宝似的,要个孩子拴住他的心啊!” “是啊,我也想过,可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要呢?你梅姨什么时候能醒我什么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吧!”耿子聪神色黯然道。 “这应该是两码事吧?再说您也不该……” “斐斐,你不懂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就别说了!” “既然是这样,我一定要帮您,我记得sam说过他有个同学的妹妹就是被中国的针炙治好的,在**都睡了三年了。我马上让他给打听打听,看是哪个医生。”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那我先要谢谢你了!斐斐,你真好!” “快别这么说,就我们这样的关系还用客气?以后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方斐在耿子聪家住了一个星期,男朋友打 来了好几个电话催着要她回去,她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从方斐出现后的这段时间,耿子聪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看着丈夫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头发,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和愧疚。记得那次在国外旅游时他说过想再要个男孩,还说男孩跟娘亲,以后有两个男人围绕着她还不幸福死啊!当时耿子聪还真的幻想过有自己的孩子,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啊!从骨子里,做过多年教师的她还是真的喜欢小孩子呢。真希望梅美能早日醒来,否则她的一生将永远会蒙受良心上那愧疚不安的阴影。 9.苏青之死 早晨,李萌萌刚进公司,就听到教导主任洪芯儿和舍亦飞几个人在热烈地议论着什么。他们见李萌萌上来都纷纷地与她打着招呼,舍亦飞拿着一份报纸跟上来说:“李校长,您看看这个消息吧,上面的这个女孩好像前不久来找过你的呢!” 李萌萌接过报纸只粗略地扫了一眼就给镇住了,这是刊登在都市报头版头条的一则新闻——“女教师深夜坠楼自杀,万言遗书破解层层谜团”。那不是苏青还是谁?啊,怎么会这样?李萌萌拿着报纸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口气将新闻的内容看完了。 报道上是这样说的:刚刚摘取全省教师优质课大赛桂冠的春蕾小学年轻女教师苏青,于前晚12时许从自家住宅楼的8楼坠楼身亡,次日凌晨被一晨练的老人发现。报警后警方迅速展开调查,经法医签定死者系先割腕后坠楼。警方从死者博客的一封万言遗书中初步了解到,事件涉及某政府官员,与受他人安全威胁,性侵犯、单位矛盾及感情纠葛有关。从死者男友的证实及其家人提供的线索方面初步断定是自杀。 李萌萌看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想到那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就这样消失了,一切在意料之中又出于意料之外。想想那天赴宴的整个情形,李萌萌突然对那个曾经被自己鄙视过的女儿心生怜惜, 她想也没想就拨通了以前一个同事的电话。 “萌萌,知道吗?苏青死了。”同事王海歌一接通电话,没有顾得上寒喧就匆匆说道。 “刚才知道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去看看她。” “现在恐怕不行,我们几个人才从她家里回来,她的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现在已经立了案,可能要等到火化的那天才能看到。听说当时情景惨不忍睹,你还是不要见的好。” “是这样啊,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看她一眼的,那女孩真可怜。咱们要不找个地方坐坐,我心里有些堵得慌。顺便聊聊她吧!算是怀念,也不枉当初师徒一场。” 下午下班后,李萌萌就和王海歌在约好的餐厅见面了。王海歌是李萌萌以前最要好的同事,两人配过班,她教数学,李萌萌教语文带班主任,一起合作了好几年。由于性格相近两人一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即使李萌萌离开了学校,时不时还在一起坐坐,彼此谈谈各自的生活和对社会人生的一些看法。王海歌也是四十出头,身材高挑不过有些干瘦,但精神总是很饱满,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总是那么亮晶晶的,和人谈话的时候尤其是这样,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很有耐心和热情的好听众。 一见面,王海歌就不停地咂着嘴直叫可惜,两人随便点了几个菜就开始谈起苏 青来。 “其实苏青本来是一个很纯朴的女孩,还记得她那会儿在我们班实习的时候吧?她说话声音总是细声细气的,工作也踏实。”王海歌感叹道。 “就是,我怎么不记得呢?不过从上次她来找我时就发现她变了很多,特别是那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你们先走了,后面的情景真是令人扎心。别怪我过份如今人已经死了,不该再说,可她也太那个了,一般人还真的难以接受。我实在看不下去几次要抽身遛,可他们却怎么也不让,教委的领导也不好太得罪,不然以后公司难免不受他们的牵制。” “是啊,人要生存就不得不改变,在夹缝中生存你不扭曲自己就迟早会被淘汰的。教师的工资虽然不高,劳动强度还大,可如今就业形势这么逼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还在眼红这个职业呢。再说了,苏青又不是哪个领导的女儿,更没有什么家族背景,改变是理所当然的。有多少人像你这样倔啊,你总是那么清高。是的,你的书是教得好,家长学生没有不喜欢你,不敬重你的,可是你不逗领导喜欢就算了,还要得罪他们,最终呢?啃了好几个月的馒头吧?要不是有梅美帮你,现在吃饭都困难,还有钱养供孩子上北大?甚至以后还计划出国?我说得直,你可不要计较。”王海歌顿了顿,喝了点饮料接着说:“你 不用说,我也完全想像得出那晚的情景,所有的事情都是先安排好了的,这是贯例。这几年一遇上有些规模的比赛就这样,弄得年轻的女老师像三陪。知道吗?苏青开始也不想去,可还不是没办法,她马上要评职称,单位的名额有限,你不去别人还巴不得去呢?就这机会还是我给她争来的呢!” “哎,想想我们年轻那会儿上公开课,优质课,或竞赛课什么的,都是晚上一个人在家钻研,同事们也是热心的帮忙出谋划策,领导更不像现在这样,每次听课评课都很认真负责,比赛前后也没有说对领导和评委接请吃送陪之类恶心的事情,那种比赛才真正是一种历练。现在都是哪跟哪呀?这风气是越来越坏了!”李萌萌愤然道。 “苏青其实业务能力还不错,要不然方校长也不会同意我的建议。课上得很精彩,还真亏了你,我听过,比之前上得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就我说如果公平竞争,她拿第一也是绝对的。不过如果不来那一手也说不准这第一会落到谁的手里,听说这次我们学校花了好几万,学校帐上也没什么钱最后还是从银行贷的款呢。”王海歌一边摇头一边说。 “真的,为这事还去贷款?” “你不相信?我们学校年底要评市重点,要是评上了,学校办学条件就会大大改善,生源也会稳中有 升。为这校长在会上说了几次,一定要不惜血本,该有的荣誉一定要有。不然,这次评不上,按现在的招生情况,学校一出两年就要走下跛路了,以后大家的日子可就不好过!”王海歌叹了口气。往嘴里夹了块黄瓜。 “说了半天你还没跟我讲苏青究竟是为什么死的呢?离题了吧?” “噢,我也说不完整,不过看得出来自从她比赛拿了第一以后她就又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整天也不怎么说话,人也越来越苍白憔悴,我跟她谈过一次,好像是说男朋友要和她分手,不为别的就是为那天吃饭的事,不知怎么的这事竟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一个高干的子女,听说在银行工作。苏青一直很巴结她,她自己家是个下岗家庭,日子过得凄惶。苏青有点不信命,总巴不得一步登天,我劝她还是要现实点,找个踏实的男人过一生不好吗?非要找这么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干什么啊?”王海歌不无惋惜地说。 “就算是男友不要她了也不值得去自杀嘛,这女孩也并不像是那种脑筋很死的人。” “原因很多,她写在博客上的遗书我看过,我们都有博客,常常相互在网上串门。所以我可以肯定那应该是她自己写的,我了解她。知道吗?在单位里只有我才知道她的很多 事,算是关系比较近吧。她可能被迫无奈已经和省里的那个领导发生过关系,我亲眼见那人开车来接过她,关系看上去不一般。不过苏青并不快乐,有几次还偷偷对我说了很多绝望的话。”我想应该有威胁的因素在里面。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吐得一蹋糊涂,当时她跟我说过是迫不得已。 “因为这件事不少同事都在背后议论她,一些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当着一个女孩的面就什么都说,一点顾及也没有。记得上周五,那个金小蕙还故意找茬指桑骂槐地羞辱了她一顿。她当时就一气之下回家了。没想到当晚就……” “可以想像她的处境,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这女子也真是太可怜。火化的那天别忘了通知我一声,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李萌萌最后说。 10.方作山的苦恼 “方校长,事情就是这样的,您拿个主意吧!”王海歌拿着这个月的工资计划,有些丧气地说。 “这叫什么事嘛!还让不让人活了?学区的付主任对这事是怎么说的?”方作山气得差点将手里的茶杯给扔了。 “付主任能作什么主,一切还不是姜书记说了算,谁叫人家是街道的一把手呢?”王海歌轻声地说,她从没有见过这个上岗不到一年的年轻校长这样发过火。 “创建,又是创建!为了这就不让人家吃饭了?我不相信街道财政就没钱,每年那么多的税收都拿去干什么了?连我们区区一小笔教师工资款还要截留,真是岂有此理!幸亏工资是国家财政拔出的,要不然等着这些大爷们发工资那可就真的黄了天了!可这下让我怎么跟同事们交代啊!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都是有家有口的,也难怪大家都有意见,你看这样下去谁还能安心工作了?我真担心,下半年的计划兴许要落空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小王你是知道的,昨天银行就来催款了,付主任说让我自己想办法,怎么想?学校就这么大,又不让乱收费,上面还管得死死的,要是能有个校办实体还可以活动一下,如今真要逼死人啊,这校长的差事可真不是人当的!”方作山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情绪有些失控,说话也忘了有所顾及。 “要我说,您还是忍忍吧,姜书记现在很受市委领导重视,在这个结骨眼上她还不狠命表现?听我组织部的同学透露,姜可能要上调。没看这几天的新闻?哪里都有他的影子呢!别在这事上得罪他。我想,您最好再开个会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或许创建的风头一过工资就拔下来了。”王海歌在一旁劝道。 “好吧,现在只能这样了,不过这总归不是个办法,下午第一节课时你通知一下几个中层干部到三楼会议室开会,让大家出出主意看还有没有别的好办法。”方作山颓然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前,想了半天才对王海歌说道。 “好的,我还有课,就这样了。”王海歌拿着那份薄薄的教师工资计划表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校长室。自从改行做财务工作以来,人整个头都是大的,真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听校长的。她才出校长室两步,就被方作山喊了回来,心想不知又是什么事,千万别让自己去做同事们的工作啊——他们天天找自己要工资,弄得现在看见他们就想躲着走,恨不得请假回家休息才好。 “王老师,有个事我差点忘了,把明天上午去殡仪馆的人员拟个名单给我,那些嘴巴把不住关的人就别去。免得搞得节外生枝,苏青的事已经弄得满城风雨了,说得难听着呢。”方作山一再强调道。 “好 的,我一会就给您送来。”王海歌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就出去了,下课铃声响了,下一节课她有三年级的校本课要上。 整整一节课的时间过去了,校长方作山还焦头烂额的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手里的一根烟快要燃尽了,心里还是一团乱麻。他几次拿起电话准备给学区负责人付小毛打电话,犹豫了半天还是放了下来。有什么用呢?除了重复那些话一点结果也不会有。想想苏青出事那天,他还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狠不得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来。难道他忘了?比赛前后的安排不都是他出的主意?还说你们是中心小学,有这样一个好机会为学区争光要珍惜什么的,就是贷款的事也是他老婆给一手办的,现在可把自己给害惨了。想到这里方作山心里立刻像有一团火在烧,人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没烧起来倒是把自己给点燃了。 “嗨,大校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有“情况”了?”街道办姜书记的秘书张华推门而入,笑嘻嘻地对说。 “哦,张秘书,你怎么来了,有什么新指示啊?”方作山强作笑容,装出热情洋溢的样子。他一边将张华让到旁边的沙发上,一边泡了一杯龙井递了过来。两人坐定,张华就对他说明了来意。 “方校长,知道你现在很为难,姜书记让我给你带个话,现在街 道财政吃紧,实在有难处,说等创建工作一搞完,立即就给你们想办法。还希望你能全力支持创建这个大事啊!” “啊,应该的,应该的!你叫姜书记放心,老师这边我暂时压一压,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嘛,我相信姜书记还是很关心民计民生的。” “当然,我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这也是创建工作的一项重要环节,需要你们学校配合,同时也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张华呷了一口茶水神情严肃地说。她是一个办事干练,思维缜密,细心谨慎的女人。 “说吧,没问题,只要是领导吩咐的事情我们努力照办!”方作山没有丝毫迟疑地说,他知道方华是姜书记极其信任的人,他生怕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得罪了她。 “下周二是迎接创建检查的日子,这一天尤其重要,它决定着我们这项工作的成败。我们需要你们学校派四十人参加培训,到检查的那天安排到主要几条街道上的各个商铺或市场内充当群众,负责应付省里领导随时的抽查。除了你们学校外其它几个学校我也通知了。明天后两天正好是双休,你要亲自全程督促。明天上午8点整将所有人员带到街道办五楼的大会议室准时参加培训。这是下发的通知,你看一下,上面写得很详细,别忘了让他们带好笔记本作好学习笔记,结束后要 考核的,成绩纳入各人年度考核成绩之中,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保证这项工作的质量。”张华详细介绍,并一再强调着。 “分派到各个商铺或市场做群众?她们对这些行业不熟,露了馅儿怎么办?”方作山心里觉得这有些荒唐。他有些担忧地说。 “不是有两天的培训吗?每个人都会派发要到岗地方的相关介绍材料,这也是主要的学习资料,最后还要留半天时间熟悉现场。已经足够了,即使有什么情况,当时暗中有领导分头跟随,他们会帮着圆场的。你放心!”张华一向安排工作细致周到,方作山真有些佩服这个八面玲珑,城府深厚的女秘书。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那天一下子走了这么多的老师,学生上课怎么办?会不会有人检查学校啊?” “学生上课嘛,你灵活安排一下,就一天时间,也许要不了那么长。至于检查学校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是在街上看看,路上遇到群众或进到商铺、市场了解了解情况就行了,决不会去学校的,最了不得的是在路过时在大门口望望得了,不过这种情况是绝不会发生的。我们有过多次这方面的经验,况且,又不是教育系统的检查,你不必担心!” 送走了张华,方作山的心里就更乱了,他真正担心的不是怕老师们学得不到位而是有人会借机制造 麻烦,那就完了,本来大家这几个月来就窝着一肚子气。不过他一个小小的校长也没有能力顾得上这些了,就按照张华说的办,要真是出了事这个校长不当也真的没什么,整天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人活得跟孙子似的。 11.又是钢琴惹的祸 “雨轩,放学半天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白雨轩还没有回,守着一桌子快要冰冷的饭菜,李萌萌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她也了什么事,人不回来电话也不打一个。彭学彬出差了,要不然也可以帮忙去学校找一下。她想去吧,又怕孩子回来错过了。终于等不下去起身准备出门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话筒里传出白雨轩焦急的声音,周围声音很嘈杂。 “妈妈,不好了我的好朋友应子悦出事了!”白雨轩带着口腔。 “什么?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李萌萌安慰着。应子悦她认识,一个有些忧郁的小姑娘,成绩不错,她挺喜欢这孩子。 “她,在琴房里割腕自杀了,现在正在抢救。” “啊,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中心医院,二楼,我等你。” 李萌萌顾不上扒口饭就迅速地用饭盒装好了饭菜出门了,路上,她一边开车,她一边在心里为那个小姑娘祈祷着。夜晚的天空正下着大雨,路上人车寥寥,很快中心医院就到了。 二楼楼梯口白雨轩一眼就见到了李萌萌,她浑身颤抖着一下子扑到了李萌萌的怀里。手术室里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抢救,学校老师和一大群同学或坐或站地守望在手术室的门外,应子悦的父母正失魂落 魄地靠在门口的长椅上,不住地抹着眼泪。李萌萌上前安慰了他们几句就和白雨轩来到一楼大厅的休息区。 “别难过了,先填饱肚子再说!”李萌萌从塑料袋里拿出饭盒,安慰着。 “妈,我吃不下,您还没吃吧?一定是的,您吃了吧。您知道我晕血的,现在还有些反胃。妈您知道吗?今天我看她流了好多血,真可怕!”白雨轩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要不,我们回去,等明天我再来看她?反正守在这儿也没有用,关键是你明天还要上学的!”李萌萌看了看墙上的大钟,已经快9点了。 “不,妈妈,我要守着她,等着手术的成功。不然我会不安的,再等等,好吗?白雨轩请求着。 “好吧,跟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晚自习上了半天,她还没来,老师就让我去琴房找找她。你知道她练琴一向很用功,每天在学校除了教室就是琴房。最近她又要参加一个重要的比赛——她是我们钢琴老师从全校三十几个同学中选择拔出来的,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全省的一个选拔赛,完了以后还要去北京参加最后的决赛。这次比赛规格很高,所以竞争非常激烈,而老师给她选的是一个难度相当大的曲子,说是难一些比较有竞争力。应子悦几次对我说不喜欢那曲子,每天练着练着就真想 把琴给砸了。她音乐天赋很高,本来很喜欢弹钢琴的,可自从上了我们音乐学院附中后就很讨厌钢琴,虽然成绩一直很优秀,可这半年多来一直是被她母亲逼着在学,别提有多可怜了!节假日她爸妈还把她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一有机会就带她参加比赛,听音乐会什么的,周末还专门请教授给她开小灶。她母亲给她定的目标是中央音乐学院,希望她以后能跟郎朗一样成为一个了不起的钢琴家。应子悦的压力很大,几次跟我说着说着就哭得一塌糊涂。晚上,我最后找到她时,她已经在琴房里割腕了,血流得得一地,真是吓死人了,钢琴上还放着一封给她的父母的遗书。”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要是早些知道她有自杀的倾向就好了,早点防备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李萌萌不无惋惜地说。 “他们一直忙着在给她抢救,我们根本就没办法问,只是刚送来的时候医生说,要是再晚点人就没命了!看样子很严重,要不然也手术时间也不会这么久,都快两个小时了。妈,你说她会没事吗?” “会的,一定会没事的,因为她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啊,知道吗?妈妈和你一们喜欢她!”李萌萌将白雨轩搂在怀中,一起盼望着应子悦得救的好消息。 突然,二楼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和着纷杂的脚步声,喊叫声和人们奔跑的声音。李萌萌拉着白雨轩的手立即向楼上跑去。 “天啦,这叫我怎么活啊,悦悦,我的孩子你回来吧,妈妈再也不逼你了………”楼上的走廊上,应子悦的母亲发疯般地哭喊着,双手痛苦地揪扯着散乱的头发,活像一个疯子。而她的父亲却像个失去知觉的木头人一样一屁股坐地冰冷的地上,垂着头半天没有反应。 从众人的表情中李萌萌明白了——应子悦,多好的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悄悄的去了,无声无息就像路过的一阵轻风。她在心里流着长泪,望着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发育完全的小尸体轻轻地哀叹:孩子啊,你真是个傻孩子,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啊,人生的路还有那么长,你还没有来得及享受生命的美好就绝望地走了。知道吗?孩子啊,你没有错,没有错啊,错的只是我们这些狠心的大人,不该让你这小小的身体就深受不堪的重负,过早地体会到生活的残酷和人世的艰辛啊! 依依地惜别了被白布单包裹着的应子悦,白雨轩几近虚脱。在回来的路上,李萌萌感觉自己已全身冰凉。她的心被那小小的尸体给刺痛了。如果说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受苦,那么命运的悲剧也不应该过早地强加到一个懵懂的孩子身上,她还太小啊,还没有来得及体验生 活的美好,就被抛进了黑暗的深渊,这不是人性的悲剧么? 12.方斐的好消息 今天是周一,整个上午耿子聪一直在开会。这是个例会,每周一都会有的,平常一般是各部门汇报和总结上周工作以及确定本周的工作计划等常规**务。可这次会议的主题多了一个重要的议题——“在目前全国经济衰退的形式下,本公司怎样自保和创新”。耿子聪上周已经布置了这个研究课题,此番是开展讨论并制定下一步公司发展的计划。 会议进行了四个多小时,气氛积极而热烈。特别是策划部余建新的观点很受耿子聪的欣赏和重视,这个在公司干了五年之久的老员工,办事果敢机智,目光准确而理性,思维方式总是有些与众不同。他的方案也受到了大家普遍的认可,于是耿子聪在会议结束后就单独和他讨论具体细节。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他们讨论得仍旧很热烈。这时秘书赵乐琪进来对耿子聪说有人找她,已经等了好半天了。耿子聪问是谁,赵乐琪说,是个女孩子和一个外国小伙,没有说姓名,只是说你见了就知道,一个给你带来好消息的重要人物,弄得神秘兮兮的。 耿子聪想了想,只好放下手中的事情,跟余建新交代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洋小伙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正饶有兴致地和一个身材绰约多姿的女孩看着38层下面的城市街道。他们留给耿子聪的 是两个青春逼人的背影。耿子聪一看就喜出望外,不用说原来是方斐来了,那小伙子一定是她的男友sam。 “嗨,斐斐,你们来了,总是搞突然袭击,怎么事先不通知我一声呀?要是我出差了怎么办?下不为例哟!”耿子聪笑容满面地说。 “你好,姨,我介绍一下,这是……” 方斐还没说完耿子聪就接着说:“sam,对不对?”然后热情地转过身向男孩伸出手来:“nicetomeetyou,sam!” “nicetomeetyou,too!”男孩大大方方地和耿子聪来了个拥抱,弄得耿子聪有些不适应。 “他会中文的,姨,回国之前就已经说得不错了,知道吗?他母亲的中文说得可好了。”方斐自豪地说。 “那太好了,刚才被一个会议弄晚了。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我们现在就也去吃,说说看,想吃西餐呢还是中餐或者日本菜也行啊,附近有几个外国馆子还不错的。” “当然,我们都等到你等得前胸贴后背了,sam,快说你想吃什么,我老姨的钱多的是,想吃什么就说,可不要为她省钱哟!”方斐搂着男孩的腰笑着说。 于是三个人决定去吃日本的寿司——方斐喜欢,sam一直很迁就她的。他们开车来到了离公司不太远的一个日 本料理店里,一次耿子聪招待几个日本客人来过两次,说实话她一直都不太接受日本风味的食品,特别是生鱼,想着就有些不舒服更别谈吃。以前是为了应酬,而今天却要迁就自己的外甥女,不过今天她很乐意,她一直很喜欢方斐,就算是饿着肚子看着他们吃也应该是一种享受,更何况从方斐的口气中隐约知道上次她托她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 “姨,你怎么不吃啊,味道很好的。”方斐一个劲地劝耿子聪吃。 “我才吃过,你们吃吧!”耿子聪看着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心里感到特别满足。 “姨,你说,我们中国人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美食创意呢?我想这寿司肯定是个日本懒婆娘发明的,丈夫工作一天回来,可主妇却没有准备好可口的饭菜,就糊乱将剩饭团和生鱼和在一起对付一餐,没想却无意迎合了丈夫疲劳的胃口。于是惊喜的丈夫四处宣扬,哇,一下子出了名!好家伙不得了了,竟然流传了近两百年,甚至如今还风靡全球,哈哈,姨,你说我猜得有创意吧?”方斐边吃过耍着嘴皮子,乐得一旁的sam哈哈直笑。 “你这个小妮子,鬼得很呢,谁都没有这样去想,就你想得出,我算服了你了。不过以后和sam结了婚可不许这样对人家哟!”耿子聪刮了一下方斐的鼻子慈爱地说。 “哦,我们今天来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的,再不说就忘了,你要我们找的那个医生现在有信儿了!”一旁的sam很懂事地说,他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如果只听声音不见人,还真叫人不敢相信他只是个洋人,那水平绝不逊于讲相声的大山。 “啊,真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哪里?”耿子聪急切地说道。 “人在沈阳,是一个中医学院的教授,听说他的学术论文都上了美国的《科学》杂志呢,我们已经与他联系上了。”方斐接过来说。 “那,我们是前去拜访他呢还是把他请过来,你们看……”耿子聪听说那个专家在一个遥远的城市,有些犯难地说。 “钟教授人很好,也很谦虚,他知道我们带着个植物人去那边不太方便。他说这个月正好有个学术性的会议在我们省里召开,到时他顺便和他的一个学生一起来,熟悉了以后接下来的治疗就由他的学生代劳,你看怎样?”方斐征询道。 “好呀,太好了,就这么办,你帮我谢谢他。人来之前早点通知我,我亲自去接他。”耿子聪兴奋地说。 “没问题,就这么定了。”方斐也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对了,上次我给你们公司选的个地方还没去看呢,要不现在去瞧瞧?”耿子聪想起了方斐正在筹划的公司,于是说。 “也在你们那个大楼?真是太好了,刚才我们在等你的时候就和sam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的确不错。而且以后在经营管理方面我还要你帮我们多出主意的,这下好了成了邻居了,互相来往也方便。”方斐笑着说。 回到公司也没有休息一下三人又风风火火地去了18层。那是耿子聪前不久看好的一间,空间不大不小正合适。两人看了觉得挺满意的,他们禁不住开始计划起将来的装修和设计起来,耿子聪主动承揽了他们的装修和设计,整个费用不要方斐出一分钱,弄得方斐很不过意,耿子聪还安慰她说是算是提前给她送的嫁妆,并鼓励她好好干。sam却在一旁死活不接受,按照他们西方人的习惯是不能随便接受别人这样的馈赠的,最后,还是方斐出来打了圆场才勉强同意。整个下午他们心情异常兴奋,左看看右看看,一直在里面呆到快下班的时间才出来。 13.在王强的新家里 “好了,李老师,这下什么都齐了!”张小坤把煤气灶安放好,并熟练地将排气管稳妥地安装完毕,环视了一下这间焕然一新的厨房,满意地对李萌萌说。 “王强,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再给你添点?”正在挂着窗帘的李萌萌对张小坤点了点头,又笑着对一旁打扫卫生的王强说。 “李老师,已经够好的了,我很满意。你对我这么好真是叫我怎么感谢你呢?”王强感动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拿着个扫帚涨红着脸低头回答说。 “没什么,你将来能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再也不许跟那些人来往啊!记住了?”李萌萌有些严肃地对他笑了笑。 “老师,我到楼下买点菜上来,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算是给王强的新生活庆祝一下,好不好?”张小坤提议道。 “我已经买好了,你看在门口的那个塑料袋里呢。把手里的活干完大家一起动手做饭,可以吗?”李萌萌看着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扭头对两个孩子说。 “太好了,老师,您想得真周到。王强,咱们一起来择菜吧!”张小坤兴奋地将塑料袋里的菜一一放在桌子上。扫完地的王强立即过来坐在桌边两人一起干了起来。 “喂,小伙子们,这新家还不不错吧!嚯,什么都弄好了呢!我还紧赶慢赶的 准备给你们搭把手呢。”这时,彭学彬带着白雨轩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年人。 李萌萌这时已将窗帘挂好了,她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将大家迎进了屋。 “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咱们这个社区的领导,今天特地来看望一下王强的!”彭学彬一边作着介绍一边拉过王强对他说:“孩子,快来见见这些好心的叔叔伯伯婶婶们。” 王强对每个人说了一声谢谢,并逐个鞠了一躬,眼里噙着热泪。 “孩子,别难过,以后有什么难处就跟我们说啊。我们会尽力帮助你的,哦,对了,刚才你彭伯伯已经给你办好了低保手续,钱虽不多但以后你的生活也有了基本的保障了。还有这是我们几个工作人员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给你解点燃眉之急。”年长的一位社区工作人员将证件和一个信封放在王强手中,摸着他的头温和地说。 “叔叔,伯伯,婶婶们,我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王强再次给大家鞠了一躬,一时泣不成声。李萌萌一边给王强擦着眼泪一边对那些人说着感激的话。 “李老师,你真是个好人哪,要说,我们帮这点忙算个啥,你看你还把房子都让给这孩子住,像你这样的好人天底下难找哟!”一个中年妇女过来由衷地对李萌萌说。 “没什么,我这房子空着也 是空着,王强住在这儿我也放心,大家都是老街坊了,见了面就跟自己的家人一样。我们现在住得远了些,以后还真的指望大家多关心关心他呢!”李萌萌握着中年妇女的手笑着说。 “没问题,谁这一辈子没个难处的,我看这孩子也真可怜,以后我们一定会照应他的,你就放心吧!” 看着他们这样热心,李萌萌心里也极为感动。这些人说是在社区工作,其实大家都是在一起住了一二十年的邻居,关系一直很融洽。她之所把王强安置在自己的这间老房子里,正是因为她相信这样一个安全,和睦的氛围对王强以后的生活再合适不过了。尽管她一再热情地让他们留下来一起吃饭,可他们执意要走,她只好作罢。 接下来大家一起动手洗菜做饭,几个孩子一下子就熟悉了,争先恐后地忙这忙那,一派大家庭的融融温情。不一会一顿丰盛的午餐就做好了,大家都兴奋地围在桌子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谈笑风生,很是热烈。快吃完的时候,李萌萌对王强叮嘱说: “明天就是周一了,学校那边一切手续也办好了,校领导了解了你的情况答应免除你一切上学费用。你插的那个班还不错,我见过你们班主任了,姓高,是一个很负责的男老师,记住,在学校学习上有什么困难你就多跟他联 系。遇到难处就一定要跟我打电话。每天要按时回家,做饭要注意安全。” “好的,我记住了!我一定按照你说的做!知道吗?老师,以前我爸妈从来就没有像你们这么周到地关心过我。更别谈跟我讲一些人生的道理,教会我怎么做人。从小到大他们除了在物质上总是尽可能地满足我,就再也没有别的。可是钱有什么用呢?最终还是为了钱把一家人给害了。不知怎么的,尽管他们都离开了我,我也不觉得有多伤心。幸好,现在不一样了,我从没有现在感到踏实,对自己也很有信心!请相信,我决不会成为像我父母那样的人的!”王强深有感触地说。 “这个我绝对相信。王强,以后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有什么想法和难处一定要和我们说,记住,从现在起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只要你努力没有你做不到的,我们相信经受过挫折的你一定比以前更懂得珍惜。”李萌萌坐在王强的身边,不断地给王强夹着菜,以一个母亲般的口吻对他说道。 “知道了,老师,你放心,我会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的!我一定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成功的人,给你增光!”王强真诚地看着李萌萌说道。 “快吃菜,孩子们,你们是我们的未来和希望啊。来,祝你们都有一个灿烂美好的人 生!”彭学彬举起手中的饮料高兴地对大家说道。 “cheers!” 五只装满饮料的玻璃杯激烈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14.又一次葬礼 又一次参加别人的葬礼,李萌萌心里增加了无限的感慨和深深的惆怅。跟以往不同的是,苏青的葬礼特别的凄凉、悲惨和冷清。 昨晚接到王海歌的通知后,她几乎一夜都没睡好,一连做了好几个恶梦。苏青惨死的画面一再出现在断断续续的梦中,虽然她没有亲眼见到过那可怕的情景,但在梦中她见到了。人想像真是很神奇而丰富——她早上起床的时候又对彭学彬发了一阵感慨。 先王海歌一步,李萌萌早到了半个多小时。对于这个殡仪馆她现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她一边浏览着休息大厅里的宣传资料一边在心里质问着写这资料的作者:临终关怀当然是很人性化,如果这个社会真正能实现这一点,那么对于那些自杀的人,谁有办法去安抚他们渐渐消逝的受伤的魂灵呢?想到这里,李萌萌有些自失地摇了摇头。这时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早到了?原来是王海歌和一群同事来了,在这一群人中除了王海歌和两个年纪大的同事外都是生面孔。想不到短短几年的功夫,春蕾小学就进了这么多的新人。方校长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一进门就被苏青的父母给拉住了。李萌萌并不认识苏青的父母,她是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出来的。 “方校长,你要主持公道啊,究竟是哪些不要脸的东西在害我家青青, 你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苏青的母亲一把鼻涕一一把泪地说。听王海歌说她大约六十来岁,但头发已经全白了,步履蹒跚的样子,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情景此时此刻让人见了心里很是难受。 大家不约而同地上前劝说着要她节哀顺变,事情总会处理好的。而苏青的父亲却很是激动,他一再跟方作山强调,等苏青的后事处理完后会亲自到学校去,非要好好教训那些心肠歹毒的人不可,一定要让他们也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一边说还一边环视着周围的老师,狠不得当场就将他的仇人认出来,暴打一顿甚至血债血还。可谁也能想到方作山怎么会那么傻,这样的场合他绝对不会让相关人员到场的。之前,苏青的父母的确到学校闹过,可有什么用?方作山一句话——让警察和法律来处理这件事就堂而皇之地平息了。一对善良软弱的下岗夫妻,又有什么办法能解心头之恨呢? 这时,李萌萌注意到在休息大厅门口的一棵樟树下,有个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不断地朝这边张望着。这人李萌萌不认识,正要让王海歌看看时,王海歌就看见苏青的遗体就被工作人员推到了火化炉门口,工作人员大声地报着苏青的名字让她的亲人见最后一面。苏青的父母颤颤巍巍一前一后发疯般地跑了过去,他们撕心裂肺地扑倒在苏青 的尸体上嚎啕大哭。突然苏青的父亲一扬手打了一个人一巴掌,李萌萌扭头一看,原来被打的人竟是刚才一直张望着的黑西服男人。 “你他妈的什么东西,看什么看?滚开,要不是你我们青青会这样吗?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伯父,真是对不起,我只是想看她最后一眼,求求你了!”黑西服红肿着脸颊痛苦地哀求道。 “走,走,走,你要是个人就立即滚开,一看见你我们就恨不得扒了你的皮!”苏青的父母气得跳了起来,怕事态弄大,一旁的同事都过来将黑西服往远处推着。黑西服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青青啊,我的孩子,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这把老骨头啊,青青,青……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妈啊!”苏青的母亲不顾大家的劝说和阻挡,拼命地向前扑去,狠不得一把上前将苏青的遗体抱在怀里。 方作山一边扶着苏青的父亲一边不断地劝慰着,在大家奋力的阻止下,苏青的父母终于松开拉住运尸车的双手。眼睁睁地看着苏青的遗体被送进了火化炉,苏青的父母不由得肝胆欲裂。过了好久,他们才被李萌萌和王海歌搀扶进了休息大厅,接下来的是慢长的等待。苏青的父母也哭累了,相互扶持着靠在座位上。他们的儿子也就是苏青的哥哥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和他的乡下女人 在一旁木纳地蹲着,眼圈始终通红。几次扭头想对父母说点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这样一个弱势家庭看上去真叫人揪心,李萌萌现在终于理解了苏青为什么要强迫自己那么做了。一个一心想改变自己命运的要强的女子,她当初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会落个这样悲凉的下场。 从陵园的墓区下得山来,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按常理大家应该一起去吃“泡饭”(死者家属招待客人的酒席),看得出来可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对苏青的死也非常遗憾和歉疚,于是就匆匆地告别了苏青的父母。方作山带着一群年轻老师坐了学校租来的车子返校了,王海歌主动留下来同李萌萌一道回去。她知道李萌萌此刻心情一定和自己一样,迫切地需要倾诉。 “萌萌,你想什么呢?”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多小时,王海歌见李萌萌专注地开着车,时不时仿佛还若有所思地紧蹙着眉头。她不由得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想想就为苏青不值,她要是有在天之灵,见到今天她父母哥嫂的凄惶样子非后悔不可,我敢保证。”李萌萌叹了口气说。 “谁说不是呢?我想自杀的人都是一时想不开,真正要是能熬过了那个坎还不就过去了?跟人犯罪一样,一念之差啊!可惜让活着的人跟着受罪了!” “苏青就是没有 一个平常心,太急功近利了,反而毁了自己——飞蛾扑火的下场啊!最终还不是成为了被人家利用的牺牲品了?别人都得了名获了利,可这个小妮子却因此丢了性命。你说她傻吗?她比谁都聪明,可要说她聪明为何却又落了这个下场?不知道她在跳楼的那一刻有没有想到这一层。” “谁知道呢?算了,这事过去了就算了,别再提了,一提起她来就闹心。知道吗?我这几天老是梦到她,浑身血淋淋的还非要拉着我谈心呢,吓得我一到晚上就不敢睡觉。”王海歌摇开窗户,扑面而来的风将她一头的卷发吹得乱了起来,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怎么跟我一样啊?昨晚我也是做了很多恶梦,一个接一个的,醒来时衣服都湿透了。可能苏青太让我们受打击了,不提她也好,要不然这样下去都要把我们弄崩溃的。”李萌萌摇了摇头说道。 “是啊,人这一生平平淡淡就是真,身外之物莫强求啊。活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想不到你的感触比我还深,我总以为你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现在还真看不出啊!” 她们说着说着车子就进入了市区,李萌萌把王歌一送到学校就赶着回公司了,那里还有一大摊事情等着自己处理呢。 15.节外生枝的事故 秋天的早晨,太阳好像还没睡醒似的懒洋洋地趴在枝头,有一点轻雾浮荡在校园里不太稠密的树林间。不时有小鸟呼的一下穿梭而过,动作急速而流畅。 还不到九点钟,春雷小学的第一节课过了大半,操场上不少孩子在嬉戏追逐着。几个调皮的孩子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爬到了一棵粗大的梧桐树上,看样子他们之间正在暗暗地较量各自的速度和高度。 “四一班的快到这边,四五班的去那儿,四三班的站中间来……大家迅速集合!”女老师脸红脖子粗地吹着口哨,拼命地维持着秩序。体育课的纪律一向让人要多费许多气力,整天被约束得死死的孩子们一旦有了自由,还不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更何况一下子带三个班的体育。女老师赵心兰本就不是教体育的,此时看着孩子们信马由缰的样子,她的心里很是紧张,生怕出点什么意外。 她一边满头大汗地想把学生集中到一起,做点例如丢手绢之类的安全一点的游戏,一边不停地看着手表,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些。还兀自在心里不停地埋怨着:方校长也是的,一下子派四十几个人去搞什么创建,剩下十五个老师一个人管三个班,这怎么顶得住啊!她从昨天安排工作时就隐约地担心今天说不定要出事。此时,她的嗓子已经沙哑了,喉咙里又干又痒还感到一 阵阵被燃烧后才有的灼痛——她的咽喉炎又犯了。 尽管她作出了种种努力,可学生们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疯闹着。四三班是她带的班,孩子见自己班的老师有命令都三三两两地跑到了指定场地,其它两个班的孩子才不管呢,反正她又不是教自己的老师,想她也不会真的和自己计较。于是他们任凭赵心兰怎么发脾气他们仍旧各玩各的。 爬树的有的已经到了树稍,风一吹好像随时就要摇晃着掉下来;踢球的像发了疯一样的在操场上狂奔,也不管有人被撞倒了;还有的不知为什么竟然打了起来;眼看着就越来越乱套,看样子真的要出事。赵心兰心里慌得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叫来本班的一个女生让她赶紧去喊人。 哪知道那女生才离开事故就发生了,一个男生真的从树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操场那硬硬的水泥地上,当场昏迷了过去。一下子学生们就呼天喊地地围拢了过来,赵心兰吓得面无人色,颤抖着上前扶住那男孩拼命地摇着,可是半天还是没有反映。教导主任和后勤主任王海歌闻声立即从教室里冲了出来,眼前的景象也把他们给吓坏了。 正在此时,一帮省里下来的领导大摇大摆地开着一遛黑色的轿车在街上视察。恰好走到离春雷小学不到20米的一个商店门前停了下来,一个 大腹便便的领导模样的人物从车里下来,后面跟着一高一瘦两个跟班。他们径直往那个商店走去,这时早有一位中年男人从店里迎了过来。果不其然,那领导上前与他打了个招呼就开始问着一些关于创建的问题。 “这位同志,你好,我们是从省里来的,想作一个民意调查,希望你能配合一下。请问你对们市里的治安有什么看法?”领导和蔼而礼貌地问道。 “好得很,近来没听说有什么盗窃抢劫之类的案件发生啊,几乎可以做到夜不闭户了!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城市很有幸福和安全感的。” “那环境卫生情况怎么样?平时街道也是这么整洁吗?” 中年男人正准备回答,他们一下子就被突如其来惊慌的喊叫给打断了。从春雷小学大门口一下子涌出了许多学生,王海歌和几个同事抬着一个受伤的学生冲了出来。只听王海歌大声说:“等不及了救护车了,先拦个车再说。”于是她迅速跑到路边不停地向过来的车辆挥舞着双手,一辆白色的轿车在她的身边嘎然而止。 “怎么是你?海歌有事就上我的车吧!”一个气质娴雅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 “啊,求你去趟医院吧,这里有个受伤的孩子!情况危急啊!”王海歌像是没有听见女人的话,只顾请求道。 “好的,别 急,人在哪儿?”女人向周围张望着。 “快,快点抬过来。”王海歌转身招呼着。那个中年男人早已帮忙把受伤的孩子抱了过来,兀自留下那群视察的官员呆在一边发着愣。车门一打开,他们就七手八脚地将孩子平放在后座上。 “海歌,把后面的小抱枕放在孩子的头下吧。”女人很细心。 “哎,你不是耿子聪吗?真巧,你看这事情把我给吓错了头。”王海歌手忙脚乱地将孩子的身体摆正,她一扭头才发现面前的女人是自己以前的同事。 “怎么,陈刚,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任务完成了?在一边帮忙的教导主任扭头对中年男人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这孩子是我们班的。真糟糕可怎么和家长交待啊!”叫陈刚的男人一脸焦急地钻进了车子。轿车一溜烟地绝尘而去。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当老师的在上班时间还兼做生意?搞的什么鬼,科长,我看样子那孩子伤得不轻。”视察的人群中一个瘦高个扶了扶眼镜,被刚才的一幕给弄昏了头。 “他早就不是老师了,下岗了,就在这里开了个小店”一直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老头过来解释道。那老头原来是街道居委会收发室的老杨,此次的任务是配合这条街的被采访者,以免出现破绽。 “哦,原来如此。” 视察者将信将疑地对老头点了点头。 16.针炙穴位按摩法 凯旋门酒店是c市唯一的一座五星级饭店,整座楼共有四十多层。通体洁白的楼体造型像极了一只顾盼生姿的天鹅,据说这设计出自一位国际建筑大师之手。 此时酒店那豪华优美的大堂内,耿子聪和她的外甥女及男友sam正坐在一喷泉边的休息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低声地聊着。他们今天是来接来处沈阳的钟教授的,而此刻钟教授正在36层的会议室内参加着一个全国性的中医专家学术研讨会。离结束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耿子聪按捺不住不住内心的激动,也为了表示对此事的特别慎重就提前到此等候。 “姨,你真是人重情重义的人,你说作为朋友,能够时不时去瞧瞧她,大不了给点钱还者临时帮忙照顾一下就已经了不得了。可你还把她接到家里来,像神仙一样的供着。这还不说就你这样子啊,恨不得倾家荡产也要将她治好似的。你是她爹还是她娘啊?”方斐早就想对耿子聪发发牢骚,今天一大早就被她叫了起来,什么也没干就是傻傻地等,她等得有些心烦了。 “记住,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跟我说,知道吗?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懂的。”耿子聪瞪了她一眼,严肃地说道。 “哦,对不起,我又忘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姨!”方斐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有些讨好地说。她在c市读 大学的四年,一直多亏了耿子聪的照顾,两人一直很亲密,她很了解耿子聪,只要是她说的就是对的,她必须无条件地服从她,唉,谁叫她是长辈呢。不过她决定的事情往往是正确的,为此自己在她身边的几年学业也是顺风顺水的。她有些崇拜她,她也知道只要是这个女强人生气时用什么方法能逗她开心。 两人在说话时,sam一直在用笔记本电脑玩着一款3d游戏,那刺激的画面和情节让他非常沉迷。丝毫没在注意两个女人是在谈论或者在争执。 “我们到那边坐坐吧,这里太吵。”耿子聪站起身来,指了指大厅角落里的一圈沙发。于是方斐跟了去,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斐斐,你爱sam吗?”耿子聪嘬了一小口茶,轻声问道。 “还行吧,不过他更爱我。之前他一直追我的,我倒没有想过要找个外国人做男朋友。”方斐其实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子,这一点跟耿子聪有些相似。 “那你以前一定有一个自己特别喜欢的男孩,我猜。” “是啊,我在大三时爱上了一个,辽宁人。人长得既聪明又英俊,我们曾经很相爱。”方斐有此失意地说。 “让你伤心了吧,算了我不问了,对不起!”耿子聪见她这样子有些后悔。本来是无话找话,可没想到竟戳到了她 的痛处。 “没关系,早就过去了。我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伤感。后来,他因为打架差点出了人命我们就分手了。” “我看sam对你真是一往情深的,你要好好珍惜。” “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还是在电梯口迎一迎。你说呢,姨?”方斐看了看手机,征询着耿子聪的意见。 “也好。” 等三个人来到电梯口时,电梯的门正好开了,出来了一大群人,最后一个从里面走了出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还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另一个则是一个高且瘦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很大的包,边走还边和老者聊着什么。 他们三个的谁也没见过老教授,只好事先准备了这个写有钟教授名字的牌子。方斐一直举着那块迎接钟教授的牌子,看见电梯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有些泄气地正想把牌子放下来。 “我就是钟华,你们是来接我的吧!”老者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牌子,笑着温和地说。 “太好了,欢迎欢迎。”三个人立即上前与钟教授握着手。 “想必这就是您的得意门生?真是幸会啊!”耿子聪一边说一边将手向那个高个子男人伸过去。 “我叫杨普,是钟教授的学生,认识你很高兴。”男子彬彬有礼地说道。 几个人相互介绍 一番后,耿子聪就将钟教授他们迎进了三楼的贵宾厅里,她早在上个星期就订好了一个最豪华的包间。钟教授执意推辞说要先看了病人再吃饭,可经不住大家的劝说也只好客随主便了。午宴进行得很轻松也很愉快,钟教授倒底是留过洋的学者,说话风趣幽默,平易近人,他的学生也颇为随和,很快大家就熟络了起来。 用过餐后,一行人便来到了耿子聪的家中。钟教授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便说梅美的情况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坏,他还说一个沉睡三四年之久的植物人还能被保养得这么好,是很少见的,他估计在这种精心照料下再配合他的针炙穴位按摩法应该有苏醒的希望。他的一番话让大家很受鼓舞,不管怎么说,经过他的治疗已经有好多成功的例子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接下来钟教授就详细地制定了治疗方案和每个疗程的计划,再接下来就是开始进行第一个疗程的针疚穴位治疗,大家一直摒声静气地看着他的每一步操作。杨普在一旁仔细地配合着钟教授的操作,一边还详细地作着记录。看上去杨普也应该是一个技艺非同凡响的医生,耿子聪之前也听说过他以前一直在一所知名的部级中医研究所工作,还发表了不少极有份量学术论文,难怪钟教授会收他做学生呢,以后治疗交由他负责应 该是很放心的。大家一边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边在心里这样揣摩,他们禁不住对梅美的苏醒开始幻想了起来。 17.高考前后 昨晚的一场雪下得真大,起床一看整个城市已经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冰雪世界,这样大的雪近二十年来在这个南方城市很少见。 清晨,耿子聪一家人就起床了。今天是卞珊婷参加美术联考的日子。即将面临这场高考前的一场大战,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来不及洗漱就跑到院子里兴奋地又跳又叫的,弄得卞克林很有些担心。 刘嫂的早餐快要做好了,耿子聪在帮卞珊婷准备着考试要用的画笔颜料等工具,而卞克林却有些担忧地站在窗前看前欢呼雀跃的女儿。毕竟将要面对的是决定女儿命运的时刻,在这样的时刻没有哪一个家庭,没有哪一个父母更没有哪一个孩子不是如履薄冰的应对。 不知不觉中女儿就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虽然从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却并不像很多单亲家庭中的孩子那样或逆返或自闭之类的性格缺陷,反而比一般的孩子更懂事,更有主见,也更阳光。特别是有了耿子聪这个继母以后她更是显得比以前开朗活跃。每次从学校一回来总是缠着她说这说那的,仿佛她们天生就是应该是一对母女似的。耿子聪虽然不会做家务,但对卞姗婷却是事无巨细地关照着,就凭这一点就足够使卞克林感激得无以复加。 当然这个家再也没有什么不完美的了,除了那个躺在**好几年 的梅美是自己的心病以外,再就是他在心里总盼望耿子聪能为他再生个孩子,那样他们的幸福就更为牢固。这个越来越迫切的想法他从来没有跟耿子聪提过,因为,他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起码在梅美苏醒之前,他不敢主动提出来,他知道梅美现在的状态几年来让她心里极为不安。 吃完早饭一家人就向考场赶去,虽然时间尚早可能够在考场等候总比在家里傻坐着强。卞克林以为自己家是去得很早的,可一到考场就发现考场大门前早就挤满了送考的家长。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着那些眼睛一如自已一样发青的人们,卞克林想到了自己当初中考的时候。那时他高考的地点是在一个小县城里,他考试的当天起了一个大早走了二十里山路才赶到,考场的门口极少有家长等候,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农村孩子,大人整天都忙着一家人的口粮,哪还有心思顾得上这些,同时也根本没有那么强烈的意识。农村干的孩子能上个学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父亲总是嫌自己不挣工分还不说,整天吃白饭,还要花钱读书,觉得自己养个孩子比别人吃了不少亏。当然父亲的凶恶同时也成了他奋进的动力,他正是通过高考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高考!高考!又是高考!此刻卞克林心里在默默地为女儿的命运祈祷着。 “别那 么紧张,像个小老头似的皱着眉头,还大学教授呢?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卞珊婷拍着父亲的肩膀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 “没,怎么会呢?我女儿这么聪明谁还敌得过啊!我只不过胃有些不舒服……”卞克林努力地让自己笑得更为自然,他想决不能给孩子增添一丁点压力。 “婷婷,记住一进去先选一个喜欢的角度,冷静一下再动笔,有感觉时画出的东西是最能打动人的。”耿子聪在一旁嘱咐着。卞珊婷之所以选择学美术完全是受了她的影响,她已经跟她学了三年的画,在这方面,卞珊婷有着最为独特的艺术天赋。每学一种新的表现方法诸如素描或色彩等,只需稍加点拔就能迅速掌握,她对美术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有时在家里一画就是一天。高二时有一副作品参加全国大赛获了个特等奖,还免费去九寨沟旅游了一趟,自此便钱发不可收拾执意要考中央美术学院。卞克林开始还有些不同意,因为现在学美术的人太多了,以后就业很成问题。可拗不过卞姗婷的软磨便泡只好依了她,因为耿子聪说过卞姗婷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终究有一天会在美术方面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的,不信等着瞧! 美术联考顺利通过了,春节过后不久家里就接到了七八所大学的邀请。接下来卞珊婷暂时告别了心爱的 画笔,一门心思投入了下一轮全国统考的备战之中。于是一家人的心又高高地悬了起来,尽管大家都对她的文化课成绩一向很自信,可有应对的是真正的高考啊!万一,只怕万一啊! 于是一家人又全力以赴地配合着,刘嫂每天变着花样给卞姗婷做着营养餐,卞克林到处搜集种类复习资料,耿子聪每天不论多晚也要在书记里陪着,暗暗地为她鼓劲。 终于六月的高考来临了,有了一次陪考经验的卞克林夫妇将一切安排得极为妥贴。那两天一直是在紧张、愉快又活泼的气氛中度过的,卞珊一直是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让夫妻二人既担心又怜爱。 接下来的日子是估分、挑选意向学校、填志愿和漫长的等待。终于在一个黄昏的暮色中,中央美术学院的那沉甸甸的入学通知降临了。而还在此前的一分钟,等候得异常焦急难奈的一家人,正在花园中如一头头困兽般的在来回踱步着。 总算成功了! 这一晚一家人在狂喜中彻夜无眠。卞克林破天荒地开了那瓶一直舍不得品尝的1989年的沙都拉菲,耿子聪也兴奋得喝多了,拉着卞珊婷在客厅里边唱卡拉ok边跳舞,两个人好得真像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 18.邂逅旧日的情人 十月一日是方斐的公司开张的日子,本来方斐不想大张旗鼓地弄什么庆典之类的活动,她这个人一向不注重这些。可她母亲和耿子聪一再要求她还是办一下为好,她母亲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但这次她高兴说是要亲自来瞧瞧才放心。 庆祝会一直从早晨进行到了中午十二点多,由于耿子聪的影响前来参加庆贺的嘉宾是云集如潮,再加上sam的母亲sophia女士和集团公司的其它领导也亲自到场剪彩。所以整个庆典的过程既热烈又显得声势浩大。方斐和男友sam一直很激动,心里还一个劲地庆幸有这样一个好的开端来激励自己,这不光是为自己即将开始的事业作了个宣传,另外还可以借此认识各界的成功人士为以后业务的开展铺平了一条坦途,更重要的是有了这样一个好的开头也充分地激发了自己的干劲。她不由得从内心里十分佩服耿子聪这个英明的决断。最后在欢腾的掌声之后,方斐代表他们两个作了一番**澎湃的开业致辞,一切进行得极为完美。 接下来是一场盛大的酒会,这是大家进一步联络感情的好机会。酒会上sophia女士和方斐的母亲这对跨国亲家第一次见了面,两人一直在耿子聪的陪伴下热情地交淡着。而方斐和sam则忙得不亦乐乎,一下子认识了太多的业界精英让他 们有点晕头转向了。 这时,大厅左侧有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全程跟随着方斐的身影,眼睛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高大健美,穿着一身极为得体的白色giioarmani西服使这个英俊的男子时尚而优雅,他的头发有着天然的曲线和自然柔和的色泽,性感的嘴唇挂着一丝微笑,在华丽的灯光下显得尤为迷人,一看似乎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庞儿,总之,这样的男人对于女性来说应该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无论是哪个骄傲的女性只要见到他也会神不守舍的。 眼见着方斐端着一个高脚杯往这边走来,她的脸上挂着持久的微笑时而与客人碰杯对饮时而穿梭于人流之中,显得优雅娴静而又富有活力。一身紫玫瑰红的长礼服衬托得她身材极有韵致,虽然脸部轮廓没有大美女的底气,但她的一颦一笑却有着现代女性的自信,豪放和难以言说的气质美。眼前的方斐让这个神秘的男子陷入了深深的迷醉之中,他终于端起一杯红酒向她走去。 “嘿,阿斐,祝贺你!”神秘男子在方斐面前举起了杯子。 “哟,真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你怎么知道我开业的消息?”方斐正准备和一个中年男人搭讪,她闻声扭头一看,心里不禁不慌,没想到他来了,这真是很意外。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马上就用笑 声给掩盖住了。 “在这个巴掌大的城市,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呢?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过我真为你感到高兴!”男子用调侃的口吻继续说道。 “你……你还好吧?” “还行,只是没有你我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开心的,我以前跟你说过,在分手的时候。”男子的脸上写着一丝伤感。 “别说了,都已经过去了。” “阿斐,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好吗?我已经找你好久了。请放心,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为难你的,只是作为一般朋友大家见见面聊聊天,没什么的。” “那改天吧,今天我特别忙,有很多事情要应酬的。你也看见了!”方斐有些为难地说道,她此刻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时真想快些离开这个曾经让自已深爱过也痛恨过的男人。 “也好,三天后我约你,可别反悔啊!”男子生怕方斐只是在应付他,肯切地强调着。 “朴树之,我答应你,希望我们从此真的成为好朋友。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你有别的想法那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方斐最后表态。 “嗨,斐斐,这是哪位朋友啊,也不给我介绍一下!”正在这时,sam笑嘻嘻地来到了两人面前。 “啊,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朴树之,这是我男朋友sam,加拿大人,也是我的合 作伙伴。”方斐努力使自己自然起来,她亲昵地拉着sam的手介绍说。 “我对自己的情况,补充一下,除了同学还是前男友!幸会幸会!sam同志!”朴树之对sam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扬了扬全然无视对方伸过来的手。 “你好,朴树之,很有意思的名字!我记住了。”sam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晚上,一回到家。一股强烈的疲劳感重重地袭来,方斐来不及换鞋子,赤着脚重重地将自己抛在沙发上。sam拎着一袋外卖的pizza和两听饮料坐了过来,他看着她很快就睡着了,只好将东西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靠在沙发上,他点着了一支烟,黑暗中眼前的火星一闪一闪的,他出神地看着前方的一片虚无,周围的寂静让人有些孤单。这孤单一拔拔突袭而来像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地紧紧地缠着他,怎么也赶不走。这是他来中国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知怎么的,那个朴树之的突然出现让他猝不及防。没想到方斐向她隐瞒了以前的恋情,其实自小生长在西方的他对这事本也没什么在意,只是那个男人挑衅的眼神和不羁的语气让他隐约有一些担忧和不快。今天自始至终方斐也没有主动对他讲述他们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他的心里很失落。他爱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的一切都让他痴迷,他生 怕有一天会失去她。 夜色有些暧昧,即使在这个繁华城市的几百米高空,被高科技支持着的霓虹灯那霸道的光芒将月亮的清辉弄得失去了真纯,仿佛被世俗玷污过的少女一般,人、忧伤而无助地在喧嚣中徘徊。sam开了一瓶威士忌,一边在静默中品味着孤独,一边久久地凝望着心爱的女人。在这样的夜色下,方斐已经堕入了那个不知名的梦中,嘴角还荡漾着一丝微笑。她的裙子紧紧地裹在迷人的躯体上,一双坚挺的**轮廓更清晰而完美地展现在sam充满柔情的眼中。他和她此刻仿佛淋浴在这夜色沉迷的海洋之中,酒精开始在他的体内发挥起了活力,他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女子,心里的**在蠢蠢欲动。 他从没有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样大胆地去亲近她,此刻他想作一番尝试,因为他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她的热望。他像面对着一个传说中的圣女一般虔诚地跪在她的身边,隔着那层薄薄的丝绸,温柔而急切地亲吻着她的**、她的柔弱无力的脖颈、她的修长美好的大腿和安静的玫瑰般的唇。这个夜晚开始迷离起来,在万般**之中,仿佛周围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不知此身何处,不知此夕何兮,只尽情地任由那美好的感觉带着两个人一直飞,一直飞。 在这样一个夜晚,方斐做了一个缤纷而 凌乱的梦。 19.生活中多了贾春梅 又下雪了,是雨加雪。雪是那种比较圆的颗粒,一个个很饱满,就像是一个个吃饱喝足了的小精灵,争先恐后地从天上跑下来玩耍。而此刻在这个寒冷彻骨的雪夜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却腹中空空,一路忍受着寒冷和饥饿在风雪中急速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浑身臃肿的女人不停在二楼的门口跺着脚,一边转着圈一边对着胸口的双手哈着气。 “强子,你终于回来了,孩子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女人看见了上楼时王强扬起的那张还没有脱尽稚气的脸。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惊叫着。王强一看那女人熟悉的脸厌恶的赶紧推开了她。 “你找我干什么?就当我死了!”王强掏出钥匙开门,他没有让女人进屋的意思。几年来他一直在恨这个女人,恨这个狠心将她抛弃的女人。 “孩子,原谅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人总有糊涂的时候。”女人趁王强开门的间隙一闪身从他的身边钻了进去。 “我没有你这个妈,你别进来,这不是我的屋子。”王强拼命忍住心头的酸痛,大声吼道。 “强子,咱家的房子早就卖了,你让妈冻死在大街上啊?”女人立即嚎啕起来。 “如果你硬是要留下也可以,不过明天你必须离开,我再也不 想见到你。”王强说完这一句就不再理睬她,默默地进了厨房用开水泡了一包方便面早早吃下,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王强的母亲贾春梅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阔别多年的儿子,心里涌起一丝愧疚和悲伤。当初是自己无情地抛弃了他,她本来是没有脸再回来的。可是漂泊了这么多年,外面的辛酸她算是受够了。期间辗转了几个城市,她和一起私奔的那个男人将她多年积攒的一大笔钱全部挥霍一空,新近又觅到了新欢,便恶狠狠地将她赶出了家门。对男人和这个世界她算是看透了,现在家也没了,儿子也不认自己,只好过一天算一天。 贾春梅见王强没有再出来的意思,也不好再厚着脸皮问她可以睡在哪里,只好和衣躺在客厅里的一张旧沙发上。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就这样在王强伤心的梦中终于蹒跚而去。 早上上学的时候,贾春梅还睡在沙发上,大概是好久没有好好睡过,她睡得如此香甜以至于王强夸张的动静却没有把她吵醒。他几次站在她的面前鼓起勇气想催促她快点离开,可终究没有开口,毕竟那是她的母亲,血肉相连,她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面目沧桑。看着眼前的母亲,王强的内心异常复杂。最后,他回屋将自己的被子拿来盖在她的身上,转身轻轻地 带上门。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中,踏着无比沉重的步伐往学校走去。 雪依然在下,只不过没有昨晚夹杂其中的雨,空气是寒冷的,几只麻雀瑟缩在雪下的枯叶之中。王强没有打伞,他有些单薄的身子在风雪中一飘一飘的,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像这雪花一样扬到空中。此刻的王强已经忘却了寒冷,他有些固执地扬着头用阴郁的眼神茫然地望着前方铅色的天空,他不知道前面那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饥饿,困顿,寒冷和压抑他都不怕。他只想要一种生活,这绝对不是一种非份之想,只是一个一般孩子想要的。他知道——那是家。 多年来,他一直孤独而封闭地存在于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留下来。除了李萌萌老师和张坤他们时不时能点燃心中那丝希望,他有时活得真有些怨恨自己。尽管他才十八岁,可是他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怕他自己会被耻辱和阴霾将自己榨干,每个孤独的夜晚躺在熟悉的小**,没有声音、没有温情、没有关爱他只听得见胸腔中血液激越的流动。这内心的苦痛就像一把粗钝的匕首一遍一遍重重在在他心里划着,他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死去。 然而,在那个高中,他的成绩却非常优秀。他在电脑方面有着奇异的天赋,他加入了市内一个打击电脑黑客的团体 ,因为他一次当黑客的经历。如果没有母亲的出现他也许会像一个拉车的老马,没有奢望只顾奋力地向前一直走着,可她来了,在他快要将家的记忆快要从大脑中抹去的时候,她来了。他不知道前方路的尽头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东西在蛰伏在那里。 晚上,下了晚自习,王强提着买来的包子和一颗大白菜披着一身的雪回到家中。他有个预感,贾春梅一定还没有离开。这是他们今天的晚餐,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丰盛的了,一个吃着低保的中学生没在能力享受一般孩子能够得到的东西。 “你回来了!”果不其然贾春梅还在,她看见儿子回来一下子从桌前的椅子上弹了起来,桌子上摆着还在冒着热气的饭菜。显然,她在等他。王强的心里猛的触动了一下,他没在回答,放下书包默默地走到旁边的椅子上,拿出几个包子准备往嘴里塞。 “孩子,原谅妈妈吧,我求你了!”贾春梅见此情景一下子跪在王强的面前。王强手里的包子一下子全部滚到了地上,他的大脑一下子失血了。过了半天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蹲下身,一个一个地寻找着地上的包子。 “儿啊,可怜的孩子,我让你受苦了,可怜的孩子啊!都是我的罪孽啊!”贾春梅一下子抱住了王强,王强也无力地倒在椅子上母子俩一下子抱在一起 痛哭流涕。 这个夜晚是王强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他想自己就要有了家了,以后的生活会既平静又温暖。可是谁能想得到,以后的日子会那么残酷地给了他一耳光——这个孩子单纯的愿望只不过是一个奢侈的虚幻。一切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母亲。而此刻一头扎入香甜的美梦中的王强还不时在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20.老屋里的一场恶斗 “这个课还要好好揉一下,小龚,尽量要把课上得生活泼一些,适合学生年龄特征比较好!”李萌萌听完英语部的小龚试讲后,给她提了一些建议。 小龚是新来的少儿部的英语老师,年轻漂亮专业也扎实,只是缺少上课的经验。按常理要经过半年的磨砺才能正试走上讲台,这虽然是教导处的事情,可为了保证质量她对每个即将上岗的教师还是要亲自把把关的。 两人很投入地设计着各个课堂的环节,手机在包里响了半天李萌萌竟然还没感觉到。 电话是原来的一个邻居打来的。 “周姐啊,我是李萌萌,你好啊!” “老样子,你现在忙不?” “还行,说吧,有什么事?” “你赶快来一下,王强这里闹得不可开交呢!” “啊,跟谁啊?” “一个女人,在这里住了半个月了,你不知道?” “还有这事?什么女人?多大年纪?” “听说是他妈,不像个正经人。” “我马上来,谢谢啊!” 挂了电话,李萌萌就匆匆忙忙地往老屋赶过去。人还在楼底下就听到上面传来王强大声的喊叫,那声音声嘶力竭的充满着极度的愤怒,间或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咒骂参杂其间。李萌萌听来不由得为之一震,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王 强如此疯狂地发过脾气。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她焦急得一口气爬上了楼。 “你给我滚,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王强将一把椅子向一个衣衫不整的瘦高的长发男人扔了过去,差点砸中了正要进门的李萌萌。 “王强,你听我说,冷静一下好不好?你听我解释。”一个中年女人披头散发地在中间一边拼命地制止着一边骂着那个男人。“你他妈的还不走,难道要老娘拿刀跺了你不成?” “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们都是一些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都滚!”王强跺着脚一蹦三尺高,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脸胀得通红。 “老子偏不走,臭小子还邪完了,想动老子,你还嫩点儿!”那男人说着死命地往王强扑了过去。 “你真要找死是不是,不信我就不敢杀了你!”王强不知什么时候举起一把菜刀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出人命,李萌大声吼道。 “放手,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家,你们要是再这样我报警了!王强把刀放下!” 急红了眼的王强这时才发现老师站在了门口。他一愣刀就掉在了地上,那男人见房子的主人来了,也丧失了刚才嚣张的气焰,悻悻地拿着一件男式夹克准备离开。那个女人见李萌萌一脸怒容的样子,马上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一件 睡衣,甚至还坦胸露乳的。她有点尴尬又有点自嘲地立即转身回到了房中。 李萌萌大约站了二十几分钟的样子,她见王强握紧拳头痛苦地蹲在地上,全身不断地颤抖着,眼泪像汹涌的潮水般只片刻工夫就将脚旁的地面给打湿了。他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这个一向坚强懂事的孩子倒底遇到了什么呢?她一时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去询问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过了许久,她才缓慢地挪动着身子,一件件地收拾着乱糟糟的屋子。 “老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王强终于鼓起勇气走过来,在李萌萌的身后说。 “王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可是你母亲来了也该跟我说一声,而且这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先跟我说才是啊,这样处理问题多不好!”李萌萌转身忧郁地望着泪眼婆娑的王强,小声地责备他说。 “老师,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让她住儿的,都怪我啊!” “是的,怪就怪我不该生你这个野种,你和你爸一样都是白眼狼!”突然那女人一闪身像个疯子一样堵在他们的面前,指着王强的鼻子骂道。 “你是他妈妈吧?你不该这么对他的。王强是个好孩子,你一个做母亲的要担负家长的责任,要注意一个母亲的形像才好。”李萌萌不客气地说,眼前 这个女人一副泼妇兼无赖的样子让她感到有些恶心。 “啊,你这是在教训我,你是谁是我爹还是我妈?我不告你勾引我的儿子就算是便宜你的了,你还离间我们母子的关系!”女人破口大骂了起来,瞪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像要吃人的样子。 “啪”的一下,王强的巴掌扇在贾春梅的脸上,他浑身气得剧烈地发起抖来。 “啊,你还打我,你这个畜生,我生你养你还错了?你个没良心的,我死在你的面前!”女人一下子抓起地上的菜刀住自己的脖子上砍去。李萌萌眼疾手快一下子扭住了她的手腕,王强顺势将刀夺了回来。李萌萌见无法与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楼下的周嫂见李萌萌跑了下来,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屋里。 “萌萌,不是我说你,以后这样的事不要管了,那个孩子再怎么好,可终究是那样个家庭里出来的。这不来麻烦了吧?再住下去不定还会也什么丑事呢?”周嫂端过不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缓缓地说道。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王强可是个听话的孩子啊!”李萌萌不解地问道。 “半个月前这个女人来找王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到这儿来的,说是她妈。后来就住进来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这事呢!今天我买菜回来就听到他们就开始吵了 ,那个男人来过两次,都是趁王强不在的时候来的。今天王强可能是回来拿什么吧,就碰上了。也许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我们几个街坊不敢上去劝,怕出事就只好跟你把电话。唉,真是造孽呀!”周嫂边说边叹气。 “那你说怎么办,遇着这样一个当妈的,再好的孩子也要糟蹋了!”李萌萌皱着眉头叹息着。 “我看还是不管的好,有些好事做不得啊!”周嫂不无担忧地说。 李萌萌心里很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好辞别了周嫂。回家的路上她的心里像压了个大石头般的难受极了。 21.植物人的手动了 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在耿子聪夫妇的卧室内,有着非同寻常的温情在空气中轻柔地跳着舞。风一阵一阵的抚摸在窗前的纱帘上,帘幔不时地鼓动着轻盈的躯体悄悄地迎合着这似水的柔情。跳跃的烛光使桌上的那一大束紫红的玫瑰多了一丝迷幻的色彩,透过装满红酒的高脚杯,那星星点点的烛火亲密地在琥珀一样的酒液的深处聚拢在一起,就像此刻情人眼里迸发的爱火。 “子聪,生日快乐!”卞克林深情地凝视着心爱的妻子,款款地说道。对于她每年的生日,他看得异常重要。因为每逢这样的一个日子,就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们的那个定情之夜。那一天也是她的生日,几年来他一直为她的生日感动着,胜过自己的。对于这一点他从来也没有告诉她,这是他心里的秘密。他总是想,他的爱人应该是从那一天开始诞生的,为了他而生,这是上天对他的垂怜和馈赠,也是他新生的开始。所以每年的生日他都要放下所有的事情,精心地投入地与她一起渡过。为了这,一直出差在外的他不顾一切地提前赶了回来。 “谢谢你!都快老夫老妻了,你还这么用心。”耿子聪感激地说。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还是那么气质优雅,温和体贴,对自己永远是那样一往情深。他们没有寻常夫妻生活的日渐平淡,相反 ,时间更是在一天天的增加着彼此的依恋。平常,两人一直忙着各自的事业,其实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太多,特别是这一两年,卞克林经常出差,夫妻二人小别后的团聚更是加深了彼此的深情和甜蜜。 “瞧,我给你送的什么?”卞克林孩子一样的将生日礼物放在她的面前。一个精致的大木头盒子,里面究竟是什么呢?耿子聪闭着眼睛装作沉思的样子。项链?手镯?金表?耳环、包包……都不会是,因为这些东西卞克林已经送得够多的,而且耿子聪不太喜欢带这样亮晃晃的东西。那会是什么呢?卞克林总会别出心裁地让她猜一些她永远也不猜不准确的东西,这回肯定又要被他笑了。每到此时耿子聪就开始耍赖了,要么就假装说不要礼物,要么就是的上前一把捏住卞克林的鼻子一直让他自己说出来为止,或者就直接动手拆起包装来。今天,卞克林知道她一定猜不出,没有等她开始动手就打开了那盒子。 “啊,好漂亮!”耿子聪被眼前的礼物惊喜得跳了起来。 “快点,穿上试试!”卞克林迫不及待地将那件美仑美幻旗袍拿了起来。 “真好,跟那一件一模一样呢,而且还很合身呀。就像是我亲自去量身订做的一样!”耿子聪匆匆换上了那件旗袍,像模特在t台上一样走着猫步,兴奋地在卞克林 的眼前转了一圈。 “我特地托北京的一位朋友找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设计师,人家还是亲手做的呢!”卞克林自豪地说。原来在奥运会的开幕式上,耿子聪见到主持人穿的一件旗袍特别好看,她当时对卞克林说自己从来没有穿过旗袍要是用这么一件,她倒是想试试。只随口说了一声,没想到他就一直记在了心里。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呢?”耿子聪有些诧异。因为这旗袍真的是太合体了,她猜不出一个大男人能用什么方法去准确地告诉那个设计师的,他又没有拿尺子量过她的三围。 “我自己的女人还能不知道?这叫爱之深而知之切!懂吗?”卞克林一把搂住容光焕发的妻子,在她的耳边柔声地说道。 “花了不少钱吧?一万?”耿子聪伸出两个指头。 “别管多少钱,只要你喜欢我以后还打他做!”卞克林蜻蜓点水样的吻了吻她的唇。 “倒底多少?我要知道!” “三万多一点,不贵。” “啊,这么多?你真是太奢侈了。我不穿!”耿子聪有些以心疼地说。 “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小气啊!家里又不是没钱。女人一生也只有这些年好时光,以后老了你更不想穿了。”卞克林将耿子聪抱到**。 “克林,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家开销可大了, 梅美要治病,珊珊学美术也要花不少钱的,现在我们公司状况又不好的。”耿子聪幽幽地说,她用手止住了卞克林压过来的嘴唇。 “好吧,既然老婆大人说了,小的下回一定注意。以后过生日就只送你一朵玫瑰,而且是干花,省得下年再买啊!”卞克林调笑着,一下子把耿子聪明压在身下。 “去你的,那我也不干。”耿子聪喘着气,任凭卞克林的舌头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着。 “想我了吧?聪,这十几天可把我想死了,再不回我可就要爆了。”卞克林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哎呀,你还没洗呢。”耿子聪制止了卞克林伸下她下体的手。 “那我们一起去,来个鸳鸯浴!”卞克林顾不得耿子聪的反抗,一下子将她抱起来,急匆匆地住卧室内的洗手间走去。 突然楼下传来刘嫂大声的呼叫: “先生,太太,快来看啊!” “快放下我,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刘嫂不会在这个时候叫我们的。”耿子聪疑惑地对卞克林说,心里有一丝慌张,她生怕梅美又出了什么事,因为这应该是刘嫂给她洗澡的时候。 “出了什么事,刘嫂?”夫妻二人神色慌张地赤脚从楼梯上跑下来。 “太太,大喜事啊!快进来看,梅小姐她……她的手刚才动 了一下!”刘嫂激动得结巴了起来,一把拉住耿子聪明的手往梅美的房间走去。 **的梅美跟往常一下仿佛还在做一个永远也做不完的梦。耿子聪蹑手蹑脚地走到她的床边,坐地一旁的椅子上,拿起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梅子,我是小葱,你要是听到我说话就动一下,求你了。”耿子聪一连说了好几遍,却没有动静。正在她准备转身离去时,她惊异地发现梅美左手的大拇指往手掌内侧弯了几下。 “啊,真的,是真的,梅子,你快醒了,你就要醒了!天啦,真是老天怜悯我们啊!”耿子聪高兴得流着泪扑倒在梅美的床前,就连卞克林也激动得眼圈也红了,刘嫂更是止不住地不停地擦着眼睛。 22.王强不辞而别 “你这不是更年期的原因,只是因为过度劳累导致的内分泌紊乱。开点中药调理调理就行了,如果还不行下个月再来找我。”中年女大夫一边说一边在李萌萌的病历上飞快地写着一些难以分辨的汉字,不知是否所有的医生都经过了特殊的培训,病历上的字任你如何劳神费力都别想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不过大夫的话她是记下了,尽管还有些怀疑,总算让她和丈夫一直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回家的路上,夫妻二人一直是谈笑风生的,好不轻松。今天是周一,公司例休的日子,一大早彭学彬就执意要李萌萌去医院检查一下。她的例假有三四个月没有好好来了,彭学彬很心疼老婆,近来像个老太婆样的整天唠叨非逼着她地看医生,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为了不受打扰,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地关了李萌萌的手机。 等他们两人拿着大包小包的中药一进门,家里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真巧啊,手机关了,电话还追到家里来了!彭学彬一边换鞋子一边有些埋怨地说。李萌萌朝他笑了笑径直走到了话机前。 “喂,是我,啊,是王强的老师?哦,您好!什么?”李萌萌拿起话筒,刚说完这一连串的话就被对方的消息惊得张大了嘴巴,眉头紧锁了起来。不一会,听筒里传来一阵阵盲音,她木 在那里过了许久,才将电话挂上。 “什么事啊,看把你急得!”一旁的丈夫过来关切地问道。 “王强不见了,老师打电话来找人。这孩子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真是急死人。”李萌萌有些懊恼地说完就又拿起包准备出门。 “等等,我陪你去。”彭学彬立即换上鞋跟了上去。 老屋的门锁着,李萌萌敲了几下,没人,她只好掏出备用的钥匙。 屋里真的没有人,本来李萌萌还想那个贾春梅应该是在的。可屋里像是有人收拾过,桌子蒙了一层灰尘,应该好几天就没人住了。卧室里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的,王强的书还是那样在书桌上堆得像小山似的。李萌萌的心里有一种被针扎了的感觉。 她缓缓地走到书桌前,坐在那把熟悉的椅子上,默默地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突然,她的视线落到了桌上的一个玻璃杯上——一张字迹工整的纸条出现在她的面前。 “李老师,我的恩师: 我要走了,不辞而别更让我增添了对您无尽的负疚。我没有脸当面和您道别,实在是难以启齿啊!我就是这个命,从我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我没有选择。曾经有人说过你的命就是你周围的人,这话不假。在泥沼中,我不能自拔,是您不顾前嫌救了我,给了我母亲般的关怀和照顾——这是我一 生都不能忘记的。我曾经充满希望地期待着成功的那一天到来,好让您有所欣慰,因为我对自己很自信。可是,我的恶梦还是来了,无论我是否拼命地去拒绝,但是没有用。我实在是无法对抗我母亲的以死相逼,我已经没有了父亲,所以不想再推动唯一的亲人。尽管她是这样一个令人不齿的女人,可她毕竟生养了我。我无法狠得下心来,从此只好亡命天涯,随波逐流了。 请原谅,老师! 王强跪泣拜别李萌萌看完信,一直傻傻地愣在那里。彭学彬从她的手里接过信小声地读着。 过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她拢了拢头发,起了身,久久地站在窗前看着前方一个不知名的远处像是陷入了沉思或者回忆。 “周嫂,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李萌萌来到楼下的周嫂屋里,心有不甘地打听王强的消息。 “三天前吧,他们母子又吵了一架,那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王强这孩子真是可怜,本来一个人住得挺好的,学习也挺用功,还时不时还帮左邻右舍干些重活,多么懂事的孩子啊!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周嫂不无惋惜地说。 “他为什么要走,你知道吗?” “还不是那个疯婆娘逼的,跟着这样的妈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一走啊,那孩子八成也是丢了!”周嫂叹了口气。 “他走时有没有说去哪里?” “我问过他也不说,当时我说要打电话给你,他就一个劲的求我别打,说是没有脸再见你了,还说等过几天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最后离开的时候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没有别的人?” “有个男人,好像是那次和他一起吵架的那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李萌萌心里一时烦燥极了,这件事让她怎么也搞不懂,怎么也想不通。 “回去吧!这孩子肯定也有难言之隐,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就随他去吧!”彭学彬劝道。 “只能这样,对这孩子我也只能尽力至此了。走吧,走吧!”李萌萌叹了口气,神情黯然地起身和丈夫辞别了周嫂。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风卷着吹落的树叶从街角处斜插过来,李萌萌的身体猛然哆嗦一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头钻进车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大人也很无奈,更何况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呢?由不得你不信命的!”彭学彬发动了车子,轿车飞快地在风雨中穿梭着。天似乎只在转眼间就黑了下来。 23.绝对意外的约会 a市的夜生活是极其丰富的,一到天黑,ktv歌厅、茶楼、影院、剧场、的吧、还有各具风情的酒吧都开始沸腾了起来。或大街闹市或九曲小巷,充斥在城市的角角落落。没有你找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每晚,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将积蓄了一整天的活力尽情地释放在这星夜灿烂的虚幻中,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要在一切结束之前拼尽最后的一丝气力只为了肆意狂欢。 而此刻,市中心的巴比隆酒吧内更是如此。在霓虹闪烁的中央舞台上,几个身体极为暴露的年轻女郎和着激烈的disco疯狂地扭动着蛇一样性感的身体。酒客们一边忘情地瞪着色迷迷的眼珠子,一边挥舞着四肢做着奇形怪状的动作。烟雾缭绕,酒气蒸腾。**和**充斥在空气中,一抓一大把。 坐在角落里的方斐极不自在地舒缓了一下身子,她有些后悔来到这个地主。曾经有一次她和朴树之来过,那是她因为好奇想体验一下神秘的夜生活。来得高兴,玩得尽兴,是因为身边有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而如今却只是应酬,对她来说,她的初衷就是这样的。因为她不想再与眼前的这个男子再发生什么纠葛,她玩不起。 下午还没下班,朴树之的电话就来了。和以前一样的口气不容置疑,有些霸道。还是在巴比隆 酒吧,记得吗?我们曾经约会的地方?朴树之的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和青年男人的活力。曾经这是她一直沉迷过的,包括他的缺点。方斐本想拒绝,可是他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她怕他继续纠缠让sam难堪,她认为最终走入婚姻的应该而且只能是他们两人。她去只是作一个外交性的告别,仅此而已。 “唱一首歌吧,我有几年没有听你唱歌,想得发疯呢!”朴树之过来挨在她的身边坐下,讨好地说。 “早就不唱了,比我唱得好的多了,你听别人唱吧!”方斐端起了酒杯,掩饰着自己的无奈。 “你忘了,今天是我的生日,难道这点要求也不能满足?唱一首吧,就那首李玟的《第九夜》好吗?每次听你唱我就非常陶醉。” “你的生日?我记得好像不是这天呢!”方斐心想骗我唱也不找个好借口,太低级了吧。 “以前过的是阳历的生日,现在听我妈的改过阴历了。我没有骗你,斐斐,就答应我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勉强你唱了!”朴树之有些伤感地说。他望着方斐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去,她受不了这样的眼神。 “好吧!就一首,算我们同学一场,你可别想多了!”说着方斐走向了舞台。 “想像心正在起飞漫步在地中海边再 见说过了以后我离你开你很远自以为是的从容不想你把心放空却忘了旅行终究得回头我在回来时把倔强遗忘在入境的门口再也无处可躲满身的失落没有你的我……” 方斐那如泣如诉的歌声正暗合着他此时的心境,每一个音符此刻像刀子一样一遍遍在刻在朴树之的心里,使那里正流着痛快淋漓的血。这曾经让他沉醉的歌声伴随过一段多么幸福而甜美的大学生活,那时他和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了对方。他们情投意合地在一起没在市侩,没有庸俗,没有杂念,如水一样透明而真实。可没想到一次年少轻狂的错误一下子就将这无暇的爱情给击得粉碎了。他的不羁害了他自己,也害了眼前这个花一样美好的女子还有他们那个未形的骨肉。如是没有那个恶梦,当时再等几天他们一毕业就要结婚的。 他喝着酒一瓶接一瓶的,两瓶啤酒,一瓶苏格兰chivas威士忌瞬间就喝了个底朝天。 “树之,你怎么这样喝啊,会出事的!”方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愠怒中夹杂着无奈。 “斐斐,我心里难……难受,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朴树之拉着方斐的手,将身体挨得更近了。他忏悔的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方斐此刻又后悔又有些同情他。心里想今天真不 该答应他出来,后面不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隐隐有些担忧。 问了好半天,朴树之才说清楚他的住址,本想叫个出租车送他的,可又觉得自己太无情,找个人帮忙吧,叫谁好呢?想了想叫谁都不合适。 朴树之的家在近郊地一个高档小区里,风景不错,设施也很完善,只是方斐此刻没有心情顾得上去细看。他的家在十五楼,装修得豪华非凡,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干些什么,以前的那个穷小子现在看样子成了个不小的富翁,方斐在心里不停地打着问号。她将朴树之一直扶到里面的卧室的大**,简单地给他擦了一把脸就准备离开。正当她要转身出门的时候,朴树之似乎清醒了许多,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把拉住了她。 “斐斐,陪陪……我,陪……陪我好吗?我还……爱着你呀,这……这么多年我没……有哪……哪一天不后悔,不……不想你的,看在以前的情份上陪……陪我,我好……好孤单,好孤单啊!”朴树之使劲搂住方斐,不顾她的反抗发疯般的亲吻着她。 “不,你不要这样,我早已经不爱你了!我和sam是有婚约的,你不要再来伤害我了”方斐退到了门后,满面泪痕地说。 “那个洋人有……有什么好,他没……有我这样爱……你的,斐斐,你不要……欺骗自己了,你… …心里还在爱着我!我了……解你的,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朴树之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了方斐的衣服里。 “不是的,我真的没有骗你的,我和sam很恩爱,他对我很好,比你好!”方斐大声地哭喊着,使劲地捶打着朴树之的肩膀。 “你真……是个狠心的傻……女孩,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的心吗?我一直在找……你,可你就……那样走了,将我抛……弃在绝望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会放……手的,我要你……回来!” 再大的力气也敌不住一个男人,即使是一个醉熏熏的男人,更何况方斐此刻已经有些迷乱,毕竟还没有完全将他忘记,他曾经是那样的被刻在了她的生命之中,那是她的初恋啊! 先是拼命的拒绝然后是无力的反抗最后到忘情的迎合,两个昔日的恋人饥渴地在**翻滚着。沉睡和压抑后暴发的**像夜晚的鬼火一样摄人魂魄,在这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们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做着,一遍又一遍。 24.被动的合作 下了几天的连阴雨,总算出了太阳。秋天的天气可真是叫人爱也叫人恨的。那雨要么不下,一下起来便缠缠绵绵的没完没了,真像一个多情的弃妇一般让人恨不得一脚踢开。而天只要一晴起来,就立码展现出秋高气爽的惬意和舒适。李萌萌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真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昨晚,她的那个“大姨妈”终于悄无声息地来临了。 “真不巧,在这里碰上了,李校长一向可好?”停好车,李萌萌就往公司的大门走去,李萌萌边走边想着下午将要参加的一场会议。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方校长,海歌,你怎么在这儿?”李萌萌看着王海歌和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些意外。 “我和方校长专门来找你谈点事情,不知道你这个大忙人现在有没有空?”不等方作山回答,王海歌抢着说。 “你们来了再怎么急的事也可以抛到脑后,稀客嘛!”李萌萌笑着将二人往公司大门里迎着。 在李萌萌的办公室里,宾主分别落坐,话锋迅速转入正题。李萌萌马上还有一文件要处理,她根本没有闲工夫聊天。自从王海歌去年升了副校长以来,她们的接触明显少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两人越来越忙,还是李萌萌有些不习惯她的一些改变。 “是这样的,”方作山 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侧过身子,有些谦卑地说:“你知道,我们是街道的中心学校,教师工资虽然是国家财政负担,可每回要经过街道才能发放。而街道办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理由给挪用了,最后说是还给了我们可一拖就是几个月,为这事前两个月弄得群情激愤,还罢了课。这个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问题不可的地步,可上级领导也不给答复。我这个校长真不好当啊!我们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想借助一下你们的力量缓解一下眼前的矛盾。现在不是兴合作办学吗?听说你们也和几所机构合作过一些项目,我们也可以联手啊!我们有场地,有现成的学生,只要我们老师配合一下,招生就不用愁,利益也可以合理分配,大家都可以从中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你在我们学校工作过多年,现在还有不少你以前的同事,大家还是有感情的嘛,合作起来也开心,是不?” “这事听起来是件好事,可现在我还不敢答复你。你是校长应该知道教委有一个政策就是限制学校搞培训的,我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们这边……我怕上面追究下来你要受处罚啊!”李萌萌说的也不无道理,教委早就有文件明令禁止学校乱收费,以及有偿校内培训的。她这样说出来还有一层意思不好直接挑明——她不想趟这混水。 “这个不成问题,我 早就作好了铺垫,已经得到教委相关部门的支持,虽然没有书面的许可,不过这已足够。有人能担待这事干起来也不会缩手缩脚。不过他们要按学生人头抽取一定比例的费用。”方作山越说越兴奋,看来是势在必得。 “可这事我一个人也还是当不了家,得请示董事长啊!”李萌萌没办法只好拿出这个幌子。 “哎呀,都是自己人,你这样说就见外了。那个董事长还不是听你的,有得钱赚他不举双手赞成才怪!”王海歌也不客气,直接挑明了。 “你这样说未免太让我为难,我不是摆架子,真的在这里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小事可以决断,但像这样的大事我必须请示,否则出了事就不好办了。”李萌萌最后只好这样摊牌。 看来他们早就想好了这个主意,不答应吧以前的老同事可能就会在背后说她没有人情,答应吧,这又实在是个惹麻烦的事情,而且说不定会成为竞争对手的把柄,社会影响也不好。她沉思了片刻只好说:“那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如果行咱们的合作就可以兑现,如果不行那我只好对你们说声抱歉了!” “好的,让你为难了啊!”方作山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事实也正是王海歌所说的那样,梅老先生根本就没有犹豫,一口就在电话答应了。其实这也与李萌 萌料想的一样,她知道这事不好拒绝,只想借希望于这最后一道关口,公司是人家的,人家既然答应照办就是了。 接下来三个人就拟定了一个合作的初步章程,以及教学教务人员的安排,培训地点和项目的策划等。按照教委许可部门的意见,培训收入几乎有一小半要上交。剩下的一大半是双方平分的,除去教师工资和开支公司结余将不会有很多。虽然同样是做培训,可这个合作让李萌萌心里很不安,她倒不是为收益太少的缘故而是她心里有些不安,她知道接下来,在春雷的家长群中将要掀起怎样一种无奈和愤恨的风暴。对于学校内部招生的手段,李萌萌是再熟悉不过了。 送走了方作山和王海歌,李萌萌半天心里也难以平静,她在想以后这项工作的管理问题。刚才方作山一再强调希望能在培训的班级中安排几个本校的老师进去主持教学,说都是些教学骨干。他不这样说还好,这样一说李萌萌心里就极为不乐意,近年来,学校评定的教学骨干有几个不是关系户?又有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爱岗敬业的呢?而且用本校的老师上课会在家长中造成更多不利的影响。李萌萌婉转地推辞了,可王海歌和方作山一再坚持,还笑着说她不该这样小瞧了他们学校的教学实力。这样一来,迫于面子,李萌萌只好将就地答应了 25.幸福背后的威胁 方斐的公司自开业以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主要是有她的那个未来的洋公婆一直在支持,一个跨国外贸公司的业务是可想而知的多,另外她还自己联系了几家出版社接了几本外国畅销书翻译着。每天,她负责带领着一帮专业人员赶稿子,而sam则一直忙着在外面跑业务,或者和客户洽谈生意等事情。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两人配合默契。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却无比喜悦和充实。 从校稿室一出来,就发现前台的小刘跑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她连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听说他来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说过让你不要再来找我的!”方斐转身将门关好,有些生气地说。 “我想你了,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人,打你的手机也不接,你再这样逃避我,我总有一天会疯掉的!”朴树之大大方方地坐在方斐的办公桌前,摆弄着一个小玩偶,头也没抬。 “我们早就结束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求你了!”方斐有些痛苦地说。 “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不是和我爱得死去活来的吗?你别想就这么把我给一脚踢开!”朴树之有些生气地站了起来,将玩偶一甩手扔在后面的椅子上。 “那还不是你给逼的!你别说这件事了,我不想听。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们连 朋友都没得做的!”方斐转身背对着她,低声说。 “斐斐,听我说,你不要再固执了,离开那个洋鬼子,我们从头开始,我发誓会让你一生幸福的!”朴树之突然从后面搂住她的腰,用一种乞求的语气说道。 “你早干什么去了?一切都太晚了,我和他已经订婚了,而且今年就要办事的,他是个极善良的男人,我怎么可以那样去伤害他?算了吧,你放了我我会感激你的。再说将过去留作一个美好的回忆不好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头脑要理智些。”方斐的回答很坚决。她推开朴树之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 “别,斐斐,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别这样无情。我还在爱着你啊!”说着,朴树之就过来坐在方斐的身旁,死死地将她搂在怀里,将头向她的胸脯上蹭过去。 “放开,请你尊重我,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方斐死劲推开他,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恼怒地说。 “好吧,我现在就可以走。不过,你是知道我脾气的,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你要是一意孤行别怪我跟你撕破脸。记住,特别是对那个洋鬼子我不会再讲什么客气了。给你三天的时间决定,要么离开他,我们从头开始,要么咱们三人鱼死网破!”朴树之气得丢下这几句话 摔门而去。 方斐无助地扑倒在沙发上无声地痛哭起来。她很了解朴树之,当初他和一帮校外的混混去干那个傻事之前也是这样粗暴而决然,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和劝阻。如今他还是那样,而且他的眼中更比以前多了一些可怕的东西。她一直没有问他这几年他在干些什么,突然拥有的大批财产让她怀疑。不过她不过问,只是她不想他再卷入她的生活,他的一切与自己无关。和他在一起总是让人坠坠不安,她需要的是一份平静而踏实的生活,即使没有太多的**。 “斐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知什么时候sam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她看着脸朝下趴在沙发上的方斐,便走过来抚摸着她的头发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的,我只是有些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办得还顺利吧?”方斐坐起来,靠在sam的怀里,虚弱地望着他。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那个男人,就是你以前的同学朴先生。一定是他吧?”sam轻声问道。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你可能看错了吧,我一直一个人在这儿的。”方斐不想伤害这个一直对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只好掩饰着。 “哦,也许是吧。” 三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今天是最后的一天。方斐在这几天里,每日都是如坐针毡一般,她的心 里很惶恐,不知道怎样开口说出那早已在心里作出的决定,因为她无法想像朴树之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来。天已经黑了下来,公司所有的人早已离开了,只有方斐一个人还坐在办公室的黑暗里,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她扯了个理由让sam先回去了,她在等待着那个无法逃避的电话。 终于,她决定不再等候下去了。即使等下去又有什么用呢,她心里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于是,她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拔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一直在你的楼底下,你想好了没有?”电话里响起了那个让她害怕的声音。 “对不起,我想过,还是不能答应你。你还是死心吧!这样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天下的好女孩多的是,你何必强求呢?”方斐鼓起勇气说。 “那好,我跟你说过我的决定也是不会更改的。明天你就会知道你们会有一个什么结果!”电话突然断了,方斐本来还准备劝下去的,想了想只好作罢。 拖着沉重的身体,方斐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sam还没有睡,他一边对着公司的帐目一边等着她回来。书桌前柔和的灯光将他伟岸的背影放得大大的,一直贴到了墙上,方斐从那背影里走来的时候,sam还没有意识到。他聚精会神地工作着,这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他把 公司的一切看得和方斐一样重。跟随着这样一个男人生活一辈子应该是很幸福很安宁的,可是这个无辜的痴心男子此刻却根本不知道,有一双卑鄙的大手正在无情地毁灭着他们的未来。 这一晚,方斐失眠了,她不知道明天等待着她的是什么。 26.致命的一段视频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斐一直处于心神不宁之中。sam也感觉到了她这一变化几次询问,她都是旁顾左右而言它,两人都变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着sam日渐沉默,方斐心里很内疚,她有时真想鼓起勇气对他说明一切,可是她还是不忍心,也无法启齿,最后还是放弃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好像又恢复了平静,方斐见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就慢慢地放下心来。不久竟将那事给淡忘了。 大约三个月后,方斐发现sam去他母亲的公司拿资料竟然一连三天也没回来,电话也没有打一个,心里不由得异常焦躁。但她还是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她只好打电话去询问,可那边说sam不在,而且她的母亲在上星期就回国去参加总公司的一个重要会议要等到到下月才回来。这下方斐心里就慌了,sam会去哪里呢?她想遍了各种可能,发现有一个地方得去看一下,那就是他母亲的住处。 来到那个高档别墅区,方斐很快就找到了一栋别致的小楼。去年她与sam去过一次,那一天是他母亲的生日也是她与他母亲的第一次见面。现在想起来那天的情景是多么甜蜜多么温馨啊,sam的母亲是法国人,浪漫,精明,优雅而随和,方斐由衷的喜欢她。如今第二次来却是为了寻找自己的未婚夫,而 且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未来变得已经让人不可捉摸。 她的直觉告诉她sam是在有意躲着他,在他离开之前就似乎有这样的征兆,因为这三个月来方斐让他有些失望,从他的看她的眼神中她读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奈和忧郁。由此导致的最大影响是他们的**不但变得稀少了,而且已经极度缺乏热情。sam是一个开朗且坦诚的男人,他应该无法接受她无来由的掩饰和无法确定的惊慌,特别是在她每一次恶梦醒来的时候,他感到她的心越来越遥远。这些方斐已经感觉到了,她知道sam虽然是一个深情的男人,但他深受他父亲的影响(他的父亲是个地道的中国人),有着比中国男人还要强烈的传统意识,对感情方面的事他非常**非常认真,她不敢对他说出真相。而今天却不一样了,如果找到他的话,她决定一定要将一切告诉他,不管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必须对自己的良心负责。 茂盛的常青藤将楼前的小院装扮得静谧,幽雅而又充满生机,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方斐在大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按响了门铃。不一会,那个胖胖的新加坡女佣就忙不跌地过来开了门,热情地用英语和她打着招呼。听了方斐的自我介绍和来由,她灿烂的脸上马上飘来一丝忧郁云彩,她悄悄地在方斐的耳边 说sam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看上去神色很不正常,还一再请求方斐去劝劝他。 方斐听了这些心情极为沉重,心里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被撕裂。她在sam的房间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才抬手敲门。好半天还是没有人开门,当她不知所措地垂下手时屋内有一个疲惫而烦躁的声音在说:“我说过,不要打扰我,我什么也不需要!明白吗?” “sam,是我。”方斐轻声地说。 门开了,sam胡子拉碴地出现在方斐的面前。才三天不见,他似乎变了个人,眼里满是困倦、散漫和飘乎不定的哀愁。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室内光线昏暗,满屋子的酒味和烟味,大**胡乱地堆着凌乱的被褥,人一走散乱一地的空易拉罐和烟头纸屑就被脚碰得四散翻滚。见此情景,方斐预感担心的事情一定已经发生了。她默默地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垂着头,双肩猛烈地颤抖着。 “你不该来,一切就让它悄悄地结束不好吗?我本不想见你,可既然你来了,我们还是作个最后的交待吧!”sam坐在门边的地板上,声音低沉地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你要这样?我不明白。” “你不清楚吗?你一直在欺骗我的感情。” “没有的,sam,你听我说。” “什么也不用说了,你打开我的电脑看看我的邮箱里有些什么吧!” 方斐打开了桌上的那个笔记本电脑,她知道他的密码,很快她发现了一封奇怪的邮件——署名为“情敌的问候”。 没有多余的文字,附件里却有一段视频文件。方斐颤抖着将鼠标双击它,眼前出现了**的场面,一对赤身**的男女正热烈地**着。不用仔细分辨,主角就是自己和朴树之!方斐像是被人猛然当头击了一棒,她一下子陷入了眩晕之中。 方斐瘫倒在地上,无声的泪水哗哗地滴落下来,她感到自己瞬间被耻辱、愤怒和悔恨击得粉碎。sam一直在往嘴里灌着酒,头也没抬。过了许久,方斐才来到sam面前,她轻轻的拿过他手中的酒瓶,沉痛地说:“在你做出决定之前,听我解释好吗?” “不必要了,没有意义的。我心中的那个纯洁的女神已经死去了。” “不,我一定要说。那是一个阴谋,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是怕你承受不了,sam,我一直是爱你的呀!”方斐双手摇晃着他,撕心裂肺地说。 “不管是什么原因,可事实已经发生了,我无法再接受你了,原谅我。” “我是被逼的,他一直在胁迫我。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真该从一开始就应该让你知道的,sam,我 真对不起你呀!” “忘了我吧,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中国,受父亲的影响,我看了许多中国传说中的爱情故事,在我的眼中我的爱人就像仙子一样纯洁。而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圣女,我无法忘记这发生在你身上的污点,它已经像子一样的刻在了我的记忆中了。不管怎样,是你亲手毁灭了我们的爱情,一看到你我就会感到巨大的痛苦,这让我无法逃避,我不想我的余生在这样的暗影下悲凉地度过。原谅我不能再陪你了,我想你至少曾经是爱他的,如果可以你就随他而去吧!但愿你真的能幸福。”sam仰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不断地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他握着方斐冰凉而颤抖的双手,悲哀地说。 方斐再也没有说什么,她此刻是心如死灰。她绝望而努力地站起身来,想拉开房门离开。在她就要转身离去的时候,sam在背后又说:公司的一切就留给你了,算是对我们过去的纪念,你要好好经营它。” 脸色惨白的方斐呆呆地从小楼里出来的时候,竟然没在意识到女佣在跟她告别。天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在这个闷热难当的夏日午后,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就像方斐眼前失意的人生。 天阴沉得像锅底,失魂落魄的她在雨中慢慢地走着,没有方向,没有思想,任由急促的雨水将她的身体浇得 冰凉。她的大脑里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周围的一切已经变得虚无,她就像这样在空洞里不知疲倦地一直走。 27.没在主角的决别 那一夜,方斐很晚才回到家中。像个流浪已久的孤儿,她终于找到了阔别的那扇门。她多么想再一次捕捉他留下的气息,幻想着他忽然在某个时刻推门而入。这里有她所有幸福和甜蜜的记忆:餐桌前他们温馨的晚餐,客厅里如胶似漆的缠绵,书房内两人安静的谈话,星夜阳台上咖啡的**,卧室中爱情散发的馨香……仿佛一切就发生在刚才。 然而,一切不再有,不再有。方斐绝望的心在痛苦的深渊中无力地挣扎着,一连几天她独自呆在这空旷而沉寂的房子里,世界仿佛已经如爱人一样远离,这间房子就像是在暗夜里孤独地飘荡在恶浪滔天的大海上的一只小船,她心如死灰般的躺在船上,随时等待着死亡之神的邀请。 大部分时间,她一任自己沉湎于痛苦的回忆之中,她饮鸩止渴般地想要留住那一抹温情,强烈地希望自己一直呆这脆弱的虚无里不再醒来。 她开始抽烟喝酒,想借此麻醉自己。 此时已近黄昏,她坐在床尾的地毯上,靠着电视柜,无限凄怆地望着那张黑白合影。那是两年前在法国奥尔良大学的校园里拍的,那天是他们认识并相爱一周年的日子。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sam深情地对她说,毕业后一定要娶她,让她做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照片上的他幸福地微笑着,他的 右手紧紧地搂着她,真是一对甜蜜无比的小情侣!当初他们谁也不会料想到会有劳燕子分飞的一天,而罪魁祸首却是那个卑鄙龌龊朴树之!方斐一想到这里真恨不得马上拿刀杀了他。 在痛定思痛后,她的心又被悔恨给淹没了。如果没有那天的约会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都怪自己意志薄弱,被他的假像给迷惑了。如果早知道他如此卑鄙地不择手段,当时就应该和他同归于尽的。这个仇还是要报的——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说,她把嘴唇咬得紧紧地,直到有腥甜的血流到口腔里。 一整夜她都被囚禁在纷乱的纠结和恶梦的惊惧中,天终于亮了,清晨柔和的阳光洒在床前,她的身心从极度的疲惫中慢慢恢复了一丝气力。一个念头在心底强烈地闪现着——去找他,一定要去找他!哪怕不再可能,也要再见他一面!那才是最后一面,也许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她不想他带着屈辱离开。她要告诉他,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会用那个人的血来平复她心中的怒火,去偿还她所付出的代价! 她迅速地将自己整理了一番,拿出手机按下了sam的号码,没想到他的手机号已经成了空号。才一个星期,这个熟悉的号码就失去了主人,就像失去了灵魂的她一样机械的重复中茫然而无助!她的心剧烈地刺痛了一下,没有停 留,她驾车向他的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接待她的还是那个亲切而和蔼的女佣,不过她的他已经不在了!他的房间已回归整洁,似乎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陌生而残酷。 “他回国了,就在昨天。” 方斐的大脑在嗡嗡作响,她木然地望着窗外树叶上跳动着的阳光,女佣后来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你怎么了?没事吧?”女佣关切地摇着她的手。 “哦,没什么,他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方斐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 “他说他不会再来中国了,不知为什么,我也不敢多问。他只留下了一句话,说如果你来了,就要我告诉你要你一定要多保重!” 绝望的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方斐终于掩饰不住内心的悲伤,她双手掩面地跑了出去。 半个多月过去了,群龙无首的职员们发疯似的到处找着方斐和sam。座机里的录音已经爆满,再不去他们也许就会报警了。 这一天,方斐终于出现在公司里,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无心料理一切,方斐只想快点结束,她已无所谓什么事业了。 一整天她都在酝酿着一个计划。 “斐斐,我是小姨,你还好吗?这几天公司里怎么不见你的人影啊?打你的电话也关机!”电话传来耿子聪关切的声音 “哦,有一点事情,去外地了!对不起,姨。”方斐尽量提了提精神。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事,梅阿姨的眼睛可以睁开了!多亏你的那个sam啊,我得好好谢谢你们,说说要姨怎么谢你们才好啊?”耿子聪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不用了,姨。他已经走了。” “走了,出差了还是回国了?” “永远地地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呀,傻孩子。快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年底就要结婚的呀!” “姨……”方斐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电话这头哭得一塌糊涂。 “你在哪里?我马上就来。” 几分钟后,耿子聪出现在方斐的面前。以前那个活泼亮丽的外甥女才几天就判若两人,憔悴,苍白,虚弱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她。 方斐什么也不想说,只是一个劲地在耿子聪的怀里哭着。耿子聪也没有坚持要她说出原委,经历过感情沧桑的她知道让她尽情发泄比什么都重要,所有不幸的感情经历都只有会有一个相同的结局。 28.狭路相逢的旧部 夜色阑珊,静寂的湖边人影寥寥。一个孤独的黑影在昏暗的月色下踽踽独行,这是一个年轻男孩的背影,身材硕长且清瘦,他的双手随意地插在两侧的裤兜里,湖风时而将他的裤脚吹得鼓胀起来,时而使他稍长的头发在暗色的天光里恣意舞动着,并轻盈地掠过他紧锁的眉梢和他轮廓明朗而英俊的脸庞。 他掏出一根烟点着了,夹在右手的两个指间,在岸边的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他忧郁的眼睛眺望着远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男孩心里正在翻腾着怎样的滔天巨浪。 他就是王强。 自从和他母亲贾春梅搬出李萌萌的房子后,他们就租住在离这湖边不远的一处私房里,是那种单门独户的小院。母亲的泼悍,堕落,自私和无知让他终于屈服了,放弃了学业,整天无所事事。贾春梅说你是男人,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养活家,读书是有钱人孩子的事,你要认命。是啊!这就是命。每次他都在心里重复地问自己——走在哪里你能改变自己是贾春梅的儿子吗?走到哪里你都摆脱不了她彻里斯底的纠缠。 整日里贾春梅让他去见识一些大大小小的“人物”,其中不少是他父亲旧日的狐朋狗友。她教导他说是个男人就要混得开,一条路走通了赚钱是很舒服的事,比读书不知道要强过 多少倍,你看读书出来哪个不后悔?掏尽了家里的血汗钱最后还不是连自己也养不活,要是那样老娘可就亏大了。你只记着一点:大事不要犯,擦边球可以打一打,这里面的学问可深了。跟他们好好学,凭你的聪明劲最后保准比他们还牛气。不过记着可别像你爸那样最后傻得把自己给卖了,得玩点巧的,这才叫高明。你看人家阿痞看上去不怎么样,可他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办事又不费力气那才叫爽! 阿痞是贾春梅新姘上的那个精瘦的长发男人,第一次发现他们两人的丑事时,王强反应极其强烈,也就是在李萌萌的那个老房子里两人真刀真枪地干了一仗的那个男人。每次只要一见到他王强的心里就冒火,那男人一副委琐而阴险的眼神极像个吸毒多年的瘾君子。在黑道上混了不少年头,手下大约还有几个喽罗,每天吆五喝六,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样子。而贾春梅却把她当个神仙样的供着,还不是为了图过个舒服日子。贾春梅自从回到c市后稍稍调养了一阵子后竟恢复了以前的风韵,她本身姿色不错再加上她确有一套侍候男人的本事,阿痞对她还算不错。其中一个原因是年轻时两人就一直姘住多年,阿痞不止一次对她说过这还是看在昔日的情份上,要不然早就把她一脚踹得远远的,不用想也应该知道他身边的美女多 的是。 贾春梅总是劝王强忍耐着点,等阿痞把他带上了道以后他们母子从此就有得好日子过了。王强一来敌不过阿痞背后的势力,另外他也实在拿贾春梅没办法只好将就,自己深知已经抬脚在迈向一片沼泽可还是身不由已地越走越远。不过,他也只是表面上和他们附合着,在一起瞎胡闹可以,他的底线是决不做触犯法律的事,因为他不想有一天得到和他父亲一样的下场,更重要的是不辞而别的那天,他有一句话没有写在给李萌萌的信上,而是在心里向她发誓——为了不枉李萌萌的恩情,他不管以后走到哪里他都不会做一个囚犯,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警醒的眼睛在盯着他。 而最让他蒙羞的是只要阿痞晚一来,他就不得不马上离开家远远的。他受不了阿痞和贾春梅放浪的行为,他们从来-不会因为有他在而有所收敛,反而像故意挑逗似的愈演愈烈。看到他们,他的心里就替父亲悲哀着,牙齿咬得吱吱作响,而事实上作为他的儿子,每回捏紧的拳头最后还是无力地松懈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啊,毕竟现在他和贾春梅离不开他。他能做的只有走,走得远远的,直到将他们抛到九宵云外。从第一次逃离的那天起,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骂人,学会了酗酒。 “哥们,最近手紧,借点钱花花。”不知什么 时候四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来到王强的背后,其中一个拿出一把白光惨惨的长刀在王强的肩头拍了拍。 “对不起,没有。”王强头也没回。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跟老子玩,不信我捅了你!”拿刀的那个恶狠狠地说。其他几个人一齐过来将王强的双手反剪了起来。 微弱的光线下,王强轻蔑地看着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歹徒,没有一点惧怯。他有时就有这么个想法,如果有一天他要死,他决不会和死神对抗,因为有时他感觉自己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 “妈的,还挺硬的,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搜!” “唉呀,这不是强子吗?大家搞错了,误会误会!”突然一个穿黑衣服的瘦子惊叫起来。 听了这样的叫喊,另一个在王强的面前点着了打火机。 “真对不住兄弟!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你。几年不见你越发有型了哦,走走走,哥们去喝一杯,算是赔罪!”瘦子拍拍王强的肩膀,讨好似的说。 “刀刘,原来是你?咱们今天真是不打不相识啊!”王强认出了瘦子,一拳打在他的肩上。 于是一伙人前呼后拥地来到了一处大排档,胡乱点了一些菜大家就划拳行令敞开肚皮胡吃海喝了起来。 “强子,这世道你再强也强不 过命,我早就说过那鸟书真没什么好读的,你看咱哥们不都是混得挺好的?过来一起干吧!”刀刘将手里的一瓶啤酒和王强的杯子碰了碰。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做这些玩命的事,我没有你们那胆量,就这样混下去算了。” “强子,你说的那个阿痞我早就认识,是我大哥的一个朋友,以前给我大哥卖过命的。”一旁的左三对王强说。 “过两天我给你介绍我大哥认识,这c市的整个天下现在都是他的。黑道上没有不怕他的。而且他这人很哥们,从不在我们面前拿架子的,你要是以后跟了他,保管一辈子风风光光的!” “再说吧,只是怕我给你们倒添些麻烦!”王强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倒进了喉咙。 这晚,王强喝得很畅快,夜风中,他的思维渐渐麻木了。 29.失败的报复行动 “树之,我想通了,我们还是在一起吧。”方斐平静地望着朴树之那有些惊讶的眼神缓缓地说道。 “就是,那个洋鬼子根本就不配你,回到我的身边是你明智的选择。告诉我那个家伙为什么突然消失了?是他要甩掉你吧?” “怎么会呢,我早就跟他提出分手了,我们近两个月就没在一起了。” “真的?那你为什么上次死活不答应我?” “我心里很乱,想让自己静一段时间。” “那洋鬼子临走的时候就没跟你说什么?” “他是不辞而别的,之前什么也没跟我说。这样也好,省得大家尴尬。” “你不是在骗我吧?” “你要这么认为就当我今天没有来找你,从此以后你别再来烦我!”方斐扭头就走。 “别,我只是有点不相信你真的就回心转意了。真要是这样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呢。”朴树之一把将方斐拉了回来,就势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回方斐再也没有反抗,反而像个小鸟依人样的温顺得不行。 “斐斐,不管我以前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这全都是因爱你太深所至。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我要好好待你,像宝贝一样。”朴树之低头吻向方斐的唇。 “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冰凉,是不是病了?”朴树之用手托起她的头,问 道。 “我很好的,没事。哦,你口喝了吧,来,喝点可乐吧!”方斐说着从手中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瓶可乐。 “好啊,我起正想喝东西呢。你还是像以前那么体贴,真好。”朴树之可能是真的渴了,他一口气将可乐喝了个精光。 “到桥上走走吧,这晚上的湖面很美。”方斐看了看远处青湖,提议道。 “还不如在湖上去划船呢,这真是个不错的夜晚。”朴树之兴奋地提议道。 “太好了,我想要是能去湖心赏月那一定更美!”方斐高兴地拍着手。很久,朴树之没有看见方斐这样了,他不由得喜上心头,一股成就感使得他仿佛忘记了一切。 此时已近深夜,湖边人迹寥寥。岸边停放着几十条游船,船主早就收工了。不过意外的是其中一只小木船上还有一个白发老者还在不死心地守着生意,也许是为了在这个不受打扰的夜晚享受那杯中的小酒。他一边自斟自饮着,一边哼着小曲,好不惬意的样子。老头看见方斐他们来租船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连忙给他们准备着。 朴树之今晚很兴奋,他卖力的划着船,不住地说笑着。小船像离弦之箭真向湖心驶去。方斐沉默了半天,她一边静静地听,一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湖心到了,朴树之驰然地放下双桨,神态有些疲惫。 “斐斐,我突然觉得好累,真想睡一会,说着他就将身体挪过来,靠在方斐身边的甲板上。 “你睡吧,我会让你永远都这样睡下去的!朴树之,我恨死了你!”突然方斐厉声对朴树之说道。她站起来,弯着身子瞪着愤怒的双眼逼向朴树之逼视过去。 “斐斐,你这是怎么了?你要杀我?”朴树之无力地望着方斐有些悲哀地说。 “你毁了我,还以那样卑鄙的手段伤害他,我怎么会放过你?是你逼我的,可不要怪我无情!”方斐使劲地将朴树之的身体往船的一侧推过去。 “你对我下了药?你真是个阴险的女人!” “是的,我已经筹划很久了,大不了我与你同归于尽!” “斐斐,原谅我,我只是因为爱你才这样的。我不是有意要这样伤害你的,求你看在过去的情份上饶了我吧!我亲自去求他回来跟他好好解释。好……好不好?”朴树之努力地拉住方斐的手拼命地哀求着。 “去死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方斐继续努力地推着他,他的两条腿已经垂到了水中,身子还地竭力地与方斐对抗着。这时,小船在两人的纠扯中激烈地摇晃了起来,突然方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落入了湖中,紧接着朴树之也滚落了下来。方斐惊叫着在水中挣扎,猛然呛了一口水,身子不由得 往水中下沉。秋天夜晚的湖水冰凉冰凉的,加之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反倒将朴树之刺激得清醒了许多。他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船弦,另一只手迅速死死地抓住了方斐的衣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斐最后被他顶到了小船上。而刚刚做完这一切,朴树之正准备翻上船时,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他感到自己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他的大脑慢慢地带着自己堕入巨大的黑暗里。恰好方斐这时清醒了过来,她趴在船弦边剧烈地呕吐着,一边用眼睛搜寻着朴树之。当她发现他时,朴树之的身体已经在往水中下沉,只有一只手还露在水面。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了过去。岸边的老头听到方斐的呼救声,就立即划着另一只小船迅速赶了过来,两人得救了。 方斐没有继续留在医院,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而朴树之要严重得多,他喝的可乐里被方斐早就注入了大量的安眠药,这个计划方斐准备了很久,眼看自己的报复就要实现,在关键一那一刻她还是犹豫了。如果自己落水后就那样结束也许这个故事就会少了很多曲折,可是朴树之竟然救了她,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后放弃报复的原因。 洗胃,打点滴一直弄到凌晨五点,方斐看到朴树之已经没有危险了,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了家中。顾不得清洗便一头扎在**,她的 心情却异常轻松,明天将要发生什么已经与她无关,而现在她需要好好睡一觉,彻底地睡一觉。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仿佛已经死去了一般。 30.无路可逃的悲哀 深秋的风透着一股股寒意一次次出其不意地从斜刺里横扫过来,路上的行人早已穿着厚厚的秋装,有的还将帽子严严实实地裹住头部,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样子。在这样的夜晚总不免让人感觉有些冷清和伤感,对于一个失落的人来说,那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方斐此刻的心境是十倍如此,她的车开得很慢,仿佛散步一样。她不急于回家,她知道那个地方比这大街上更加冰冷。一路上漫无目的地行进着,眼睛木然地盯着前方。有时她的脑海里全是过去和sam一起生活的镜头,有时又突然出现那个让人不知是痛恨还是同情的朴树之,甚至时不时想起母亲那病怏怏的背影,有时却什么也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任由车子前行着,不在乎方向。 不知现在走到哪里了,好像是快到了城郊,路上的车明显少了起来。还是回家吧,总得要回家啊!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于是她掉转身往回开着。这一回她加快了速度,明天有一个重要的客户要来洽谈生意,她不能再这么熬下去。sam最后的一句话是要她把公司好好办下来。不管怎样那曾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如今虽说他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点怀念她要好好保存。这也是支撑她还基本保持正常生活的原因。 停好了车,她匆匆来到自己的那个单元。她习惯 性地往上看了看,她的家还是一团漆黑,她自嘲地在心里笑了笑——没有人在等待着自己回来,再也不会有。突然她的眼睛一下子潮湿了起来,同时她加快了上楼的速度。 就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男人从她的背后一闪身钻到了门内,毫无防备的方斐一下子惊恐得叫了起来。 “别叫了,是我。我等你好久了!”男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听得出来是朴树之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在她的背后,也许是一直从楼下跟上来或者是早就呆在楼上的某个地方。他的出现总是给方斐带来恶梦一样的结局,看着他在暗处的面容,分辩不出什么表情。那天的事他没有报案,本来方斐已经作好了当被告的准备,可等待了几天还是没有警察来找她。现在方斐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他来的目的,而今天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或者报警什么的,怎么想似乎都不妥,她稍作犹豫还是进到了屋内。 “斐斐,我想你了。我一出院就想着要来找你,你看我对你多深情,我都被自己感动了。”朴树之靠在玄关边的鞋柜上说,声音一如既往的霸道。 “你不该来,你知道我恨你到了什么程度。看见你我就想一刀杀了你!”方斐没有开灯,站在黑暗中冷冷地说。 “你的仇已经报了,你还要怎样?我只不过是想 跟你在一起,没有恶意的。而你却狠心地要杀死我,也难怪人们常说最毒妇人心啊!”朴树之点亮了一支烟,烟头一亮一亮的,使他的表情有些不可捉摸。 “是的,你知道我要杀你就更不应该来。你来只是让我多了一次报复的机会,下一次我不会手软的。”方斐已经在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的情绪。 “我就要来,你跑不掉的,我说过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人能夺走。而你本来就是我的,你也杀不了我,你没有勇气,我断定。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别忘了我还爱着你!”朴树之说着在黑暗中向方斐伸过手来,想要抱住她。 “你简直不是人,以前算我瞎了眼跟你这种卑鄙的东西好了一场,想想就觉得自己肮脏。我就是死也再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别做梦了!”方斐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啪”的一声,朴树之一个耳光扇了过来,他同时拧开了一旁灯的开关。灯光照得朴树之的脸色一片惨白,很明显他消瘦了许多,而此刻他的神情有些气急败坏。“我告诉你,我就是要得到你,你这个可恨的女人,不要再得寸进尺了!如果你真要这样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我劝你别不知好歹了。算了,我还是告诉你我是干什么的吧,可以这样说在c市我就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你也许不相信,我虽不是什么政府的头头脑脑 ,但我的权利比他们还要实际。你要是打听一下,黑道上没有人不知道“朴王”这个名字的!我现在拥有的许多财产和强大的势力全都是我这些年用命换来的。比那个愚蠢至极的洋鬼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初失去了你,以我现在的条件想得到一个比你漂亮一千倍的女人,这很容易,可是我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那样做也全是你给逼出来的,你不知道我当时痛苦的滋味。客观上来说,我当初是看在你我过去的情份上才轻描淡写地对付了一下那个洋鬼子,要是我真要害他,他早就变成了一捧骨灰了,而且一切会干得神不知鬼不觉。你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我可以不计较,我只是要你回心转意,怎么就这么难呢?”朴树之说得有些动情,他蹲在地上,双手捧住头声音有些哽咽。 “你又是何苦呢?我不值得你这样看重的。你千不该万不该做出那种羞辱我的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方斐泪如雨下地哭诉着。 “我说过都是你给逼的。” “算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你走吧!” “走?我不走,今天我要住在这里!” “你是个无赖!要是这样你就把我杀了算了。或者我自杀!”方斐发疯般地冲向朴树之。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也杀不了我。那段视频我备份了很多,我们当中只要一个人有事,它立即就会出现在互联网网上,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包括你的亲人朋友。你认为我卑鄙也无所谓,反正这事就这样了,你注定无法从我的手中逃脱。不过幸好我是爱你的,让我们重新开始,这是最好的选择。”朴树之说着一把将方斐抱了起来向卧室里走去。方斐顷刻绝望了,她再也无力反抗,从此以后只能当自己如行尸走肉般的,她已无路可逃。 1.平安夜里不平安 圣诞之夜,迪吧里的人群比音乐还要疯狂,年轻的男男女女们拥挤一处恣意地扭动着散发着**的身体。嗑药后的隐君子们将自己的头不断地摇动着如上档的电扇一般、有的男女相互搂抱着将身体的**部分大胆地贴合在一起跳着奇怪的舞蹈、还有那些被**烧昏的色狼们趁机在混乱中将脏手伸到美女们的胸前或屁股上,平安夜的狂欢给他们无比放纵的理由。斑斓喧嚣乌烟瘴气搅得所有的人如上了发条的玩偶一般既热烈又麻木。 人群中的王强也由最初的拘谨变得渐渐沉湮其中,并且与刚刚认识的一个小妹开始打得火热。自从上次遇到了刀刘他们以后,他们就经常在一起。刚开始王强还不是很情愿,可想想自己似乎从此再也没法与他们这类人划清界线,融入这个圈子是迟早的事,他早就由不得自己的了。人的变化就是这样在不易觉察的过程中产生的,王强虽说从不参与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也渐渐染上了一些黑道的习气。他开始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比喻说现在认识的这个女孩他从一开始就抱着玩弄的态度。他没有恋过爱,人生的无常让爱情的嫩芽还没有来得及萌生就过早地被封杀在年少老成的悲哀里。 女孩是经常喜欢过夜生活的那种,生活随意而荒唐。十七八岁的样子,打扮得妖艳迷人。王 强是通过刀刘的一个朋友认识的,也就是进入迪吧不到三个小时的事,然而两人马上就已经“如胶似漆”了起来。王强最初的生涩在女孩放纵的挑逗下顷刻荡然无存,他们接吻拥抱以及大胆的抚摸都是在众目睽睽下进行的,刀刘和一帮人一直在一旁兴奋地起着哄。最后,大家还嫌不过瘾,这边刀刘举着一听啤酒说要和大家做一个游戏,要求每人轮流说一个黄段子,由其他人投票如果谁说的黄得不够就罚谁一瓶酒,而且是一口气喝完。其中王强被作了特许,如果他输了就要和女孩做一个动作,这个动作必须由大家决定。当然没有性经验的王强总是输,可他就算再怎么放得开,可毕竟是第一次和女孩亲热,一下子还真是不适应。最后实在拗不过大家的意思也只好半推半就地应付了下来,不过他的脸一直红得像个关公。 疯狂的人们一直玩到凌晨四点还意犹未尽,王强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他坚持要提前退出。刀刘因为以前和王强在一起混过一年多,彼此很仗义,所以对王强一直很照顾。当下就嚷着大家一起去送他,于是一伙人前呼后拥地驾车直奔王强家而去。 路上车辆稀少,他们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王强家的院门口。王强见大伙这么够意思就挽留大家进去一起歇息,刀刘也没怎么推辞,都招呼大家进了院子 。一开门王强就听到里间传来一个男人**的叫声和贾春梅的哭声。他迅速跑到母亲的卧室门口,见门已经反锁,他顿时血往上涌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室内的景象一下子让他愤怒得像一头狮子,只见贾春梅的四肢被阿痞用绳子牢牢地绑在**,她**的身体被阿痞用鞭子抽得惨不忍睹,而阿痞却却像个野兽般的疯狂地**着她。见王强突然进来,贾春梅羞愤得闭上了眼睛。而阿痞却满不在乎地慢慢从贾春梅的身上下来,正想套上裤子。没想到王强大叫一声拿着一把椅子向阿痞砸了过去,阿痞反应也快,他一闪身躲到了一边,立即抄起桌上的一把长刀向王强扑过来。这时,刀刘和后面的一帮人一呼而上,各人操着家伙将阿痞围了起来。阿痞没想到王强带了这么多人回来,一下子有些泄气,刀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王强迅速将被子盖在贾春梅的身上,并将她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贾春梅见儿子救了自己,悲愤得用被子蒙住头嚎啕大哭起来。阿痞这时还在一边悻悻地骂道:“王强,你可怪不得我,你妈她现在当了婊子,什么人都接。吃我的喝我还敢背叛老子,老子这样对她完全是她自找的!真是个十足的贱货!” “叭!”王强上前狠狠地给了阿痞一耳光。这时刀刘说:“强子,你说怎么处置这家伙吧,全凭你 一句话哥们今天给你作主了!” “我要亲手杀了他这个畜生!” “不,强子。你犯不着,让他走吧,再也不要他回来!”贾春梅在**挣扎着哀求道。 “你给我闭嘴!老子算是被你给拖下水了。今天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干了,算是我正式入道的贺礼吧!”王强对贾春梅大喝一声,眼里透出杀机,他一把提起地上的长刀就往阿痞走去。 “强子,你是个真男人,看在以前我帮你们的份上,今天你就放了我,以后我们各不相欠。来日在道路上行走碰上了就算从来没认识过。行不行?”阿痞的口气软了下来,他从来都没在像今天这样似一个霜打的茄子一般。 “强子,妈求你了,今天这事本来也怪我,你就放了他吧!只要他说话算话就好,以后你还要在道上混的呀!杀人真是犯不着啊,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你绝不会做杀人放火的事吗?”贾春梅吃力地将衣服套在身上,从**爬了下来。她指着阿痞的鼻子说:“你说话可要算话,你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睁着眼睛看着你呢,可不要食言让你断了自己的后路!” “怎么会呢?我阿痞也是混了几十年的汉子。你们到哪里都打听得到的!强子,你的朋友今天也看见了,以后让他们作证!”阿痞有些讨好地对王强说。 “既然他这么说,我看这事就算了,犯不着赶尽杀绝的。强子,你消消火吧。”刀刘一边劝说一边将王强手里的刀夺了过来。 “给老子快滚,以后别让老子再见到你!”王强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对阿痞厌恶地摆了摆手。 一场意外的风波就此平息了。可刀刘历来是个胆大而细心的人,在阿痞走了以后大伙又凑到一起商量了一番。他们认为阿痞是个老奸巨滑的人,在黑道上也混了这么多年,今天这事他绝不会就此罢休的,得想个办法。刀刘建议王强投靠他们的老大,以他们在c市的势力,阿痞肯定是望而生畏的,况且以前他还在老大的手下干过。刀刘分析得入情入理,刚才之所以听他们劝没有杀阿痞实在是不想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而今不想走这道看样子是不行了,况且自己也得养活他们母子两个啊。可是他想到以后跟了他们,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反正杀人放火抢劫**之类的事他是绝对不干的。刀刘知道王强的顾虑,他拍拍王强的肩膀说让他先去想想办法和老大说明情况,以他和老大出生入死的关系说不定会对他另眼相待。事情商量得有了眉目后天已大亮,大家都感到极为困倦就分头睡下了。走在黑道上的人,平安夜的平安也许注定只是暂时的。 2.不欢而散的合作 “子聪,真是多亏了你了。你看她的眼睛能睁开了呢!”李萌萌俯在梅美的床前,惊喜地说。 冬日早晨的阳光温暖地洒在窗外的树枝上发出金色的光芒,间或有一两只小鸟从窗前划过,让人觉得特别的宁静而温馨,此刻,两个女人守在床边的沙发上轻声地交谈着。空调使室内的的温度如春天般的温暖,李萌萌感到有些燥热,便脱掉了灰色的大衣,开始给梅美按摩了起来。耿子聪见此情景心里忽然涌起莫名的感动,她想如果自己是梅美,时常有着这样真挚的友情关爱呵护着自己就算一直睡着也是一种幸福啊,想想自己现在被事业的困顿折磨得形容憔悴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其实人之所以有痛苦就是大脑太清醒的缘故,有时偶遇一场美梦就真想一直不要醒来,管它身外天翻地覆。也许梅美此刻正在做着一个长长的美梦。 “萌姐,现在我真羡慕你呀,事业家庭都那么美满,不像我,心这么累。”耿子聪定定地看着李萌萌若有所思地说。 “没有身处其中,就怎么能断定别人的生活是值得自己羡慕的呢?我看你已经够令人羡慕的了!其实我也累得很啊,公司一大摊子的事总也忙不完,连家也顾不上了,要不是老彭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料理自己的生活才好。不过尽管如此比你的压力还是要小一些,毕竟公 司不是我的。而你却一个人扛着这么多,还要操心梅美的病情。依我看,要不把梅美接到我那里住一段时间,你也好休整休整,反正也马上要放寒假了。” “我不是因为梅美的事,更不是跟你叫苦。你可别想多了,作为朋友我只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了,平常跟梅美说得也很多,可惜她总是静静地睡着。我全是因为公司的事,也许是这几年自己的疏忽,现在经营状况不是很理想。又遇上经济寒潮,我真有些一蹶不振了。”耿子聪叹了口气慢慢地说。 “我知道你的心,只是这几年一直是你在照顾她,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现在你的事业又遇上这样的难处,就算是帮忙也应该伸一伸手的呀。” “不行的,她现在在这儿住得挺好的,又有刘嫂专门照顾她,家里也没我多少事情要做的,只是想起自己的事心有些累啊!算了,不说我的事了。我们也别争,梅美每星期要扎好几次针,你那里是断然不行的,咱们都是好姐妹就不要见外了啊。” “也好,不过有事一定要叫我的。”李萌萌说完,电话突然间响了起来。她接听后神色立即就变得非常焦虑,耿子聪连忙关切地询问她。原来是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有一群学生家长在公司门口闹事,作为一个培训机构这样的事情影响是极坏的,李萌萌在电话里布置 了一下处置意见后,只好匆匆与耿子聪告辞了当即驾车往回赶去。 回到c市天已经快黑了,然而那些闹事的家长还没有走,一个个剑拔弩张地坐在会议室里,王海歌也在。彭学彬详细地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事情发生在春蕾教学点,也就是与春蕾合办的培训点出了事。几个春蕾的任课老师私自收取了学生的资料费,而且出现了上课体罚学生,迟到早退等情况,看样子问题极为严重。家长们群情激愤一致要求退还全学期的培训费用以及收取的资料费,同时还要求相关教师出面公开道歉,否则要将此事捅到报社和教育局去。 李萌萌听完当下就后悔当初真不该同意与春蕾合作的,她早就知道一旦有他们的人参与,管理方面定是个棘手的事,结果不出所料。简单地向梅老说明情况了以后,她当即向家长表示这事要严肃处理,并吩咐教导主任洪芯儿马上通知春蕾的校长方作山和相关的任课教师到场。 半个小时以后,通知的人陆续到场,除了两个教师因故缺席外。李萌萌当着大家的面将事情作了一一核实,基本情况还算吻合,碍于面子,几个老师的态度有些不太配合。李萌萌只好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了解除对他们聘用的决定,另外表示明天上午一定将所收款项全部退还。这下,家长们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 来。 送走了家长们,方作山就和李萌萌谈崩了。这是迟早的事,李萌萌从一开始就意料到了。 方作山责怪李萌萌没有顾全大家的面子,并在退还费用这一问题上争执不休,他认为就算退也只能退还余下的费用而不是全部,如果全退了大家就算是白忙活了一场,况且教委那边的相关款项已经付出了,这就意味着这次合作不但赚不到钱反而要赔不少。他责怪李萌萌太偏向家长这边,没有一个好的合作态度。而李萌萌认为,这件事情从开始就安排得不合理,她当初一再反对用春蕾的老师,是因为管理上存在问题,可他偏不听,最后损失的自己公司的利益,而这是要花很大的代价才能弥补的。两人一直争到后半夜也没有一个结果,看样子搞不好要打一场官司。 一整夜李萌萌一直是焦头烂额的难以入眠。 第二天,家长们刚刚领完退还的培训费,教委领导和梅董事长就一前一后的来了。双方又就这件事情发生了一场严厉的辨论,教委说是出来调解的,可事实上还是一直偏向春蕾这边。想想也是,他们得到的好处全要归功于方作山,而且他们的关系更要直接一些。按教委的意见是这退还的费用里春蕾只出三分之一余下的全部由李萌萌负责,梅老听了气得当场就要昏过去,他心里那个悔呀真是难以言 表。李萌萌见此事一出自己这方明显处于劣势,倒不是没有说不过去的道理,而是以后的发展还要仰仗教委的支持,据她了解这些人利用职务之便,没有利益好事是不做的,一旦碰到有损自己的情况坏事做起来是易于反掌的。所以他们是断然不能得罪的,李萌萌和梅老单独商量了半天权衡利弊后还是只得依从他们的意见。没办法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这事可真的相当于割了梅老的肉了,让他悔得连声叫苦不迭,从此也更加深了对李萌的信任和依赖。 3.与朴神的初相识 暮冬的天空很阴沉,太阳好像才露出脸就悄悄隐退了。市郊连绵起伏的远山变得影影绰绰起来,仿佛和那低矮的天空在商量着下一场雨雪何时到来,空气中浮着清冷的气息。 这是一处装修极为普通的三层小楼,门口的王强穿得有些单薄,一件衬衣一件薄夹克丝毫抵挡不住寒冷的侵袭,特别是在室外这空旷的地方。他一边揉搓着冻红的双手一边来回踱步,他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那扇门仍旧紧闭着。一个黑风衣的男子抽着烟靠在一角已经很久了,他猜想这个人一定是守门望风的。而这楼应该就是刀刘他们的活动中心了,不知他与老大谈得怎样了,过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正疑惑间刀刘的一个手下将门打开了,他向王强招手示意他进来,王强便在他后面尾随而入。一楼看上去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样子,简单的家具和日常用品,每个房间的门都是关着的,有一些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像是有人在打牌。王强一直跟随那人来到三楼,没想到三楼装修得豪华非凡,墙壁上都作了隔音处理。穿过长长的甬道,他们来到一扇紧闭的大门前。那人示意王强在门口稍等,自己敲门而入,不久出来将门打开跟王强说可以进去了。 此时的刀刘和他的老大正坐在巨大而舒适的沙发上讲笑风生,关系甚为融洽的样子。见王强 进来那老大随意一瞥的眼神由开始的淡漠转而为惊诧。王强走过来大致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就等待着老大发话,可老大足足盯了他十分钟的样子才回过神来,他被眼前的这个帅小子的英俊潇洒给惊呆了,眼前的王强二十出头,结实挺拔的身体却有着一丝女性般的柔美,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有着小麦色的性感皮肤,眼睛大而亮透着一股深沉和忧郁,头发蓬勃而黑亮散发出年轻男子健康而青春的气息。刀刘看着老大那垂涎欲滴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其实这也是他介绍王强和他认识的一个目的,刀刘真不愧是老大的心腹。 此时默默注视着老大的王强也有一丝诧异,在他的贯常思维中一般黑社会的老大应该是那种体格要么强壮如牛,动作粗俗五官蛮横的那种,要不就是干瘦精明,阴鸷而威严并存的矮小精悍之人。而眼前的这位让他误以为是哪个国际男模前来客串电影中的这个角色,比那个人见人爱的许文强的扮演者黄小明更胜一筹。他的英俊倜傥的身材,睿智精明的眼神,自负而阳刚的唇线以及深邃霸气的眼睛让这个七尺男儿也不禁有些心旌摇动。 回过神来的老大有些自失地笑了笑,神情温和地示意让王强坐在自己的一边。王强尽管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那全是因他的习惯,事实上他的内心多少有些紧张,可 眼见这老大全不似心中的那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相熟多年的老友般的亲切和蔼,心里立时如释重负。 “强子,认识你很高兴,从此我又多了一个可以出生入死的兄弟啊!啊,对了在外面大家都叫我朴神,以后你就叫我朴哥吧!我一见你就觉得咱们有缘,以后有什么困难和麻烦尽管跟我说。”老大朴神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背爽朗地说道。 “谢谢老大的关心,只是我……”王强有些激动,欲言欲止的。 “你别担心,你的事和想法我已经跟朴哥讲了,他会给你安排的。”刀刘在一旁说道。 “哦,是呀,你的难处我能理解。听刀刘介绍我认为你还算是个男子汉,是个男人就能成大事,这一点我绝对相信。再说我的队伍里要的不光是不怕死的兄弟,更需要一些有头脑的人作一些善后的补充。往后你就跟着我,帮我处理手头上的事情,说文雅一点算是秘书类的吧。”朴神点着了一根雪茄看着王强缓缓地说。 “那太好了,朴哥,我一定跟着你好好干!” “来,刀刘,把我的那瓶1988年的红酒拿过来,今天我高兴咱兄弟喝一杯算是庆祝吧!”朴树之拉起王强的手,两人往吧台边走去。 原来,老大就是朴树之。当初和方斐在同一个大学,比方斐高两届,学的是 计算机专业。此人自小禀赋极高,特别是在电子方面,如果不是历来爱与社会上的混混纠缠不清,他在这个专业领域一定能做出惊人的成绩。大四那年,因参与一场校外黑社会的火拼,不想出了人命被学校开除了不说还坐了五年牢。出来后就拉起了一帮队伍,由于他思维缜密,用人大胆而准确,又有较高的知识背景,善于各种行动的策划,即回回出师每每因他而得手,整个帮派的兄弟对他是相当的钦佩,后来他的老大病死以后就被大家拥戴为群龙之首。不出几年,便收复了大大小小十来个不成气候的队伍,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在黑道上真可称得上是让对手闻风丧胆的地步,就连公安有时也拿他们没办法,有些案子甚至还要请求他们的配合。他们在a市的活动内容主要是为一些地下赌场看看场子,给一些公司或大债主讨债,或者在一些闹市区收取保护费什么的。朴树之一向不屑于那些偷鸡摸狗的小事,他认为这样的事得不到多大的好处,反而容易暴露自己,为块儿八毛的小事被抓是很丢人的事。他教导他们说凡事要从大局着想这样才做得久做得稳。比喻说刀刘有时闲得无聊会搞些什么拦路抢劫之类的动作,让老大很是训斥了几次,无奈刀刘当初就是靠这起家的,做熟了的活放久了难免手痒,虽有所收敛可闲来无事 时和哥们几个还时不时以此逗乐,弄点烟钱。当初王强与他混在一起的时候,刀刘也是刚出道,一个师傅带出来的所以还是有着特殊感情的。 朴神说话通常温文尔雅,慢条斯理的,他低沉缓慢的音调中常常透出一种威严,这和传统的老大不同。每次布置任务,分析形式十分客观科学,每个行动的衔接丝丝入扣,完美合理甚至行动后总结经验也有非同寻常的理论高度。在大家的眼中他真是一位英明难得的领导,想来这人要是走正道当个把市长也应该绰绰有余,也难怪兄弟们敬他又怕他。 今天算是王强正式加入黑道的日子,认识朴神并被他如此看重和接纳他心里极为畅快。从见他第一眼开始,王强便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他心里有个预感他与他将来一定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故事发生。 4.黑暗中的堕落 自从王强加入了朴神的飞龙突击队以来,他的日子过得既风光又清闲。事实上他的具体事务就是照顾朴神的日常生活,接接电话,联络下属或者代替朴神出面谈些“生意”。既像贴身保镖又像保姆或者是秘书等角色,全天二十四小时跟班照应。朴神果然对他很照顾也很青睐,有时连心事也跟他说,每月的工资开得极高,现在不但王强家里的生活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而且在不长的时间内竟然积攒了一笔存款。对此王强心里十分感激,办事也更极为卖力,唯恐什么地方有差错。 这一天,王强和朴神及帮子随从去市中心办事回来顺便在酒店里吃夜宵。老大心情不错,一帮喽罗也被特许开戒——难得有此机会,个个都受宠若惊似的敞开肚皮喝了个痛快。朴神的纪律很严明,工作时间不许喝酒玩女人或者赌博,自从他当老大以来还真没有人敢越雷池半步,大家都知道他发起狠来杀人是绝不手软的。 王强虽说也有些酒量不知不觉也跟着喝多了,也是,陪着老板喝酒哪有不醉的道理,更何况王强对他一直是感恩戴德的。回到朴神的住处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这是朴神新买的一栋别墅,气派豪华是没得说的。按例几个保镖睡在楼下,王强一直睡在朴神隔壁的房间里。今天却有些意外,二人洗漱完毕各自回到了 房间里,王强正准备上床睡觉,朴神就推开门进来了,王强以为有什么吩咐,惊得连忙起身。朴神穿着一身白色的真丝睡衣飘飘欲仙的样子,满含深意地注视了王强半天,然后他将手轻轻的按在王强的肩头,随及一仰身躺在了**。他幽幽地说:“强子,不知怎么的,一点睡意也没有,陪我说说话吧!” “好啊,聊聊天累了再睡也不迟,你想喝点什么?我给你弄点过来。”王强殷勤地说。 “不用了,来,躺在我身边,说话方便。”朴神说着拉了拉王强的手。 “也好。”王强顺从地挨着他躺了下来,心里有些异样。 “强子,知道吗?我总感觉我们特别有缘份,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所以我对你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你是不是有这种感觉?” “当然,我和你有同感。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心里非常感激,就拼命的想把你吩咐的事办好,总怕有什么闪失辜负了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收留了我,是你救了我,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些奔头。每回一想起这些我真不知要怎么报答你才好。”王强说着说着最后连自己也感动了起来。 朴神转过身将手伸了过来,让王强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这让王强很有些不适应,心想两个大老爷们这算是怎么 回事啊,不过他怕朴神心里不痛快也就没有拒绝。此刻朴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异常热烈的光芒,他有些深情地望着王强说:“强子,你不觉得我已经爱上了你吗?你是那样的特别,从我一见到你开始,我就被你征服了,你知道你长得有多英俊迷人吗?我们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吗?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说完,朴神将身子靠得更近了,几乎要压住王强一侧的手臂了。他像个**燃烧着的野兽一般眼里闪着熊熊的烈火,狠不得将王强的整个身体一口吞了下去。王强做梦也没有会想到朴神会对他说这一番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有反应。 “强子,告诉我你也爱我,好吗?”朴树之翻起身喘着粗气,定定地望着王强固执地说。 “朴哥,你今天喝多了,我还是扶你去休息吧!”王强像身子碰到了火一样的,挣扎着要起来。朴神一把将他按在**,有些霸道地说:“强子,我告诉你我根本就没醉,你要明白,从你一来到我身边就注定你这辈子是离不开我的,所以你千万不要拒绝。其实你心里怎么想我知道,对于我来说这样的感情是第一次产生,真的,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过你慢慢会习惯的,答应我,好吗?” “朴哥,我……”王强有些怯懦了,在这样一个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再 怎么拒绝或反抗也不会有用的。以前总觉得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朴神对他也许会有什么企图,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不过他死也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要求。虽然他接触黑道上的人物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可他在生理上仍旧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做这样的事想想就觉得很恶心。他此刻真如芒刺在背不知作何应对,只好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朴神见此情景知道已经**不离十了,他虽然完全可以用武力征服他,可对于这件事来说那显得过于下作了。他费了半天的口舌只想得个两相情愿的结果,至少要他不那么抵触才行,否则就算得手也没什么意思。他迅速地将自己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又动手解开王强的衣服。王强仍旧闭着双眼任由他摆布着,而此刻他的心里极其难受,像吃了一碗苍蝇一般拼命地止住自己的反应。 朴神精力极其旺盛,一直没有休止地折磨着王强。到最后王强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了起来,思维和身体似乎脱离成为两个不相干的部分。同时,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难言的悲哀。忽然他想起自己曾经的一句话,你的命就是你身边的人。是啊!有时候总感觉自己是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支配着,一切由不得自己。他本想就这样随波逐流过一生算了,可怎么也没料想到自 己竟然堕落到今天这个样子,从此将沦为朴神的**隶,自己的人生就注定会被朴神牢牢地控制在他手中。 5.酝酿之中的大计划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睛王强加入飞龙突击队已经有一年多了。现在他和朴神的关系已经相当融洽了,不过这一切只是源于他的无奈,这种无奈发展久了就成了一种生活上的习惯,因为他正像朴神当初说的那样他已无法离开他了。在金钱上有了过多的依赖使他不得不尽力地迎合朴神的需要,同时他也感觉到朴神对他并不是完全缺乏真情。 王强知道朴神另有女人,就是开翻译公司的方斐。他的心里多少有些醋意,但想想左右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就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朴神一周差不多有三晚是和方斐呆在一起的,刚开始王强感觉朴神对她很用心,后来与自己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以后,他就发现朴神对那女人渐渐淡漠了,有时甚至对她还很厌烦,这让王强暗地里很有些窃喜。 平日,王强与朴神形影不离,只是每月领了工资才回家一趟给贾春梅送些钱。那个家他早就十分厌恶了,不过看在母子一场的份上他实在不忍心对她袖手旁观,算是尽一下人子的义务吧,王强的本质上仍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一晚,朴神又没有回来,王强知道他一定是去了方斐那里。也好,刚领完工资就准备回家一趟。他一路是驾着那辆黑色的帕萨特去的,这辆车是朴神在半年前送给他的,王强很喜欢。 已是晚上十二点 钟了,家里还是灯火通明的。客厅里聚集着一大堆男女在玩着骰子,赌兴正浓的样子,却不见贾春梅。王强不屑地看了眼那些人,阴着脸往贾春梅的卧室走去。门是反锁的,王强敲了半天才打开。才一个月不见贾春梅简直瘦得有些干瘪了,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王强看了心里有些吃惊,他正想说点什么,贾春梅说一把将他拉了进去并将门又从里面反锁了。 “强子,带钱了没?我又没钱了。”贾春梅焦急地望着王强,一脸乞求的神色。 “怎么?上个月给了你差不多不万了,都用完了?你真成了个吸血鬼了。”王强有些生气地一屁股坐在**。突然他感觉有一个硬硬的东西在扎着他的屁股。他反身一看,原来是一个针管。王强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毫无疑问贾春梅开始在吸毒。 “你在吸毒?”王强盯着贾春梅,狠狠地逼视着她。 “儿子,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贾春梅怯懦着,语无伦次。 “我不想听,你整天闲自己玩得还不过瘾是不是?现在竟然还整上了这个?你要脸还是不要脸了?”王强低声吼道。 “强子,我是被人拖下水的。现在想戒掉太难了,你原谅妈吧!可怜可怜我当初生你养你一场……”贾春梅可怜巴巴地哭诉着,又拿出自己贯用的杀手锏。不等贾春 梅说完,王强立即就打断了她。 “算了吧,你别再拿那老一套来对付我了,你知道吗?我心里恨死了你,你当初遗弃了我干吗还要回来?你不回来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生不如死的,就为了吃一口饭,为了养活你这个没有廉耻的老东西!现在到好,你以为捏着我软肋了还想得寸进尺的要我供你吸毒?没门!你去死吧你!”王强说完说将一沓钱扔在**,临走时转身还恶狠狠地说:“听着,这是你的生活费,没有多的了,你要吸还不如全拿去买了白面好一次吸个痛快,正好做个饱死鬼!别让我再看见你这个龌龊样子了!”说完摔门而去。 贾春梅等王强一走,像饿虎扑食般的跑到**将钱一把揣在怀里,眼睛放出绿色的贪婪的光芒。她一下子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抓起电话熟练地拨了那个想都不要想的号码。因为现在只有那个号码才能真正满足她此刻的需要。 王强走后心里一直被极大的愤怒控制着,刚才他真狠不得一把将贾春梅掐死。如果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该多好!人们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而自己的父母,他们的心却是如此的卑鄙和歹毒。将自己的一切亲手毁在他们无穷尽的**之中!他一边驾驶着帕萨特向前飞奔一边瞟着窗外路边快速后退的黑影,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回家而是在向一个无穷无尽的 深渊奔去。他发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裸奔在旷野上的一具行尸走肉,而死亡正在毅然决然地向他招手。 没想到,他打开门却发现朴神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躺在那张大**眼睛痴迷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不确定的地方,似乎正陷入一个什么重要的思考之中。王强没在打扰他径直往洗手间走去,他的心情仍旧不平静想洗了上床睡觉去。他才一转身,朴神就发话了。 “强子,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明天再说行不?我好累!”王强没有回头。他现在看谁都很烦,所以用极少这样的语气去回应朴神。 “哟,怎么了,宝贝。谁惹你生气了?”朴神一骨碌爬起来,向王强走去。 “除了你,还有谁?你不是去会那个女人去了的吗?”王强还是背对着他,黑暗里没有表情。 “哦?你吃醋了?现在还真的是离不开我了?这就好。”朴神从后面搂住他,将湿润的舌头在他的耳朵上舔着,满含柔情地说。 “说吧,什么事?”王强推开朴神的拥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又有些自嘲地说:“其实你用不着和我商量的,什么事还不是你说了算的。” “别这样说,你对我很重要的,你没发觉我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放在你的身上了吗?至于那个女人我只不过是在 报复她而已。那个贱货还一直蒙在鼓里呢?谁叫她背叛我的,背叛我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朴神紧挨着王强坐了下来,将手搭在他的腰上。 “好吧,我相信你。说说有什么事情发生?”王强有些疲惫地将头靠在朴神的肩膀上懒懒地说。 “我在筹划一个项目,这个项目绝对是目前全国绝无仅有的,一个空前的发财计划!”朴神兴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顿了顿他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做到如今这么大的事业,队伍还如此安定太平吗?这就是领导者的技巧!想想如今做什么赚钱?跟法律打擦边球,钻钻有机可乘的空子,钱来得又快又安乐,这是我的真理!你也得学着点。” “是啊,这一点不但我很佩服你就是大伙也没有一个不服的。你的确是个极其聪明极有头脑的一个人,这也是你吸引我的一个主要原因。说吧,究竟是什么项目?”王强被他逗得好奇了起来。 于是朴神就以少有的眉飞色舞之态将自己的整个计划全盘托出了。把王强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一知什么时候开始全然忘记了晚上的不快。 6.生日晚宴上的谈判 一场子会开下来,方斐感觉自己要虚脱了。她的心累极了,自从与sam分手后,又加上朴树之给她的打击,她的情绪和工作状态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这直接影响到了公司的发展。而sam走后,自然他母亲就停止了对她的所有支持,短短的时间内,公司的业务量如泄洪的围堰一般猛然聚减,平时仅靠接一些出版社外文书籍的翻译工作或者翻译一些中小公司的文件。而这一点点微薄的收入也仅能勉强维持公司基本开支,方斐虽然从内心里还是想办好公司,不为自己而是对sam的临走时的承诺,可是感情受到重挫的她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来料理一切。雪上加霜的是目前的现状也更增加了她的忧虑,使她如今的生活比以前还要沉重。 她刚刚关好门,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下来,财务部的小柯就打电话进来说有事情要向她汇报。她一翻身就起来了,不用说,肯定又是这个月预算吃紧,而这样的事情她作为老板逃避绝对是不行的。听了小柯的番话,方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正如她所料——公司账上的钱已经不多了。她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头绪,就算下个月公司能扭亏为盈可这个月的关口怎么渡过呢?已经连续三个月只发了员工百分之七十的工资,这个月她实在不好意思对大家提出这样的要求了。 她把 所有可能的办法都想了一遍,找小姨耿子聪挪一下吧,也不行,她知道她的公司现在情况也不好;父母一直很清贫,为了负担自己读书和出国已经捉襟见肘了;唯一的希望是找朴树之想想办法。她一直对他不咸不淡的,自从那天晚上被逼无奈地接受了他,他们就同居了。朴树之对她还算可以,他手下的兄弟不少,事情也多,不过一个星期差不多有三个左右的晚上会陪她,为她花钱也极为大方,当然方斐从来不要求他给自己买些什么。她对他现在干的那些事极为瞧不起,这也是她一直没有从心里再接受他的原因,可是既然没法选择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懒得去想。 看样子只剩这一条路可走了,一想到开口跟朴树之借钱,她就有些心痛和悲哀,她就会立即想起sam最后那痛苦的眼神。她现在感觉自己已经一步步地在滑向一个深渊,自己救不了自己也没有人能够救她。 其实不久前她有过向朴树之求助的念头,可是她一想到要求他,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如今真的是迫在眉睫了,事情明摆着她再一次没有选择。她的心里有两个人一直在斗争着,一整天她就是如此焦燥难耐,连午饭也没有心思吃。最后直到下班时间过去很久了,她才举棋不定地拿起电话。可正在这时朴树之的却打了进来,方斐心里有一丝 勇气慢慢升涨了起来。她的语气在电话中有了明显的变化,不用想朴树之在那头应该是能明显地感受得到的。 “斐斐,你在哪里?怎么还没回来?”朴树之的语气里充满了质问。 “我有点事要处理,还在公司里,不过马上就回。你今天有空过来啊? “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啊,真的,我……我都忙忘记了。” “快回来吧,我晚要好好给你过生日,说说想去哪家餐厅?” “随便,哪家都可以的。谢谢你啊!”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都老夫老妻的!就淮海路的那家威尼斯餐厅吧,半小时后见。” “好的,一会见!”方斐放下电话,心里这才有些轻松。她连忙收拾了一下就驾车出门了。四十分钟后,方斐就来到了那个餐厅,这个餐厅以前来过几次,对于西餐方斐一向很偏好。要说朴树之也还算比较细心的,如果没有前面发生的那些事也许方斐对他会真诚一些,可是感情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覆水难收。 服务生热情地走过来,并彬彬有礼地将她引领至朴树之所在的二楼包厢里。朴树之一见到她立即就拿着一大捧鲜红欲滴的玫瑰迎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充满**的拥抱。方斐的脸不知不觉在些红了,不知是激动还是因为自己为心里的那些小九九 朴树之给她点了她最爱吃的法式套餐,还喝了不少红酒。晚餐进行到中途,服务生就推着一个巨大的蛋糕进来了,和他一起的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大家把生日的气氛弄得极为浓烈,此情此景让方斐不由得有些激动。整个晚上两人比较默契,话题的背景营造得还不错,方斐决定将自己埋藏已久的想法提出来。 还不等方斐把话说完,朴树之就笑了起来。方斐见他这样很有些尴尬,没想到朴树之一拍桌子就爽快地说:“我当是什么事呢,看把你急得。告诉你吧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看你一个女流之辈就别再干了,有我在你这辈子就好好坐在家里享福吧!” “不,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这个公司的。你不借就算了,我不是来求你的。”方斐有些气恼。 “看,你又小心眼了吧!听我把话说完嘛!” “我……我不想听,我要走了!”方斐腾的一下站起了身,就要离开。朴树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我把你的公司买下来行不行?不就是钱吗?” “公司就像是我的**一样,我谁也不卖!” “那我支持你,再说咱们都这样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好,从明天起我来帮你管理,钱的方面不要你操心。只是我想在你的公司里增加一项新的业 务,发挥一下我的特长。” “你的特长?你是想把我的公司做成个贼窝子吧?”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总是瞧不起我,我也想好了,以后我还是操起老本行,做些信息技术方面的生意,不好吗?” “真的?”方斐疑惑地看着朴树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能放得下人那“辉煌”的事业?这么说你变成了一个好人了?”她有些揶揄的口气。 “我什么时候都是个好人!只是你对我有些误解罢了。我和你们这些自命清高的人才相比,头脑不比你们差,见识也不比你们短,只是职业不同罢了。你看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抢劫的有什么不值得你鄙视的?如果真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岂不是要把牢底坐穿?要是放在战争年代我还是个风云人物呢!你看我不是活得很安宁很滋润吗?” “你就别大言不惭了,说点正经的吧!” “好,谁叫我爱的是你呢?你喜欢什么我就说什么这样你高兴吧?哦,刚才我们说到什么了?对,是公司的新业务。朴树之兴致勃勃了起来,他一仰头将一杯酒倒在了口里,接着说:“电子信息是目前比较赚钱的行业,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而这方面我是内行。以后你就放手让我干,你呢?只是时不时来巡视一下,大把的时间你可以用来逛街听 音乐,或者旅游。总经理的职位还是你的,我只是出钱不当家的老板行不?” “真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我还是有些信不过你,你该不会以我的公司的名义做些犯法的事情吗?” “怎么会呢?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是我干了那些事,你也不得还是我的不是?你还能跑了飞了?”朴树之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捏了一把方斐的脸说道。 “我得想想,你给我三天时间。” “也好,如果你还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强求。不过对于我的实力,开几十个公司也不在话下,我也只是想帮你一把,这一点你可要分清楚!”朴树之将一只空酒杯在手中悠闲地旋转着,斜着眼瞅着方斐缓缓地说,语气中有一丝强横和冷淡。 接下来的晚宴在虚假的敷衍中草草地收场了,方斐的心情变得比白天时还要矛盾。在公司生死存亡的关头,她是要静下心来考虑朴树之的提议了。 7.眼睛终于睁开了 这是卞珊婷寒假里的第一个星期六,一家人昨晚就商量好出去游玩。用完早餐,耿子聪和卞珊婷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耿子聪习惯性地来到梅美的房间里要与她说一声再见,这是几年来从未间断的习惯。她进去的时候,刘嫂正在给她喂早餐。 耿子聪默默地坐在梅美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刘嫂的操作,眼里充满了关注。刘嫂是个很细心而能干的女人,这些年也真亏了她的帮忙,不仅把梅美照顾得很周到,家里的一切琐事也料理得井井有条。耿子聪一直从心里很感激这位默默无闻的大姐。眼见用餐已毕,她满意地轻轻拍了拍梅美的手背,说了声:“梅美,我出门了,你好好的休息啊,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多年来,这样的话耿子聪在她的耳边重复过无数次,那话里不知饱含了耿子聪的多少殷殷的期待!正待她要转身离开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啊”声,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她简直有些不相信地回头一看——啊!梅美的眼睛竟然已经睁开了,虽然她沉重的眼皮只打开了一道缝,却看得出这已经费了她无限的努力。这情景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耿子聪惊喜地呼喊着刘嫂,像个孩子一样的跑到了梅美的床前。 “老天爷啊,这真是奇迹,真是奇迹啊!”刘嫂激 动得将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她一边笑着一边泪涟涟地招呼着卞克林父女过来。 “子聪,这真是太好了,这是上苍体恤我们啊。你看她的眼珠正朝我们这边在转动呢!梅美,你看,我们为你高兴得简直要疯了!你要是明白就将眼睛眨一下吧!”卞克林也伏在梅美的床前,激动得在些语无伦次的。这些年来,卞克林早已摒去前闲,将梅美看得就像是自己的家人一样。 可是梅美好像有些累似的,眼睛又闭上了。耿子聪有些焦急地握着梅美的手摇着,用哀求的语气说道:“梅美,好样的,别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吧!求你了! “夫人,算了吧。能这样她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睡着,我想她眼部的肌肉也大不如以前了,要睁开一次她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劲呢。有了今天这样一个好的开始,她很快就会完全恢复的,也许不久就能下地和我们说话呢!”刘嫂在一旁劝慰着耿子聪。是啊,梅美将近一年来恢复得特别明显,先是手能活动,再就是四肢可以轻轻挪动,现在连眼睛也能睁开了,未来的预期将是一个惊人的奇迹。耿子聪想了想突然觉得自己太急切了,她抹了抹眼泪,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梅美的头发,低声说:“梅美,你真了不起,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女人!好好睡吧,我想明天你一 定会给我们更大的惊喜。” 由于突如其来的极大兴奋,大家竟然忘记了出门的事情。卞珊婷索性提议说把出门的计划改在明天,她怕耿子聪心里内疚就安慰她说道:“姨,反正我要在家住好长一段日子呢,何必这么着急呢!大家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也很好啊,知道吗?我在北京最想念的事情就是和你聊天的时候,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有谈过心了!” “好啊,我们珊珊倒底是上大了,凡事会为别人着想了。来,到花园里走走吧,我们好好聊聊!”耿子聪慈爱地拉着卞珊婷,两人依偎着往花园走去。 此时阳光已经穿透了厚厚的铅云,天气一下子睛朗了起来。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在冬青树的枝头跳来跳去,给暮冬的花园增添了一丝丝生机。耿子聪看着那些小巧而机灵的小东西,心情格外爽朗,她一直沉浸在刚才的激动里。对卞珊婷的话有些不知所云,卞珊婷时不时的像个小姑娘一样撒娇地摇着她的臂膀,耿子聪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珊珊,你马上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耿子聪看着卞珊婷红扑扑的脸,关切地问道。 “这学期有几次招聘会在我们学校举行,我和同学们闹着好玩的去了几次。倒是有好几个单位要我去,只是那些工作我真的不太感兴趣,我还是想静下心来搞创作。” “也好,不过你要知道搞纯艺术是非常艰难的一条路呢,你得要有思想准备。哦,听你爸说上个月你的一幅画参加全国几个高校的毕业创作联赛获得了特等奖?我真为你高兴啊!我看你从小就是做艺术的料,果不其然,幸亏当初依了你选这个专业,不然我们就成了浪费人才的罪魁祸首了!”耿子聪笑着对卞珊婷由衷地说。 “选这个专业也是受了你的影响哦,还记得我读初中时你还手把手的教我学画画呢!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的,如果当初你要是也坚持搞创作,你或许早就成了个了不起的画家了呢!哦,对了,我的那幅画已经被美术馆收藏了,这样的荣誉也确实让我对自己信心倍增。” “珊珊,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有男朋友吗?” “还没呢,我从没有考虑这些事情,我还小呢,先做出点成绩再说吧。哈哈,怎么了?你开始像个老太婆样的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卞珊婷有些调皮地跟耿子聪做了个鬼脸。其实她说的也是真的,对于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从未想过,大学四年来,她好像根本没有那种怀春女孩对异性的那种好奇和兴趣,究竟为什么她也说不明白。在家里她特别有归属感,像个庞坏了的小丫头,可在学校她性格却极其沉静,常常是特立独行的那种女孩,既不缺乏个性又显得特别 成熟和睿智。 耿子聪和卞珊婷手拉着手无限亲密地沿着花园里的石子路缓缓走着,她们时而高谈阔论时而抚劲沉思。突然耿子聪无意间从空中掠过的目光停留在房子后面紧挨花园的那扇落地窗前,因为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注视着她们已经好久了。 8.冬天里的一抹暖色 “哟,原来斐斐啊!你什么时候来的?”耿子聪一进门就发现那个坐在空前的女子原来是自己的外甥女,她有些日子没见到她了。这段时间因为公司的事情把自己弄得焦头烂额的,竟然无暇顾及她。看着明显消瘦而苍白的她,耿子聪预感到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困扰着她。她和珊珊一前一后进来,珊珊看见方斐来了,她也很高兴,热情地询问她想喝点什么,并端来许多好吃的零食放在她旁边的小几上。见她们像是有事要谈就略微寒暄了几句就会意地回到自己的书房。 “小姨,我今天没事,想来你这儿坐坐。”方斐微笑着站起身,笑容掩饰不住她一种重重的心事。 “是啊,你好久都没到我这儿来了,我以为你一忙起来就把我给忘了呢。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心事样的?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要不我们也到花园里转转?”耿子聪抚了抚方斐的长发,有些担心地说。 “也好。” 两人坐在花园里阳光下的长椅上,方斐终于将自己的苦水倒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她和朴树之及sam之间发生的那些纠葛以及朴树之的真实身份。在a市,除了耿子聪就再没有一个更合适的倾诉对象了,而耿子聪对于她来说既是亲又是友。 “你说的这个朴树之,我倒是见过一面的。好像是你在大四那 会儿吧,看上去挺聪明而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对你还不错嘛!”耿子聪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是的,那时我们感情很好的。我记得跟你说过他的,只是现在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早说物是人非了!”方斐神色黯然而无奈。 “感情方面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我虽然不想知道你们三个人之间以前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还是要警告你对于感情要严肃更要慎重,千万不要做些让自己悔恨一生的事情。” “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到如今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就这样吧!小姨,目前我的公司基本维持不下去了,可这是我当初和sam亲手创办的,它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不能眼看着它就这样毁灭呀!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如果你打算和朴树之过一辈子,那么你就没有必要拒绝他的资助。况且,他的建议听上去还比较可行,不管怎样你可以让他试一试的。其实就我对你的观察你并不适合做了个公司的领导,你的管理才能比你的专业技能要薄弱得多。我想你要认清这一点。” “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以前业务方面都是sam操心的,管理这一块我也没怎么插手。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就更没有心事去料理了,说来说去都是我自己的原因。不过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因为你是我 最佩服的小姨嘛。真是的要是外公外婆当初能多给点你这方面的基因给我多好啊,我就不会显得这么没主见。”方斐阴沉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亮色,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差不多想好了还是接受朴树之的建议和资助。只是她心里总有些不甘,找个人说说似乎更能加强接受他的理由,实际上,这她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在这不想选择的选择中不知夹杂了多少无奈。 “是啊,这是大事,你真的要好好考虑。其实说心里话,斐斐,要不是我现在也陷入了困境,你的这点小问题对于我来说真是不在话下的。很遗憾,就对不住你了。你知道,这些年我真的分了心,再加上现在全国经济低潮的影响,所以……”耿子聪非常歉疚地说,她近来也一直心绪不佳,公司的景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她身心也是极为憔悴。眼见着方斐如此艰难她只好爱莫能助,心里有说不出的遗憾。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不过也许这一切马上就会好转的,如果你梅姨再恢复得快点的话。知道吗?今天早上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多么不可思议啊!她让我认识到,其实人的力量是大得让你是无法想像的,而我现在只是暂时在“病”中,只要等到她彻底恢复了,我的“病”也就痊愈了,到时我再重振旗鼓大干一场。所以我相信如果你愿意,你什么事都能做到的! 要相信自己,不要事情一来就先把自己打倒了,毕竟你还年轻,所经受的事情不像我这样沉重,良心债比什么都要让人揪心啊!” “真的?梅姨眼睛真的能睁开了?你说的让人真不可思议。其实当初我并不对此抱有希望的,一般来说植物人能苏醒那是少得不能再少的事情啊。小姨,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和坚持不懈的精神!这下好了,你以后终于可以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我真为你高兴!”方斐被耿子聪透露的这个消息给震惊了,她做梦也没想到植物人苏醒的事情竟然真的在自己身边发生了。当初看小姨痛苦得一愁莫展的只是抱着的种安慰的心理想找个医生试试看,没想到,奇迹真的出现了,她真为耿子聪高兴。她不知是被耿子聪感动了,还是自己多愁善感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哽咽了。耿子聪看着方斐这个样子心里涌起难言的感慨,她发现眼前这个她一直疼爱着的外甥女在近一年来变化太大了,感情的变故已经让她成了个弱不禁风的孩子。她心里隐约感觉到方斐有很多事情一直在瞒着她,她心里禁不住为她担忧了起来,可又觉得自己毫无办法。 一整天,耿子聪和方斐都呆在一起。有时在花园,有时在书房或者在客厅里。方斐后来的话不多,只是看着耿子聪一边和自己聊天,一边做着手头上的一些事情。自从 回国以来,她还没有在耿子聪的家里呆上这么长的时间,今天算是个例外。其实对于方斐来说,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她和自己一个值得信任和信赖的亲人在一起。这样的时光让她感受到莫名温暖的安慰,她像个离家久了的孩子一般依恋着亲人。 晚上,卞克林很晚才回来,在系里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近来,他的一篇重要的论文遭到了一个同行的严重剽窃,这是上个月得到的消息。听说对方还因此得到了一个国内极有份量的奖项,他极为气愤,在相关媒体上作了声明,可对方还大言不惭地叫嚣一气。卞克林决定要以法律的武器与之展开挑战,院里的领导都很支持他。尽管如此,这一段时间以来,此事对他的情绪影响极坏。 夜深了,可夫妇二人却没有睡意,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窗外,北风呼啸着。室内的寂静让耿子聪突然感觉自己似身处旷野般的孤单,她不由得抱紧了他。她知道卞克林近来不顺心,他的额头又增添了几条细纹。这让她的心里又涌起一股酸涩,这个好男人心里的担子太重了!她心疼地在他耳边说:“克林,睡吧,别想那些烦心事了。” “子聪,你看我都五十出头了,你也是四十多了。自从珊珊上大学后,这个家就冷清得让人害怕,我真不敢想像以后老了该怎么办? 这些年来,我的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不过我怕你不高兴,总是不敢跟你说。如今梅美也恢复得不错,我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落下了,她的全面康复应该是指日可待的,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也是这样。不如我们趁现在还有可能要个孩子吧?你要是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兴许你的生活要比现在愉快得多,人生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的。”卞克林转过身将耿子聪搂在怀里,深沉地对她说道。 “你的要求很正常,其实这种想法在我们刚结婚时我就想过。如果不是梅美出事我想孩子早就有了,这就是命啊!克林,都是我对不住你。等梅美完全康复能自理恐怕也不需要太久,至少应该对她有个交待,这样我们良心才安,不是吗?我们能坚持到今天就是个奇迹,也不在乎最后一段日子,对吗?我下午给钟教授给他讲过梅美的事,他预测不出半年梅美下地将不成问题,只是语言和记忆要待下一步观察。从这个月起我们就不避孕,如果孩子有缘到来,我们就好好珍惜他,好不好?”耿子聪动情地说,其实在她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消除要个孩子的打算。她说着说着,就沉浸在未来的想像中,仿佛已经有一颗种子已经落到了她的**。他将卞克林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一腔柔情在心里胀得满满的。 9.毕业后的日子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梅美恢复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更为明显。夏天衣服穿得单薄一些,行动起来再没有以前那么艰难,她已经能自己试着翻身或者坐在**自己拿勺子吃些流质的东西,眼睛基本能自如地活动,只是还不认识周围的人。看着梅美恢复得如此理想,耿子聪的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这一天,耿子聪和卞珊婷一起送梅美去医院检查。这样的检查往往需要很长时间,趁等待的空档两人一起到后面花园里遛达。卞珊婷刚刚毕业回家不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事实上她根本就不想找,因为她一直想做一个自由的画家。卞克林对此跟当初她选择学美术专业一样的态度,他认为一个女孩子要是能到一个大学里教教书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还一劲地推荐她去自己的学校,还说以后回家也方便,再说自己也可以随时照顾她,让她很快地适应新的环境。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使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卞珊婷因此情绪很有些低落,画画也没有**。她几次提出要一个人出去闯荡一下,可卞克林态度很是坚决,看样子卞珊婷一时还真的难以如愿。与卞克林相反的是耿子聪对卞珊婷是极为支持的,她很理解一个整天沉湎于艺术的人对心目中既定的目标是何其的执着,她其实是 很欣赏这个渐渐变得深沉而理性的女儿的,在她的眼中卞珊婷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而且她坚信她终究有一天会做出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成绩。所以,在这段痛苦的日子里耿子聪成了卞珊婷的死党般的既体贴又知心。 看着卞珊婷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耿子聪不断地制造着一些幽默而轻松的话题。这时候,卞珊婷终于说道:“姨,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为别的,我就是想不通爸爸怎么越来越固执和霸道,他太不理解我了,不给我一丁点自由,还没有小时候尊重我呢!” “你不知道,其实你爸爸对你是太关心了,他知道搞纯艺术这条路并不好走,生怕误了你的前途。人年纪大了想问题就特别细,担心的事情也多,特别是对自己的子女,你要理解他。”耿子聪拉着卞珊婷在一棵丁香树下坐了下来,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道。卞珊婷叹了一口气靠在长椅上一脸的惆怅,无声地摆弄着手机上的小玩偶。许久才无奈地说:“真不懂他,还是高级知识分子呢,怎么这样不理解人。弄得我连这点自由也得不到,姨,我是他女儿可不是他的私人财产!我记得小时候他什么都依着我,哪怕有些荒唐的事情也从不阻止我,可现在我只是想干点自己的事情为何就这么难呢?姨,你帮 我再劝劝他吧,我真怕我有一天受不了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情出来。” “你先不要着急,我再慢慢做做他的工作。他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身体也不像以前那样硬朗了,这些你也都是知道的。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可要多多体谅他。珊珊,你也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想法是很支持的!所以你没有必要再这样苦闷下去了。你可以先找个离家不远的地方,成立一个工作室吧!以后你就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事情,等有了成绩你爸爸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也不必要跟爸爸商量,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好了。”耿子聪拍拍卞珊婷的肩膀耐心而细致地帮她出着主意。卞珊婷听了她的一番话心里很是感动,心里涌起的一股股暖流几乎让她的眼圈红了起来。她感激地望着耿子聪却执意地拒绝她说:“姨,你这样说我心里真是不知有多感动,你总是对我那么体贴,说真的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早说超过了爸爸。工作室是必须有一个的,可是不是现在。所以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我自己的事业必须由自己去打拼,等我有一笔钱了我就会马上拥有自己想要一切,这样我才觉得自己会有成就感,况且我对自己的能力是十分自信的。姨,以后我不管在哪里,你的关爱,你的支持,你的信任将会一直伴随着我的足迹。有了这些,我也 就不会有漂泊的孤单相反会觉得家一直跟随着我。” “傻丫头,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你了,你有这样的决心很令我欣慰,我和你爸爸就在家里一直等着你成功的那一天,如果有一天你累了就回到我们身边,家里的门永远向你敞开着。” “姨,这些日子我会很耐心的和爸爸相处好的,不过时间不会太久,最迟下个月我就要离开了。年底有一个重要的比赛我要参加,我已经计划好去西藏采风这创作准备一批素材,这一次我一定会成功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好吧!就这么定了,不过这是你第一次独自出门,前期费用我是一定要给你的。不然我怎么放心?希望你不要再拒绝!” “可以啊,不过算我借你的,我这么大人了没有理由再啃老喔!”卞珊婷的心情豁然开朗,又恢复了以前小女孩的调皮神态。 “好吧,什么都依你了,这下你该高兴了吧?”耿子聪笑着抬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两人一下子像孩子一样嬉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卞珊婷孩童时期的情景。 10.流产在凄风苦雨中 才早上8点钟,医院妇科门诊走廊上的椅子上就坐满了等候的病人以及一些陪同的家属。方斐是一个人,昨晚朴树之本来说好要陪她一起来的,可早上起床后又推说公司有事抽不开身就急急的出门了。凭着女人的直觉,方斐明显地感觉到朴树之的变化,自从将自己的公司交由他打理以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少得多。其实,方斐倒并不在乎一天到晚地和他在一起粘着,只是她发现朴树之对她渐渐地没有以往的热情,尽管他在极力地掩饰自己。按说这样也好,以前不是老想摆脱他吗?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怀孕了,孩子肯定是不想要的,这一点两人倒是心照不宣。这是她第一次怀孕对这事她没有丝毫经验,关于人流的知识也是从网上查得的,对即将而来的手术她有着本能的恐惧。让谁来陪自己呢?想想叫谁来都觉得不合适,只好强忍着早孕反应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由于紧张,她早餐也吃不下就早早就赶来,将挂好的号和病历一起放在服务台等待医生叫号,然后颓然在靠在长廊上的椅子上开始等待着医生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对于她来说既漫长又神速。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打扮得很入时的年轻女子,旁边的男人对她殷情倍至,百般迎合。那男人年纪很大如果不是从他们的交谈中获取到一些信息,人们 定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父女。女子矫揉造作,颐指气使的样子让方斐心烦意乱,她一向最反感这种粗鄙浅薄的女人。那女人也感觉到了方斐的反感,还时不时故意挑衅地卖弄**,让方斐的胃里一次次的翻滚了起来。她跑了好几次卫生间,回来时想换个座位可她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人们越聚越多,没有多余的座位不少人只好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她只好强忍着闭上眼睛只想今天的手术快点到来且快点结束。 初冬的早晨并没有多么寒冷,可方斐却感到一股浸入骨髓般的凉意。她突然好想sam,要是他此刻能在她身边那该多么好啊!话说回来,如果肚里是sam的孩子,他肯定不会让她做人流,他一定会欣喜若狂地和她一起做着迎接孩子的准备,他一定是一个好父亲………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幻想更加深了她胸口的辛酸和怅惘。命运真是这样的作弄人!她的sam如今不知怎样了,也许早已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家里有他最可意的妻子和疼爱的孩子。 盼望中,医生的脚步跚跚而来。排在方斐前面的几个女人很快结束了,终于轮到她了。方斐忐忑不安地来到诊室,医生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她耐心而细致地询问了方斐的情况并作了一些初步的检查,她的动作还算轻柔使方斐的紧张得到 了一些缓解。本就无助的她对那女医生由然而生出许多亲切感,她极力地配合着她,就像是个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常规检查结束,医生和她重新回到办公桌前,这时医生说:“这是你第一次怀孕,为什么不生下来呢?况且你现在各方面情况还不错,孩子生下来应该很健康的。” “我不想要孩子,我还没有准备好!”方斐有些歉意地说,仿佛那要弄掉的孩子是别人的,而自己没有尽力。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珍惜,尽拿生命开开玩笑,知道吗?流产会导致不孕的,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多了!要不再和你丈夫商量商量?”好心的医生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 “不用了,我们早就决定了。我实在是没办法……”说着说着方斐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医生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吩咐一旁的护士准备手术。 虽然手术之前做了局部麻醉,可整个过程的痛苦这一辈子都无法从方斐的记忆中抹去。当各种冰冷的器械伸入到她的体内时,那种坠胀和钻心的疼痛立刻深入到骨髓并在大脑里留存下无法抵御的深深恐惧。她再也无法忍受那排山倒海似的巨大痛楚,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同时她感到自己像被扔进了冰窖中一般寒冷彻骨。她想叫出声来,可终于她满腔的心酸和悲苦变成了 无声的啜泣,眼泪立即像小河般的从两腮淌落了下来。 在几近麻木的痛苦中,手术戛然而止。医生将一团裹着白色绒膜的血乎乎的一团肉拿到方斐的眼前,漠然地说:“流得很完全,你看看吧!”方斐惊慌地瞟了一眼那东西就偏过脸去,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啊!真是可怜了这条无辜的生命!她感到自己罪孽深重。她的心在暗暗地滴血就像她此刻淋漓的下体,那是一种更深更沉的痛。 她挣扎着缓缓地穿好衣服,头重脚轻地从手术室里艰难地走出来,几乎在同时她瘫倒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她的脸色苍白而疲倦,可能是这情景把旁边的人给吓坏了,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关切地询问着她的状况。方斐感激地对她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她真不知道说什么,她怕自己在开口的同时会哭出声来,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可怜。 天一直很阴沉,秋天不知什么时候又悄然而至。在方斐回家的路上冷风时而夹杂着细雨从的士的窗缝里钻进她的脖子里,她的心悲凉到了极点,并没有意识到这突然来袭的风有多么冰凉。仿佛这身体早已不是自己的,她的灵魂不知何时已飘向了远方一个不知名的去处。 11.意料之外的情愫 秋天的夜晚来得比以往要早些,再加上这样阴沉的天气黑幕不知何时早已唰唰地拉了开来,将城市的一切都笼罩在巨人的黑袍之下。风还是那么阴冷,一阵彻骨的寒意将方斐从沉沉的恶梦中拉出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极度的虚弱以至于她挣扎着想给自己倒杯水竟是那么困难,她已经一天没有吃喝了。下午朴树之倒是来过电话方斐没有接,索性将手机关机了。她真想自己要是能这样一直睡下去该多好,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面对,最好是在某一个无意识的时刻能离开这个让人绝望的尘世那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自从公司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被朴树之接管以来方斐就极少再去那个地方,每天见朴树之似乎极其忙碌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安慰,有时她在心里暗自幻想他能从此改过自新将公司打理好两人好好过日子算了,不管他以前做了什么总的来说也是出于对自己的留恋。可没想到他总是以公司的事情来搪塞她,不但很少回家过夜更是见面的机会也少得可怜。她开始还过问一下他每天究竟在忙些什么,后来朴树之有些厌烦也懒得跟她说实话,方斐想想左右也改变不了什么就也放弃了种种努力,干脆就从此放手让这一切随波逐流吧。事实上自从朴树之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后,她就对自己的命运失去了掌控, 摊上这样一个流氓头子,她明白再多的努力将是徒劳的。 如今,方斐早已是身心俱疲了,现在她对自己的生命也开始麻木了起来。尽管朴树之对她如此漠视到忘记了她的生日也好还是绝口不提结婚的承诺也好,可今天面对这么大的事情竟也没有留下来陪她,哪怕尽一点微薄的责任,她算是对这个男人绝望透顶了。 就在方斐暗自流泪的时候从客厅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年轻而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方斐的卧室门口。 “方姐,你怎么样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黑暗中,男人的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一下提示有人来了。 “没怎么样,你来干什么?是朴树之让你来看我死了没有吧?”方斐心里压着一团怒火,她听得出来那是王强的声音,她讨厌朴树之的所有随从,虽然王强给她彼有好感但她克制不住自己要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从第一次见到这小伙子开始,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帅气又内敛的男人与朴树之完全不是一路人,听说王强只相当于朴树之的秘书兼待从主要照顾他的日常生活,而从不参与那些吃黑斗狠的恶事以后无形中对他增添了一丝好感,他是在他们那帮子人中唯一能引起方斐交谈**的人。不过现在方斐因为心情恶劣也没有什么好态度对他了,而王强依旧是那样的好脾气,他 没有丝毫恼怒。他默默地打开房间的壁灯,好让方斐不至于因为光线太亮而刺得眼睛不舒服,柔和的灯光从贴了壁纸的墙壁上探下来,方斐的紧锁的眉心似乎有了些许的松动,眼前的这个敦厚朴实的大男孩却总是让她感觉到他的内心有一种深沉而细致的甚至略微有些沧桑的成熟男人的心思。每当方斐这样想时她就感到与他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她认定他一定是个有着非常经历的男孩,他那种眼神中特有的忧郁不用言说和方斐一样定是被一种深深的无奈捆绑着。这让她总生出同病相怜之感,虽然她们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对话涉及个人的私生活及真实的内心,哪怕任何蓄意的窥探。有时她甚至喜欢见到他,不为别的,在自己被朴树之牢牢掌控的命运之下,方斐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的安全感,两人在一起生活越久她越来越不清楚朴树之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深藏不露的幽暗的内心究竟藏着什么样阴险的想法,她就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不知是在哪一天的晨昏还是在夜半会被送上断头台。所以她和王强的交往就潜在着一种探听的意思在里面,对于朴树之,王强掌握的情况自然是比方斐要多得多,不过也是出于某种其他的原因王强也并不是什么都说,对于这方斐也很是能理解,她知道王强对她已经是很照顾了。 方斐的眼睛 仍旧闭着,痛苦仍旧在撕扯着她的神经。王强走过来将一罐鸡汤放在床头柜上,并小心将鸡汤倒入随身带来的纸碗中,然后轻声说:“方姐,趁这鸡汤还热着赶快喝下吧!” “是他让你来敷衍我的吧,你回去跟他说就当我死了,如果他认为自己还披着一张人皮的话,从此以后就不要再来烦我!我恨死了他!”方斐将脸转向里侧,愤恨地说。 “朴哥他今天实在是不能来,他去外地了,有一个重要的谈判。你现在很虚弱,就不要想这些了,身体要紧啊!来,喝了它吧,这是我专门让人给你炖的。”王强将碗端了过来,肯切的说。 “原来是你的好意,那我就喝了,谢谢你啊,强子!”方斐有些感动地坐了起来,王强见状忙伸手扶了一下。一股热浪在心头涌了上来,方斐一边喝着鸡汤一边叭嗒叭嗒地流着眼泪。王强不知所措地站在床边,一时不知怎么安慰她才好。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两人交往以来的分水岭,接下来的几天王强都是按时将一日三餐亲自送到方斐的床边,方斐三天没有出门需要的东西也一应由王强买好了送来,甚至女人用的卫生巾——这样东西倒不是方斐嘱咐过而是他自动带来的,这个细心的男孩真让方斐感动得不知怎么才好。 在两人相处的这几天里,方斐主 动将自己和朴树之的事情告诉了王强,王强只是默默地听着,既不插言也不发表什么感慨,除了偶尔眼神里有些痛苦的东西闪过,方斐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王强从此以后说话就更少了。 朴树之是第五天早上才回来的,方斐正在厨房里给自己煮面。听到门外有人掏钥匙开门和朴树之咳嗽的声音,方斐警觉地立即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迅速将门给反锁了,她下决心不再让这个可恨的男人走进自己的家门。朴树之在外捣鼓了半天进不了门就大声地喊叫着让方斐开门,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就开始使劲砸起门来,方斐怕他这样久闹不休影响周围的邻居只好在屋里应声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开门,我有话对你说,再不开门我就叫人来开锁的啊,那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朴树之在恼羞成怒地吼道。 “你是我什么人这样嚣张?告诉你我不怕你了,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如果你再叫我就报警了!”方斐愤怒地喊叫道,一边拿了一把菜刀坐在门后。不一会,外面就安静了下来,方斐听了听好像朴树之已经走了,她拿起手袋悄悄地打开门——她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不想在此时与朴树之大动干戈。就在她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黑影猛的向她扑了过来,本来 就脆弱的方斐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得一下子昏了过去。 12.冬天结下的硕果 冬天就像是一个性急的孩子,不等秋天的细雨和凉风使完它们的小性子就毅然地将它们关在了时光之门的外面,恶作剧地在人们还没有防备的午夜将大把大把的雪粉从冷峻的夜空中倾泻下来。于是一夜间,整个城市就像是被裹在了一条巨大的白色毛毯中一般,轮廓变得柔和了,色彩变得明快了,而空气却在人们开门的那一刻冻住了。 李萌萌还不等开门迈步早就冷得全身瑟缩了起来,昨晚谁也没有料到今天会有这么大一场雪,而他们完全还沉浸在秋的清凉和舒适之中没有回过神来。自然过冬的衣物在这样一个匆忙的工作日的早晨是来不及从尘封的衣柜中翻找出来的。一家人就在慌乱之间将可以套上的秋装三层外三层地裹在身上,李萌萌照了照镜子中浑身臃肿得有些滑稽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便拎着包出门了。 还是彭学彬开车,他将车子开得总是很平稳,要紧不慢的,尤如他处世不惊的一贯从容的风格。李萌萌昨晚并没有睡好,头有些晕鼻子也堵了像是感冒了,早上一起床就打了无数个喷嚏还让彭学彬取笑了一番。这会儿她闭着眼斜靠在椅背上有些难受的样子。其实她这样不舒服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彭学彬几次要她去看医生她都无动于衷,主要是因为她近来实在是太忙了。他看了看脸色憔悴的妻子关 切地问道:“怎么样,不听我的这会儿又难受了吧?跟你说过几次小感冒也不能忽视的,什么心肌炎,尿毒症等很多病都是由感冒引起的,你竟把自己的身体当儿戏!说实话有时真恨不得找根绳子把你捆到医院去。” “好吧,今天听你的去医院!”李萌萌对丈夫苦笑了一下。 “当然,今天你是不去也得去啊,谁不知道今天是全公司体检的日子!你这人啊真拿你没办法。如果我是老板我还真想给你发个劳动奖章什么的,可惜啊,那梅老先生从来只是关注公司给他生了多少钱!”彭学彬一边说一边将暖气开大了一些,霎时小小的空间内便温暖如春。 “快快,快!停车!我要吐了。”李萌萌突然脸色更加苍白了,她无力地将手搭在椅背上声音绵软而无力。彭学彬见状立即将车停在路边,紧张地过来将车门打开,李萌萌在他的搀扶下找到了一个垃圾筒一张嘴就吐了,因为还没有吃早餐空空如已的胃因为剧烈的**一阵阵的生疼,胃液和胆汁几乎快掏空了,她这才感觉平静了许多。回到车里,李萌萌不一会就睡着了。看着眼前一脸病容的妻子,彭学彬加快了车速直奔医院而去。 等他们来到医院时已经有几个同事早早就等候在大厅里了,按照昨天的计划早上8点半准时在医院集合。体检的事情已 安排有专人负责,彭学彬便匆匆交待了一下带着李萌萌先去看病了。几个女同事执意要陪着一起上楼被李萌萌拒绝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去麻烦别人,况且她认为这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他们挂的当然是内科的号,可内科医生检查了一番后建议他们去看妇科。李萌萌有些纳闷,感冒看妇科?这是不是有点滑稽?如今的医生倒底是怎么了,他俩心里虽然直犯滴咕可想想这是医院啊,既然来了还是要听从医生的。于是他们又挂了个妇科号来到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医生面前,她是个专家,为了保险起见,彭学彬特意咨询过且慎重选择的。反正也来了就算是做个妇科的全面检查吧,这也暗合了今天的计划。女医生很温和,询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后便作了一个让石破天惊的诊断——她说李萌萌很可能是怀孕了!彭学彬一下子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惊得心里一阵的紧张和窃喜,难道种下的“种子”果真“发芽”了?年近五十而得子这简直是人生的一种奢侈,一直盼望着有个孩子的彭学彬此时高兴得差点走了神,幸亏李萌萌及时提醒让他去交b超费,不然这个一向稳健的男人在外人面前真要有些失态。医生说做个b超既可以肯定刚才的结论又可以看看胎儿着床的状况,她还补充说但愿不是宫外孕,一般高龄妇女最 容易宫外孕。这一句话无疑加快了彭学彬下楼交费的脚步,这一次一定要做个万无一失——他对自己说。其实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他哪里去细想这一切早就在“种子”生根之时就已经决定了的,不管情况的好坏任何人也是无法左右的。不过虽然没有来得及交流,这夫妇二人此时在心里早已认定怀孕肯定是事实,而孩子也应该很安详地睡在他该睡觉的位置。 果不其然,李萌萌真的怀孕了!而且胎儿发育极为正常,真是心想事成啊!一出妇科诊断室,彭学彬就激动得像个毛头小伙子一般想把李萌萌举起来旋转几圈才好。是啊,初为人父的喜悦怎不叫一个盼望了一辈子的老男人得意忘形呢!等上午的体检一结束,彭学彬就迫不及待地向大家宣布了这一消息,同事们也热切地过来给夫妇二人道贺,中午便由彭学彬夫妇作东一帮子人兴高采烈地到酒店里痛快地搓了一顿。这一天是他们二人结婚以来最为兴奋的日子。 13.被摧残的女人花 方斐醒来的时候半天也没回过神来,直到她见到床边的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正吞去吐雾的朴树之,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她愤恨地坐起身指着朴树之的鼻子说道:“你这个恶棍,给我滚出去!”朴树之正闭眼沉思,还不知道她已经醒来,陡然被她的喝斥声吓了一跳。 他这回态度极为温和,他不愠不恼地慢慢站起身踱到她的床边,嘻皮笑脸地说:“你还有劲啊,没想到你还挺有能量的!来,让我看看你!”说着便要将手放在她的脸上,她一下子从**跳了下来,直奔门外而去,不一会她便提着一把菜刀冲到了朴树之的面前。 “给我立即消失,否则我杀了你!”方斐的刀几乎要挨着他的鼻子。朴树之毫无表情地趁早其不备一把将她的手腕擒住,低沉而阴冷地说:“你是疯了吧?要不我们去趟疯人院?别给脸不要脸的,还想翻天了?告诉你这辈子休想!” 方斐拼命地想要挣脱他的控制,两人拉扯了半天,朴树之终于将刀夺了下来,一甩手将刀扔进了垃圾桶里。方斐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狠劲,她突然发疯般地上前揪住朴树之的衣领边哭边打着。朴树之稍一使劲便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就身将她压在**,方斐再也无力动弹,只是一个劲的闭着眼睛泪如泉涌。 过了好半天,两人都安静了 下来。 “你也不问问我这几天到哪里去了?手机一直也关着,你还算个女人?反而还怨恨我,我对你算是仁至义尽了!我劝你脑子还是清楚点,别自讨苦吃!”朴树之说着说着反到还有理直气壮的样子,方斐看着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只恨自己没有能力杀了他,她心里只有深深的悲哀,她拼命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为了你的公司我算真是操碎了心,想想这一切还不是为你?你还整天要死要活的!告诉你,我这几天去外地谈妥了一笔业务,以后公司就要有大起色了!你就等着在家数钞票吧。”他有些得意地拍了拍方斐的脸,见她仍旧努目圆睁地盯着自己,有些懊恼地说:“你看看你!一见我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要和我拼命,这算是你对我的报答?”朴树之越说越激动,他甚至摇了几下方斐的身子,见她完全不理会自己便靠在床头将方斐拉了过来。方斐也懒得反抗任由他摆布,此时她也真是一劲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地说道:“把公司还给我,我不需要你的牺牲,从此分道扬镳吧!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放了我,我再也不会让你心烦了!” “什么?还给你?这个公司早就不是你的了!你当初资不抵债的,要不是我出手相助能有今天吗?亏你还说得出口!” “好吧!我什么也不要,我只 求你放了我!” “怎么可能呢?你这辈子注定了是我的人,你跑不了的。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没有想通?老为这个问题纠缠,看样子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如果你还要这样想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把我当什么了?**隶?姘头还是保姆?你简直就不是人!”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把你当老婆看的,别这么轻贱了自己!” “你,你,厚颜无耻!” “算了,我知道你因为我没有陪你去医院而恨我,我刚才不是早就解释了吗?我去外地谈判了!这几天的事我其实都知道了,王强不是照顾你很周到吗?你别不知足!” “你让一个随从来照顾我,而你却不闻不问的,这是你的体贴?你要真是个人就好好想想当初你是怎么承诺的吧!如今你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还振振有词了?你可这个卑鄙的东西,真让我恶心!” “又来了,你别整天像个怨妇似的好不好?何苦呢?我一向可是怜香惜玉的,你要再这个样子我就真的要卑鄙得你看看,叫你能赖我何?” “你倒底想怎样?是个男人就痛快点!别拿软刀子磨人!” “不想怎样,你乖点就好。” “哼,你就不怕哪天晚上等你睡着后我把你给杀了?” “不会的,一夜夫妻 百日恩呢,你会谋杀亲夫?不会这么狠心吧?”朴树之嘻皮笑脸地说着将嘴巴向方斐的脸上凑过去,方斐挣脱不了只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屈辱的泪水从两腮边不住的滑落下来。 窗外,一场大雨骤然如瓢泼般的从空中落下来。天色变得灰暗而阴沉仿佛已至黄昏,而方斐楼下的那片小树林里的一棵冬青树下立着一个脸色阴郁的男人,他穿得单薄的身体被大雨浇水得透湿,霎时脸色变得乌青,但他仍旧没有走开的意思,他时不时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地向方斐家的窗户这边张望着,牙齿将嘴唇咬得渗出血来。雨下了很久,不过慢慢地变小了,最后就是那种冬天里常有的绵绵细雨,冰凉而冷漠像个絮叨而执拗的老妇人。男人的身体在最初本能的瑟缩过后恢复了平静,直到天快黑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像一头困兽般的在树林里逡巡着。 终于,他的目标从楼上下来了,眼看着那人钻进一辆轿车内迅速离开了,他立即将手机关机后往楼内走去。 房间仍旧亮着昏昏欲睡的壁灯,方斐近乎昏迷地沉睡在那张给她带来无尽耻辱的大**,没有听出一个男人的脚步正在靠近着她。男人心疼地看着方斐零落的面容露出悲戚的神色,他转身来到洗手间用一条干毛巾擦了擦头便又回到方斐的身边,拿了一把椅子在床边 坐了下来,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变化出现在方斐的脸上时,他蓦地将手伸向她的额头,他冰凉的手像是挨着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样“滋”的一下惊得他马上缩了回来。“不好了!”他在心里惊叫道。于是他迅速地找出一件羽绒服慌乱地套在她的身上,一阵风般地背起她往楼下跑去。 当冬日的晨曦安静地洒在方斐的病**的时候,她正悄地从恶梦中醒来。刺眼的白色晃得她无力的双眼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好一会她才明白这是在医院里。随着一声轻叹,她的目光落到了床尾正在酣睡的那个男人的身上,啊!王强!昨晚倒底发生了什么?记忆中只剩下昨天朴树之对她无情而粗暴的**。她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真是生不如死啊!她不由得轻声抽泣起来。 “方姐,你醒了,别难过。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卖。”王强被这她如此轻微的哭声惊醒了,看来他即使睡着,那悬着的神经也没有丝毫松懈。 “我昨晚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方斐无力地问道。 “方姐,你昨晚高烧快四十度了,幸亏我晚上去看你,要不然还真不知要出什么大事。”王强倒了一杯开水给方斐递了过来,“快喝点水,高烧过后要多喝水,医生说的。” “你 为什么要管我啊,就让我死了比什么都好。”她不由得再次悲从心来。 “别再多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 “可是,我生不如死啊!强子,你是知道这一切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方斐情绪陡然得异常激动,她无助地痛哭起来,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别,别这样!方姐。”王强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这个一向深沉而理智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悲愤一把将方斐紧紧地抱在怀里,任由自己的眼泪如倒豆般的滴落在方斐的肩头。 “好哇,你们干得真好!这一幕真是比奥斯卡大片里的镜头还感人呢!”随着一阵刺耳的冷笑,一个男人宠大的身躯堵在了病室的门口,他的手里握着一台数码相机,显然刚才的一幕已经被他**了下来。 王强眼望去,不由心里一阵冰凉——那人正是朴树之的保镖张二皮。 14.无奈的情感交易 “你跟踪我?” “切,就算是跟踪也是朴哥的意思啊,你不是他跟前的红人吗?我个人哪有这胆量啊?你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一直将手机关机?还偷偷摸摸的跑这儿来?我操!” “手机没电了,不行吗?方姐是朴哥的人,她病成这样我不能救她?” “我不想听,还是留着力气去跟朴哥当面解释吧!” “当然我会的,不过你要是乱说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既然这样说,那现在就跟我们走吧!”张二皮皮笑肉不笑地说完,一扬头,示意旁边的几个人上前将王强带出去。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王强一边愤怒地推开那几个扑上来的喽罗,一边轻声对病**的方斐说:“方姐,医生说你有很重的炎症,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你一定要安心在这儿治病,千万不要多想啊!”说完立即起身大踏步往门外走去。 这一行人刚出门,就听到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啊,你们怎么回事啊!走路也不看着点。”原来是几个喽罗横冲直撞的将一个病人撞倒了。 “怎么了,没摔着哪里吧?”年轻的护士在询问着病人,只见她转头对这伙人大声斥责着:“我跟你们说过这是住院部,不要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你们看,把我们的病人给撞了吧?人家要是流产了你们可要负全部 责任的!”一个护士的声音在严厉地责备着。 “什么?老子就是撞了怎么样?你还想吃了我不成?”张二皮粗着嗓门高声叫骂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他们见是一个年少青涩的小护士随即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皮哥,这么漂亮的妞,你还不赶紧让她吃?——去吧,去吧,那肉香着呢!” 王强怜悯地看了看半跪在地上的女人,再看看这群乌合之众,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弯下腰想帮护士把女人搀起来。突然,那女人一扭头惊讶地叫道:“王强,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同样惊讶的王强马上掩饰着自己的困窘和惊慌,他马上直起身子匆匆往电梯口跑去。那个女人像是呆了一样的盯着王强的背影出神,似乎忘记了刚才被撞的疼痛。此时,那群刁顽蛮横的家伙们看王强走了,生怕又找不着他不好回去交差便急忙丢开这两个女人,赶到另一间电梯门前。电梯这时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腋下夹着个手包,手里拿着一大叠单子和住院用品正急忙从里面走出来,恰好与迎面而上的张二皮又撞了个满怀。 “真他妈扫兴,一大早就老与人碰车,秦子,一会你开车吧,老子今天有些背气呢!”在电梯门合拢的那一刻,张二皮骂骂咧咧地一拳打在电梯里的钢板上,同时电梯急 速地向下坠落着。 “怎么了,萌萌,你脸色这么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的中年男人原来是彭学彬,李萌萌因为这两天见红,来医院保胎,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王强。 “刚才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将她撞倒了,可把我给吓坏了,不过还好,她现在没事的。哦,给她安排的是这间病房,请跟我来。”护士一边解释一边连忙将李萌萌扶到一旁的病房中。 这是一个清新而整洁的单人病房,为了给腹中的胎儿以最大的安全系数,夫妻俩特地赶到这家省城a市最权威的医院。彭学彬一进门就忙着将所需用品安排妥当,然后拿着电水壶准备烧水。这时他发现李萌萌正靠在**盯着天花板发愣,想必她是有什么心事或是因为刚才受了惊吓,他放下水壶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了?” “我刚才见到王强了。” 在方斐公司的会议室里,朴树之脸色铁青地背对着几个张二皮等人,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已经很久了。大家很少见他这样,谁都知道眼前这个说一不二的首领可不像有些黑帮老大那样,发怒时要么砸东西骂人,要么就对犯事的人拳打脚踢一番,或者一枪把哪个倒霉蛋给崩了。即使有好几回在这个群体面临着巨大压力和危险时,他也是泰然自若从容处之。 在这所有人中老大最为庞信的就是王强,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像情侣又似主仆,所以王强在这个团体中的地位几乎是仅次于朴树之了。自从王强受宠以来,大家即使在他的面前也莫不是小心翼翼的,如果今天要不是老大盛怒之下命令跟踪王强,那张二皮就是借个胆子也不敢对他有所冒犯的。此刻这个粗鄙的家伙正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然如今双方脸面已经撕成这样,自己也就有机可乘了,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对头不少,可最讨厌的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小白脸了。要不是他,自己当了五年的贴身保镖何至于一朝失宠呢,这回闹出场好戏,倒要看看这小子如何咸鱼翻身了。 “你们都出去吧,王强留下。”这是他们一行人回来之后朴树之说的第一句话,大家听到命令立即退了出去。而王强此刻像没事人般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串钥匙。 “你真让我痛心,知道吗?”朴树之仍旧背对着他。嘴里的不断地吸着一根粗大的雪茄。 “不,朴哥,是你让我很失望。”王强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胆怯,反而有一种质问的意思。 “失望?这话要由我来说吧!你说说你倒底跟她什么关系?我走后的那几天你就和她好上了吧?”朴树之的似乎十分痛心因而语气十分沉重, 他怒气冲冲地转过身来,将雪茄一把摁在桌上的烟缸里。 “朴哥,我一向认为你和别的老大不一样,你有学识,有胆略,这是我当初极为佩服的,也是我喜欢你的一个理由。你也知道之前我有很多次机会加入到类似你们这样的组织中来。可是我没有,说实话我讨厌与那些头脑简单,素质低下且醉生梦死的乌合之众为伍。而你是一个英明睿智的领导者,你的个人魅力征服了我。不过最重要的是当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刻你让我感受到你是一个有胸怀,有同情心,负责任的男人,为这我才铁了心的跟定了你。可是你对方姐的态度让我又觉得你越来越陌生,知道吗?你这样做简直是在摧残她!真让我寒心,我总是在想有一天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待我?如果你不爱她为什么不放过她?你可是一个男人!即使她当初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毕竟你们真心相爱过,你们还曾经有过两个孩子!你应该真心祝福她成全她而不是使手段去毁她!应该说我和她的利益是对立的,可是我对她的遭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就在昨晚,她已经受伤的身体居然还在被你无情的**!你……你……”王强越说越激动,简直无所顾及地指责起朴树之来。沉浸在自己的满腔的愤慨和悲痛中,根本没注意到朴树之逐渐扭曲的脸。 “叭!”朴树 之忍无可忍地一甩手给了王强一耳光,王强惨白的脸上立即出现了几道血红的手印,嘴角也流出血来。“你真不知好歹!还为那个女人说话,难道我爱你还不够?还是我宠你过头了?这样踩鼻子上脸的。” “你如果真爱我,为何还要对她不放手?”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她真的背叛过你吗?听说你们当初分手时并不是因为有第三者。” “她都跟你讲了?你们还真是挺亲密的!那我是不是该祝贺你得到这个贱人了?” “你不能随便冤枉我,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张二皮拍的照片我都看了,还要狡辩?” “不是的,当时她太伤心,我只是安慰她,没想到你就误会了。” “是不是要等在**抓住你们就不冤枉了?我走后的这几天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有人全给我讲了,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跟了你这么久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信不信由你。” “你不怕我把你给杀了?” “从跟你的那天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想要怎样就怎样,谈不上怕字。” “算了,强子,你知道我很爱你的,我也真的不愿相信这些。我对你这么好,你应该不会跟我撒谎的,对吗?” “你还要 我吗?” “那当然,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不成?” “不是,如果你真心喜欢我就不要再跟方斐来往吧!于情于理对我也不公平啊!” “你该不是想借机救她吧?你在利用我?” “你还是在怀疑我,也好,我再也不想说什么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从今天开始就当我死了。” “好好好,我先考虑一段时间把,不过你要保证永远不能背叛我!” “好,我保证。” “哎呀,好了宝贝,一切都过去了,这几天不见,我可想死你了。”朴树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早已经挨着王强半躺在沙发上。看着王强青春帅气的脸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而有力起来,充满着雄性的张力和霸道。 厚重的窗帘被徐徐地合掩了起来,室内变得一片昏暗。两个男人的身体在柔软的沙发里陷得越来越深,饥渴的**就像奔放的溪流从全身的毛孔中**。 15.甜蜜的满月酒 七月流火,**的天气让城市里的人们不敢正视高高在上的骄阳,只要可能无不纷纷躲进清凉的空调室内,哪怕只是呆上片刻也是莫大的快慰。 在这样一个异常炎热的天气里,比空气还要热烈的地方比比皆是,因为城市是从来不甘寂寞的。而那些婚丧嫁娶类的喜事更是天天会上演无数,这不,在a市市中心一家酒店内李萌萌儿子的满月酒宴的气氛已经到了沸腾的阶段。彭学彬中年得子,李萌萌喜得爱情硕果这对于他们夫妻二人来说真是天大的喜事。 等夫妻二人殷勤地给在坐的各位宾朋敬完酒,这时梅老发话了,这位守财奴般让人有些不可理喻的老人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有感而发,激动地在台前讲了一番甚为感人的话,他真诚地对李萌萌夫妻二人对公司所作的贡献和对他女儿一直以来的悉心照料和支持表示了感谢,说着说着还老泪纵横了起来,这样的情形是大家从来未见过的,李萌萌一直认为这个老人固执,自私而感情麻木,今天从他的言词中看来,老人的确是动了真感情了。人老了就是这样说话免不了反反复复地表达同一个意思,不过,在座的人却觉得这个老人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可爱而让人敬重。 大家都知道,没有李萌萌就没有今天他们的活着并正在康复着的董事长梅美,也不会 有全公司如今这样美好的发展前景和现状,更不会有员工们得到的良好的待遇。他们从心里是很佩服和感激李萌萌的。同时也因梅老对李萌萌回报的吝啬行为而感到愤愤不平,因为长期以来,李萌萌的收入比同行中这一职位的应得收入要少得多。毕竟,没有她谁也不可能得到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可没想到,梅老还是埋有伏笔的,正是他最后的总结词让所有的人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意外,而最受惊的就是李萌萌了。 梅老是这样说的:“以前,由于种种原因,我漠视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作为父亲我感到非常惭愧,因为我看到了有那么多的人一直在为我的女儿无私地奉献着,这种感情已经超出了朋友间的援助,让我怎么样来形容呢,就算是亲姐妹这样的感情也是极为少见的。大家都知道,我指的就是我们公司的英明睿智、博爱无私的领导人李萌萌,另外还有我女儿情同姐妹的好友耿子聪董事长,当然还有许多充满爱心的朋友们,包括公司里所有的员工们,正是因为你们无私的帮助才有梅美逐渐走向康复的今天,没有你们就没有我梅家现在的幸福生活,更没有我老梅这样一个灿烂详和的晚年。所以,我真的被你们这些善良的人们给感动了。其实,活到这把年纪了我才明白,钱比相对这些美好而珍贵的感情来说真的是轻如 鸿毛。我已是黄土都埋了半截的人了,回想自己这一生已经是很知足了,此生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枉来世一遭。就算哪一天真的就走了,我也会走得放心,走得欣慰的,因为我们梅家有了你们这些朋友!所以,今天我要宣布一个决定,就是,我代女儿梅美作主,把公司的一半股份赠送给李萌萌和耿子聪两位恩人!另一半的股份仍归梅美所有,这是她后半生医疗和生活的保障,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希望你们仍旧能够如亲姐妹一样照顾她帮助她,在此,我再一次向你们表示我的感恩之情!”梅老说完就将一份写好的协议书递给了李萌萌和耿子聪二人。 李萌萌和耿子聪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有这样一个意外的插曲,一时惊讶得不知说什么好。尽管最后两人极力推辞,还是无法拒绝,因为,梅老的话说得太肯切了,语气最后相当于哀求了。耿子聪执意放弃自己的那份,当着公证人的面,近乎协迫似的,让李萌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萌萌的心里既感动又沉重,感觉这种信任和托付更加深了自己肩上的责任。也好,有了这样一份保障,自己那深藏在心的夙愿也许不久真的能得以实现。 最后,亲密和谐的这一五口之家一起来到台上对所有来宾表示了感谢,由彭学彬作了情真意切的答谢词,并宣布女儿白 雨轩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本市一流的师范学院,并立志做一个像母亲李萌萌那样具有博爱和奉献精神的灵魂工程师!自然,作为父母的骄傲,白雨轩不但深情地表达了对养父母的感激之情,同时激动地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对未来的设想,看得出这个已经出落得端庄秀美的女孩也有着一番惊天的宏志呢。 这时的安小婧已经是北京一所重点高校的教师了,她最的总结和一番对人生的感悟更使宴会和谐,甜美而振奋人心的氛围推进了一层。看着这样一个温馨甜蜜,充满成功的美好的大家庭,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是啊,从当初的历经艰难到今天的拔开云雾见晴天,这每一步走得是何其的不易啊! 16.耿子聪的牵挂 “梅子,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啊,我们一起去散步好不好啊?”清晨,耿子聪耐心地看着梅美喝完一小碗粥,心里很高兴。她总算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尽管还不会认人,但对她还是充满了信心。每天早晨,耿子聪在去公司之前是要陪一会儿梅美的,天气好时就在花园里散散步,下雨时两人就在一起聊聊天,而梅美总像个孩子样的,笑迷迷的看着她,却很少说话。 “梅子,昨晚睡得好吗?做了什么梦啊?” “呵呵。” “告诉我吧,好梅子!做的什么梦?”耿子聪从花坛里摘了一朵百合递了过来。 “啊!百合,百合!”梅美喃喃地说道。 “是啊,你最喜欢的花。闻闻,香不香?” “香,好香。” “梅子,告诉我,你经常梦到什么啊?”耿子聪又回到了刚才的问题。钟教授跟耿子聪反复强调过,恢复记忆的好办法是多跟她聊天,多启发,说不定哪就一下子全回忆起来了。 “啊,梦?我昨天是做梦了,让我想想……我好像梦到了一个人,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裙子,很漂亮的小姑娘……好像曾经认识的,她总跟着我,可是我说不出来她究竟是谁。”梅美一脸的欣喜,纯真得像个**,她专注而努力地在回忆着她的梦。 “哈哈,我知道她是谁 了。” “谁?告诉我,你也认识吗?” “不,我猜的!那个女孩叫你什么啊?” “梅子啊,就像你一样这么叫的,不然,我怎么知道我究竟叫什么名字啊!” “那梦里你们经常是在什么地方呢?” “好像经常是在河边,有时看书,有时做游戏,不过,好像周围除了她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人。” “梅子,你看那个女孩是不是长得很像这个人?”耿子聪拿出一张发黄的照片,那照片是经过压膜的,不然这么久了还保存得这样完好,这照片是从耿子聪的钱包里抽出来的,她一直将它放在里面成了一种生活习惯。 这张照片是个合影,是在两人小学毕业时照的——她们搂在一起,脸挨着脸亲密得像一对双胞胎姐妹。 “啊,是啊,太像了,虽然梦里的她很模糊,但我敢肯定一定是她,就是她!不过,这旁边的女孩也好像很熟悉呢!” “呵呵,知道她是谁吗?” “好像也见过,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 “哈哈,小傻瓜,她就是你啊!” “我?” “对啊,你小时候的样子就是这样的啊!”耿子聪温柔地抚了抚梅美的头发,有些哽咽地说:“那是我们小学毕业时的合影,当时我们刚刚参加完统考,精神都很放松 ,恰好是个周六,班主任就带着大家到学校旁的小河边,也就是在你梦中的那个河边拍的呢。” “哦,真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梅子,你别急,养好身体了你自然就会全部回忆起来的。” 耿子聪望着渐渐升高的太阳,感觉空气又膨胀了起来,这秋天的天气有时让人感觉那夏天的余威还没有散尽。她转身推着轮椅朝室内走去。 该上班了。 正当刘嫂接过耿子聪手中的轮椅时,耿子聪的手机响了起来,耿子聪一看,原来是方斐的。 “小姨,昨晚你给我打电话了?” “是啊,你怎么那么早就关机了,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 “哦,对不起,小姨,我刚从外地回来。你,有什么事吧?” “当然,是有点事想问你。你出差了?” “不,我报了个旅游团,才从青岛回来。” “电话里说不清,你马上来我公司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耿子聪长嘘了一口气,驾车急忙往公司赶去。 半个小时以后,方斐来到了耿子聪面前。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看到她了,耿子聪发现方斐消瘦了很多,神情极为憔悴。 “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人影,你一直没来公司啊?我去了几次也找不到你人,你把公司给别人了?” “是啊 ,我早就没管公司的事了,上次为了借钱,朴树之非要接管,所以就都甩给他料理了。” “你就这么放心啊,这可是你自己的事业呢!跟你说,我去过几次没见着你更没见着那个朴树之,每回都让人家秘书给挡在门外了。我发现你的公司好像有点问题呢,员工起码比原来多了两倍,而且好像客户也不少,我看问题就出在这些客户身上,从表面上来看那些人好像不是应该跟翻译业务有关的,有时也听了点里面的只言片语,是不是经营项目都换了啊?” “之前他说是想做关于电子信息方面的项目,还说这项目经营得好比做翻译要来钱得多,我也不想多问,问了他也不会跟我说,现在他整个人都变完了,我想我还是离开他的好。” “凭我的直觉,你们问题比我想像的要大得多,斐斐,我是你的小姨啊,亲姨啊,你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在这个城市里只有我才是你的亲人,懂吗?” “姨,我,我……算了,也没什么,就是自己没有那个能力经营不好自己的公司,现在又借了他的钱,等于说公司早就没我的什么份了。” “即使没你的份,你要想到,那公司的法人还是你吧?如果他们要是搞什么非法的事情,最后还不是你遭殃?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这 些时心里很乱,真的就没有考虑得那么多。” “再说,自从上次你跟我说了朴树之这个人之后,我打听了一下,这个人好像还很有背景,应该说身家还很大,但经济来源却不好肯定,似乎没有固定职业,所以他的钱来得就有问题,我查到一定的程度就感觉疑问更多了。你与他分手这多年,对于他做过什么可能也是一片空白吧?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好,太轻率了,当初你跟sam是多好的一对啊,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知道吗?对于你现在的选择,我真有些为你后怕!”耿子聪一口气说了半天,最后越说越激动。 方斐的神色一直是苍白而忧郁的,她再也没有心情像刚开始进门时那样努力地装出轻松的样子。 “姨,我不想跟你说是怕你担心,你说的没错,朴树之是c市黑道上的老大,我已经被他控制了……”方斐不禁痛哭失声。 “唉,可怜的斐斐,你该早点告诉我的啊!看你把自己弄得成什么样子了?这哪是我以前的斐斐啊!”耿子聪明疼惜地搂着方斐,眼眶也湿润了。 “听我说,你也不要怕,有我在呢!这样,你回去以后想办法把公司要过来,钱的问题我来负责。跟他两清了,自己也好过个安稳日子!” “姨,可是你现在公司情况也不好啊,哪里来那么多的钱啊,再 说朴树之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我怕公司要不回来。” “实在要不回你就让他把法人的名字换掉,以免以后自己为他背祸。” “好,我马上就去找他。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他应该会答应的。” 从耿子聪的公司出来,方斐感到周身又找回了温暖,仿佛曾经濒死的人刚刚发现自己还活着一般,有一丝悲哀又有一丝庆幸。不知何时,她变得跟小孩子一样无比脆弱了。 还好,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总算有个亲人在关心我——她对自己说。 17.谷城城的烦心事 刚开完会,就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谷城城心烦意乱地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她抬头看了看窗外,天空还是铅灰铅灰的,云层压得很低,在这扶摇直上的大楼的第四十层,都能感觉到乌云急速穿行的声音,感觉一场大雨正在老天爷的头脑里酝酿着。 “城城,一会我们拼个的回去吧,看样子要下雨呢!”同事景小兰过来低声地跟她说。景小兰住得离谷城城不远,天气不好时,她们经常一起拼车。同时,两人也无话不谈。 “好啊,我婆婆还等着我回去照顾呢,那咱们快点吧,一会儿人多拦不到车的。” 两人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直奔公司大门而去。 “哎!我跟你说啊,昨天我去陈总办公室交文件,在门外仿佛听他跟人事部的张经理说,下季度要调整人员编制,可能要裁减一部分人呢,特别是财务部的,有时出门不方便,还要带个司机。说是财务部的人能自己开车就好,也可以少些负担。搞不好,这会成为竞争上岗的条件呢!”路上,景小兰神秘兮兮地对谷城城说。 “啊?真有这回事?难怪我们办公室的小张上周去驾校报了名呢,原来他的消息比我们灵通得多啊!”谷城城很吃惊。 “当然,她什么关系进来的啊。咱别跟她比,不过,就算你们财务算她一个,也 不见得就只要一人吧?况且你是业务骨干,你走了,事情都叫谁来做啊!要我说,你也去报一个吧,趋现在反应还算快,不然以后你先生哪天暴富了,你人也老了,学也学不了,就算给你送一宝马你还真不知道怎么使唤呢!一箭双雕的事,早点拿个驾照对自己只会的好处的!”景小兰在一旁鼓动着。 谷城城还真有点动心了,她想也是啊,现在都讲复合形人才了,再说艺多不压身嘛,况且自己在这公司工作好几年了,她干得也很顺心,可不想因为这个拖自己后腿。于是,回家跟老公一商量,这事就定了下来。 盼望中的双休珊珊来迟,谷城城真是的有点等不及了。一大早和景小兰在街心花园碰头后,两人就立即往事先议定的那家驾校赶了过去。 “什么?我不能报名?那,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体检是合格的啊!”做完体检,在最后登记的时候,一个招生人员就将谷城城的资料还给了她,并遗憾地对她说,她不能报名了。 “你的身份证号显示是已经取得了驾驶证的,这样的事,你不会忘了吧?”工作人员有些异样的看着她说。 “不会吧,我还没有老到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驾驶证的地步吧,你再给查查!”谷城城有点恼怒地说。 “不信,你来看看!”工作人员打开了刚才 查阅的那个页面。用手一指说:“诺,你看吧!这是交管局的网站呢,我们报名是要通过这个网站的,来不得半点假的!” “天啦,不会吧,是不是他们搞错了?全是我的资料呢……”谷城城的目光仔细地在上面搜寻着。 “那好啊,你就不用考啦,直接补个驾照得了!我要恭喜你啊,城城!”景小兰在一旁打趣道。 “哎!等等!这个住址好像不对吧?哦,别急,我再看看,啊?这照片上的人是谁啊?天啦!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也太荒唐了吧!”在谷城城越来越迷惑的时候,她发现这个身份证登记的住址却跟自己完全不一样,还有,她忽视了一点就是,最上面的照片还真不是自己的!而这个人的面容却似曾相识…… “哎!小兰,你说我这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啊,人家报名顺顺当当的,轮到我就出这黄子,真是的!”谷城城一边直一边愤愤地说。 “我看这不是个小事,搞不好有人冒用你的资料犯罪经呢,得赶紧报案去!”景小兰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事情很严重。 “可刚才我看那照片上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让我想想,好像我也没丢过身份证啊……” “那你再好好回忆一下,那人究竟是谁?越是熟人越容易利用……” “啊…… ”谷城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又发出这样的声音,惊得景小兰快跳了起来。 “你想起来了?” “不,没,没有!”谷城城沮丧地蹲了下来。 “唉,你这人啊,算了,咱也别想了,就是想起来也没有,直接去派出所报案得了!”于是景小兰拉着谷城城往辖区和派出所走去。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了,看着谷城城满腹忧虑的样子,景小兰提议今天大家奢侈一回去自己向往已久的馆子饕餮一顿。还拍着胸脯说,今天姐请客,不许跟我争啊。 景小兰就是这么个很大气直爽的女人,而谷城城相比来说要柔弱得多,两人之所以和得来也许正是印证了性格互补的道理吧。 “小兰,知道吗?我这辈子真是不顺,记得当初我高考成绩那么出色,师大的通知书都来了,可恰好父亲突然出了车祸,母亲又多病,弟妹还年幼,家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啊!一下子我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你说我这书还能读吗?后来,要不是我自己利用打工的钱自学了个会计专业的本科文凭,我今天说不定就在扫大街呢。你看这人的命运叫人怎么说呢!”谷城城神色凝重而伤感。这些话她从来没跟景小兰讲过,她是个内向的人,心里有了苦就习惯自己偷偷压在心底。 “我只知道你现在 的生活很不容易,真还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这么惨,我以前一直没听你说过。不过,我想过去的事你就不要再想它了。来,吃菜!”景小兰将一块鱼夹了过来。 “后来,工作倒是找到了,也干得还算顺心,可你看我这家庭,老公的生意一直不顺,背了一身的债不说还摊上个卧床不起的婆婆。都结婚两年了,孩子也不敢要……”谷城城说着说着,眼泪就一串串的落了下来。 “是啊,按理说你现在是倒霉到了极点,人走到这低的位置再走应该就是往高处了,你再迈开步子就是上坡路呢!相信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今天这件事公安局会调查清楚的,你看他们不是答应得很好吗?这样的事要是容得下来,这社会可就真的没得救了!”景小兰不断地宽慰道。 女人在一起就是这样,哪怕就是为了一点小事也足够花费掉整整一天的时间,何况,谷城城今天遇到这样一个意外的打击。也难怪,正因为谷城城平常在心里积压的委屈太多了,只要有了一个适当的契机自然就得好好地释放一番。 这一天余下的时光,两个女人就在这间不太大的餐厅里度过了,她们彼此劝慰着,相互诉说着,直到天黑了下来。 18.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王主任,您好啊,吃了没?在忙什么呢?”中午下班了半天,王海歌还在木木地看着一份材料,自从调到教育局以来,日子是过得比以前风光多了,可是事情的好坏总有两面性,她新生的烦恼却像石缝里的小草一般执拗地从各个可能的方向探出头来。这不,省教委今天下来几个审计员,说是例行查账的,说白了,这年底了,还不是想下来捞点油水,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惯例。自己一直管着财务,眼看着一大笔一大笔的款子被贯上各种由头哗哗地流出,心里就一阵阵的害怕,以前在学校管后勤还算平和,如今可是见刀见枪的干了起来,她真的胆寒了。 本来,中午是有应酬的——陪那帮子人吃饭,然后的节目是可以想像的,如果要去的话接着是什么搓背,唱歌,或者按摩花样多着呢,她一个女人想着还是回避的好。况且她觉得离他们越远越好,跟得紧了,是非就来了,搞不好,还有更不好的结果在那里等着她呢,于是她找了个理由推脱了。有领导出面也就够了,人家真要带上自己就纯粹是自找麻烦,还闹心呢。 王海歌正发呆呢,文印室的小刘隔着窗子就给她打招呼。她猛的一惊,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在机关里,哪怕是打瞌睡也要警醒着点,何况是在一群人精中混啊。 “哦,吃过了,你来 这早啊,有任务啊?”王海歌立即站了起来,装作是要去打开水的样子开了办公室的门。她和颜悦色地对小刘寒喧道。 “不好意思,王主任,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杨主任要我拿几份文件打印,可我粗心地落了一份在他办公桌了,呵呵,年底的任务一多,人就忙糊涂了,”小刘拍拍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嗯,他说下午等着要,我就先来看看你们办公室有没有人来得早,好早些拿过去赶赶工,呵呵。” “哦,是这样啊,小伙子工作还蛮负责的,去吧,应该还在的。”王海歌笑了笑就拿了窗前的电壶到洗手间打水去了。 回来时,刚好又碰上正往自己办公室走去的小刘,他果真拿了一份材料,看见了她还扬了扬手。 “对了,小刘啊,你还没午饭吧?年轻人身体也要注意哦,工作重要,饭也得吃的!”王海歌像想起什么似的,追了一句。 “呵呵,谢谢主任关心,我刚才吃过了。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望着小刘轻快的背影,王海歌叹了口气,独自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办公室的那份文件前。她这才发现,原来呆呆地盯了半天的东西竟是去年的一份工作总结。她自嘲地晃了晃脑袋,手一扬,将它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 接下来下午上班的时间就到了,中午就在这样的张 惶中溜过去了。王海歌觉得有些可惜,原本可以趁中午的时间去看看女儿的,女儿刚结婚不到一个月,也不知日子过得怎样了。 想起女儿,王海歌心里就一阵疼。在女儿高三那年她就和前夫闹离婚,其实,王海歌也忍了好久了,她不想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影响孩子的学习,可前夫脾气极为暴躁,让她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说好瞒着女儿偷偷办了手续算了的,可在最后分配家庭财产的问题上却闹得天翻地覆的,于是女儿为了警告他们离家出走了三个月。这下就完了,备考的黄金时间就这样白白浪费了,最后,可想而知,好学校是上不成了,只勉强上了个三本的线。这还算不了什么,做母亲的心里明白,他们的离婚给女儿心灵上留下了巨大的创伤,以至于这孩子都二十七八了还不肯谈男朋友,更不愿提结婚的事情。 王海歌为了女儿的婚事可是费尽了心机,软磨硬泡加上感情上的苦肉计都使尽了,才总算给她物色了个**成了个家,她的心这才算慢慢安定了下来。 干脆下午一下班就去看看,在路上顺便也捎点菜,给他们小俩口做点好吃的……唉!离下班的时间还远着呢,还是做点什么吧,想了半天,她将自己的注意力转回到手头的工作上来。于是,她从抽屉里拿出还没有做完那份年终的报表 忙了起来。 “邦、邦……”有人在开着的门板上敲了几下,有人来了。 “请问您是王海歌同志吧?”来人穿着一身公安的制服。 “你是?”王海歌扶了扶眼镜,抬起头问道。 “哦,我们是公安局的,有件事情想向您调查一下,您的女儿原名叫什么啊?”对方自动地走了进来坐在王海歌的对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能不能先问一下,我女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王海歌有些诧异也有些心慌地问道。 “哦,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那,那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行吗?这是办公的地方,呵呵,不太方便的。” “好的,去哪里,你说!” “去隔壁的会议室吧,那里安静。”王海歌有些心虚地说,她心里隐约有些预感。 两人在会议室内坐定,门也关得严实了。王海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我女儿原名,周琼。” “据我们所知,她现在叫谷城城,对吧?” “嗯,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房的表亲没孩子,后来想过继给他,就给改跟他姓,不过,最后这事也没成。” “事情真是你说的那样吗?” “哦,是这样的,你们可以重新再调查调查。”王海歌有些不恼火,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如 果你隐瞒事实将对你和你女儿极为不利的,你要想好了,诺,这是我们传唤的通知书,希望你明天上午能到我们分局来一下。”那警察毫不客气地将一张a4大小的通知书推到王海歌的面前。 “请,请问,你们究竟是为什么事来调查的啊?我又没犯什么法。” “我想你也是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要知道没有理由我们是不可以随便对一个人下过这样的通知书的。希望你明天能配合我们,再见!” 看着那位警察飘然离去,王海歌像个醉酒的人突然因为巨大的惊吓而完全清醒了起来。她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在会议室里踱来踱去,大脑拼命地作着高速的转动。 她完全明白了,一定是自己担心的事情到来了。她没有迟疑,立即拔通了女儿的电话。 “小琼,我是妈,你说话方便吗?” “妈,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刚才公安局来人了,调查了我的情况,问得可细致了,甚至我当初有哪些同学老师是谁都问了,哦,还有,他们还问我为什么要叫今天这个名字。妈,是不是他们发现我当初冒名顶替的事情啊,妈,我好担心,好害怕!”话筒的另一端传来了女儿因为发抖而变形的声音。 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天啦,这一天还是来了!王海歌无助地瘫倒在身旁的椅子上。 19.为什么要逃避 “啊!方总,您怎么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到您,您还好吗?”当方斐一踏进公司的大门,正在和一客户谈着事情的老员工小刘一眼就看见了,她连忙过来殷勤地打着招呼。 “小刘啊,你这会忙不忙啊?有点事情想找你说一下!” “好的,不过我正在跟一个客户谈点事情,要不您稍微等等,我找个人替我一下?”小刘看着方斐有些严肃的表情,连忙说。 “算了,你们谈吧,我在一边等等没关系的?”方斐心想正好可以看看公司里现在正谈些什么样的业务。 “哦,那,那好吧!”小刘极不自然地回到原来的那个客户面前。 方斐紧随其后,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她掏出手机在手里玩弄着,假装全神贯注的样子,其实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们的谈话上。 小刘是在这个公司里做得最久的老员工,人特别机灵,工作能力也不错,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 老客户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正待发作呢,一看小刘温柔可人的笑脸立码收敛了有些愠怒的面容。他拿着一份资料正想跟小刘继续刚才的谈话,可小刘是何等聪明的人啊,她怎么会忘记现在的新老板朴树之的交代呢,很明显方斐今天是来探听虚实来了,她铁定了是想听听他们谈的究竟是什么方面的业务。这下可真 有些为难小刘了,她不得不环顾左右而言它,一下子就将话锋转到了与业务完全不沾边的事情上去了,弄得客户一头雾水。这样僵持了几分钟,那客户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他开始直奔主题。小刘也挺有本事的,就像是球场上经验最为丰富的健将,你怎么来我就怎么接。她笑迷迷的等他说完,然后极为礼貌地说:“呵呵,您说的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答复,让我请示一下我们老板再跟你解释好吗?”这样的回答真是滴水不露,既害得方斐听了半天的闲话还找不到责问的理由,又可以乘机将方斐到来的事立码跟朴树之汇报。 小刘真的就去找朴树之了,方斐也不好跟上去。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小刘才回来,她抱歉地对客户说老板不在,等她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再当面跟他解释。就这样这个八面玲珑的女子就轻而易举地将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撇脱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人想想还真是可恨,方斐也不傻,明明进门时他们谈得很不错的,哦,自己一来话题就变了,以为自己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啊。当初在自己的手下可谓是俯首帖耳,如今换了主人就忘了旧人,全然没有半点做人的真诚嘛。不过,方斐也想,毕竟她也只是个打工的,她没有理由为别人的什么原因白白扔掉手中的饭碗啊。这样一想,她心里也就平静 了许多,原本是要借题在小刘面前发挥一下的。 “如果我要问你们朴总在不在,你是不是会跟我说,不巧啊,早上还在的,我刚才我为客户的事情去找他时就没见着他啊?”方斐带着一点嘲讽的语气说。 “呵呵,方总,您真是神算啊,你要说的还真是事实,不信,我打了他的手机半天也打不通呢,哦,您要找他吧?我这就去问一下他办公室的秘书小张,看她知不知道朴总到哪里去了。”小刘听了她的这一番话像没事人一样的,还满面笑容地回答道。 “算了,看样子这个公司现在是有些邪门了,回头我再好好收拾收拾!”方斐扔下这一句话,扭头就走了。 “哎呀!方总,您不是有事要问我的吗?怎么这就走了啊?”小刘急急地问道。 然而,方斐走得很干脆,甚至懒得再搭理她。 小刘被方斐突然而来的情绪给搞蒙了,她有些不安地对着方斐的背影摇了摇头,在原地愣了一分钟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出了那栋大楼,方斐回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的心情烦躁中透出一阵阵不安。她该怎么办呢,看样子朴树之真的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从一进公司大门的一刹那她就发现公司完全变了个样,不但基本上全换了新人,而且还重新装修了一番,哪里还能找得出以前 半点文化的氛围。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酒巴,而且还是那种不伦不类的。 “不行,今天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免得夜长梦多。”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于是,她拔出了朴树之的手机号,还如那个小刘说的一样——手机关机了。她知道朴树之在逃避自己,不然整整一个多月怎么就硬是找不到的人呢,今天本想在公司堵一堵他的,可是从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刘身上她发现,这是不可能的,也许当她一进门的那会儿朴树之就在公司里面,而小刘趁机通风报信了。他要想办法不见自己那又能拿他怎么样?这个公司实质上已经姓朴了。 这可怎么办呢?报警吧,也显得可笑,你又没抓住他什么违法的把柄,再说了,就算是真的违法了,这事捅出来还不是自己倒霉。报失踪呢?也不行,你是他什么人啊,凭什么报警啊!思来想去,方斐就还是给王强打个电话吧,王强跟他是形影不离的啊,他一定知道朴树之究竟在哪里。她曾经有几次想打电话问王强的,不过自从上次王强被张二皮他们带走后,她就觉得再也不能跟他联系了,在朴树之这个十恶不赦的恶棍手下干事,他是很危险的。可今天实在是想不去什么更好的主意,就冒险打一次吧。 电话通了,却马上被挂断了。方斐觉得有些奇怪,心想也许他此时不方便接 快到家的时候,方斐收到一条信息,果真是王强的。 “方姐,刚才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找我啊?”果然被方斐猜中了。 “我想知道朴树之倒底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他。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不过,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我再自己想办法。”回了信息后,方斐就将手机放在面前,一直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等着王强的消息。 “他时不时会在晚上去公司的,你想办法在那里碰他吧。其他的我不能说,对不起,方姐。完了后就删掉我的信息吧,一定。”王强的信息终于来了,辛苦等来的却是个不确定的结果,按理说,如果没有朴树之的威胁,王强是不会给她这样一个答案的。这个朴树之真该千刀万剐!方斐真恨不得马上找到他,杀之而后快。 20.一桩官司两家愁 只一夜的功夫,天地就变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早晨的阳光还没有完全铺开,病房里白墙壁的反光就刺得人眼睛睁不开。王海歌也懒得睁开眼睛,她其实整晚都失眠了。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王海歌的病人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把王海歌从迷糊中拉了出来。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门口站着的是老同事李萌萌。 “嗨,海歌,原来你就在这儿,害得我好找。”李萌萌拎着一袋子食品走过来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萌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看,害你这个大忙人还赶过来看我!”王海歌挣扎着要起来。 “还是躺着吧,你一向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啊?现在好点了吧?”李萌萌拿出个橙子剥了起来。 “唉,人老了,就什么病也来了。不过,不碍事的。哎?你是听谁说我病了的啊?” “呵呵,小琼昨晚跟我打电话了,本来是当时就准备赶过来的,可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怕打扰你休息就今天才来。” “这孩子,真不懂事,瞎打什么电话啊,闹得你也不安宁。” “没事的,你呀,尽瞎说,你女儿还真是个既懂事又有孝心的孩子呢。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要是我能帮得上忙那也能给你分担点啊。” “小琼都跟你说什么了啊?这 孩子!”王海歌明显感到不安了起来。 “她只说是公安局的人找过你们了,还说惹了什么官司。她只稍稍提了一下,没说仔细。要我来安慰下你,你想想孩子也担心不是?再说,我们多年的朋友了,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你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唉,在老朋友面前丢丑了。”说着,王海歌就抽泣了起来。“还不是为孩子的事,几年前造的孽哟!”说完,王海歌就像是个风干了的茄子一般虚弱地靠在枕头上,仍旧止不住的呜咽着。才几天的功夫她就像老了十几岁的,让李萌萌看了不禁觉得有些心酸。 “好了,别伤心了,慢慢说啊!” 王海歌瞧了瞧,发现病房里的人都不在,就缓缓地说了起来。 原来,女儿周琼高考失利后,从此一蹶不振的,让王海歌非常痛心。她托了好多教育界的熟人想让女儿能进一所好一点的大学,可都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有成功。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周琼的班主任说他们班有一个叫谷城城的学生因为家庭变故就放弃了上一流大学的机会。王海歌就随手翻了翻那孩子的资料,发现那女孩竟然和自己的女儿长得有几分相像。如果没有那突然闪过的念头就不会造成了今天的这个恶果,自然,她没有放弃任何可以改变女儿命运的机会。一夜之间,在 大人的操作下,周琼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叫谷城城的女孩,并且顺利地上完了大学,然后顺利地进入了本市一所重点高中当了老师。如果没有真的谷城城要考驾照的打算,也许到今天谁也不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假的谷城城的存在。 如今,事情发展到对簿公堂的地步了。庭审已经开过一次了,光对方要求的精神损失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款子。这可真叫王海歌一筹莫展的,多年来,为了女儿上学,找工作,再加上结婚,已经将原来的那点老底荡光了。而前夫自从与自己离婚后就一拍屁股出国了,已经好多年没有音讯,最后的指望也没有了,这样大的一笔钱一下子不知道去哪里筹得。 听了王海歌的一番哭诉,李萌萌这才明白,原来王海歌真的是遇到一个对于她来说已经超出了个人能力的大问题。难怪一向很好强的她会因此突然被击倒了呢。 这样的问题也真是叫人无从下手,倒底自己能帮她什么呢?李萌萌暂时还没有主意。 两人分析了半天,她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试探着说:“要不我给你找个好律师,看能不能在法庭上给你争取一下,把赔偿金降低一点。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律师,很多人都找他办一些棘手的案子呢。” “也好,现在看样子只有这条路还可以走走了,唉!老同事 ,老朋友啊,惭愧了!”王海歌因为激动,一下子拉着李萌萌的手说。 管它呢,死马权当活马医了。王海歌和李萌萌都只好这样想。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那样早。晚饭后,谷城城一家在客厅里看电视。丈夫今天回来得还算早,谷城城做了好几个菜,她还陪着喝了点酒。好半天她的脸还是红红的,因为酒的作用,她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懒懒的半闭着眼睛。 丈夫知道她的心情近来一直不太好,那个官司把他们仅家仅存的一点温馨给破坏掉了。他们已经沉默了好几天,每天回到家里都是零度以下的氛围,死气沉沉的。今天看样子谷城城的心情有所改观,因为她今天好像是特地的多炒了几个菜,连平常舍不得吃的酱猪手也出现在餐桌上,而且吃饭的时候丈夫说一起喝点吧,喝点睡眠质量也会提高的。谷城城没也有反对,刚结婚那会儿她经常会在晚餐的时候陪丈夫喝一盅,这样的情形都记不得有多长时间没有了。于是两人就喝了起来,丈夫的心里有些感慨,他在心里酝酿了半天也不知道跟她说点什么才会让气氛活跃些。 最后,还是谷城城打破了沉默。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也想通了,这次非要对方赔我一大笔不可!有了这笔钱,我失去的东西也可以得到弥补,再说,就算公司不再聘 用我了,我也可以用这笔钱做点什么生意,反正我家是太需要钱了。” “是啊,你想通了就好,其实要说真正该急的是他们,谁叫他们干出这样缺德的事情来呢?有法律给咱们作主呢,就放宽心吧!来,吃菜,多吃菜啊!这段时间看把你瘦得。”丈夫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乐得直往谷城城的碗里夹菜。 躺在沙发上的谷城城越来越朦胧,突然,她像是受惊了样的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她拖住丈夫的手说:“别看了,睡觉吧!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呢!” 丈夫被她弄得懵懵懂懂的,连拖鞋也来不及穿好就回到了卧室。 “哎!跟你说个事!”谷城城靠在丈夫的臂弯里,低低地说。 “说吧,什么事?还弄得神神秘秘的。” “咱从今天开始,不要避孕了,我想要个孩子。” “好吧,你说了算,反正近来我的公司运作得还不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城城,这些年真让你受委屈了。” “蒋律师说了,这个官司我们必胜。到时养宝宝的钱也有了,你别担心。” 大雪还在纷纷的下着,城市的灯火依旧灿烂。有些人在梦里笑了,而有些人却整晚无眠。 21.致命的材料 深夜,风雪交加。在城市中心的一栋高层建筑里,灯光星星点点的。其中,在一间黑漆漆的窗户里间或有一道微弱的光线划过。一条影子在黑暗中的屋子里小心地穿梭着,当然,影子在寻找着什么它想要的东西。 一间办公室被打开了,影子来到巨大的办公桌前,接下来是一系列的动作:打开了电脑、查找、拷贝…… 就在影子刚把电脑关上,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影子一下子有些惊慌,经过激烈的大脑反应后,影子一闪身窜进了隔壁的一间小会议室里,贴着墙藏在厚重的窗帘背后。 “过来吧,宝贝,我们先喝点再休息吧!今天真是太兴奋了!哈哈,你看哥的本领神奇吧,不费吹之力三百万马上就到手了!”是朴树之的声音,在他后面跟着的是王强。 “要是人家有一天发现了,告发了怎么办?”王强有些担心地说。 “这种生意,说白了就是打擦边球,赚一笔是一笔,等咱们赚足了就去国外卖一豪宅再办个移民,哈哈,那日子可就是在天堂过了。”朴树之举起酒杯连干了三杯。王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强子,这几天忙坏了,也没空顾得上你,怎么样?想我了吧?”朴树之一把搂住王强,将嘴巴递了过来。 “我先去 洗澡了,你也少喝点吧!”王强说完转身进了洗手间。 朴树之丢下杯子就跟了进去。接下来浴室里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和两个男人兴奋的呻吟声。 影子悄悄地贴着墙跟慢慢地挪到了大门口,那门竟然没锁,打开的缝刚好够那个黑影像鱼一样的游到了门外的黑幕中。 第二天中午,在一间古香古色的茶楼里,方斐终于等来了她约好的那个人。本来是要到对方办公的地方去谈事情的,可方斐不喜欢将自己一些**暴露在那样一个让人有些尴尬的地方。 “你要的东西已经弄到了,这下你放心了吧!”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子来到方斐的面前,稍稍坐定就直奔主题。 “哦,辛苦你了!把东西先给我看一下吧!说着方斐打开了笔记本,将男子递过来的u盘插在电脑的接口上。果然是她所要的东西,而且一件不少!朴树之,你死定了!方斐的兴奋差点一下子从喉咙里冲了出来。 “有件事情不知该不该说,哦,这本来不在你需要的范围之内。看你人这么爽快,如果对你的目的有利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顺便我强调一下,这一项是免费的。呵呵!”男子见方斐关了电脑,他有些欲言而止。 “那,说说无妨,先谢谢你啊!”方斐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你要我调查的这 个男人是个同性恋,当时我正准备出门时,他们就回来了,听他们说话好像刚刚大赚了一笔,计划以后移民呢。” “对方是谁?” “这就不知道了,除了那个男人叫他朴哥外,也没听叫对方的名字。说来有些恶心,朴树之老称他为‘宝贝’,我当时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啊!这几天看样子就不用吃饭了,呵呵!” “算了,他跟我没关系,管他呢!这次真是很感谢你啊,帮了我的大忙了,这是我准备的余款,你点一下。以后如果再需要我还找你啊!”方斐将一个鼓囊囊的大信封递给那男子,客气地说道。 出了茶楼,方斐的心情犹如大病初愈的患者一般,感到无比的轻松。半个小时以后,她来到了耿子聪的家里。 耿子聪这几天没有上班,梅美的腿部康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钟教授关照过,每天一定要让她练习走路。而刘嫂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而对于病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安慰和鼓励。所以耿子聪就在家里的那个小花园里天天训练梅美走路。 “姨,没想到调查公司的办事效率这么快,他们还真是比公安的本领还要大呢。你看,我想要的东西已经弄到手了。”书房里两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电脑里新得手的资料。 “好了,就凭这个财务报表就 可以发现他们的问题,更别说还有其它的材料了。斐斐,这下你就胜利在望了。”耿子聪边说边指点给方斐看。 “余下的事情该怎么处理呢?” “先找朴树之谈好公司过户的问题,如果他不愿意,你说报案!” “那他要是同意呢?” “同意了也不能放过他,等手续一办法,以匿名的形势举报,这样的害群之马不除不快!”耿子聪果断地说。 “知道了,姨,就按你说的做!” 有了耿子聪给自己撑腰,方斐变得坚强了许多,她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自己好歹也是出国留过学的高材生,这样一蹶不振太对不起父母含辛茹苦的培养,更对不起自己年轻的生命。她要重新站起来,为自己好好活着。 方斐回到自己的家里后,就忙着整理收集的材料,包括举报书都写好了,弄完了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却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 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这个柔弱的女子心里成长了起来。 22.让人无奈的巧合 星期六的早晨,连连阴沉了好几天的老天爷总算把太阳赶了出来。当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李萌萌的脸上的时候正好闹钟也响了起来,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了看时间——八点十分,心里不由得叫道:啊,不好!得快点起床,今天跟徐律师约好要谈事情的。她有些留恋地亲吻了一下身边正在熟睡的儿子,然后急匆匆地穿好衣服往洗手间跑去。 彭学彬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他看着李萌萌着急上火的样子忍不住说:“嗨,你这么急要赶着去哪里啊?快点把早餐吃了!” “不了,你自己吃吧,我约了人要谈事情的,记着带孩子去游乐园玩啊!跟儿子说一声,明天我一定陪他。”李萌萌说完拎起自己的挎包就出门了。 彭学彬端着煎好的鸡蛋直愣愣的看着李萌萌匆忙的背影摇了摇头:“一定是又为别人的事情忙去了,今天的计划又被取消了,唉,谁叫咱家出了个活雷锋啊!” 徐律师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听说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在本市是很有影响的,公检法系统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名。李萌萌为公司的事情经常找他,是朋友,也算是外聘的法律顾问。 九点整,李萌萌和王海歌准时到达,而徐律师已经上班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推门而入,却差点与一个提着垃圾正要出门的 小伙子撞了个满怀,“咦?李老师,王老师,怎么是你们啊?”小伙子惊讶地说。 “啊!你是张小坤吧?怎么带上眼镜了,看你,高了又瘦了,几年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李萌萌高兴地拍着小伙子的肩膀激动地说。 “张小坤?你怎么认识我啊?”王海歌一下子还没有想起这个小伙子究竟在哪里见过。 “我小学时是李老师班上的学生啊,您没有教过我,但我还是记得的。怎么两位老师有事啊?对了,我现在是在这里上班的,你们要找哪位呢,我去通报一下。”张小坤热情地把她们带到休息室,将泡好的茶端了过来。 “哦,我们是来找徐律师的,昨天约好的。”王海歌有些焦急地说,她心里有事,也顾不得和张小坤寒喧。 “呵呵,李校长,你来了,我已经等了好半天了。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议要去外地,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可以吧?”正在三人说话间,徐律师推门而入。 “好的,真不好意思,遇到我的这个学生聊了几句,让您久等了。”李萌萌站起身来,忙着跟徐律师握手。 “张小坤是您的学生?啊,太好了,您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这可是个既有头脑又有钻劲的年轻人啊,倒底是您教出一学生,就是不一样!我很喜欢他,他现在是我的助手,您不知 道吧?”徐律师拉过张小坤赞赏地对两人说。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好了,小坤,能在徐大律师的手下学习,你一定会更有出息的。” 四个人又略略寒喧一番便宜转入正题。 徐律师的工作效率极高,听王海歌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叙完,很快便作了细致而准确的分析。他毕竟是个在这个行业打拼了几十年的名律师,对案件所涉及的相关法律、严重程度和与对方的优势与利弊分析得丝丝入扣。同时在最可能制胜的切入点上作了定位,他提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说,周小琼虽然冒用了谷城城的身份,但一直以来没有以她的身份做过任何触犯法律等有损其名誉的事情,而且,当初是谷城城自愿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所以也不存在因为此事而剥夺其受教育的权利等,具备了这几个因素,在开庭的时候再提出降低赔偿金就有很大的胜算。这件事经他这样穿针引线般的一摆弄王海歌心里的乌云便散去了很多。 事情谈完后,大家都忙着要处理各自的事情就匆匆道别了。李萌萌也惦记着答应儿子的事情,稍作停留后也跟张小坤挥手作别,走到大门口,张小坤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萌萌猜想这孩子肯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道:“小坤,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吧,你要是今晚有空就来我家坐坐, 顺便也一起吃个饭啊?” 张小坤见自己的恩师这样胜情,反倒很不好意思,的确,刚才他们在谈案子的时候他就一直有话想对李萌萌说。 下午,李萌萌和丈夫陪着儿子毛毛在游乐园里玩得很尽兴,好久一家人没有这样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了。李萌萌不是为学校的事情就是为学生或朋友的事情忙乎着。而彭学彬常常是又当爹又当妈的,不过他还挺投入挺乐意,因为对老婆他不仅相当的理解而且非常的敬重,更重要的是盼望了一辈子的他终于中年得子,为了儿子要他干什么都是全力以赴的。 晚上,张小坤如约而来,李萌萌特地做了一个羊肉火锅,彭学彬开了一瓶红酒大家就边吃边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张小坤终于回到了正题。 “李老师,上午我就想跟您说说那个案子的事。”张小坤放下酒杯。 “哦,那个案子你也听了,有什么想法没有?”李萌萌夹了一块羊肉递了过来。 “是这样的,前天我去表姐家,她也请我找下徐律师接接她的案子。” “你表姐有什么官司要打吗?不严重吧?”李萌萌一脸关切。 “我今天正准备找机会跟徐律师讲呢,你们就来了。哦,不是说您,而是,而是,没想到这竟然是同一个案子呢!您好不知道,我表姐就是谷城城啊 。” “啊?这么巧!那,那怎么办啊,你看这事已经跟徐律师说了啊!”李萌萌一惊,夹好的菜从筷子上滑落了下来。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说开了大家都认识,这事我想从中做个工作,表姐这边我明天就去找她好好谈一下,我表姐也是个很不幸的人,小时候家里穷,等到好不容易考了个名牌大学,恰好我姨父又出了车祸。她一直也很要强,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在这个城市里安下了身,可现在的家庭经济状况也不好,结婚了两年都还不敢要孩子呢。如果说不要赔偿金估计也不太可能,毕竟她个人也还是被侵权的,也有一定的损失,我想习题劝她把赔偿金往下压一压……”张小坤说得很动情也很真诚。 “是这样啊,你想得很好。我看这事如果这样处理倒是对双方都是有利的,免得大家都劳神费力的大动干戈。既然如此,那这样,我回头让徐律师将这事先放放,就等你的消息了。” 吃完饭,张小坤拿出给毛毛新买的玩具逗他玩了一会儿就告辞了。走在回家的路了,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张小坤裹紧了围巾,他赶紧加快了步子。 他一路在想,一会儿怎么跟表姐说起这事呢?以前只听说过无巧不成书的道理,可那只是征对电影或故事中的情节而言的。如今没想到在自己的生活 中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这事来得太残酷了,如果要是换了别人,如果不是李老师从中插手,这回他真是要好好地为表姐争取一番。毕竟他们做得也太过份了,这些人只要有一点权势一点关系就什么也能做出来!想想那个王海歌与李老师同样是个教书育人的人,为什么却有天壤之别呢? 23.送上门的绑架 周一的早晨,刚过完双休的上班族们有序地等候在一楼的电梯口,大家都焦急地注视着电梯按钮上间或变化着的数字:44、43……18层,有的人甚至不知不觉地数出声来。已经是八点差五分了,这里的大多数人上班时间都是八点,时间紧迫,而电梯似乎一下子落在18层就睡着了,半天没有动静。于是心急的人有的将手中卷成筒的报纸不断地在手中轻轻拍着、有的在相互抱怨着电梯的效率、还有的在一旁唉声叹气地踱着步……那些不急着赶时间的美眉们乘机站在消防柜的蓝色玻璃前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容。 好不容易电梯滑到了一楼,这时人们的脖子已经有些发酸了,不等门开,都顾不得形像不约而同地挤了上来。 “闪开,闪开,怎么都像些饿死鬼抢饭吃似的啊!”两个彪形大汉粗暴地拨开人群。 “怎么说话呢?你们!”一个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年轻男子生气地扭头喊道。 “老子就是这样说,怎么了?不服啊?”两个大汉怒目圆瞪地骂道,看那架势是打算把眼镜给痛扁一顿的样子。 眼镜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的对手原来是两个远远超过自己抗击能力的人物,而且还不止一个,他们就像电影里常见到的黑道杀手一般模样。心里想起的还是那句话惹不起躲得起的,于是, 眼镜赶紧闭嘴将头扭向别处。 “怎么了,妈的,接受着说!”看样子,两人还想分开众人过来教训一下眼镜的。 “二皮,算了,你怎么像打架上瘾了似的!我还有事,赶紧给我上来!”一个低沉却透着无比威力的声音及时地喝住了已经伸到眼镜面前的拳头。 人们都像习以为常似的全都退让到电梯两侧,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十来人的队伍鱼贯而入。 “哎!知道吗?你刚才真险呢,上个月有个人跟他们理论都被打得半死呢。你这条命是捡回来了。新来的吧?记住,这些人咱们惹不起的,以后躲着走好啦!”等那群人离开,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过来对眼镜说。 “唉,这是什么世道啊!连写字楼这种地方还有这种社会渣子,今天算我倒霉!” 此刻,电梯已经上到了四十五层——大楼的最高层。朴树之和他的随从们次弟而出,一进公司大门,他就开始训斥起张二皮起来:“你他妈的也不长记性,上次把人打得重伤惹了多大的麻烦?最后还把警察弄来了,公安局的那些条子我们避都唯恐不及,你看,搞得影响多不好,记着!我们现在是在这里做生意,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如果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讲情面!” “呵呵,大哥,哦,不!朴总,我记住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都 怪我鼠目寸光的!”张二皮被朴树之间的话吓得脸色惨白,他一连声的回答道。 朴树之也懒得理他,一挥手,张二皮等几个保镖立码像被孙猴子使了定身术般的,都迅速散立在大门前台边。 朴树之稍稍巡视了一下公司的情况,见大家都各自认真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就一边走一边掏着办公室的钥匙,当他把钥匙**锁孔的时候他感到门并没有被锁住。他有些诧异地推开了门,一个女人熟悉的背影出再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这样擅自进入别人的办公室可不像是你这种人应该做和事啊!”朴树之将手包拍的一下扔在沙发上,就点着了一根烟跷起二郎腿吞云吐雾了起来。 “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公司!侵犯别人权利的正是你自己!算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吵架的,我是有话跟你说,一连几个月见不着你的人,想躲着我过一生啊?你在逃避什么?”方斐转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她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我逃避你?你有什么好逃避的,我每天忙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呢,才没有心情跟你玩这种游戏!”朴树之冷冷地回敬道。 “既然你生意做得这样好,那我恭喜你,不过,你看公司至今还是我的法人代表呢,还是早点办个转让手续,我也不要你一分钱,这 可是替你着想。那样的话你以后做起来就省去了很多麻烦,实话跟你说,我马上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假如我不在了,你要办个什么事也不方便,得到处找我要签字或者要印章什么的。”方斐的口气柔和中透出点刚劲。 “暂时还不行,我得考虑考虑!” “奇怪,有什么考虑的?我无条件把公司转让给你,你还不情愿?天下没有比这再便宜的事吧?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或者倒给你一笔钱?搞清楚点!我可是在为你着想啊!”方斐仍旧拼命地忍奈着。 “可以啊,我还真等着你奉送一笔钱再办呢,这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开个价,十万怎么样?再多了我估计你也拿不出来!”朴树之嘻皮笑脸地站起身,逼视着方斐。 “你,你真是个无赖!你要是这样不讲道理可别怪我去法院告你!”方斐气得将桌子上的一本书摔在朴树之的脸上。 “好啊,你去告啊,现在就去,我天天在这里等到着你!到时你可别后悔!”朴树之拍着桌子恶狠狠地冲着方斐吼道。 “你,你……你这个牲畜!我跟你拼了!”方斐气得脸色惨白,说着她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向朴树之扑了过来。朴树之早就防着她的这一手,迅速扭住方斐的手腕顺势她的双手反剪了起来,他气急败坏地冲着外面大声叫道:“张 二皮,都给我过来,快将这个疯女人绑起来!” 外面的几个保镖闻声饿狼发般的窜进来,三下两下就将方斐五花大绑了起来,并用一块毛巾塞在了她的嘴里。 “把她关进储藏室时里,先饿她几天再说,看她还发疯不!”朴树之的语气极其冷酷,他抱胸站在方斐面前,眼里闪着只有禽兽才有的火光。 方斐见他如此狠毒和霸道,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气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24.被囚禁的方斐 不知是当天的什么时候,方斐渐渐的苏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乱七八糟的厚厚的废纸堆上。借着昏暗的灯光,她抬头巡视四周,墙壁空空的,没有窗户,屋子的另一隅架着办公桌椅。她才回想起自己前面发生的一幕,她抚摸着酸麻肿胀的双手,一阵悲哀涌上心头。她明白自己是被朴树之绑架了,她赶紧在身上搜寻着自己的手机,可是没有,一定是他们怕她报警把手机给拿走了。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地摇晃着疼痛的身体住门口挪去,正如她所想的——门已经被反锁了。方斐拼命地敲着,用脚踢着,可那门太沉重,太厚实了,外面还包着一层厚厚的铁皮,任她怎么用力却丝毫没有可能被打开的迹象。 方斐绝望地一屁股跌倒在那冰凉地地上。 “朴哥,你就听我一句吧!要真是出了人命,这生意就没法做了,搞不好被警察盯上了,就全完了。”在朴树之的办公室里,刚刚赶回来的王强得知了方斐被控制的消息,憋着一肚子的愤懑极力劝说着朴树之,好让他赶紧将方斐放了。 “你是不是对她有感情啊?看样子当初张二皮说的没错!”朴树之铁青着脸盯着王强厉声道。 “你怎么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你要真是这样想,那我走好了!”王强也忍不住生气地回敬道。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 由吧?别人没有来劝我,倒偏偏还是你来了,这说明了什么问题?你不是对她有感情又是什么?”朴树之将转身一拍桌子,就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王强知道他真的对自己动怒了。 “我没有办法改变你的看法,但是我要说明的一点是,我这是在为你自己着想。你知不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事,你的生意怎么做下去?最简单的,到了文件需要签字,或者办些其它的什么手续你找谁去?况且时间一长就是没人报案,警方也会怀疑到我们的,你一向英明,怎么在这件事情上就犯糊涂了?”王强继续说道。他心里想的是不管有怎样的一个结果他都要作一番努力,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斐受害,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你想想我这样做还不是为我们将来?可这个女人太可恨了,一直盯着我闹。我知道她早就想要我去办过户手续的,可是你想啊,我们做的这桩生意表面上是电子信息的,可其实呢,你也清楚,不需要我再多说。一旦真要查出来,搞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啊!稍微出点差错,警察立即就会将我们抓起来的,不过户出了事是她方斐的,而过了户一切后果都得我们自己承担,知道吗?这就是我不想过户的原因,哪怕她倒给我一笔钱,我也不能答应!放 了她她就不闹了?她就老实了?搞不好一出门她就会直奔警察局呢!”朴树之的态度又有些缓和。 “我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个问题总是要面对的。你把她放了,好好安抚一下或者再给她一笔钱就算了。我想她多少也知道点你的情况,应该说她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真的跟你对着干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女人!”王强试探地说。 “还给她钱?那他还不把我给小瞧了?” “可是,朴哥,说句不该说的,她如今的命运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就算是给她点弥补也不为过,况且你也不是缺那点钱。把这事处理好了,那计划才能顺利地进行下去啊!” “你是在指责我了?你倒底向着谁啊你,是谁当初还当着我的面吃醋来着,现在你倒是一个劲的帮着她说话了!我真是搞不懂你。” “好吧,这话我就说到这里,怎么做你自己权衡吧。反正,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也算不了什么,等哪天你厌倦了,早点告诉我一声。”王强心里又气又急,他终于抛出了自己的底线,如果不行,他只好不顾一切了。其实他一直都打算找个机会远远地离开朴树之,他发现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变得越来越卑鄙和狠毒了,跟着他,他无法想像有一天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他起身正准备离开,手却被朴树之拉住了。 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别走,让我好好想想,别的倒不成问题,只是手续办完后,这个公司的法人该由谁来担任呢?”朴树之拉着王强的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还不简单?那个张二皮就可以嘛,你要跟他一说,他还不高兴死,要不,最好的办法是找人办个假身份证,由一个并不存在的人来当老板,不就万事大吉了吗?”王强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乖戾而蛮横的死对头张二皮,接着又想到了朴树之经常使用假身份证的习惯,他不由得信口说道。 “算了,还是张二皮吧,假身份不合适,查到底还不是查到我的头上去了,这个替罪羊得货真价实啊。”朴树之的脸由阴转晴了起来。他拍拍王强的头接着说:“看不出,你自从跟了我变得更加足智多谋了,还真像我的军师啊。以后可别再跟我斗气,好好干,咱俩的路长着呢。来,咱们……”朴树之说着就要和王强那个。 “晚上吧,先把事情办妥了大家都安心。”王强推开朴树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要离开。 “好吧,你去,亲自放了她,安抚的事情也由你来做,她也许更听你的。这卡你收着,想给她多少由你决定!”朴树之站起来将王强送到门口并交给他一张银行卡。 正在此时,方斐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看来逃走的可 能性是没有的了。那么,余下来真的等待他们的摆布吗?不,如果不放她走,她宁愿绝食!一想到绝食,她的胃就一阵的**,她不知道自己倒底晕过去了多久,倒底有多长时间没进食了。此时正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方斐即使穿着羽绒服也禁不住寒冷的侵袭,更何况肚里空空如也,没有多久,由于极度的虚弱她又晕了过去。 25.最后的谈判 “医生,我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啊?”一丝尖锐的疼痛将方斐从混沌拉了回来,护士正在给她输液。 “别说话,你太虚弱了,注意好好休息。”年轻的护士温柔地说。 “啊,方姐,你醒了?”王强端着一碗瘦肉粥正好走了进来。 “王强,是你救了我吗?”方斐挣扎着要起来。他看着王强发青的眼圈,心想,一定是他偷偷救了自己,不然,还会有谁呢,朴树之的身边除了王强还保持着做人的本性外,个个犹如豺狼。 “方姐,来,快喝点粥,我专门给你买的。”王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快步走过来,将粥端到方斐面前。 “王强,多谢你冒险救我,你快回去吧,要是让他们发现了你会有危险的。”方斐看着他焦急地说。 “不要紧的,你先吃点东西,等你好点了我还有事要对你说。噢,对了,这是你的手机。”王强说着将方斐的手机递了过来。 “哦,手机,对了,我要报警,王强,你干脆也不要回去了,他们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要告他们!”方斐拿过手机,一边说一边拔着号码。 “不,方姐,你听我说,先别急!”王强慌忙一把夺过手机,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也参与了?”方斐一脸诧异。 “不,不是的,来,先喝完 粥,等有点气力再说啊,你太虚弱了,弄不好你又会晕过去的。”王强索性将手机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将一勺子粥送到了方斐的唇边。 “好吧,我听你,先吃东西。”方斐无奈地说。她的确是饿得厉害了,不过为了不引起胃部的不适,她只吃了小半碗。然后就再也不张嘴了,固执地等待着王强的解释。 “好吧,那我先说了。是这样的,方姐,对于你的不幸我是很同情的,只是我也爱莫能助。不过你也知道朴树之的势力,单凭我们的力量哪里能斗得过他的?我们得想办法知道吗?嗯,你还不知道,这医院旁边都有他安排的眼线,所以我们说话得小心。”王强凑近方斐低声说道。顿了顿,他才以正常的语调又接着说了起来:“这次朴哥并不是真的要绑架你,他只是一时气急,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还是原谅他吧!”王强悄悄对方斐使了使眼色,门外一个黑影飘然而过。他又顿了顿继续说:“他为了表示诚意让我转交给你一张银行卡,呵呵,我刚才查过有九十二万。另外,他同意公司转让,让你在方便的时候一起去办一下。” “好啊,他是怕我告他绑架和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用这个来堵住我的嘴吧?”方斐扭头看着窗外,用一种嘲讽的口吻说。 “方姐,这个,你一定要答应,我是为你好。 昨天为了能将你救出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还差点跟他彻底闹翻了,他为人心狠手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刚才也看见了,起码在这段时间内你的身后总会有一个眼睛盯着的,所以你得小心。报警是万万使不得的,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再说,你斗得过他吗?还算好,他总算答应了你的要求,又给了这一笔钱。等你身体好了就去另外一个城市吧,唉!总算,你是自由了。”王强一边借给方斐倒水的机会看了看门外,一边又用极低的声音继续说道:“还有,他一直用以要挟你的那些视频我趁他不注意已经删了。你可以放心了,现在我还真是羡慕你啊,你可以安然离开,而我,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王强,这事我先考虑一下,好吗?不过我还是要劝你快点离开他,不然,你真的会跟他一起倒霉的。我想要不了多久,他就再也不能如此嚣张了!”方斐语重心长地轻声说道。 “这事我会考虑的,不过也由不得我,再看吧。你别为我操心,照顾好自己啊!”王强一边替方斐掖好被子,一边说。“我在这里不能久留,一会有公司的小刘来照顾你的。记住,不要跟她说实话。你的手机我先拿着,我怕你做傻事。如是想好了就跟小刘说一下,余下的事我来办。”王强像个女人一样细致地叮嘱完就匆匆而 去。 看着王强匆忙的背影,方斐的心里五味杂陈的好不是滋味。才放出来,又被软禁了,看样子不能不按他们说的做了。 三天后,方斐出院了,她没有选择,在王强的帮助下顺利地办完了转让手续并领回了朴树之的那笔赔偿赔偿金。不过,她并不自由,因为不管她每天走到哪里,背后总有几条黑影尾随着。手机没有了,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信号,活动范围也仅限于自己的家和附近的一个超市,那个小刘也是每天形影不离地跟着她,说是照顾她,其实也是为了密切的监视。朴树之说过这一切要等到一个星期以后才能恢复,还说这是为了双方的利益着想。方斐也没有争辩,她的心里在酝酿着她自己的计划。 就在这一天晚上,时针已经过了十二点,还是在那个大楼的顶层,一群人悄悄地往下搬运着东西。 “皮哥,我来吧,怎么着说你现在也是老板了,这事还是让兄弟们做吧!”张二皮手下的几个喽罗比以前更殷勤了,因为他们的小头头张二皮刚刚荣登上了公司法人的宝座。 “好呐,大伙好好干啊,一会儿事完了大家一起嗨啊!”张二皮乐呵呵地放下手中的箱子。 再过半个小时,公司就会人间蒸发。想像着明天一大早周围邻居诧异的样子,张二皮有一种恶作剧的快感。 朴树之倒底是有手段,他跟张二皮说这事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般的讲了一下公司业务上的情况,当然,由于一直没有让他们插手,真正的内幕他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当时朴树之仿佛还很动情地说看他跟自己多年了,汗马功劳还是有的,让他出任公司法人代表算是对有功之臣的一种奖励。 不出一分钱还可以做老板,又有这么多人巴结自己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反正正如朴神说的,他只需每天坐守在公司里,签签字,盖盖章。其余什么都不要自己操心,干事的人有的是,到时只管数钱就行了。再想啊,话又说回来,就是让他管,以他小学文化程度他能管出个啥来啊?管他呢,有权利不用是傻子,于是张二皮便感恩戴德地应承了下来。 就在他上任不到两小时,朴树之说,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影响不好,也因为方斐的那件情一闹也晦气,干脆就另搬个地方得了,而且房子是自已买的,也更省去了与房东打交道的麻烦。 其实这个计划早就有了,就在那天王强从医院一回来就和朴树之商量好了。只等方斐一签字就搬,而且还得搬远点,以后也省得再让方斐找上门来。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更重要的是自从张二皮打人事件发生后,即使他们搬到了顶层,他们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公司在这个大 楼里已经太打眼了。被人注意按说是做生意人求之不得的事情,可对于他们来说却意味着冒险。 “都不许动!我们是公安局的,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正当一大群喽罗扛着东西往外走的时候,几个警察堵在了门口。 这时早就有人偷偷折回身去通风报信了,朴树之心想一定是东窗事发了,慌忙之中和王强等到几个贴身随从翻到了隔壁公司悄悄躲了起来,只安排张二皮去对付那帮警察。 “我就是老板,请问你们这是?张二皮有些惊慌地从里面走出来,油光光的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26.同样一个不眠之夜 已近午夜,耿子聪的家里静悄悄的,除了夫妻两人的卧室里还亮着灯外,其余的人似乎早已进入了梦乡。 今晚,夫妻二人显得很焦灼,卞克林在**辗转反侧无法成眠,而耿子聪则靠在床头不停地打着电话,看样子显得极其疲惫。正在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地沿着楼梯一步步地往楼上挪飘去,一步,二步……最后影子来到了主人的卧室的门外,然后停了下来。 “你说,斐斐能上哪去呢?真是急死人了,公安局已经布控了好几天最后还不是没有结果,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耿子聪喃喃自语道。 “那你去问过没有?这是不是确切的消息?”卞克林坐起身来。 “我下午又去了一趟,人家还教训我说以后没有证据不要瞎指证。”耿子聪叹了口气。 “也是,要不是你有熟人打招呼,这样的事是不会出警的。” “姐姐又打电话过来了,似乎她已经猜测到斐斐出事了,你看我那天说得多么委婉她倒底还是不放心。唉,我现在真是左右为难,跟她讲了吧,怕她受不了打击,不讲吧她又问这问那的不安心。” “那就等几天再说,说不定她又一个人出去旅游了呢,跟上次一样不打招呼,手机也不开,你白白担心了几天最后还不是回来了。”卞克林起床给耿子聪端来了 一杯水。 “我觉得这事跟以往不一样,你看,为什么偏偏在斐斐开始行动之后才出现这失踪的情况?而且斐斐说过那个朴树之是黑老大,心狠手辣的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一定是他,一定!” “可是警察不是去搜过吗?最后也没有发现一点可疑的线索。还守了好几天呢!” “说不定他们早就动手了呢,我还是晚了一步,肯定是这样的!”耿子聪禁不住流下泪来。“要是那天我没有陪梅美去医院就好了,我本来是想跟她一起去找朴树之的,可是我又不放心梅美。都是我的错啊!我对不起斐斐,她妈妈当初还将她托付我照顾的。我……我这个小姨太不称职了!”耿子聪越说越伤心,她伏在卞克林的肩上不住的抽咽着。 “算了,别太伤心,我们也没办法啊,一个梅美也够我们操心的了。五年哪,在这个关键时刻你不放松也是对的,要不然梅美再出点什么差错我们这辈子就完了。”卞克林抚着耿子聪的头缓缓地说。 “克林,都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啊,为了梅美你牺牲了太多。” “快别说傻话了,只要你幸福我就觉得做什么都值。” 夫妻俩说到这里,门外的白影像受了刺激般的身子猛的一颤,随即将耳朵更紧地贴在门板上。 “这几天我发现梅美好像有一些变 化。” “什么变化?我怎么没有发现?” “她好像回忆起了一些什么,我试探过她,可她什么也没告诉我,我感觉她在隐瞒我。” “这是好事啊,她恢复了记忆就代表她快全愈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以后我们真的可以一身轻松的为自己好好活一次了。”卞克林说到这里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刚才的沉重像是减轻了很多。 “如果她有一天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又天天和我们在一起这对她岂不是太残酷了?”耿子聪有些担心地说。 “也是,要不和李萌萌商量一下,把她送到她父亲那里或者由李萌萌照料?” “再过些天吧,我先考虑考虑,等斐斐的事情弄清楚了再说。 “也好,放宽心吧,我想斐斐会没事的,她说不定明天说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呢。” “算了,睡吧,我头有点晕,明天我再去找调查公司的想想办法。” 灯熄了,室内归于平静。那条白色的影子继续在门口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往楼下走去。 “残酷?为什么要说是残酷呢?”影子的心里在划着一连串的门号。 同样的夜晚,此刻在朴树之新搬的公司里,王强,张二皮还有几个朴树之的心腹都坐在会议室里,一派惊魂未定的样子。 “二皮,他们就只是说来 搜查吗?再没有说什么别的?”朴树之再次回到这个问题上。 “他们总共就没说几句话,不过看样子是来找方斐的,可能有人报了案。”张二皮也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你怎么知道只是为这件事呢?” “他们每间房都看过了,好像是在找人的样子嘛。如果是其他的原因还不会翻我们的文件或者在电脑里找什么资料啊。”张二皮接着分析说。 “那是,你小子越来越灵光了,有道理!好了,大家折腾到现在也累了,散开各自回去休息吧!” 等人都走完以后,只剩下朴树之和王强还继续坐在原来的位置,因为心里仍旧不安就完全没有睡意。朴树之将头靠在椅背上,搁在桌子上的双腿不停地晃悠着,手里的烟是一根接一根的,他时而闭眼沉思,时而仰头窃笑。弄得王强有些糊涂,猜出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强子,还是你有远见啊!如果真把方斐弄死了,说不定这回还真的会坏事的!”过了一会儿,朴树之才站了起来,有些庆幸地说。 “那当然,现在知道了吧?俗话说良药苦口,你当时偏不听,还差点把我气了个半死,真是的,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王强上前掐灭了朴树之手里的烟头,继续说道:“别抽了,我都快中毒身亡了!行了!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吧。” “哎?等等,还有,你想过没有,警察为什么知道方斐失踪了呢?是不是有人报案?或者有人已经知道我们对她做的一些事情?”朴树之和王强往门外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说。 “也有可能,不过也简单,这个公司原本就是她的,而且方斐不是还有亲戚和朋友吗?长时间和她失去联系报案也是自然的。”王强轻描淡写地说,其实他心里隐约感到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哪天当警察再次上门时,他们却再也找不到上次那样可以逃跑的好机会了。而朴树之一旦被警察控制,那他就会彻底完蛋,按他的罪行,够枪毙十几次的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许王强也就可以真正解脱了。 27.冬天的背后是春天 这是一个星期天的晚上,李萌萌一家刚吃完饭,准备带着毛毛去小区的花园里散步,王海歌的电话就来了。李萌萌有点烦,不用说肯定又是那场官司的事。说实话当初要早知道是为了那档子事打官司她才不想管呢,可当时在医院里看到王海歌那样子着实太可怜了,她真的找不到当面拒绝的理由,也因为这事平生第一次她才发现自己的恻隐之心有时也会犯原则上的错误。记得当时她为了怎样开口跟徐律师讲这事还费了好一番脑筋呢,一个搞了一生教育的人到头来为了一已之利去犯这样一个令人不耻的错误,不说别人,连她自己心里也有看轻王海歌的意思。 电话响了好半天,见李萌萌没接,过了几秒钟又响了起来,看样子还真是很固执,无奈李萌萌只好接了。原来王海歌的官司了结了,在张小坤的调解下,给谷城城的赔偿金几乎少了一半。她来电话是想要李萌萌出面请徐律师和张小坤一起吃个饭表示感谢。徐律师还好说,只是张小坤,恐怕是不会去的。这样的饭吃得会让人心酸的,李萌萌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又生生的吞了回来。她想,算了,最后一次吧,把她的意思带到,也算是作个总结。再说就是答应了人家未必就会去,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去的,于是她咬咬牙应承了下来。 李萌萌第一个是给张小 坤打的,他想,如果他拒绝了,徐律师那儿就随口说说不作执意的邀请,回头再有什么事,自己个人请他得了。 接通了,张小坤在电话那头气喘吁吁的。 “小坤,你怎么啦?”李萌萌关切地问道。 “李老师,我没事,我刚才背着病人爬了几层楼,累的。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吧?”张小坤的声音仍旧是那样温存而尊敬。 “是这样的,王老师想请你一起吃个饭……”李萌萌的声音有些迟疑。 “哦,谢谢,不过我不能去,这段时间我很忙。”张小坤真的和李萌萌猜想的那样果断地拒绝了,这一来,李萌萌听了反而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是这样啊,没关系,以后有空你常来老师家里坐坐啊。嗯,我想问下你,你刚才说送一个病人去医院了,我能知道这个病人是谁吗?”李萌萌关心地说。 “她,她就是我表姐啊。” “原来是她啊,在哪个医院,我来看一下好吗?”为了王海歌的事,李萌萌对张小坤和她的表姐有着深深的歉意,正好,有这个机会她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张小坤开始还是在电话里婉言谢绝了,可是禁不住李萌萌的一再坚持,最后还是答应了。 张小坤的表姐因为体质虚弱加上低血糖导致晕倒在家里,她的丈夫去外地出差没回来 ,瘫痪在床的婆婆情急之下只好跟张小坤打了电话。 看完病人,张小坤一直把李萌萌送出了好远。通过了解李萌萌知道他表姐刚刚在公司的竞争上岗中失利了,目前失业在家,本来就困顿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于是,一个决定立即在脑子里形成了。在分手的时候李萌萌终于说:“小坤,让你表姐到我公司里来吧,正好财务部缺人,而你表姐业务能力很强这个工作应该再适合她不过了。” “这,这行吗?老师,我知道您是想帮我……”张小坤有点犹豫。 “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应该说是你在帮我呢!说真的,因为王老师的官司我觉得对你们很亏欠的,如果你真要认为我是想帮她那就让成全我吧!”李萌萌说着说着眼里闪起了亮晶晶的东西。 “那我先跟表姐商量一下,看她怎么说,然后再答复您好吗?” “好的,不过你千万不要跟她说我与王老师的关系,更不要说我也插手过啊,免得她心里有想法就不会来了。” “好吧,我知道的。” 一星期后,张小坤的表姐出院了,晚上他打来电话说表姐同意了,李萌萌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人啊,就怕背负了良心债。 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不过,一大早太阳就很勤快地端坐在地平线 上,晴空成里无云,啊!真是一个好天气。 方斐自从出院一直到今天才觉得自己才恢复了点精神,今天是她彻底自由的日子,早上王强来告诉她说,她可以回家了,并转告了朴树之的话说,如果以后她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再找他任何麻烦的话,她就会一直是自由的,安全的,让她好自为之。方斐漠然地不置可否,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回家。 离自己家还有两百米的样子,方斐就提前下车了,她想慢慢走回去。好久没有回家了,自己的住的那个小区好像有些陌生了,这雪下的,到处都是白皑皑的,就像一个好久未联系的老朋友,一见了面却找不到话题的入口。是啊,雪把好多东西都给隐藏了起来,真实的、虚伪的、美好的、丑陋的、阳光的或者阴暗的……不过,方斐想雪总归是要融化的,谁也无法修改既成的事实啊。 “斐斐!真的是你吗?你可回来了,你这么长的时间都到哪里去了啊,把我们都给急死了!”在她快要走到自己那个单元的门口的时候,一个熟悉而激动的声音从楼道口传来。 “啊!小姨!对不起,小姨。”方斐一下子扑到耿子聪的怀里,寂静无声的泪水如泉水般的涌了出来。 “好了,回来就好,我们快回家里再说吧!”耿子聪接过方斐的包包拉着她的手 ,往电梯口走去。 一进门,耿子聪就迫不及待地将方斐按到了上,她急切地想要知道过去这长的时间内方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方斐有些苍白和憔悴的脸,听着她娓娓的诉说,耿子聪的的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起伏着,惊惧、愤怒、震撼、怜悯……诸多词语都无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 “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你有什么打算?”耿子聪等方斐情绪平静下来以后,轻声问道。其实要是由她决定,她一定会选择与朴树之斗争到底,为了她失去的幸福和被摧残的身体以及所受的那些污辱……可是,方斐已经是身心俱损的人了,不知道备受打击的她还有没有勇气再去发起有力的回击,直至看到那些禽兽的灭亡。如果她选择放弃,她也会支持她的,因为,她不想因为冒险而彻底地葬送了她的人生,甚至是生命,毕竟面对的是那种邪恶而强大的力量。 “我这几天也想好了,有了他赔偿的那笔钱也够我爸妈养老的了。即使没有我,不是还有小姨你吗?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您一定要代替我照顾他们,跟他们说,我这个女儿太对不起他们……”方斐越说越悲伤,就在她被囚禁的那一天起,她就决定哪怕是搭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将朴树之这个恶棍送上法庭!只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一直心里放不下,而今 有了那笔钱她也就再无牵挂了。 “斐斐,别哭了,再哭你身体就受不了的。听话,别说傻话了,你还年轻怎么能轻易就提到死呢?”耿子聪将方斐揽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母亲般的慈爱地安慰着。“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天起,你什么都忘了吧,也许换个环境你会有一个新的开始。”看到方斐如此悲伤和让人怜惜的样子,耿子聪马上打消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她仿佛看到方斐已经被朴树之砍倒在血泊里……她的心**了起来,不!不要,我无法接受那个可能的悲剧! “小姨,放心,我也不会那么傻的。等他们已经对我完全放松警惕以后,我就去公安局揭发他们所有的丑恶,本市不行,我告到中央去,我就不信他还能真的能一手遮天!” 28.新年啊,新年 快要过年了,大街上洋溢着浓浓的年味。走在街上,到处都是忙着采办年货的人们,有的单位和小区的门口已经挂起了红红的灯笼,五颜六色的三角彩旗迎着北风轻盈地在绳子上下跳跃着,仿佛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空气中还不时飘荡着油炸食品的香味以及隐约传来的鞭炮的火药味。 耿子聪送完方斐上了回老家的火车,她没有急着往回赶,从车站到她停车的那个广场有好一段距离,她正好沿路欣赏一下这久违的街景。有好久她没有留心这个城市里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了,不是它们不存在而是她实在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身外的东西。 多年以来,梅美的病情,公司的急转直下的形势以及近外甥女方斐的一些变故弄得她心力憔悴,且不说丈夫卞克林遇到的一些麻烦。不过,幸好所有烦恼的事情都慢慢的向好的一面在发展——梅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不能确定她是否真的恢复了记忆,凭耿子聪的感觉她似乎在刻意地隐瞒着什么东西,人比开始说话的时候更沉默了。但不管怎么说她的责任也快尽到了,以后就可以好好跟卞克林过自己的小日子,如果快的话说不定明年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小宝宝。另外方斐已经化险为夷,暂且不会有什么事情再要她操心。而公司呢,算了,左右也扭不过此时的经济大 势,全球的金融风暴突然间刮来,连美国也抵挡不了,何况自己这小小的公司呢,也许过完年就会回暖的,近来新闻上不断报道这是专家预测过的,但愿如此吧。比起感情上的债务来说,这经济上的损失倒也无足轻重。只是丈夫近来所受的打击却不得不让她仍然揪心,那个论文被剽窃的风波一直没有平息,一场官司是免不了的,马上要过年了,此事还是等到开年了再好好帮帮他吧。对于丈夫耿子聪真的是满怀愧疚的,为了她,他的确付出得太多,不过,这样的日子马上就快结束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她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每一天她都要好好地珍惜。 耿子聪在回家的路上顺便逛了趟超市,是那种充斥在空气中的狂热的购物氛围吸引了她。不需要你留心,只要是有人堆的地方十有**就是超市,而哪一家超市门口不是人潮涌动,不狂响着舞台上火爆的招徕声,喇叭里的喜气洋洋的旋律以及彩旗与氢气球的竟想欢腾景象?这情景是由不得自己要进入的,即使是经济萧条的背景下,中国人过年的热情却丝毫不减!看着超市里的婆婆妈妈们都在忙着采购吃喝穿用的东西,她心里忽然有一种缺失感——同样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她却从来没有像个家庭主妇般的为家里添置任何一件类似的东西。她知道有了刘嫂她什么也不 必操心,可是,事情往往是有两面性的,你选择了其中一面的灿烂,你必然不得已要放弃另一面精彩。其实现在想来那种小女人的生活也还是蛮有情调的,好吧!今天我就当一回家庭主妇!耿子聪想到这里,不由得对自己婉尔一笑。 左挑右选,除了一大堆吃喝的食品外,她最得意的就是那樽弥勒佛,足有两尺来高,放在玄关那里应该不错,每天出门进门看看他心情也会和他一样好的,更何况佛可以保平安,添福气,她以此寄望以后的生活总是舒舒心心,快快乐乐的。 “呵呵,你才回来啊,你看看谁来了?”一进门,卞克林就迎了上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高兴地说道。 “啊,萌萌!还有,毛毛也来了?雨轩,你越来越漂亮了呢,呵呵中,老彭啊你发福了哟!好久不见,你们怎么舍得来了?”耿子聪意外地发现李萌萌一家坐在客厅里,她热情地跑了过去,大家又是热闹地寒喧了一番。 “我们一家准备春节一起到老彭老家去看看,年后就没空来看你们和梅美,所以就提前给你们拜个早年!”李萌萌给梅美一边给梅美剥着桔子一边说。 “哎呀,还是你们赶先了,我昨天还跟克林说,过年和你们一家约着出去旅游呢,看来,我们的计划又流产喽!”耿子聪将买回的零食一件件地放在 茶几上,一边招呼着大家吃一边有些抱怨地说。 “哎?怎么没有看见珊珊啊?这孩子有两年没见了!我家雨轩还真有点她呢!”李萌萌来耿子聪家已经好半天了,一直没有发现卞珊珊,不由得有些遗憾地问道。 “她啊,去外地采风了,说是有要参加春节后的一个全国美展,时间紧迫就不回来了。这孩子心性大着呢!也不知道这年她怎么过啊!”耿子聪有些黯然地说,她拢了拢头发,赶紧换了个话题。“来!大家别客气,随便吃点啊,我才买回来的,以前啊,我家都是刘嫂操这些心,真是辛苦她了。今天我也心血**去超市逛了逛,原来逛超市的感觉到还真是不错啊!以后我也要为刘嫂分担分担。” “哈哈,子聪,你又苗条了!只是气色不是很好哦,怎么样,近来好吧?”李萌萌起身握着耿子聪的手紧挨着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可能这段时间没休息好。”耿子聪摸着毛毛胖乎乎的脸蛋,才记起什么似的又对刘嫂说:“啊!刘嫂,冰箱里有一包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麻烦你拿出来给孩子们吃啊!”接着又将茶几上的烟递给了彭学彬。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戒了。”彭学彬推了回来。 “他啊,从毛毛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戒掉了,以前我老说他不听,还是他儿子厉 害啊,还没露脸呢就规规矩矩的了!呵呵!”李萌萌在一旁笑着说。 “雨轩,快过来跟姨说说话,雨轩啊,快毕业了吧?有什么打算没有啊?”耿子聪转脸对白雨轩说道。 白雨轩温顺的坐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耿阿姨,我可没您那么有迫力,不怕您笑话,我已经报名到山区支教了,我也没有什么惊天的宏志,只想为那些山区的孩子做点事……” “好事啊,姨支持你,下去以后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就跟我说,咱也弄个希望小学,真正为孩子做点实事。跟你说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近来被一些杂事拖得人分不开身,现在好了,有你打前站,我呢,来作经济后盾。” “是啊,我也挺支持她的,这个建希望小学的事,我们两人联手干吧!”李萌萌也兴奋地搂着白雨轩说。 “好啊好啊!人多力量大,来!我们今天要好好的喝几杯,提前为雨轩饯行!”这时刘嫂的饭菜也准备好了,耿子聪明连忙起身拉着毛毛的手邀请大家入席。 美酒,佳肴,鲜花,爆竹还有人们亲切的祝福,这顿年饭吃得大家兴致高昂,在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中,大家仿佛看到来年的幸福正蹁跹而来…… 而梅美,在他们的谈笑时仿佛已经超然物外,她,在想着什么呢? 29.梅美失踪了…… 这一次聚会,耿子聪与李萌萌两家非常开心,以前他们也经常来往,可没有哪一次有今天这样的轻松和随之而来的幸福感,就他们而言,毕竟最为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特别是梅美即将全愈更是让所有的人无比欣慰。 晚餐后,李萌萌和耿子聪安顿好梅美休息后,两人坐在书房里说着话。 两人从各自的家庭、事业以及孩子的问题泛泛地聊着,最后李萌萌还是将话题引到梅美的安排上来了。她一边搅着咖啡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子聪,梅美康复得不错,我看还是把她接到我那里去住吧,这么多年真是亏了你,作为朋友我做得太少了,你就让我最后再尽点心吧,再说,我也可以经常把她带到学校看看,这对她是有好处的,说不定她一恢复了记忆就很快能够接手公司的事情呢。” “可是,毛毛还这么小,你哪有精力去照顾她啊?”耿子聪摇摇头有些迟疑地说。 “这事好办,我们这次回老彭的老家就是要带一个阿姨过来,自己本家的孤寡嫂子,来了我也放心。这下,你就不会有顾虑了。” “那,老彭也是这个意思吗?不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吧?” “不会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未必我家老彭的思想境界就是比不上克林啊?呵呵,你就别再犹豫了,你也不替克林想想,他 用心付出了这么多年,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给他生个孩子啊?我今天也看出来了,克林很喜欢男孩子的,你看他跟我家毛毛真亲得不行啊!” 是啊,耿子聪也发现了克林今天陪孩子时的样子真是很投入,他的心里何尝不盼望有一个像毛毛这样可爱的儿子呢?自己也四十出头的人了,再不赶紧可真是要错过生育的最后机会了。 面对李萌萌的这一番话她沉默了,也许是该作出选择了。 躺在**,耿子聪又一次辗转难眠,而卞克林更是无比清醒。他虽然闭着眼睛,可耿子聪知道他并没有睡意。 “哎,老卞,刚才萌萌跟我提出要接梅美去她那里,好让她早点适应那边的生活。她还说,我们该要个孩子了。”耿子聪扳过卞克林的肩膀轻声说。 “好啊,我看这事得赶紧,看样子梅美心里还装了不少事呢,她也许早就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以前的一切,所以故意不讲出来。你没看她比以前更沉默了?”卞克林提醒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传到门外的那个黑影的耳朵里,这时,不等卞克林说完那个影子马上又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不知从何时起,每逢深夜,这个黑影就会准时地出现在他们卧室的门口,将耳朵紧贴在门板上直到他们熄灯入睡。可这一切,他们却混然不觉…… 是啊,我也看出来了,她的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藏不住东西,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很尴尬的!过完年我们就送她过去吧。”耿子聪终于下了决心。 “那,她会不会恨我们啊,毕竟当初……”卞克林幽幽地说。 “不会的,如果她真正明白我们为她做的一切,她会理解的。再说,即使是我们有对不起她的地方,这些年的偿还还不够吗?别想那么多了,该想想我们要个孩子了!来吧……”耿子聪拉过丈夫的手放在自己的**上,她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 “老婆,我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那个了,先试试看,老夫还中用不……”卞克林喘着粗气翻身压在耿子聪柔软的身体上。 “哎呀,快……点,快,点嘛……” “是这样吗?这样……好不好?宝贝……” “啊……再快点,快点,我要到了……” “啊!…” 门内如**般的在熊熊燃烧,门外,那条黑影堕冰窖般的瑟瑟发抖,直至如稀泥般的瘫倒在墙角边。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啊!老天……”黑影踉踉跄跄地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 然而,这不太大的声音却没有惊醒美梦中的人们。 半个小时以后,一条黑影悄悄地从那栋静默的小楼里出来,并朝远处踽踽而去。风雪越来越 猛,不一会,黑影像狂风卷起的落叶般忽然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隆冬的早晨迟迟而来,当太阳还像个橙红橙红的蛋黄般的从远处的天际露出脸蛋的时候,人们还徜徉在新年的梦境之中。突然,耿子聪被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了。 “太太,不好了,梅小姐她……她不见了!”刘嫂的声音是颤抖的。 “什么?谁不见了?”卞克林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快、快起来,梅美不见了!”耿子聪赶紧披衣下床。 片刻工夫所有的人都来到了楼下,大家发现梅美的房间空空如也,被子还是平平整整地铺在**,耿子聪探手进去摸了摸,冰凉冰凉的,也许她在上半夜就不见了,或许根本不等睡下就…… 赶快报警吧,这样的天气她会到哪里去呢?只一夜间,这栋房子里的愉快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焦虑,担忧,不安,甚至是恐惧…… 警察须臾就到,他们仔细地了解了梅美的情况并查看了一下梅美遗留下来的物品,在枕头低下,他们发现了一只红色的蝴蝶发夹,这让人们很奇怪,这种式样的发夹应该是三十年前才会有的,在七十年代,没有哪一个女孩不喜欢在头发上别上一只这样的发夹。当警察把塑料袋中的那只发夹放在耿子聪面前的时候,她仿佛遭到电击一般,一 下子呆住了。 原来,梅美她什么都明白了,这只保存了许多岁月的旧物,只有她们两个才能看懂啊…… 30.幸福的和不幸的 这个春节方斐一直在老家呆到正月都快过完了才启程返回c市,自从回国以来也还没有在父母那里呆过一星期以上的时间。 人啊,就是这样,不管是三岁小孩还是耆耆老者,在父母面前永远是渴望关爱的孩子。记得曾经看过这样一个消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在自己一百多岁的母亲面前仍旧习惯让她叫自己的乳名,甚至还经常像个小孩一样的在母亲面前撒娇……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情景啊!在春节里,贪婪地享受着父母之爱的方斐就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老了,她多么愿意像小时候一样重新回到他们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他们,陪他们说话、散步……累了或倦了的时候再像孩子一样也撒撒娇…… 这种感动在回来的路上一直伴随着方斐,她深深地沉浸其中,有时不知不觉地眼睛就湿润了起来,有时却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弄得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总是用异样的眼光偷偷地打量她。 父母在她临走前给她装好了她爱吃的酱菜,蒸好的咸鱼干、酱卤的鸡肫、还有许多煮好的土鸡蛋……其实这些在城里也能买到,可是她心里明白那熟悉而美好的味道是哪里也买不到的啊! 方斐最最难以磨灭的是父母苍老的面容和满头的白发以及佝偻的身体……她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等到自己把该办的事 情办完就安安生生地过自己平静的日子,把父母也接过来,让他们饴养天年,一家人永远再也不分开。 火车刚进站方斐就接到了耿子聪的电话——她亲自来接她了,感情正脆弱的方斐自是又一番心潮难平。 在耿子聪家里呆了一天,她还是执意要回去。她感觉小姨家被一种阴郁的氛围笼罩着,从耿子聪的口中她得知梅美在年前就失踪了,就是这个原因让一家人年也没有过好。方斐在心里感叹道——唉!这个小姨啊,心里总是装着别人,活得也太累了,这又是何苦呢? 方斐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一切还是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多了些灰尘。没有片刻休息她立即动手做起卫生来,正当她忙完坐在沙发上喝水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你们是?”方斐打开门的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两男一女三个警察站在门口。不过,她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应该坦然面对。 “你涉嫌一桩诈骗案,跟我们走一趟吧?”站在前面的警察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 方斐什么也没说,她早就预感会有这么一天的,幸好有些资料已经交给了小姨耿子聪。她默默地穿好大衣,关好灯,又回头朝家里深情地看了一眼就跟警察走了出来。 知道方斐被关在看 守所的消息是第三天的事情了,电话是警察打来的,让耿子聪前去做一下笔录。 从警察的谈话中耿子聪终于完全明白了,朴树之一直做的是网络诈骗的勾当。打着做信息网站的幌子,通过贿赂黑心裁判以及技术手段操纵球赛的成绩,再以高额的回报为诱饵吸引大批球迷在网上赌球,不少人在最初尝到甜头后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朴树之通过这一途径非法谋取的暴利达两千多万元。骗局总有穿帮的那一天,就在前不久,全国各地的检举信如雪片般的直飞公安部。这个案子一下子惊动了国家相关的最高领导人,公安部部长明确指示不惜一切代价要将这个黑社会组织一网打尽。就在方斐被拘留的前天,朴树之和他的团伙已经被全部控制了起来。 方斐当然是坦然的,当她知道朴树之落网的消息,她的心里一下子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畅快——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至于自己,她坚信有了那些证据,法律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的,毕竟,这是一个法制社会。 耿子聪做完笔录就将方斐给她的那些证据上交了,由于案件还在继续调查之中,所以对于耿子聪提出想见方斐一面的请求被拒绝了。 耿子聪再次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她联系了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关系想设法早 日将方斐弄出来。每天她都是四处奔波,几乎忘却了饥饿和疲惫,直到一天晚上她终于晕倒在卧室里的洗手间里。 耿子聪在医院里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卞克林一直在病床边守着她。刚才听医生说,耿子聪怀孕了,还抱怨说他这个做丈夫的没有尽到责任,让一个孕妇承担这么大的精神压力。听了这个消息,卞克林的心里是又喜又忧,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耿子聪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卞克林没有马上发觉,因为耿子聪一直是闭着眼睛的,她没有惊动丈夫,肯定是一夜没有合眼了,不然他不会睡得那么香,嘴里还发出了那熟悉的鼾声。 就在耿子聪轻手轻脚地起**洗手间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耿子聪以为有了方斐的消息,她连忙奔了过去,原来电话是卞珊婷打来的。 “姨,你还好吗?听说你住院了,我要来看你,你在哪个医院啊?刚才打爸爸的手机也关机了,你不知道我担心死了!”原来卞珊婷刚刚从外地赶了回来。 耿子聪听说卞珊婷为了她一下子坐飞机回来了,心里说不出有多么感动。自己的付出终究还是有回报的,这种深切的眷恋就是亲生母女之间也不过如此,而她们除了有这种亲密的关系以外,还有类似朋友间的默契。 不一会儿,卞珊婷提着一大 堆营养品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耿子聪的面前。卞克林心情不错,女儿忽然回家是一个惊喜,更重要的是他又要做爸爸了,他几次想告诉耿子聪她已经怀孕的消息,可碍着女儿的面,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午餐是在病房里进行的,卞克林叫了母女二人都喜欢的比萨。 饭间,卞珊婷从挎包里拿出一本装祯精美的证书,耿子聪眼睛一亮。“哇,你得大奖了?快,快给我看看!”卞克林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 “呵呵,你们猜猜,我得的是什么奖啊?卞珊婷因为兴奋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调皮的模样。 “金奖?不会吧?要是真的我又会晕过去的!”耿子聪笑着说。 “你可不能晕,再晕可要出问题了!”卞克林信以为真,紧张得一下子靠了过来。 “看你,人家说个笑话你还紧张的,也不怕孩子笑你。”耿子聪点了一下卞克林的额头,她因为高兴一下子把烦恼全丢到爪哇国去了。 “哎,真的,真是金奖呢。”卞克林趁女儿不注意一把夺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印着那端庄而高雅的烫金宋体字——“全国青年美展金奖”。“哎呀,子聪,太好了,我们的女儿终于有出息了,现在她货真价实的大画家啊!”卞克林高兴得语无伦次,一把搂过女儿和妻子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 “珊珊,真有你的,我没有看错啊,我终于等到你成功的这天了,可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啊?” “这个时候告诉您不是更好吗?您看,您的病似乎全好了呢!”卞珊婷撒娇地靠在耿子聪的肩膀上甜甜地说。 “珊珊,快过来,不能这样的,姨受不了你这一靠的!”卞克林一把将女儿拉了过来。 “你又小题大作了!我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没休息好,没吃好。你看我吃饱喝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珊珊今天是带着良药来的啊!是不是啊?珊珊?”耿子聪责怪地数落着丈夫。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们吧,咱家今天是双喜临门啊!”卞克林兴奋之余还是忍不住准备开说了。 “什么双喜啊?你倒是说说!”耿子聪以为丈夫又在卖关子。 “珊珊,你就要有个小弟弟了,记得你前几年还闹着要姨给你生个小弟弟的。那时你拿着一本杂志说:看,范冰冰的弟弟多帅,我也要一个,我的弟弟啊也一定比他还帅而且更聪明呢!”卞克林拍着女儿的背乐滋滋地宣布了起来。 “什么?你说什么?弄得我一头雾水的。”耿子聪真还蒙在鼓里。 “好啊,好啊,是真的吗?要是有了弟弟,我一定把他培养成一个大画家。”卞珊婷听了这个消息也非常高兴。她从高中时 开始就一直盼望着有这么一天,她总觉得家里有时太冷清了,特别是母亲死后她那孤单的感觉总在心里拂也拂不去。要是有个弟弟让她带着,她会非常有满足感和成就感的。 “你真是个傻瓜,自己的要当妈妈了还不知道?我看你是忙糊涂了。告诉你吧,今天上午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亲口跟我说的,还把我给批评了一通呢,说我这个做丈夫的太不负责任。” “啊?真的?天啦,这幸福一下子来得也太多太猛了吧!!!”耿子聪扑倒在丈夫的怀里,激动得泪流满面。 31.严峻的考验 白雨轩支教的地方是一个老区,在大山里的一个地图上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方,虽然是穷山恶水的却有一个很富于想像力的名字——仙人垭。 学校总共就四个老师:村长兼校长的林大毛、会计许九芳(她同时还管着厨房的伙食),再就是白雨轩和比她晚来二十天的男支教生周军。 下乡支教已经有好几个月了,由于之前来了解过情况,抱有吃苦的思想准备,可是实际上她遇到的困难要比想像的多得多。 学生们一般是早上九点钟上学,由于山路险峻,老师们每天两人一组轮流下山接孩子,接到的孩子就集中在山腰间的一个平台上,等所有的学生都到齐了,再将一根粗麻绳将孩子们连在一起,由两个老师一前一后照看着缓缓上山。中午学生们都在食堂里搭伙,每人每餐交上一元钱,生活由学校统一安排。 元旦刚过,大雪就封山了。从这时开始,午饭就基本没有饭菜搭配的概念。不过,做起来要简省得多,每顿都是大头菜,稀饭和蒸红薯,有时红薯会换成馍馍或者土豆。这到不完全是因为缺钱的问题,就算你是个百万富翁,此时面对白雪皑皑的大山也只能是干着急,因为那些基本的生活物资需要翻越三十多里的山路才能采购回来,而山路崎岖,沿途随处都是悬崖峭壁且又天寒地冻的,谁敢 去冒这个险呢?所以冬天就只能在单调,贫乏和艰辛中苦熬,望眼欲穿地一直等到来年开春雪化了后,才能走出这种困境。 当然学校太穷,就不谈请个大师傅做饭的话了,还是老办法,老师们轮流当值。没有城里好用的煤气和炊具,生火的是那种石头垒起的土灶,燃料是山里取之不尽的柴火。白雨轩没做过饭还不说,那种灶更是没有见过,光是适应这种烧火的方式就用了好些天。第一次要不是许会计帮忙,险些要让大家都要饿肚子。一个月下来她总算是熟练了,不过一不小心偶尔还是会把自己弄个大花脸的,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当然,这也是大家苦中作乐的好机会。 这一天,白雨轩终于支持不住病倒了。她没有来得及回家带上过冬的棉衣棉被,就受了风寒,再加上严重的营养不良突然发起高烧来。今天正好是她接送学生的日子,跟她配班的林校长昨天就跟她打了招呼说是要处理村里的事情今天不能来,所以她根本就不可能请假。不过,她一刻也没的耽搁,早早的起床了。外面虽然没有风,但也没有太阳,天阴冷阴冷的真正是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白雨轩几乎把仅有的几件衣服全都加到了身上,可身上还是难受得像有人在用鞭子抽。 她昏沉沉的一路连走带滑,好不容易来到了山下,她一看手机 ,已经过了九点钟,这平常只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她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她气喘吁吁地来到山腰里的那个平台时,她发现孩子们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他们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啊!看着他们冻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白雨轩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她点了点人数,二十六个,还差一人。正打算问问他们同村的学生有没有捎信请假,其中一个五年级的孩子说张顺本来跟他一起来的,见她没来接就又回去了。白雨轩听了心里既愧疚又担忧,山路这么滑那个孩子要是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一时竟不知道顾哪边的孩子为好。算了,还是先送孩子们上去,回头再去找他。 于是,白雨轩像个鸡妈妈样的牵着孩子们小心翼翼地往山顶上爬着,可就在快到山顶,白雨轩正想好好喘口气的时候,忽然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白雨轩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的**,同事周军拿着一块毛巾正放在她的额头上,白雨轩心里不禁一阵感动,正想对小周说些感激的话,忽然她想起了那个没有来上学的学生。于是,她挣扎着想起来。 “你不能动的,好好休息一下,还在发烧呢,要是严重了可就太麻烦了,这里也没个医生。”小周有些不好意思地扶着她又躺了下来。 “哟,小白你醒了?你呀,可把人吓坏了!你看 ,校长又不在,今天要不是小周,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刚好下课了,许会计端了一碗姜汤走了进来了,看见小白醒了高兴地说。 “真是谢谢你们啊。我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呢?”白雨轩对自己昏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 “你昏倒后滚下了山坡,要不是有个大树正好挡着你,现在还真不知道你的死活。唉,太惊险了!我要是知道校长没来,你也生病了,今天我就该去替你的。”小周在一旁有些自责地说。 “小白,你以后可得当心身体,一个人在这个鬼都不来的地方生活,别让你父母担心哦。小周也是,虽说你是男人,可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你们没有经验,也要注意的。”许会计叮嘱道。 “她刚才还要起来去找那个学生呢,你看她真不要命了!算了,今天的课许老师先帮我代一下,我还是去找找看,不然要是学生出事就麻烦了!”小周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说完就同两人一摆手出门去了。 “真是个好小伙,以后你们要相互关心啊,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唉,到我们这个鬼地方来支教真是苦了你们这些城里的孩子了!”许老师坐到床前来将姜汤递给了白雨轩。 周军和许会计走后,白雨轩心里一直很不安,周顺这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回去呢?她是很了解这学生 的,老实巴交每天大气也不敢出,决不会是因为自己来接晚了而赌气回去的。 时间过得太慢了,除了中间由于头晕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儿外,整个下午白雨轩一直是在焦急中度过的。 周军到天刚擦黑的时候才回来的,白雨轩在饭盒里给他留了几块咸菜和三个馒头。没想到周军一直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并不提那孩子的事,急得白雨轩眼泪都快掉了下来。最后,经不住白雨轩的反复追问,周军只好吞吞吐吐地告诉她——那孩子不见了。 他不愿告诉她,是怕她担心。这个夜晚他们两个都没睡好觉。 32.没有意料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白雨轩就起床了,天还是冷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似的,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两下,仍旧将所有能够御寒的衣服加在了身上。今天虽然没发烧可她感到浑身绵软没有力气,加上昨晚没有睡好,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当她出现在周军宿舍门口的时候,正推门而出的周军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你不知道自己还病着呀?”周军望着她病怏怏的样子说道。 “一会儿校长来了,替我说一声,我想再去找找那孩子。”白雨轩说完就要离开。 “我正准备去呢,你还是留下吧,你这样子要是再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好?”周军劝说道。 “哎呀!两位这么早啊?哟,小白你们这是要上哪儿啊?今天不是你值日呢,身子还病着也不知道多在**躺会儿!”正好许会计出门刷牙,她看见两人准备要出门的样子问道。 于是,周军就把两人准备去找张顺的打算跟她说了一遍。许会计这才知道昨晚那孩子没有找到,又见白雨轩执意要去,想想这毕竟也不是个小事,就连忙安排了替换周军值日的事情。 交代完毕,两人就迅速往山下出发了。说是赶时间,可下山的路叫人寸步难行,结了冰的山路稍不留心让人滚下山崖,从山谷上旋起的寒风也是一阵阵的来得阴 森而凶猛,一路上堵得人嘴都张不开。两人只好搀扶着一步一步往下挪。从山顶到山腰的那个平台这段路是最难走的,随时都可能出危险,这也是学校安排教师每天接送学生的原因。刚来时他们心里曾经也不解,为什么要把学校建在山顶上呢?后来林校长解释说,他们的学生都是散布在山体周围的,四面八方都有,而且有的在山脚,有的在山腰,为了寻找一个最佳的上学距离,第一任校长就选择了现在的校址。听说,这个学校还是校长带领着几个民办教师亲手用大石块垒成的…… 脚下容不得人急,可心却早飞到了山下。为了碰碰运气两人决定先到山腰的那个平台上看看有没有孩子先到,好询问一下张顺的消息。等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到那个平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五个孩子正等一旁的窝棚里,却没有看见张顺或者他邻居家的孩子,看样子真得去张顺家里看看。于是,他们继续下山,沿路上也偶尔碰到几个来上学的孩子,他们中间却还是没有发现张顺的影子。他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子里。说是个村子却只有三户人家,张顺家就在村子的后面。 远远地两人就发现张顺家的门是紧闭着的,周军忙上前一看——门和昨天一样也是挂着一把大锁。按说这个时候家里是应该有人在 的,可他们一家倒底去了哪里呢。两人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正好这时有一个村民赶着一只羊从他们旁边经过,看见他们就走过来问道:“你们是来找这家人的吧?他们早就上山了。” “上山?”白雨轩不解地问。 “往西走半山腰上有一个洞,你看,那个方向有烟的就是,那是他们家在那里熏木炭。”赶羊人将手往西边的山腰上一指说道。 于是,两人又疾步往那个方向赶去。西面的山因为背阴,窄窄的石板铺就的山路上结满了厚厚的冰,白雨轩沿路不知摔了多少跤,幸好有周军一路照顾,两人总算爬到了那个冒着青烟的山洞门前。 进得洞口就发现沿路两侧堆满了各种树枝和劈好的木条,一个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旧军大衣的中年男人正在往里面搬着一大捆柴火。 “请问,张顺在这里吗?”白雨轩连忙走了过去。 “你们找他做什么?是他们的老师吧?张顺不在家,你们回去吧!”那个男人头也没抬继续往洞里走去。 “是这样的,昨天早上我接学生晚了点,听说张顺就回来了,周老师昨天来找过没找到,我们很担心,今天就又边来看看。那您知道他在哪里吗?”白雨轩解释道。 “哦,去亲戚家了。你们回吧,我们张顺不会再去上学了。”男人的样子有些 麻木。 “为什么?孩子这么小应该上学的。”周军走上前帮男人把柴火堆到板车上,诧异地问道。 “不上就不上,以前跟你们说过,咱人山里的孩子有口饭吃就不错了,还上什么学啊!干不了活不说还一天要浪费一块钱。不划算!”男人见他们还不走,就蹲下来点着了旱烟,叭嗒叭嗒地吸着。 “白老师,你们回去吧,我,我……真的对不起!”不知什么时候张顺从一个窝棚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乱糟糟的都是泛着油光的漆黑的烟灰,正拿着一个叉子满脸歉意地说道。 “为什么?张顺,你是爱学习的啊,只有读书才会有前途,你难道想一辈子在这个穷山沟里过苦日子吗?”白雨轩因为心急连忙上前抓住张顺的手说道。 “张顺爸爸,听我说一句好吗?”周军也在男人身边蹲了下来,幻想能说服这个执拗的男人。 “你们别劝我了,咱们山里人就是这个命,你看,虽然我们穷点儿可几代人也就这么过了。老天爷的安排是不能改变的,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无的莫强求啊!大道理咱不懂,可摆在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例子——前村的老罗家里那个大儿子书倒是读得多,那可是倾家荡产的本钱啊,最后总算熬得大学毕业了,却连个工作也找不到,孩子也给急疯了!他们哪里知道城 里根本就是咱们山里人能呆的地方。你说,咱们这穷家小户的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啊!”张顺爸爸越说越激动,他站起来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烟灰,表情有些歉疚地继续说道:“听说你们是城里来的老师,放着好日子不过,跑到这穷山沟里来支教也真不容易的,不过你们还年轻,有些道理可能还不懂,等日子呆长了!你们保准也会后悔的。今天你们来是关心我儿子,这个我一个作父亲的怎么不懂?当初开学时林校长也是来劝过几次,为了面子我让顺子还是去了。可想来想去,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误了我的娃儿啊!这回真对不住了,我也铁了心,这学,咱不会再上了!你们请回吧!”张顺的爸爸说完,叹了一口气推着板车就走了。张顺也恋恋不舍地拿着叉子跟在了后面,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滚动。 一阵寒风搅起地上的雪扑了过来,白雨轩两人表情僵硬地呆呆的站在雪地里,仿佛已经被冻成了两尊雕塑。 33.只是一场空欢喜 腊月三十的早上,天晴得很干脆,太阳刚露脸,梅美的母亲就将家里的被褥全晾在了院里,两个老人为了迎接梅美回家忙得不亦乐乎。 “我说老梅啊,咱就把儿子的那间房给梅美住得了,反正他有自己的房子,再说过年也不回来的。”梅美的母亲抱着新买的被单对正在弯腰拖地的老伴说。 “那当然好了,我也正有这个想法。那间房通风又向阳,还有一个大阳台。再给她添个秋千式的摇椅和几盆海芋文竹什么的就全齐了!以后女儿那里看书听音乐对她的身体有好处,你说是吧?”梅美的父亲停下来,一边喘气一边兴奋的说道。 “呵呵,老头子,还是你想得周到啊!就这么办!”梅美的母亲将被单放在沙发上,接过老伴手中的拖把心疼地对他说:“你看你喘的,歇着吧,让我来!”说完就继续干了起来。 梅美的父亲去厨房泡了一杯茶坐在沙发上开始休息,看着家里崭新的一切,老人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想像着女儿今天就要回来他的心情无比激动,这以后的生活就不再有寂寞、单调和内疚了,一家三口在一起那是多么令人向往的日子啊。想着想着他又开始回忆起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每当他揭开尘封的第一页,看到的便是梅美那心酸的童年。最让他揪心的一幕是女儿七岁时的那 个除夕,那一天他带着三斤五香花生从厂子里早早下班回来,两个孩子一接过花生袋子就高兴得跳了起来,那年头也没什么好吃的,就过年时那点念想,心里对孩子也很愧疚,就由着他们吃了起来。儿子梅平装满两衣兜花生就出门玩去了,等到梅美刚将放了一把到书包里的时候,这时梅美的母亲正好发现了,她当场就给了她狠狠的两耳光,还死死地揪着她的耳朵恶毒地咒骂着:“我叫你吃,叫你吃!养了你这个赔钱货算倒了我八辈子霉了!读书要花我的钱,吃穿要花我的钱,也不知道省省,你以为这东西是给你吃的啊?你吃得再好最后还不是别家的人,还跟弟弟抢食,把弟弟饿死了,难道指望你以后来养我们啊!” 梅美当时极度委屈和惊恐的样子至今还清晰地映在父亲的脑海里——当时她瘦弱的小脸色变得惨白,映衬着两侧脸上鲜红的掌印让人触目惊心,涨满的泪水不住地在眼眶里打着转,为了不哭出声而将嘴唇死死地咬着,鲜血从嘴角里流出来一滴一滴地落在破旧的花棉袄上……从那时起,梅美的性格就让他无比担心,这个孩子的心太重了,在家里,她既**又麻木;在外面,待人态度冷漠却又非常倔强,学习方面好强却又有些孤僻……其实梅美能有今天这样的一个结果是他很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是 那样的惨烈。 “唉……”梅美的父亲想到这些心里就一阵阵的刺痛,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重重地歪倒在沙发上,脸上满是无限的悔恨和悲伤。 “老头子,你怎么了?”梅美的母亲听到老伴的叹息声走过来问道。 “幸好女儿大难不死,还有机会给我们赎罪,要不然,我到死也不瞑目的啊!”梅美的父亲说得老泪纵横。 “好好的怎么又想想这些呢?说不定孩子一会儿就到了,你得高兴点才是。要说也是我这个当妈的做得太不应该,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女儿来了就不要再让她离开我们,就当是重新生养她一次,我要当个小孩一样的去疼爱她。”梅美的母亲说着说着也流下泪来。 “你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以后我们一家重新开始吧,一定要把失去的东西弥补回来。”梅美的父亲有些激动,他去掉杯上的盖子将茶递给老伴。 这两个吵吵闹闹了一辈子的夫妻到老了反而相敬如宾了起来。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一定是女儿回来了,我们快去看看!”梅美的母亲一下子站起来扯着老伴往门口跑去。 “啊!是你们啊!可辛苦你们了,梅美回来了吗?”梅美的父亲一开门见到的是耿子聪和李萌萌。 “伯父,伯母,真对不起……昨晚,昨晚……梅美失踪 了!”耿子聪说完这段话,心脏仿佛受了重击一般的几乎要虚脱掉了,在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该怎么样面对这两位大耆耆老人。 “啊!我可怜的女儿,你在哪里啊……”梅美的母亲不防听到的是这样一个消息,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幸好有李萌萌和梅父赶紧搀住了她。 耿子聪见此情形,心里愧疚得恨不得立刻从楼上跳下去。毕竟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啊! 从梅美父母那里一出来,耿子聪就和李萌萌分手了,自然李萌萌春节的乡下之行也取消了,两人约定分头想办法一定要找到梅美。所有寻人的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就付诸实施了——报警、登寻人启事、街上贴小广告…… 而在这个万家同庆的节日里,两个心急如焚的家庭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氛,每天四处奔波着,他们内心无时不在急切地呼唤着:孤单的梅美啊,你究竟去了哪里? 1.雪夜里的不速之客 且说年三十的晚上,梅父和老伴吃完年夜饭,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这时梅母看着看着却流下泪来,电视里正演着一场感人的小品。梅父见状叹息了一声,关了电视拿着自己的杯子往卧室走去。 梅美失踪的消息是早上才知道的,正因为这个,今年的年夜饭就成了他们有史以吃得最为伤心的一次。 “老梅啊,你又生气了?我刚才是因为眼睛里进沙子了。”梅母老了老了,脾气却变得温顺多了,特别是梅美出了车祸以后。儿子常年在国外,本来说回来团聚的,可恰好有事脱不开身,要是他们在这个时候能回来或许这除夕的气氛也不会这样凄凉。 “我没有说你什么,我困了,想睡觉。”梅父坐在**说。 “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女儿,可是,我们也老了,管不了了。”梅母跟了过来。 “你别以这个为借口,年轻时你又是怎么对待孩子的?跟你妈一样重男轻女!你怎么没想过你也是女人啊?好了,现在女儿都这样了,你心里高兴吗?你安心吗?”梅父越说越激动,反而从**站了起来,又端着杯子往客厅里走去。 “以前我是有错,好多事情都做得不应该,让孩子从小就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可是我已经后悔了啊,前几天我不是还说把女儿接回家里来,以后 让我好好侍候她,弥补我的过失吗?再怎么说女儿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这样,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啊?”说着梅母就伤心得嚎啕起来。 “你不说还好,一提起过去的事情我就有气,当初你还逼得我跟你一起作恶虐待她,那些事情真是历历在目啊!我都要快死的人了,还背着这沉重的良心债,我真是恨我自己啊!你想想人家外人都能对咱孩子好,我们是她的亲生父母啊,我们为她又做了什么?特别是这些年生病的时候你接她回家住过一天吗?”梅父气得横身颤抖了起来,将手中的杯子猛的摔在了地上。 “老梅,好了,你别生气了,明天我一早就去找她,找不到她我也不回来了!”梅母止住眼泪蹲下身子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茶杯碎片。 “要是我们还有半点做父母的良心,孩子也不会失踪的,即使她不想在外面呆了也自然会回到家里来,可是……唉!可怜的女儿啊……”梅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禁老泪纵横。 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了,隔壁邻居家的电视里响起了沸腾的欢呼声,而梅家却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似的,充满着无限的孤寂、悲哀与凄凉……梅父僵坐那张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梅母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小心地 来到老伴面前,将一只勺子先递了过来。 “吃点吧,你胃不好,饿不得的。” 梅父还是没有动,梅母无助地将碗放在茶几上,再次坐在沙发上发呆。正在这时,门被敲响了。两个人同时快速地朝门的方向走去,门开了——一个雪人立在他们家的门口。 “啊?天啦!是孩子回来了!梅美,孩子,快快进屋!”梅母激动得越发颤巍巍的,而梅父早说认出了眼前的梅美却因为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拉过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顿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从苍老脸上滚落下来。 “我是回来向你们告别的,还有一件事想请父亲帮我办一下,说完我就走!”梅美木头人一般的,根本没在意两个老人的变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其实眼前的父母对于她来早就仿佛陌生人一般。 “怎么?你还要走啊,孩子你别傻了,以前是爸妈对不起你,现在我们也老了,后悔了,你就让我们为你再做点什么吧!”梅母拉着女儿的手痛苦失声,她可怜地哀求道。 “我什么都明白了,关于……所有发生的事……你们也不必伤心,其实你们的女儿早就死了,这个你们早就应该知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最后再交待一下,也希望你们方便的时候跟李萌萌她们说一声——就说,梅美一切都好,她不再会回 到这个城市,让他们都把我忘了吧,替我说声谢谢……”梅美继续没有表情地说道,她轻轻地推开母亲正给她拍打雪花的手,也拒绝了父亲递过来的热牛奶。只如木桩般的坐在沙发上,仿佛在替别人完成一项交代好的任务。因为声音沙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再就是公司这些年经营得不错,这多亏了李萌萌的帮助,我想把公司的一半股份赠与她……” “这个,在你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我就私自作主已经将一半的股份转让给她了,手续也全部办好了。梅美,别急,你脸色苍白需要休息,不管你要作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只是,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说好吗?爸爸求你了!”梅父望着梅美发青的脸,既心疼又焦急,几乎要跪下来求她。 “我说过我得马上就走,妈,你不要进去,我知道你想打电话,如果你真要这样我,我现在就走!”梅美已经发现母亲趁她不注意正往卧室里走去。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用陌生的眼光瞧着他们,语气中充满了冷漠。直到见母亲无奈地转身回来,才又接着说:“还有,余下的一半股份就全部交给你们,算是我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急需钱用,请你们给我先凑一点,不管多少,哪怕几百元也可以,我急用……”梅美说到这里仿佛声音有 些哽咽,不过她马上就又调整到了刚才的那种寒气逼人的样子。 “孩子,听我说,你的公司我们不要,你以后还要靠着它过日子呢……”梅父急忙说,他还是没有放弃要劝说女儿的打算。 “不!其它的别说了!”梅美立即制止道。“你们要真是不要就把它捐了吧,或者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不管,如果钱的事要为难,那好,我现在就告辞!”梅美说完就要起身往外走。 “不,孩子,我们答应你,全答应你……”梅父踉跄地起身拉住梅美的手,那只手像火一样的发烫,惊得梅父全身猛的颤抖了一下,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老伴去拿钱,怕她不明白特地强调说:“把公司存折快些拿来,还有抽屉里的那些钱……”说完,梅父又继续以哀求的语气说:“孩子,你病了,看,你烧得厉害,还是去医院吧!爸求你了……”不等话音落下,梅父已经再次老泪纵横。 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钱,梅美什么也没说转身又扑进了门外的风雪中…… 2.方斐被无罪释放 今天是方斐被无罪释放的日子,方斐的母亲已经于三天前就从老家赶来了,不到六十岁年纪的人只在短短的三个多月里像是突然衰老得像个七八十岁的龙钟老人。 一大早,耿子聪就起床了,夫妻二人匆匆准备停当搀着方斐的母亲就上车了。车子飞速在行驶在通往c市看守所的路上。 春末的气温有些燥热,天气却很好,一行三人站在看守所门口已经多时了,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心情急切的缘故,他们的脸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从昨晚就开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所以没有去注意时间到底有多早就像一阵风般的扑到这儿,才发现他们竟然提前了两三个多小时,本来通知的时间是十点。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离方斐近一点,再近点,他们的心才似乎能得到安定。 八点、九点,十点……这等待的时间也太漫长了,卞克林有些心疼地扶着妻子已经有些臃肿的身子,他不知劝了多少次要她上车歇会,可她执意不肯,她望眼欲穿的心情比方斐的母亲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三个多月啊,她不知忍受了多少奔波劳碌,多少焦虑和担忧的煎熬,对于她来说此时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要不是耿子聪托了公安局的朋友,方斐也许会在这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牢笼里关到一年以上。当然,她之前准备的那些精 心搜集的材料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和着朴树之公司被查封的所有档案,办案人员发现,没有一笔业务的相关资料上有过方斐的亲笔签名,经过技术检验和侦查,所有的印签全部是他们仿造的,这也在王强那里得到了证实,当然,王强的交代是完全对方斐有利的,而且在关键阶段他的供词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有了这些证据以及朋友的再三努力,方斐才被提前无罪释放并得到了一笔合理的赔偿金。 “斐斐,孩子啊,是你吗?”正当耿子聪盯着远处的天空出神地想着某些问题的时候,方斐的母亲,也就是耿子聪的表姐用那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大声呼唤了起来。 “斐斐,你,你还好吗?”回过神来的耿子聪急忙迎了上去。方斐本就苗条的身材越发纤细瘦弱了,但是透过她有些缺少血色的脸,大家发现了一种新生出来的刚毅。方斐看到自己的亲人都来迎接,一时激动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手搀住耿子聪一手搂着母亲的臂膀似哭似笑地流着眼泪。 “孩子,别伤心了,过了这番劫难,你以后就什么都好了!”老人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慈爱地安慰她道。 “妈,姨,我真的不是伤心,我是高兴的,他们能被绳之以法,我就是受点苦也真的没什么。你们看,我的天空终于晴朗了起来!”很 快,方斐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灿烂的笑容又久违地出现在她依然年轻的脸上,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贪婪地呼吸着早晨新鲜的空气。 三人一路上在车里说说笑笑,之前的所有的不安和痛苦早已随着着行驶的疾风飘散而去。 由于长时间的分别,耿子聪和方斐都堆积了满腹的心里话需要倾诉,晚饭后,两人在书房里又是一番长谈。房间里橙色的灯光温馨可人,一种浓浓的亲情在这宁静的空间里荡漾着。 “其实我从年前就下了决心,等时机一成熟就去公安局揭发他们的,没想到警察早就行动了。”方斐想起了那天被警察带走的情形,感慨地说。 “是啊,幸好你及时地把那些材料交给了我。” “姨,你的朋友说过朴树之他们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吗?”方斐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估计会是死刑,听说已经有证据说明他手里已经有五条人命,另外还会被控**罪行,包括诈骗、非法拘禁、以及**等。下个月就要开庭审判了,到时好好准备一下,你是必须到场的。” “那是一定的,这个结果和我想的基本上吻合。真是太解恨了!哦,对了,你有没有打听一下王强的消息啊?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他以前跟我讲过他的身世,唉,太可怜了 ,如果不是身处其中,谁还会想到在这样一个黑社会团伙中还有这么一个既善良,又有同情心,且富有正义感的人啊!可惜了!” “这个我倒是没问,他实质上也没做过什么作恶的事情,就是追究起来也无非是个从犯而已。明天我再去打听一下,回头再告诉你。” “姨,其实他对我是有恩的,在几次遇险的时候是他帮助了我,这次要不是他,好多证据都没法确定呢。我想以后我得帮帮他。”方斐若的所有所思地说。 “当然,知恩必报是做人的根本。我支持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姨,真的谢谢你,知道吗?对于您的恩情我知道我说出‘谢谢’这两个字就已经是太浅薄的了,我真不知道怎样去表达……”方斐将一个抱枕塞在耿子聪的背后,好让她坐得更舒服点。她早得知耿子聪怀孕的消息,真是替她高兴,最让她感动的是,这个无比疼爱着她的小姨一直为自己四处奔波着,哪怕在这孕期最为艰难的时候。一想到这些,方斐的心里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动,她都不知道这辈子怎样才能报答小姨超乎母爱的恩情。 “斐斐,你现在真是长大了,以后我也该放心了。”耿子聪抚着方斐的长发爱怜地说。 方斐温顺地靠在她的身边,深有感触地说:”知道吗?姨,我这些 时就在想这个问题,人这一辈子或多或少总会经历一些磨难的,在一个人最倒霉的时候你很可能被一下子打倒,从此再也站不起来,直至软弱得任由命运之手将你**得不能人形,可是,对于一个真正热爱热爱生命和热爱自己的亲人的人,他的力量就会在那个软弱和坚强的零界点被彻底的激发出来。有了这种力量的支撑,风雨过后必将是彩虹!我不得不承认以前的我还是太幼稚,总想这辈子要轰轰烈烈的过,其实,平凡而宁静的生活未偿也不是一种美好的追求!”方斐的情绪很亢奋,她一直无休无止地诉说着。耿子聪看着她心里不由得万分感慨,经历了这番劫难,以前那个调皮而活泼得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眼前的她的确成熟了许多。 “姨!”方斐拉着耿子聪的手继续说道:“回想这多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害得你们成天为我担惊受怕,母亲也因为我日渐苍老了,想想我就觉得很惭愧,我一个出国留学过的人至今没有任何建树却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这是多么不应该啊。不过,我现在是真正的长大了,成熟了,以后的就请你们就心吧!凭着我自己的能力,我一定会过好自己的生活,用我的行动来报答你们!” 此时,她没有急说话,只是用着一种赞赏和慈爱的眼光注视着方斐,听着方斐 一番话,她的心里受到了很大的触动。是啊!风雨过后是彩虹!回想自己这一生不也是作了这样的印证吗?总算所有的阴云已经远离,而新的希望已经在酝酿……想到这里,梅美那不可捉摸的面孔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对她而言也许当初的离去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开始,但愿从今以后所有的人都能平平安安…… 于是,她紧紧地握着方斐的手并将它轻轻地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深情地说——你真的长大了,以后就让我们为自己的亲人,也为了自己好好的——活着! 3.神秘的女人 五一过后的一个闷热的早晨,在樊城东隅的一所不太大宾馆里。服务员欧阳芳兰再次敲了敲509室的房门,这已经是第四次了,客人竟然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还没出来,客人只付了一天的房钱,按规定得续费了。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会睡得这么死吧?领班也闻迅过来,两人都感觉里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欧阳芳兰掏出磁卡将门打开了,就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两个女孩子同时惊叫起来。 一个女人不知死活地躺在洗手间的门口。 “张经理,不……不好了,不……好了!”等欧阳芳兰一回过神便飞速地跑到经理室,她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事这一惊一乍的,别慌,慢慢说。”张经理三十来岁的样子,身材短小肥胖,一双死鱼一样的眼仁朝上翻着,有些生气地说。 “509室的那个女人死了!” “什么?死人了?快快快,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再说! 于是经理和欧阳芳兰以最快的速度上了五楼。在那间客房里已经聚拢了一大群人,有宾馆的员工还有其他的房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把着那个女人的脉搏。 “还有救,她并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可能是酒精中毒。你们看,好大一股酒味!”中年男人肯定地说,原来他是一个医生。 “那,小宋,你赶紧叫救护车!”张经理见状,提起的那口气终于泄了下来。 “已经叫过了,说是十分钟就到。”没想到领班小宋早就打过电话了。张经理不由得赞许地向她点了点头。 说话间,救护车就到了,人们麻利地帮着护士把那女人送到了救护车上,望着车子飞速离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宋,今天这事你反应得比较快,听说,那个医生也是你找来的。倒底是历练出来了,不错啊!”在医院的走廊里,张经理拍着小宋的肩膀赞许道。 “这有什么,换了其它人还不是一样会这么处理的。去年的那个江西的老板不就是因为延误了时间死掉了吗?害得我们够惨的!好不容易生意好点了,我们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小宋的样子显得有些沉重。 “哦,你刚才给欧阳打电话了没?有没有看到什么能证明这个女人身份的东西啊?”张经理想起了自己垫上的一千元医药费,担心地问道。 “包里没什么钱,倒是发现了一张身份证,浙江省的,小王已经打电话过去查了,可没有结果。” “那赶快报警吧,或许警察会很快找到她的家人的。” “好的,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看这事不能马虎,得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正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 了,医生一边从里面走出来一边对两人说道:“人醒了,你们把她推到病房里去吧!” “啊!醒了?太好了,这下省去不少麻烦。走!看看去”张经理说完拉着小宋往里走去。 “你醒了?嗬!总算是醒了,可吓坏我们了。来,要不要喝点水?”小宋见那女人嘴唇上卷起了干皮,端了一杯水送到她的面前。 “……” “你是哪儿的人啊?能告诉我们吗?”张经理见女人不说话,耐着性子又接着说。 “……” “是这样的,你晕过去了,刚才被我们发现送到这里来了,嗯,这费用全是我给垫付的,我的意思是……” “……” 女人索性眼睛也懒得睁开了,她闭着眼睛就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女人二十几岁的样子,长得很标致:瓜子脸、柳眉大眼、皮肤白皙嫩滑、一头栗色的韩式卷发、加上身上薄薄的毯子无意勾显出来的诱人轮廓……要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以她这样的年龄应该是无可挑剔的美人。假如要是换了别人,面对这样的态度,张经理一定会气得指着她的鼻子一顿臭骂,可是,面对的是一个如此惊艳的美人!他素来的粗俗暴躁的性格不自觉地收敛了起来,也许此时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过,小宋的感受是明显的。 “张经理, 算了,我们救了她一场,她不但不领情反而理都懒得理,这样的人你还跟她罗嗦什么,干脆报警得了!”小宋早就不耐烦了,她见不得张经理那幅见着美人就腿软的脓包相,更是气愤这个不通情理的女人。 “那,也只有这样了……”张经理见自己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只好摇摇头说道。 “用了多少你们从这卡里扣吧,其实你们根本没必要救我的……”女人终于睁开了那双空洞的眼睛,那幽幽的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张经理喜出望外,一把接过那张银行卡拉着小宋迅速离开了病房。 “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啊?看你那德性!”小宋噘起了嘴巴,一把打掉张经理伸过来的那肥乎乎的手。 “怎么?连这也吃醋,我看你们女人啊!真是不可理喻,难道我明儿赶一只母猪上街你还要吃醋不成?哈哈!”张经理掐了一把小宋的屁股嘻笑道。 取完了钱,张经理总算长嘘了一口气,刚才还真担心这卡是空的,怕那个女人使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呢。这下安心了,自己的钱总算又回来了,这时的心情就比凭空捡了这么多钱还高兴。这不,两人喜滋滋地一回到了宾馆,就关在一间客房里偷起情来。 “急什么啊,看,把我的胸罩都弄坏了!”坐在梳妆台上的小宋嗲嗲地咬着张经 理那硕大而肥厚的耳垂,将两条光滑而修长的大腿缠绕在他的腰上。 “你今天吃醋的样子,证明你还是很爱我的嘛!知道吗?我一看见你这样就特想搞你……”说着,张经理的手就往小宋的下面伸过去。 “哎,你今天神色不对呢,莫不是看着那个娘们又动了色心?你他妈的,整个是饿死鬼投胎,有了老婆还搭上我轮番陪着,再加上宾馆里坐台的那些小姐还不够你使啊?对一个来路不明的疯女人还要起色心!我算是把你肚里的花花肠子都根根数清了!”小宋说完一把使劲地扯住他的那话儿,妩媚而放浪地说。 “老子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也总少不了你的份啊,嘿嘿,谁也比不上你的这个东西好,香香的,软软的,紧紧的……我的个乖乖,真是迷死人了……不,不过……你这个小东西可别乱说,要是让那个黄脸婆知道了,我,我……休了你!”张经理双手**着小宋坚挺的**,终于迫不及待地将女人的身体抵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朦胧中,镜子里一对放纵的男女变换着各种新奇的花样发疯般的发泄着自己的**…… 4.她真的是个神经病?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不想晚饭的时候却下起了瓢泼大雨,一阵阵雷声时不时从远处奔腾而来,就像有一个顶天立地般的庞然大物在黑幕里愤怒地咆哮。 另外一个病友在下雨前被老公接走了,已经快出院的人了,早已忍受不了医院里这种冷清的孤独的氛围,趁着护士们不注意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去了。 外面狂风暴雨的声音吵得女人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她索性披衣下床,踱步到阳台上望着漆黑的的远处发呆。正在这时一道尖锐的闪电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女人突然感觉近处高高低低的树木的影子像是活了起来的怪物一般阴森地朝她的这边压了过来。“啊!女人抱头惨叫一声仿佛见着鬼一般的往房间里逃了过去。她没有顾得上脱鞋,一个骨碌便跳到**,瑟缩在被子里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十六床,你怎么了?没事吧?”一个护士正好从门口经过,她看到了女人反常的举动。 “怕,好怕,开灯,开灯!”女人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头发也紧紧地贴在额头上,她抖抖索索地指着身后的黑暗一边在枕头边翻找着什么。 “你在找什么啊?来,我来帮你。”护士有些同情地走近她。 终于,女人找出了一个黄色的药瓶,护士拿过来一看是一种镇静的药物,她正想继续询问, 女人一把抢过来,迅速打开瓶盖将两粒白色的药丸放进了嘴里。 “你一直是在服用这种药吗?”护士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苍白的脸问道。 “嗯,是的。”药片一下肚,女人好像有先前抖得那么激烈了。“我吃这种药已经好多年了,很有效的。” “你以前患过什么病?能告诉我吗?”护士出于一种责任感继续问道,她心里在想,这个女人要么曾经患过精神类的疾病或者忧郁症什么的,不然,一个人怎么能长期服用这种药呢?她记得女人的病历上只写着酒精中毒一项病因,从昨天到现在任凭医生怎么询问,她只是不说话。几个富有经验的老护士还用各种方式想套出有关她的其它信息,为的是想找到她的家人以全面了解她的病史,好对症下药,可是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那个女人除了极少说话外,老是看着一个地方长的时间的发呆。所以下班的时候,陈医生对她们几个值夜班的护士叮嘱道,要密切注意这个女人的情况,因为她很可能有精神病。 “你的话太多了,我不想说。”女人突然扬起脸,有些神精质地望着她固执地说。声音不大,面孔有些扭曲,神态让人看来有些恐怖。 护士被她的样子吓坏了,她一边对她摇着手一边逃也似的往外面跑去。 “哈哈,你也怕鬼啊!哈… …哈哈!” 整整一晚上,那个护士再也不敢朝女人这边张望了。 第二天,雨停了,阳光早早地洒在阳台上的盆栽上。昨天的那个护士好不容易等来了换班的同事,她特地拖着一个男医生轻轻的推开了女人的那扇门。 “哎?怎么没人?”护士有些敢奇怪。 “也许在洗手间里,你去看看吧。”男医生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病**。女护士有些害怕地示意男医生一起过去,男医生摆摆手,又摇摇头说:“让我去洗手间找一个女人?疯了还是想害我?” 女护士蹑手蹑脚地往洗手间那里挪过去,却发现门是开着的——里面空无一人。 那个神秘的女人失踪了。 还是樊城东隅的那栋宾馆,原来它的名字叫东胜,听上去是一个很有点想法的名字,仿佛它的主人要独霸这城东的一方之财。而事实上,它曾经是门庭若市的,就是因为去年一个江西来此谈生意的商人暴死在里面,人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对于这类的消息竟是传得周边省市都沸沸扬扬的,很快,他们的生意是急转直下,直至入不敷出,宾馆的老板,也就是那个张经理——张金胜,长得肥头大耳却是个花花肠子极多的人。做正经生意不行,那好,我就走点邪门的——他发动自己的亲友暗地里拉拢了一个由妙龄少女 组成的应招团,俗话说就是在宾馆里地下活动的小姐。没想到他的这一招还真灵,比那些大张旗鼓做这个生意的洗脚城、休闲屋的生意还要火。所以除了少数慕名而来的周边省市的嫖客以外就是本市的一批固定客源。 张金胜昨晚睡得很香,他确实是太累了,那个小宋昨天下午折腾了他三次,搞得他浑身酸软无力。 早晨大约九点钟的样子,张金胜还像个沉重的石头般的砸在梦的湖底,黑天黑地的打着哨子般的鼾声,敲门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谁啊,这么早就来敲门,真是岂有此理,还让不让人睡了?”张金胜恼怒地吼了一声,又侧过身去,准备重新再睡。 “张金胜,你给老娘起来!再不起来,我把门给砸了啊!”一个沙哑的而熟悉的女人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张金胜一骨碌从**爬了起来,三下两下套上睡衣就开了门,原来他知道他的老婆刘翠翠来了,听那声音像是来找茬的——他心虚啊。 就在他讨好地望着老婆准备说话时,看见了昨天那个女人正站地她的背后。 “你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赖在**,昨晚你又干什去了?找女人还是赌博了?看你眼睛红的!我告诉你要是让我抓住你的把柄可别怪老娘给你好看!”刘翠翠人长得不赖可就是爱撒泼,声音粗得 像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为这些张金胜就非常的看不惯。后来有了别的女人就隔三差五的不回家,现在有了宾馆的事务为借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一个月刘翠翠能见他三次面就算是恩典了。 他们家在市中心,离这里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刘翠翠知道他心里厌憎自己也拿他没办法,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是管不住男人的心的,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是懂的,好在有两上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女儿整天陪着自己,男人再怎么不待见自己钞票却是哗哗地往家里丢的,加上近来,她也交了个新欢,所以对张金胜的花花事也就充耳不闻,只是表面上吓唬吓唬他而已。 今天她是来拿钱的,她的弟弟和人合伙做生意,张金胜说好借他五十万的,来拿了几次张金胜找各种理由搪塞了,只好今天又来给他下最后的通牒。可一进门就发现了那个女人,只听说女人也是来找张金胜要什么钱的。她一听就火了,这还得了,明目张胆的包养了外面的女人了!准备好好的当面教训一番,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曲。 “你,你怎么来了?”张金胜有些奇怪地越过老婆的肩头望着那个女人问道。 “啪!老娘问你话不回答,眼里只有这个野女人是吧?看老娘今天饶不饶你!”刘翠翠气急败坏地跳起来给了张金胜很结实的一 巴掌。 “张经理,这样的女人,你也要啊?”那个女人一反昨天的态度,扭身进门,站在两人当中,挑衅地看着刘翠翠用一种暧昧的语气对张金胜说道。 “天啦!大家来看看吧!张金胜养二奶了!我,我马上跟你离婚!”刘翠翠飞快地脱下自己人高跟鞋疯了一般地朝二人扑了过去,那个女人早就像一只灵巧的兔子一闪身溜了,而张金胜木然间却迎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臭打…… 混乱间他们根本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站在不远处,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笑容…… 5.最后的审判 c市的最高人民法院座落在城市北面森林公园的山脚下,山前有一道细长的湖叫月亮湖,它自东而起蜿蜒向南半抱着秀丽而挺拔的山体。 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吸引了不少的游人在湖中泛舟,登高……美好的风景让人们留连往返。而此时此刻,不远的那栋法院正门的大楼前却是另一种氛围:人们三三两两地迈着或沉重、或悲伤、或悔恨、或压抑、或轻盈、或新奇、或恼怒等不同的心境往审判庭鱼贯而入——两点整,一场轰动全国的黑社会诈骗案将在这里准时开庭作最后的宣判。 一个脸色晦暗,形体干瘦,眼圈发青的五十岁上下的女人远远地跟在人群的最后,她进入庭内后选择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了下来。预告的铃声响了,她习惯性地理了理黄中泛白的干枯焦燥的卷发,用一种空洞而绝望的眼神快速的扫了一眼周围,有些哀伤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力地趴在前排的椅子上好久没有抬起头来。 这个女人早就引起了方斐的注意,她也一直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她,但她还不太确定这个女人是否就是自己搜寻的目标。 她几次想过去询问,可每一张椅子上都座无虚席,她要挤过去还真是要花些气力和时间的。就在她犹豫间,开庭的时间到了。 当以朴树之为首的一干被告被带上来的时候,大厅里立即嘈杂了起来,人们纷纷站起身来,争先恐后地想要看看这个黑社会的头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方斐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被剃了光头、穿着囚衣的朴树之,以及队伍后面形容消瘦面色腊黄的王强。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说不清是喜悦还是一种大仇将报的感动,或者是对王强不幸的同情…… 对于朴树之她几乎不想不再正眼看他,这个恶棍早已在她的心里被提前枪毙了无数次了,而对于王强,她莫名的有一种牵挂,就在警察带着他从面前经过的时候,她差点叫出了他的名字,她多么想当面安慰他几句啊!王强没有看见方斐,他的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什么也没有想,只是一直盯着前方…… 当前面的程序例行走完以后,到了被告法庭辨论的时间,当然几个主要犯罪头目都请了律师,辨论过程相当激烈。方斐也替王强请了一个不错的律师,可在辩护时王强却没有配合,他几乎没有张过嘴巴发过声,即使是在最后被告人陈述阶段,王强也一直保持缄默。就在方斐极度失望转而悲痛的时候,一个凄厉而绝望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响了起来:“强子,你怎么这么傻啊!” 人们发现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人像疯了一样的跑到了庭 前,要不是被几个警察死死拉住,她几乎就要翻越前面的护栏跑到王强的面前。 原来真的是她!方斐几次探望,王强都没有跟她提起过他的任何亲人,而方斐到现在才发现,她自己竟然对王强的身世一无所知。就在最近一次探望的时候,才隐约听见王强跟她说如果有机会让她去找他的母亲,并告诉她说他这个儿子已经死了。 她原本没有抱多大希望能在这里遇见她,因为就王强之前的口气,她猜测他的母亲应该不知道他所发生的一切。之所以注意到那个女人,是因为她的容貌以及神态竟然跟王强有几分相似,而且年龄上出应该相仿。 王强看他母亲时的样子仍旧是漠然的,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在见到他母亲被警察推走的那一刹那,嘴唇偶尔那么翕动了两下,却最终把头转了过去。当然,在证人发言的时候他早就发现了方斐,方斐也在同时看见了他,当时两人只是微微地点了一下头,彼此就再也没有目光上的碰撞。 当然,最终的判决与当初耿子聪说的没有太大的不同:朴树之: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立即执行…… 王强有自首情节,没有重大过错,作为从犯判了有期徒刑两年…… 出了法院大门,方斐最后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急着离开,她的眼光仍旧四处搜寻着,而她 却再也没有发现王强的母亲贾春梅的影子…… 当晚,在市中心一栋陈旧破败的老式住宅楼二楼——那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没有开灯,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以及路灯等交织的不同色彩的光线透过窗户洒在**,也洒在那双属于王强的手套上…… 贾春梅像一尊雕塑从下午一直坐到深夜十二点,不吃也不喝,眼睛像是定格了一般的看着**那双半旧的男式手套。手套的皮质不住地反射着那束光线偶尔跳跃的色彩,使它看上去仿佛被赋上了某个人的灵魂,而这灵魂借由手套的形体在跟贾春梅作着一番长长的对话。 “儿子啊儿子,我对不起你啊,要不是我这个不成器的母亲,你哪里会有今天的下场?想想我贾春梅这凌乱,荒唐的一生就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减轻不了我的罪过啊,我亲手毁了儿子的一生,也毁了自己……我罪孽深重啊!”贾春梅自言自语地说完,从里面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白色物质的塑料袋来。她忽然泪如泉涌,继续喃喃说道:“贾春梅啊,贾春梅,如今,你还空留着这吸血鬼般的身体做什么?一旦强子自由了,你还要附在他的身上吸他的血吗?人说虎毒不食子,你这个做母亲的连畜牲都不如啊!你不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再去见他啊……”说完贾春梅就站起身来,从抽屉里 找出她惯用的工具。 当所有的毒品一次性注入她已经干瘪的静脉时,她赶紧回到**,盖好被子,将王强的那双手套拥在怀中…… 很快,她做了一个二十几年来已经生疏了的美梦——这个梦将她带到了很久以前:襁褓中的王强正甜甜睡在她的怀里,不时还在咂着小嘴…… 6.绝望时,你来了…… 这一天是探监的日子,也是王强被关进这个监狱的第一个探监日。被通知到的牢友们一个个有序地往探访室走去。王强没有动,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日子与平常并没有任何区别,再说又有谁能关心自己这样一个让人唾弃的苟延残喘之人呢?他的亲人早已形同虚设,更谈不上有什么牵挂自己的朋友。 可没想到,最后一个被点名的竟是他,他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手中的活计。不是他完全没有听见,而是他不相信真的会有人来看他,他怀疑那只是一种错觉。 狱警见他没有动,有些生气地提高了声音,当他再次听到他高叫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连忙放下工具,有些惊慌地跟着走廊里的队伍往外走。 原来等他的是方斐。 以前来看他,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曾经帮过她,她是感谢自己——律师她也请了,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也做了,他却没有什么来回报她,哪怕是一点点主动的配合,特别是最后自己在法庭上的表现真正是让她痛心疾首。她也许因为这些再也不肯来见他,她肯定是把他给彻底忘记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那天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也明白方斐的那一番苦心,他不是不想争取自己最大的利益,而是他早就对自己心如死灰了。服刑时间的长短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外面 的世界会更让他觉得自己活着仅是一个行尸走肉而已。而在监狱里就不同了,那里没有一个干净的人,大家没有区别,也就没有比较,只有那里他才可能找到活着的轻松。 方斐足足看了他五分钟没有说话,她的眼里充满着怜悯、遗憾、关切、甚至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她清澈的眸子里闪动。过了许久,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强子,你还好吧?”方斐换了一种称呼,这一点王强立即就意识到了,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了。 王强抬眼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点点头立即又将头垂了下来,他心里有一道暖流瞬间划过。方斐已经恢复了先前那种健康的气色,直直的长发轻柔地从肩膀上垂下来,没有任何妆痕,着一身素色,显得清纯而飘逸。这样美好的女孩是要用来心疼的,可惜当初遇到的是朴树之那个禽兽,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美好的东西总是让那些心如蛇蝎的恶人来践踏……王强一时思绪飘摇了起来。 “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的。你的母亲……她已经去世了……”方斐有些犹豫又有些艰难地终于把那斟酌了很久的话吐了出来。 “什么时候……”王强将双肘支在桌子上,脸深深地埋在双掌之间,过了半天才问道。 “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想 你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去见她的,而且,在短时间让你承受这多打击我怕你承受不住,又加上当时又有一些麻烦……嗯,有人报了警,她是吸毒过量去世的……”方斐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母亲的死。 “好啊,死了干净,她总算做了个饱死鬼……”王强的两个拳头在暗中捏得紧紧的,他脸色一会赤红,一会惨白。 “别这么说,毕竟她已经去世了,人死比天大,过去的一切不要再放在心上……”方斐已经从王强母亲的遗书中猜测到他们母子不堪回首的过去,她将一包东西从挎包里拿出来递了过去,又将一大袋食品和御寒的衣服提过来放在王强脚边。 “这是在清理她的遗物时发现的,你看看吧!” 王强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他似乎还想问什么,嘴巴蠕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是从报纸上发现她的消息的,当时警方已经把她的遗体火化了,我把她安葬在鸡笼山公墓了。她的遗物除了这些,还有一张银行卡,这个需要你配合警方办理相关的手续才能领到。不管怎样她生前还是给你留下了一笔钱,你的母亲还是爱你的……”方斐用一种沉重的声音向王强交待着诸多的细节。她努力地想要找些理由来安慰他,她知道,尽管他没有流泪,他的心里却不知装了多少心酸在里面 这次探视的时间很短,方斐似乎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在最后挥手跟王强道别的时候,方斐一把握住王强的手说道:“强子,振作点,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王强在那一瞬间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有一颗眼泪忽然顺着脸庞滚落下来,不过,没等方斐发现,他便马上转过身跟着狱警快步离开了。 返程的大巴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进入市区,一路上方斐的脑海里全都是王强沉重的身影,以及过去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关这个男人的一切影像已经悄悄地驻进了方斐开始复苏的内心。 汽车到站时已经是夜色阑珊,方斐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到超市里买了两大袋食品来到了耿子聪的家里。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去看小姨了,想是她肚里的孩子怕是已经可以踢她了。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 耿子聪家的情形让方斐出乎意料,姨夫卞克林已经醉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刘嫂在厨房里煮着醒酒汤,耿子聪挺着个大肚子拿着毛巾擦洗着卞克林脏兮兮的手和脸……方斐一进门就被这个情景吓住了,她急忙放下东西就过来帮忙。 在方斐的提醒下,耿子聪连忙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来。在路上和医院里,耿子聪断断续续地跟她讲了关于姨夫近来发生 的一些麻烦事。 原来,卞克林前年带了一批研究生,为了能顺利毕业以及早日拿到学位证书,其中一个学生偷偷地剽窃了国内一个权威专家发表在某网站上的论文,这个学生又将论文投递到学院规定的专业杂志上,并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下署了他的名字。于是一场风波就从三年前开始了,由最初的几封质疑信函到原作者将他和那位学生告上法庭最后发展到各大网站和新闻媒体争相采访和报道……这一场黑色的风暴几乎让他的名誉扫地,就在今天下午,一群记者又将他堵在了办公室里…… 没想到一个如此坚强而优秀的学者就这样被打倒了,方斐听来如受雷击般的内心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她怜惜地看着耿子聪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由得紧紧地搂住她的肩膀,不知道从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她。 7.色狼张金胜的计划 且说,这天张金胜的老婆刘翠翠在东胜宾馆里撒起泼来与张金胜撕打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她这才想到今天决不能便宜了这个女人,她越来越觉得那个女人一定跟自己的男人有一腿,而且说不定真的就是他包养的情妇。她迅速地从地上捡起鞋子套在脚上,朝着张金胜猛的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你马上把那个小贱人的电话号码给我,最好你自己带我去找她,否则一旦等我把事情搞明白了,我们法庭上见!” “你她妈的还有完没完?我跟你再说一遍,那个女人我也不认识,她只是前天才住进来的一个房客,连名字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张金胜起床后还没有完全清醒就被老婆劈头盖脸的一顿打骂,心里正发毛,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此时他心想,要不是看在两个女儿的份上他早就不要这个可恶的女人了。即使真要跟她离婚也得等到时机成熟才行,眼看去年生意滑坡时欠下的一大笔债就要还完了,就现在宾馆生意的好形势,往下就全是大把的营利,在这节骨眼上是千万不能闹离婚的,否则前面的努力都是全功尽弃!等有天钱赚足了,给她一笔让她立马走人,从此再也不受这窝囊气,搞多少女人她也管不了。 “你以为我傻啊,你拿这话来骗我?看来你非要跟 我闹个鱼死网破才甘心。好!那我们走着瞧!”说完刘翠翠一踢门准备离去。 张金胜没有再理刘翠翠,他想,算了,反正那女人跟自己无关,她爱咋地就咋地吧! 就在刘翠翠气咻咻地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发现欧阳芳兰和小宋正站在门口。 “刘姐,别生气,那个女人张总真是不认识,你要不信可以看看这个,她前天才来登记住宿的。”欧阳将一个册子递了过来,接着她简要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不过,刘翠翠还是将信将疑地拂袖而去。 “进来吧,别再理她,她有精神让她折腾个够!”张金胜出来招手将二人叫了进去。 “那个女人怎么来了?她不是在医院里吗?”张金胜有些生气地说,不知是还在生刘翠翠的气呢,还是对那个女人满。 “那女人一大早就来了,说是来跟你要什么银行卡的。”欧阳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说。 “她人呢?我正有事要问她呢!” “张总,我来了,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啊?”不等张金胜的话音落下,那个女人推门而入,女人的声音不大,看得出来她还有些虚弱,三人闻声都诧异地望着她——这个女人有些神秘。 “哦,忘了介绍,我叫白荷,谢谢你们昨天的救命之恩,我今天来一是为了表示我的感谢,另 外就是……”女人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等张金胜答话就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哦,这个,也是应该的……”张金胜一边说一边使眼色让小宋和欧阳回避一下。等她们二人离开以后,张金胜连忙冲了一杯热牛奶端了过来。仿佛跟她非常熟络似的说道:“来,赶紧喝了它。看你的脸色好难看,怎么就出来了?你该好好养病的!” “嗯,张总,我想取点钱出来好向你们表示点自己的心意,那张卡……”女人有些急切,那张卡里可差不多有八十来万啊!她一夜都没睡好,就是怕时间拖久了这个男人不认帐。 “哦,正是为了这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其实你要感谢我还真不敢当,救人的事情谁遇上都会帮一把的。只是既然你这样盛情那我就提个小小的要求……”张金胜看了看女人因为焦急有些发青的脸,不过这张脸即使在病中也仍旧那么美丽。就在他昨天在医院里见到这个女人时,他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可抑制的**,他玩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可如此绝色的还真没有碰到。而且从女人的气质和今天的谈吐来看还是个很有文化修养的,举手投足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而且她还是个很有钱的主,随便一掏就是个上百万的卡……张金胜虽然爱钱,但他更好色。他下定主意一定要设法拉拢她,私吞她的钱这 犯法的事他没有胆量做,而且他也不缺这点钱。但占占她的便宜,尝尝鲜倒是也不枉自己忙活一回,要是让她给走掉了,说不定会后悔半辈子……想到这里,就把昨天她的无理和今天莫名的一顿搅和全都忘了。本来他还想找这个女人好好理论一下,他不明白自己好心救了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在他们夫妻二人吵架时来添油加醋。 “你的意思是?”女人满脸疑问。 “我是说,你……能不能将卡里的钱借我周转几天,哦,你别担心,只一个星期,到期准时还你。你也看见了,我老婆今天来大吵大闹就是因为钱,我借了她弟弟的五十来万元,上个月就才到期她就天天跟我要。要不是我跟朋友又合伙做了其他的投资,这区区几十万根本不在话下,我跟朋友已经说好了,下个星期他就会把这些钱抽出来给我救急。”张金胜一口气说完,看了看白荷的脸色并没有明显的反感就继续说:“你放心,我写个借条,退一万步讲,如果到时还不了,这宾馆不是我固定资产吗?就是到银行借钱它也是可以作抵押的。要是你同意,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吃住多久我都不会收你半分钱,也是我们有缘,以后啊!我们就是朋友,你完全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不管什么时候来了,这里的门总是向你敞开的……你,虽然对我不熟悉, 可是看人看相,是什么人从长相上能说个大概,你看,我这个人还真是个挺善良挺实诚的人,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们这里生意还不错,不至于……”张金胜一口气说了很多,他如此用心不光是为了白荷的钱,而是为了能留住白荷达到心里那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他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刚才你也说了,我们并不认识,我得……”白荷有些顾虑,可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得那么透。 张金胜在生意场上也是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他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他接着她的话说:“我的身份证和宾馆的手续也都可以复印一份给你,另外我不急着今天要,你可以考虑两三天,三天后我再等你的答复。” 张金胜的一番话说得肯切,白荷竟无从拒绝。他考虑得很周全,而且充其量也就借一个星期,自己并不等着急用,这点忙比起人家的大恩来说的确也算不了什么,况且昨天在医院里自己对人家还非常无理,不管为什么,这样对人家也是不应该的。不过,凭直觉,对他评价他自己善良实诚,她认为这是他自己在给自己贴金。昨天在医院里醒来之后,她从他看自己的眼光就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内心有些委琐,也许当时正是因为他的那种**的眼神让她对他们的态度极其冷漠 。不过今天想来,这也是男人的通病,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她真正在意的是能在这个宾馆里安顿下来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她也没有地方可去。 于是,借钱的事情就定了下来。三天后白荷被安排在宾馆里最好的一间客房里住了下来,而且为了她的康复张金胜特地指定了一个服务员专门侍候她的起居。 8.意外的线索 入夜,宾馆里的生意又多了起来。张金胜指挥着手下的员工忙得不亦乐乎,由于今天正好一个朋友介绍的旅行团突然到来,宾馆里的客房一下子住满了人,走廊里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穿梭其间的房客——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后,呼朋唤友的,来来往串门的,相约出去逛街宵夜的……这样的嘈杂一直持续到午夜。 白荷躺地**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开了电视一边嚼着薯片一边看着一个美国片子。突然,有人在敲门,白荷以为是苏婉来了,苏婉是前天被张金胜派来照顾自己的一个小姑娘。 于是,白荷披衣下床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视的屏幕就将门打开了。 “呵呵……你这快就来了,来,宝贝,扶我进去,哥先洗洗啊……”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进来了,一手拉着白荷就要亲嘴。 “叭!”回过神来的白荷猛的朝那男人的脸上抽了过去。“给我滚!哪里来的猪!” “啊?别……别打我嘛,你等不及……就跟……跟哥说一声,呆会哥好好侍候你,算我赔罪,多加钱,让你爽个够……啊……”男人一脸**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死死地从后面抱住了她。 “来人啊!苏婉……”白荷拼命地挣扎着想抓住床头的电话。 “你,你……今天怎么啦?是……是你约……约我来 的,上次……你还夸……夸哥厉害,还说我再来樊城一定要来找你……怎么?变这快……你就是婊子……装什么装啊……要钱……老子给……犯不着弄得像老子来**你似的……”男人的酒还没醒,他看白荷一直挣扎不停还来了气,说完就将白荷推到**,一边扯下白荷本就单薄的睡衣一边将沉重的身子压了上去。 就在这时,突然房间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原来是张金胜带着苏婉和一个妖艳的女人跑了进来。他气冲冲地跑到床前一把揪住那个男人的衣服,厉声道: “你在干什么?喝了猫尿就不认得人了,给我快起来!” 男人以为警察来了,一骨碌滚下床酒醒了一大半。“啊!原来是张总,这,我怎么跑到这儿了?哎!丽丽,你怎么才来?你看我……唉!”男人看了看张金胜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那个妖艳的女子诧异地说,同时他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房间。 男人灰溜溜地被那个叫丽丽的女人搀扶着离开了,在连走之前将一叠子钞票放在床头柜上,讪笑着对张金胜他摆着手,连声说着对不起。苏婉一把将他们推出门外,反身回来准备去安慰白荷,可几乎在同时她立即和张金胜一样呆若木鸡——**的白荷面色惨白,全身抽搐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样子痛苦极了。 慌乱间,苏 婉上前又是叫又是掐的一下子竟然没了主意。张金胜忽然明白了过来,忙着跑过来帮忙,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白荷的手插在枕边的包包里,他往外一拉发现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黄色的药瓶。掰开一看,是一种镇静药,他想也没想就将药丸塞了几颗到了白荷的嘴里,和着水一并灌下。不到一分钟,白荷逐渐恢复了常态。见此情景,张金胜摆手示意让苏婉出去,这个神秘而冷艳的女人刚才在**几近**的一幕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大脑里,又加上照料她时的肌肤接触让他的那种**又蠢蠢而动了起来。 “我要报警!”白荷闭着眼睛喘息了半天,突然恨恨地说道。把正自我迷醉着的张金胜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一醒来还有如此的气力。 “我看,还是算了吧,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喝醉了酒就鲁莽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原谅他吧!你看,他也知道自己错了,不知道怎么弥补过失还放了一叠钱……”张金胜跑到洗手间里拿了一块冒着热气的手巾想要为白荷擦脸。 白荷冷冷地将他的手打开,继续重复着说要报警。 “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冒犯你,毕竟他还没有做出什么啊!再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你可不能毁了我的生意啊!”张金胜一边继续劝说,一边想让白荷躺下来。白荷突然从**跳 了下来,将那叠钱全扔到张金胜的脸上,并指着他的鼻子疯狂地吼道:“你的生意?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这里就是个妓院,嫖娼的老窝罢了!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这可恶的臭男人,你赶紧把钱还我,我要离开!马上离开!” 张金胜看着她发狂的样子一下子懵了,钱在自己的手上,要还也没那么容易,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呢,只是她这样吵下去,自己的这个生意怕真是要受影响,搞不好一个电话报了警就完了。他一时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眼前这个女人才好,看样子她还真不好对付呢。情急无奈之下,他好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白荷说道:“一报警,警察势必会包围这里,他们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全先都抓再说,一个人也跑不脱,你又病着……” 没想到这句话却起了关键的作用,白荷突然也安静了下来,她心里也在计算着自己的下场:真要被带到派出所,肯定是要身份证的,而自己的……算了,忍忍吧,以免因小失大。 白荷的变化也被张金胜看在眼里,这个神秘的女人倒底是个什么来由一直是个谜,每天她并不出门,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来往,既不像是来旅游的,也不像是来做生意的,却带着这么多的钱,长得还如此漂亮……昨天还听苏婉说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有点精神方面的毛病,不过 看样子也算不上疯子,除了偶尔会全身抽搐外其它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可能是受过刺激的,不然,她随身也不可能总是带着刚才发现的那个小药瓶,还有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药。哎!?是不是哪个大款的二奶或者情妇弄到钱而溜之大吉……再不就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赌气出走……对!很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一提到报警就变化这么快呢?那天在医院里一提到报警眼睛就睁开了,今天提到这个她好像也有些害怕……难不成是公安局通辑的逃犯?不会吧,哪有这么漂亮可人的逃犯……对,明天找许小明偷偷查查,要是真的,我可就吃定她了!张金胜的脑袋一下子转得飞快,无意中的几句话却让他面前的难题迎刃而解。果不其然,白荷再也没有提报警的事情了,一连好几天住下来,也没有跟他要钱或者闹着要离开。 就在事情发生后的第四天,张金胜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他在公安局工作的高中同学许小明打来的。他给了一个让他极为兴奋的消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白荷这个人,而且根据她的相貌和特征也不可能是通辑犯!这就对了,张金胜一拍大腿乐得要跳起来。 当天晚饭的时间,张金胜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的玫瑰开始发起了他的攻势。 9.只是一场交易 “你给这个我做什么?送错人了吧?”白荷见张金胜举着一束玫瑰递到她的面前有些诧异地说。 “没有错的,就算你不接受我还是要送给你。”张金胜说着就将花插在梳妆台上的花瓶里。他今天特意地精心修饰了一下自己,他的心情很不错,反客为主地坐在沙发上,一双金鱼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白荷说。 “你来是有什么事吧?”白荷放下手中的书,远远地坐在**有些不情愿地说。 “白荷,你真漂亮,从第一次见到你,哪怕当时你还在病中,我就被你给征服了……”张金胜起身朝白荷这边走来。 “你这样的话怕是背熟了吧?不过也太老套了。”白荷眼望着张金胜靠近,她有些紧张地猜测着他今天的企图。 “虽然我没有你那样高深的文化,说不出那些动人的词眼,不过我说的全都来自于真实的内心。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每天是怎样的在关心,记挂着你吗?”张金胜走到床前的脚步又止住了,他在提醒自己不能操作之过急。 “算了,我还不明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不就是想占有我吗?你们这些臭男人……”白荷站起来转身站立在窗前,望着深沉的夜色有些悲愤地说。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就我这些天的了解,我知道你这人除了有些色心以外人还没有坏透顶。再 说,我也帮过你的大忙,你别忘了今天是你该还钱的日子,我没有跟你要,你不觉得奇怪吗?” “呵呵,白荷,你还真是……”张金胜嘴巴咕咙了几下不知说什么好,没想到白荷把自己看得这样透,他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搓了搓手又茫然不知所措地又坐下。 “钱你可以不急着还,至于你是否能得到我的心,那还得看你能否帮我做一件事……等我完成了那个心愿,我就立刻兑现我的诺言。”白荷说完转身走了过来定定地看着张金胜,她在等待着他的反应。 “别说那么难听啊,我是真喜欢你的,钱,我会还你。只是近来确实有点小问题,不过,我会尽早还你的。至于你要我帮忙不管是要我做什么我肯定是要答应的。为了你我真的可以赴汤蹈火,真的。”张金胜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呼的一下站起来拉着白荷的手就要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我身体不好,很多事情想做也做不了,你也知道我整天还在吃药。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一件事……”白荷走过来坐在张金胜旁边的沙发上继续说道。其实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就像有一栋高楼突然间轰然倒塌了,也许生命给她的机会不会太多,如果生命都不在了,其它的东西还要着做什么?不管怎样,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一定要做完那件事 ……白荷拢了拢肩上的长发,像是已经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似的,克制着内心的嫌恶推开张金胜的手继续说道。 “一会儿再说,日子还长着呢。我早就猜到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比喻说关于你的身份……呵呵,不说了,不管你真名叫什么,我还是觉得白荷这名字好听。来,可怜的女孩,从今天开始让我来好好爱你……”张金胜给白荷拿来一条毯子披在她的肩上,辅下身子,情意绵绵地在她的耳边说。他感觉到白荷的性子很倔强,继续勉强下去会弄得不欢而散的,便耐着性子努力装作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时不时的嗯啊几句。 “我让你做的事应该其实你很容易办到,首先,我必须住在你这里,直到我的事情彻底解决,第二,在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得配合我;第三,在没有完成我要求的事情之前你不能勉强我。这些你能答应吗?”白荷盯着张金胜严肃地问道。 “没问题,我都能做到的。只是到时你可不能耍我啊!” “钱不是还放在你手上了吗?我可以用这个作担保。如果你不同意,我们现在就两清。至于你说的真假身份证的事,我想你是想多了,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就是公安的查来我也不怕,所以,我今天是在跟你商量,并不是谈判,这一点你要明白!” “看你说的这话就见外了 ,咱们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吧?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需要我吩咐一声就是了。”张金胜故作潇洒地应声站定,对门外一拍了拍手——一个服务员推着一辆餐车就进来了。 “来,今天我特地叫厨房做了几样小菜,你来了好几天了,我还没有请你吃过饭呢。今天就让你尝我们私人厨师的手艺。”张金胜热情地拉过白荷在餐桌前坐定,并开了一瓶红酒。 白荷心想,也罢,不吃白不吃。这个张金胜肚里的花花肠子她早就看清了,反正两人是各取所需,也就犯不着讲什么客气。 于是,一场交易就这样敲定了。后面究竟会演出一场怎样精彩的戏,这个神秘的白荷有怎样的身世,她会让张金胜为她做些什么呢?看样子这结果值得让人期待。 10.有惊无险的平安夜 圣诞节的前夜,耿子聪的家里冷冷清清的。 快临产了,在这个非常的时刻,刘嫂却一病不起,上个星期才查出来,是胃癌晚期。医生说怕是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可刘嫂执意不肯住院,说是这个病治也没用,还是回到乡下的好,就是哪天突然走了也是在自己家里,叶落归根啊!所以夫妇二人只好含泪将她送到了老家。 本来,卞克林是要请个保姆的,时间太仓促,一下子还真是难以物色到合适的人选,只好请假在家里亲息照顾妻子耿子聪。这两年卞克林活得极其沮丧和沉重,那件论文的风波还没有平息,而且最近为了这桩官司总是往外地跑。昨天,他又接到了开庭的通知,只好忍痛抛下妻子北上了。 不过,在卞克林临走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让方斐来照顾耿子聪。可耿子聪却执意要方斐回去,也许是因为她知道方斐近来工作太繁重的缘故。方斐不久前在一家外资公司上班了,听说待遇不错,这工作也与方斐的专业也很对口。看着她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耿子聪由衷的为她高兴,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拖累她。再说,她想现在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即使一个人在家也应该没事的。不过,方斐还是不放心,说今天是平安夜一定要过来热闹一下,于是下班后两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顿西餐, 又买了很多圣诞的装饰品把家里布置了一番,还陪着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快十一点钟才离开。 深夜,天气突变,一下子刮起了大风,可能寒潮又要来了。耿子聪一个人躺在被窝里怎么样都睡不着,肚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起来,小腿儿踢起人来比以前更有劲了。耿子聪满心柔情地抚着快高高隆起的腹部,体验着孩子在肚里翻身时带来的那种做母亲的甜蜜感觉,轻轻地哼着歌儿,那种孤单的感觉忽然就没有了。她一边唱一边想像着孩子的模样,在心里描画着有了孩子以后的生活,计划着孩子成长的方向……突然,哗啦一声似有什么玻璃类的碎物落到地上,那声音极其刺耳,惊动了沉浸在暇想中的她。 耿子聪判断这声音应该来自于楼下,她连忙披衣下床想去看看究竟。也许是楼下花园里温室的窗户被刮得掉下来摔破了,要真是那样,她的兰花可就惨了。白天天气很好,温度也高,她去温室里照看过她的那些花花草草,可是她确实忘了是否开过窗户。她本想等天亮后再说,可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下去看看。 就在耿子聪刚下完两步台阶的时候,电突然间也停了。黑暗中,耿子聪有些慌乱,她已经记不得家里是否有蜡烛,也更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应该放在家里的哪个角落。以前虽然有时也停电,但这些事情 有刘嫂或者丈夫操心,自己从来就没有插过手,这下可难为她了。情急之中,她决定去厨房看看,就是找个打火机也是好的。耿子聪于是试探着小心地往楼下一步步挪动着,突然,她的脚一滑,笨重的身子失去重心,一下子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 就在耿子聪落地后,她开始努力地平息自己心中的慌乱之时,她感觉自己的腹部开始疼痛起来,同时腰也像是被人用锯子锯断了一样的再也爬不起来了。她意识到,孩子可能要提前出生了。于是,她咬着牙,强忍着巨痛往沙发旁的电话那边爬去…… 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几乎与方斐同时赶来了。不过这时,鲜血已经浸透了耿子聪厚厚的棉睡衣,在去医院的路上,失血过多和受了惊吓的耿子聪终于昏睡了过去,情况似乎不妙…… 第二天,当太阳像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又露出了红红的脸蛋的时候。耿子聪正在一个长长的恶梦里奔跑着,这是一个让人让人极度绝望和恐惧的梦:她梦到了梅美,还有死去的母亲。梅美还是以前的样子,好像两人在中师的校园里,她们来到宿舍后面的那个假山旁的小桥上写生。耿子聪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着眼前的风景,画着画着,她逐渐陶醉在自己的创作之中。突然梅美一把上来将她的画抢过来撕得粉碎,她口中大叫着:“不是这样 的,这里哪有这么美,你看树也秃了,山也荒了,小河也干了,是世界末日到了!哈哈……你还画了一个男人,他……他是谁?你说说!难道你爱上了别人?梅美像个疯子似的跑过来掐着她的脖子,昏眩之间,感觉自己一下子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周围的景色变得正如梅美所描述的那样,那天空阴沉得像一个锅底,一大群乌鸦从天际飞来,它们在附近的空中低低的盘旋着,在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她发现它们都长着怪异的人脸并一不断发出凄迷的叫声……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同时仿佛被浸泡在冰水中一般浑身冷得发抖。她拼命地哀求着梅美快来救救她,可梅美的身影却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漆黑的天际。正在这时,卞克林从远处走来,耿子聪喜出望外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卞克林像没有听到一样,表情极其冷漠。就在他快要走到自己的面前时,大地突然间裂开了巨大的一条缝,里翻滚着冒着热浪的岩浆,可卞克林却浑然不觉一失足掉了下去…… “啊!不要……”耿子聪的叫声无比凄厉和悲怆。 “小姨,小姨,你怎么了?快醒醒啊!快醒醒啊!”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不断地从耳边响起。耿子聪一下子就被方斐从恶梦中拉了回来,闻声而来的医生和护士早已围拢了过来。 “老天,她终于醒了! ”护士们的声音里有着一种激动。 “我这是怎么了?”耿子聪的声音极度虚弱,她仿佛与他们隔了几个世纪似的还没有回过神来。 “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呵呵,总算有惊无险,来!快看看你的女儿吧!”一个五十来岁的女医生慈详地看着她说。 “啊!女儿!我的女儿!”耿子聪看着方斐怀里的那个襁褓徒然想起了昨晚的一切,由于激动她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声音哽咽着,挣扎着虚弱的身子想要将孩子抱过来,却被老医生按住了。 “你别动,小心伤口,昨晚你大出血,情势危急,不得已我给你做了剖腹产手术。你可要当心,不能再失血了,你现在贫血很严重。”医生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啊,小姨,要不是闻大夫,你和孩子只怕是……算了,不说了,事情总算都过去了,听医生的好好休息。”方斐把孩子凑到耿子聪的眼前,安慰她道。 “我的女儿,她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耿子聪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孩子,昨晚的那一幕真是太可怕了。 “健康得很呢,你看她的小脸真漂亮,像你!”方斐说完,就将婴儿放在耿子聪身边的一个小床里。她怕耿子聪和孩子饿着,就跟一旁的护士交待了一声下楼买吃的去了。 就在方斐转身离开不久,一个 戴着墨镜的年轻美丽的女人快步从楼梯的一角走了过来,她注意这个病房已经多时了。她见周围没人,就将眼睛凑近那扇关紧的门,透过玻璃用一种不说不清的眼神久久地注视着耿子聪和她的孩子…… “请问你找谁?”一个端着拖盘的护士走近女人问道。 “呵呵,我走错了,不好意思……”女人有些惊慌地回答道。不等护士再问,就急忙转身离开了。 “哎呀!白荷,你上哪里了?让我好找,快,刘医生还在下面等着呢!”女人在下楼的时候差点跟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她一闪身正准备接着往下走,却被男人给拉住了。 “啊?是你啊,没事,我上错楼了。哦,我们赶紧去吧!”白荷这才发现差点也自己撞车的人是张金胜,于是,连忙拉着他往楼下跑去。 11.新来的保姆叫白荷 耿子聪已经在医院住了两天了,卞克林却还没有回来,他也很焦急,在电话里说手头的事情正在结骨眼上,还得在那里呆上一天,明早乘飞机赶回来。这下可苦了方斐,她请了几天假这倒没什么,关键是她没有照看产妇和婴儿的经验,每天都手忙脚乱的,可事情还是一团糟。 这天晚上,方斐又是一宿没怎么合眼,一会要给孩子把尿喂奶,一会儿照顾耿子聪的大小便,有时孩子闹夜还要抱在怀里晃悠……直到天亮时大的小的都睡沉了她才稍稍迷瞪了一会。不久,天就亮了,不等查房的医生来,方斐就又忙着下楼去给耿子聪买早点。 “斐斐,我看你今天一定得花点时间找个保姆来,不然这样下去你会累病的。”看着方斐发青和消瘦的脸,耿子聪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她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对方斐说。这个问题她们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先是想着请公司里的哪个带过小孩的员工来带几天,可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总是想横竖卞克林就要回来的,可是不成想一直拖到今天也没有看见他的影子。方斐也想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保姆总得要请的,可她每天忙得团团转实在是脱不开身。今天又是无法避免旧话重提,看样子不管怎样,这事真的是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 “可是我要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和 孩子怎么办啊?”方斐有些为难。 “你们就不知道请个护工啊?先救救急,再慢慢找嘛!”正在给孩子做检查的护士接过来说。 “这倒是个办法,那我们到哪里去请啊?是不是可以跟你们说说就可以啊?”方斐问道。 “我就可以的,张护士,我昨天跟你说过的。”正在这个时候,昨天那个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张护士抬头一看,正是昨天刘医生介绍来的那个叫白荷的女孩。 “可以啊,我真想到了你呢!来,我介绍一下,她叫白荷,是我们院里刘医生的亲戚,她是专门做这一行的,人挺不错,还特别有文化,懂得科学喂养,很有护理经验的。”张护士赶紧拉过白荷给耿子聪介绍说。 “你好,能认识你很高兴,你真的愿意来照顾我们吗?”耿子聪微笑着说道。 “当然,我很乐意的。看你的孩子很可爱,跟你一样漂亮!”白荷看了一眼耿子聪,就迅速地避开了她惊讶的目光,她俯身看着让床里的孩子轻声说道。 而此时的耿子聪却看着白荷愣了好半天,这个女孩的声音简直是太熟悉了,还有她的身材和表情真的很像一个人,如果不看她的面容,几乎能以假乱真。不对,根本不可能,她是那么年轻,而且也那个人的相貌相差很远,怎么自己就会想到她呢?也许自己是 太牵挂梅美的缘故,耿子聪立刻就认定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她了! “你很像我的一个要好的朋友,我看我们真的有缘,以后就要麻烦你了。”耿子聪看着白荷有些感动地说。 “呵呵,真好,能够帮你也是我的幸运啊。”白荷的目光闪烁着,说完便开始忙开了。 白荷的话不多,心很细,只要是事情一忙完,孩子也睡下了,她就专心致志地看着幼儿方面的书籍。正如张护士所说的那样,她与一般的保姆不同,不但懂得怎样喂养孩子,且对护理产妇也是有条不紊,既科学又周到,特别是除了生活方面悉心的照顾外,还是个极其体贴的女孩,有时,耿子聪需要什么,想些什么她也仿佛都能猜得到,这一点常常让耿子聪在心里暗自惊叹。倒底是有文化修养的人,做起什么事来都显那么得专业,那么投入。对于白荷的表现,耿子聪是无比满意的,几天下来,两人就相处得像亲人一样的密切。 这天,白荷将孩子哄得睡着了,她拿着一只苹果准备削给耿子聪吃,这时两人坐得很近。耿子聪不禁细细地打量着白荷,这个女孩很优秀,不但有出众的长相和身材,而且文化程度也很高,她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份工作却要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呢?这个疑问其实在她的心里埋藏了好久。此时,她忍不住还是想 说出来,既然现在两人就像朋友一样了,有些话题就不必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白荷,你的名字真好听,就像你人一样清纯而美丽,我很喜欢你。”耿子聪在慢慢地找着话题的切入口。 “是吗?那就好。”白荷没有抬头,她笑了笑回答道。 “有个事情我想问一下,我不介意吧?” “没事,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讲吧!” “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要选择干这个?你家里人同意吗?” “你觉得做这一行很不光彩吗?”白荷没有回答耿子聪的话,却反问道。 “哦,看你想哪里去了?不是的,对不起,我只是说你可以更好的发挥自己能力。而这个事情,高中毕业的程度就可以胜任的。” “我只是喜欢做这行,至于我的能力,你是高看了。”白荷将削好的苹果递过来,又去洗手间洗手间拿了个拖把开始做着清洁。 “歇歇吧,我们说会儿话,一会再做行吗?”耿子聪感觉白荷还是想逃避这个问题。她一定是有什么难处,耿子聪心里想。 “也好,如果有一天你做累了,你可以到我公司来的,喜欢哪个工作由你定!好吗?”耿子聪充满期待地看着白荷,热切地说道。 “不,不,不!我就喜欢眼前 的这个工作,我喜欢跟你和孩子在一起,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一直陪着你们。”白荷一连拒绝道,仿佛生怕耿子聪要她离开似的。 听了白荷的一番话,耿子聪的心里一禁好一番感动。她真是很幸运啊,走了一个刘嫂却来了一个胜似亲人的白荷。 命运给过她不幸却最终还是眷顾了她。 12.暗流涌动 这是一个雾气蒙蒙的早晨,因为是双休,耿子聪夫妇还在美美的睡着懒觉,朵儿也像很懂事样的,不哭不闹的还在摇篮里甜甜地睡着。白荷却一如既往地早早起来了,与朵儿相处久了,她比耿子聪还要疼爱她,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的守着她。她原本是想在**再懒一会儿的,可马上想到朵儿的纸尿片和奶粉快用完了,还有她发现朵儿特别喜欢色彩艳丽的可以活动的玩具,书上也说在婴儿床的上方挂一些色彩鲜艳的电动风铃对孩子的性格和注意力的培养有好处,所以她就计划计划今天一定要去买一个回来,朵儿已经会笑了,她见到这么好玩的玩具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于是她匆匆洗漱完毕就驾车往超市赶去,她要争取在朵儿醒来之前赶回来。不知怎么的,这个孩子越来越让她牵挂。有时与孩子亲近的时候,耿子聪就用稍显醋意的口吻跟她说:“看,朵儿还是跟你亲呢,要是有一天我女儿不要我了,你可要赔我精神损失费啊!”每当这时,白荷就感到无比的满足。 人很多,在超市里逛了一圈出来,白荷的手里便是大包小包的像个打货的生意人,费了好大的劲,白荷才拎着东西挤了出来。 “来,我帮你提。”一个男人突然跑了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嗨,你怎么来了?你还知道我在 这儿?你不是在跟踪我吧?”白荷一抬头发现张金胜站在自己面前。 “我算是服了你了,原来你要我找刘医生帮忙就是为了给别人当保姆啊?”两人把东西放在车上,找了个早点摊坐了下来。 “就是,我高兴,这个你管得着吗?”白荷要了一杯豆浆捧在手里喝着。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哎!我大老远的跑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你,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张金胜搂住白荷的脖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去,去,去,又来了!烦不烦啊你?我警告你,你再来跟踪我,我就跟你翻脸啊!我说过我的事不要你管的。”白荷的用劲推开张金胜,自顾自的吃起面来。 “白荷,你得为我想想,可不要让我等急了啊!你说你这拍屁股一走就是两个多月,我这日子过得……哎!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知道吗?为了你,我婚也离了,就等着你一句话了。”张金胜也要了一碗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挑着,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点考验你都经受不住,还说要跟我结婚,算了吧你!”白荷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说有什么心愿要完成吗?难道你的心愿就是跟人当保姆啊?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做雷锋也不一定要这个样子嘛!哎?难不成,你是自己不能生孩子,就看中了这家 的,想偷走?嗨,我跟你说,我那两个女儿啊,不知道有多漂亮,多可爱呢,到时候我们结婚了,孩子也不用麻烦你生了,坐享其成岂不更好?省得你还花这心事去犯罪呢!” 张金胜自从知道白荷离开自己原来是给别人当保姆去了,他就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又有钱又有貌的女孩这样做不知是不是哪根筋出了毛病。 谁也不会相信,在张金胜与白荷相处的不太长的时间里,他还真的爱上了白荷。都三十来岁的人了,一天到晚像个花花公子的风流成性,没想到,自打爱上了白荷后,竟然尝到了一种从未尝到的那种食不甘味,夜不成眠的相思之苦。从此,他决心要洗心革面,只要白荷真的跟他一起生活,他就一门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好好过日子。正好,老婆刘翠翠也不想和他过了,跟他要了一大笔钱,不久前两个人就痛痛快快地办了离婚手续。 “张金胜!你还有完没完啊你?你再这样胡说,我真的跟你彻底翻脸了啊!”白荷听他越说越起劲,将手中的碗往桌上一摔,就要走人。 “呵呵,白荷,对不起,对不起啊,你看我这臭嘴,尽瞎说。你别生气了,我本来是片好意,只怪我不会说话。哦,对了,你近来身体怎么样?”张金胜放下手中的筷子,饭也顾不上吃,连忙跟了上去。 “不会 说话也好办,你以后少说就是。我的身体好着呢,对了,你说你跟你老婆离婚了?记住,这可别算到我的头上,我从来没有要你这么做的!”白荷转身上了车,将可怜巴巴的张金胜留在了外面。 “这是我自愿的,为了你,我洁身自好,每天巴望着你快点回来,不信,你可以问欧阳或者随便哪个。这下我也想通了,你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我不怕,不管多久我还是等你。什么时候想我了记着来个电话,我好来看你啊!”张金胜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示意白荷等他一会儿,他转身就朝自己的车跑去。 很快,张金胜就过来了,手里多了一大包东西。 “看,这是我给你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呵呵,吃的时候记着要想我啊!”张金胜嘻笑着拍了拍白荷的头。“你要走了?”他看白荷已经将车钥匙插了进去。有些伤心地问道。 “当然,呆这么久了,我得回去。”白荷的心里在担心朵儿要是醒来看不到自己怎么办?说不定已经尿湿了,或者饿了正在哭呢。 “那,好吧!下个月我再来看你啊!”张金胜只好无奈地向她挥挥手,这个男人自己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如今为了这个白荷他还找得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啊。“妈的,这单身汉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唉!这女人,我前辈子真是欠她的!” 张金胜看着白荷的车绝尘而去,心里恨自己恨得牙都痒了起来。 车子开到一个弯道边,白荷看到了一个垃圾筒,她赶紧停了下来,扬手将张金胜送给她的东西一股脑地扔了进去。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见鬼去吧你!” 这边,耿子聪家里已经是一团糟了。朵儿早就醒了,一睁眼就开始大哭,耿子聪给她喂奶她也不吃,可急坏了卞克林。 “这白荷上哪儿去了,孩子也不管,招呼也不打一声!”卞克林拧了把手巾给朵儿擦完脸,就像个上了发条的玩偶般将朵儿抱在怀里不停地边拍边转着圈。 “你就知道说,你不是很有经验吗?啊!人家白荷是来帮忙的,一天到晚什么不是她做的?人家又没有卖给你。倒是你,你可是女儿的父亲,生孩子的时候你哪去了?要不是她我们有今天吗?哼!”耿子聪气冲冲地一把将孩子接过来。没好气地指责道。 就在夫妇两吵架的时候,门开了,白荷提着几大包东西走了进来。 “朵儿醒了,哟,怎么哭了?”白荷赶紧接过孩子,将手伸进襁褓摸了摸朵儿的裤子。“啊!她尿了!我们朵儿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不给换就是不罢休的啊!” 也是奇怪,等白荷给朵儿换好了纸尿片,她就不哭了,还一个劲的往白荷的怀里蹭。耿子聪 赶忙将奶瓶递给白荷,瞪了卞克林一眼转身上楼了。 “卞教授,我知道你们又吵架了,如果是因为我,你可以直接跟我说,只是你不可以对子聪这样。否则,你这个家,我不管了!”白荷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毫不客气地对卞克林说。在这个家里,因为有了耿子聪和白荷亦亲亦友的关系,卞克林从来都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事实上他也知道这个家亏了白荷,也少不了白荷,所以即使白荷用这种反客为主的口气质问他,他也只好隐忍不发,毕竟,自己对耿子聪也有所亏欠。 13.不愿出席的婚宴 清明过后,天气越来越暖和。这时的朵儿已经一百多天了,对于像朵儿这么小的孩子来说,自由的日子到了。 之前,因为气温低,怕孩子冻着,朵儿几乎没有出过自家的大门。如今不但经常由白荷抱着出去散步而且时不时还和一家人去郊外踏青。 这天早上吃过早餐,白荷准备将朵儿带出去转转却被耿子聪叫住了。 “白荷,今天不要出去了,我们去一趟外地好吗?” “去哪里?朵儿这么小,出远门不太好吧?” “不远,就在a市,我一个朋友的女儿结婚。很久没去那里了,我得去看看,她们也很想见朵儿一面。顺便也想去看望一下一个好朋友的父母。” “哦,你好朋友的父母应该很老了吗?她叫什么名字啊?你对她这么好,真难得。”白荷若有所思地问道。 “她叫梅美,是我的一个最知心的朋友,我们以前好得就像一个人,去年她意外的失踪了……”耿子聪像是被触痛了心里的一块伤疤似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没有再说下去。 “哦,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不过,我看,我还是跟朵儿在家里的好,我怕人多对朵儿的健康不利,毕竟孩子还太小。”白荷还是有些不情愿。 “不行的,一定要去,我已经答应朋友了。”耿子聪其实很想把 孩子带给梅美的父母看看,顺便想打听一下梅美的消息,再去以前两人经常去过的地方看看。 “那,我正好这两天有事,我就不去了。”白荷有些一反常态地说。 “那,也好……”耿子聪有些意外地看着白荷,她不知道为什么白荷要如此坚决地拒绝她,她觉得她是在找借口。最后,她看白荷这样说,只好无奈地答应了。 临出门的时候,白荷有些失落地将她们母女吃穿的一切物品准备齐全,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里。就在招手挥别的那一刻,白荷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她实在是不放心她们,要真是离开了,她会在家里度日如年的。这种深切的依恋之情无法跟耿子聪表明,也许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两小时以后,她们顺利到达a市。原来要出席的是李萌萌的养女白雨轩和她的同学兼男友周军的婚礼。 就在李萌萌过来迎接耿子聪母女的时候,白荷和李萌萌的目光无意中相撞了。两人同时在心里一惊,李萌萌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眼前这个文雅而秀美的女孩仿佛在哪里见过,特别是那声音,简直太像一个人了。白荷听了耿子聪的介绍后,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借机带朵儿去玩就回避了。 “子聪,你不觉得这个保姆很像一个人吗?”李萌萌单独和耿子聪坐下来聊着。 “是啊,当初我就是因为她与梅美太相似才请她来我家的,不过,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保姆。有了她我现在的生活很舒心。”耿子聪由衷地说。“只是,梅美如今不知道怎么了,快一年多了,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是啊,要是她也在,今天我们三个人不知道有多开心。”李萌萌有些黯然神伤。一旁的白荷一边哄着朵儿一边注意着这边的谈话,她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白雨轩和她的新郎一前一后往这边走来。 “耿阿姨,谢谢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白雨轩亲昵地上前拉着耿子聪的手笑着说道。 “来,我介绍下,这是女婿周军,他们既是同学现在又是同事。”李萌萌拉过后面跟上来的一个戴着眼镜,外表敦厚的小伙子给耿子聪介绍道。 “太好了,比翼双飞嘛!难得,难得!听说你们支教的那个希望小学现在办得不错嘛!上个月还见过有关你们的报道呢?”耿子聪握着两个新人的手亲切地说。 “是啊,这两个孩子不容易啊,一个人要带全年级的课程不说,还亲自给孩子们做午餐,早上上学在山崖边接学生,晚上还要一起挨个送……” “妈,你别说了,再说又该流泪了,我们年轻人吃点苦算不了什么的。”白雨轩在一旁打断了李萌萌的话, 她笑着说,“该入席了,有些客人还没到,我和周军去迎一迎啊!”说着,一对新人手拉着手往大门口走去。 “你教育的孩子真是不简单,我真是服了你了!”耿子聪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由衷地说,“现在的年轻人浮躁得不行,哪有肯为教育事业作出这样的牺牲的,太难得了!萌萌,我们得继续支持他们,做他的坚强后盾啊!” “那是当然,记得吗?那年我们投资的五所小学现在发展可快了,人数翻了几翻不说,在我们的影响下还有几个大的机构也投资了。村里为孩子们还专门修了上学的公路,看来,什么事还得有个表率作用啊!知道吗?明年,我就要把公司全部搞成半公益化的,只要能保证员工的工资,所有的资源全部对外。”李萌萌兴致勃勃地展望着她未来的事业,那**四射的样子听得一旁的白荷也是一愣一愣的。 这时客人比刚进门时多了很多,大厅里的氛围渐渐热烈了起来。朵儿已经不知道被哪个热情的客人抱走了,小小的朵儿成了今天的明星,白荷一会儿跑东一会儿跑西的,仿佛只是朵儿的一个跟班。也是,这个可爱的小不点今天被白荷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到了人多的场合就高兴得不得了,谁逗她她都发出咯咯的笑声,让人看了真想马上居为已有。 在这样一个喜日子里 ,人们一个个笑容满面的。要说,今天心情最复杂的要数白荷了,而她的心里究竟一直在想着什么,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耿子聪在内谁也不会猜到。其实,有谁会去意识到,这个绝色的女子本身就是一个谜呢? 晚上,耿子聪和白荷带着朵儿在宾馆里住下了,由于各怀心事,两人一进难以成眠。白荷早早就哄着朵儿睡下了,两个人就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年轻真好,白荷,你看白雨轩他们两个真幸福。有知识有文化有见地也有目标……不但情深意合,而且还有着相同的志向,没有比这再美的婚姻了……”耿子聪对两个新人的印象真是太深刻了,她想,如果自己重新再活一次也要活得那么单纯那么彻底那么热烈也那么无怨无悔。 “但愿他们如大家的祝福那样一帆风顺,但我要说的是。他们还太年轻,没有经历过什么,感情是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的。我不想把话说得太早,你想在多少感情的游戏中,有几个男人能够坚持到最后呢?”白荷不说则可,一说竟然把耿子聪吓了一跳。跟她相处这久了,两人还从未谈过关于感情这方面的问题。今天听白荷的这一番话,却是像经历过不少沧桑的成熟女子一般,而她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年轻啊!也许这个女孩的过去曾经有个难以回首的不幸。 两人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也许两人同时觉得再深入下去也许会打破一种平衡或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尴尬,感情这个问题实在是彼此心中的一种痛。 后面的话题太轻松了,不知不觉的耿子聪靠在枕头上睡着了,而白荷却仍旧毫无睡意。黑暗中,白荷睁着那双忧郁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耿子聪,她的心里不知又在翻腾着什么样的浪涛…… 14.裂痕在增大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朵儿不断会走路,还会咿咿呀呀地唱歌、叫人了。一般来说孩子大了,家里的欢乐是应该是越来越多才是,可偏偏耿子聪夫妇二人的矛盾却是越来越深。矛盾的引子是那个论文剽窃的案子,他常常是没有时间照顾家里还不说,即使回来了,也总是失魂落魄的,什么事也指望不上他。刚开始耿子聪还真能体谅,他知道卞克林是个很珍惜自己名誉的人,往往搞学问的人就是这样。起初,耿子聪总是劝说他名利乃身外之物,让他看淡些,家庭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不要因小失大,可是卞克林好像已经习惯了,任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耿子聪开始对自己的婚姻失望透顶,要不是有白荷支撑着,有朵儿被她牵挂着,这个家她根本就呆不下去。 这天,卞克林又没有回来,打电话给他,说是有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让他忙得夜不归宿呢?耿子聪半晚上都没有合眼,犹豫再三,决定亲自去看一看。 已经是凌晨了,大街上仍旧是车水马龙的景象,仿佛这个城市从不需要睡眠。耿子聪驾车在公路上狂奔着,此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想到这些年与卞克林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心里就无比的心酸和惆怅。当初他对自己的承诺现在看来只是一场头昏脑热时的美梦而已,她哪里会想到 ,自己总是在盼,可盼到头却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难道我们的婚姻已经死去了吗?以前他总是很恋家,就算再忙也从不在外过夜,除非是出差。结婚多年仍旧把自己看得像个珍宝似的,体贴细致得无可挑剔……可现在,他的变化真是太大了,首先是为了那个官司,他一再沉沦,然后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有时好心跟他谈心还对粗暴得冲自己发火,这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厌倦了?或者是另外有了别的女人?不,不会的,当初他苦苦追求自己时有多少**都视而不见,现在两人还有了共同以的孩子,他没有理由弃我们于不顾啊!要不,就是为生了朵朵这个女孩没有达到他要儿子的愿望?这一点倒是有点像,怀孕的时候他总是念叨儿子儿子的,好像他就知道她肚里怀的就是个儿子。不过孩子出生后,他就很少在家,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他对女儿的真实态度……所有的猜测都有可能,但也值得人怀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要他亲口告诉自己,他究竟是怎么了? 耿子聪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卞克林的单位到了。她把车子一直开到了他的办公室楼下,远远看上去,那间窗户的灯还亮着。这么晚,他究竟是在上面干什么呢?电梯已经关了,耿子聪只得爬楼梯了。十二层啊,这对耿子聪来说是什么概念啊!可是 由于心急,她没有感觉到力不从心,很快就来到了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门前。 她没有急着闯进去,而是稍稍站了一会儿,她要等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再与他对话。今晚,一定不能吵架,她需要与他好好谈谈。 门没有锁,耿子聪只轻轻一推就开了。当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耿子聪马上捂住了鼻子,她心里的火又开始往上窜了起来。 意外的是——里面没有人。他会不会出事了?耿子聪发现桌上也没有丈夫常背地那个挎包,地上放着几个空空的酒瓶,还有半瓶没有喝完,歪下来泼了一地……看着四壁空空的房间,她突然神经质般的担心起来。 思维只停顿了片刻,她就迅速往楼下冲去,她得要找到他,如果他离开后还开着车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到了楼下,她四处寻找着丈夫的那辆黑色的本田,楼下本来就停了三辆车,很明显——没有。她又开车沿着校园里的马路四处瞧了瞧,还是没有发现,她只好丧气而焦虑地准备离开。 车的速度很慢,耿子聪还有点不甘心。就在快要接近大门口时,她的眼睛也只是无意中的一瞥,围墙深处的那个树林边,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外形酷似车辆的黑乎乎的影子,为了不放过任何机会,耿子聪立即掉头驶了过去。 里果真是一辆车,而且正是卞克林的那辆本田。耿子聪打开车门就跑上前去,借着微弱的路灯往里一看,车箱里空空如也,不过靠里侧的门却开着。 就在耿子聪疑惑之间,一个男人微弱的呻吟声从车尾传来。她马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就在她越来越接近目标的时候,一种让人作呕的秽物的腥臭味迎风飘来,耿子聪忍住胃里的那阵翻腾,在一团黑影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原来,卞克林正靠在后面一侧的轮胎上呻吟着,一旁的地上洒满了难闻的呕吐物! 耿子聪本来已经伸出去的双手又缩了回来,她感觉自己的情绪正在燃烧! 眼前的哪里是自己昔日温文尔雅的丈夫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酒鬼!耿子聪恨极气极咬牙猛的踹了他一脚,用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尖厉而愤怒的声音咆哮道:“卞克林,你这个废物,给我滚起来!” “谁……谁这么……大声叫……我?谁?我……我倒……要看……看……”卞克林挣扎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你……你是……谁?干……干什么,这……这么大声?我又……又没犯法!” “卞克林,你,你给我赶紧回去!”耿子聪看着他那个醉醺醺的样子又可气又可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着他往自己的车走去。 “呵呵,原……来是… …是你,不!放,放放……下我,我……我不要回……去。”卞克林一边挣扎着,一边喷着酒气。 “为什么,你这是为什么啊!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心伤透了才肯罢休啊!”耿子聪将卞克林一搡,顿足道。 “我,我回去干……干什么?看,看你的……脸色啊?还……还有,那里……早,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一个……小,小保姆都……可以在我……面前作,作威作……福,你们……不就是……想我走吗?”卞克林靠在身后的墙上,手舞足蹈地叫喊着。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把自己给废了,知道吗?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我,我不跟你说了,你要不走,我走!”耿子聪气得脸色苍白,转身上车,将车子发动了。 “哈哈,滚……滚吧,耿……子聪,你以为我不知道?梅美……又……又回来了,你们……团圆了!不……不需要我了!”卞克林狂笑着,像个发疯的魔鬼一般拍打着耿子聪的车门。 “你说什么,你,你简直是个疯子……”耿子聪一气之下,车子像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15.矛盾继续升级 第二天,耿子聪没有去上班,她昨晚一回来就发烧了。直到中午才缓缓地醒了过来,这一觉睡得她头痛欲裂,她又做了不少恶梦,一个接一个的,就像当初生朵儿的那个晚上一样。想来,这做恶梦的习惯最早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以后每到心情焦虑或者身体不舒服时就恶梦连连。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神经衰弱或者是因为贫血严重的缘故,白荷劝了她好多次让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可家里和公司里的事情都少不得她,她哪里有心情去关心自己的身体啊。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心情一下子变得又恶劣了起来,她清楚地记得最后卞克林说过什么“梅美又回来了”,她当时简直觉得他是真的疯了,要么就是心理上有毛病。哼!连个保姆的醋也要吃,他这回是真完了!既然这样她也没办法,不过,这以后的日子怎过呢?反正两人都这样了,离婚的事她是不好开口的,毕竟卞克林过去对自己不错,如果他要提出来怎么办呢?真的要离了朵儿怎么办?这盼望了许久才到来的孩子就这样不珍惜了吗?不!不能,朵儿不能没有爸爸。想到这里耿子聪的眼泪马上流了出来,孩子是她心里最柔软的痛啊。 耿子聪在**辗转反侧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一个答案,也难怪人们都说有了 孩子的女人就不叫女人了,叫母亲,正是有了这个称呼,女人以前的坚守的那些什么原则啊都可以在孩子这个问题上作出无条件的让步。 耿子聪,这个历来生性要强的女人,在家庭矛盾的面前,特别是在没有对手在场的情况下自己先就屈服了。 “你醒了?”正在耿子聪披衣下床的时候,白荷进来了。她走过来将手放在耿子聪的额头上试了试。“还好,退烧了,知道吗?你把我给担心死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你再不醒我就要送你到医院去。” “哦,白荷,真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朵儿还好吧?”耿子聪感觉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孩子了,特别有了昨晚到现在的这一番经历,她的心里更多了一丝对朵儿的疼惜。 “她好着呢,刚才我们还讲了一会儿故事,在花园里看蜗牛,可开心呢。不过,她这个小人还知道关心妈妈的,你睡着的时候来看了几次。呵呵,真逗人疼。” 两人正说着,朵儿就推门进来了,她一见到耿子聪就扑了过来。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白荷叫道:“妈妈,妈妈,两个妈妈!”逗得两个大人肚子都笑疼了。 接下来,三人来到楼下,耿子聪洗漱后吃了一小碗稀饭就躺在花园里的摇椅上晒太阳。不一会儿。白荷把朵儿哄得着睡着了,就端着一盘切好的水 果坐了过来。 “子聪,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昨晚你受了寒了。夜里不是说胡话,就是哭,他欺负你了?”白荷抚着耿子聪的头发温柔地问道。 温柔的声音,似曾相识的抚慰,贴心的关怀……这一切真是久违了!如果将眼前的女子换作那个熟悉的面孔,耿子聪真想好好地与她抱头痛哭一场。 “白荷,都过去了,我没事。你不用再担心我了。唉,想想,我还是应该庆幸自己不至于那么一无所有,你看,每天有你和朵儿,我的日子里没有他不一样过得这么平静和温馨吗?”耿子聪将头靠在白荷的肩上,很感动的娓娓诉说道。 “是啊,想要有什么样的生活这完全取在于你的选择,你是那么优秀,是那么美好,什么人也比不上你。我相信坚强的你和可爱的朵儿最终会很幸福的!”白荷握着耿子聪的手温暖地看着她。 “白荷,你说人为什么需要婚姻呢?难道就是为了要个孩子然后又因为孩子的缘故让自己活得卑微而消极吗?”耿子聪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从天空掠过的一群大雁出神,她的声音悠悠地飘来,遥远得好像是来自于天际。既像叹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之所以有今天的痛苦正是由于你对男人期望太高的缘故,男人是什么?心里除了自私、占有和贪婪的索取还有什 么?他们哪里能体谅到女人的不易和种种苦衷?真不知道上帝是怎么想的,当初把他们这种委琐的物种造出来根本就是一种错误!所以,我们不必要再对他们投入半点感情,哪怕是一个不禁意的正视,因为他们不配!”白荷说着说着就义愤填膺了起来。 “呵呵,瞧你,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哪还有我们今天啊?幸亏上帝没有犯你这个错误,要不然,就惨了!”白荷的话一下子将耿子聪逗得笑了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真是太可爱了,不过,她心里也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其实,就算事实如此又能怎么样呢?人类不也是这样一代代地犯着同样的错误走过来的吗? “子聪,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白荷安静下来后,又有些深沉地望着耿子聪说。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在你我之间,以后不要有顾虑了,说吧!” “你,你在卞克林之前有过爱人吗?”白荷说得有些艰难,她的目光在躲闪着。 “这个……”耿子聪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白荷问的是这样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看来,她刚才的承诺无法兑现了。 “算了,对不起,我知道这个问题我不该问的。不过,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因为……我了解你,也理解你。”白荷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耿子聪说道。 白荷,谢谢你,你真好,来世我还要跟你做姐妹。”耿子聪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她深深地感到自己当初失去的,终于通过另一种方式找回了。 “吃点吧,来,我喂你!”白荷用牙签将一片苹果送到了耿子聪的嘴边。 “好甜,还要吃!”耿子聪突然像个孩子似的,一种快乐和幸福又出现在她的脸上。 “哼!你们倒是很逍遥,孩子哭了没听见吗?”不知什么时候,卞克林出现在花园通往客厅的门口,他的怀里正抱着朵儿,一副怒气冲冲样子对她们吼道。 耿子聪瞪了卞克林一眼,将头扭向了另一边。白荷瞬间像凝固了一般的,脸色通红,呆了一会儿忙跑过来想将朵儿接过来。 “不劳烦你了,保姆大人,你如此渎职,今天辞退你应该没意见吧?”卞克林毫不客气地望着白荷大声说道。 “你敢!你这个过河拆桥的伪君子!”耿子聪冲了过来,厉声说道。 “好啊,你是正人君子!那你跟我说说你跟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要你那样护着她?难道除了她天下就找不到一个好保姆吗?” “卞克林,我算是把你的灵魂都看透了,你好好找找吧,看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以前的事你忘记了,可我没有忘记!临产时你一拍屁股就走了,害得我和孩子几乎没命 。后来,你为了你那点破事,对这个家不管不顾的,你说身为丈夫和父亲,你为我和朵儿做了点什么?幸好最困难的时候有白荷帮我,要不是她,你今天能这么安稳地听着孩子叫你爸爸吗?现在,你无缘无故地就要赶白荷走,这话也亏你说得出口!你随便找个人问问,有你这样做人的吗?” 看着盛怒的耿子聪,卞克林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他将孩子一把塞到白荷的怀里,摔门而去。 朵儿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这是她见到的最为可怕的一次争吵,她像个受了惊吓的小鹿一般紧紧抱着白荷的脖子大哭起来。 16.计划中的计划 自那天卞克林一气之下离家以后,他差不多一个月都没有回来,耿子聪也懒得理会,自此,夫妻两人的冷战已经处于胶着状态。 这一天,吃完晚饭后方斐来了,她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匆匆也白荷打过招呼后就独自进了耿子聪的书房,此时耿子聪正在准备一份公司的材料。 “姨,明天王强就要出来了。”方斐突然来到耿子聪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耿子聪抬眼看了看方斐有些忧郁的样子,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两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怎么啦?这是个喜事啊,你怎么不高兴?” “是啊,只是有件事我解决不了,想来跟您商量一下。” “说吧,瞧你!跟姨说话还这么吞吞吐吐的!什么事情让你愁成了这样啊?” “我想给王强找份工作,可是他没啥文凭,这事真难办。我怕他出来后没有个精神寄托再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哦,我明白了,看样子你对王强还真的有点那个意思。你要再这样,我可就的意见了。要说,你给他帮的忙也够多的了,你这两年投入的的感情和金钱已经不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到今天为止,那些付出就算是还债也是绰绰有余的。我不是说他这人不好,只是他是一个犯过错误的人,你还是跟他离远点好,我不想你以后的生活再有 什么波折。我知道你是喜欢他,可是你们俩在一配吗?要是让你妈知道了还不气死啊!”耿子聪没想到方斐竟然陷得这么深,原想她只是作为朋友去帮助王强的,没想到他们不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而这,让耿子聪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 “姨,你不了解他这个人,虽然他犯过错,难道我就没有犯过吗?他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我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也许您还会说到年龄问题,文化层次的问题等等,可是爱情是不需要那么附加的条件的,你是过来人,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方斐一脸焦急地拉着耿子聪的手说。 “你先把感情的事放一放吧,你以前受过太多的挫折,我是真心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能够幸福啊!你要帮他也可以,但是在我同意之前你一定不要再与他有更深入的发展。婚姻这东西可是千万不能当儿戏啊!就拿我来说,不是个活生生的教训吗?你姨夫以前对我无可挑剔吗?现在你看他……也许,白荷说得没错……” “白荷说过什么啊?” “哦,没什么,你还没有经历过婚姻,我不忍心泼你的冷水,毕竟,人总是要走这一步,除非你脱离社会这个群体才能自由选择你想要的生活,不过,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知道吗?很多时候我就想,一个人之所以选择婚姻 其实并不是为了自己,或许是为了一种社会舆论,或许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和责任,也有可能是为了一时对男女情爱生活的幻想……” “是啊,姨,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不知道呢?既然人无法逃避婚姻,那就算被迫无奈,我也要选择一个有把握的,即使以后他不再是他了,但因为我曾经拥有过我就不后悔。” “你的想法跟我当初一个样,可是你知道吗?失败的爱情可能会成为一个人内心永久的痛,可是失败的婚姻却是一种毁灭——是那种烈火烧身而不能自拔的痛苦、更是那种被打入地狱无法轮回的绝望!” “姨,别说了!要是我真的与你感同身受的话,我觉得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对不起!姨,我不该这么说。你的苦衷我是知道的。” “应该就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对你说这些,太残忍了!我虽然是你的姨,但年龄相隔不太大,你想的什么我又怎能不理解?只是,当初你妈已经将你婚姻的大事托付给了我,也是这个责任要求我不得不慎重啊!”耿子聪看着方斐一脸痛苦的样子有些心疼地抚着她的头缓缓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先观察观察他再说?” “是啊,这样吧,先让他到我公司里做着再说。这样我也方便了解,同时也解决了他工作的问题。他要真是的那么好, 我也无话可说!” “姨!你真好!我先谢谢你了!”方斐听了耿子聪的安排后,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她激动地搂着耿子聪欣然答道。 就在两人还在交谈的时候,楼下的白荷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张金胜打来了,说是要她赶紧去附近的一个宾馆见面。 看来,那个事情有眉目了——白荷的心里一阵窃喜。她看了看熟睡中的朵儿,然后匆匆上楼跟耿子聪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宝贝,可想死我了!”张金胜一开门就将白荷紧紧的抱在怀里,迫不及待地就要将嘴巴凑了过去。白荷一时没有防备,就感觉张金胜的舌头伸了进来。 “哎哟!你也太狠心了吧?”张金胜心里正无比陶醉着呢,没想到却被白荷将他的舌头咬了一口,他有些懊丧地松手倒在**懒着不起来。 “起来吧!再不起来我可就要走了!” “是你说要走的,不会儿别后悔!” “你还想怎么样?想我求你?你应该明白我白荷是从来不会求人的。爱说不说随你……”白荷有些不耐烦的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又要说散伙了,是吧?我怕了你行吗?我可个是男人啊!非要把我给憋死啊?就是牛郎织女一年也会有那么一次呢?来,就一会儿,不耽误你白领级保姆的工作!”张金胜 从**一跃而起,死皮赖脸地又凑到白荷面前哀求着。旋即又转身端了一杯早就倒好的红酒来。“来,为了我们的相聚,这一杯你得喝!喝完我就向你汇报我的任务。”张金胜由不得白荷推却,已经将杯子送到了她的唇边。白荷平素就喜欢喝点红酒,当下也没有拒绝,一仰脖子就干了。 “好样的,我喜欢你喝酒的样子!”张金胜也早就喝光了手里的那杯,他还要倒,被白荷拦住了。 “十五分钟后我就离开,你先答应我……”白荷有些犹豫,事情在这个结骨眼上搞翻了也不好,只好不情愿地迁就他。 张金胜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喜出望外,自认识白荷以来他还没有得到过这样一来的许诺,看来,那个哥们推荐的东西还是没错的。他看着白荷潮水红的脸,一时不知道从哪个步骤开始才好。他看着白荷已经闭上了眼睛热血一下子往上直窜,又怕自己莽撞惹她不高兴就下意识地打消了自己那些粗俗的念头。他的动作尽量做得轻柔而深情,像对待女神一般的将她轻轻地平放在那张大**,感激之下恨不得先三叩九拜才好。当他好不容易脱下白荷全身的衣服时,他惊呆了——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啊!那紧绷的肌肤如凝脂般光滑白皙、身材因婀娜而极具曼妙、大腿又是那样的修长而性感、**如高耸而坚挺 的两坐小山……最让他心荡神摇的是那半遮半掩的犹如一抹轻云样的私处……还等什么?他三下五除二地剥光了自己,如痴如醉地匍匐在白荷的身旁,他滚烫的舌头如游龙般的在她泛着清辉的身体上逡巡着……毕竟张金胜是情场的老手,他最清楚用怎样的手段去唤醒女人心里那个原始的**。也许更是那杯红酒的作用,不消片刻,白荷心里的对他的那种强烈的厌恶感没有了,随着张金胜体贴的富有**的深入,竟将她渐渐带入到了那个久违的几乎尘封的意境中,迷蒙之间,还是在那个熟悉的**——还是她和自己刻骨铭心的爱人…… 17.卞珊婷,你怎么了? 这一天是双休里周六的下午,耿子聪带着朵儿和白荷从儿童乐园里回来,三人回味着刚才有趣的情景一路是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畅快。 车子路过北环路时,一幅巨大的广告牌跃入了耿子聪的眼帘——“铿锵三人行之珊婷,罗果果,姜一冰——没有终点的梦在跳舞,我市青年女画家获奖作品联展。”当卞珊婷的名字一进入脑海,耿子聪的心里便升起一种欣慰和自豪的情愫,这个亲手培养起来的继女一直是她的骄傲,她没有征求白荷的意见立即快速地驶入了不远处的艺术馆。 卞珊婷的作品不少,其中最吸引耿子聪的是那幅名为《我想飞》的油画。强烈的表现主义风格,浓重而深沉的色彩,夸张的人物造型……让耿子聪看上去是那么的熟悉而亲切,她喜欢这种风格就像她无来由地喜欢此画的作者一样。画面的背景在阴沉和神秘中透露出一种梦境里特有的诡异之气,占了画面大多数的是一个**女人的背影,舒展如翅的柔美臂膀,黑色的火焰般的长发,阴影中女人那充满希冀的**……这一切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再看那近处低矮铅灰的天空既是气氛的渲染也喻示着人性中不可逃脱的种种桎梏,而最是点睛之笔的却是画面顶端面积不过七分之一的那片破晓般的绚烂……这一切所表达的正暗合了她心底 存之多年的所思所想。也许每一个女人的前世就是一只自由的鸟儿,今生止不住内心总有想飞的**,而尘世的种种不幸却让她们的翅膀遭到了灾难性的摧毁,于是,那双能飞的翅膀无数次地舒展在梦中也无数次地被掐断在现实里…… “想飞,多好的梦啊,可惜,我的梦却没有了……”耿子聪喃喃自语着。她久久地立在那张画前,忘却了时间的存在,也忘却了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白荷,甚至她的爱女朵儿…… “梦还是要继续的,不是吗?因为我们的心还活着……,心还在,梦依旧,你看那最最美好的希冀不是还在前面等着我们吗?不是遥不可及,而是唾手可得!”白荷深情地握着耿子聪有些发凉的手,温暖地说道。 “呵呵,珊珊的画是越画越好了,看样子你也是懂画的,对吗?耿子聪闻声回过神来,怔怔地问道。 “以前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就是画画的,我只不过是耳濡目染得了一点点熏陶罢了!不过说真的,这样的风格的画我真的好喜欢。”白荷弯腰触摸着油画右下侧作者的名字,缓缓地说着像正在做着一场梦。 “想想我有好久没去看珊珊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她?”耿子聪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临时作了这个决定。 “好啊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看看她现在的新作,一睹为快呢!”白荷心情不错,她赶紧抱过不远去正在玩着布玩偶的朵儿,三人迅速离去。 卞珊婷的电话是关机的,耿子聪循着记忆,顺利地找到了她海边的那间工作室。敲了好半天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反应,当耿子聪对白荷和朵儿说要离开的那句话落音不久,门被打开了,没有人的声音,却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珊珊,你好吗?”耿子聪一转身的那个刹那,仿佛有一只把刀子在戳着她的心。 卞珊婷就像一朵快枯萎的花般静静地立在门口,单薄的身子无助而绝望,两眼空洞无神地定定地望着她们,仿佛还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没有醒来。她的嘴巴张了张发出一种让人心痛的沙哑的声音,那声音随风缓缓地飘来,纤细而柔弱,不过耿子聪还是听到了。耿子聪快速地奔向她,双手紧紧地搂着卞珊婷心痛地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屋子里到处是已经完成或者没有完成的画作,其中一张巨幅的油画被一块白布盖了起来,只底下的一部分露出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的下肢。画布,画刀和画笔四散地被扔在各个角落,地上摆放的颜料一不小心还会被踩得满脚都是。 这里既是画室又是卧室,当然,床仍旧是凌乱不堪的就如同 卞珊婷那满头的长发一般。显然,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打击,否则这个一向爱整洁的女孩不会以今天的面目示人。耿子聪的心一直紧缩着,当着白荷她也不好问什么,只是默默地动手收拾着房间,白荷将带来的食品放在冰箱里,就去卫生间里搓起了衣服。朵儿这个天真的孩子对这里发生一切却没有大人那般的**,她拉着姐姐的手一个劲的要她教自己画画。 耿子聪找了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把朵儿哄到一边,自己默默地挨着卞珊婷坐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坐了好半天了,没有说话。耿子聪只是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话题的切入口,作为母亲这个身份在她面前自己感觉有些惭愧,是啊,自从有了朵儿每天就忙得像个陀螺样的,对这个继女就忽视了很多,虽说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个责任是无法推脱的……所以问什么都觉得有些虚假意味在里面。或许是感情上的问题,再不就是创作上遇到了瓶颈,如果是后者使然还好说,要是感情方面有事,以卞珊婷的性格她也许不会和盘托出地跟她讲,这些年她感觉这个女儿的性格越显怪异和孤僻了…… “姨,你回去吧,我没什么,这房间里的颜料味太重,时间长了对朵儿不好,回头我去看你们……”卞珊婷终于说道,她没有看耿子聪,还是一直定定地盯 着地面。 “对不起!姗姗,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今天我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心痛。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了难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你一定要说,否则你这样下去我会很不安的。今天去艺术馆看了你的画,很受感动,也很为你骄傲,以你这个年纪取得这样的成绩真不简单,你真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而且前途无量……所以不管是遇到什么问题你都不可以消沉,一个艺术家的路是艰辛的,这一点你肯定比我更有体会……再说,你作为姐姐,要给朵儿树立个榜样,一定要坚强起来……”耿子聪有些感慨地劝导着,她一边说一边用一种期望的眼神热切地看着卞珊婷,她多么希望自己的话还一如当初样的在她的心中有份量。 “我没什么,过一阵子就好了,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的。”卞珊婷抬了抬头,努力地想挤出点笑容。 “朵儿一会儿还要去青少年宫学舞蹈,时间也快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明天我再来看你!”耿子聪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快要迟到了,她只好匆匆叮嘱卞珊婷说。出门的时候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吩咐白荷今晚不要回去,要她照顾好卞珊婷。 收拾完家里的一切,就到了做晚饭的时间了,白荷炖了点鱼汤,又炒了一个青菜,两人就坐在了餐桌前 。吃饭的时候,卞珊婷的情绪似乎有些好转,她没有像先前那样一直缄默,白荷跟她说话她也还算是很配合,虽然言语不多。 夜晚的海面还算平静,因为有附近岸边的灯火辉映,站地窗前竟然还能眺望到前面很远的地方。不时有一两只海鸥从深沉的夜色扑来然后在窗前一闪而过,柔柔的风也时不时的轻拂着面颊,这样的夜色美得让人的心就像找到了梦中的港湾一般。两个女孩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各人都沉浸在自己幽幽的心事里…… 饭后她们坐在餐桌前聊了一会,她感觉卞珊婷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她对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太像一个人!像谁呢?她想问但还是止住了,因为她看见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非要把对方的内心挖掘出来也没意思,特别是对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些秘密的时候……而且她也不想最后得到一个或许会让她不安的答案。 女孩的心总是能够相互沟通的,这不仅仅是指年龄和性别上,关键是白荷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在卞珊婷看来她沉静,**,温和而又不卑不亢,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个内心非常丰富的女孩,就像卓卓一样……一想到卓卓,白卞珊婷的心立即会感到阵阵的刺痛,那种痛是钝钝的却又是无比深入的和持久的…… “夜深了,这风太凉,我们早点 休息吧!”白荷想起卞珊婷还很虚弱,便拉着她的手往床边走去。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画架的时候,白荷无意间碰掉了那块蒙在画上的白布,她轻轻啊了一声,满是歉意。当她的手刚要抓住那块布的时候,卞珊婷一把抢了过来。 “你给我放下!”白荷感到身后卞珊婷有些焦躁和愤怒的声音,她猛的一怔,在原地呆住了,她没想刚才还很温和的卞珊婷却在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18.难以启齿的秘密 卞珊婷一反常态的喝斥声把白荷吓了一跳,她正欲转身跟卞珊婷解释,却在转眼的瞬间,眼睛的余光将那幅油画上的内容一下子定格在她的大脑皮层里。她不由自主地站立在那幅画的面前,像着了魔一般。 这是一张人物画,上面画有两个美妙绝伦的女孩,背景是一块巨大的伸向海面的岩石,再后面是就一望无际的大海,岩石上一个女孩在阳光下坐着,低头俯身正抚摸着躺在腿上的另一个女孩的脸,坐着的女孩温柔而妩媚,一头微卷的长发从肩头倾泄而下,那低垂的眼神落满了深切的爱意。而躺着的女孩脸朝里侧,脸部的轮廓是那样的优美,她的一只手搂着那个女孩的腰,另一只手正嗅着一束说不出名字的野花。就白荷看来,她的脸虽然是侧着的,不过看上去却是那样的熟悉…… 看着这样一幅温情脉脉的画面,白荷不知是被卞珊婷的吼叫给震住了还是被画面上的氛围给感动了,情不自禁地呆在那里半天没动。 白布在卞珊婷的手里一扬又把那画给遮住了,白荷这才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荷虽然有些不解,但在别人的家里她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你太残忍了,我不要,不要再看到它啊……” 卞珊婷早已蹲下了身子将脸深深地 埋在掌心里,悲痛的抽泣声被极度地压抑着,她的背还在不住地颤抖,顺着指间,白荷清楚地看到有泪水从里面滑落了下来,孤单地滴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对不起。”白荷在卞珊婷的对面也蹲了下来。 “不,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太过分了……”过了好久,卞珊婷终于止住了悲痛,她抬起苍白的脸真诚地对白荷说。 对于这样一个遭过重创的女孩,白荷是不会计较她偶尔的过激行为的。她什么也没说,将卞珊婷扶到**,很快打来一盆热水,轻轻地用手巾擦拭着卞珊婷那满是泪痕脸。收拾停当,两人就默默地躺了下来,白荷有些累,不久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白荷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那是五月里的江南小镇,她撑着一把雨伞走在烟雾缭绕的石桥上,远处有的白墙黑瓦的农舍在雾霭中时隐时现,她边走边欣赏着这美好的雨景。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似乎是有人在呼唤自己,她向周围看了看,却一个人也没有…… “卓卓,我来救你!你快给我回来……”突然,卞珊婷的梦呓声将白荷从梦中拉了回来。她想翻身却感到卞珊婷的一只手正紧紧地搂着她的腰——她仍旧在做着一个悲凉的梦,不时还在梦里痛苦地抽泣着,悲哀地呼唤着……她 如此消沉是不是因为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啊,那个叫卓卓的男孩?不,也许是一个女孩!那幅画又提醒了她,白荷再也睡不着,她胡思乱想了起来。由于好奇,白荷偷偷披衣下床再次来到那幅画前,这一次她细致地打量着那两个女子,不错,这躺着的女孩一定就是卞珊婷,那个银手镯就说明了一切,就在刚才她拉开卞珊婷的手的时候,她手腕上那个晃动的手镯不正和眼前的这个一模一样吗?借着朦胧的灯光她还发现了画的右下侧有一行小字——“怀念和卓卓在一起的日子。” 可怜的女孩!白荷在心里悲哀地想着,又是一场爱的悲剧!她重新回到**,默默地将卞珊婷搂在怀里,她像怜惜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地怜惜着她。因为这件事情对她的冲击,她感觉自己突然非常疲倦,甚至有一些眩晕的感觉,幸好已经吃过药,不一会,她也昏昏沉沉地堕入了梦中。 接下来,又是一场充满着艰辛的梦:沉重的、恐怖的、凌乱的、悲伤的……都卷土重来。 当晨曦再次从窗前倾洒在小木屋里的时候,卞珊婷从梦里醒来了,后半夜她的恶梦终于停止了,这是自从那件事发生以来所没有过的。她转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白荷有些感激地瞥了她一眼,就悄悄地起床了。 她漫不经心地在洗手间清理着自己, 今天她感觉有一种大病后的患者正渐渐康复的轻松,她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好好地冲个澡,除却一身的疲惫,再慢慢地休整。她把水调得很热,她需要这种被融化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暂时让她忘记那场伤痛,和因伤痛带来的苦涩记忆……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卞珊婷正定定地打量着镜子里那个瘦得有些干瘪的身子,脸上满是伤感,不防白荷推门而入。 “呵呵,没什么,你……你能帮我搓下背吗?我的手没劲……”卞珊婷有些迟疑地对白荷正转过的背景说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太有些冒失,不过,已经收不回来了。 “可以的……正好,我也想洗个澡呢。”白荷转过身来,没有看卞珊婷,有些迟疑地说完,就开始脱着身上的睡衣,这个脱衣的过程有些艰难。不过,也没有理由不脱的,两个女人坦然相对从道理上来说这没有什么过分的,只是白荷心里有一个预感,她不想那个预感发生却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于是,两个女孩就同时**在喷嘴下面,白荷一直回避着与卞珊婷面对面,她将打好淋浴露的淋浴球轻轻地的她的背上来回搓着,时间在她的心里一下子凝固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自己是在犯罪,她急切地希 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 突然,卞珊婷转过身来,眼睛里和睫毛上挂着满满的不知是水还是泪,眼圈红红的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看着白荷。 “白荷,抱抱我,好吗?”过了一会儿,卞珊婷喃喃地说。不等白荷答应,卞珊婷就扑到了白荷的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痛哭失声。 白荷的大脑“轰”的一下子失去了知觉般的呆若木鸡,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为好,只好呆呆地向上举着,任由卞珊婷的泪水洒在自己胸间。 “白荷,对不起,我失恋了,我的爱人已经去了天堂,我再也找不到她了!”白荷哭诉道。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得振作点。”迎着喷嘴的方向,白荷在满头满脑的水中说。 “你没有体会到这种失去爱人的滋味吧?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很坚强,小时候看着母亲去逝的时候我都没有这般的恐惧、伤心和绝望……没想到,卓卓这一走,我的灵魂就随她而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卞珊婷撕心裂肺地哭着,身体一阵阵的**。 两人就这样在水里站了好久,白荷内心深处的心酸也禁不住卞珊婷的勾引,也情不自禁地与她抱头痛哭了起来。 一个早晨的时光是在悲伤中度过的,如果不是白荷及时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两人非得哭昏过去不 可。最后,她帮着卞珊婷穿好衣服,将她扶到**像哄孩子一样的给她盖好被子就忙着做早餐。 这一餐卞珊婷吃得很多,她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这个冷清了数月的家里因为有了白荷,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有了依靠,她心里在作着一个计划——她要跟耿子聪提出要把白荷留在自己的身边的请求,即使白荷不能长期陪伴自己哪怕就是一个月也好,因为她再也不想一个人独自品尝孤寂和失落的滋味。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跛腿的孩子,需要一根亲情的拐棍好让自己早日康复过来。 19.最为龌龊的一幕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方斐接到了耿子聪的电话,说是让他晚上带王强一起过来吃个饭。这个电话让方斐乐得再也坐不住了,对于她来说一定意味着好消息的到来,也就是说小姨耿子聪基本上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自从王强进了耿子聪的公司以后,他的职位就一路飙升——从当初的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到现在主管业务的副经理是做得顺风顺水,有声有色的。方斐觉得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王强办事踏实,肯钻研,人缘也不错,很多最初发展的客户至今还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看得出来,几次和耿子聪交谈时一提到他就明显流露出赞赏之情,今晚,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一定是要谈他们的婚事了。 果不其然,晚上等待他们的是一场极为丰盛的晚宴。毫无疑问这是耿子聪的精心安排,方斐边吃心里边感动得一塌糊涂,这样的小姨对自己真是没得说。 晚饭吃到一半,耿子聪就开始言归正传了。她首先将王强勉励了一番,然后就提到两人将来的打算,自然两个人趁机也坦露了各自的真实想法,一切都不存在障碍——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于是,结婚的日子就正式摆上了议事日程。 三人的谈话一直进行到九点多钟,该说的也都说了,要交代的也事无巨细,这一次耿子聪算是将家长的 责任发挥到了极致。与她分手出来,两个心花怒放的年轻人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散发着甜甜的桂花浓香的夜色里久久地长吻着。 白荷一做完饭就去卞珊婷那里了,卞珊婷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几经劝说都不愿意回家里来住,自然身边也少不了一个人去关照关照,作为母亲她没有拒绝卞珊婷要留下白荷的请求。倒是白荷当时就表示异议,她说朵儿还小,耿子聪每天也太忙,她哪里放得下?所以她只能隔一天去一次。这个理由没有可挑剔的,大家都觉得不错,于是,都相安无事了。 白荷每次离开,朵儿就很乖,她看了一会书就在妈妈温柔的歌声中很快进入了梦乡。耿子聪劳累了一天,也匆忙睡下了。就在她躺下不久刚刚进入一种混沌的状态时,床头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夜晚那声音显得特别刺耳,因怕吵着孩子她就以极快的速度抓起了话筒。 “想关心一下你丈夫正在做什么吗?请速到蓝海宾馆701室,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个陌生的男子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是谁打来的呢?耿子聪查了一下那个号码,却没有数字显示,她按了几遍回拨键想验证一下,却听到的全是关机的提示音,看来那人是刻意不想让自己查出他的身份。会不会是敲诈或者想绑 架自己呢?也许真有这个可能,前天还有报纸上报道邻省一个鞋厂的老总全家被人绑架的消息,那惊心动魄的过程现在想来都有些不寒而栗。还是继续睡吧,可是心里仍旧不安,是不是卞克林出事了还是醉倒在了那里?细想起来,丈夫已经在两个多月没有露面了,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想与自己分居一段时间再考虑离婚的事情还是只想与她冷战一下?可是不管怎样的结局,现在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去接受可能出现的任何结局。奇怪,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家里的电话呢?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真的被绑架了;另一种就是醉得不省人事,他的朋友打来的,不过如果是朋友打来的那为什么了隐去自己的号码呢?再不就是他想跟自己开个玩笑想借机缓和夫妻间的矛盾?似乎也不大可能。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绑架!毫无疑问,对方要么就盯紧了丈夫要么就盯上了自己。不去吧,又怕卞克林真的出事,去吧,又怕自己会被人控制。报警呢,又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正在两难间,耿子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王强,他在黑道上混了多年应该对付这些人不成问题,万一碰上的人是他认识的那就更好办。 耿子聪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就约好两人在蓝海宾馆门 口碰头。二十分钟后,耿子聪在宾馆的花坛边找到了王强,也不多说两人就直奔七楼而去。 敲了好半天的门,里面才有反应,是一个女人不耐烦的声音——粗野的咒骂和放浪的调笑。 终于一个近乎一丝不挂的女人将门打开了。 “他妈的,这么晚敲什么敲?讨厌!”女人猛吸了一口烟,放肆地将烟雾朝耿子聪吐过来。 “叫卞克林出来!”耿子聪的心里冒着万丈的怒火,她恨不得扇那女人几个耳光。 “卞教授啊?他现在可没有精神起来见你们,要想找他啊,明天去他办公室好了!”女人朝王强瞥了一眼不等自己的话音落下就想关门大吉。王强见耿子聪使了个眼色就会意地就势一推,门大开了,女人朝后仰躺在地上。 耿子聪将灯一打开,里面的一幕差点让她气得晕了过去——卞克林光着身子正在匆忙地套着自己的衣服! 见妻子如天神般的突然降临在自己的面前,他惊慌而羞愧地将被单迅速裹在身上,弓身低头双手捂面地说不出话来。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耿子聪没有哪一回算不准自己生意上的对手,可这一次她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洁身自好的高知太夫却有今天如此不堪的一幕。瞬间,她的大脑由于突然袭来的巨大的悲痛,极度的绝望和强烈的愤忿 打击得像个木偶,她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王强因为这种意外而被搞得非常局促和尴尬得不知怎么办的时候,他发现耿子聪摇摇晃晃地独自往门外走去…… 回来的时候是王强开的车,他一路上不停地劝说着耿子聪,但她却没有任何反应——沉默,呆滞,又无比脆弱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无比心酸。她似乎就从那一刻起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只剩下没有魂魄地躯壳无所谓的存在。 白荷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和方斐一起早就等候在客厅里,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七手八脚地将她扶到卧室里睡下时,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王强和方斐不放心想要留下来,可被白荷劝走了。她一个人倚在耿子聪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冰凉的脸颊和柔软的头发,想给她一丝安慰。 耿子聪通宵未眠,在静得心慌黑得怕人的虚空里,那绝望的双眼像定格了一般的,死死地朝着一个地方盯着,直到晨曦的到来。 天亮后,白荷才发现,耿子聪朝向的那一面正挂着他们夫妻曾经无比甜美的合影。 20.星星知我心 耿子聪一连几天都没有离开她的房间,有时是静静地躺在**,有时久久地站在窗前出神地看着天空里某一个虚无的地方,再不就是打开电视也不管是什么节目就一直让它放着,却调了静音。饭吃得很少,话也不说,更是懒得梳洗,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垮掉了。这一切看在白荷的眼里却急在她的心头,她每天除了接送朵儿上幼儿园外只要一忙完家务就默默地陪着耿子聪。 这天下午,耿子聪一个人将房间反锁着半天也敲不开,白荷着急得在门外哭着不停地哀求她,她怕耿子聪会做出什么可怕的傻事出来。 就在白荷已经无计可施正想下楼去打报警电话的时候,门却开了,一股呛人的浓烟从里面冒出来,不好了,房子烧着了!白荷惊恐万状地急忙往耿子聪的房间扑了过去,进屋后却发现烟是从一个花盆里发出的,那里有一堆已经快燃尽的纸片样的东西,最上面还有一个没有烧完的纸角,白荷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张的照片一部分。正在这时,一直蹲在一旁的耿子聪缓缓地站起身来,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我没事了,从今天起你不必再为我担惊受怕了! 白荷听着她说完,一下子激动得泪流满面,她情不自禁地跑过去紧紧地将耿子聪抱在了怀里。 自己总算等到了这一天!白荷不知是为耿 子聪庆幸着还是为自己感动着。 日子又归于平静,耿子聪又忙着穿梭于家庭和公司两边,白荷还是一如既往地操持着这个家,就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一样。 这一天早晨,白荷正在洗衣服,不防身后突然站着一个人,她吓得将手里的盆子一下子扔在了地上。原来是卞珊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本想逗她一下的,正准备将手伸过去蒙上她的眼睛却不想被她早早的发现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白荷,她赶忙上前娇嗔地搂住了她。 “对不起,白荷,我本想跟你闹着玩的,不想把你吓着了!”她站在白荷的背后,声音穿过她的头发紧贴着她耳边传了过来,有一种熟悉的麻酥酥的感觉走遍了全身。 “呵呵,看样子你今天精神不错,有什么高兴的事吧?”白荷总算回过了神。 “我今天想给你一个惊喜,来,快跟我走一趟吧!”卞珊婷拉着的白荷手就要往外面去。 “好小姐,你总得等我把活干完吧!”白荷看了看那盆还没有洗完的衣裳有些为难地说。 “那好,咱们一起干吧,干完就走,不许反悔的!”卞珊婷说完就和白荷一起干了起来。 事情总算弄完了,两人手拉着手就上了车,不知道卞珊婷今天搞什么鬼,这么急慌慌的。 自从那次发现卞珊婷失恋至 今已经快有半年了,白荷间天一次地悉心照料不但使卞珊婷恢复了以前的健康,更使她又重新找回了青春的活力。不过,她似乎再也离不开白荷了,只要是哪天不来,她就会出其不意地来看她,有时给她买点小礼物或者她爱吃的零食,那种亲密的程度比起耿子聪来是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半年来的相处中,白荷了解了所有关于卞珊婷的过去,特别是与那个叫卓卓的女孩的恋情。那个卓卓是她当年在新疆写生时认识的,是一个爱唱歌的女孩,比让珊婷小两岁,一直给她做人体模特。三年的相处中,她们之间发生了很多感人的故事,从一种真挚的友谊到那种不堪与外人道的恋情,她们爱得如火如荼不能自拨,同时也为卞珊婷的创作带来了层出不穷的灵感,她们既是生活上的伴侣更是事业上的搭档。而就在半年前,她们在去西藏写生的途中,卓卓为了给她找一个最好的角度却不慎失足掉下了悬崖…… 在照顾她的这段时间里,白荷明显地感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了那个卓卓的替身,虽然没有言明,但白荷早就体会到了卞珊婷对自己的这种情愫。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情感的那空间早就被另一个人占得满满的,而且永远也不可被替代,所以卞珊婷到头来还是避免不了又一场情感上的重创,当初她就意识到在她 的身边是一个没有办法避免的错误。每次面对卞珊婷时,她不免从心里替她担心,却实在无能为力,只好盼望着这一切快点结束。 卞珊婷兴冲冲地将白荷带到了一幅巨大的油画面前,没有防备的她一下子被画中那个曼妙的女子给惊呆了——那不是自己还是谁? 画的是自己的一个侧影,好像是在浴室里,光线较暗,中间隔着自己温润的**恰与窗外明媚阳光下那被虚化了的景物形成了很有节奏的暖调子。仿佛还嘀嗒着水珠的潮湿的长发随意地披洒在极有骨感之美的双肩上,微露的面部侧影在头发中显得有一些朦胧,看不出是一种什么表情,却散发着一种年轻女孩特有的青春美。就白荷看来,那画中最让人惊叹的是逆光的运用,这种特殊不太好掌握的逆光却成功地把自己的身体勾显得极有韵致…… “怎样,喜欢吧?送给你的。”卞珊婷看着近乎痴迷的白荷自豪地说。 “你,怎么画的?我可没有给你当模特啊!”白荷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有些疑惑地问道。 “一天,你在洗澡,我偷偷用相机拍了下来,然后创作的……”卞珊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白荷红着脸有些恼怒地说。 “我以为你会跟我一样高兴的……看来你还真的生气了。也罢,照 片一会儿可以当你的面删掉的,不过请相信我,我没有任何不好的动机,只是因为喜欢你……”卞珊婷转过身有些痛苦地低下了头。 “珊珊,你不可以这样想的,知道吗?在原则问题上,个人的选择都不是能以他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原谅我这么说,我真的是替你着想。”白荷拉着卞珊婷的手一起坐在**,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样去解释自己才好,稍有不慎又怕再次伤害了卞珊婷。 “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难道我就那么的不值得你爱吗?如果是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说喜欢我?”卞珊婷痛苦地蹲下身子,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是说过很喜欢你的,喜欢你的聪明,你的才气,你的真诚和坦荡……但……这不是你心里所想的那种爱,希望你还是要理智一些,好好珍惜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装?我知道你是在鄙视我!”卞珊婷一下子站了起来,激动地摇晃着白荷的身体,心里多么期望白荷能转变自己的态度来接受她。 “这话从何说起啊,我们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我从不隐藏自己对你的看法,除了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外,我真的觉得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真的!”白荷看着卞珊婷激动得要发疯的样子突然心里 有一些疼痛,她不由自主地将她搂在怀里。 “不!你在说假话!你是不是心里装着我子聪姨?我早就听爸爸讲过,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总算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就是事实。你为什么要这样,去破坏他们的平静幸福的生活?难道我真的就不如子聪姨好吗?还是你更看重她的钱?”卞珊婷彻底失去了理智,她也不管自己的话有多么刺伤白荷,只是自顾自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啪”白荷气得脸色无比惨白,盛怒之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抬手狠狠地打了卞珊婷一耳光。 “你?你?你?” 卞珊婷正沉浸在一种极端的情绪之中忘却了身边的一切,不防被白荷打了一个耳光,她当下转身往门外冲了出去…… 21.寻找真相…… 情人节的晚上,耿子聪和白荷带着朵儿参加完方斐的婚礼,回来时已经是十点多钟了,路上白荷接了一个电话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那个电话她是躲在一边接的。耿子聪当时就觉得白荷的神色有些不对,也不好问。本来很高兴的三个人就剩下朵儿还无忧无虑地沉浸在一天来的喜悦之中,才四岁的一个小人就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问这问那的一刻也不停息。 耿子聪有些累了,她一回家就忙着给朵儿洗澡想早点上床休息。本来给朵儿洗澡是白荷一事情,可白荷抱了朵儿一进门就跟耿子聪说她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一会就不见人影。耿子聪心里还挺纳闷,不知她究竟有什么急事要弄得那样神色慌张的。 朵儿在快到家的时候就睡着了,耿子聪没有让她接着睡,她有一个习惯——不但对自己,还是孩子,每天不洗澡是不会上床的,况且今天朵儿和几个小孩子玩闹了一天,身上也脏得不行。于是,澡是洗完了,可朵儿的精神也来了,闹着要妈妈讲故事,耿子聪困得眼皮直打架还是勉强支撑着给她讲了,直到第五个故事讲完朵儿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耿子聪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快一点钟,她终于能舒展地把自己扔在**了,一边很放松地抻腿摇臂,一边心里感叹着白荷每天的不易——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女儿就把自己折磨得快要散架似的,何况这个白荷是天天如此呢?她真是挺不错的保姆。她准备关灯睡觉了,可一瞥闹钟,心里又有些担心,这么晚了白荷怎么还没回来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她急忙拨了白荷的手机,可手机是关机的。 就在她有些焦燥地从**站起来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低声争吵。耿子聪披衣来到楼下,透过窗户她发现离大门外不远的一棵大树底下,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压低着声音在斥责着蹲在一边的女人,女人的背朝着耿子聪,在树下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但朦朦胧胧中感觉女人的身影很熟悉。 “我不能白白的等你四年多,今天你得给我个答复,不然我没完!”男人有些愤怒地挥舞着双手,声音里透着威胁。 “我说过,那些钱都给你,算我对你的赔偿,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我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份心吧!”女人的声音很果断也很冷漠。 “好,很好!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她,让她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男人暴怒起来,他一转身就往大门这边走来。 “张金胜,你给我站住!”女人起身过来喝斥道,由于激动,她的声音抬高了很多,以至于耿子聪马上明白她——就是白荷。 “你怕了?要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听我的,现在就跟我走,所有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让人家夫妻和好,我们也团团圆圆的不是两全其美吗?”男人回过头拉着白荷就要离开,白荷一边摔开他的手,一边无奈地摇着头。 “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就算你去说了,我就会跟你走吗?到头来你什么也得不到!何苦呢?你要明白我从来没有要你等我,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 “那,给那个女人打电话的事也是我要做的?拆散人家夫妻的事也是我要做的?我张金胜虽然不是个正人君子可也还没有做过这样缺德的事,不是因为你,我会吗?”张金胜重新又激动起来,他的声音越说越大。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白荷一顿脚毅然地打开大门就要进去,男人赶紧也跟了上来。 “白荷,是你吗?”不知什么时候耿子聪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子聪,你怎么还没睡?”白荷一边朝耿子聪走去,一边朝张金胜挥手。 张金胜见耿子聪一下子来到面前反而有些慌张,刚才的嚣张的气焰有些收敛,他只好悻悻地溜走了。 耿子聪和白荷一前一后地进了屋,两人也没再提关于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过,张金胜的一番话却原封不动的印在了耿子聪的脑海里,和一连串的疑问一起保存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雾很大,空气湿冷湿冷的。卞克林拎着一个公文包低着头正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不防被一双女人的皮靴堵在了路上。他抬头一看,心里一阵惊喜。 “珊珊,你怎么来了?”原来那双皮靴是卞珊婷的。 “爸,我来看你。”卞珊婷消瘦的脸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过年这阵子你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怎么,连爸爸也不要了?”卞克林拉着女儿的手往宿舍里走去。 卞克林的宿舍在校园的南边,一个很安静的角落。这是一个八十平米左右的小套间,屋里虽然很冷清但还是被收拾得一尘不染的,看样子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是那么爱整洁,卞珊婷一直很佩服爸爸的这个好习惯。不过,她今天明显有很沉重的心事,而卞克林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现在父女两个意外的相逢没有更多的惊喜,却有一种凄凉的感觉在心头萦绕着。 “爸,你为什么不和子聪姨住了?”卞珊婷一进门就仰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卞克林将一只苹果递了过来,卞珊婷接过来还是放回到了茶几上的果盘里,直言不讳地问道。 “我最近很忙,怕回家太晚打扰她们。”卞克林随手拿着一本杂志翻着,心不在焉地说。 “不对,你在骗我!你们是不是准备离婚了?是不是因为白荷?”卞珊婷坐起身来激动地说。 “……” “我知道就是这个原因,可我就是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软弱到连自己的东西也保护不了?你就不能努力一下去挽回你们的感情吗?你是男人,你应该主动的。” “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想拖累她。” “也许对白荷你只是一种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的,再说我子聪姨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你再怎么想别人都可以你不能这么去想她的。你只要将白荷辞退了不就没事了吗?听我说一句好吗?别折磨自己了,回到自己的家里你仍旧做你的男主人!” “没用的,你不懂,大人之间的事……” “我不是小孩了,也经历过感情,有什么不懂的?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不是爸爸不愿意,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跟你明说了吧,就是……那个白荷,她,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什么另外一个人?我,我听不懂。” “你还记得梅美吗?在我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不可能没有印象吧?” “记得啊,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是失踪了好些年吗?” “梅美又回来了!” “什么?爸,你在说什么?” “那个白荷,她,就是梅美!” “不可能!” “是的,她就是梅美。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随你,只是我要劝你,你以后不要再跟她来往!” “不可能,不可能!爸,你是老糊涂了。如果她真是梅美她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又以这种方式回来,而且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相貌啊?你说的这些简直跟电影里一样,太荒唐了吧?”卞珊婷越听越糊涂。 “你是成人了,本来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可是你是我的女儿,为了对你负责,对朵儿负责,我必须把家庭的变故告诉你。如果我要说,她的存在都是为了你子聪姨,你相信吗?十几年前,我们三人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卞克林因为内心的痛苦,说得很艰难。 “不,别说了爸。我不相信,不相信!”卞珊婷绝对没有料到本来想劝说父亲回头,也好让白荷彻底死心后再回到自己身边的计划却被这样一个意外给结束了。特别是以这种方式和原因来结束,她怎么承受得起呢?不等卞克林说完,她顾不得抹干眼泪,就抱头而去。 只留下被抽干了血般的苍老的卞克林,无助地在风中朝着女儿离去的方向无力地挥动着他的手。 22.激烈的碰撞 a市的春天今年来得似乎比往年要早,三月份还未过完,气温就急剧上升,仿佛才眨眼的功夫街头上的树木以及广场上的草坪都已经显出充满生机的黄绿色。 这又是一个双休日,走在回家的路上,卞珊婷神情忧郁。她茫然地穿行在热闹的街道和人流穿梭不停的小巷,离家越近胸中越是心潮难平。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外界的一切是不存在的。几天来,她心里一直在酝酿着一个计划,这是她的最后一搏了,为了家也为了父亲。 此时的白荷正带着朵儿在花园里做游戏,不防卞珊婷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从两人上次不欢而散到现在已经快半年没有见面了,这意外的重逢让白荷很有些局促,她怔怔地忘着卞珊婷表情复杂的面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连招呼也忘了打。 卞珊婷将手里的一个喜羊羊的布娃娃递到了朵儿的面前,并将她带到不远处的草坪上,又放了很多带来的零食放在她的身边,卞珊婷的到来让朵儿开心得不得了,一个人边吃边玩的很专注。 卞珊婷安排好朵儿,就转身向白荷走了过来。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白荷已经有了思想准备。 “有点事情必须要跟你谈一下,我子聪姨不在家吗?”卞珊婷看着有些尴尬的白荷轻声说。 白荷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就领先往屋走去。既然耿子聪不在家那今天的谈话就应该没有什么顾忌的,卞珊婷想,她果断地跟上了白荷。 “你说吧,我听着。”白荷坐在靠近花园的落地窗前,用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示意卞姗婷坐下。 “我劝你早点离开这个家,为了你好,更为了我的父母。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卞姗婷直截了当地说。 “为什么?好像你并没有这个权利要求我这样做!”白荷并不看她,仍旧将视线一直追随着外面的朵儿。 “以前我敬重你,甚至还对你有过那种让我想来就后悔的感情。可现在不了,你的所有的美好在我眼里全都成了丑陋和肮脏的东西。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她在一起!跟你明说了吧,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你以为你的目的就要达到了是吗?不,只要有我在,你就不可能做到。你得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么多年我们全家是怎么对待你的,就算我爸爸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也全都弥补了,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太自私了,可惜你也只是个女人,而且你还在靠着药物在维持着自己的正常状态,所以,在这场角逐中,你注定是要失败的。我劝你不要逼我,否则,大家都会很难堪。”卞珊婷盯着白荷逐渐苍白的脸,越说越激动。 “没错,我就是梅美!我不怕你们知道,而且现在我正想让你们知道!因为,我所作的一切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说我丑陋也好肮脏也好,我,无所谓。对于我来说你们在我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在乎的唯有她一个人,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她!如果有机会让我为她献出生命我也是愿意的,所以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和卞克林——这才是真正的爱!而你的父亲口口声声说如何如何爱她,可是,他为子聪又做了些什么?生孩子时不管不顾差点母子丧命,养孩子时不能尽职尽责,面对**他还是暴露了自己贪欲的本性,甚至不知凌耻地和一个**在一起鬼混……”白荷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在这个家里,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痛快淋漓地说过这么多的话,卞姗婷听着听着脸上就写满了惊愕,羞愤和悲伤。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被白荷也就是现在的梅美制止了。梅美因为激动止不住如梗在喉的悲愤继续道:“自始至终,子聪根本就不知道我就是梅美!凭这一点你就应该明白,我并没有拆散他们的意思。想当初在子聪最为困难的时候,我放弃一切以保姆的身份来到这个家,并无恶意,我只是想生活在她身边报答她,帮助她,我要她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一辈子。对于我来说,每天看着她们能过得幸福的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如果没有你父亲自私和那可耻的行为,他和子聪能走到今天吗?你最好去问问他对子聪究竟做了什么,再来和我理论!”梅美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由于过度的激动和愤怒,脸色突然变得像死人一般苍白,同时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梅美,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不知什么时候耿子聪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她看着摇摇欲坠的梅美惊慌得跑上前扶住了她。 “小葱,我又……又可以这样叫……你了,对,对不起。”梅美话还未说完身子一软就瘫倒在地上,身体开始了**。 看着颓然倒下的梅美,卞姗婷心里突然又涌起一股怜悯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她想过去扶她一把,却又犹豫了,特别是看到耿子聪的突然出现,她便毅然决然地摔门而去…… 卞珊婷没想到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复杂,一边是父亲的无奈,一边是梅美的辛酸,她倒底要相信谁呢?如果事情真的如梅美所说,父亲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堪一事情,那她对于这个家可就真是太失望了,从此父亲的形像真的一下子会在心中轰然倒塌了…… 梅美虽然身体反应激烈可还是挣扎着指了指自己的口袋,耿子聪在里面掏出了一个黄色的药瓶,看到它,她终于明白这几年来为什么会在无意中发现垃圾筒里有这种药瓶了,特别是前几天那个叫张金胜的男人和她争吵之后,她为什么会掩饰自己慌忙钻入卧室,以及好几次从她紧闭的房间里会传出一种令人窒息人声音…… 耿子聪以最快的速度将药瓶接过来,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放入梅美的口中,由于**药丸几次又被吐了出来。无奈,耿子聪只好用力掰开她的嘴巴,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药丸灌入了她的口中,这一切她都是流着泪完成的。 整个下午,梅美一直在昏睡。 静静的房间里,耿子聪一直默默地守在她的身边。她看着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在不停地在心里复原着梅美应该的样子,心里不禁阵阵唏嘘。 “妈妈,荷花妈妈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在院里玩得好好的朵儿走了进来,看着两个最亲近的人,有些担心地问妈妈。朵儿喜欢荷花,更爱白荷也就是梅美,所以就一直叫她荷花妈妈。 “荷花妈妈睡着了,她累了。朵儿去看动画片吧,妈妈需要安静。”耿子聪一边说一边拉着朵儿去了客厅。就在朵儿不情愿地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一滴泪从朵儿的眼睛里滑落到耿子聪的手上,她猛的一惊,忙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朵儿怎么了?怎么哭了?”耿子聪心疼地亲吻着女儿。 “荷花妈妈是不是要死了?荷花妈妈说过她有一天会死的。妈妈,我不要荷花妈妈死。”朵儿的哭声终于放了出来。小小的孩子突然懂事了,已经知道隐藏自己的感情。 “荷花妈妈不会死的,她要一直守着朵儿,直到朵儿成为一个大姑娘……”耿子聪轻轻地拍着朵儿的背,压抑着自己的心酸哄着女儿说。 “朵儿,荷花妈妈来了。”耿子聪没有想到,梅美已经来到了她们身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而憔悴,只是情绪已经正常了。 “你醒了?不要紧吧?我们要不要还是去医院?”耿子聪不放心地问道,她不明白为什么梅美昏迷之前一直要拒绝去医院。那种药应该吃了四五年了,刚恢复时就开始吃的,没想到她一直没换。看样子这么多年她根本也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以前钟教授提醒过说那种药最多只能吃两年,两年后必须换,否则肾脏和心脏会中毒而且会让神经系统产生依赖性。真是,她这是何苦呢。 朵儿见梅美醒了,高兴得收住了眼泪,马上将双手伸过来要她抱。梅美像是与她分别了好多年似的,一把紧紧地搂着她,眼泪不断地滴答在朵儿的后背上。 看着这一切,耿子聪心里无比酸涩。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独自默默地上了楼。 突然而来的打击和变故让她心里乱得像塞满了草,她需要一个人独处去慢慢梳理,如果可能,她真想离开,一个人走得远远的,或者也能失忆一次,好让生活能从头再来。 23.冰凉的心 接下来的许多天里,耿子聪回来得很晚。只要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除了偶尔逗一下朵儿几乎很少和梅美说话。 梅美知道她在逃避自己,这样的结局很让她伤心。 半个月后,耿子聪接到卞珊婷的电话。她要她明天早上去机场送她,她要出国了。 耿子聪已经料到,卞克林也会出现,当天见面时两人还是礼貌地问了下好。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在卞珊婷的面前两人还是尽可能地做得很自然。 卞珊婷也是故作轻松,她年轻的面庞上已经多了许多的沧桑。没办法,这样的离开谁也不能左右,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经心碎的女孩。也许出国是一种最好的选择,耿子聪默默地心里为她祝福。 “我知道要你们复合是很困难的,可是我还是那样的爱你们,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我能在异国收到来自你们的好消息。不要因为我,而是朵儿,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卞珊婷在临登机的那一刹那,扭头对他们无限伤感地说。虽然她说完就转身急速地汇入了人流之中,但耿子聪分明看到她脸上那扑簌的泪花。 送完卞珊婷,两人一路从机场走出来,无话。 分手的时候,卞克林将一份文稿递了过来。耿子聪清楚地看到了封面上的那个标题——离婚协议书。 耿子聪有些哽咽,她接过来时手在一直颤抖着。她终于没有让胸腔里的悲痛施放出来,一直等到卞克林那有些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才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痛哭失声……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朵儿已经睡了。梅美坐在客厅里给朵儿织着毛衣,她一直在等着耿子聪回家。 “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梅美一听见钥匙**门锁的声音就快步来到门口,接过耿子聪的挎包关心地说。 “我吃过了。”耿子聪冷淡地说完就要上楼。 “小葱,你别这样好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离开,我亲自去把他接回来。”梅美流泪了,她的心里一片冰凉。 “去接他?好啊!我看你怎么面对他?为你所做的一切!”耿子聪的声音里有一种愤怒,一种冷漠和一种怨恨。听得梅美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你也猜到了。那宾馆里的一切是……” “别说了!梅美,你变了,一场灾难让你变得更加自私,甚至还那么卑鄙!知道吗?我,我每天见到你,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就害怕!是的,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你爱我,可是,这就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吗?”耿子聪的言语越来越激烈,因为生气,她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看着梅美惊恐的表情,她的心里不知是同情,是怨恨还是悲哀。 “啊,小葱,我错了,原谅我,我是不能自已啊!”梅美看着耿子聪愤怒的样子,显得极其无助,她扑过去的紧紧的搂着耿子聪,哭得非常压抑。 “我原谅你?那谁来原谅我?你说我们之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能用原谅两个字解决吗?”耿子聪说完快步走到茶几前,从包里掏出那份协议书“叭”的一下拍在了上面。梅美走过来往上面瞟了一眼,痛苦地将自己陷倒在沙发上。 耿子聪看着她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不禁又有些心软,她没有继续刚才的激动,努力地平静着自己澎湃的心情,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再站在他的角度看一看,你就知道自己已经错得没有边了。梅美,看到今天这样的局面真的是让我很痛心啊!你说,我们能逃吗?就是逃到天边自己的良心能得到安宁吗?是的,你爱朵儿甚至超过爱自己,可是你这么做会给朵儿留下什么呢?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份缺乏亲情的生活和成年后回忆起来的伤痛……” “别说了,小葱,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我所做的一切原本就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如果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他能做得让我放心,也许我永远也不会走进你们的生活。可是,他做了,还背叛了你——虽然也有我的原因,可这不正是说明他爱你远不如我吗?是他给了我机会,给了我非分之想,让我从此不能自拔啊!”梅美悲恸着,声音里充满着凄切。 “事到如今,对不起的只是我,我对不起你们两个,这种愧疚和遗憾也只能等到下辈子来偿还了。” “那,你是说……” “我想跟他分手后,一个人带着朵儿生活。”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说着梅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直愣愣地往门外走去。 “回来,我不许你再做傻事,如果你再做出什么让我担心的事情出来,我真的会恨你一辈子的。”耿子聪连忙上前拉住了她。 “小葱,还是让我走吧,只要你幸福我怎么样都可以的,真的。”梅美没有回头,看得出来她在强抑着心头的悲痛。 “梅美,冷静点好吗?让我们都冷静冷静,我不希望你以这种方式离开。不管怎样你都是朵儿的茶花妈妈,我们不会不管你的。让我们好好想想,找一种最好的办法来安排好我们各自的生活,行吗?” “小葱!”梅美终于转过身来扑倒在耿子聪的怀里,两人抱头痛哭了起来。 由于悲伤过度,临睡觉的时候梅美再一次发病了,耿子聪一直陪她折腾到凌晨才安静下来。怕梅美又有什么意外,耿子聪只好躺在她的身边守着,没多久便沉沉入睡。 天亮了,朵儿的呼喊惊醒了耿子聪,她忙起身下床跑向朵儿的房间,就在要走出卧室门外的时候她才回头注意到梅美早已不在**。这时朵儿的呼叫已经变成了哭喊声,使她来不及多想就匆匆跑上楼。 原来朵儿做了一场恶梦,醒了以后见不到大人,才受了惊吓。 哄好了女儿,耿子聪立即找遍了家里的每个角落,最后伤心而绝望地意识到——梅美真的是离开了。 24.卞克林之死 梅美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她除带走了自己随身换洗的衣物外再没有任何东西。她的枕头底下有一张银行卡,那里面全都是耿子聪五年来给她的工资,看到这张卡耿子聪的心痛得像有一把匕首在里不停地搅动。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找遍了可能找到梅美的地方,还托熟人在派出所寻找有关那个叫张金胜的男人的信息,可一直没有结果。全中国如此之大同名同姓的人不计其数,要找到他不异于大海捞针。 朵儿自从梅美离开后也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她本能地感到大人之间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的问题。先是爸爸不再回家,再就是最亲密的荷花妈妈失踪了,她一想到这些就感到特别的孤单和无助,尽管耿子聪在竭尽全力地呵护着她。 这一天,耿子聪送朵儿去幼儿园后正行驶在去公司的路上,突然接到了李萌萌的电话。 原来李萌萌的公私改制了,她的女儿白雨轩和女婿周军已经回到了c市,一家人准备齐心协力地办一所公益性的培训机构。这一举措引起了政府的高度重视,听说机构成立的那天市长将会亲自出面,几十家省市新闻媒体也会到场,一起将她们的这一前所未有的举措推向全国,以求更广泛的社会效应,带动这一形式的公益事业热潮使广大的低收入家庭的孩子也能受益。另外李萌萌特别强调耿子聪一定要到场,因为她们出资修建希望小学的事情,市长点名要亲自接见,新闻媒体也安排了采访的计划。听到这个消息,耿子聪心里多少有了一丝欣慰,只是此时她哪里有心情去参加这样的活动啊,她还是婉转地拒绝了。 令耿子聪没有想到的是,李萌萌当天下午竟赶了过来。当李萌萌一踏进她的家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这个家已经不是以前那温馨甜蜜的家了,家里的冷清和母女怎么也隐藏住的忧郁以及卞克林的不见踪影让她立刻就想到——这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看到耿子聪消沉而憔悴的样子,李萌萌没有再提邀请她去c市的事情,她明白此时有一道过不去的坎正横在的耿子聪的面前,她想帮她,作为多年的朋友,她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无论李萌萌怎么努力地劝说,耿子聪绝口不提自己的事情,这让李萌萌无从下手。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卞克林,作为丈夫,他应该什么都清楚。 第二天,李萌萌放下了自己的事情,直接去卞克林的学校找他。可也巧——办公室里没人,她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卞克林住院了。 于是,李萌萌又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让李萌萌意外的是卞克林却住在重症监护室里,看样子病得不清。当下,她心里就有些奇怪——耿子聪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呢?卞克林病重的事情是不值得隐瞒的啊。 得到卞克林癌症晚期的消息是因为李萌萌打来的那个电话,这个不幸的消息尤如晴天霹雳般的将耿子聪定在了那里,半天脑子里还是翁翁作响,只在心里欺骗自己说这不是真的。 耿子聪才两多月没有见到卞克林,却没有想到病**的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和亲密的男人却枯瘦得如一具活着的木乃伊一般。她还没有挨近病床就扑倒在了地上,她实在没有能力去支撑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 由于巨大的疼痛,卞克林清醒的时候不多,听医生说他早就得知自己患上了这病,不过他一直没有按照医生的叮嘱去治疗,纯粹是因为耽误了自己才迅速地发展到这一步的。耿子聪的心早已被这从天而降的连连打击撕得心血淋漓,千疮百孔。她当着卞克林的面三下两下就将那份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她无力地扑倒在病**,哽咽地哀求着卞克林一定要好好活着,再给她和朵儿一次机会。 卞克林看着妻子形容憔悴,伤心欲绝的样子,豆大的眼泪不断地从腮边滑落下来。他用那骨瘦如柴的大手,努力地想要抚摸耿子聪的头,喃喃地说:“不要……哭,我不……配,子聪。对……不起!” “不,别说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要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一家人还要好好的在一起过日子。克林,我求你了。” “在……最后,我还是……自暴自弃了,我以为……你不再要我……”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啊,克林,你别再提了,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不管你做过什么,你还是我的丈夫,我的好丈夫……” “也好……这样……走了,我也……不遗憾,总算……你不再……恨我。朵儿……她……还好吗?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去……看她了。” “还好,我知道你一直去幼儿园看她。这孩子真懂事,她怕我生气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其实,你知道吗?我要是早知道你还那样爱着女儿,我不知道有多欣慰。” “你……不要再……怪梅美了,我走……后,你们就……一起……生活吧,她也……挺不容易的,看得出来……她爱朵儿……比……比我还要深……” “不,克林,求你别说了,别说了……”耿子聪肝胆欲裂地哭喊着,拼命地摇晃着卞克林的手臂,似乎想要马上改变他的想法,两人再回到从前的相濡以沫。 夫妻两人许久没有这么亲近地交流,也许是因为高兴卞克林当天的精神出奇的好,让护士们很惊奇。看着丈夫心情好爽朗了起来耿子聪悬着的心暂时落了下来。 没想到,当晚卞克林就走了。 走的时候没的挣扎,没有呻吟,甚至没有一丝哪怕细微的声音。 他走得很安详,仿佛久经跋涉的旅人终于来到了望眼欲穿的终点。 当时,躺在他身边的耿子聪睡得很安稳,她许久没有在丈夫的身边做一个好梦了。 25.化作蝴蝶来陪你 葬礼是在第三天举行的,因为只有这一天,卞珊婷才能赶回来。 父亲的去世使朵儿这个有些早熟的小姑娘开始沉默了,她不再像前些天伤心地哭得死去活来。她的小脑袋里整天不知在想些什么,有时耿子聪担心地看着女儿落落寡欢的样子心里就酸得发胀。只有卞姗婷回来的那天,朵儿的言语才稍微多了些。 经过数次打击的卞姗婷有着同年人少有的理智和成熟,在父亲就要被推入火化间的那一刻,她没有像别人那样撕心裂肺般的大放悲声,而是体贴地照顾着耿子聪母女俩。这多少让耿子聪的心里感到了些温暖,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她们之间的这种亲情还是一如当初那么深厚。 照理完丧事,卞姗婷原本想再陪她们住一段日子再走,可耿子聪知道她刚刚跟法国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画廊签约了,这样在国内停留时间长了恐对她不利,便催促她赶快启程。 一边是生离一边是死别,卞姗婷再怎么坚强还是忍不住在登机的那一刻流泪了。看着因伤痛而憔悴得稍显老态的继母和年幼的妹妹,她的心里怎么放得下啊!可人在天涯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都走了,这个本来就空旷的家显得更像是一个广场,耿子聪一个人在家里像个没有魂魄的游神,不知道停留在哪里为好,因为不管呆在哪儿都觉得自己被一种冷飕飕的无形的悲伤把自己给包裹了起来,她无处可逃。 接下来的许多天,耿子聪是在一种魂魄相互游离的状态下度过的,亲近的人一个个地离她而去,她一时找不到生活的支点。 幸好,公司有一批得力的人手在维持着正常的运转,耿子聪索性给自己空出了大把的时间。她每天除了接送朵儿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虽然无所事事,但也不觉得自己究竟需要去做什么,她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某天,耿子聪一如既往愣愣地坐着,不觉得枯燥也不觉得无聊,更不会意识到心里的孤独或者伤痛……也许是麻木了,她习惯把自己放进一个巨大的虚无里。 坐得累了,身体的酸痛才让她恢复了一丝意识。于是,又站起身来,在家里到处漫无目的的踱着,阳光斜斜地穿过窗户落进来,使她孤单的身影忽而被变形的投在门廊里的墙上,或者盆栽里,家具上……随着她的移动,碎了,又拼合起来,然后又碎了…… 最后她来到了朵儿的房间,在上午余下的时间里,她就一直呆在里面。终于,女儿的房间很的温馨,在这里她感觉自己有了些活着的气息。她一件件地抚摸着女儿的物品——她的小枕头、柔软的床、桌上的玩偶、墙上的相框…… 看着看着,有一种鲜活的东西在她的心里慢慢的滋长了起来。她忽然很想女儿,才只离开了一个上午,竟几次按捺不住一种渴望,她想要快点和朵儿呆在一起,以后半秒也不要离开。 这种热烈的情愫在她仿佛沉睡了千年的身体里爆发了,她突然感到全身有一种使不完的劲。她亲吻着相框里女儿甜蜜的笑脸无声地说——女儿,为了你,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于是,新生活就在计划中将要开始了。 耿子聪发疯般地开始收拾起屋子来,她细心地将有关丈夫和梅美的东西收藏在一个最不容易看到的地方,以免母女两睹物伤情。然后是打扫卫生,清理花园,准备晚上的饭菜…… 做好这一切,她又给方斐打了一个电话,要他们夫妻俩晚上一起来吃饭。几年来,家里前前后后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要不是他们的体贴和照顾,她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今天。她一来想好好感谢一下他们,二来也想在心里形成一个仪式——以后,她要独自撑起这个家,要竭尽全力地给朵儿幸福的生活。 晚上,朵儿看到家里热热闹闹的,也表现出了少有的开朗,这让耿子聪极其欣慰和感动。五个人边吃边谈,说说笑笑的让这个沉寂了许久的家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晚饭刚吃完,方斐在厨房里收拾碗筷,耿子聪和王强在客厅里陪朵儿玩着她新买的玩具。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王强跑过去开了门,门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手里还抱着一只精致的盒子。 耿子聪透过王强的背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下子想不起来。 男人看着他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介绍自己说——我叫张金胜,是白荷的朋友。 啊?怎么会是他!真是得来全不废功夫!耿子聪连忙上前将男人请到了屋内。 “大姐,我是受白荷的委托来的。”张金胜将那个盒子小心地放在茶几上,他说话的神情有些悲痛。 “梅美,不,白荷现在哪里?”耿子聪焦急地问道,她真怕他今天又给她带来一个意外。 “她走了……” “什么?你什么意思?” “她,她自杀了,在和我结婚的前一天晚上。” “啊?怎么,怎么会这样!”耿子聪害怕听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的心里痛得一阵**。 “这是她的骨灰,她的遗书上说要我一定交给你,说是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耿子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个,也是她要我交给你的。”张金胜说着就将一个手帕包裹着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个手帕应该是七十年代常见的那种,耿子聪一看就明白了,那是两人读师范的时候她送给梅美的,当时梅美削铅笔时不小心把手弄了个口子,鲜血直流,耿子聪就是用的这块手帕给她包扎的。耿子聪展开那块手帕,只见一个漂亮的蝴蝶发夹出现在眼前,多么熟悉的,多么亲切,多么温暖!昔日那刻骨铭心的美好立刻幻化在自己的脑海里——啊!梅美,你是不是已经化作它来陪伴我啊!耿子聪长叹一声,紧紧的握着那个发夹悲痛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梅美是上周自杀的,听张金胜说,在他们结婚的前夜,梅美躲在洗手间里一直没出来。他等了好久不见动静,最后当他闻到一大股汽油味的时候,一股浓烟便从门缝里漫出来。门撞开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浴池里有一个火人在里面痛苦地挣扎着,奇怪的是这样惨烈的样子却没有听到她发出一声叫喊,哪怕是一丝呻吟…… 张金胜压抑着自己的悲哀,努力地使自己的叙述能完整起来,他的不太平静的语气中有愧疚、伤痛和迷惑。他不知道梅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神秘而美妙绝伦的女人身上有着太多的迷团。 本来,他想要耿子聪帮他解开,否则他不甘心。他无法接受梅美留给他的这个意想不到的结果……可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才的这一番话却几乎要了耿子聪的命。要不是王强和方斐及时的制止,他可能还要追问下去。 耿子聪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午夜空旷的大街上,当千家万户已经进入了梦乡的时候,一路狂奔的救护车的声音叫得是那样的凄厉…… 26.我想飞 水像时间一般地贴着她每一寸肌肤划过,水的下面是深沉的靛蓝色,长长的水草像爱人的手一下一下的抚过脸颊,自由自在的鱼儿在星星点点的光斑下面倏然而逝。还是任自己的发丝恣意地接受着水的洗礼,任调皮的鱼儿虾儿轻啄自己渐渐冰凉的足心,任暗流推动着自己无论沉浮,只要这一刻幸福的感觉能够永恒……在这美妙的水底,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迷醉带来的快感。 在光影不断变幻的某个时刻,水底深处的靛蓝又变成了墨蓝,再变成深铅既而又成了深得不能再深下去的黛黑……忽而,水底的那一边,一个美丽而苍白的面孔渐渐浮现,那亲切微笑,那深情的注视,那急切的招唤……哦!我苦苦寻觅的人儿,请快快拉住我的手——一定要等着我,看,我来了! 然而,就在两只美丽的手儿就要十指相扣的时候,一股急烈的暗流将她猛的推向了身后。只一瞬间,那美丽的身影逐渐模糊了起来。仿佛是鸟儿飞到了天外,任你跑得再快的脚步也无法追随那悠然远去的翅膀。这时,有熟悉的歌声由远及近地飘到了耳边,仿佛梦一般: 思念是一团火,没有尽头,只能燃烧自我,任它摧毁自我,爱你是个错,没法逃脱,只能默默地承受,忍住眼泪不流…… “啊!梅美,等等我,等等我!”耿子聪拼尽全身力尽发出的哭喊声将自己一下子从梦里拉了回来。 “小姨,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方斐拉着耿子聪的手,高兴得泪流满面。 “我,这是在哪儿?”耿子聪有头晕得厉害,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因为眩晕又闭上了。 “小姨,你病了,这是在医院,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啊!”方斐赶紧按响了床前的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很快就涌了进来。 “不可以跟病人多说话,她能自己醒来说明她还是很坚强的,总算和死神告别了。你准备点清淡易消化的东西让她快点进餐,她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了,看,血糖有点低,光靠营养药是不行的。”医生检查了一下床边的各种仪器,叮嘱方斐说。 正在门外打瞌睡的王强见状早已是喜极而泣,他要方斐好好守着耿子聪,自己旋风般的下楼买吃的去了。 人的生命是有韧性的,只要你在最后的那一刻坚持了下来,再大的磨难也就挺过去了。 也许身后有太多的放不下,耿子聪终于还是活了过来。 突发性脑溢血,幸亏抢救得及时。 等耿子聪再次从昏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床头多了一抹亮色——一束青幽幽的狗尾巴草中间夹着数枝野山菊,朴实、亲切散发着强烈的生命气息。与此同时,朵儿天真无邪的脸已经凑了过来。 “妈妈,亲亲。”朵儿细柔的声音软软地贴了过来。 “哦,我的朵儿,妈妈睡醒了。”耿子聪努力地想把女儿搂在怀里。 “妈妈,我想你。” “你这不是和妈妈在一起吗?” “可是你做梦去了,朵儿只能看到做梦的妈妈,没人陪我说话,陪我玩,所以,我想你,想了你三天。” “好孩子,妈妈再也不做梦了,以后每时每刻都陪着朵儿,我也怕我的朵儿变成蝴蝶飞了,哈哈!” “妈妈,你做梦了吗?” “是啊,妈妈做了很多梦,那里没有我的朵儿,我就回来了,呵呵!” “妈妈,以后做梦要带上我,来拉勾勾!” “好,一言为定!” 亲情是治病的良药,看着朵儿,耿子聪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了,孩子就是自己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幸福和未来,她以后还有什么理由去跟命运求饶呢? 半个月后,耿子聪康复出院了。 就在耿子聪出院后的第二天,她回到了老家,亲手将梅美的骨灰葬在了她们以前经常嬉戏的那个小河边。那里是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山,近前有河,还有芬芳的野花陪伴着她,梅美应该是满意的。耿子聪抚摸着亲手篆刻的墓碑,心里在想。 耿子聪用心地布置好一切,就那样静静地靠在墓碑旁,看着远方的天空,任内心的思念就像那渐行渐远的风筝不知最终飘向了何方。 这时,朵儿捧着一束野花乖巧地靠在妈妈的怀里,轻轻地问道:“妈妈,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呢?” “孩子,人死后会变成蝴蝶,或者小鸟,或者风筝……” “为什么呀?” “因为人的前世就是一只鸟,做梦都想飞,不是吗?” “妈妈,我永远也不要死,我要陪着妈妈。”朵儿紧紧地握住妈妈的手,温暖的手心里沁出了湿热的汗。她抬头仰望远处的天空中飞过的鸟儿,想了想,接着说:“不过,如果我学会了魔法,就会有一只神奇的魔棒,什么时候想变了,就变成一只可爱的小鸟,想飞多高就飞多高,自由自在的。” “小傻瓜,妈妈相信,你的梦想会实现的……” 全文完2010.1.7、1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