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与魔法师》 背景介绍(必读) 现在是866年，距第一次人类革命已经过去了16年。 人类曾面临着关乎生死存亡的考验。恶劣的环境，贫乏的资源，四处传播的疾病使人类的生存变得困苦不堪。可供使用的食物越来越少，对于当时生产力极度落后的人类来说，解决温饱已经变成了非常严峻的问题。 随之而来的是社会犯罪率的猛增，人类似乎已经放弃了命运的挣扎，露出了他们最难看的一面。 当时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人类的生存状况逐渐恶化，并且找不到有效的解决方法，或许再这样下去，人类真的会走向灭亡。 这个时候，魔法师的出现让人类在绝望的深渊中又重新看到了曙光。 天生被赋予操纵某些元素的魔法师们，承担起了拯救绝境中人类的重任，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仿佛一夜之间，像神明一样降临在人类面前。 他们带来了可控制的风，可以取暖的火，甚至可以浇灌庄稼的水。 不论在哪个国家，魔法师们都被称为‘神’，无所不能的‘神’。他们赐予了人类第二次生命，人类也因此，暂别了灭亡的深渊。 那时候的世界就这样，将魔法师们压在脚下，全力向上攀登。 终于在850年，迎来的第一次人类革命，这其实也是时代的必然，以魔法师为生产力，想要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实在是勉强。 人类革命出现了能纺织的机器，能利用热量前进的车等等。除了魔法师，人类也终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的利用资源来改善生活。 这些无疑带来了很多的便利，人们也逐渐摆脱掉魔法师。可也是因为这样，魔法师和人类的关系发生的微妙的变化，魔法师对他们来说不再称的上‘神’了。 不再是“无法舍弃的救世主”了。 他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帮助我们，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这些胡乱的猜忌开始一点点的消磨掉人类对魔法师的信任感。 数量上占多数的人类开始想要“边缘化”魔法师们，因为说到底魔法师对于人类还是太过神秘了。 神秘的东西会勾起了人类的恐惧。他们认为，想要继续过上这种美好的生活，魔法师是他们最后的阻碍。 究竟是谁一开始产生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已经无从查起，事实上也不重要了。因为现实结果是，大部分的人类认可了这样的做法。 曾经为了人类而努力维持着世界的平衡，帮助他们在这个世界继续生活下来的魔法师们。对这样的结局感到绝望，他们誓要找回自己的尊严。 由此开始，魔法师与人类的矛盾迅速激化。 ‘边缘化’的只是一个谎言，让人恐惧的东西，如果不永远的除去，那么这种恐惧感是不会消失的。 所以当大大小小的战争开始爆发，这便演变成了一场全世界范围的消灭战。 单个的人类面对魔法师是弱小的。可数量上占据优势的人类为了共同的利益联合起来，便足以与魔法师抗衡。 他们拥有武器，接受统一的指挥。面对那些数量稀少，散落在世界各处的魔法师们，可以说是占尽了优势。 总的说来，人类正一步一步压制了魔法师们。856年，经过各国商议，把10月9日那天定为了‘和平之日’。 各国首领宣布，将在第二年的今天，消灭妄图‘叛乱’的魔法师们。带给大家真正的‘和平’。 857年初，各国陆陆续续开始发生的恐怖袭击事件，各国的首领开始受到魔法师的暗杀，这让人类始料不及，走投无路的魔法师们，最终走上了这样一条自我拯救的道路。 不论人类如何防范，暗杀事件从未停止。上到国家首脑，下到普通官员，魔法师们一次次的上演着血腥的复仇计划。 4月中旬，人口最多，占地面积最大的瓦特亚共和国总统被杀害，此事几乎成了爆炸性消息，传遍各个角落。总统的去世对于群众敌对魔法师的决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以此为转折点，一部分人士聚集起来，为魔法师抗议。希望魔法师不再遭受到驱赶，和人类共同享有这个世界。 而各国的统治阶级也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表示愿意与魔法师和解。 857年10月，本该是人类消灭魔法师，建立起所谓‘和平之日’的日子。魔法师的代表与人类代表坐到了一起，达成了和解。 不论真心与否，人类和魔法师的战争终于告一段落。魔法师重新回到了以前生活的地方。 时间慢慢的推移，魔法师与人类之间的隔阂也慢慢的在消失。 时代不断地前进，而这些事件最终只会成为历史这本巨书中毫不起眼的一页。就算沾满了鲜血，待它干了，和其他的书页粘连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能再将它打开，读给将来的人听。 那么，对于人类而言，魔法师到底是什么？ 人类对于这种超自然的物种确实没有明确的认知，能够操纵元素的，能够使用人类无法使用的力量的，总之，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都被认为是魔法师。 红曼村，位于瓦特亚共和国的南部边缘。当年魔法师遭受驱赶，这个村庄便成了魔法师的避难所。等到战争结束，这个村子逐渐荒凉了下来，而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 碎片 又是一片漆黑。 绪方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放在衣兜里。 他想找到出口，可这样的环境里什么也看不见，毫无方向感可言。 “谁？”绪方转过身去。 他呆住了，眼前正站着一个小女孩。 看不到源头的光线柔和的照在女孩的头顶。 女孩微微抬头，刘海浸在光线里像沾上了水珠一般。 “你是谁？”绪方把手搭在腿上，半蹲着。其实女孩不算太矮，绪方这样半蹲着还得稍微仰着头。 女孩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的家在哪？”绪方挠挠头，他不擅长和谁这样交流。 女孩突然伸出紧握着的手，绪方条件反射也赶忙伸出手。 “救我。”女孩终于开口了。 绪方瞪大眼睛，“什么救你？” 女孩松开手，是一片樱花，落在绪方的手心。 绪方想问她，可女孩突然转身跑开了。 “等等！”绪方惊醒。 昨晚上没有拉上窗帘，此刻和煦的阳光正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不算大，可依旧显得空荡荡的。 绪方今年16岁，他的父母已经在战争中去世。 当时正值寒冬，6岁的绪方被父母带着四处逃亡，在红曼村附近，他们遭遇了人类兵。正巧那一片有许多巨石，父母就将他藏在两块巨石之间，对他说千万别出来，他们一定会来接绪方的。 绪方当时吓坏了，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外面的打斗和惨叫不停地发抖。他多么希望魔法师能赢，父母能再次把他从这个缝隙里接出去。 外面的打斗声一直没停，绪方又冷又饿，在天快要黑的时候，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等绪方再醒来，天已经黑透。夜里冷风刮的正起，夹着些雪花，飘进绪方躲藏的缝隙里。 外面没有打斗声了，父母也没有来找他。绪方一急，开始大声叫起来，他希望父母马上出现在他的面前。 冬夜里看不到月亮，只剩这风雪伴着他的叫喊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绪方感觉眼前发亮，缝隙口出现了一盏油灯。绪方眼睛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只能睁开一条缝，模糊的看着举灯的人。 “出来吧孩子。没事了。”绪方看见那人把身子往里面探，不过他身材很魁梧，只能稍微进来一点点，借着光线，绪方看清了他脸上有些花白的胡子。 “我爸爸妈妈呢？”绪方不停地往缝隙里面挤，想和这花白胡子保持距离。 花白胡子没说话，只是把灯再往里面举，绪方感觉到了油灯传出的温度，他第一次觉得小小的油灯竟然让他感觉如此温暖。 不长不短的沉默，花白胡子就这样为他举着油灯。 绪方忍不住了：“我的爸爸妈妈呢？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花白胡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低沉：“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了，连具尸体都没有，可能是人类兵把尸体都带回去实验了……” 绪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花白胡子没有要安慰几句的意思，只是为他举着油灯，想办法把灯靠得离他更近一些。 灯就要熄了，绪方哭了很久，声音也哑了，他想爸爸妈妈了，可面前这个人说爸爸妈妈可能死了，再也见不到了。他想着爸爸妈妈的脸，想着最后对他说的那几句话。可是一想到这些，他就哭的停不下来，一直哭了很久很久。连外面那个人为他举的灯快熄了，才慢慢停下来。 “出来吧孩子。”花白胡子声音更沙哑了，估计身子露在外面受了冻。 绪方怔怔的望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出来吧，我们还得活下去。”花白胡子似乎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闷哼，看来他在外面很不好受。 “出来去哪里？”绪方问。 “去前面的村子，我的家在那。来吧，趁着这油灯还没熄，我们就靠它走回村子。” 绪方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从缝隙里出来了。外面的雪比绪方想象中还要大，真不知道花白胡子一直待在外面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就这样，花白胡子一只手提着油灯。一只手拉着绪方。两个人踩着雪向村子里走去。 一路无话。一直走进村子，走到一片低矮的房屋面前花白胡子和绪方才停下来，花白胡子熄了灯，上前开了门，让绪方也进来。 外面风夹着雪，刮的异常的猛，绪方躺在花白胡子给他安排的床上，睡不着，一直听着外面的风呼呼作响。 不过，不幸的一天总算是要过去了。 终于挨到天亮。 绪方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小女孩正在收拾屋子，没有注意到绪方。 绪方想主动打声招呼，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老爹带回来的么？”面前这个女孩转过来了，紧俏的鼻头微微皱起，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孩。 突然面对这个女孩，绪方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女孩耳下的樱花坠子一晃一晃地，呆住了。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女孩双手叉着腰，做出一副对他的表现很不满的样子。 “你凶别人干嘛？刚才老爹告诉我了，以后他也和我们一起住。”身后传来另一个男孩的声音。 绪方转身，看见一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孩走进来。 男孩朝着女孩做了个鬼脸，然后拍了拍绪方的肩膀:“不用怕!有我在，她不敢欺负你。” 女孩不甘示弱：“我哪里欺负他了。我就问他话，他自己半天不说，急死个人。” 绪方这才回过神来，慢吞吞的说：“我……我叫绪方。” 可那边男孩女孩正吵个不停，完全无视了他…… 等到花白胡子进来，两人才表示休战，而绪方就傻楞楞地一直站在旁边。 两人都比绪方大两岁，据说他们也是花白胡子不久之前在战场上捡回来的。 女孩叫花梨梨，男孩叫良野。 就这样，三个小孩跟着花白胡子，一起开始了在红曼村的生活。 绪方觉得老爹是个奇怪的人，有时间闷的不行，有时候话又特多。而花梨梨和良野两个人整天倒是闹腾的不行，绪方跟着他们，也觉得很有意思。 等到魔法师与人类和解，由于老爹不太认字，三个小孩就开始去外面的城镇上学。 老爹曾说，不要觉得现在就是什么和平的年代。如果你太弱小，一样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屈辱的死去。绪方觉得老爹说的很有道理，他经常想起父母，可那时候毕竟年纪太小。他有时候就想，要是自己再强一些，说不定就能让爸爸妈妈活下来，现在他们一家还能幸福的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都没办法重来。是自己太弱了，弱到无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每次想到这里，他心里就很难受。他下定决心，要让自己变强，强到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在这个村子生活的时间越来越久了，绪方再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应。这里有让人捉摸不透，但很关心他的老爹，有平时爱说爱笑爱和他打闹的花梨梨和良野，还有村子里其他的人，绪方也和他们熟悉起来了。 时间就这样，不停地前进，让人们把带不走的悲伤统统舍弃。 第二章 灵能 “过来坐过来坐！”花梨梨看见绪方走过来，伸直了手臂一个劲儿的朝他摆着。 绪方很听话的走到花梨梨的旁边坐下。他俩头顶上是一棵大榕树，这地方很平阔。 老爹说等天气暖和了。他们就要开始户外的修行。 说是修行，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一些基础的格斗训练和进行控制灵能的练习。至于魔法的学习，老爹说等他们底子打好了再学也不迟。 今天是绪方第一次进行修行，地方他早就来过。所以他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后提前出门，没想到等他到了花梨梨早就在榕树下坐着。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坐着，望着远处山头被朝阳染出一抹鲜红。 “听说……你的爸爸妈妈被人类兵杀死了。” 绪方听了心里一颤，最后慢慢点了点头。 花梨梨看着他接着说：“很难过吧？其实我当时也是这样，感觉快绝望了。就算是现在一想起，心里还是挺不好受的。可这也是没办法吧，战争就是这样的，死人太平常了。与其天天在那伤心，不如向前看呢。” “向前看？”绪方问：“我该怎么向前看？” “哎呀你这榆木脑袋，我们可是魔法师呀。我们继承了伟大的魔法，那我们就应该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啊。” “可是，爸爸妈妈就是因为是魔法师才会被杀死的。我想，如果我们也是人类，我们不就不会被整天追着跑，爸爸妈妈也不会被杀了……” 花梨梨转过头去，看着远方：“你不能这么想，这场战争不是我们魔法师的错，你这么想那就是屈服了。我爸爸说过，不论何时，都要以作为魔法师而骄傲。你这样，你的爸爸妈妈不会开心的。” 绪方低着头：“要改变这一切吗？” 花梨梨看上去很精神：“为什么不呢？我们以前能拯救人类，现在同样能改变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已经扭曲了，变得不明事理。而改变它，就是我们的目标。” 绪方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很帅气。 花梨梨突然使劲儿地拍了一下绪方的肩膀：“所以啊，打起精神来。肯定有一天你也会找到值得让你努力的东西，现在这个样子太蠢啦，快换个表情。” 绪方懵了一下，然后咧开嘴干笑了一声，他猜他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因为花梨梨看到之后笑得直捂肚子。 “这么早就来了？”良野打着呵欠走过来，老爹在他后面。 花梨梨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老爹不催坚决不起床?” 良野揉着眼睛，一脸的不屑：“瞎说，今天是意外起晚了。再说了，你每次来这么早干嘛？还不是就坐在这树下发呆。” “要你管！”花梨梨瞪了良野一眼。 绪方很想劝劝他们，正要说话。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老爹终于忍不住了:“别吵了，大早上的就听你们吵来吵去。” 良野听了咂咂嘴不说话。 花梨梨一脸不开心的和绪方站起来，也不和良野吵了。 修行以最基础的开始，基本上就是体能上的训练和一些格斗技巧。现在魔法师的修行，也只能靠身边的长辈来辅导，绪方只知道老爹也是魔法师，但是他从未见过老爹使用魔法。既然老爹说了他们三个要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绪方照办就好。 训练比想象中还要枯燥乏味，一上午过去，绪方觉得全身酸疼，提不上劲儿。 “感觉怎么样？”绪方正休息着，老爹突然走过来。 “还行吧，就是有点累。”绪方说。 “累是肯定的，坚持坚持就好。”老爹说：“魔法师就是这样的，不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很难变得优秀。下午我来教你们如何炼成魔法阵。他们也才开始学，我挑基础的讲，你尽力听吧。” “现在就可以学炼成阵了？”绪方显得十分惊讶，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老爹说：“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已经不早了，这炼成阵是年龄越小开始学习越好。对于你们灵能控制力的提升帮助很大。” 绪方本来要说些什么，听了老爹这一番话，想了想也就没开口，只是一脸兴奋的点点头。 作为魔法师，炼成魔法阵是必须掌握的。以前有部分魔法师不学格斗术，单单掌握好炼成阵，一样会很强大。只不过魔法阵炼成很复杂，而且对大多数魔法师来说炼成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现在，在格斗中运用灵能来提升战斗力成了主流。 绪方认为魔法阵是必须掌握的，说到底，以操控元素而文明的魔法师们，炼成阵就是他们的标志。 下午的修行没过多久就开始了，老爹让他们先看着他演示一边。 老爹找了块没杂草的空地，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起来：“这最初级的炼阵，需要在凭借物上先画出画阵图。等你们能更进一步的时候，就可以用灵能直接构造出魔法阵。” 良野看这么麻烦不停地发着牢骚：“用树枝多费力啊。老爹你不如直接教我们用灵能画呗。” 老爹低头继续画着：“这三个人就你就爱偷懒，底子不牢，教你什么都是百搭。这方法麻烦是肯定的，但要是这连这个都掌握不好，后面的绝对学不了。而且我只会这种基础的方法，等你们都学会了，我去想想办法，找别人来教你们。” 良野没办法，只能接着看老爹画炼阵图。 炼阵图很复杂，而且不同属性，不同功能的炼阵图也是不一样的。老爹画着图，足足用了十分钟。 绪方他们等啊等，老爹终于站起来表示完成了。 根据使用者的要求，炼阵图的大小也是不一样的。老爹这个炼阵图直径半米左右，绪方很仔细看着。 所有的炼阵图都是由一个圆画起，因为魔法师认为圆能引导灵能的流动，从而启动魔法。圆内侧是很多奇怪的符号，这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灵能作为原料，想要实现具体的功能，这些符号必不可少。初级炼成阵的圆中心是另一个小圆，这里是用灵能催动炼成阵的地方，也就是初级魔法阵的钥匙。 老爹把手放在小圆内，开始吟诵绪方听不懂的密语。 圆内所有的奇怪符号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开始发出绿色的光芒。老爹往后退一步，双手合十，魔法阵变得光芒更加耀眼。 无数青色的手从魔法阵中伸出来，在空中乱挥，魔法阵像是它们的牢笼，任它们再努力的撕扯，永远也别想从中挣脱出来。 绪方几乎眼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切，生怕漏过什么细节。这确实让他很激动，作为魔法师，他一直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完成炼成阵，机会现在就摆在眼前了。绪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三个小孩几乎同时看呆了，老爹拍拍手：“魔法阵的画法你们慢慢熟悉。启动的话没什么难度，把自己的手放在阵的中心，让后向其中输入灵能就行，密语我待会慢慢教你们。” 良野的属性是火，花梨梨的是水。老爹让绪方等等，他要先去把水和火的炼成阵画好。 绪方有些沮丧了，他一直没对谁说起过，到现在他还没有感觉到体内灵能的存在。以前他觉得是自己年纪还小。现在看来，自己感觉不到灵能只能是其他的原因了。 “你持有的灵能属性是什么？”老爹给给他俩画好炼成阵，走到绪方跟前。 “我……不知道，我好像还不能感知到灵能。”绪方挠挠头，看着不远处的良野他们。 老爹有些纳闷:“怎么会，你父母应该会知道的，他们没找魔法师帮你测测?” 绪方明显有些失落：“我也不太清楚。” 老爹一见绪方这个样子，觉得是自己太心急了，心想他失去双亲不久，还是不提以前的事情为好，于是说：“没关系，既然你以前没进行过修行。那也就不急，现在先打好基础，别看我这样，灵能的掌控是非常耗体力的，你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绪方听了这些话，只是‘嗯’了一声。然后一个人找了片地方。开始把上午的老爹所教的一遍一遍的重复…… 老爹远远地看着，嘴里轻声念了句：“这孩子……” 第三章 笼 “出拳要直，要快！软绵绵的像什么话！”这边老爹抓住良野偷懒就是一顿训斥。 “你又在发什么呆？刚才怎么教的都忘了吗？”绪方正看着老爹训良野看的出神，不料老爹突然一转身，自己傻站着的样子正好被发现。 绪方挨着骂，一抬头看见刚才被训过的良野朝着老爹的背后吐着舌头…… “唉哟，累死人了——”良野使劲儿伸了个懒腰，靠着大榕树把自己摆成大大的‘人’字。 终于快挨到中午，老爹回家有事，他们三个实在累的不行，就直接在旁边的树下坐着休息。 “就你事儿多。”花梨梨白了良野一眼:“整天偷懒还能把你累着？我看你是没救了。” 良野不甘示弱：“笑话，我啥时候偷过懒？老爹说了，现在只是打打基础，就我这底子，那可是百年哦不，千年难遇，就现在教的这点皮毛，我早就学会了。等着啊，用不了多久，我绝对会是瓦特亚最好的魔法师。绪方，你说是不是？”良野说着拍了下绪方的背。 绪方不知道该帮谁，还没等到他回答，背后倒是有人说话：“是吗？那我来给你加快一下进度吧。” 老爹原来就在他们身后…… “不……不用。”良野一下子坐起来，连忙摆手：“我听你的，把基础打好，不急，不急。” 老爹盯着他似笑非笑：“哦？你不是说你魔法底子很好吗？不是用不了多久就是瓦特亚第一了吗？哎呀，有这种千年难遇的底子，看来我得给你制定些更严格的训练计划了，免得你的伟大志向被我给耽误，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良野被呛的哑口无言，花梨梨看他这难堪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老爹和绪方也跟着笑起来。 良野气得不行，大声嚷着饿了。然后从带来的包里拿出干粮，一个人去旁边吃起来。 “花攸，你也去吃吧，吃了就多休息会儿。下午还要接着训练。” 花梨梨应了声，朝着良野的方向走去。 老爹看看绪方：“你饿没？” 绪方心里大喊当然饿了，都中午了能不饿吗。可看老爹的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所以只好摇摇头。 “那好，我来问你个事。”老爹说：“还是感觉不到灵能的存在吗？” 绪方也有些无奈，点点头：“嗯。” 作为魔法师，魔法需要后天的学习，而能感知并运用灵能，也是到了一定年龄才能做到。但灵能是魔法师的标志，从一出生就存在于魔法师的体内。就算不用魔法，只是普通的出拳，踢腿，劈刀。只要能用力，魔法师体内的灵能就会作为特殊的力量来源被释放，虽然这种形式被释放的灵能非常少，但作用非常显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一拳，由魔法师打出来，可能普通的成年人类男子都受不了。 老爹也很纳闷：“按理说只要有灵能的释放，再少我都能感觉到。可这么长时间了，你的灵能，我却从来没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 绪方想了想：“我以前没做过什么训练，感觉爸妈好像不太愿意让我接触魔法似的……” 老爹有点吃惊，作为魔法师父母，不少父母会从小孩能记事时就开始进行教育，比如介绍灵能的有关知识，口头灌输一些灵能的收放控制的技巧，让他们对这些东西提早的熟悉起来。 “你是说你从来没受过与魔法有关的教育?” 绪方开始回忆以前的事：“嗯……大概吧。我记得好像有一次，爸妈把我带去见一个不认识的人。那时候妈妈还很开心，说‘绪方你要开始接受魔法啦，一定要成为一位厉害的魔法师哦’。可后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以后爸妈就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魔法，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一次我问过他们，可爸爸说我不用学习魔法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没有向我解释。” 老爹皱了皱眉：“那你对那次接受魔法训练还有没有印象？” 绪方摇摇头：“好像也没做什么事，我记得不太清楚。但我有种感觉，是种很痛苦的感觉……” “去吃东西，这事下午再说吧。”老爹拍拍他的头，让他去良野那边。 绪方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留老爹一个人在原地，表情复杂的看着绪方的背影。 良野见绪方过来，忙问：“老爹找你干嘛？该不是让你打我小报告吧？” “怎么可能？打你小报告能有什么好处？”绪方回答。 良野想想：“也是，那他找你干嘛？” 花梨梨把绪方的那份干粮递给他，绪方接过来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没啥事，真的。” 良野咂咂嘴也不问了，各自吃着东西。 稍作休息，下午的修行在良野不停地抱怨声中开始了。 绪方很快被单独叫走。 老爹接着上午的问题接着问：“你觉得你的灵能存在吗？” 绪方点点头：“当然，我的父母都是魔法师，我自然也应该有。” “这样说确实没错。”老爹接着说：“那让我来试试，看能不能找出原因来。” 说着老爹将右手放在绪方的头上，慢慢的，青色的风属性灵能开始外溢，这种青色很淡，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远处一看，此刻的绪方头似乎被青纱包裹起来。 青色开始从额头钻进绪方的体内。老爹将自己的灵能不间断地输入绪方的身体中，只要绪方身体有灵能，那必然会对他的灵能产生排斥，那样作为输入源他自然能感觉到。 大约过了几分钟，绪方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看来外界的灵能侵入让他很难受。老爹有点纳闷，他直到现在居然还没有一点反应。 “好……好难受。”绪方有点支持不住了。 老爹一急，一大股灵能没控制住，直接注入了绪方的体内。 老爹眼前突然一黑。他好像模模糊糊的看见了……有个像笼子的东西，关着什么。 等他醒过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大榕树下，他摆头看过去，发现绪方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花梨梨站在旁边。 老爹看着同样躺在地上的绪方，过了很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果然啊……居然还能亲眼看到‘笼’，我这辈子还真是走运，哈。”突然老爹笑了，花梨梨这才发现老爹已经醒了过来，赶忙过来看看。 “我没事。”老爹摆摆手：“绪方怎么样？” “晕过去了，其他倒是没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爹依旧看着绪方说着：“绪方的灵能很危险。” 花梨梨不明白：“危险？灵能怎么会危险。” 老爹说：“只是感觉吧，他的灵能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具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良野这时候跑过来，说自己去找村里的医生，结果没在家，见老爹醒过来，忙问需不需要去医院。 老爹说没事，但对刚才的事也只是很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灵能危险？怎么可能？”良野同样不能理解。 “背上绪方回家吧。”老爹站起来：“剩下的事等他醒了再说。” 第四章 女孩 周围漆黑一片。 绪方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女孩。 又是这里，又是她。 “你是谁？”绪方感觉好累。 女孩抬起头看着绪方，伸出手，不过与以往不同，这次女孩死死地抓住了绪方的衣服。 “这个地方……是属于我们的，可你的那位老爹，他发现了这里。” 绪方突然觉得头痛：“你到底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 绪方盯着她，女孩漂亮的脸蛋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继续说：“你要为我守护这里。” 绪方抱着头蹲下，痛感越来越强烈了。 女孩轻轻抱住他，娇小的手臂正好把绪方揽在胸前，好像是在保护自己心爱的小熊玩具不被别人抢走：“不要怕，你不要怕。永远记住，你是特别的……你要守护这里，这是我们的约定哦。” 绪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了吗？绪方看了眼窗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了啊？”老爹正好开门进来。 “嗯。”绪方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躺在这里？” “不记得了？”老爹把门带上，走过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不记得……” 老爹看着绪方的脸。 绪方睁着眼睛，却始终不敢看老爹，这不是心虚，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心虚。不过看着老爹这么严肃的表情。绪方隐约感觉到，老爹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是让人很难以接受的事…… “你的灵能是被封印起来了。”老爹说：“而且啊，好像还有其他什么东西一起被封印着……” “什……什么，还有什么？”绪方心跳越来越快，说话也不自主的哆嗦起来。 “我也不知道，说来奇怪，你体内的封印居然有意识的在抗拒我。如果只是一个封印，怎么会有抗拒我的意识呢？”老爹说：“绪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 接着屋子陷入了沉默，两人都不说话，老爹拿出支烟想点，看见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也只好算了。 “我来讲讲以前的事吧。”还是老爹沙哑的嗓子率先打破了沉默：“那时候战争很频繁，我自己的孩子就是因为战争死掉的。有一次路过一个小山坡，尸体乱七八糟的摆着，到处是血。我就加紧步子走，说实话失去孩子后我很怕看到这些。正当我从一具具尸体上跨过去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小孩。他手里握着把小刀，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像死了一样。我当时不由自主的就停在那里了。我就想啊，这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至少我现在有机会救到他。” 老爹顿了顿，眼睛里满是悲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不受控制一样，我就走过去看了看，发现他还活着，没多想就把他带回来了。那小孩就是良野，后来只要红曼村周围有战争，我都会去看看有没有活下来的。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法师，我想着只要能活下来，不就是件美好的事情吗？” 绪方静静的听着，他不想打扰面前这个老人。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也不太想去了解，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不想说出来也很正常。但是你现在的生活已经不一样，以后的路你自己选择。但你要相信，我永远会帮你的。” 老爹按住绪方的肩膀：“你愿不愿意放弃魔法？” “不行！”绪方几乎是吼出来的：“怎么会？要让我放弃这么重要的东西。没有魔法，我就什么也没有了啊。” 这是老爹没有料到的，这个平时看不出什么好胜心的孩子，居然对魔法这么执着。 他知道绪方体内的笼子是什么东西，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他看绪方这个反应，有些话到了嘴边也只能再咽下去。 “那我再问你一次，关于你的封印。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绪方声音变得低沉。 老爹见他的反应，说：“既然这样，就让我来把你的封印破坏掉。” “破坏掉？这样可以吗？”绪方没想到这就是老爹的方法。 “不知道。”老爹站起来:“但是没有其他的方法不是吗？” “现在就试试吧。”绪方下床。 “你身体没问题？” 绪方点点头，表示已经准备好了。 老爹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不想让你失去成为魔法师这条路，你把魔法作为信念，那我们现在就拿你的信念来和命运赌一把。” 两个人同时进行着深呼吸，气息慢慢被调整到了最佳。 老爹把手放在绪方头上，灵能开始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 那种难受的感觉又来了，绪方咬着牙撑住。现在可是关乎他未来的重要时刻。 灵能慢慢的进入绪方的身体，老爹神经紧绷，随时注意着灵能的反应。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绪方的身体，居然开始主动吸收老爹的灵能！ 可恶啊，老爹暗骂了声。可如今停下来才是功亏一篑，他想着自己的灵能被绪方如此排斥，所以打算一次输入大量的灵能，只要能压制住那股要反抗的力量，破坏封印的方法他自然是有的。 可情况好像比中午的时候还要不妙，绪方身体并没有剧烈的抵抗。相反成了个无底洞，灵能不断地被注入，完全没有效果。 再这样下去灵能会枯竭，老爹想着。突然他按在绪方头上的手一松，倒在地上。 “老爹，怎么了？”绪方忙问。 痛感猛然袭来，绪方感觉身体要炸开了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似乎是黄昏，阳光不烈。面前的一片湖，微风吹过，湖面像被铺满了碎金。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湖边，绪方想也不想就走过去。 身影也察觉到绪方，站起来面对着他。 她今天穿着双细带的深口纯白皮鞋，紫色心形的长袖，搭着大摆半身裙。绪方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喂，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一见我就问‘你是谁啊？’‘这里是哪啊？’，今天怎么就不问啦？”女孩笑吟吟地看着他，漂亮的睫毛眨了眨。 “我问了那么多次你都没说，这次你会回答我吗？” “欸，也是哦。”女孩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好吧好吧，我说行了吧。” 女孩见绪方没表现的多高兴，有点不满意了：“怎么你还不乐意啊？本姑娘还不愿意讲呢？” 绪方不接她的话，正好湖边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块大石头，于是他径直走过去坐着，望着湖发呆。 女孩看他走过去，也跟着过去，挨着绪方坐下。 “说点什么吧。”女孩一副很无聊的样子。 太阳一点点下去，不知名的大鸟倚着湖面低飞，爪子轻轻一划，细线慢慢扩成条水带。绪方就看着这景色发着呆，女孩一直在他旁边安静的坐着。 “你，就那么想要力量吗？”女孩望着天，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怎么知道?”绪方看着她。 “因为我了解你啊。”女孩咧着嘴笑了:“这里就是你的身体里啊。” 绪方摇摇脑袋:“这是我的身体里，那……” “嘿嘿，你猜的没错……”女孩露出坏坏的笑容:“我啊，就住在你的身体里哦。” 绪方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继续说。 女孩：“干嘛，你还想知道什么？” 绪方：“你是谁？”见女孩终于愿意开口，绪方又拿出这个问题来。 女孩露出很为难的神情：“其实呢，不是我不想说，是怕你没办法接受呀。” “你说，我能接受的。”绪方这两天已经被刺激的麻木了。 “好吧，那我告诉你。先说好，你可别被吓着了……”女孩慢慢朝着绪方靠过去，两人靠的越来越近，绪方感觉到她的呼吸，湿润温暖的气息轻轻的触碰着绪方的脸颊：“其实我，就是你啊。” “你就是我？”绪方一脸茫然，他的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这个女孩说她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而且她就是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骗我的吧。你怎么可能是我。那我又是谁？” 女孩又露出那副要发脾气的模样：“是你自己要问的，说了又不信，怪谁？” 绪方失神的看着湖面：“我该怎么相信你。这种事，已经违背常识了……” “常识？”女孩突然靠在绪方的肩膀上：“你的常识，只不过是愚昧的认知罢了。你不懂很正常，你以为魔法师最让人害怕的就是你们的魔法吗？我告诉你，最让人害怕的，是你们的心。” “心么？”绪方说。 “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你的老爹又一次想要看清这里。我让他吃了点苦头，你要是为他好，就别让他再这么做了。还有，你不是想要力量吗？我给你，封印就在你的胸口，你的血就是第一层封印的钥匙。解开第一层，压制你的灵能的封印就会暂时消失。” “是你封印了我?” “我说过你就是我，我为什么要封印我自己？” 女孩安静了许多：“回去吧，你要的我给你了。希望你能守护好这里。” 绪方看着女孩的脸，他从没见过她有这样失落的表情。 “我在劝你一句，不要，不要轻易解开你的封印，不然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哦。我说过的，你很特殊……” 女孩说着站起来，说了声再见，背过身走开了。 绪方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了很远很远。直到倦意来袭，绪方不由自主的合上眼睛。 他再睁开眼睛时，老爹正和自己躺在地上。 窗外的夜色愈发的浓了。 第五章 雷霆之力 魔法师是怎么来的？人类说是从天而降，背负着拯救人类的任务而来（至少在人类革命之前人类是这样认为的）。 那么现在呢？人类的科学技术发展迅速，现在对魔法师有不一样的认识了吗？在生物学角度，魔法师与人类身体构造差别不大。行为思考上来说，人类与魔法师的逻辑思维能力也没多大区别。 那么依照这个结论，魔法师可以和人类划上等号么？当然不行，因为魔法，魔法在魔法师体内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它确实存在的。 那么对于魔法师来说，他们自己是怎样的存在？ 魔法师普遍认为，他们在地球上生存已久，绝不是什么外来物种。他们有悠久的生活历史，古老的文明以及坚定的信仰。 据说有一天，信仰打动了天神。天神便赐予了他们魔法，让他们以新的姿态生活下去。或许是为了感激天神的恩赐而广发善心，也或许是受到了天神的指示。 魔法师们甘愿为人类的存亡而奋斗，即使后来遭到了人类的背叛。那么，天神赐予的魔法，是带来灾难的起源吗？不是的。如果这是天神的指引，那么就不会有错，因为天神怎么会出错呢？ 这个世界已经进入了电气时代，大的城镇已经普及了电灯，人们的服装变得多样且更加实用，蒸汽车带来的交通便利也惠及这个世界的所有居民。那么魔法师只是时代进步的过渡品吗？我认为也不是，人类与魔法师的战争，魔法师能存活，已经是最好的说明。至少现在，还没有谁能把魔法师从这个世界淘汰。 魔法师的意义，或许还没人能够明白。 绪方从地上站起来，立马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老爹还没醒过来，绪方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全是为了他，可他现在却不能回报什么。 绪方突然想起了昏过去时见过的女孩，她说的会是真的吗？绪方心想试试又没啥坏处，于是直接脱去上衣。“胸口？”绪方回忆着女孩说的话。女孩说他的血是钥匙，绪方想了想，咬破了手指，用血在胸口斜着划了一下。 “灵能！”绪方突然感觉到体内的躁动，源于魔法师对灵能天生的敏锐，绪方感受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化。 这就是力量吗？真好。 他的头发轻轻的飘起，周围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声音。这是雷，雷霆之主的恩赐！ 地上传来轻轻的咳嗽声，绪方朝地上看看。老爹醒了，浑浊的眼球一睁开就被这狂暴凶狠的灵能所吸引，他看着被一层雷电之气包裹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 “我找到打开它的钥匙了。” “钥匙？”老爹嘀咕了一句，瞬间就明白了：“绪方，成功了？” “嗯！”面前的人点点头。 老爹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居然闪过一丝敬畏，那种源于魔法师本能的敬畏，那是在敬畏什么？ 老爹的声音嘶哑又郑重:“你，会是王吗？” “王？什么王？现在这个时代哪里还有王？”绪方说。 老爹接着说，脸上那种兴奋似有似无：“有的，有王。现在没有，是因为王在沉睡。但是王终会醒来，因为他还有未完成的事啊。” 围绕着绪方的雷电层慢慢消失了，绪方发现只要自己不再控制灵能，灵能就会从他的全身慢慢褪去，他的胸口出现了奇怪的纹路，第一次见得人很难形容这是个什么形状。有点像水纹，一圈一圈向外面散开，但内容又比水纹更丰富。但仔细看的话，给人感觉很像几把锁，锁着什么东西…… 胸口的印记随着绪方的呼吸起伏着，最后慢慢的消失了，胸口的皮肤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老爹和绪方都看着这个过程，俩人都一言不发。 “没事吧？”绪方去扶地上的老爹，听老爹把他称为什么‘王’，他很担心老爹是不是受了伤精神恍惚了。 “没事。”老爹只是简单的回了他一句，借着他的力站起来:“你的灵能打开了？” “嗯，但是要用我的血，而且只能暂时打开。不控制它，它就会重新封印起来。”绪方说。 老爹拍拍自己的头：“你以前知道这种方法？我记得我没有冲开你的封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绪方看着自己的手：“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老爹平静的看着他：“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说吗？” 绪方沉默了。 老爹叹了口气：“你啊，身上让人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其实不说也没关系，我能理解，良野和花梨梨也能理解。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们都会相信你。” 绪方点点头，其实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可那个女孩说过，要保护老爹，这些话就不要对他说，这样也是为他好。 绪方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四肢无力，一下子瘫坐在床上。 老爹被这情景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第一次解开封印的原因吧，身体有点不适应。”绪方说。 这种乏力感来的很突然，一下子就让绪方全身使不出力气。这就是女孩让他少用这力量的原因？绪方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的力量，没道理会让他这么累的。 老爹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说：“这么晚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绪方点点头，看着老爹出了门，立马把门反锁上。 他要再来一次。 他的血第二次被抹在胸口，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力量一点点的涌出来，慢慢充满他的全身。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有节奏的收紧，骨骼开始出现轻微的移位。这就是我的最佳状态？绪方活动了一下，感觉整个身体被彻底唤醒了。 整个人像是获得了重生，连绪方本人都觉得这太不可思议。 绪方拿起自己的刀，灵能像水流一样注入刀身，整把刀像是燃烧起蓝色的火焰。 要不是现在时间太晚，绪方真的想去外面试试，看看自己有了魔法，到底又是什么样子。 “现在的我，能打赢老爹了么？”绪方小声说了句。 疲惫感突然又加重了，绪方咬着牙，冷汗也开始往外冒。 绪方几乎能听到心脏沉重的跳动声，他摇摇头。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了，这样的状态对现在的他来说，负担太大。 绪方放下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倒在床上。 灵能开始像潮水一般褪去，绪方仔细的感受着这个过程，他觉得有点好笑。 被自己的力量弄的这么疲惫，这种感觉可能只有他体会过，灵能像是寄放在别处，即使回到身体，却又让他吃不消…… 他拍拍自己的脸，以后日子还长，这些问题会解决的，绪方这样告诉自己。他是战争的幸存者，没有理由因为这点小事就垂头丧气。况且还有花梨梨，良野，老爹，他们会一直支持自己的，心急完全没必要…… 这时代的变革会来的很快，真正想生存下去的，就一定得适应环境。换句话说，愿望人人都有，但是没人会去帮软弱的人实现愿望。作为魔法师，能走的，或许真的只有让自己变强这一条路了。 第六章 风与雷（上） 由于人类革命的成功，魔法师在社会上起到的作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原来作为重要产力，而现在的魔法师更多的出现在服务性的行业。魔法师的个人能力出众，而日常生活中出现的各种各样的委托。魔法师恰好是完成委托的最佳人选。 当时魔法师与人类刚刚和解，虽说人类依旧作为统治者管理这个世界。可介于战争带来的教训。除了禁止参军这些死条例，人类和魔法师享受的政策是基本相同的，也是因为这样，双方和解才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为了不再次爆发矛盾冲突，现实生活中人类与在魔法师的竞争即使处于劣势，政府也无法直接插手。不得不说，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和平年代，人类和魔法师的种族关系依旧敏感。 雇主愿意雇佣个人能力强的魔法师来为自己办事，生产业的老板们怕魔法师偷走了人类革命的技术而不愿意招收魔法师员工，特别是关于技术核心的东西。当时的普遍情况是一个科技研究部都找不出一个魔法师…… 比如像老爹，他的工作就是接客人们的订单，进山里抓一些猎物。这些猎物可能是某些富贵人家要拿来食用大补，也可能使某家的纨绔子弟想要一只妖灵做宠物来给自己在人前撑撑面子…… 老爹就是这样一个猎人，不同的事，他的工作更危险，报酬当然也更高。 这些情况在如今社会已经十分普遍，但始终没有人提出来。可能经过战争大家都疲倦了。即使社会不断地失衡，但只要还称得上和平，对于大家来说就够了。维持住这岌岌可危的和平，与为了变革再次爆发矛盾，所有人都默认选择了前者。 魔法师虽然人数很少，但机会在特殊（比如工作环境危险，交通极度不便）的工作区域几乎是垄断的。而科技生产力方面，魔法师也差不上手，魔法师和人类的小孩在一起上学，但长大后由于工作基本不会见面。两方的大人们不会刻意不允许魔法师和人类小孩来往，可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下，能成为朋友的少之又少。 不论这些，世界终究是要前进的，即使方式不太理想。 “天冷，坐一会就快进屋了。”绪方刚出屋子就看见老爹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台阶不高，这个季节也不长什么烦人的青苔，老爹就很随意的坐在上面，手里拿了瓶昨天回来的时候去买的村里徐婆婆家的自酿酒。 “过来坐吧。”老爹看了他一眼。 绪方很惊讶，老爹以前也爱晚上坐在这里喝酒，但从来没主动叫他过去一起坐。 “干嘛？给我来一杯？”绪方边说边走到老爹旁边，挨着坐下。 “再过两年，等你长大点天天让你陪我喝。”老爹突然咧着嘴笑了，接着绪方闻到一股浓烈酒味儿。看来是喝醉了。 绪方有点担心他，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怎么喝这么多？你明天不进山了？” 老爹没搭话，把酒瓶子紧紧的握着，浑浊的眼睛望着远方，今晚云厚，连月亮影都没有，远方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这两天没接什么活，正好休息一下。”老爹看上去很累。 接着两人就都不说话，也没人觉得尴尬，反正以前呆在一起的时候情况和现在也差不多。 绪方把刀拔出来，找来一块布一点一点的擦拭。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这种从弥国传过来的刀，恰好老爹对这种刀了解一点，就买了把给他。良野和花梨梨不愿用这东西，老爹让他们自己选，良野选了老爹用的斩马刀，花攸选了短剑。 不过老爹也不逼着他们学，老爹说了，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在学校学到的知识。 下来的练习全凭自觉，而和老爹练的最多的就是绪方。 以前魔法师是以家族为单位来生活，经过和人类的战争。很大一部分魔法师以个体或家庭开始生活。现在没有建立起专门的学习机构，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所以现在魔法都只能以师徒的形式来传授。 由于一个魔法师基本只会持有一种属性，而属性和遗传没关系，遇到持有罕见属性的小孩，父母没办法，连找合适老师都困难。 所以新一代的魔法师对魔法只要求掌握，能运用就够了，这样已经比人类强上不少，毕竟大多数只需要能在这个社会生活下来，掌握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现在这只是谋生的工具，‘和平年代’不需要打打杀杀。 绪方和其他魔法师想得不一样，他觉得魔法是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自己体内流淌着魔法师的血，这一直让他觉得很骄傲。 老爹撇了一眼擦着刀的绪方：“我教你的不多，你能达到现在的程度说实话我很惊讶。而且在我的感觉里，你一直在不停地成长，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绪方擦拭着刀的手停住了几秒，这是老爹第一次评价他。 我……可怕么？ “你在恨那些杀死你父母的人类兵吗？”老爹像是故意扯到这个话题上来。 “我不知道。”绪方低着头，他是真的不知道，过了这么久，他基本不会再梦见他的父母了，至于杀死父母的那些人类兵。以前他确实恨，可过了这么久，他发现就算恨他们也没办法，父母不会再回来了，所以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仇恨那些人类兵。 “人类是很狡猾的。”老爹接着说：“你渴望作为魔法师的力量，这很好，以后要是再遇上狡猾的人类，你才可以保护自己，甚至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绪方点点头，他知道老爹不会骗他。 “能让我试试你的雷霆之力么？”老爹放下酒瓶站了起来。 “嗯。”绪方刚想把刀收回刀鞘，听到这话也直接站了起来。 “你不去拿你的刀？”两人下了阶梯，老爹直接走到他对面站好摆开阵势。 “不用，我只是看看你把那种力量掌握到什么程度了？”老爹握紧了拳头，双拳交叉放在胸前，绪方从来没见过老爹这样的阵势。 “哼，输了别说我欺负你喝高了。”绪方也直接把刀横在胸前。 良野刚好从屋里出来找他们，见他们又准备比划，只好拿出盏大的油灯放在台阶上，免得待会看不清楚把对手伤着了。 绪方今天穿着一件拉链的紧身运动服，他一只手直接把拉链拉到底，扯开里面衣服的衣领，直到露出整个胸膛，老爹看见了他胸口奇怪的纹路，他的‘锁’! 绪方把大拇指点在刀尖上，一滴鲜红随即流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我掌握到了什么，至少现在来说，它对我还是有些陌生的。”绪方说着，把流血的手指按在‘锁’的中心，一划，把血全部抹在胸口的纹路上。 胸口的‘锁’被抹上了血，给人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像是在慢慢地绕着中心旋转，接着最外面那层纹路消失了。 一种无形的威压以绪方为中心展开，空气似乎也不安分起来，让处在里面的人感觉莫名的焦躁。 绪方的属性是雷，这是种很狂暴的属性，不同于良野的火属性和花攸的水属性，驾驭起来很困难。 老爹持有属性是风属性，风属性虽然不比雷那样狂暴，但具有极强速度和破坏力，同样是一种掌握难度比较大的属性。 绪方感觉狂暴的雷因子正从胸口的封印出涌出来，灵能迅速占领了绪方的全身，魔法师其实没有听起来那么高雅神秘，他们就像魔鬼的容器。 魔法就像有思想的魔鬼，给你力量，然后一定程度上的霸占你的身体，或多或少的拿走一部分理智。绪方现在正体会着那种感觉，自己能自主思考，但心里却填满了冲动与不安，让人很难安静下来。 据说，早在魔法师与人类战争之前，就出现过很多次魔法师无缘无故的发狂，然后残忍的杀死无辜的人类，失控的魔法师被称为‘淘汰者’，没有驾驭这种力量天赋。 这‘淘汰者’的出现，就像是一种疾病，完全没有防备，甚至没人想到，就突然失去了控制。 这可能也是日后人类与魔法师之间爆发矛盾的原因之一。在人类与魔法师战争期间，人类将魔法师称为‘愚昧的残杀者’来贬低他们。在他们看来，拥有这种特殊能力的魔法师甚至算不上高等种族。 绪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平时练得最多的是普通格斗与刀法。这股力量让人难以抗拒，又让人充满了恐惧。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用在此刻绪方的身上非常合适。 可他依旧坚定的选择了这条路，握紧了手中的刀。因为这些一直以来，这都是他自己的东西。 能拥有，就能驾驭。 第七章 风与雷（下） “攻过来！”老爹朝着绪方大吼，突然起风了，借着灯光绪方看见老爹的白胡子有些飘忽。 绪方将刀指着正前方，提至左腹，做出‘刺’的姿势。这同时也是要发起进攻的招式，当持刀者向前猛冲时不会失去对刀的控制，在下一次发力刀刺向对手时就有更多的选择。 绪方再一次顺气，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其实每次绪方和老爹对练的时候都觉得差一点就能赢。后来他发现，不管自己再怎么提高，离赢老爹总是差那么一点，他越强，老爹也就表现的越强。绪方看不透他。 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都是心里作用。如果心里认输了，那就真的输了。 灵能注满了全身，让绪方的骨骼和肌肉在短时间内的发生了变化。绪方感觉现在就是他打败老爹最好的机会！ 绪方猛地冲了过去，他始终保持着‘刺’的姿势，双手随时会发力。但只要他的刀不出，老爹绝对不知道他刺的方向。 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了，老爹舒展开双手，重心调低。随时准备抓住绪方拿到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两人的动作似乎都停滞了。他们在逼对方先出手! 良野在旁边看着，他很明白谁先动手谁就会处在被动，可始终会有人先出手的。 就在两人快要撞上的时候，绪方终于忍不住了，这一步他冲的太快，若真的撞上，老爹不拿武器反而会占到优势。 绪方的目标锁定了老爹的左肩，他刀出的极快，像一条银蛇般直射过去。不过绪方太心急，刺的位置偏高了些。老爹一沉肩，对着绪方的肚子就是一拳。 “收刀啊！”良野忍不住大喊。绪方丝毫没有要避开或者抵挡的意思。 其实并不是绪方不想避开，空中找不到受力点，连侧个身都困难，绪方根本就避不开这一拳。 古老的秘法从绪方的嘴里慢慢传出，仿佛世界也安静了一秒钟，无形的雷之领域慢慢展开。 老爹突然觉得全身难受，白胡子像是触了静电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 不过这丝毫影响不了老爹的进攻，他拳头上的力非但没泄掉，反而带起拳风更加凶猛地朝向绪方肚子攻过去。 雷系的灵能一直以来的使用者都遵从‘进攻至上’的原则。因为雷属性不能像水属性那样拥有可触的实体，所以也很难具形化来作为防御。 良野看呆了，这哪还算是对练，说是殊死搏斗都不为过。而且绪方展开的这个领域，只是让老爹的触感变得模糊，变成易触电的体制，这也算是进攻的一种招式。当对手变为易触电的体制，身体中肌肉会有一定程度的麻痹，运动会变得不顺畅，不过老爹硬要打这一拳，这点麻痹完全造不成阻碍。 拳头结结实实的轰在绪方的肚子上，绪方大吼一声，生生受住了这一拳，接着左手抓住老爹的拳头，双腿夹住他的胳膊，雷光汹涌而出，把两人完全包裹住。 绪方右手上的刀旋即反握，朝着老爹的脑袋斩去。 老爹的手抽不出来，绪方的雷已经将他的手完全麻痹了。 刀速极快，在离老爹耳朵还有两三厘米处突然停滞了。 包裹着他们的雷电猛然消失，老爹大手一伸，一把抓住绪方的脖子。 两人都停下来了，接着老爹松了手，绪方从老爹身上跳下来，轻轻的说了声我输了。 “没事吧”良野走过来，盯着绪方的肚子。 绪方笑了笑，拉起拉链：“没事，老爹那一拳根本没用力。” 良野舒了口气：“我就说嘛，你们这比划也太吓人了。老爹那拳像是要你命一样。还有你啊，收刀也太慢了，要是再晚一点，后果你考虑过没？” 绪方低着头，看着握在手里的刀:“我没有收刀，是老爹压缩了他耳边的空气做了防御壁，我的刀被他接下来了。” “本来我是想着，再近一点我就收住，这样就算我还老爹的那一拳，结果还是我输了。” 绪方转过头，一脸沮丧的看着老爹：“是我太慢了吗？还是你早就想到我会那样做？” 老爹拍拍他的头：“怎么说呢?都有吧。” 绪方不解：“都有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那一拳你躲不掉，只要我碰到你你想再拉开距离也难。所以你只能利用这一拳的空挡压制住我来反击。你抓牢我的手臂，能让你快速展开攻击的只有脑袋，所以我只要明白这一点，你这招我一定能防的住。两人贴身战，你这一招没有起作用，你就输定了。” “而且啊。”老爹接着说：“你那一刀真的太慢。就算我没有预判到你的意图我一样有时间结下防御。当然你的武器也是原因之一，到了贴身战的地步，太刀也算是笨重的了。” 绪方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要赢老爹，路还很长啊…… 回屋很近，可他们三个走在一起却显得格外漫长，绪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老爹依旧提着他的酒瓶，而良野盯着他手里的油灯，看着里面烧的差不多了的火苗一跳一跳的。 绪方换掉衣服就直接躺在床上，时间已经不早了，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怎么？睡不着？”有人提着灯进来。绪方一看是良野，嗯了一声，继续躺着。 “还在想刚才的事？”良野好似无意间说了句。 绪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你很想打赢他？”良野朝他挤了挤眼睛。 这次绪方点点头。 “为什么?打败他很重要？”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想变强，而且打败老爹是我定下的目标。我这么拼命的练习，因为我觉得只要能赢老爹，那我就算真的变强了吧。” 良野看着躺在床上的绪方，露出平时在他脸上看不到的严肃：“可是老爹很强，这你是知道的。” “嗯，他很强我知道，可是……” 良野直接站起来：“可是什么？你得知道，有的人就现在来说你还不能战胜，费多大劲都不能战胜，那你就要否定你到目前为止的努力吗？我告诉你，这就是懦夫！连区区现实都不敢面对，那就不用谈其他的了。” 绪方一时无语。 良野又重新坐回椅子：“你那个封印，我们都不了解。但是老爹说，里面封印的不是好东西。今天让你解开封印，就是想让你看清楚自己，同时也告诉你，那个封印，给不了你什么，你要想变强，按你现在的方法没有错，你只是需要耐心。” “给不了什么？灵能是我自己的，为什么是给？那原本就是我的。”绪方说。 良野看着他这样，说：“我说的不是力量，是信心。战胜敌人的信心，你有么？” “我……有啊。” “你那不是信心，刚才你的表现明明就没有任何把握。你那是急躁，迫切的想要结束的急躁。”良野说：“现在你明白了么？你真正需要的东西。” “我知道，我和老爹的差距。”绪方表情有点颓废：“老爹以前给我说过，雷属性很难具形化，同样他的风属性也是。可他今天压缩空气做出了防御壁，我其实很明白，老爹比我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良野说：“可你这样想，他今天被逼到用以前从没用过的招式，你不也算挺成功的么?” 绪方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从窗户往外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么晚了还来看我真是麻烦你了。”绪方很郑重说了声。 “你没事就好，而且老爹也怕你胡思乱想，我不来估计他也得来。”良野突然打起呵欠，然后提起灯，说了声你早些休息就走了出去。 绪方的房间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外面扰人的风雪似乎停了，窗里和窗外的黑色染在一起，像浓墨把绪方包围，浸透。 冬夜很长，特别是对那些有心事的人…… 第八章 出发 大雪又开始了，本已经过了冬季。气温回暖。可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冰雪交加的时候。这被称为‘普莱斯’效应，是瓦特亚局部地区的特有气候，一般来说这种大雪来的突然，大约一周过后就会结束。然后这里才会迎来真正的春暖花开。 良野表示自己在吃饭前都不会出自己房间，花梨梨也在自己屋里复习功课。老爹说有事，也不顾外面大雪就出了门。就剩下绪方一个人没事儿做，拿着老爹给的雷属性炼成图在窗户边坐着慢慢研究。 雷属性被誉为最强的进攻属性，其强大的爆发性和破坏力是其他属性所不能及的。同时，这种特性也把它的缺点暴露无遗，持续性差，防御能力弱。在魔法师与人类争斗的那几年，魔法师们也临时有过自己的武装组织。进攻时，雷属性魔法师大都用来作为冲锋部队，就像一把利剑，刺穿敌人的前排部队。按照战术要求，只要打掉对方的前排部队，冲锋部队的任务就算完成，后面的支援会很快跟上，敌人乱了阵型，自然抵不住进攻方摧枯拉朽般的攻势。所以，雷属性魔法师进入军队中就意味着高风险，但又是军队十分重要的组成。先锋部队不行，想要攻陷对手，几乎是不可能的。曾经在瓦特亚邻国弗里艾发生过一次战役，魔法师的先锋部队在一处狭窄的地段埋伏人类兵，雷属性魔法师被编成先锋，结果先锋部队先动了手，后续的支援却没有跟上。先锋部队倒是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可等到对手反应过来开始反击了，后面的部队又迟迟不见踪影，而这点魔法师哪里又支持的住。据说短短半个小时，先锋部队就被全灭。 绪方搓了搓手，放下炼阵图，脑子里开始慢慢回忆图上的画面。 所有的符号在绪方的脑海里面变得鲜活起来，它们开始慢慢的移动，占住自己的位置。绪方恍恍惚惚的，感觉这些有规律排起来的符号，像是人一样。这种鲜活感很真实，在这规律之中仿佛孕育出了生命一样的东西。 话说魔法，本就是这样神奇。 炼成阵是模具，灵能就是原料，而产生的就是魔法。它们是祖先智慧的结晶，是一种美好且又神秘的传承。也是绪方所渴望的力量。 空气中传来‘滋滋滋’的声响，绪方再一次解开了封印，灵能猛地从封印处灌输进身体的每个角落，骨骼轻轻的移位，肌肉开始有节奏的收紧。绪方闭上眼睛，做着深呼吸，慢慢的熟悉这种感觉。 他打开写作业用的墨水瓶，食指想也不想就伸进去，蘸上墨水，然后在房间的地板上开始画起雷属性的炼成阵。 这种雷属性的炼阵图老爹画了许多，从不能使用灵能到现在，绪方一有空就把这种初级的炼阵图拿来背。现在的他，几乎可以全凭记忆画出30个左右的炼成阵来。 他今天挑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差不多五分钟就已经画好了，绪方迫不及待地把手按在阵的中心，灵能开始注入。绪方的手臂周围蓝色的光雾越开越浓，他不由得咽了口口水，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开始读诵密语了，整个炼成阵里面的符号都发着蓝色光芒，绪方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同时，炼成阵里的符号迅速柔和在一起，然后又全部散开成丝状，细丝慢慢腾起，形成半人高的笼子。 “万束缚。”绪方看着自己炼成的魔法阵。这种魔法阵可用来短时间的麻痹敌人，从而将敌人暂时性的束缚在原地，对于雷属性持有者来说，‘万束缚’可以说是陷阱类魔法阵中的必修。 “成功了？”不知什么时候老爹站在了门口：“在屋里炼阵，你不怕晚上连睡觉的地儿都没了？” “外面那风雪我还能出去?”绪方收起灵能，气息一下子都成了个普通的人类。 “你刚才又去哪了？” 老爹进房间来，把门关上：“去收货人那里了，他有想要的东西，想和我商量。” 老爹说的收货人，就是平时收购老爹猎物的商人，绪方没见过，只是偶尔听老爹提起。 “要什么东西不能等雪停了再说嘛？”绪方说：“现在这天气，进山都困难，说了也是白说，还不是得等着雪停。” 老爹说：“不行，他要这东西，只有下雪这几天弄得到。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的叫我过去。” 绪方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雪猴子。” 绪方吃惊的看着老爹：“你不会答应去找了吧，你以前不是说雪猴子惹不得吗？两个魔法师面对一只成年的雪猴子都不一定赢的了，再加上这天气，怎么想都不可能抓得到吧。” “没办法，老主顾了，就是因为别人弄不到才会来找我的。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别人？那不砸了我的招牌才怪。而且只有这样的天气雪猴子活动会比较频繁，能抓到的几率比平时大得多。”老爹摇摇头：“说是不论大小，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想想办法，去抓一只幼崽回来。我告诉你，这次价钱可给的高……” 绪方也拿他没办法，老爹要养家，接这生意也没什么错。 “带上我怎么样？”绪方突然说：“我去过几次山里了，现在的我应该不会给你拖后腿吧，兴许还能帮你一把呢？” 老爹想了想，然后点头：“可以啊，不过就我们俩个去，到时候你别瞎跑，得听我的。” “什么时候出发？”绪方问。 “马上！”老爹说着往房间外走：“你准备一下，等会就出发。” 老爹出了门，就剩绪方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突然觉得，老爹来他房间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也带去…… 算了，绪方也不再想，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对他来说，这次进山也是难得的锻炼机会。 其实要带的东西也不多，老爹会准备的很充足的。绪方穿好御寒的衣服，带上自己的刀就可以了。 良野还没起床，绪方刚才进他房间想和他打声招呼，结果就在他床边上听他打着呼噜，睡得跟一头死猪一样，怎么也叫不醒。花梨梨倒是没睡，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她也非要去。绪方没办法，只好等老爹来决定，老爹表示两个人足够，再多人只会给他添麻烦。花梨梨才勉强同意在家呆着。 雪猴子，其实是一种妖灵。他们是地球上除了魔法师以外另外一种能够操纵魔法的生物，全世界已知的妖灵也不过百种，而这些妖灵，又被分为动物灵，人形灵等等…… 对于人类来说，他们同样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一些富人也把饲养妖灵作为一种潮流。对于召唤系的魔法师来说，与妖灵打交道是必须的，他们能将妖灵驯化然后作为战斗力来使用。而且，妖灵和魔法师也有深的渊源，这里就先不过多介绍。 据说成年的妖灵会有与人类差不多的智商，通人语。拥有较高贵血统的妖灵，战斗力不比魔法师低。所以，一般的人类和魔法师都不愿意和妖灵打交道。特别是这种没有魔法师驯化过的，性情暴躁。惹急了它们，不管是人类还是魔法师，都没有好下场。所以魔法师做猎人的，很少会去打妖灵的主意。而老爹是个例外，普通动物或者妖灵，在他眼里只有值不值钱这一种区别。 外面风雪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花梨梨也没法送他们，三个人就站在门口。 他们都已经准备妥当，老爹给花梨梨交代了几句，便和绪方一脚踏进大雪中。 花梨梨在门口望着，直到这漫天的风雪，淹没了他们的背影。 第九章 雪猴子（上） 天气恶劣，绪方和老爹一路上走的很慢，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才到大山脚下。 这山被当地人叫做‘上龙山脉’，山顶绵延无尽，终年积雪不化，现在正赶上‘普莱斯’效应，整个山脉被雪盖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丝毫生气。 但是真正了解这里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上龙山脉地势凶险，又是两国交界处，孕育的凶灵猛兽一点不少。除了老爹这类靠山吃饭的人，基本没其他人会来这里。 这里凶山恶水，却是妖灵的生活乐园，而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雪猴子。这种妖灵在动物灵中算不上高等，但是雪猴子操纵的冰属性让他们在这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占据着极大的属性优势，一直以来都是这里最凶悍的妖灵。不少人来这里想抓几只雪猴子，除了极个别的手过，其他的基本都是白跑一趟，没损兵折将就算不错了。 眼睛能看见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老爹说：“前面是片树林，走过去就有条小路，我们从那里直接上山。雪猴子呆的地方高，等到了山腰我们再开始往上找。” 绪方点点头，跟着老爹后面往前走，进入树林，路基本看不见，全凭着老爹记忆走。树林生长的地方是个缓坡，到处都是白色对视线却始终感觉不到。本来不大的林子，走过去花了不少时间。 接着是上山的路，由于天气的原因，一路上都是些干枯的植被和碎石。雪算不上太厚，走起来也算轻松。大约走了半个小时，老爹提醒绪方，从这里开始就有雪猴子出没了，让他注意点。 山腰开始坡度明显更陡了，绪方他们走着，偶尔能看见露出来的黄褐色的岩石。走到这里绪方已经完全没有方向感了，一直靠老爹带着路。 两人一路上走着，老爹突然边走边对绪方说：“就快到了，你就跟我后面，别发出声音。”绪方点点头，接下来两人几乎是横向着走，绕了半座山，前面出现一片树林。这里地势还算平坦，可树要比山脚的大得多了，上面的针叶也是出奇的茂密，只是有雪盖着，连成了一片一片的。 雪猴子在大雪季节会从山顶下来，在这些树林里呆上一段时间。据说雪猴子会在这些树上完成交配，至于为什么是在树上，没有人知道。 雪猴子自然不懂什么‘普莱斯’效应，只要天下着大雪，这些山腰的树林里就可能有它们的踪迹。 “今天就在这里看看，没有就下山去，下次又去其他地方找。”老爹说。这妖灵向来神秘，就算是这上龙山脉数量最多的雪猴子，也不是想遇到就能遇到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树林，往里面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这大雪天，用眼睛去找雪猴子是不可能的，所以老爹准备用感知灵能的方法来找它们。 老爹双手合十，灵能从周身慢慢散发出来。这是老爹最擅长的事情，这么多年向这座大山要饭吃，老爹探知的能力几乎不输专业的感知型魔法师。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怪叫，是雪猴子！妖灵对灵能极其敏感，老爹展开结界，身处其中的妖灵也会反过来感知到老爹。 “它能感知到我，但你身上没有灵能，你去看看偷袭一下能不能成。方位大概在我的左手边五十步，两只。”老爹说着。这大概也是他愿意带绪方过来的原因。 绪方一只手按住老爹，一只手抽出刀来：“那你呆着别动，我现在就去。” 绪方慢慢向老爹说的方向靠过去，走了几步绪方突然发现远处树枝上，两只雪白的东西正站在上面，看着自己。 这么远都被发现了？绪方苦笑一声，两只雪猴子不算大，通体长着雪白的毛发，除了四肢的爪子和一张难看的老人脸，还有就是头上的一对角。雄性的角一般为墨绿色，雌性为深褐色，这也是人类区别他们和普通猴子的方法。 不出所料，上面的猴子一个角是墨绿色，一个是生褐色，大概是自己的地盘被入侵了，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看着绪方。 绪方长舒一口气，突然像他们暴冲过去，两只雪猴子倒是不怕，竟然自己从树上飞速下来。绪方很快接近了它们。绿角的猴子从上往下朝着绪方冲来，对着他的胸口伸出爪子。绪方横着刀一挡。这算是他第一次和雪猴子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突然它又是一声怪叫，另一只爪子猛地挥过来，带起一阵割脸的冷风。绪方眼疾手快，避过它锋利的指甲抓住了它的爪子。这雪猴子身形不大，被抓住的手由绪方一扯，另一只爪子明显松了劲儿。绪方一个收刀的动作，接着朝着肚子横斩出去，没有机会防守了。 突然褐角的猴子这时候从绪方脚边冒了出来，绪方刀收不住，褐角猴子一跃而起，爪子轻松抓住绪方的刀。 绪方有些吃力，都说这雪猴子里雌性比雄性难对付，看来这下是搞不定了。 褐角猴子一发力，把绪方的刀压下，朝着他的肚子攻过来，另一只手上的绿角猴子没有第一时间受到攻击，此刻死死地抓着绪方的手，锋利的指甲刺破了他的皮肤，鲜血正不住的从伤口往外冒。 妈的！绪方大叫一声，拎起绿角猴子就朝另外一只砸过去。褐角猴子接住同伴，往后退了退。 绪方喘着气，看着手上的血，再看看那两只可恶的雪猴子。最后一下，伤口被扯的更烂了 ，鲜血开始往雪地上滴着。绪方这一下是被逼急了，本来是想偷袭的，结果被这两只臭猴子玩儿成这样。 “臭猴子，这是你们逼我的。”绪方说着就要用手上的血打开封印：“看我今天不收拾了你们。” 突然身后传来老爹的声音：“等一下。” 绪方这才想起老爹来，随即对着老爹发火：“现在才来？我差点没被这两只臭猴子折腾死。” “哪知道你这么快就和他们遇上了，而且我以为你能解决……” “哈?有那么好解决的话大家都来抓了？你看看你看看。”绪方把手上的伤口给老爹看。 老爹正准备接话，面前的两只雪猴子可没那种耐性，一看周围没有其他危险。突然绿角朝着绪方手上的手冲过来，老爹斩马刀猛地劈下来，青色的灵能扬起积雪，阻隔了绿角的进攻，绿角没办法，只能再退后。 褐角一看进攻失败，又是一阵怪叫。绪方正奇怪，老爹突然后退一步，表情有些痛苦。 “怎么了？”绪方被老爹这情况吓了一跳，那两只雪猴子应该没碰过他啊，怎么像是受伤了一样。 老爹稳住身子，表情有些难受：“雪猴子的叫声会扰乱灵能，甚至让人全身乏力。” 绪方看着面前的两只雪猴子，现在看来是没办法解开封印了。老爹不像自己，就算不用魔法，普通的战斗一样会消耗灵能，雪猴子的叫声依旧会限制住他。 “怎么办？”老爹看着他。 绪方没想到老爹居然会让他来拿注意。但是现在绪方也没多少时间来考虑了，那两只雪猴子又开始逼向他们。 “老爹你先走。”绪方说:“我来拖住他们，就算我打不过，跑还是能跑掉的。” 老爹说：“这是最坏的打算了，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绪方急了，褐角猴子终于是忍不住冲了上来。绪方挡下一击，朝着背后大喊：“快走啊，再不走我可就走了啊，留你对付这俩。它们可没有尊老爱幼习惯。”绪方说完发现自己居然这种时候还能讲些烂话，突然有点佩服自己。 老爹说：“把它们引到我刚才和你分开的地方去。” “干嘛？”绪方一边应付着面前的进攻，一边朝着老爹喊：“还要打啊？你是不是有什么招了?” 老爹已经往目的地跑过去了。绪方没办法，咬咬牙，一个横挥刀逼退它们，也跟着老爹跑起来。 没想到这雪猴子在这雪地里速度居然这么快，绪方使出全身力气往前狂奔，可两只雪猴子却越逼越近，随时可能跳到绪方的身上发起进攻。 老爹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按在地上，绪方清楚地看着老爹脚下的积雪，上面留着粗粗浅浅的痕迹，围成了一个圆形！ 老爹画了魔法阵，这个阵绪方以前见过，名叫‘鬼沼’。只要谁的脚踩进去就会像陷入泥潭一样，雪猴子只要碰到一点，绝对能抓住他们，绪方心激动的心几乎跳出来了! 可下一秒，绪方的心情降到了冰点，老爹的炼成阵太小了!他在画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雪猴子真正跑起来的速度。这么小的阵，雪猴子没道理避不开。 老爹也不知道绪方的想法，低头双手发动了炼成阵，青色的灵能光芒闪过，炼成阵开始冒着紫色的光泡。老爹站起来，绪方也已经到了，当让身后还有两只雪猴子。 绪方猛地一跳，从‘鬼沼’上面跳过去，后面的雪猴子开始被绪方挡住了前面的视野。不过它们没有冲过去。毕竟这妖灵对灵能的感知太敏锐，早早就发现前面的危险，停在了‘鬼沼面前’。 “别让它们发现出叫声来扰乱我，快！”老爹一看，急着超绪方大吼。 绪方听了，双腿蓄力，一个爆步冲过去，猛地持刀地斩向它们。雪猴子被这突然的攻势激怒，绿角的跳起来躲开，爪子挥向绪方的胸口，褐角的一附身也把这一击轻松避过，等待时机反击。 绪方心想糟糕，他刚才那一击太急躁了，完全没有具体的目标，只是一味对着它俩的方向斩过去，结果居然这么轻松就被躲过了。 老爹这时站在‘鬼沼’边，俯下身子，继续注入灵能。突然，绪方脚下的闪过一阵青芒，紫色的光泡开始从地下冒出来。雪猴子吓得大叫，也顾不得面前的绪方，一个劲儿往外面跑。 老爹一跃而出，大的‘鬼沼’中，绪方和两只雪猴子被困住，动弹不得。 老爹趁着雪猴子没有怪叫，双手结印。青色透明的巨臂覆盖了他的手臂，接着青色的手臂伸向绪方。在绪方的大叫声中把他扯了出来。 “拿我当炮灰？”绪方一下地就表示抗议。 “别这么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老爹笑了。 绪方看着‘鬼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阵你画在这下面的？” 老爹点点头：“没错，阵我画在土地上的，之后再用雪把它给盖上，再在上面画上小的来迷惑这两只猴子。” 绪方咂咂嘴：“你都计划好了刚才还问我怎么办，玩儿我？早知道就扔下你跑路了。” 老爹说：“这是让你在困境里学会思考和应对，你们现在整天跟着我练习，从来没见过这场面。不带你看看，以后遇到什么事了，不得被吓得尿裤子？” 绪方看着老爹一脸神气地大讲他的‘培养哲学’，接不上话。 “接下来怎么办？”绪方问:“你不把这两个也弄出来？” “等等再说。”老爹看着两只雪猴子正在‘鬼沼’里不停地挣扎：“不知道这雪猴子能扰乱灵能的叫声什么时候又来，要是我再倒下不就前功尽弃了，还是先等它们力气用尽了再说。” 第十章 雪猴子（中） 雪渐渐的小了，不过风还是那么猛。 绪方和老爹站在雪地里，没多大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有些支持不住了。 ‘鬼沼’里的两只雪猴子，开始还不停地挣扎吼叫，后来也是累的一动不动，一副充满敌意的眼睛盯着绪方他们。 奇怪的是，两只雪猴子在被困住后，再也没有发出能扰乱灵能的怪叫。绪方估计那种叫声对它们来说也是十分重的负担。 老爹看看天，时候也不早了，就对绪方说：“差不多了，把雪猴子抓起来吧。” 绪方点点头，从老爹带的东西中翻出折叠好的笼子。这笼子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专门用来对付妖灵。 ‘鬼沼’的范围从开始到现在只减小了一点儿，绪方有点惊讶。这种持久型魔法阵，本身的强度和坚持的时间取决于炼成者注入灵能的量。绪方推算了一下，老爹炼成的‘鬼沼’，注入的灵能几乎是良野和花梨梨一次能使用的灵能总和的两倍。而且炼成之后老爹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自己站在这里…… 绪方实在不明白，对灵能的掌握如此优秀的老爹，居然说自己只会这种最基础的炼成魔法阵的方法。 老爹结出印，青色的手臂再次出现。绪方把折叠的笼子打开，老爹伸出巨大的手臂，抓牢那两只雪猴子，两只雪猴子看上去是力气用尽了，完全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老爹一发力就将它们扯了出来，绪方准备好，等老爹收回来，就可以把它们装进笼子然后下山回家了。 大手抓着两只沉默的雪猴子，眼看就要到绪方跟前了。就在这个时候，两只猴子像是预见了什么，拼命地挣扎起来。老爹皱着眉，巨大的手没有一丝要松开的痕迹。 两只雪猴子一看挣脱不了，就开始吼叫。不过这并不是能扰乱灵能的叫声，绪方想看来这俩是没有灵能来发动那种怪叫了。现在这声音听起来，只不过是生物在绝望时发出的悲鸣。 绪方想着，无奈的摇摇头，手臂收了回来，绪方伸手去抓这两只猴子。 突然，褐角的猴子再一次大叫，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猛地咬向另一只猴子头上的绿角。绿角猴子大叫，拼命地摆动头部。褐角猴子死死地咬住，直到绿色的液体从它嘴边流出。 绿角猴子被咬着摆脱不了，发出阵阵嘶哑痛苦的吼叫。最后，像是被榨取掉了生命力，慢慢变安静了。 绪方看的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褐角猴子杀死了绿角猴子。老爹也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更用力的捏住它们，生怕会突然控制不住手中的两只正在互相残杀的妖灵。 褐角猴子松开嘴，整个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头上的褐角隐隐的发出光芒。 “快松开！”绪方突然感觉不对劲，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 老爹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褐角猴子体型居然以可见的速度在变大！青色的手臂被它活活撑开，老爹表情有些挣扎，看来是支持不住了。 “快点逃开！”绪方再次朝着老爹大吼。褐角猴子的体型已经超过绪方了，它双臂撑着老爹的青色大手，脚掌已经站在了地面上，一副随时可能发起进攻的样子。 老爹没办法，青色的手臂被解除。 自己赶忙和它拉开距离。 褐角猴子最后一丝束缚没有了，它面向着绪方，身上不断的冒着蒸汽，竖起来的毛发被风吹的飘摇。 “哇！”褐角猴子又是一声大吼，接着向绪方猛冲过来。绪方没有防备，硬生生的接下一拳，身子被震得失去平衡飞了出去，倒在雪地上。 就在这时，老爹拿起斩马刀就冲了上来。沉重的大刀被挥舞到了极致，猛地朝褐角猴子砍过来。褐角猴子转过身，竟然也不躲避。面朝着老爹冲过来，巨大的手掌猛地向老爹持刀的双手袭来。绪方大口的喘着气，老爹的双手居然被按住了！ 这是何等的灵巧有力！ 老爹大吼一声，青色的灵能包裹起右脚，一脚狠狠地踢在褐角猴子的左腹身上。褐角猴子闷哼一声，松开了它的大手，接着立马一拳对着老爹轰去。 老爹在瞬间提刀在胸前做出格挡的姿势，褐角猴子一拳砸在刀上。老爹被震出去几步，不过看样子还算稳住了。 褐角猴子见一击没起作用，气的不行。它张大嘴巴，灵能的光芒在他口中泛起。深蓝色的光球慢慢在它嘴里成型，变大。 老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撑着刀不停地喘气，老爹受伤了，情况没有绪方想得那么乐观。 绪方的额发被吹的飘起来，额头上刚才留下的伤口依稀可见。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他和老爹随时会丢掉生命。 死亡？自己现在应该想这么严肃的问题吗。 老爹盯着褐角猴子，他的眼里没有恐惧，苍老的脸庞此刻浮现了出人意料的平静，但是似乎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又瞄了一眼怪物身后的绪方。那是他收养的小孩。等会自己死掉，他能逃掉吗？ 老爹想着，真是丢脸。做了一辈子的猎人，到头来却被猎物干掉了。 老爹轻叹一口气，褐角猴子嘴里的光球越来越大，渐渐出现了奇怪的金色纹路。 “王吼。”老爹认出来了。据说在妖灵中，动物灵是比人形灵低等的。而在动物灵里，有一些会发生进化成为人形灵。至今也没人能解释这种跨越种族的进化史怎么回事，在稀有的资料中大概能知道的是，动物灵的进化也算是定向进化。也就是说，某种动物灵，能进化的，必定是确定的一种人形灵。而且这种人形灵的出现只会是由动物灵进化得到，这可能是因为由动物灵进化的人形灵不具有生殖能力。 为了把这些后天进化的人形灵与自然存在的人形灵区分，在物种分类上，人类把它们叫做‘伪灵’。意为放弃动物灵的身份，成为不完全的人形灵，从而让自己什么也不是的灵类。 能进化的动物灵少之又少，只有最优秀的个体，才会拥有进化的资格。而资料上曾记载过，雪猴子中，能进化的个体，都能使用一种魔法，那就是‘王吼’。这是要求非常高的魔法，当然，这种魔法的破坏力是不敢想象的。 褐角猴子嘴巴慢慢的合拢了一点，巨大的光球在不断地压缩。蓝色的灵能再一次从它身上溢出，老爹和绪方突然感觉身体很重，行动变得困难，周围的地上的积雪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迫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降，原本松软的雪变得薄而密实，地面像是被附上了一层冰膜。它释放了增加重力的领域！绪方双脚像是被灌了铅，重的不行。 怎么办？绪方的拳头捏的紧紧的，脸上的表情似乎也不归他控制，正在以一种难看的样子不停地颤抖。 现在他能做什么？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和老爹，都会被杀死的。 仅仅是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在湖边，在漆黑的不知名的地方，总会和他相见的背影…… 那个女孩的事情，看来没机会弄清楚了…… 绪方这样想着，心情倒是慢慢平静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伤口已经止住了，而手上残留的血还没有干透。 他的眼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粘着血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自己的胸膛。 还要挣扎吗？打开封印，能赢得了吗？绪方也不确定，不过，他突然觉得，现在还不是结束的时候。 强大的雷系灵能汹涌的在体内流动起来，雷电领域张展开到了极致！ 褐角猴子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被蓝色雷光笼罩着的绪方，眼睛里凶光暴涨，脸上的杀气一览无余! 第十一章 雪猴子（下） 绪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悬崖边上。 不知名的花儿争相开着，簇拥在他的脚边。微风细细的吹过来，夹着些许花香，轻轻的抚着他的身体。 疲劳感在此刻全部都消失了，绪方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下来。 他不想问这是哪，因为不会有人能给他答案。 “有什么事?”绪方看着坐在崖边的女孩儿，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女孩穿着件灰色的呢绒大衣，坐在那里时小巧的身体被完全罩住。她今天扎起了长长的马尾，露出了雪白的脖子。 “没什么事啊。怎么，没事就不能见见你？”女孩没转过来，语气里满是俏皮：“今天这么危险，我要给你提个醒。” 绪方这才想起，自己正在雪山经历的事情，急着大喊：“快让我回去。不然老爹有危险！” “喂，什么叫我让你回去，是你自己来的好吗？”女孩转过来，一脸的不开心:“不过嘛，你也别怕。你在这里感觉到的时间和外面的不一样，外面的时间过的会很慢，等你出去了，那猴子应该还没有杀掉你的老爹。” “你说我是自己来的？”绪方不理解：“怎么可能，我来这里干嘛?” 女孩说:“骗你干嘛。那我问你，你打开封印时，在想些什么？” 绪方顺口就答：“救人啊，不然还能想什么？” 女孩看着他，眼光凌厉：“我知道你想救人，那除了救人呢？难道你就没想过……逃跑么？” 绪方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她。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因为你想逃跑，所以才会来这里来。”女孩一脸狡黠的笑着:“你想想，这里多安全啊，而且还有我陪着呢。” “不对！我没想逃，老爹有危险，我怎么可能想逃呢？”绪方大声的辩解。 “我说过，我就是你。所以我很了解你，我说你想逃，你就想逃。”女孩的语气不容任何人质疑:“那个收养你的老爹，对你有重要吗？” “当然了，所以我要救他。”绪方说。 “可你害怕了不是吗?就算打开封印，你也不可能赢过那只雪猴子的，这你应该清楚。” 绪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你还是想要冲上去，冲上去救他，这是你的渴望。渴望老爹能活着，渴望得到能让老爹活下去的力量。”女孩冰冷的语气继续：“只不过你的这种愿望，没能抵消掉你的恐惧。解开封印的那一刻，你害怕了，不对吗？你怕被杀，你怕和老爹一起死在这冷冰冰的山里。” 绪方说不出一句话，女孩说的对吗？绪方回忆着，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否害怕过。 “你不是想不起来，你是不愿意想起。你怕你当时的想法，会让你失望。” 绪方突然觉的自己被看透了，他心跳的厉害，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畏惧了，因为会死，所以丢下老爹想逃？ 绪方自己没发觉，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不敢面对吗？”女孩说。 “嗯。”绪方像一个木偶一样，他明白了，为什么来到这里会让他觉得轻松。这里没有暴走的褐角猴子，也没有风，没有雪。 这里很安全。 安全到不用去考虑生死这种让人觉得讨厌的话题。 安全到他不会看见自己想保护的人倒在自己面前…… 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吧。绪方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眼睛很难受。 “别这样好吗？”女孩看着面无生气绪方：“有什么不敢面对的？你会害怕很正常，换了谁都会害怕的。难道你以为其他人面对这场面就可以心里没有一丝其他想法就冲上去了？” 绪方没搭话。 他想起父母离开他的那天，天上也下着大雪。 “接受那个懦弱的自己吧。”女孩说：“如果连你都抛弃自己，那你就真的完了。” 绪方看着女孩，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我要回去。”绪方说：“我能救老爹。” 女孩笑了，轻轻的点头。 “还记不记得你看过魔法阵里面，有一个叫‘蜉蝣’雷系阵?” 绪方点点头。 “那你能画么？” “嗯。”绪方说：“你要我用那个阵？不可能，没有时间让我画阵的，而且那猴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走到我的阵里面来。这妖灵对魔法阵警惕性比谁都高……” 女孩有点生气：“你怎么这么笨？谁叫你画地上了，你用灵能画就好了呀。” 绪方明白她说的意思，老爹曾经说过，在地上画好阵图然后催动是魔法阵最基础的使用方法。这种方法的实战效果可以说是非常差。真正战斗来临时，根本没时间来进行那些繁琐的操作步骤。 所以真正掌握魔法奥秘的魔法师们，能够用灵能直接构造出炼成阵，释放出魔法来，这就叫做‘人体释放’。这种方法对灵能的控制力要求很高，因为不像在地上慢慢画能仔细的回想整张炼成阵。人体释放完全依靠对炼成阵的熟悉，几乎在一瞬间就要求画成。只要炼成阵出错一点点，魔法就没办法发动。 能掌握这种方法魔法师不算多，对于老爹这样的魔法师来说，能在地上画画炼成阵来帮助抓几只动物或者妖灵就足够了。人体释放这种难度高，失败率大的方法，他们不会，也没有想过要去掌握。 绪方有点着急：“我根本就不会，你要我拿什么去救人？” 女孩说：“你的灵能感知能力不是其他魔法师能比的。人体释放的原理你知道，那还有什么不会的？” 绪方有些犹豫：“人命关天，怎么能来冒这个险。万一失败了，我该怎么办？” 突然绪方一个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诶！你不是说外面的时间过的很慢很慢吗？我在这里试试，等成功了再出去救老爹就好了。” “我说的是过的慢，又不是静止。你也不想想，你在这里已经花了多少时间了。”女孩一副很遗憾的表情：“你要想在这里练习，可以啊，不过现在还不去，等你准备好了。那猴子估计已经把你老爹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绪方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还是选择相信你自己吧，你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女孩说。 只有这样了吗？用这种没有把握的方法，去救一定要救到的人？ 绪方的脑袋又痛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女孩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接纳懦弱的自己，接纳想要逃避的自己，然后去否定他们。重新站起来，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的。因为你是这世界的君王。这世界上，君王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得到！” 绪方的眼睛里早就没了生气，听着她的话，慢慢合上了双眼。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风雪吹的他脸生疼。 褐角猴子嘴里的光球已经蓄满，‘王吼’随时可能释放！ 蓝色的灵能绕着绪方，仿佛置身于蓝色火海之中。 右手悄然举起，五指舒张，对准了褐角猴子。 ‘蜉蝣’的炼成图慢慢地浮现在脑海里，每一个细节他都回忆的仔仔细细，那些复杂的符号，排列的顺序，甚至于每一处‘抑止符’和‘激发符’的距离。 ‘蜉蝣’构成了。灵能猛地涌向他的手掌，开始从手掌溢出来。蓝色的光变得越来越浓郁，暴露在外面像液体一般拥有圆润的，不停抖动的轮廓。 液体一样的灵能开始‘流动’起来，像是谁把水泼在皴裂的地面上，‘水’开始出现分支，又不断地有分支交汇，渐渐的有了一个魔法阵的形状…… 老爹依旧面如死灰的看着褐角的猴子，似乎已经没有报什么希望了。 绪方手开始不停地抖动，气息也开始变得不规律，人体释放对他的体力消耗非常大，特别是在绘制时细微处的控制，让他不得不集中所有的精神力。 灵能的交汇接近尾声，巨大的炼成图即将成型！ 可是在绪方连接外围圆时，最后的一点却怎么也接不上!整个圆像是缺了一个口子，怎么也补不上…… 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褐角猴子感觉到了魔法的气息，猛地抓过头来，愤怒的看着他。 “完了。”绪方轻轻的说了句，脸上的兴奋与激动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仿佛就在一瞬间。 褐角猴子俯身，四只脚爪抓实地面，随着一声暴吼，巨大的光柱喷射而出。 绪方手一软，没了支持的炼成阵开始崩塌。他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安静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真是让人担心，我来帮帮你吧。”女孩的声音在他心里响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瞳里放出红色的暗光。 眼看着要崩塌掉的炼成阵在瞬间完成！ 蜉蝣发动！ 巨大的光阵脱离了绪方的手，慢慢向前移动着。 无数的发光体从中喷射而出，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向褐角猴子。绪方身子微曲，接着一个暴冲，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躲开了喷射而来的光柱！ 发光体直直的扎进雪猴子的身体，只听见它拼命地吼叫，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蜉蝣，雷属性魔法。由其发射出的发光体能进入目标体内，然后变成一股能持续一段时间的电流。麻痹身体部分组织。而绪方刚才的使用的蜉蝣，由于注入的灵能过于庞大，已经到了能杀死敌人的地步。 这雪猴子倒在了地上，身上有的地方白毛拧在了一起，有的地方直接脱落了，走进了还会闻到一股蛋白质燃烧后的味道。 看样子是没有生命之忧，绪方再看了一眼老爹，此刻老爹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那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样…… 接下来绪方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下山 一路上颠簸的厉害，绪方迷迷糊糊的，听见旁边有人交谈，努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小车的后座上。 他想挣扎着坐起来，结果一用力就发现身体传来剧烈的痛感，让他几乎要再昏死过去。 “醒了？”副驾驶座上的老爹转过头来。 “嗯。”绪方忍着痛，勉强回答了一声，又重新躺下。 车子没有往回家的方向开，一路上速度很快，绪方就这样无聊的看着车顶。 “雪猴子跑了么？”绪方问。 “干嘛？不跑还能给抓回来？”老爹转过头白了他一眼：“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 绪方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主驾驶座位上的人说话了，绪方看不到人，不过声音听着应该是只有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我说你们真是不要命了，大雪天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抓那雪猴子。这妖灵性情暴躁易怒，没人敢去招惹，你们俩不怕死不管不顾，现在看看又落了个什么结局?” 绪方没法接话，只能继续看着车顶发呆。车开了一会儿，路渐渐变得平坦开阔起来，看来应该是进了城镇，外面的雪好像停了，可温度依旧低的让人心惊，整个路面安安静静的，几乎听不到人语。 车内也沉默的不行，绪方发着呆，东想西想的，思绪也开始乱了起来。 当时在山上是怎么回事？绪方使劲的回忆，雪猴子的王吼发动，他已经放弃抵抗了，结果身体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完成了魔法阵。 是那个女孩么？绪方皱着眉，他觉得有些事情想不通，留在心里又给自己添堵。 “感觉怎么样？”老爹突然问他：“我把你抱下山的时候，你的体温开始下降，把我给吓得，还以为你……” “体温下降？”绪方感觉自己现在虽然全身痛的不行，但也没什么大的问题，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却没想到当时情况这么严重：“怎么会……有你说的那么吓人么？” 老爹叹了口气：“骗你干嘛？你的体温一点一点的下降，我没办法，就抱着你往山下跑，幸好跑到山下遇到熟人开着车，把你放进车里没多会，你居然体温又回升了。现在我们要去市里面的医院给你检查检查。” “没事还检查什么？回家吧。”绪方心里是非常不愿意去医院的。 “别这么说嘛，马布尔也是为你好，你刚才那症状把我都吓一跳。人昏迷不醒，浑身微凉，结果过了一会儿，体温又恢复正常，脸上的青紫色也褪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告诉你，要是有伤积在体内，你以后后悔都来不及。”年轻人说起话来语气沉稳。 绪方听他说着，脑袋里像是乱成了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路两边的建筑物慢慢高大起来，每幢独立的建筑都有一个类似教堂的拱顶的结构，后来绪方才知道，这些建筑全是为了市里面这家最大的医院而修建的。这家医院的历史十分悠久，当初人类和魔法师爆发战争，这家医院无偿救治战争产生的伤员，而且不论伤员是魔法师还是人类，都享受同样的救治待遇。 这家医院据说以前是一个宗教团体，成员既有人类也有魔法师。他们崇尚和平，在战争爆发期间，他们一边想人类方面抗争，一边努力救治伤员。可以说，这家医院在两方的关系都很好，后来医院重建，市里面拨了大笔的资金，连医院周围的建筑也进行了修善，并且按照这个宗教的特色给每个建筑物加上了拱顶这样的特别结构，把这一小片地区改善的极具宗教意味，这也让这家医院的宗教文化得以保存的推广。 绪方觉得这也算是人类笼络这家医院的手段之一，毕竟宗教对思想的影响力极大，能有他们的支持当然是有利无害。 建筑物一片连着一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慢慢停了下来，老爹和陌生的年轻人下了车，让绪方等着别乱动，然后两人就离开了，不一会，老爹再次出现在绪方面前，打开后座的车门，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医务人员弯腰进了车里，开始对绪方进行初步的检查。 “是魔法师？”其中一位年龄偏大的中年人对老爹说。虽然这家医院对人类和魔法师的救治一向公平。但是鉴于二者身体差距，对人类和魔法师的治疗医生是不同的。一般来说，魔法师救治魔法师，人类救治人类，同时这样也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是啊。怎么了？”老爹问答。 中年人皱着眉，开始简单的检查绪方的表面伤势。 “嗯……”面前这个老医务者看着绪方，像是在仔细观察着什么。 “他的灵能有些问题，平时感觉不到。不过他真的是魔法师，这个我没骗你。” 那人摆摆手：“那没事儿，把他抬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吧。” 另一个医务人员拿来担架，大家一起协作，把痛的鬼哭狼嚎的绪方抬上去，然后送进医院的检查科去。 “你们去家属区等着吧，或者待会再来，检查可能会花上一些时间。” 老爹点点头。 绪方被抬着进了医院，车子面前就剩下老爹两人。 “说吧。怎么回事？”年轻人身子靠在车门上。 老爹一脸无奈：“你还想听什么？能说的我都说了。” “你们怎么脱得险？雪猴子吸收的同伴的灵能源，你们居然还能活着还能下山来，太奇怪了。”年轻人说。 “别问了，我也没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们要我把他们照顾好。他们现在都安然无恙，不就可以了么？” “我们要的不仅仅是照顾好，还要把他们控制好。从这一段时间你反应的情况，实在有些奇怪。我总感觉绪方这小子有问题，我叫你多留意他，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什么留意不留意的，我说了，不想去打听这些事儿，当时我们是说好了的。战争留下来的小魔法师啊，都是些可怜的人，可怜人有什么好打听的？” “随便你吧，反正时间还早，他到底适不适合，以后再看。” 老爹不想听他再说话，于是朝医院的家属区走过去。 年轻人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打开车门，也没有招呼老爹一声，发动车子就离开了医院门口。 第十三章 中央监狱 年轻人蹬着双军用皮鞋，从市医院一出来，他的车就一直朝着瓦特亚中央监狱开过去。 高大的院墙被刷成漆黑，巨大的铁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家伙。 他到达目的地了，车子开始慢慢减速，在门口停下。 “塞蒂少校!”门口的两个家伙看清了车里的人，急忙行礼。 车里的年轻人点点头:“教授在么？” “在。”回答干脆利落：“教授知道你要来，今天一直在这里，没有出去过。” “开门。”年轻人说到，发动了小车。 “是！”又是一个军礼。 大门缓缓打开，最先看到的是巨大的空地，两边贴着黑白标语，再往里面一点是一幢高大的建筑物。 瓦特亚中央监狱关押着这个国家最重要，最不可饶恕的犯人，其建筑结构也和其他监狱不一样，高耸入云的大楼正是这座监狱的主体。当时这座监狱刚刚建成时，官方给出的数据是311层，轰动全国。所以这座监狱可以说是瓦特亚极富特色的建筑体之一。 大量的犯人被关押在这座大楼之中，由于上下这座大楼并没有电梯之类的代步设施，所以高层的关押犯不会有下来活动的时间。一旦被关押进去，终年接触不到陆地，所以人们又称它为“空中监狱”。 监狱一楼，开阔干净的大厅里，围着中心的水晶台面，摆了一圈的西部血牛皮沙发在柔和的光线下像一杯杯晶莹透亮红酒。 这种高等牛皮沙发必须每天上油，才能保持它的细腻光泽。 年轻人走进去，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坐在了沙发上，一副慵懒惬意的神情。 “塞蒂少校。”苍老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这就来了么？” “嗯。”被叫做塞蒂的年轻人闭着眼睛答道:“刚才遇到点事情，去了一趟南部，花了点时间。” “南部？那里有‘雇佣者’？”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响起来，一个瘦弱的老人走进了大厅，站在塞蒂的面前。 塞蒂依旧闭着眼不看他。 老人个子很矮，满头的银发被仔细的梳理过，一件看起来洗过很多次的白色大褂几乎能从头遮到他的脚。 “要喝点什么？”老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上面的镜片厚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嗯……”塞蒂睁开眼睛，做出一副考虑的样子：“有汽水么？” “少校！”老人有点生气：“你已经是少校了，不是以前那个没有地位的毛头小子。为什么还要喝那种连贫民也喝的起的廉价饮料。你应该问我要咖啡，你知道么？” “我不喜欢那种东西，不管我是不是少校，我都不会喜欢。”塞蒂瘪瘪嘴：“教授，习惯这种东西，是假装不来的。” “没有汽水。”老人冷冷的甩下一句，转头走了。 塞蒂起身跟上。 两人并没有上楼去，反而走到一个大厅左手边的角落，走进了才发现那里立着道极不起眼的铁门。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以及说明，像是“光秃秃”的一块铁板，挡住了里面的世界。 老人走上前，拿出钥匙插进了锁孔，轻轻一旋，门内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哐哐声。这门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其实是用精密的机关保护过的。一般人很难从外面进去，但更重要的是，不能让里面的人出来。 门被打开的瞬间，难以形容的压抑扑面而来。两人倒是很习惯的样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随着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中央监狱一楼的会客大厅又恢复了安静。 这里自然没有上楼的通道，他们现在要去的，是这座监狱的地下！ 几乎很少有人知道，这座空中监狱，还有这样的地方，当然也不会知道这样的地下，究竟关押着什么。 里面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黑暗，他们走在一条长长的通道里，每个十步左右就有一盏电灯挂在头顶。也不知道这条通道有多远，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走了一会儿。 突然，强烈的光线袭来，是通道出口。他们一步踏出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的环形围栏。他们似乎站在地下监狱的最顶层，下面一眼看去应该还有四个楼层的样子。每一个楼层都装着同样的围栏，围栏里面是一条走廊，然后便是一个个单独的房间。 最底层是被工作人员称为“试验台”的空地，最强的灯光此刻就集中地照射在上面。 “今天的实验结束了？”塞蒂走到围栏前面，伸着脖子向下面望去，地面上虽然明显被人清洗过，但是依旧有血迹残留在上面。 “眼神这么好？”老人说：“出来见你的时候我还特意吩咐人把地上的血冲洗掉，亏你还能发现。” “冲掉血迹没用。”塞蒂收回目光：“这里有新鲜的血腥味，仔细闻闻就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 老人笑了笑：“处理了几个失败品而已，也没带来多少实验价值。” “意思是又白杀了？”塞蒂挤挤眉毛：“给你说了，有点耐性。不是每一个实验品都能迅速的适应那种药。可不能迅速适应不代表不能适应。再给他们一点时间，现在实验品本来就不多，你这样浪费，到时候被你用光了怎么办？” “用不完的。”老人说：“只要有钱，这种实验品要多少有多少。我告诉你，收购一个实验品，价钱比给他们配药的成本还低。” “真是低贱啊。”塞蒂叹了口气:“带我去看看，最新的实验品。” 老人应了一声，走在前面为他带路。 一路直接来到第二层，塞蒂顺带瞄了几眼周围的房间，由于光线的原因只能很模糊看见里面有人，但是不站在面前根本看不仔细。 第二层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塞蒂和老人走下楼梯，工作人员打开每个房间的灯，让他们挨着在第二层看一遍。 每个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块大大的特质玻璃，从这里可以观察到里面的情况。 塞蒂此刻站在一个房间面前，看着里面的情况。 里面是一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剃着光头，身上白色的囚服不知何种原因换成了新的。不过这套新的囚服明显是慌乱间找来的，尺码明显大了。 “他刚才也被带去试验台了？”塞蒂问。 “你怎么知道？”老人来了兴趣。 “因为他身上，有和试验台上传来的一样的血腥味。”塞蒂说。 穿着囚衣的少年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他们，发狂的一样冲了过来，塞蒂一动不动，看着少年脸上的愤怒。 他的五官都已经扭曲了，感觉这不像是一个愤怒的人会有的表情，像是发了疯的野兽，用最原始方式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老人皱着眉：“看来药效起作用了。” 塞蒂面无表情：“付出了情感，带来了力量，却把我们变成了魔鬼” 第十四章 少年 工作人员走上前来查看情况，老人问他，现在还有没有发作的实验品。 “没了，刚才所有的房间都查看了。没有这个时间发作的。” 老人皱着眉：“这么不凑巧啊……” “需要用药压住吗？”工作人员问。 老人正要回答他，旁边一开始不说话的塞蒂突然问他：“和他一起进行实验的有多少？” “三十个左右，这次得到的实验品比较少，所以只用了三十人。” “什么时候用的药？”塞蒂接着问。 “嗯……昨天中午的时候。” “教授，你不觉得奇怪么？”塞蒂听了，转头问老人。 “怎么奇怪了？”老人不解:“这种情况以前不是也出现过么？” 塞蒂说：“以前每次都是五十人一组来进行实验的，很少发现这种发作时间特殊的实验品，这次三十个，居然就出现了，而且发作时间比以往的数据提前了那么多。” “偶然吧。”老人也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 “那我问你，那些像这样偶然的发作实验品最后怎么了？” “刚一发作就死了啊，只有少部分坚持到我们使用药物对其强行压制住，但也很快就失去意识，然后体温迅速下降，最后还是会死去。” 塞蒂指着这块透明的玻璃，里面的少年正在疯狂的咆哮：“你看看这个，以前的个例能坚持这么久还不倒下？而且他的身体还没有出现异化。” “你的意思是？”老人显得很有兴致。 塞蒂眼睛一直没离开过玻璃窗另一面的“怪物”，说：“感觉他会是合格品，甚至会非常优秀。” “那我们该怎么做？” “叫人帮我拿副手套来。”塞蒂双手搭在玻璃窗上，兴致勃勃地研究起少年。 “你想干嘛？”老人问。 “给我双人，哦不，三人量的增强剂。”塞蒂结果工作人员送来的手套。 “不行！”老人怒了：“别想干傻事，你说他是优秀品。那还准备把他这样浪费掉？三倍？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概念？” “当然知道。”塞蒂语气丝毫听不出任何急躁和紧张：“既然我认为他是优秀品，那他就有义务来承担我给他定下的极限。现在听你们的给他压制性药物，那才是把他浪费了。你知道么？可能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和药物契合的这么完美。就这样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来这里就没有意义。” “你不是说我在浪费实验品么？”老人冷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举动有多疯狂。” “我不过是在权衡而已。”塞蒂仔细的给自己穿戴手套：“这次机会不抓住，他或许有更大的机会成为合格品。但是机会这种东西，总是带来我们很难去控制的欲望不是么？我想他能够变得更强，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就是我的胜利啊。” “你是认真的？”老人有点不敢相信，今天的塞蒂似乎和以往那个他所熟识的塞蒂有点不一样。 “你知不知道，我来这里之前，去见谁了。”塞蒂眼睛里流露出少有的不安。 “我不知道是谁。”老人顿了顿：“不过能让你这么不安的，一定是个很不寻常的人。” “一个刚被雇佣者收养的的夜光。”塞蒂最后紧紧地拉了一下白色手套，纤长的手指舒展开，抚摸着面前这块玻璃。 “难以置信。”老人没有问原因，只是表达了一下自己听到塞蒂这番话后的感想。 “把门打开。”塞蒂轻轻说了声，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门就在一侧，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是三倍的药剂，然后为他打开了门。 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青筋暴起的手臂突然伸了出来，猛地抓住开门的工作人员的脖子。那手臂怎么也看不出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该有的，那位被抓住的工作人员使劲的挣扎，可双手怎么也掰不开那只抓着他脖子的手。 仅仅几秒钟时间，他就停止了挣扎，双手软绵绵的垂下去。 塞蒂猛地把门大开，抬起一脚就往少年身上踢去，出腿之快，甚至带起了呼呼地风声。 少年警觉地往后退去，塞蒂稳住身子，转身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关上了门。 这时候又赶来两个教授的助手，看老人正站在玻璃窗前，津津有味的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教授。”助手小声地叫了他一声。 老人好想还不愿意错过什么精彩的东西，头也没回，只是摆摆手说：“你们去把门口的尸体处理一下，让我在这里待会儿。” 少年的脸上没有了一开始的愤怒，仿佛突然之间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此刻的他正冷眼看着进来的塞蒂，两人一动不动站着。 塞蒂笑了笑，俯下身子把装着药剂的盒子小心放下。 电光火石之间，少年抓住机会猛扑上来，身形矫健宛若出击的猎豹，右手高举着紧握成拳，狠狠地朝塞蒂头部砸去! 塞蒂放好盒子，拳头已经挥向了他的脑袋! 少年发出低吼，拳风带起劲风，眼看就要得手! 塞蒂嘴角微扬，出手极快，白色的手套像是银白闪电，精准迅速的抓住少年袭来的拳头，两股巨大的力量一接触，两人的身形都动了动。 塞蒂突然起身，左手五指紧闭形成手刀，戳在少年的肚子上。少年一声低吼，直接拿头撞向塞蒂。 塞蒂瞬间松开双手，从少年的脸颊两侧紧紧的控制住他的头，接着往下猛地使劲儿，膝盖顺势上顶。 老人在外面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少年倒在了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塞蒂站的近，能听见少年嘴里发出的低吼，这是不甘的呐喊？还是接受了失败的哀怨？ 塞蒂用脚踢踢趴在地上的少年，示意他快起来。 少年身子猛烈地抖动了一下，缓缓地起身，他的头抬离地面，塞蒂表情骤变，又是重重的一拳轰在少年的头上。 少年再次趴下，过了一会，又试图挣扎着起身。 塞蒂又是一拳。 不断地重复着。 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站在外面的教授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每一次倒下，少年都要花更长的时间才能再站起来。不过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即使塞蒂每次击打都用尽全力。 终于，躺在地上的少年猛地咳嗽了一声，一滩血喷在地上。 塞蒂蹲下，大手抓住少年的头。迫使他抬起头来。 “很不错。”塞蒂注视着少年暗红的瞳孔：“你会变得更强大的，现在的我非常有把握。” 少年木然的脸上泛不起任何涟漪，瞳孔的暗红开始消退。 “你的敌人就快出现了。”塞蒂说：“虽然他也是你重要的朋友。” 少年开始喘着粗气，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塞蒂接着说着，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这会是你的宿命，只有你，才配和他扯上关系。” 说完这句话，塞蒂手一松，少年再一次倒了下去。 他拿来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只装好药剂的注射器。 少年依旧没动，塞蒂把他翻过身来，发现他脸上血迹已经模糊了五官。 针头扎进少年小臂的静脉，药剂一点点的进入他的身体。 “在完成你的宿命前，先好好活下来。”塞蒂说着，抽出了针头。 教授打开了门，塞蒂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把他杀了吧？”教授问。 “当然。”塞蒂说：“他是野兽，是会成为我们最好武器的实验品，我怎么会杀他？” “不过嘛。”塞蒂接着说：“不知道接下来，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他会那样做么？” “谁知道呢？”塞蒂笑着，脱下粘着血迹的手套，顺手扔了出去。 第十五章 神秘男子 老爹一直在家属区等着检查完毕。 天色已经不早了，此时还留在家属区的人不多，其中大多都是满面愁容。 “没啥大问题！”医生给和绪方走了过来。 “能走路了？”老爹看着绪方，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绪方点点头：“刚才做检查的时候正好休息了一下，现在感觉全好了。” 医生看上去四十出头，个子不高，一出来就被老爹晾在一边的他此刻表情有些尴尬。 “哦，真是麻烦你了。”老爹这才想起旁边这个人，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 “没……没事儿，应该的嘛。”看老爹这反应，中年医生脸上的表情更尴尬了。 老爹接过递来的检查结论表。 医生在旁边做着详细的解释：“从检查来看，除了几处软组织损伤外，就是一些皮肤的擦伤。灵能不能检测到所以没法下结论。至于刚来时的情况，估计是体力严重透支引起的症状。” 老爹也没怎么看那张表，听他这么说一遍，检查结果也就明白了。 天已经黑了，老爹他们道了别，直接往车站赶去。 去红曼村的最后一班车还没有开走，谢天谢地，两人赶忙上车坐好。 车子上的座位能容纳大概三十个乘客左右，此时车上除了他们两个乘客，只有一个喝着茶，不停地看着表的司机。 车站静悄悄的，绪方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着外面的露天候车区。 木制的长椅上被刻上许多乱七八糟的痕迹，其中最长的一排已经被一个流浪汉占据。其他的长椅上也没什么人。 不会再有人上车了么？ 绪方就这样看着外面，想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打发时间，希望这车能快点开。 他其实想和老爹说上几句话的，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请问，还有多久开车？”声音从容不迫的响起，绪方的注意力被上车的车门处吸引住了。 身材高挑的男士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此刻正端端的站在司机的旁边。大大的礼帽搭在脑袋上，坐在后排的绪方看不清他的脸。 “这就走。”司机又看了一眼表，放下了茶杯。面前这个男士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也忍不住多看了男子两眼。 男士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往车厢后面走。 突如其来的疼痛！ 绪方的心像被什么坚硬的利器绞住了，剧烈的痛感差点让他在瞬间失去知觉，幸好他本来就半靠着车窗，老爹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 男士下意识的把他大大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朝着绪方走过来。 冷汗从绪方的脸上流过，直觉告诉他危险正在逼近。 男士走进了，绪方仿佛看见了大礼帽下他模糊的嘴角，此刻扬起了诡异的弧度。 “怎么了？”老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绪方。 绪方说不出话来，疼痛感让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嘴角白嫩的苍白，眼神空洞的吓人。 老爹眯起了眼睛，然后把手放在绪方的额头上，像是在看他有没有发烧。 男士突然停住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老爹注意到的缘故，他不再前进了，看也没看，就在离自己最近的位子坐下了。 绪方看着男子坐下，仿佛心里被压上了一块很重的石头，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窗外依旧是夜色，看不出现在的具体时间。绪方感觉身体的难受感统统消失了。 他下床拿了件单薄的外衣给自己套上，打开房门走进客厅。 沙发上没有传来花梨梨和良野的吵闹声，也没有看到老爹坐在一旁抽着闷烟。 墙上的摆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旁边油灯没人熄，微弱的灯光照着钟面，上面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 绪方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做到了沙发上。村里没有电，所以家里也没有什么收音机，这类消遣时间的电器。 他脑子很乱，坐在这里也没能让他心静下来。 他像是走神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看到了桌子上崭新的报子。 看着它绪方想起了学校，过几天就又要开始上学了。 他一把抓过报纸，看看上面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报纸的第一版上，巨大的标题印着《波克鲁前将军希尔公爵遇害》。 公爵？绪方想起来了，上课的时候老师好像有讲过，波克鲁国有爵位制的传统，能被封爵的不是皇室贵族，就是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这样的人都能被杀？ 报纸上写着，希尔公爵是在自己的私人公寓里遇害。这个事件占据了很大的版面，但真正讲的内容却很少。 出版社这样做，既赚到了读者的眼球，又避免因为透露敏感的消息得罪政要。 “是魔法师干的么？”绪方自言自语，他实在想不出，做出谋杀公爵这样的事情，除了魔法师还会有谁。 能力，动机，就算没人说出来，这件事好像已经被所有人认定成了魔法师所为。 明明矛盾还在，却又要装出一副很和平友善的样子，其实紧张的关系从来没有缓解过，绪方在学校老师嘴里听到的和平，其实并不存在。 “会变成什么样？”绪方低声说着。 门突然被打开了，老爹从外面进来。 “醒了？睡不着么？”倒是老爹先说话。 “嗯，我不是你送回来的么？怎么你现在才回来？” 老爹露出被披风遮住的手，绪方的太刀正被他拿在手上，他的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当时要背你，武器落在山上没法拿，这才给找回来。” “干嘛非要立刻去拿？”绪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爹背后的隆起。 “带你回来的时候，听人说这气候还得持续几天，到时候雪再厚点，到哪去找？”老爹说着接下披风，露出背后背着的斩马刀。 绪方没说话，把报纸放回了原处。 老爹把绪方的太刀扔过来，绪方接住，打开。 刀身很脏，上面还留着雪猴子的血迹，在雪地里又粘了雪，化了之后血迹被稀释。结果淡淡的红色布满了整个刀身，样子恐怖。 “早点休息。”老爹丢下这句，没有在客厅停留太久，转身回房间了。 “嗯。”绪方头也没抬，只是这样轻轻的应了声，继续检查着自己的刀。 灯火摇曳，深黄色的柔光照在绪方有些苍白呆滞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气。 第十六章 车厢里的怪人 学校开学就在今天，良野他们今天学校休假，所以绪方只能一个人坐车去市里。 车上人依旧不多，绪方坐在车上，可能是这几天太累，加上晚上没有休息好，一路颠簸他倒是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的，居然睡着了。 “还好吗？”女孩调皮的蹦到绪方面前。 这次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在一个平原中，时间大概是早晨，远处绵延的山脉顶端能看见稍微探出头的太阳。 “还好还好。”绪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见面方式。 “什么叫还好啊？”女孩上蹿下跳个不停，仔细的检查着绪方的全身上下，完了拍拍手，一副还算满意的样子。 “欸，没受伤就好，毕竟我教了你那么酷的一招，要是受伤了让我面子往哪放？” 绪方突然觉得有点尴尬，以前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每次都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可这次他突然很想和这个神秘的女孩聊聊，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明和自己见过无数次面了，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主动地和她说过什么话。 可能也不需要，因为面前这个女孩是那么的了解自己。 绪方的一切都被看透了，他从不喜欢有人看透自己，可到了现在，女孩给他的感觉，从恐惧慢慢变成了信赖。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女孩给他的一切，才让他能继续做为魔法师而活，才能让他继续坚持住心里最后的，又是最不能舍弃掉的信念。 他觉得自己就像涎着花蜜的蜜蜂找不到回家的路，转啊转的，连他自己心里都开始动摇了，要不要吃掉蜂蜜然后逃命去呢？ 如果那样做了的话，他就没有方向了，没有能去的地方了。 没有人会收留一只小蜜蜂的，除了蜂巢，他没有其他的归宿。 女孩突然出现了，为他找到了路，他现在又能作为小蜜蜂活下去了，他很感谢女孩的帮助，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吃掉蜂蜜。 “我现在回学校呢！”绪方憋了好久，突然来了句一说出口就突然想扇自己大嘴巴的话。 “哦！”女孩瞪大了眼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这个干嘛？我又不羡慕你！” 绪方心里一惊，面前这个女孩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样，露出一副倔强的表情：“你这表情都把你出卖啦。说吧，是不是想去看看学校?” “没有！”女孩连忙否认，飞快地摇着头，故意修剪过的刘海被甩了起来，露出洁白的额头。 “都说你表情出卖你了……”绪方对这个女孩的嘴硬倒是又惊讶又无奈。 女孩慢慢安静下来，脸上表情有些可怜，这让领教过女孩狡黠一面的绪方一时间反应没过来。 “不高兴？”这话一说出口绪方又想给自己一嘴巴，不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了还问？是不是要人家大声对着你喊两句我不高兴自己才能明白？ “我在这里呆的挺久了……”女孩嘴唇动了动，脸上是绪方从未见过的失落与绝望。 绝望？绪方居然在女孩脸上看到了这样的表情。 她可是无所不能的，无所不能的人还会有绝望的表情？ “为什么呆在这里？出去不好么？”绪方接着问她。 “不能出去啊。”女孩说：“我出去了，我们两个都……” “都什么？”绪方问。 女孩突然又不说了，闭着嘴看着绪方，脸上表情复杂的让人难以琢磨。 绪方觉得不对劲，突然眼前的景色扭曲起来，连同女孩一起，慢慢消失了。 绪方猛地睁开眼，发觉自己还在车上，身子半靠着车窗，一个人享用这空荡荡的车厢。 不对！ 绪方突然觉得身上冷汗直流，自己前面不远处，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端端的站着，面向绪方一动不动。 白天光线充足，绪方看清了大礼帽下遮的脸，毫无生气，说是死人的脸也不为过，空洞的眼睛明明看着绪方，可绪方觉得他似乎谁也没注意到，光是站在那里，带着死一般的沉寂。 绪方这次稍微冷静了些，很快就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 天！哪里有刀给自己用？今天是去学校，除了一包的课本，其他的什么都没带。 他觉得这下真的完了。 礼服男子好像没有察觉到绪方一系列的反应，依旧呆呆地站着。 时间过得好慢，绪方眼睛不敢从男子身上挪开一下，而男子像是具雕塑从头到尾一动也不动。 绪方突然想吐槽这车的司机了，车上出现了这么奇怪的人都没察觉？ 绪方忍不住了，下意识的移开目光，看向车头驾驶位置，依稀看着司机的后背，看上去还挺轻松的，开着车还不停地上下抖动…… 绪方觉得这司机越看越不对劲儿。 “你……”低沉的声音传来，绪方吓了一跳，眼前的男子张嘴说话了。 绪方咽了口口水，准备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很奇怪啊。”男子眼神迷离，原本的空洞渐渐消失，一副思考的样子:“你的身体……好奇怪啊……” 绪方听的头皮发麻！ 他是谁！ 男子没有再说下去，看样子像是思考遇到了什么难题，脸上的表情不轻松。 没办法了么？绪方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破了手指，滴出来的血被很快抹到了胸口，蓝色的‘火焰’涌出到他的全身。 “你过来。”男子一顿一顿的，绪方不知道他是不是那天晚上遇到的那个男子，不过光是说话的流利程度他俩就有很大的区别。 男子说着伸出了说，一双瘦的骨骼清晰可见，苍白难看的大手：“你来我这里，我来……看看你身体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绪方稳住心里不被这样的怪人吓住，脚下灵能暴涌而出，他猛地拉开车窗，身体在瞬间向车外探去…… 男子看见绪方要跑，身子突然一颤，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从过来。 绪方身子还没出车窗，恐怖的大手已经拍在上面。 男子一发力，车窗迅速开始关闭，绪方没办法，赶紧收回身子。 窗户合上的同时，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炸响在绪方耳边，他也顾不得这些，见男子腹部有空档，拳头带着巨大的力道打在目标上。 可还没等绪方高兴，男子的一只大手已经抓了过来，绪方身子向前顶，拳头收回但冲劲不减，手肘再一次击中了男子的腹部。 男子看样子是有些吃不消了，身体失去平衡倒在旁边的座椅上。绪方看准时机从破碎的车窗留下的缺口跳了下去。 绪方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稳住身子，车子没有停下来，车里面的男子重新站了起来，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绪方。 而车内的司机，依旧开着车前进，身子继续随着有些摇摆的车厢不停地上下抖动着…… 第十七章 英雄？衰小孩？ 维瓦中学位于乌布勒市中心，建校历史久远，多年下来，汇集了众多优秀师资，学校虽然身处闹市，但市里面对它的建设给了很多便利与帮助。 开阔的操场，绿树成荫的走廊，整洁的图书室以及设施一流的教室，并不是每一所学校都能有这么好的条件，而维瓦中学的优秀，也是让它的名声在外。 绪方现在正站在维瓦中学的校门口，仰头望着门口立起的校旗在风中飘摇。 咬咬牙，他终于决定进学校了。 门卫大叔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学校，要不是他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上还能看出维瓦学校的校标，不然大叔绝对立马把他轰出去。 三楼，走廊里安安静静的，绪方身上没有表，他不敢确定自己到底已经迟到了多久。 今天可是收假的第一天…… 绪方几乎能想象到脾气暴躁的班主任头顶冒火的样子。 会被杀死么？绪方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这里站着也不是办法，绪方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些，然后几乎是闭着眼睛，猛地推开了教室的门。 所有的学生目光都集中到了门口，满身泥灰的绪方推开了门，一步跨进来，样子僵硬的像是木偶。 绪方喉结动了动，看着黑板上的笔记。 没错，这堂课上的是国文。 国文是谁教的来着？ 班主任…… 体态丰满的中年女人此刻正双手撑着讲台，歪着头看着绪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整个教室安静的让人窒息，绪方感觉到自己的心‘咚咚咚’猛烈的跳动着。 班主任不说话，脚上踩着高跟鞋，此刻正有节奏的敲着地板。 绪方觉得这声音震耳欲聋，快要把他淹没了…… “你……”讲台上的中年女人声线单调乏味，可全班都被这一个字吓得赶紧坐端，绪方马上站好。 “我……”绪方结结巴巴地想解释，这可能就是人在垂死挣扎时的状态，明明都要被吓傻了，还强迫自己哆嗦的两条腿使劲儿地往前迈:“我今天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这才逃掉。” “哦。”女人瘪了瘪嘴：“人贩子拐魔法师？你这是在找借口么？” “真的……”绪方还在做最后的抗争，他瞄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学生，有几个用书挡着对他竖大拇指，脸上一副倾佩的神色…… 我去！我又没撒谎！ 那家伙要带走我，不是人贩子是什么！ 绪方心里这样想着，见女人把头转过去的片刻，对下面的同学使劲儿竖起了中指…… “迟到，对老师说慌，而且一身脏兮兮的，一下子就违反了三条校规啊。”女人声音如死神般骇人:“去我办公室等着，等我下课来处理你。” 绪方面如死灰，点了点头，又像一个木偶一样，走出了教室。 “嘿！看看，看看，绪方这小子，真特么不要命了，班主任都敢耍。”坐在最后排的胖子对着前面的瘦高个大声喊。 “你懂个屁！”瘦高个转过头来：“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叫爷们儿！换你你能么？” 旁边的平头用课本脚敲着课桌：“对对对！这就是爷们！谁说这班上就被尤卡娜独裁统治了？绪方不就是充满自由独立思想的反叛者么？他这是在为我们争取自由啊！” “越说越不靠谱。”平头左手边隔了几个位置坐着的女生扶了扶眼镜儿：“这就是充满自由独立精神的反叛者了？谁说得？” “书上说的！”平头坚持自己的说法，赶忙从课桌膛里翻出本《当代历史》，翻了几页就开始念:“书上说了，面对残暴的统治阶级，敢于用行动发出呐喊，不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退缩，勇于为大家谋取自由与和平。你说说，不就是在讲绪方么？” “歪理！”眼睛妹依旧表示不服气。 平头还想争辩，只听见坐在门口的同学突然大喊了一声：“英雄回来啦！” “我去！这么快就回来？”最先挑起争论的胖子大惊：“难道绪方胜利了？我们翻身的日子到了？” 绪方走进教室，一脸衰样，倒是回座位的时候，周围“英雄”，“勇士”这类叫喊声不绝于耳。 绪方的座位就在眼镜妹的旁边，没心情理那些起哄的人，绪方谁也不搭理，直接坐回到位置上，脑袋耷拉在课桌上。 “英雄！”胖子最先赶过来，接着不少同学也围过来：“怎么样？怎么惩罚尤卡娜了？” 绪方没看他，声音低沉：“抄五百次校规，今天之内完成。” “厉害！”胖子一拍大腿，旁边的人也跟着叫好：“真有你的！” 绪方一把推在胖子胸口上：“放的什么屁！我抄！懂么？我抄校规五百遍！” 胖子有些傻眼：“怎么?革命没成功？” “死远点。” 平头这个时候说话了：“没关系没关系。书上不是说了么？抗争避免不了牺牲，失败有什么？大不了再来，绪方，你是我们的英雄，下次你再干，我们还支持你！” “对，支持你！”声浪几乎要把教室的天花板给掀起来。 “别说这些没用的，带换洗衣服没？我先把衣服换了。”绪方打断他们，对胖子说。 胖子是留宿生，自然带的有干净衣服，当即就拍着肥胖的胸脯：“英雄提的要求，我当然得满足，等着，我去给你拿！” “等着我。”绪方也起身:“跟你一起去，这里也没办法换。” “有啥关系？”胖子说：“你是英雄！你想在这里换就在这里换。咋？怕西蒙不好意思？她巴不得看看英雄的身体究竟长啥样呢？” 眼镜妹听了，抓起手边还没有收进桌膛的国文书就砸过去。 不过眼镜妹这一急，扔偏了，直接砸在绪方头上。 “袭击我们的英雄！”胖子一脸肥肉甩了起来，表情别提有多认真了。 绪方还是一脸衰样，默默地把书递给西蒙，然后一只手抓住胖子的衣领就把他拖着走开了。 “妈的，今天是出丑出大了。”绪方穿上最后一件外套，厕所里现在就他俩呆着。 胖子今天也差点迟到，没来得及会寝室，带来的衣服放在教室里，没办法，绪方只好来厕所换。 “什么叫出丑，你今天多风光啊！”胖子依旧他眉飞色舞的表情：“真的不骗你，今天你走进教室的一瞬间，忽略衣服脏点难看点之外，其他的都特酷！” “我给你说，我真的遇到人贩子了。”绪方继续解释。 “人贩子？”胖子说：“你是魔法师啊大哥，难道你家没给你找到魔法师老师？” “老爹平时就在教我啊。” “那不就得了。你可是魔法师，人贩子再厉害，还能打过你？别逗了，难道还有专拐魔法师的人贩子？或者那人贩子就是魔法师？还是特厉害的那种？” 绪方站在水龙头前简单的清洗着，然后对胖子说：“那家伙真的厉害，至少光看着，我就觉得一定的跑。反正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胖子想接话，上课铃突然想了起来，绪方一个激灵，现在的他对上课迟到已经充满了畏惧，立马就往教室里赶。 胖子在后面喊着等等我，也跟着出了厕所。 第十八章 疯狂博士 绪方回到座位上，西蒙正在给他收拾刚才被他那身衣服弄脏的座椅。 “我来我来。”绪方说着，拿过西蒙的手帕自己擦起来。 西蒙其实收拾的差不多了，绪方简单的弄了弄，就坐下了。 这节是通史课，教这门课的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语速极慢，绪方把厚厚的通史挡在前面，然后奋力抄这他五百遍的校规…… “欸。”西蒙用手肘捅了捅他，一边看着上面的老师一边小声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绪方忙着抄校规头也不转一下：“你也以为我这是故意和尤卡娜对着干？” “没啊。”西蒙看着绪方的脸，由于一直快速的抄写，额头上渗出了些细汗。 “哦？”绪方很高兴：“终于有人相信我了。” “额。”西蒙表示：“我其实也不相信你真的遇到人贩子了……” 绪方满脸黑线：“……那你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这么做，我只是很确定你一定不是为了和尤卡娜作对。” “为什么。” 西蒙顿了顿，一脸坦然：“因为我知道，你是最怕她的，就你那样，怎么可能敢和她作对呢？” 绪方突然下笔力量没控制住，笔尖歪了…… “生气了？”西蒙歪着头，继续看着绪方的脸。 “没有。”绪方不知道该和这个同桌说什么好。 “你这分明就是生气了嘛。”西蒙一脸确信的说。 绪方不理她，继续抄着校规。 西蒙见绪方不理她，只好继续听课。 不过听了没几分钟，西蒙又拿手肘顶了顶绪方。 “你又干嘛?”绪方忙得不行，那可是五百遍校规啊，话说尤卡娜也够残暴的，今天必须给她交过去，估计手是要抄废了。 “我还是相信你吧。看你真可怜，要不要我帮你写点儿？” “我谢谢你了。”绪方对这个有点天然呆的同桌实在无语：“你的字那么漂亮，尤卡娜怎么会不记得，到时候穿帮了算谁的？还不是我倒霉。” “说的也是……” 西蒙还是不想老实听课，于是对绪方说:“你给我讲讲你怎么被人贩子拐了的呗？” 绪方实在受不了这同桌:“我这忙着呢。等我写完了给你讲。” “不行！”西蒙说：“想在就讲啊。等你抄完？五百遍什么时候才能抄的完。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绪方实在应付不了这家伙，只能边抄校规，边给她讲在公交车上遇到的怪人。 西蒙是越听越认真，听到一些地方还下意识的去扶扶眼镜，一副听故事的模样…… 等绪方讲完，西蒙才意犹未尽地坐端正开始听课，不再去打扰绪方。 “我告诉你。”西蒙又一次凑到绪方面前：“我可能知道你说的那个怪人是谁。” “真的？”绪方其实心里并不相信这丫头真的知道。 “那当然，你把笔放下听我说。”西蒙说着拿掉绪方的笔。 “把笔给我！抄不完尤卡娜那个老太婆又得发飙了。” “认真听我说，不然不给！”西蒙也耍起赖皮。 绪方没办法：“那你快说，说完把笔给我。” 西蒙听了，然后把绪方的笔放在自己的笔袋子里，免得被绪方偷偷拿走。 “我也是之前听我爸的一个属下来家里时听说的。” 绪方这才想起来，西蒙的老爸是中央的大员，据说是很大的官，不过西蒙不太愿意和别人谈自己家里的事。 不知为何和绪方讲这些倒是很起劲…… 绪方觉得西蒙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于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西蒙看绪方的表情，神气的笑了笑，于是接着说:“本来我爸是回家休假的，据说是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他的一个下属到我家来拜访。我爸和他讲事情，还特意去了书房。我当时很好奇，很想知道他们在讲什么神秘的事情。于是我就去偷听，大概听到的就是，有一个犯人跑掉了。” “犯人跑掉了？”绪方低声重复着。 “我当时很奇怪，一个犯人跑掉了，为什么要不远万里来我家找我爸商量。”西蒙说：“接过我听到那个人说，跑掉的犯人叫‘疯狂博士’。” 绪方被吓了一跳。 疯狂博士在一年前，可以说是一个传说。当时有人说，中央的研究基地里出了个疯狂博士，这个人十分残忍，喜欢做人体研究。可能是由于精神不太正常，疯狂博士开始抓一些自己的同事来做实验，后来被军方抓获，关在了离乌布勒不算太远的中央监狱。 不过是否真的有这样一号人，没人知道。这只是民间流传而出的，官方并没有给出证实。 “疯狂博士？真的有这样一个人？” “嗯。”西蒙很肯定：“我听得很清楚，逃走的犯人叫爱德华。那就是疯狂博士啊，你想想，还有另外名叫爱德华的犯人逃跑，能让军方那么急吗？” 绪方想了想，问西蒙：“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 “快一个月了。” 绪方陷入了沉思。 疯狂博士最喜欢做人体实验，而且精神不正常，经常做出让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这样倒是和那个黑色礼服男子很像，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怎么样？要抓你的是不是那个疯狂博士？”西蒙看着绪方，眼睛发着光。 “额……现在还不能确定吧。”绪方挠挠头：“要不我去报告警卫处吧，这不然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不行！”西蒙使劲儿地摇头：“你不知道，要是确定疯狂博士把你列成了目标，警卫抓捕时把你当成诱饵怎么办？那些人都是一群冷血的家伙，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对啊！你可不能去报警卫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西蒙和绪方下了一跳，同时转过头去，之间那个给绪方拿衣服的胖子正趴在桌子上偷听他俩说话。 胖子见他俩转过来，赶忙摆手：“快转过去，别让这死老头子看见我。上次顶他嘴，他记住我的位子，让他看见我偷偷换了位子过来，肯定要去尤卡娜那里去告状。” 绪方很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特么偷听还要我帮你打掩护？” “哦？”胖子说话语气酸酸的：“就许你和西蒙上课的时候你浓我浓，我连听一下你们说的啥都不行？” 绪方刚要说话，突然看见西蒙白皙的脸红的不行，她突然转过头去，对着胖子大喊：“当然不行！” 全班的目光又一次咻的集中过来。 这音量，讲台上讲课的老头都被震住了。 绪方睁大眼睛，看着莫名其妙发火的西蒙。 西蒙仿佛还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她的呼吸很急促，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胖子此刻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西蒙。 西蒙渐渐平静下来，脸上的绯红谈了不少，呼吸也平静下来。 她伸出手，又扶了一次眼睛。 她嘴唇动了动，绪方挨着她，轻轻的听到了几个字：“完了。” 第十九章 决定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绪方，胖子加上西蒙，三个人站在走廊上。 刚才那一声‘怒吼’，老头子自然报给尤卡娜了。 三个人被罚站一天，这倒是让人意外，以前这样的情况可没有这么轻松的处罚。 “哎……”胖子刚站了一会，就觉得浑身难受。 “加德，你说你发什么疯？没事偷听个什么鬼？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站在这里？”绪方心里不爽，对着胖子就是一顿喷。 “哦？怪我？”胖子表示不服：“要不是你们鬼鬼祟祟的，能勾起我的好奇心？” 绪方看他来劲儿，也不让步：“别说那些没用的，我们俩说话管你什么事？” 胖子哼了一声：“怎么就不管我的事了？我就要管!” 绪方瞪着胖子，平时胖子虽然嘴贫点，倒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胖子倒是要和他杠上了。 西蒙拉拉绪方的衣服:“不要吵了，待会再让听到就真完了。” 绪方站在两人中间，胖子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转过身去，背向他们俩。 走廊上就他们三个站着，每个教室传出老师的授课声，此起彼伏，听的胖子直打呵欠。 绪方想着还有校规没抄完，心里急得不行，但又找不到办法，只能一脸阴沉的望着地板发呆。 没人知道西蒙在想什么。 绪方没想过要怪西蒙什么，胖子也是。 “接下来怎么办？那个奇怪博士……”西蒙突然对着绪方说。 “让我再想想。”绪方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这段时间不是第一次遇到那家伙了，总觉得他在故意跟踪我。” “那我去告诉我爸爸，他在负责了这个案件，他应该能解决这件事的，我会给他说清楚，让他好好保护你……” “别傻了。”胖子背着他俩说：“你爸爸负责这个案件，那为什么不公布出来，让民众帮着抓啊？或者悬赏啊，市面上那么多魔法师，难道政府出不起能让魔法师心动的钱？” “那是因为这件事公布出来会造成混乱。”西蒙反驳：“民心不稳，就会造成混乱，到时候博士的抓捕就会更艰难。” “你爸告诉你的？”胖子问。 “怎么可能？”西蒙说：“我爸根本不知道我偷听了这件事，这些当然是我的想法，不过有什么问题么？” 胖子转过身来：“问题大了，奇怪博士的传说你们都听过，那是什么级别的危险人物？你知道政府为什么不愿意公之于众？想想看，要是放任博士继续，肯定会有伤亡出现，政府一再的遮掩，总有一天会露馅。到时候政府不出来澄清事实，奇怪博士这样的流言只会越传越凶，到时候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这难道是政府想看到的?” 绪方第一次发现，胖子脑袋居然这么灵光，于是问他：“那你说，政府这样是什么意思。” 胖子清了清嗓子：“这样看来，那真相就是，政府计划在奇怪博士造成混乱之前，控制住他。而且对此，政府有很大的把握成功。” “真的是这样？”西蒙问。 “这也是我猜的。”胖子说：“但是除了这样解释，我实在想不通了。” 绪方陷入了沉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就真的很被动了。 政府的计划正在进行，可能会在绪方遭奇怪博士抓住之后才实施，如果现在绪方报告这样的情况，有什么用？政府能为他改变计划？或者说，为了解决这个头疼的罪犯，政府真的会决定掉牺牲他。 老爹的话这时候再他耳边响起，人类是很狡猾的…… “那你这段时间不回去了，路上万一遇到了怎么办？”西蒙说。 “不行？”绪方说：“不回去又去哪？再说要是真的他在跟踪我，那我就算一直呆在学校里，他一样会找来，然后看准机会对我出手的。” 绪方真正想说的是，如果情况真的有这么坏。那么呆在学校，这里的学生老师一定会有危险，回家的话，又有老爹他们…… 可是除了这两个地方，还有什么地方是绪方能呆的么？ “去我家？”西蒙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胖子赶忙阻止：“干嘛，把他直接交给你爸？送货上门？” 西蒙白了胖子一眼：“我爸不在家，我哪有那么傻。” “那你妈妈呢?” “额……也不在啊。” “那就更不行了！”胖子一脸的反对：“你们想想，去你家有什么区别?一样没人保护，能保护的人不在家，就算在家也对绪方来说不安全。” “我会给我爸爸说的，他能保护好绪方。” “别傻了。”胖子说:“不是我信不过你们人类。现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你打算拿绪方的命去赌？” 西蒙急了：“那你说怎么办？” 胖子不说话了。 “我还是回家吧，路上注意点，应该没问题。”绪方实在不想给他俩添麻烦，他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可能今天遇到的不是什么奇怪博士，而且并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在跟踪绪方。 可能他再也不会见到那个奇怪的黑色礼服男子了呢？ 绪方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这样也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 “不行！”西蒙说：“那我要送你回家！” 绪方…… 胖子急了：“什么情况？绪方是魔法师，你是人类。魔法师还需要人类保护了？” 绪方瞪了胖子一眼：“谁说我要让她保护了!” 胖子接着对西蒙说：“你送她有什么用？绪方什么实力你没见过？他可是一直在接受家里的训练，连他见了都的跑，你去有什么帮助？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西蒙带着哭腔，瞪着胖子:“你不是和绪方是哥们吗？这种时候快帮帮他啊。” 胖子看着这样的西蒙，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我去！我陪绪方回去行了吧？好歹我也是魔法师，真遇到那家伙了估计能多撑个几分钟再挂掉呗。” 西蒙马上说：“那我也要去。” “你不能去！”绪方和胖子几乎同时说出口。 “你去干嘛？”绪方接着说：“太危险了。” “不行，我决定了，就要去！”西蒙把头偏到一遍，又扶了扶她的眼镜:“要是你们快死了，我就去找人来救你们。” 绪方看着西蒙的背后，突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 “不能把你交给政府。”西蒙声音细细的：“我知道，人类和魔法师之间没有想象的那么和平。但是我不依靠谁，一样能帮到你的。” 胖子看着这样的绪方和西蒙，没说话，把身子又转了过去。 绪方站在中间，看着走廊的天花板发着呆。他不知道这样把身边这两个人牵扯进来到底会怎么样。 毫无根据的，他突然有种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第二十章 再见疯狂博士 普莱斯气候还没过，天气算不上暖和。 离维瓦中学的放学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胖子此时已经蹲在了地上，西蒙和绪方还是那样站着，看着一次次的上课下课，绪方突然有种老头子看遍风云变迁，然后明白了深刻人生道理的惆怅感。 胖子蹲在角落里的样子看了让人幸酸，突然他身上的肥肉甩了甩，猛地站起来。 绪方和西蒙看着他，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看什么啊看，我腿麻了……” …… “待会我们别走在一起，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出了事你们就看情况想办法。”绪方说。 胖子点点头，西蒙没说话。 “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呢？”绪方笑着说：“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你俩都的白跑一趟。” “是那样就好了。”胖子甩着脚：“我宁愿白跑一趟，也不想见那么危险的人。” 又是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走廊里安安静静。 终于挨到放学，尤卡娜表示绪方可以把校规带回家抄好，明天再带来。 “走吧。”西蒙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嗯。”绪方转过头，催了催胖子：“走了。” 西蒙和绪方先从校门出去，然后等着胖子翻墙出来会合。 两个人在离校门不远的街道边等着，现在车流量不大，来往的人也不算多。可绪方还是怕胖子出来了找不到人，所以就一直站在那里。 “怕不怕？”绪方问她。 西蒙摇摇头。 “西蒙你为什么不怕？我可是怕得不行啊。”绪方打着哈哈，尽量想让气氛缓和一点。 “只要是帮你，我就不会怕。”西蒙坚定的说着。 绪方看着西蒙，她的校服有点大，穿在身上显得身材小小的。 记得刚来到这个班，西蒙就是个瘦小的女生，班上有个男生大大咧咧的，抓住个机会当着全班的面笑西蒙像个小猴子。 然后来怎么样了？ 绪方抿抿嘴，想了想，好像是自己挡在了西蒙面前，和那个男生起了争执。 为什么要帮西蒙说话呢?绪方也不太清楚，可能是觉得西蒙可怜？或者说那时候的西蒙很无助？ 就像以前的自己一样…… 后来要求每个学生订制校服，西蒙坚持让尤卡娜给她大一码的衣服，她说她会很快就长高的。 后来长高了么？ 算是吧。 西蒙现在确实长高了不少，绪方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现在的西蒙和以前那个小猴子相比，皮肤白白的，隔着大大的圆框粗边眼睛，眼瞳像海水一样澄澈透亮。 她再也不会被嘲笑了，以前的事情像是一条疤，干了就会脱落。 这就是人类说的，往事不可以忆。 “长高了呢。”绪方突然觉得怅然，话随口而出。 西蒙突然低下头，绪方看不到她的表情。 绪方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人并排着站在街道边，看着街上的车来来往往。 绪方把包斜着被在一个肩膀上，目送着一辆辆小车通过自己面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胖子还是没来找他们。 “妈的，胖子死哪去了？”绪方忍不住了。 西蒙似乎觉得还好：“没事儿阿，我们再在这里等等吧，估计快来了。” 绪方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行，我要去看看，这么久不来万一出什么事了就糟了。” “我也去。” 两个人开始绕着这学校围墙走，他们也不知道胖子是从哪里的围墙往外面翻，所以只能挨着一点一点找。 一直没见胖子的身影，绪方有些着急了。 前面是一条狭小的巷道，一边是学校的围墙，另一边是居民楼。 这条小巷道平时没有人会走，所以胖子如果从这里出来确实比较保险，绪方没有多做停留，带着西蒙走了进去。 巷道很长，绪方走在前面，西蒙就一直跟着他。 前面是条弯道，绪方做了过去，谢幕那个紧跟上。 突然绪方停住了，西蒙很奇怪，目光避开绪方像前面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子，一只大手抓住胖子的脸，把他整个人按在墙上。 胖子肥胖的手使劲的捶打着贴身的墙壁，看样子很难受。 绪方转过身，双手按在西蒙的肩膀上，看到这一幕的西蒙被吓得浑身发抖。 “别怕。”绪方语气平静：“你现在就离开这里，我去救加德。” 绪方说完转身，往前迈出一步，却发现西蒙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服。 没那么多时间了，绪方使劲摆脱掉西蒙的手，西蒙这次又直接扑上来，从后面宝抱住了绪方。 “你干嘛？”绪方依旧把声音压得很低，现在他不能急躁，要是被那家伙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人，西蒙就有危险。 “别去。”绪方没转身，但是他确实感觉到西蒙哭了。 “会死的。” 绪方笑了：“我知道。但是胖子是为我才在那里受罪的。我必须去！” 他挣脱西蒙，包早就被甩掉，对着胖子他们就冲了过去。 男子很快就注意到了他。 离男子还有十步左右，绪方俯身加速，像一枚炮弹一样冲向了男子。 男子手松开了，胖子一下掉在了地上，咳嗽两声就昏了过去。 绪方脚步不停，闪电般到了男子跟前。 男子猛地一拳，朝着绪方胸口袭来。 绪方高速运动中，猛地沉下身子，轻松躲开。 开没让绪方松口气，男子瘦弱的身材像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手上的力还没手，腿就带着凶悍的力道踢向绪方。 绪方躲不开，这一脚力量雄厚，他双手收住胸前，直接飞了出去。 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绪方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快散架了，剧痛传遍全身，刺激着身上各个角落的神经。 这让他想到了上龙山脉遇到的狂化之后的雪猴子。 现在面前这个人，就像是凶猛地妖灵般让人感觉压抑。 “半天不来。”男子声音优雅又带着些不耐烦：“本想解决掉他再去找你，没想到你又出现了。” “早上在车上袭击我的，是不是你。”绪方站起来。 “凭什么告诉你？”男子取下大大的礼帽，一头黑发被整齐的梳理过，他的脸上挂着笑容，让绪方觉的很不自然。 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和车上遇到的那个男子有些区别，绪方实在无法辨认出他俩是否是一个人，不过现在也没有那闲工夫了，胖子就在他脚边，必须去救他！ “能赢我么？”男子好像看出了绪方的心思。 看来跑是不可能的了，唯有正面和他拼了。 绪方扯开胸口的衣领，封印被瞬间解开，狂暴的灵能涌遍全身。 绪方完全没有必要留手，灵能释放到最大化！ 此刻的他，就像身处蓝色火海中的！ “很好。”男子说：“打倒我，这家伙就不用死。但是你输了，你俩我都要带走。” 果然，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绪方走，不过这下至少能确定，面前这个人和早上遇到的确实有联系。 男子朝绪方身后看了看，弯道处没有人影。 他大声说：“来偷袭可以，但别去报警之类的。如果你那样做了，我会在警卫到之前杀掉这个家伙然后离开，吃亏的还是你们。” 西蒙还在！ 她并没有听绪方的话离开，而是躲在了弯道的地方。 她想干什么？ 绪方告诉自己冷静点，只要打倒面前这个人就没问题了。 现在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虽然胜算不大…… 男子放下手中的帽子，突然一个加速，猛地朝绪方冲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 人体释放 男子速度极快，绪方经灵能强化过身体也只能勉强跟的上他。 拳头像炮弹一般砸过来，让他完全找不到还手的机会，灵能形成的雷之领域内，男子居然行动自如！ 他用的是最原始简单的格斗方式，仅凭强横的力道就完美的压制了绪方。 又是一拳！绪方的防卫被轻松撕裂，打在了他的胸口。 绪方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往后退了几步，猛的发力站定。 西蒙还在身后的角落藏着么？ 她应该离开了吧？ 要是真的离开了该多好，绪方清楚听见不远处细微的响动，估计西蒙正在那里发着抖呢。 真是。害怕成这样都不愿意逃走。 明明在这里只是一个累赘…… 不是说要帮助我么…… “这就不行了？”男子一脸的轻松。 绪方做着深呼吸，体内灵能有序的流转起来，肌肉的痛感被强行压制住，韧性与力量又一次充满了他的全身。 “完美！”男子看着绪方的变化，脸上神情变得极度兴奋。 “你是这个世界最具天赋魔法师。”男子的大手贴在胸口上:“而我们，需要你的天赋！” “不好意思，我还不打算把自己交给谁。”绪方往前站一步，尽量远离西蒙藏得地方。 “具有天赋的魔法师是值得尊重的。我尊重你，所以我不愿意用你的同伴要挟你，你有资格用力量和我谈判！” 绪方再一次发起进攻，手上灵能的蓝光强盛。 男子神色严肃，并没有呆在原地等着绪方，一个爆步，两人相对着冲去。 转眼就到跟前，男子再次出拳，拳风骤起，带起压迫性的力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绪方怎么也不能明白，只是普通的出拳，居然也能强到这般。 短短一瞬间，绪方侧身一跃，单手撑在男子的头上，灵能涌出，像流水一般迅速汇聚起来，蓝色的光阵瞬间成型。 所有的公式开始在脑海里跳动。 每一次的炼成的经历都浮现在眼前。 强光刺眼，绪方咬牙撑住，整个光阵的纹路慢慢清晰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完成了人体释放！ 光阵开始缓慢的转动，清晰的咒文像活过来了一样，闪着强盛的光芒! ‘鬼蝠’！ 炼成！ 发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绪方大吼一声，灵能疯狂的灌注进光阵。 黑色的碎片慢慢从光阵中飘出，像是一片片落叶，接触到男子，就直接黏在了他身上…… 绪方跳了下来，稳住身子。 “你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男子站在原地不动。 “没想到？” “确实，不过也不算太意外。毕竟你是值得我亲自出马的目标。” 绪方看着身上黏着许多黑色碎片的男子：“感觉怎么样？” “还好。”男子又一次笑了。 “‘鬼蝠’飘落出的碎片会吸收被吸附者的灵能，直到目标身体里一丁点灵能都不剩。”绪方突然发觉自己嘴唇有点干。 男子哦了一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 “能回答我一些问题么？” 男子脸上又露出笑嘻嘻的神情：“可以，但只能问一个。” 绪方问：“早上袭击我的，你不是你？” “不是。” “你们是什么关系？” “喂喂，我只回答一个问题的，不是说好的么？” 话音未落，绪方已经站在了男子的面前。 接着是一拳，砸在男子的胸口。 男子顺势倒地，表情痛苦。 绪方表情狰狞：“谁要和你讲道理？追的我这么惨，还伤我同学。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怎么样？” “好了好了。”男子慢慢又站了起来：“这下气总消了吧？” 绪方一惊：“怎么会？‘鬼蝠’没有束缚住你？” 男子大笑：“因为你太笨啊。” 绪方不说话，面前这个男子让他看不懂。 男子活动了一下身子，明明离的有些距离，绪方居然能听到男子身体骨骼发出的脆响！ 双腿猛地发力，绪方完全还没反应，男子已然贴身。 “谁告诉你，我是魔法师的？” 男子的声音犹如炸雷，让绪方的心里几近崩溃。 不是魔法师？ 不是魔法师也能这么强？ 男子手抓住了绪方的脖子，强烈的窒息感传来，绪方想着，胖子刚才就是这感觉么？ 要死了？ 绪方眼睛发黑，缺氧使他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紧紧抓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了，绪方感觉自己摔在了地上。 半天才缓过来，绪方一眼看见，西蒙正挡在自己面前。 男子捂着肚子，紧闭的手指间看得到红色。 “跑吧，绪方。”西蒙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你出来干嘛？你快点跑啊！” 绪方朝着西蒙大吼，伸手去拉她，可西蒙身子软绵绵的，直接倒在了绪方怀里。 鲜血浸湿了她的额发。 绪方突然全身无力，脑子空空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男子举起手来，做了个‘劈’的姿势。 “看来你们这群垃圾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绪方丝毫没有要抵抗的意思。 就这样结束了？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脚步声，听上去像皮鞋用力踏在地上，声音干脆有力。 “找了我好久……”身后脚步声停了下来，传来让绪方很熟悉的声音。 “绪方？”身后的人问了句。 绪方没有回答，只是抱着西蒙。 身后的男子走进了：“啧啧，这么惨？看来又要我送你去医院了。欸，还有其他人在啊？” 男子的手停在空中，眼里满是恐惧。 “好久不见了，还没有离开乌布勒市呢？”身后的人一步踏到绪方跟前，绪方模糊的注意到那人穿着一双军用皮鞋。 军方的人？ 又是人类？ 绪方努力抬起头，看着皮鞋的主人。 “上次没做自我介绍，我叫塞蒂。”塞蒂看着绪方的惨样，耸耸肩。 绪方记起来了，是上次把他和老爹送去医院的人，好像和老爹是相识。 男子垂下手，突然向后跑去，拐过前面的弯道就不见踪影。 塞蒂也没打算追，蹲下身子用胳膊支撑住绪方的后背，好让他舒服一点。 让他休息了几分钟，塞蒂开口说：“我送你们去医院。” 说着就准备把绪方和他怀里的女孩分开。 绪方像失了神一样，一脸的慌张，死死地抱住西蒙。 “我送你们去医院，你这样抱着让我怎么弄。”塞蒂很无奈。 “再也不相信……你们人类了。” “别这么说嘛。”塞蒂贱兮兮的笑着：“我看这个女孩就是人类，你不相信人类还把人家抱得这么紧？” “你的车在哪？”绪方问。 “巷道外面，走几步就到。” 绪方咬着牙，抱起西蒙往巷道外走，塞蒂没办法，捡起躺在旁边的胖子跟了上去…… 天色渐渐晚了，塞蒂的车从巷道口疾驰而去。 车内，绪方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睛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第二十二章 过往 住院大楼。 入夜有些时候了，绪方从窗户往外望去，整个世界都冰凉凉的。 “没打扰到你吧？”塞蒂把门推开。 “没事，我睡不着。”绪方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 “和你一起送来的那两个人都没事儿。”塞蒂找了个地方坐下。 “麻烦你了。”绪方声音低低的，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 “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塞蒂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像极了某人…… “你家里我已经找人通知了，你没事儿，让他们放心。”塞蒂说:“不过没告诉你被疯狂博士盯上了，只是说出了点事故。由我照顾着也没让他们来，你自己想想回去怎么给他们交代吧。” “那个人真的是疯狂博士？”绪方把窗户拉上，回屋子里坐下，他呆的是塞蒂特意安排的单人病房，灯光很暗，不过衬着这样的夜晚正好。 “骗你干嘛？”塞蒂翘起一条腿:“我和他本来就是认识的，还能认错？” “他为什么要盯着我不放？”绪方睁大眼睛，突然一脸的血气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塞蒂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想听？” 绪方盯着他没有说话。 塞蒂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我得从疯狂博士以前的事情讲起。”塞蒂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疯狂博士名叫爱德华，而他的老师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冯莱博士。这个冯莱博士以研究化学试剂起步，后来把方向对准了在当时还不怎么成熟的医学药剂领域，人类正在经历巨大的变革，而医疗技术能否得到大幅度的发展便受到的来自各个方面的巨大压力。” 塞蒂接着说:“冯莱博士当时在中央研究院带着学生不停的进行药剂研发实验。至于是用于什么的药剂我不知道，反正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失败了。” “失败了？”绪方皱着眉头。 “是的，他们的实验陷入了瓶颈，急需解决的办法却迟迟没有找到。总统失望了，对他们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这样的重负之下，他们没能上演绝地反击，实验最终失败了。” 塞蒂一直注意着绪方的表情:“失败之后，总统大怒，抹去了他所有的权势地位，他的学生也离开了，除了爱德华。也就是现在的疯狂博士。” “爱德华天生聪慧，作为学生深得冯莱的信任。在冯莱最困难的时候，爱德华没有选择离开他的老师。他们打算从头开始，只是他们改变了方向。” “既然不能发明出最好的救人的药，那么就来研发能让人类变强大的药！” 绪方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人体实验。”塞蒂冷冰冰的吐出这几个字:“他们开始研究人体强化药剂。他们买来奴隶，不停的实验各种药剂，想要将人类的身体强化到另一个程度。能够和魔法师抗衡的程度！” “人类和魔法师，二者之间矛盾产生已久，就算表面上还是以前和平。可人类难道不会想，如果有一天魔法师不愿意帮助他们了，想要消灭他们了，人类又该依靠如何生存下来？有了这样的药剂，人类就有了和魔法师翻脸的资本。” “这是一场赌博，最后他们胜利了。”塞蒂脸上表情复杂:“冯莱和爱德华成功的做出了人体强化药剂，并且带到了总统面前。人体实验得到了官方的暗中支持，冯莱被重新启用，成了中央研究所得重要领袖。而事实上，冯莱真正参与的实验，只有人体强化药剂的研发。” “那为什么在魔法师和人类的战争中，没有听说过人类中有人使用过这种药剂？” “因为除了点意外。”塞蒂眼睛里闪着光：“冯莱博士死了。” “死了？”绪方不敢相信：“怎么死的？” “不知道。”塞蒂说：“没有给出官方解释，据说是实验时出了事故。后来爱德华作为冯莱的学生，接替了老师的位置。人体实验的成果并不完美，服用了药物之后的人存活时间很短，而且容易失去理性，从而变得难以控制，这样的强化人，并不能有效的用于实战。偏偏这个时候冯莱死了，爱德华一个人想要攻破这些难题显得不太现实，于是总统给足了他时间，允许他招募助手参与进来，唯一的要求就是，为他制造出最好的，最完美的强化人！” “那跟本就不算是人!”绪方说着站起来，身子本来还有些虚，突然地动作让他头一晕，马上又摔在座位上。 “他们当然不算是人。”塞蒂想上前扶住绪方，结果又忍住了：“在研究所里，他们被称为人造人。” 绪方坐好，让他接着说。 “问题一直没有解决，但是总统从未对爱德华失去耐心。以至于后来，人造人并没有在战争中登场。”塞蒂：“实验一直在进行，可爱德华博士的表现却越来越奇怪，他的行为变得怪异，说话做事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的那个专心实验的博士不在了，变得时而语无伦次，时而风度翩翩，后来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开始无故消失，最后发现是被爱德华偷偷抓起来，暗中进行人体实验了。” “是谁最先发现的？”绪方问。 “不清楚了，据说也是一个内部的工作人员，发现自己的同伴失踪，偷偷的寻找，最后在爱德华的私人工作间里被找到的。”塞蒂说着喉结动了动：“后来总统得知了这件事，多方查证，确实如此，爱德华便被关进了中央监狱，实验室也有他人接手。” “那他是怎么从中央监狱里逃出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塞蒂耸耸肩：“现在来说说他为什么盯上你。爱德华实验有个习惯。那就是不论是否成功，实验结束后，被当成实验体的人一定会被解剖。”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把实验者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看个清楚。”塞蒂说：“后来战争爆发，一部分魔法师被送进他的实验室，他的解剖热情空前高涨，用他的话说，魔法师的身体是很奇妙的。而这种奇妙他总有一天会弄清楚。” “这就是盯上我的理由？”绪方说。 塞蒂摆摆手让他不要着急，然后接着说:“魔法师也是有区别的，一般的魔法师很常见，所以单凭你是魔法师这一点当然不至于让他紧盯着你不放。可是，如果你很特别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我特别？”绪方警觉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我怎么特别了?” 塞蒂说：“奇怪博士曾经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过改造，据说这样能让他发现魔法师更内在的东西，从而将他们区别。虽然是不是真的不敢确定，但是这样就正好给了他现在的行为一个解释的通的动机。” 塞蒂语气变得凝重而富有深意：“他可能觉得你体内，有些别的魔法师没有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夜谈 “那么你也是这么觉的么？”绪方语气冷冰冰的。 这很重要，对绪方来说，毕竟面前这个人穿着军装，政府的人，对于自己这样的存在会是什么态度呢？ 把自己交出去？ 那刚才塞蒂为什么不对疯狂博士下手而是先救他们几个呢？ “我和你老爹以前就熟识，就我个人来说嘛。我当然不会把你往坏的方向去想。”塞蒂表示：“可是我的想法，代表不了其他人。你懂么？” “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我会被疯狂博士盯上是因为我是与众不同的？”绪方：“如果不是老爹，你也会这么认为？” 塞蒂迎着绪方投来的眼光：“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我是军人，军人就要接受命令。今天的事情已经报上去了，至于上头要派给我什么样的任务我不管，但是到时候我一定严格执行的。” 绪方觉得嘴唇有些发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还能问几个问题么？”绪方一边倒水一边说。 “当然，如果你不觉得困的话。”塞蒂丝毫没有不耐性：“顺便给我倒点水好吗？” 绪方重新坐下，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很特别？” “不知道。”回答干脆利落：“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特别。” 绪方没有说话。 “你也别怕，军方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混蛋，只要你能配合，我们就会保证你的安全。”塞蒂一字一句的说着。 绪方点点头，但从心里不相信这些话。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人不过是偶然碰见了，再加上是老爹的熟识，还有什么？双方都不算了解，还要谈什么相信？ 两人都沉默下来，绪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塞蒂手里捧着水杯不放。 “想不想知道我和你老爹是怎么认识的？”可能是觉得气氛太压抑，塞蒂突然来了句。 绪方点点头，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但是他现在没有丝毫睡意，哪怕是来点闲聊也好。 “你老爹给你说过没有，他以前是军人。”塞蒂问。 绪方摇摇头，表示很吃惊：“他以前是军人？我以为他在大山里捕猎捕了一辈子呢。” “怎么可能？”塞蒂笑了：“捕猎？那不过是他老了，没有当年的心气，军队不再适合他了而已。” 绪方问：“你们以前是在军队认识的？” “嗯，当时没有什么战争，人类的生活和现在是没法比的。各国的军队人数其实都很少，那时候，自己吃饭都是问题，国家哪有那么多的闲钱来大量筹集士兵呢？”塞蒂说：“不过在那样的环境下，能够入伍确实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别的不说，每天能吃饱饭就很让人眼馋了。” 杯子里的水冷掉了，塞蒂顺手把他放在旁边的：“算是为了生存吧。我去参加了预备军的集训，并且顺利通过，没什么战事需要我们，政府下令将我们分配到各处服务，而我就被分去了中央警卫处，在那里见到了马布尔。当时的马布尔已经是一个小队的队长，我就在他手下做事。” 外面的护士推门进来：“少校先生，打扰你们的谈话实在抱歉。请问今晚需要在这里休息么？需要的话我这就去为您去准备。” 塞蒂摆摆手：“不用麻烦，待会儿我就会回去，你也休息吧，幸苦你了。” 护士点点头，关上门退下了。 “看到没有？”塞蒂转过头来，对着绪方来了一句：“连我这样的人，一样会被监视。” “监视？”绪方说：“那个护士是在监视你？” “不然呢？”塞蒂笑了:“所有的军官外出，中央的会有专门的组织监视你的行踪，我今天没有回去报告，只是让人带了话。马上这家医院的‘监视员’就会被联系到，接下来我是否真的如报告所说，一直呆在医院，甚至我和谁接触了，谈了些什么，这些伪装起来的监视员也会想办法搞清楚，然后上报，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那你现在还给我说这些？不怕被听到？” “刚才‘监视员’现身了，现身就表示监视进入暂停了。经过她的判断，我在这里并没有做出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所以给了我暂时的信任，刚才就是来告诉我的。” “你们就没有自由么？”绪方没想到平时威风十足的军官，居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自由？谁给说的我们有自由？”塞蒂反问：“要自由，又要权利。除非你是总统，否则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这已经很让人羡慕了，有好多人，根本没得选择……” “后来呢？”绪方问。 “人类和魔法师的战争爆发，马布尔自然在人类的警卫处呆不下去了，正在他准备自己离开的时候，军方却对他实行了特殊对待。人类要留下他，让他继续呆在警卫处办事。” 塞蒂顿了顿，接着说：“战争爆发了，但是考虑到警卫处的必要性，我们并没有被召回军队参与战争。官方第一时间颁布‘肃清’政策，军队中的魔法师们全部被控制住，警卫处的马布尔因为平时工作，时常会接触到总统和其他的高级将领，所以肃清政策并没有对他实行，据说有人为他求情了，让他有资格留下来。” “可是老爹没有答应，对么？”绪方说。 “是的，他没有答应，而且也不能答应。你想想，魔法师和人类彻底翻脸，如果他继续留在那里工作，那么其他的魔法师会怎么看他？留下来，对他来说，就是叛族！他还有孩子，要是魔法师的仇恨那一天化为了报复，他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小孩么？” “所以老爹离开了？”绪方没有想到老爹还有这样的往事:“为了不背叛魔法师？” “嗯。”塞蒂点头：“马布尔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所以之后我们一直都有来往，而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是么？”绪方低声说，没想到老爹如此信任面前这个家伙。 塞蒂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晚上能通宵亮着的电灯不多，毕竟就现在来说电力还算不上廉价，外面的亮光星星点点，塞蒂眼光模糊了。 “魔法师和人类和解了，可是你觉得真是这样么？”塞蒂问他：“太虚伪了，你知道么？这样的和平，只是一层脆弱的躯壳，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虚伪么？”绪方反问。 “你还太小了，所以你不知道，这样的世界，只会让人绝望。” “我确实不懂。”绪方觉得面前这个军人突然变得奇怪了，他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生怕塞蒂所说的监视者听到了这些。 “你猜猜，那层躯壳里面，是什么?”塞蒂接着问。 “不知道！”绪方有点烦躁，他不想在这样的环境谈这么深刻的话题。 “你会知道的……”塞蒂转过来看着绪方。 “是么？”绪方继续应付着塞蒂，他感觉塞蒂有话要说。 “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你们估计也能出院了。”塞蒂突然提出要走。 “好的。”绪方站了起来。 塞蒂走出了房间，绪方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奇怪的家伙。”绪方自言自语。 突然起风了，塞蒂站在医院的门口，缩着脖子。 “看来，还需要时间呢……” 第二十四章 流沙 “那么你也是这么觉的么？”绪方语气冷冰冰的。 这很重要，对绪方来说，毕竟面前这个人穿着军装，政府的人，对于自己这样的存在会是什么态度呢？ 把自己交出去？ 那刚才塞蒂为什么不对疯狂博士下手而是先救他们几个呢？ “我和你老爹以前就熟识，就我个人来说嘛。我当然不会把你往坏的方向去想。”塞蒂表示：“可是我的想法，代表不了其他人。你懂么？” “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我会被疯狂博士盯上是因为我是与众不同的？”绪方：“如果不是老爹，你也会这么认为？” 塞蒂迎着绪方投来的眼光：“这我倒是没想过，不过我是军人，军人就要接受命令。今天的事情已经报上去了，至于上头要派给我什么样的任务我不管，但是到时候我一定严格执行的。” 绪方觉得嘴唇有些发干，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还能问几个问题么？”绪方一边倒水一边说。 “当然，如果你不觉得困的话。”塞蒂丝毫没有不耐性：“顺便给我倒点水好吗？” 绪方重新坐下，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会很特别？” “不知道。”回答干脆利落：“我们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特别。” 绪方没有说话。 “你也别怕，军方还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混蛋，只要你能配合，我们就会保证你的安全。”塞蒂一字一句的说着。 绪方点点头，但从心里不相信这些话。 在他看来，面前这个人不过是偶然碰见了，再加上是老爹的熟识，还有什么？双方都不算了解，还要谈什么相信？ 两人都沉默下来，绪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塞蒂手里捧着水杯不放。 “想不想知道我和你老爹是怎么认识的？”可能是觉得气氛太压抑，塞蒂突然来了句。 绪方点点头，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了，但是他现在没有丝毫睡意，哪怕是来点闲聊也好。 “你老爹给你说过没有，他以前是军人。”塞蒂问。 绪方摇摇头，表示很吃惊：“他以前是军人？我以为他在大山里捕猎捕了一辈子呢。” “怎么可能？”塞蒂笑了：“捕猎？那不过是他老了，没有当年的心气，军队不再适合他了而已。” 绪方问：“你们以前是在军队认识的？” “嗯，当时没有什么战争，人类的生活和现在是没法比的。各国的军队人数其实都很少，那时候，自己吃饭都是问题，国家哪有那么多的闲钱来大量筹集士兵呢？”塞蒂说：“不过在那样的环境下，能够入伍确实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别的不说，每天能吃饱饭就很让人眼馋了。” 杯子里的水冷掉了，塞蒂顺手把他放在旁边的：“算是为了生存吧。我去参加了预备军的集训，并且顺利通过，没什么战事需要我们，政府下令将我们分配到各处服务，而我就被分去了中央警卫处，在那里见到了马布尔。当时的马布尔已经是一个小队的队长，我就在他手下做事。” 外面的护士推门进来：“少校先生，打扰你们的谈话实在抱歉。请问今晚需要在这里休息么？需要的话我这就去为您去准备。” 塞蒂摆摆手：“不用麻烦，待会儿我就会回去，你也休息吧，幸苦你了。” 护士点点头，关上门退下了。 “看到没有？”塞蒂转过头来，对着绪方来了一句：“连我这样的人，一样会被监视。” “监视？”绪方说：“那个护士是在监视你？” “不然呢？”塞蒂笑了:“所有的军官外出，中央的会有专门的组织监视你的行踪，我今天没有回去报告，只是让人带了话。马上这家医院的‘监视员’就会被联系到，接下来我是否真的如报告所说，一直呆在医院，甚至我和谁接触了，谈了些什么，这些伪装起来的监视员也会想办法搞清楚，然后上报，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那你现在还给我说这些？不怕被听到？” “刚才‘监视员’现身了，现身就表示监视进入暂停了。经过她的判断，我在这里并没有做出什么违反规定的事，所以给了我暂时的信任，刚才就是来告诉我的。” “你们就没有自由么？”绪方没想到平时威风十足的军官，居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自由？谁给说的我们有自由？”塞蒂反问：“要自由，又要权利。除非你是总统，否则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这已经很让人羡慕了，有好多人，根本没得选择……” “后来呢？”绪方问。 “人类和魔法师的战争爆发，马布尔自然在人类的警卫处呆不下去了，正在他准备自己离开的时候，军方却对他实行了特殊对待。人类要留下他，让他继续呆在警卫处办事。” 塞蒂顿了顿，接着说：“战争爆发了，但是考虑到警卫处的必要性，我们并没有被召回军队参与战争。官方第一时间颁布‘肃清’政策，军队中的魔法师们全部被控制住，警卫处的马布尔因为平时工作，时常会接触到总统和其他的高级将领，所以肃清政策并没有对他实行，据说有人为他求情了，让他有资格留下来。” “可是老爹没有答应，对么？”绪方说。 “是的，他没有答应，而且也不能答应。你想想，魔法师和人类彻底翻脸，如果他继续留在那里工作，那么其他的魔法师会怎么看他？留下来，对他来说，就是叛族！他还有孩子，要是魔法师的仇恨那一天化为了报复，他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小孩么？” “所以老爹离开了？”绪方没有想到老爹还有这样的往事:“为了不背叛魔法师？” “嗯。”塞蒂点头：“马布尔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至少我是这么觉得，所以之后我们一直都有来往，而你们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是么？”绪方低声说，没想到老爹如此信任面前这个家伙。 塞蒂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晚上能通宵亮着的电灯不多，毕竟就现在来说电力还算不上廉价，外面的亮光星星点点，塞蒂眼光模糊了。 “魔法师和人类和解了，可是你觉得真是这样么？”塞蒂问他：“太虚伪了，你知道么？这样的和平，只是一层脆弱的躯壳，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虚伪么？”绪方反问。 “你还太小了，所以你不知道，这样的世界，只会让人绝望。” “我确实不懂。”绪方觉得面前这个军人突然变得奇怪了，他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生怕塞蒂所说的监视者听到了这些。 “你猜猜，那层躯壳里面，是什么?”塞蒂接着问。 “不知道！”绪方有点烦躁，他不想在这样的环境谈这么深刻的话题。 “你会知道的……”塞蒂转过来看着绪方。 “是么？”绪方继续应付着塞蒂，他感觉塞蒂有话要说。 “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你们估计也能出院了。”塞蒂突然提出要走。 “好的。”绪方站了起来。 塞蒂走出了房间，绪方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然后关上了房门。 “奇怪的家伙。”绪方自言自语。 突然起风了，塞蒂站在医院的门口，缩着脖子。 “看来，还需要时间呢……” 第二十五章 军方 天气好像开始回暖了，绪方睁开眼睛，久违的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让整个病房都暖烘烘的。 他靠着床头，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看着外面的景色。窗户外面就是一片大大的草坪，这样的好天气，自然吸引了不少人走上去散步，穿着病号服的有人陪着，享受温暖的阳光，还有几个小孩子正在相互打闹追逐，也没人觉得吵闹。 不远处长着棵蓝花楹，花期还没到，不过绪方能想象，细细的花朵散的满地都是的样子，那一定很美。 他突然想起了以前西蒙给他看过的一本名叫《流沙》的书。 讲的是战争期间，由于征兵，两个相爱的恋人不得不分开。 男青年要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女青年很不舍，但军令又不能违抗。 男青年对她说:请你一定要等着我，我送你蓝花楹的种子，你将它种下，等到它开花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女青年说：我会一直等着你，并且把它种下，悉心的照顾。希望你能遵守约定，一定要在开花的时候回来。 男青年上了前线。 战事紧张，不停有士兵牺牲的消息从前方传回来。 女青年不敢出门，她怕万一听到了他不好的消息。 于是她每天都呆在家里，谁也不想见，只是每天会在门口的空地上给小树苗浇浇水，松松土。 蓝花楹不是本地的树种，所以女孩不知道，以他们这里的气候，要从种子长成大树，是要几十年的。 她等啊等，可树苗的长得太慢了，要它长成大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她想他了，每次想他的时候，她就眼巴巴的望着门前空地上的小树苗，希望小树苗快点长啊长啊。 可她这样想着，小树苗却丝毫没有反应，一年，两年，太慢了，她有些忍不住了，这样下去，她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 多少年了？ 她到了嫁人的年纪，该娶她的人却迟迟没有回来。 战争结束了，他没有回来，怎么办？ 她依旧守着还没有长大的小树苗。 你啊你啊，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呢?女孩抱着膝盖，蹲在门口的空地上，食指点着不算粗壮的树干。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回来呢？战争结束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难道一定要你长大了，他才会回来么？ 没人回答她，谁也不知道男青年到底去了哪里。 今天她又一个人在空地上照顾蓝花楹，一个男子从她家门口经过，看到她和那棵树，不由自主的走上来了。 “请问，你是在照顾这棵树么？”男子很有礼貌。 “嗯。”她仰起头，瀑布一样的头发泻下来，遮住了半边的脸。 “这种树在这里生长周期很长的，这样照顾，实在太浪费时间了。”男子看了她一眼，目光马上转开了。 “是么？”她语气里听不出惊讶：“原来要那么久啊……” “树而已，不想等的话，我带你去看吧，我知道那里有这种树，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可漂亮了……” 她突然流泪了，男子一下慌了神，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她伤心了。 “你没事儿吧？”男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她压着声音，尽量不让声音因为哭泣而颤抖。 “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么？” “谢谢，不用了。” 男子走了，她一直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其实她早就明白了，要继续等这颗树开花，那是一件多么漫长又无助的事情。 可是除了继续等着，还有其他的办法么？ 慢慢的，天色暗了下来，她觉得有点冷，不自觉地坐靠在了树的旁边，抱住自己。 那天晚上，她梦到他回来了，然后娶了他，两人一起在这里看着蓝花楹盛开。 第二天，有人来她家了，镇上最有钱的，最后才华的人，想要娶她为妻。 她见到了那个想要娶她为妻的人。 昨天就已经见过了。 “我不会答应你的。”她说。 “那能让我陪你一起照顾这棵树么？” “不能！” 从那以后，不管刮风下雨，男子都会在空地出现。 她不再去空地上照顾那棵树了，为了躲着他。 男子开始每天照顾它，可是空地上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又过了多久呢？ 不记得了，只是大家都已经不再年轻。 那棵树长得不错，开花了，只是没有人看，寂寞的不行。 又过了很久，空地还在，树也还在，可那幢房屋里，她不在了。 去哪了？ 大概是曾经那个镇上最有钱，最有才华的人的家里吧。 蓝花楹真正长大了，每年都能开出很漂亮的花。 花开花谢，她老了，得了重病。 她躺在长长的藤椅上，旁边可爱的小孙女正在和邻居的小孩玩耍。 “想回去看看呢。”她说。 她叫来佣人，扶着她，回到以前居住的地方。 她站在空地上，花期过了，整棵树看起来并不漂亮。 “真是个狠心的人呢。”她突然笑了，表情很是享受，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她死了，就在这树下，没有看到花，不过她也没什么不满意的，这花一个人看，也没意思。 西蒙说这书好奇怪，为什么要讲一个这样的故事？ 两人没在一起，女青年还和别人结婚了。 “为什么不能结婚？”绪方问他:“她已经等的够久了，还要怎么等？结局不是也说了么？他没有回来，她嫁人是对的。” 西蒙白了她一眼。 “我说错什么了么？”绪方问她。 “你是根本不懂吧。”西蒙说。 “怎么不懂了？”绪方不明白。 西蒙把头转过去，不理他。 现在真想在和西蒙说两句话呢。 绪方想着。 急促的敲门声把绪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门被打开了，是塞蒂。 “心情不错啊。”塞蒂看着半坐在床上的绪方。 “嗯，这就走么?”绪方收回目光，从床上下来。 “你的两个同学已经回学校了，说是要赶第一节课，本来他们要叫你来着，我想昨晚你休息的晚，也就没让他们打扰你，让他们先去。” 绪方听了，一把扯掉身上的病号服，抓起放在一旁的校服就往身上套…… “你干嘛？”塞蒂问他。 “回学校啊！再迟到我的班主任要杀了我的。” “都住院了你班主任还不能通融通融？” “前提是她愿意相信我的话……” “有我呢。”塞蒂拍着胸脯：“有我在，怕什么？我给你作证。” “对哦，还有你呢。”绪方听他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松了口气，一屁股又坐在床上。 “今天你可没时间去学校，我会去帮你请假的，待会你就和我去一趟中央警卫处的会议室吧。还有人等着你呢。” 绪方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可以不去么？” 塞蒂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军帽：“你说呢？” 第二十六章 决断 房间很大，绪方跟着塞蒂走了进去，照明灯下，几个穿着军服的男子围坐在一张巨大的议事桌旁。 “庞特将军！”塞蒂突然止步，对着那桌人行了个军礼：“人已经带到了！” 一个圆脸光头的壮汉微微点头，示意他俩过来。 塞蒂和绪方走过去，坐在剩下的两个位子上。 “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塞蒂对一旁的士兵说。 “是！”士兵离开了。 “可以开始了么？光头眼光扫了一遍周围的人。 绪方左手边的男子扶了一下眼睛：“当然。” “那么。”光头清了清嗓子，对着绪方说：“绪方先生……呃。” 塞蒂尴尬的咳了一声，轻声提醒道：“将军，他还在读中学。” “是么？”光头故作镇定。 绪方在旁边像看戏一样看着周围这几个人，一开始的紧张也完全消失了，完全没想的堂堂的将军居然是这样…… “今天带你来这里，原因你应该知道吧？”光头不再纠结，直接进入了正题。 绪方点点头。 “疯狂博士盯上你了，至于原因嘛。我们还不清楚，不过这样的机会，我们不想错过。”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眼镜男接着光头的话说：“疯狂博士是个危险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个很难去把握的对手。他的身体就是他多年实验成果的体现，加上神经质的性格，为了满足欲望，他什么都会做。所以如果再不将他抓捕回来，后果不敢想象。” “需要我做什么？” 眼睛男满意的笑了，绪方能这样配合倒是省了不少事。 “我们有一个计划。”他一招手，旁边是士兵端着盒子走上来。 盒子被打开，里面是一个绿色的薄片。 “定位追踪系统。”眼镜男解释说：“这东西是我们花了大价钱弄到手的，我们需要你把他固定到疯狂博士的身上。” 绪方咽了口口水。 “我们知道，这很难。”光头看绪方的反应，对他说：“不过要彻底抓住疯狂博士，这样是最保险的方法。他是一个狡猾又残忍的人，如果失败，没有人知道下一次机会什么时候会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完全可以把我当成诱饵啊？当场就能抓住他。”绪方心想我去，自己居然主动提出当诱饵。 “我们收集了很多关于疯狂博士的资料，其中有这样的一条信息。疯狂博士有时候会表现出不同的性格。我们一开认为这是他精神问题引起的，可是在他还没有离开研究所时。我们做了一次试探性的调查。” “我们当时使用了一种特殊的追踪剂，这种追踪剂味道不大，一般情况下很难被察觉到，但是十天之内，很难将它从目标身上清除掉。我们当时在他身上留下了这种追踪剂，然后每天用仪器偷偷的对他进行检查。开始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到了第三天，他身上的芳香剂完全消失了。” “无缘无故，消失的一点痕迹也没有。”眼睛男表情严肃：“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后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疯狂博士，不止一个人！” “什么？”绪方不明白。 “就是说，疯狂博士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他可能是两个人，也可能是三个，甚至是一个组织。”眼睛男说：“等我提出这样的观点，大家就有些坐不住了，马上有人提出要提审他。” “我当时反对，害怕打草惊蛇。可赞成提审的人太多了，经过投票，我们决定了抓住他。” “军队很快被派去了研究所，并且顺利的抓到了疯狂博士。提审紧接着来了，遗憾的是，我们什么也没有问出来。随后对他住所住所地搜查，也是白忙活了。”说到这里，在场的几个人都显得有些丧气。 “最让人头疼的事，现在连本人也成功越狱，这是我们极大的失职。”眼睛男低头看着桌面：“我们的搜寻只能在暗中进行，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登上报纸的，与其告诉民众，疯狂博士外逃了，还不如直接把那些他犯下的案件嫁祸给天神更能让人安心……” 真是一群虚伪又势力的家伙。 绪方这样想着。 “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塞蒂突然插嘴，打破了有些烦闷的气氛：“没有什么好自责的，现在我们正在努力挽回，这就够了。” 绪方看着塞蒂:“你们有多大把握？” “很小，但也有理由一试。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塞蒂说：“他的报复已经开始了，除了我，在座的几位都是当时参与抓捕疯狂博士的人员。本来还有三个人的，可是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绪方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时间犹豫，或许我们行动确实不够周密，导致这一连串的意外事故。但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不是么？这座城市，还需要我们的拯救，不是么？”塞蒂一番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绪方目测了一下，这些人中，塞蒂军衔应该是最低的。可他的那种气势，在座的这几个高官没一个比的上他。 听他说他以前只是一个警卫处的小警员，能达到现在的地步，绪方觉得绝对不是偶然。 “我们要从最坏的情况考虑，那就是疯狂博士，不止一个人。所以我们需要追踪到他的居住地，搞清楚他的底细，确保一网打尽。”塞蒂没有看其他人，开始讲诉他们的计划：“我们没办法接近他，那天救你时你也看见了，他很聪明，不会和任何麻烦的人纠缠而让自己陷入被动。这么久了，我们先要找到他，很难。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唯一一个他会主动接近的人。这就是机会，我们现在需要一起行动，来对付那只，哦不，那群狡猾的狐狸!” 绪方挠挠头:“那我的安全谁来保证?” 所有人表情都变的难看的不行。 这就是所谓的军人么？ 绪方很明白，面前的都是人类。 而自己，对他们，有多重要？ 绪方突然想笑，其实他坐到这里，听到了这么机密的计划，这次行动，他已经不可能拒绝了。 可他还是想问问，自己是否真的是死不死都无所谓的棋子。 “喂！你们可是军官啊！连我的命都不能保证么？”绪方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现在他想全部发泄出来。 其实行动的危险程度他明白，可他还是想看看面前这几个人的诚意。 可现在，所有人都不说话，绪方觉得这简直太可笑了。 “我来保证！”塞蒂的声音如炸雷一样响起，他摘下帽子：“以我的性命，保证你的安全！” 第二十七章 回家 “我回来了。”绪方打开门。 大家都在。 花梨梨第一个跑上来，看见绪方完全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良野坐着招呼了一声绪方，手里还拿着的炼成图。 老爹点点头，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看到绪方的那一刻，心里的石头算是卸了下来。 绪方走进屋，花梨梨问他饿不饿。 “吃过了，就是有些累了，我先回屋。”绪方说着往里屋走。 “不去看看么？”良野看着老爹。 “等他休息够了，会来找我的。”老爹看上去也不着急。 门被轻轻的带上，绪方在床上躺着，脑子昏昏沉沉的。 真累啊，他心里这样想着。 什么疯狂博士。 什么军方高官。 绪方心里越难受，脑子一团乱麻。 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少女双手背在后面，四周是一片冰原。 肃杀的寂静感，绪方觉得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大的十倍。 光是站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觉得不自在。 风刮起了少女红色的羊裙，露出线条凌厉的小腿。 天冷的不行，绪方走上前去，和她并排着站着。 没有人说话，像是怕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绪方也已经习惯了。 习惯等着女孩开口，反而是种享受。 光线很暗，压抑的空间里两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起。 “你这个人真无聊。”女孩开口了。 “怎么？”雪下的更猛了，有的顺着领口往里飘，绪方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 “你倒是说话啊，这里这么冷，再不说话我们就冻成冰雕啦!”女孩握住自己的领口，做了一个‘我很冷’的动作。 “谁知道该说些什么……” “榆！木！脑！袋！”女孩说着，样子倒没有多生气。 毕竟对面前这个衰小孩，她还是很了解的…… “哦，对了，我能完成人体释放了！”绪方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一脸兴奋的说。 女孩眯起眼睛：“结果呢？被爱德华揍的爬地上了？还有你那俩同学，胖胖的那个昏过去了，你的好同桌还挂了彩。” 绪方有点尴尬：“原来你都看见了啊。” “看的清清楚楚呢。”女孩朝他打趣地挤挤眼睛：“那个女孩儿受伤的时候，有的人心差点就不跳了，那样子真是惨啊。可怜那个胖同学了，早趴下了也不见你伤心呢？” “开什么玩笑？我不是为了救胖子能冲上去么？”绪方反驳。 “谁知道你是不是对你的同桌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女孩语气酸酸的。 “怎么会！”绪方一脸冤枉。 “那我问你，假如我受伤了，你也会那么愤怒并且像发了疯一样保护我么？” “假如不成立啊。你这么牛，一直可都是你在保护我啊，怎么可能要我的保护呢？” “万一有一天偏偏只有你能保护我了，你怎么办？” 女孩语气咄咄逼人，绪方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会丢下我逃走吧？”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会啊。”绪方突然笑了：“你不是说你就是我么？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怎么会舍弃自己呢？” “是吗？那真好。” “就算你不是我，我也会保护你的。”绪方接着说。 “你傻吗？” “你才傻，我们是朋友嘛。你平时那么罩着我，我能让你吃亏吗？”绪方打着哈哈。 女孩的手按在他的胸口，绪方没注意直接仰着摔在地上，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女孩。 风更烈了，女孩稍微按着自己的裙子，样子有些飘摇。 “有的事情就算是我也帮不了你，因为我不是万能的，你知道么？” 绪方躺在地上点点头。 “学着自己变强吧，后面的路你要靠自己了，我能做的有限。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最强的，没有人可以把你击败，除了你自己……” “怎么突然说话的语气像老太婆一样。”绪方也不管地上雪有多冷，直接坐在上面和她说话。 “你才老太婆，你全家都是老太婆。” “好了好了，不和你争。” “你的老爹和那名军人的关系，你知道了么？” “以前是同一个警卫处的来着，后来……” 女孩打断他：“我没问他俩是怎么认识的，我问你，他们现在的来往有什么意义，你知道么？” 绪方挠挠头：“能有什么意义，老朋友久了不见，总要找时间说说话吧。” “你真的这么觉得？” “不然呢？” “那你和军方合作的事情，多少给你老爹说一些吧。” “告诉他们不合适吧，这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的。” “现在不是怕他们担心的时候了，你告诉他们，然后让老爹告诉你真相。” 绪方从雪地里站了起来：“什么真相？” “当然是军方的真相咯。你可别问我啊，我不知道。”女孩把头转过头一边。 “那谁知道？老爹就知道？” “他应该知道一部分，毕竟以前在中央工作呢？而且还有个关系那么好的少校呢。” 绪方没说话，难道老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好冷啊。”女孩捏捏自己的手臂，跺着脚:“现在就回去吧，这样的天气，真是见鬼了。” 绪方睁着眼睛，谁骗了他么？ 实在想不明白，老爹不可能骗他什么吧。毕竟自己的这条命就是老爹捡回来的，还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么？ 军方要我协助他们，抓住重犯，我又能拜托一个跟踪狂，看上去是双赢的事情，军方也没有理由骗我什么吧？ 绪方想不明白，那还能有什么事情？ 她说是军方，军方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必须知道的么？ 除非和疯狂博士有关系…… 难道爱德华是故意被放出来的？ 绪方想着就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呢? 到底是什么呢？ 绪方心很乱，在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他坐了起来，有一种可能性是一开始没有考虑到的。 爱德华就算在凶狠，看见塞蒂不是也得跑么？ 军方其实并不怕爱德华，只是很难控制住他，而现在看来军方的表现像是必须尽快的控制住他，甚至不惜把这件事透露给魔法师来寻求合作。 为什么会这么急？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为了让市民尽快摆脱疯狂博士的威胁？ 这种事情至少绪方不会信。 难道，爱德华身上有军方秘密？ 绪方实在坐不住了，虽然现在时间很晚，可他一想到这样，就静不下来。 去客厅坐坐吧。 绪方打开房门，一下子就看见老爹蓄着大胡子的脸，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第二十八章 目的 老爹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本来想进来看看你的，但估计你应该睡了就算了，结果你……” 绪方也没想到居然现在就见到老爹，一时间不知道该从那里说起。 “有什么要说的么？”老爹看绪方心事重重的样子。 绪方点点头。 “坐着说吧。”老爹朝客厅走去，绪方也跟上。 四周都静悄悄的，老爹给油灯添上油。 “昨天我又去了趟山上，还是没得手，看来那份钱注定和我无缘咯。”老爹笑着，眉毛卷着活像一个小老头。 话说老爹本来就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只是以前的他，显得是那么的可靠，让绪方他们觉得，老爹还很年轻，什么时候自己都能站在他的身后…… “不行就别勉强了，没必要为了钱那么拼命吧？” “我怎么勉强了，你是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那可……”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中央警卫处吧？塞蒂都告诉我了。”绪方抢着话说。 他怕老爹说出来的，和塞蒂不一样，让他不知道该相信谁。 “是啊。”老爹兴奋的点点头。 今晚的老爹实在有些不一样，绪方能感受到。 以前那个木讷的汉子，心里一定压着很多往事，现在他想要找人倾诉了。 就像沙漠中前行的人疯了般的寻找出口一样，迫切又渴望。 “能说说你这两天都做了些什么吗？”老爹问他。 绪方点点头，把这几天的事情，给老爹讲了个大概。 只是有一些，比如军方交给他的薄片追踪器，让他胡乱给糊弄了过去。 “爱德华啊。”老爹像是在叹气。 “你认识么？” “当然，那时候我也在中央做事，多少对这个人有所耳闻。那时候他跟着冯莱博士，几乎算是撑起了瓦特亚全部的科研发展。后来我退回来，也就不再管那些事情了，不过听说他后来疯了，拿自己的同伴做实验什么的，最后给抓了起来。” “感觉这人很强，明明是个人类，但我几乎不是他的对手。”绪方说。 “那是肯定的，那既然做强化人体的实验，成功后绝对会在自己身上用药的。力量这种东西，没人会拒绝。” “他和冯莱研制的药是不完善的吧。吃了以后寿命会变短的，疯狂博士真的疯了么？” “万一他研制出超越冯莱的更好的药了呢？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被公开，我们这些消息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谁敢保证爱德华就没有研制出更好的药？” 绪方不说话，旁边的灯焰被不知从哪里吹进来的风弄得摇摆不定，让人心烦。 “那他为什么会找上你？”老爹往后靠着，尽量让自己舒服一点。 谁知道呢？ 绪方摇摇头。 “因为你的灵能？被封印起来的灵能引起了疯狂博士的好奇？” 这种情况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这种事情，能和谁说么? 自己体内还有一个人。 谁会相信？ 疯狂博士真的发现了这个秘密？ 要是把他交给军方，这个秘密会被军方知道么？ 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对我？ 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绪方表情有些无奈，只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你既然答应了军方，我们就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来摆脱疯狂博士。” 绪方点头:“军方会和我一起行动，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疯狂博士抓住的。” “不用我帮忙么？”老爹问。 “嗯。”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太相信人类了，不管他们说什么，不要全部都相信，更不可以把自己的性命毫无顾忌的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从来都不是希望，充其量只是带上了面具的魔鬼罢了。” 绪方应着，心想我哪有那么傻，谁会去相信那些人。 “老爹。”绪方试探性的喊了声。 “嗯？”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老爹看着他：“是谁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只是我想问问，感觉军方的行为太奇怪了吧?居然急切到来找我合作，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心想你以前和他们那么熟，应该知道些什么吧？”绪方一下子慌了，他从来没想过要质疑老爹：“不知道也没关系啊，我也只是猜猜……” “确实啊。”他摸边周身，却没有找到一支烟，脸上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安定：“我确实有些事情没告诉你，既然你想知道，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的。” 绪方没说话，等着老爹接着讲下去。 “以前我在中央做警卫员，接触到一些军机的大臣。所以偶尔能听到些关于军方的事情。加上塞蒂啊，天生就爱打听这些事情，所以从各处听到的消息不少。” “其中有件事情确实和疯狂博士有关。”老爹语气不紧不慢:“人类从一开始，并不是要消灭魔法师，而是要统治魔法师！” 绪方一脸错愕，这种事情应该离自己很远了吧？ “人类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让魔法师投降，并且诚服于自己的脚下。所以爱德华博士曾经接到过研究魔法师人体构造的任务。大量的魔法师被从战场上运送进他的实验室，爱德华的实验也由此开始，至于成果是什么？这我就不知道。” 绪方沉默。 “可后来，这个计划失败了。人类兵没有征服魔法师们，反而达成了所谓的‘和解’条约。这个实验是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后来听说，爱德华开始出现奇怪的行为，也是在这段时间开始的。” “这之间有什么关系么？”绪方问。 “不知道，那时候我已经在红曼村了，这些事情还是塞蒂告诉我的，我只知道个大概。”老爹答道：“不过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军方并没有完全放弃这个计划，而是换了一种思路，利用魔法师的力量。” 塞蒂很不解，不仅是因为这消息有多爆炸，还有塞蒂和老爹关系到底有多好？这种事情还能给一个前警卫员讲？ “政府开始计划，有一天能完美的掌握魔法师的力量，来加强他们的军队，提升他们的担任作战能力。而爱德华，就是参与者。” “他不是被关起来了么？” “掩人耳目而已，在监狱里的爱德华，依旧拥有实验室，继续着他疯狂的实验。” “所以军方才要这么急切的抓回爱德华博士？”绪方说。 “应该是这样的，爱德华身上有军方的秘密，所以那群官方大佬自然坐不住了。” “既然他还能为政府效力，那他就是安全的，为什么要冒着越狱的罪名逃跑呢？” “谁知道呢？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剩下的我和你一样，等着人解答呢。” 第二十九章 封印变异 “疯狂博士也许有自己的计划吧。现在他盯上你，也应该是计划的需要。”老爹说。 “是要和政府作对么？” “那就不知道了，当然我们也不必知道。现在的疯狂博士显然是被强化过的。那么这就意味着他的实验已经成功了，那可是个危险人物，你一定得小心啊。” “知道了。”绪方看着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 “我们魔法师，可以继续平静的活在这个世界么？”绪方突然发问，老爹抬起头来看着他。 “我们从来没有过过平静的日子，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善良的。也许就在明天，变革就会来临。” 绪方点点头，站起身来。 “睡了吧，已经很晚了。” “嗯。” 夜色正浓，绪方把椅子抬到窗口，坐下来怔怔地看向窗外。 很快就会有变革了么。 疲惫感再次袭来，绪方表情有些不悦。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打开封印的时候，和那种超负荷而产生的疲惫感不同。这种累让他很难再说自己能充满动力的解决好这件事。 他心里也没有把握了。 接下来会遇到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取过自己的刀，点上油灯，它陪自己经历了多少和老爹的练习，又一起闯过多少危险的困境。 现在刀身已经不再那么富有光泽了，像是一位经历了很多的老者，给人一种凝重的感觉。 你还能陪我多久呢？ 绪方一点点的擦拭着刀身，即使它已经有些破旧了，但是绪方还是愿意小心呵护着。 只有你认真对待别人，你才能得到别人的喜爱呢。 这话是妈妈说的，绪方一直记得。 妈妈曾经对他期望很高呢。 要他成为一位优秀的魔法师。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呢，让他好好的，开心地活下去就够了。 这算什么？ 或许妈妈没有变吧，至少妈妈还是爱他的，只是他，可能真的不适合做魔法师。 现在绪方算是做到了，他现在已经是魔法师，虽然有些奇怪，但事实就是这样。 谁又能看到呢？ 谁会觉得惊喜么？ 谁会来夸奖他，称他很了不起么？ 没有了，能这样做的人，已经死了。 绪方眼眶红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他突然觉得自己胸口很热。 很陌生的燥热感，慢慢袭上全身。 绪方皱着眉，拉开一副露出整个胸膛。 他的身材还是有些瘦弱，可经历了这么多，改变也相当明显。 皮肤下面肌肉的轮廓依稀可见，随着呼吸的起伏，像是一次一次的积蓄着力量。 绪方借着灯光，看到胸口上的纹路，像是突然之间，变得更复杂了。 以前只是想一圈圈水纹一样的环形图，现在水纹的中心凭空出现了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标志，形状像是一个图腾…… 绪方这样低着头很难看清，于是和以往一样去拿来镜子，对照着好看个仔细。 中间确实出现了一个他没有见过的标志，像是粗细相间的黑色线条拼接而成。 像是一个小人…… 正在疯狂起舞的小人…… 绪方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这是什么情况。那个女孩给自己解封印的方法时，可没说封印还会自己变化啊。 难不成我身体出什么问题了？ 可最近也没表现出有什么不适的。 绪方心想算了，瞎猜也没用，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问问应该就能明白了。 说着就拉起衣服，一不小心，摆在面前的镜子被碰到了，绪方赶忙伸手去扶。 趁着灯光，镜子里正好照着自己的脸，绪方无意间瞥了一眼。 眼角下，两条黑色的痕迹像獠牙一般延伸出去，几乎到了和嘴角一个高度！ 绪方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没摔在地上。 什么情况？ 绪方摸着自己的脸，感觉不到什么异常。 他再次面对镜子，可怖的黑色痕迹还在。 现在的他，像是一个魔鬼！ 绪方努力想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可是做不到。 他的手不停地搓着那两条黑色的痕迹，然而这样做一点用都没有。 像是从皮肤下面长出来的，完全抹不掉的标志。 什么时候的事情？绪方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还和老爹在一起呢，他没发现，那应该是才出现不久的。 难道和胸口的奇怪图案有什么联系。 绪方双手抓住镜子，想把脸凑近点再仔细看看。 咔嚓。 玻璃裂开了，还没等绪方反应，蓝色的灵能已经外溢到了全身！ 灵能的封印自己打开了！ 绪方有些不知所措，碎掉的镜片还有一部分拿在手上，透过这些碎片，绪方依稀能看到一个面容可怕，全身被蓝色的光包裹的人，一脸的茫然…… 他轻轻地捏的一下手里的碎片，又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他慢慢松开了手，任碎片慢慢从手里滑落下去。 手被割破了，可他完全没有注意到。 现在的他，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想到以前疯狂博士看他的眼神，难道他需要的就是这个？ 这就是住在我内心里东西？ 需要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魔法师。 时间有些漫长，绪方稍微冷静了点，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不过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身上的灵能开始消减，绪方觉得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了，眼皮也重重的。 该不会要死吧? 绪方嘀咕着，然后笑了，笑得很惨。 谁来救救我啊…… 灵能已经看不到了，全部被收回了身体。 胸口突然又传来猛烈地阵痛，让人无法呼吸。 绪方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没了知觉。 阳光刺眼，绪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 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好疼！ 看来自己还没有死啊。 身边还留着些镜子的碎片，绪方站起来，捡起了一块最大的，照了照自己的脸。 恢复正常了，那两条黑色的痕迹不见了。 他立马又扯开衣服，胸口上的奇怪小人却没有消失。 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 绪方摸了摸那个‘小人’，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身后有人没打招呼就把门推开了，绪方刚准备转头看看，就听见身后传来花梨梨冷冰冰的声音：“哟，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就成了整天对着镜子看自己胸口的变态了？” 绪方立马穿好衣服，盖住了胸口的图案：“怎么？你也想看？” 花梨梨白了他一眼：“你现在和良野啊，简直一个德行。” “别胡说。” 绪方说着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房门。 第三十章 返校 “待会我就回学校了。”绪方拿起块面包就啃。 “急什么？明天我们就开学了，到时候一起走呗。”良野又开始灌输他那套偷懒扣脚磨洋工的人生哲学。 “我的事儿还多着呢，今天说什么都得去了。”绪方端起旁边花梨梨给他热的牛奶。 “什么时候走?”老爹在一旁问。 “等我吃饭饭吧……” 老爹站起身来，离开位子。 良野突然来了一句：“绪方我给你说，不要怕什么疯狂博士。” 绪方这才想起来，塞蒂让他不要把疯狂博士的事情告诉他们的，结果倒好，这下全都知道了。 良野大大咧咧的:“就那个啥疯狂博士，不敢拿你怎么样。就算打不过，我们还可以跑哇，俗话说：好汉不吃眼……” 花梨梨没等他说完，抓起块面包就塞他嘴里，让他别闹了。 “花梨梨你要杀了我吗？居然在面包上涂了芝麻酱。你知道我不吃那玩意儿的。”良野暴跳如雷。 “谁叫你不停地说啊说，气氛都被你破坏了。” “啥气氛呐？我咋没感觉到吃个饭还有什么气氛不气氛的？” 花梨梨不理他，转过头来看着绪方：“你自己小心一点就好，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良野瞎说呢，你不会有事儿的。” “你才在瞎说！”良野表示抗议，花梨梨选择继续无视他。 老爹走回客厅，把东西放在绪方面前。 是一把银白的小折刀。 “把这个带上，防个万一。” “学校不能带刀具呢，就算魔法师也不行。”绪方把折刀推回给他。 “带上。”老爹语气不容反驳。 绪方表示你凶你厉害我收好还不行么。 吃过饭，绪方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 一路颠簸，绪方坐在车厢的最后面，那里依旧没有人，他的手揣在兜里，紧紧的握着折刀，生怕疯狂博士又从哪里冒出来。 看来老爹是对的，虽然绪方也不确定要是真碰上疯狂博士这玩意儿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至少现在能让他安心不少啊…… 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当然也可以说绪方自己吓自己度过了这一段车程，不过总算是到学校了。 绪方走进教室，现在是下课，没有老师在。 “英雄！”眼镜儿抱着作业站在门口，一眼看见绪方。 所有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过来。 又是这样，绪方有些头疼。 “别拿我开心了好么？”绪方白了他一眼，顶着众人的目光回到座位上。 西蒙坐在他旁边。 “没事儿吧？”绪方问她。 “嗯！”西蒙点头，看上去挺开心的:“你呢？本来那天是想去你的病房看看你的，可那个少校非要让我和加德先走。” “我当然没事儿啦。”绪方拍拍胸脯。 “咳咳。”身后传来咳嗽声，绪方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胖子。 “你呢？还好吧？” “别整这些没用的。”胖子摆摆手：“我这样子能不好么？为了你，我这次可是豁出去了，你就说吧，准备怎么报答我？” “你想怎么报答？”绪方心想这胖子真贼。 胖子眯着眼睛，然后大声说：“我俩换换位子，你坐后面去。” 全班突然静了下来。 绪方有些明白了，这小子是喜欢西蒙吧？ 怎么办呢？ 不换吧，不够义气，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 额，好像胖子没帮上什么忙啊…… 但是人家至少为了我挨了顿揍…… 换吧，西蒙同意么? 绪方转头看着西蒙，想问她同不同意。 西蒙看着他，白皙的脸涨的红红的，看上去快要哭出来了。 “你到底是有多傻？” 西蒙突然冒出一句，让绪方说不出话来。 胖子在旁边看着，眼里满是悲凉。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胖子突然大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谁要和你换位子啊，这人情就这么让你还了，那我不是亏大了?再怎么说也得请我吃一顿饭啊？” 绪方抿着嘴唇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上课了，数理老师走进来。 这老先生的规矩很多，而他的课堂也是最沉闷的。 公式占满了黑板，只是下面没几个人愿意看。 “谢谢啊。”绪方偏头给西蒙说了句。 “谁要你谢呀。”西蒙靠过来。 我去！西蒙直接要贴上来！ 绪方心几乎停了下来，讲台上那位可是最烦这些东西的，被他看到了会直接开除吧。 绪方心一狠，一只手直接挡住西蒙的脸。 “干嘛！”西蒙摆脱绪方的手，咳了两声。 “你刚才要干嘛？”绪方死眼的看着她。 “问你个事啊。”西蒙扶了扶眼镜，一脸无辜。 鬼才相信…… 问个事需要挨得那么近么？ 绪方突然觉得背后发凉，转头看胖子正一脸哀怨的看着他俩。 “你知不知道，胖子好像对你有意思啊？”绪方提醒她。 “知道啊，他以前就给我说过了。”西蒙回答很干脆。 “那你还故意刺激他……” “我怎么刺激他了？我做我想做的事，为什么非得考虑他呢?”西蒙很认真的看着绪方：“那你想过没有，让我去考虑别人的感受，对我公平吗？” 绪方怔怔地看着她。 “自私是没办法的事情吧。”西蒙说的很清楚。 她是什么意思，就算绪方脑袋再迟钝也明白了。 绪方感觉坐立不安，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 他确实很感谢西蒙，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可朋友之外的关系，还他没有想过。 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去想吧。 西蒙可是军方高管的女儿。 绪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还是中学生呢，考虑那么远干嘛？ “西蒙，我现在没空考虑其他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 “嗯。”西蒙眼睛一直留在绪方脸上：“我知道，我爸爸已经见过你了，你们的计划我也知道。” “啊？”绪方这才想起来，西蒙说她老爸在处理爱德华博士越狱的案件，也就是说那天见的人中间，西蒙的老爸也应该在：“你爸是哪一个？” 绪方心里开始仔细回想哪天有没有顶撞哪个官员，别把西蒙老爸也给得罪了。 他突然想来了，自己临走时，好像脑子一热，把在座的各位，都酸了一遍…… 西蒙拍拍头顶：“我爸爸是光头。” 光头，光头，光头…… 第三十一章 家人 “哦!那是你爸呀！”绪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爸真威风!” 西蒙把头埋进手臂里：“少来！我都听我爸说了，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讽刺人类假惺惺的只顾自己的利益，不把你们魔法师放在眼里。” 绪方一脸尴尬。 “其实你也没有说错啊，人类确实没有给魔法师真正的公平。可是人类如果为了人类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吧。说白了，都是为了自己，帮了别人一把那叫行善积德，不愿意帮就能叫做十恶不赦么？” 绪方把书拿起来，看着黑板。 西蒙用胳膊捅了捅他，绪方也没有反应。 “怎么？我说错了么？” “你没有说错啊。就像你说的一样，人类为了自己是理所应当，那么魔法师为了魔法师也是理所应当。谁都没有错，那现在的局面，谁来负责？”绪方没有看西蒙：“没有人负责，矛盾就会加剧，战争就不可避免。那么战争就是解决这种矛盾的唯一方法了么？” 西蒙看绪方这样子，有点不忍心，但咬咬牙还是接着反驳他：“那就要做出让步啊，只要有一方肯让步。怎么会有战争呢？” “你是说魔法师应该让步？” “我是这么想的，毕竟现在统治者是人类啊。总不能让人类甘愿受剥夺吧。” 绪方狠狠地盯着眼前这个女孩，他没想到西蒙居然是这么看待魔法师的。 弱者就应该被压迫，被剥削？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对吧？ 可绪方就是不能接受！ “西蒙，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所以我也不愿意和你吵。但是你的观点，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我父母死在人类手上，所以我不能看着魔法师继续受到这样的待遇。不是说好的和平么？为什么这种时候又要把我们往悬崖下推？我们可不是人偶！” “我没说你是人偶！”西蒙急了，她觉得绪方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我相信你不是，你很有主见，有自己的观点。你很厉害的。” “那其他魔法师呢？”绪方继续问她。 西蒙咬咬嘴唇，没说话。 两人看上去已经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绪方撑着胳膊看黑板。 西蒙继续扒在课桌上，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瞟着绪方。 下课铃终于响了，绪方还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尤卡娜的课代表就来提醒绪方，抄写的校规放学前交上去…… 五百遍啊！ 绪方翻出上次抄校规的本子，才写了一少半！ 我去！ 绪方提笔就开始猛抄。 胖子慢慢悠悠的走过来，低头凑近绪方：“怎么还要抄这破玩意儿？” 绪方示意他别捣乱：“你去问尤卡娜！” “好的好的，你慢慢忙，我去撒尿。”说着胖子哼着小曲就往教室外面走。 西蒙无聊啊，又和绪方说不上话，只能把下节课的课本拿出来，东翻翻西翻翻，连自己都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一下午总是过得很快，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绪方课本下面压着校规，还在玩儿命的抄着…… “还没够五百遍么？”西蒙都觉得不耐烦了。 “快好了快好了，哎哟！”突然笔没墨了，西蒙顺手把自己的递给绪方，绪方直接接过来就继续抄啊…… “好了！”绪方激动的想一拍桌子昭告天下，哦不，昭告全班！ 该死的校规，终于算是抄完了，如果尤卡娜没有发现中间很多地方都有水分的话，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 果然，尤卡娜根本没看，绪方乐得不行，立马冲回教室，准备回家了。 “等等啊！今天你倒是请我吃一顿饭呗！”胖子拦住他。 绪方心想胖子你还来真的? 算了算了，谁叫今天心情好呢？ “请就请，走吧。” 绪方看西蒙还在座位上，也顺便把她招呼上：“西蒙有空没？请你吃饭，就当谢谢你了。” 西蒙摇摇头，你俩去吧，我就算了。 绪方看了一眼身边的胖子，没办法，只好和胖子走了。 红曼村。 绪方走了之后不久，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准是绪方那臭小子忘带东西了!”良野放下装着黄油的玻璃瓶，起身去开门。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位男子，身材高大，黑色的风衣看上去并不搭调，他的肌肉过于发达，配上这身衣服，看上去有些怪异。 他头上戴着深褐色的爵士帽，表情憨憨的，给人一种流浪汉的感觉。 “你找谁？”良野问他。 “嗯——”男子突然伸出结实粗大的手掌，一把抓住良野的脖子，良野瞬间被举了起来。 他想求救，可已经喊不出来了，这恐怖的蛮力瞬间夺去他了抵抗的机会。 连敲打身边物品的力气都没有，短短几秒钟，良野昏了过去。 黑色风衣的男子提着良野进了屋子，轻轻的把门带上。 等这边绪方和胖子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胖子照旧翻墙回学校，绪方则去车站坐车回家。 车上灯光很暗，绪方舒了口气，现在的他只想快点回家休息。 他的手碰到了兜里的折刀，绪方把它拿出来，就着微弱的光看着这把折刀。 没有排上用场呢。 老爹算是白操心了吧。 不过还是很感激老爹，至少还有人关心他的安危。 这就足够了。 很快车到站了，绪方重新把折刀收回衣兜里，慢慢朝家里走去。 今天就这样过去了吧，绪方想着，很快到了门口。 他打开门，和以前一样，喊了声我回来了。 然而今天，却没有人给他回应。以往花梨梨会跑着到门口来接他的，今天却谁也没看到。 难道是我回来太晚了？ 绪方给自己一个解释，关上门进了屋。 他在门口点了盏油灯，如果都睡了，自己也免得吵到他们，直接回房间去。 转角绪方就走进客厅，让他没想到的是，老爹，花梨梨，良野。 三个人正躺在地上，全然没有生气! 绪方手上的油灯摔在了地上，他疯了一样跑过去抱起老爹，已经没有呼吸了！ 花梨梨也是！ 良野也是！ 绪方感觉整个世界开始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旋转，他想稳住身子，可已经没有力气了。 脑袋空白一片，他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被啃食的声音。 这声音密密麻麻的，像是一大群食肉的蚂蚁，包围了他。 他无处可逃。 墨一般的黑色将淹没了他。 第三十二章 妖化 这是哪？ 不知道昏过去了多久。 绪方终于睁开眼了，他躺在一片礁石上，旁边海浪翻滚的厉害，不时有水落在他的脸上。 他喉结动了动，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有什么也没说出来。 清瘦的脸看上去更憔悴了，海水拍拍打打，整个人都湿透了。 泪水混着海水，顺着眼角往下流。 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流泪的，依旧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胸口好痛，绪方卷曲着身子，侧身把头埋着，贴在大腿上。 大海咆哮依旧，绪方像是被世界遗忘的人，孤零零的留在这个角落里。 他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听着海水拍岸的声音，回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父母离开了自己，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 老爹给了他第二个家，可现在呢？ 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这算什么？ 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要找上自己？ 不想一个人孤独的生活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 他突然颤抖了一下，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半点。 胸口的纹路开始蔓延，中心的小人不在了。水纹变成了锁链，手臂，脖子，双腿，能看见的部分都已经被黑色条纹所覆盖。 黑色的獠牙状印记，又一次爬上他的脸颊。 现在的他，完全是一个怪物。 “现在的你真丑呢！”她来了，绪方知道她终会来的。 绪方甚至没有动一下，女孩的鞋子已经被打湿了。 她直接把鞋袜都脱掉，露出精巧的脚指，走到绪方的面前，乖乖的蹲在旁边。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温顺的猫，依偎在沉睡的主人的怀里。 猫是不会打扰主人的，耐心是它们最大的优点。 它们会陪着主人一起入眠，在主人醒来时，轻轻的蹭蹭主人的脸颊。 已经过了很久了，绪方还是抱着自己，卷缩在硬邦邦的礁石上。女孩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她的衣服也慢慢被打湿了，刘海上积聚着水珠，看上去随时会滴落。 这个世界的角落里，终于有人来陪绪方了，可他好像没有注意到她。 “咳。”绪方轻轻地咳了一声，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女孩伸出手，抚着他的身体，一遍又一遍。 他嚎啕大哭，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 全部的全部，都没有了，女孩的手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的内心，里面全是泪水。 “你还准备伤心多久啊？”女孩俏皮的眉毛微微弯曲，温顺的小猫发飙了。 绪方的脸紧紧的贴着地面，哭声很惨，女孩有些不忍了。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哭完。”女孩抱着膝盖对他说：“不过答应我，这次哭过之后，以后就不能再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绪方声音已经哑了，哭声才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的。 女孩真的就在一旁陪着他，抱着膝盖看着他。 哭声停下来了，绪方要是死过去了一次，整个人看上去虚弱的不行。 女孩伸手抓起他的小臂，仔细看着上面的纹路。 “妖怪么？”女孩轻轻地说了一声，突然她笑了：“妖怪有什么不好的?要我说啊，妖怪才是这个世界最善良的呢！” 绪方突然起身了，毫无征兆的，紧紧的抱住女孩。 “要吃掉我么?”女孩任凭他用这样野蛮的方式抱着：“吃掉我，你就会变成真正的妖怪。力量归你，灵魂归我，你要考虑清楚。” 绪方死死地抱住她，一个字也不说。 “你要力量，对吧？”女孩继续说：“没有力量，你什么都不是，甚至让你为老爹他们报仇都不可能。” “我会为他们报仇的，不管对手是谁。”绪方的声音低沉沙哑。 “光有决心可不行，万一打不过呢，那怎么办？”女孩笑得很诡异：“你能依靠谁？除了我，没有人会帮助你的。只要我给你力量，复仇对你来说，太简单了。” “你要什么？灵魂？” “是的，而且我现在可以不要，等你复仇完了我再拿走就好。” “拿去吧，只要能报仇，灵魂你可以拿走。” “真爽快。”女孩笑得更开心了，她摸着绪方的头:“那么交易达成，你给你力量，事成之后，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说着女孩的双手托住绪方的脸，嘴唇轻轻的贴在他的脸颊上。 绪方的感觉突然消失了，他不知道女孩在对他做什么。 身体上的纹路开始消退了，重新汇集到胸口，然后慢慢淡去。 灵能开始疯狂的涌出来，注入他的身体各处。 接下来是灵能外溢，不过蓝色不见了，血红色的雷电带着黑芒，从他身体里涌了出来。 他俩的衣服上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烧焦的黑点，雷电不安的跳跃在他们的周围。 绪方松开了女孩。 雷电狂吼，海浪咆哮! 天暗了下来，海水落在身上，更凉了。 女孩双手抱着肩，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绪方发狂一样的表现。 “雷霆之怒。”女孩嘴唇微动：“这就是雷神最强的雷电，现在它是你的了。” 低头站着，绪方任凭这异常狂躁的雷因子接触他的全身，经络被占据，肌肉被填满，骨骼的间隙里，雷因子正拼命的往里钻。 “为什么不让我吃掉你？你不是说吃掉你能变成妖怪么？”绪方看着自己的手：“为什么我还是人？” “开什么玩笑！”女孩哼了一声：“把我吃了，谁和你聊天呐？你想想，这种鬼地方要是没人陪着，不寂寞死才怪了。” “再说了，这么急着舍弃自己有什么用？该你面对的你还是得去面对啊。你以为变成妖就没事了？我给你说吧，做妖怪苦的很啊！”女孩故意做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让我回去吧。” “可以啊。”女孩朝他摆摆手：“拜拜咯！加油报仇，我等着你的灵魂哦！” 绪方再次睁开眼，是一间病房，旁边站着一位女护士。 看见绪方醒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打开门出去了。 塞蒂立马赶进来，脸色凝重。 “做了个噩梦么？”塞蒂硬挤出个笑容，可能他觉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过残忍了。 “确实是噩梦。”绪方翻身站起来，面对面看着塞蒂：“不过现在梦已经醒了。” 第三十三章 红莲 “不要紧么?”塞蒂看着这个比自己足足矮了半个头的孩子。 绪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眼神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好好休息，有我们在，爱德华不可能伤害到你。”塞蒂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按了一下，示意让他安心一点。 听到‘爱德华’三个字，绪方像是触了电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爱德华？”绪方语气奇怪。 “是的，调查组的初步结果已经传回来了，应该是疯狂博士所为。现场没有找到任何使用魔法的痕迹，而马布尔和那两个孩子的状态……能在尸体上留下那样的创伤，普通人不可能做得到！” 眼睛里除了嗜血的杀气，其他什么也看不到，绪方把塞蒂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拨开：“计划照旧，让我来和爱德华接触，你们只需要等着我发信号就好。” “可以么?”塞蒂有些不忍心：“你完全可以相信我们，我们保证给你一个答复！” “不用了。”绪方语气决绝：“这件事一定要我来解决。” 塞蒂摇摇头，看着绪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我回家了，你们等着我的信号。”绪方说着就要往屋外走。 “你想干什么？” “爱德华不是已经找到我家了么？那我就在家里等着他来！” “少校！”跟着塞蒂进来的军官凑上前：“我们的调查组还在马布尔家里收集作案痕迹呢。现在就能让他回去么？” 塞蒂觉得不妥，立马叫住绪方：“你等等，我这就安排调查人员撤离你的家，给我们一点时间。” “要多久？”绪方语气有些不悦。 “很快，明天你就能回去。我还有东西要给你，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绪方把手放进衣兜里：“那就不必了，在杀掉爱德华之前，我不会死的。” “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既然我们合作了，我就责任保护你的安全。”塞蒂走到绪方跟前。 绪方没说话，原地停了半天，终于回到房间里，坐在病床上。 塞蒂转头对着身边的人耳语几句，几个人都相继退了出去。 “我很抱歉。”现在房间里就剩下塞蒂和绪方了。 “关你什么事，别自作多情了好吗？”绪方干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本来应该想到的，疯狂博士万一知道了你的住处，一定会去你家里，可是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我说过了，没你的事。”绪方举起胳膊，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自言自语：“要怪，就怪我不够强吧，要是能第一次就解决疯狂博士……” 绪方样子看上去惨极了，塞蒂看着有些不忍心，走过去，坐在床边想要安慰几句。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马布尔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为他报仇。” 绪方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的手，眼里流露出无法形容的悲凉。 “我先出去了，晚些时候再来。”塞蒂看绪方这样子，只好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房间这下子真的安静下来了，绪方像死人一样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可言。 以后这样的时间会很多呢。 塞蒂到了中央军政大楼。 “少将！”塞蒂推门进去，房间很大，里面的摆设却很简单。让人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少将的房间。 “怎么样？”少将放下手头的文件。 “还算是在掌控之中吧。” “什么叫还算是？”少将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塞蒂没有辩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就往前走了几步。 少将皱了皱眉，这样的行为塞蒂应该在门外就做完。 “绪方现在目标很明确，要爱德华的命！我们该怎么办？” “爱德华不能死在他的手上，后续的研究没有他是很困难的。这样，控制住绪方，等他冷静一点了再说。爱德华嘛，为了他的小命，可以让他在逍遥几天。” “这恐怕不行啊……” “为什么？” “我们现在没有阻止他的理由吧？既然告诉他凶手是谁了，又不要他去报仇？这说不通吧。” “那你说怎么办？” 塞蒂微微笑了一下：“我计划让他回家去，爱德华必须得抓，而且必须让绪方去抓。但是他要杀的话，我们就得插手了。” “把具体的计划说说看。” “让我去挑几个人让绪方带上，就说保护他的安全。等到真碰上爱德华，现在的绪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要稍微放一点水，爱德华就能把绪方打得半死，到时候我们的人再抓住爱德华，顺便救了半死的绪方。” “你这计划太铤而走险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少将觉得这方法不好。 “我对我的计划有信心！”塞蒂坚持。 “那就照你说的去办吧！”少将没有耐心了，摸摸自己光头，同意了塞蒂的想法。 塞蒂点点头，行了个军礼，就准备出门去了。 “少校。”光头突然叫住了他。 塞蒂停下来：“还有什么事么？” 光头看着塞蒂：“你这是要保护绪方呢？还是要把他往悬崖下推呢？” 塞蒂轻轻向少将鞠躬：“我当然是很想保护他的。” 少将看着他，手上刚拿起来的文件再次放下。 “他的养父，是我的好大哥。现在那位好大哥被杀了，我当然很难过，同时也为绪方感到心酸。”塞蒂说着，注视着少将投来的目光。显的毫无畏惧：“不过我也是军人，我想保护他，那也是不和政府利益冲突为前提的。” 少将眼光变得深邃起来:“这件事让你去办真是幸苦你了……” 塞蒂没说话。 “你去吧，我相信你能办好这件事。” “是！” 塞蒂出了门，一路快走，直接出了大楼。 有人正在他的车旁边等他。 “终于下来啦……” “让你等了很久么？”塞蒂笑着摸了摸那人的头。 “那当然！听说你来了，我立马就在这里来守着。哎，这次我可很听话的没去楼上找你哦！” 塞蒂很开心的笑了，继续轻轻的抚着那人的头。 “我知道的，红莲最听话了。” 第三十四章 良 “去哪呀去哪呀？”女孩在车后座显得很不安分，一直问着塞蒂各种各样的问题。 “中央监狱。”塞蒂回答很简单。 女孩不高兴了，嘟着嘴把头转到一边。 今天她穿着红色的中长蕾丝衫，齐肩的柔发被梳理的很整齐，别着一个火焰状的发夹。 “哎，我不想去那里！”女孩忍不住说话了，她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生气时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撒娇。 “只是去拿点东西，再接一个人而已，不会在那里呆太久的。”塞蒂慢慢给她解释。 女孩一下子高兴起来：“那然后呢？然后我们去哪里？要带我去玩吗？我……” “红莲！塞蒂重重的喊了她的名字。” 女孩没有继续说话了，她知道，他不会带她去玩的。 至少现在不会…… “有很重要的事情。”塞蒂接着说。 “杀谁？”红莲靠在后座的沙发上，脸上一开始的那种兴奋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浮现出来的，是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不是杀，是保护。”塞蒂说。 “那你不该来带上我啊。”女孩语气漫不经心:“有良就够了，他比我有耐心。” 塞蒂凭着车内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女孩。 “这次你们两个要一起出任务。” “喂，喂！”女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俩一起，你要干嘛？杀掉总统然后造反么？” “你在说什么话！”塞蒂有些生气。 女孩抿抿嘴，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待会给你解释。”塞蒂觉得有些烦躁。 “这次任务需要多久时间？”没一会儿女孩又开始发问，完全不管塞蒂现在的心情。 “不知道，可能几天，可能很久。” “什么？怎么不早说，我还没有和杰西卡请假呢！” “慌什么？我会联系她的，你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其他的不用你担心。” “你们不会见面就掐起来吧……要不先回军政大楼一下，我去说一声就好。” “我又不怕那个悍妇，你担心什么？” …… “是啊你不怕，可杰西卡哪次不是把你骂的说不出话来，然后灰溜溜的就走了？要说啊她真的有点太狠了，你毕竟是我们的老大嘛。”女孩像是在自言自语，完全没有注意到塞蒂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越握越紧，看样子快要把方向盘活生生的掰下来…… “不过呢你不在的时候，她还是挺卖力的工作呢。你给的任务，她每次都没有失误过哟。”女孩眼睛眨了眨。 “嗯。”听起来像是塞蒂在清嗓子。 “所以你还是忍忍吧，杰西卡要发火就让她发好了。平时就她最忙最累，你这样就当帮他减压呗？” “嗯。”塞蒂继续应着女孩的话。 “哦，对了。忘了给你说了，上次你送来的这个月实验室的实验报告，有被人拆开过的痕迹。”女孩从座位上起来，整个身子趴在前面的车椅上，距离塞蒂很近。 “是么？”塞蒂看上去不是很惊讶。 “怎么？都不惊讶一下？”女孩表示不理解。 “这种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就算做的在隐蔽。可毕竟我军方的人，时时刻刻都在被监视着。” “啧啧。”女孩一副我很可怜你的表情：“然后呢?你准备怎么办？把偷看的家伙揪出来么？” “揪出来有什么用？还能把人家怎么样。要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反而尴尬的是我们。” “那你说怎么办嘛？” “报告每个月继续送，只不过内容不要再记录重要的信息。要是有什么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我会亲自来一趟。” 两人突然不说话了，车内陷入了难得的沉默，女孩依旧趴在那里，紧挨着塞蒂的头。 女孩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又犹豫着说不出口。 过了很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你也不觉得累啊，要我说，干脆就……” “到了！”塞蒂突然打断她，车子随即稳稳地停住。 女孩朝前面看去，‘中央监狱’四个字随即映在眼中。 她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露出一副不悦的神情。 “下车啊，还在等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塞蒂已经下车，正在敲着车窗让她快点下来。 “哎哟……”女孩突然捂着肚子：“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是不是要我把你绑着进去拖进去？”塞蒂一脸认真。 女孩没办法，朝着塞蒂做了一个鬼脸：“死变态！” 两人把车留在外面，因为按照规定，因为过了下午四点，中央监狱的车辆就‘只进不出’了。 一路上没有受到什么阻拦，两人直接就进入了监狱大楼，通过那扇不起眼的铁门，来到了监狱的地下。 这里的光线依旧很充足，只不过这里奇怪的构建方式依旧会让人觉得气氛很不对劲。 站在长长的走道出口，往外看去，密密麻麻的房间，一层一层的排列起来，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要不要去看看你以前的房间？”塞蒂转头对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红莲开起了玩笑：“看看那里现在又住着什么人？” 红莲狠狠地掐了塞蒂的胳膊：“爱住谁住谁，我不管，你要是那么想去看你就自己去。大不了我去外面等你就是了。” “那怎么行？”塞蒂本来想继续逗她，结果一个老人从旁边的拐弯处出现了，依旧穿着那件显得很旧的白色大褂。 “教授……”女孩看到这位老人，轻轻的喊了一声，身子依旧往塞蒂后面藏。 老人看到她倒是很开心：“红莲啊，好久不见了。怎么样，在外面的世界生活得还好么？” 红莲点点头，看着塞蒂。 老人把目光转向塞蒂：“你来有什么事么？” 塞蒂表示不服：“诶，对我俩的态度差太多了吧？没事我就不能来么？” “说了多少次了！注意你的身份！现在的不是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么？” 塞蒂也不和老人开玩笑了:“我就是来办事情的。良在哪？” 老人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怎么？要见他？” 塞蒂点点头：“有点事情，需要他和红莲去办。” “需要他们俩一起办的事？难道是控制中央市？” 塞蒂满头黑线。 “带我去见他吧，到时候再给你们解释。” 老人点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在第二层的一个房间口，老人停了下来。 塞蒂看门上的标识为红色。 这是最危险的等级。 旁边值班的工作人员走上来，老人叫他把门打开。 塞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安的看着那扇门。 门的背后是什么呢？ 工作员很快拿来钥匙，门正在被打开，机械碰撞的声响在整座地下监狱回荡。 “开了。”工作人员收好钥匙，退了出去。 塞蒂手搭在门上，正准备拉开门，没想到一只手直接伸了出来，轻轻的握住塞蒂。 那是一只很白皙的手，指节清晰分明，让人看不出手的主人是男是女。 塞蒂没有挣脱，等着里面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是个看上去年龄和红莲差不多的男孩。 “良！”站在最后面的红莲首先喊了出来。 看上去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暴露在强光之下了。 良稍微用手遮着投在脸上的光，眼睛微虚着，慢慢才看清楚面前的这几个人。 “哦，原来是你们啊。” 第三十五章 膝切和髭切 地下监狱的通风系统非常不好，红莲此刻觉得胸口闷闷的，于是拉了拉塞蒂：“现在可以走了么？” “去哪啊？”这边良换好衣服走过来。 脱去囚服的良看上去很秀气，脸上干干净净的，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教授站在良的后面，手里提着一个小白箱。 “接下来我就告诉你们任务内容。”塞蒂眼光从他们几个身上一一扫过：“良和红莲和我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全就要你们来保证。” 名叫良的少年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没有说话。 教授不解：“就是这种事情？” 塞蒂看着良：“等我说完，你们要保护的那个人，家里刚刚被爱德华血洗。所以现在他只要见到爱德华，就一定会想办法杀掉他。我们需要用那个人来当诱饵，引爱德华出来，但是爱德华还不能死。” “就是要我们既保护那个人，又要阻止他杀死爱德华呗？”红莲问。 “嗯。这次是绝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所有的爱德华都找出来！” “然后全部用来帮你们办事？”良终于整理好袖子，抬起头。 “有哪里不对么？”塞蒂看着他笑了。 “没有啊。”良说：“这样很好。”。 “那现在就走吧，这里太闷啦。”红莲又在催他们了。 “教授。”良的声音低沉：“能让我把膝切带上么？” 教授没说话，转头看着塞蒂。 塞蒂点点头。 教授对他说：“等一等，我这就去拿。”说着就转身离开，塞蒂赶忙把他叫住:“麻烦把髭切也拿来。” 教授呆在原地:“要髭切干什么？” 塞蒂嫌他麻烦：“当然是送人咯。” 良问他：“送给我待会要去保护的人么？” “没错，那家伙也是用刀的能手，可惜手上的刀一直配不得他，所以我想把髭切给他，这两把刀从我收来以后，膝切给了你，髭切却一直没人用，现在正好。” “他是你什么人？”塞蒂知道良的意思。 “一个我想保护，但是又不能保护的人。”塞蒂双手背在后面，看着良：“明白么？” 良没说话。 “我们赶时间呢。”塞蒂提醒还愣在一旁的教授。 教授应了一声，立马走开了。 “现在我还得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爱德华现在的状态，已经能代表人体实验的最高水平了。” 红莲撅着嘴：“切！能有什么水平？” 塞蒂觉得头大，这俩完全居然没有一点紧张感。 其实这也是塞蒂挑他们来执行这个任务的原因。 只有塞蒂知道红莲和良在来到中央监狱之前经历过什么。 他们是见过真正魔鬼的人，谈定其实也不奇怪。 可他俩这已经不叫淡定了，是完全没当回事儿…… 红莲比起爱德华现在的样子，更关心什么时候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而良又开始整理袖口…… “你们能听我把话说完么？还有良，别老是整理袖子了好么？” 良慢吞吞的收起手，一脸茫然的把塞蒂看着。 塞蒂简直要爆粗口了。 明明自己急得不行，面前这两个家伙像没事儿人一样。 “在爱德华逃走之前，当初人体的实验定下的目标已经被他完成了，而他自己就是实验成果。” “诶，居然拿自己做实验好恶心啊。”红莲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塞蒂让她闭嘴，然后自己接着说：“具体的实验数据我们没有拿到，不过我们有几位官员已经遭到了他的袭击，这些官员身边护卫不少，其中更是有雇佣来的魔法师。但是依旧没有阻止爱德华的报复。所以我们经过商议，已经把爱德华的抓捕紧急级别列为了最高级。你们这次要小心一点，这次别贪玩，一定以完成任务为目标！” 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上去很认真的在听。 “不知道现在的爱德华，有没有和你们一战的能力。或者说，他已经比你们更强了?”塞蒂语气突然变得奇怪。 “你在讲笑话么？”良突然说话了。 红莲在旁边点头支持良。 “希望你们到时候还能有这么自信。”塞蒂说。 说话间教授已经把东西带来。 是两把很相识的刀，都用黑色的刀鞘收着，不过刀鞘一看就给人一种很新的感觉，应该是后来找人定做的。 良没有犹豫，直接拿起了其中一把。 髭切和膝切都是直刃，刀幅三厘米左右，刀尖两厘米左右。 这样的设计十分利于持刀者在进攻时的操控，使其用起来更加灵活自如，对于擅长突袭和单人作战的使用者来说，能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刀身有流云一样的纹路，良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看上去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塞蒂看着他，把另一把髭切拿在手里。 髭切和膝切其实是一对刀，因为持刀者手持两刀攻击的时候，一刀攻击面门，一刀攻击膝盖而得名。据传说，两把刀在传到弥国将军幕友大山手里后，他将其中的髭切交给了手下鱼生鬼。鱼生鬼拿到髭切，先是用它斩了缠绕在君主身上的鬼神茨木童子，又在用它震慑了会给国家带来灾难的白魃鬼，因而名噪一时。 而现实中，这两把刀其实出自古代弥国最好的刀匠柳生源之手。 “可以走了么？”良收起膝切。 “当然。”塞蒂朝教授的方向看了看。 那个被教授一开始就带来的白箱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手上：“那开始吧。” 良把刀放下，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 白箱被打开，里面放着着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里面的药液是淡红色，教授拿起来，借着灯光将开口打开，将里面的空气排出去，动作非常熟练。 针头对准静脉扎了下去，良把头转到一边，正好对上红莲投来的目光。 红莲手紧紧的抓住塞蒂，眼神很害怕。 良的嘴唇动了动，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着什么。 “没事儿，不疼。” 红莲表情不忍，终于还是转过身去，等着这一切结束。 药液注射的很慢，教授正精准的控制着它的速度。 良脸色苍白，但是一声不吭。 塞蒂低头摸着髭切的刀鞘，也不看他了。 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让人无比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教授说了声:好了。 红莲抬头看，面前这个少年飞快地收拾好一切，膝切已经被拿在了手里。 “那就走吧。”塞蒂说着，眼睛里跳动起异样的火光。 第三十六章 见面 绪方还在等着塞蒂，他说过今天还会来的。 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周围好像有人靠近，他起身四处看了看，一点一点走到门口。 绪方侧身贴着房门，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可四处都是静悄悄的，绪方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 突然一丝细微的火苗从门缝里飘了进来，绪方晃眼一看，心喊‘遭了’！ 为时已晚，从门缝透进来的火光更强了。一声‘啪啦’，门被真的脱离出来重重的砸在绪方身上。 门框四周的水泥砖碎有些脱落，灰尘被扬起来，一只脚突然踏在倒下去的门上，绪方看上去是被压在了下面。 从正门看去，一只手捧着火焰的少女，长发微微飘起，火红色的发卡显得无比耀眼。 “啧啧。”少女挪开步子，发力跳进屋内，转身看着地上的门。 “太弱了吧。这都躲不掉？”红莲觉得很没意思。 良和塞蒂站在门外面看着，没人准备进来。 “我说，让她这么乱来真的好么？”良问塞蒂。 “那你去阻止她啊？”塞蒂瞥了他一眼。 “那还是继续看这吧……” “不会死了吧？”红莲急躁的性子又来了，两步走上去，想把门抬起来。 她蹲下去，正准备发力。 黑色的影子从天而降，无声落在红莲的身后。 “嘿！”门被抬起来了，可下面并没有人。 红莲大喊：“人呢？砸没啦？” 一只手悄悄搭在她肩膀上，没等她转身看清是谁，低沉的声音已经传到耳朵：“你就是这样和人打招呼的？” “嘿嘿，怎么会呢？”红莲立马反应过来，光洁的脸蛋上没有显露出一丝害怕。 她的右手举过胸前，火苗‘噗’的一声在手心中被点燃，随后变得越来越大。 “只有有趣的家伙，才配我这样和他打招呼哟。” “是么？”绪方看上去没有心情和她开这种玩笑，搭在她肩膀的手没有收回来的意思，红色的电流流于体表，响起清脆的爆鸣。 良的身子突然动了动，眼睛看着这红色的雷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就是你看上他的原因么？”良明显指的是绪方身上不寻常的电流。 “喂，别这么说啊，我也是头一回看见他这个样子呢。”塞蒂一脸的兴奋：“不过嘛，这次我们还真的是是捡到宝咯！” 红莲笑容慢慢收了起来，背后的那个人，现在杀意实在太重，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绪方歪着头，表情可怖，手上雷电流转，随时会发起进攻。 良紧紧的握住膝切，身子突然前倾，像是要冲上去。 塞蒂突然一伸手挡住了他，自己走上前去。 他拍着手，脸上笑容不减：“自我介绍结束，可以收手了么。” 红莲摆弄着手上的火球，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绪方也不收手，冷冷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塞蒂。 “没听到我说话是吧?”塞蒂双手抱在胸前，无奈的摇摇头:“我有疯狂博士的最新消息，确定不想听？” 听到这个，绪方终于解除了身上的雷电，甩甩手站在一边，而同时红莲一把捏灭火球，站到了塞蒂的身旁。 “说吧。”绪方看着塞蒂。 “疯狂博士现在依旧在红曼村附近逗留，那么他的目的很明显，是在找你。” “那样最好！” 塞蒂拿起髭切，递到绪方面前。 “这是干嘛？”绪方没有接住递来的东西。 塞蒂继续把刀往他胸前递：“送你一把好刀，希望你能在疯狂博士的手里逃过一劫。” 绪方还是不接：“我自己有刀，不需要你的。” 塞蒂另一只手挠挠头，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个有些倔的少年。 “这把刀名叫髭切。”塞蒂说着，指了指良手里的刀：“那把叫膝切。这两把刀是我和马布尔一起收集到的。马布尔现在不在了，我把其中一把交给你，不过分吧？” 听塞蒂这么说，绪方看一眼递过来的刀，终于肯伸手接住。 他轻轻抽出半个刀身，仔细的观察着，塞蒂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过了几分钟，他把刀合起，拿在手上。 “很好。”塞蒂点点头：“他们俩将会和你一起回家，如果我们得到的情报不假。那么你们只管等着疯狂博士上门就可以了。而我们会和你们保持联系，你们大可放心。” “对我们的安排有什么问题么？”塞蒂问绪方。 “为什么要派两个人监视着我？” “不是监视，是保护。”塞蒂纠正他。 “我说过我不需要的。” “麻烦你遵守一下我们之间的约定。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疯狂博士，那么出于成功率和你的安全考虑，安排能够保护你的人是我们的责任。如果合作期间让你担负这么大的风险，那就是我们的失职了。” 绪方没话说了。 “明早上就走，可以么？” “可以。” “那好，那你早点休息，明天再见。”塞蒂转身。 绪方还留在原地，却见塞蒂又转身回来，一脸尴尬的指着躺在地上的坏掉的门。 “要不我给你重新安排房间吧，这样实在有些……” “不用了。”绪方觉得麻烦：“有没有这门，其实差不多。” 塞蒂耸耸肩：“那好吧。” 三人出了房间，一路来到一楼。 “真的有疯狂博士的消息？” 塞蒂狡黠的笑了笑：“怎么可能，那都是我瞎编的。” “那现在怎么办？我俩真和他傻愣愣的去他家等着疯狂博士？” “不急不急，现在没有消息不代表以后就没有，你们先稳住他，以后的事情自然在计划之中。我有把握，疯狂博士一定会亲自找上门来的。” “拜托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么？”红莲搓搓自己的双臂。 “我们具体要做些什么？”良问。 “等！”塞蒂说：“在疯狂博士出现之前，一直等，什么也不需要你们做。” “那疯狂博士出现之后呢？”良接着问。 塞蒂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刚才在绪方身上看到的红色雷电。 “到时候我会找机会通知你们。”塞蒂突然开口：“虽然现在事情发展稍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是都还在掌控之中。” 第三十七章 巨型蜘蛛（一）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绪方三人上了车，塞蒂少校亲自送他们。 副驾驶自然坐着红莲，而在后排上，绪方拿着髭切，良拿着膝切，分别望着靠近自己的车窗，明明不长的座位两个人却尽量拉开距离坐着。 一路上车流不多，景色看久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整个车子里闷闷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塞蒂大概是感觉到这种尴尬的气氛，一边开车一边想法子给大家起个话题聊聊。 “等这件事完了，你准备干什么？”塞蒂望着后视镜，绪方正用手臂托着脑袋，一副什么也不关心的样子。 “喂！绪方你这家伙好歹也应一声吧……” “嗯？”绪方回过神来：“你在和我说话么？” “当然了。” 绪方继续看着窗外，道路两边的树正快速的往后倒退。 “完了以后啊……”绪方自顾自的嘀咕着：“大概会死吧。” “开什么玩笑，你这是不相信我们的实力嘛。都说了，有我们在，你绝对不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绪方打断他：“只是我自己的原因罢了。” 塞蒂眯起眼睛，突然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专心开着自己的车。 红莲侧起身子，从和塞蒂座椅的夹缝间偷偷看着后排的绪方。 良看上去对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兴趣。他翘起腿，闭起眼睛让自己尽量舒服的靠着座椅。 车子飞速的开着，现在已经离开中央市来到近郊，开阔的路上一眼望过去已经看不到什么车了。 离红曼村越来越近，绪方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赛蒂给他的髭切，触摸着冰冷的刀身才能让他稍微平静一些。 道路开始变得狭窄，两旁不再有绿化树，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堆，稀疏冒着些枯黄的杂草。 快要到了家了。 突然巨大的黑色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猛的插在小车的引擎盖上，瞬间贯穿整个小车！ 整个小车开始冒起滚滚黑烟，看样子是不可能在启动了。 良和绪方同时打开了车门，一脚踏了出去。 绪方刚好站稳，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叫。 他转身过去，面前的东西让他瞪大了眼睛。 几乎有五人高的巨型蜘蛛就立在他们头顶！可怖的绿色眼睛不停的转动，一只长长的黑色蜘蛛腿按在车顶，周围的金属表面微微的陷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 按停小车后巨大的蜘蛛没有立刻继续行动，本来应该细小的刚毛在它身上就像一根根锋利的黑刺。 绪方身子微沉，狂暴的红色雷电猛的外涌，细小的气流绕着全身。 巨型蜘蛛又是一声怪叫，抬起一条腿，猛的朝另一边车门刺去。 那里正站着良！ 绪方依旧站在原地，他还在观察周围的情况。巨型蜘蛛带来的压迫感难以想象，如果现在他轻举妄动，那么可能只是白白的把命送出去罢了。 可现实情况是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蜘蛛腿极速向良刺过去，锋利的如一把漆黑的长矛。 膝切瞬间被拔了出来，良一脚蹬在车门上，把整个身子推了出去。蜘蛛的一击被躲开，立马又抬起另一只腿继续进攻。 已经没有东西再让他借力了，良微微下蹲，膝切迅速被横在胸前，做出格挡的姿势。 “傻了？”绪方心里暗想，想要硬接这怪物的一击，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没办法，绪方发力向良冲了过去。 他已经不想再看到有人无故在自己眼前丧命了。 可蜘蛛的速度太快了！绪方完全赶不上！ 良闭上双眼，双手轻轻托住膝切，古老的密语慢慢开始诵读。 绿色的魔法阵在脚下瞬间成型！ 绪方愣住了。 光芒耀眼，良整个身子被笼罩在其中，变得飘忽起来。 巨型蜘蛛倒没感觉有什么危险，攻势不减，眼看就要将良整个刺穿！ 快跑啊！ 绪方话还没有喊出来，绿光魔法阵突然开始收缩，最后变成一丝细光，凭空消失了。 良也不见了！ 和魔法阵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所有的魔法中，空间魔法算是难度最高的，而其中又属瞬间移动的魔法使用起来非常困难。而像良这样人体释放还能如此的迅速，绪方以前是没有见到过的。 人在哪？ 绪方抬起头，迅速在天空搜索良的影子。 在蜘蛛的头顶！ 绿色的光阵还没有消失，良睁开双眼，在空中稳住身子。 脚下几米就是大蜘蛛的眼睛。 倒转的身子急速下落，刀剑闪着冰冷的光，猛地刺进的蜘蛛头。 蜘蛛开始拼命地挣扎，良被甩了出去，落在十几米开外的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看来瞬身的魔法阵对人体消耗很大啊…… 膝切留还在蜘蛛的头上，绿色的汁液汩汩的往外流。 它开始四处破坏东西，汽车被举了起来，扔到十米外被引爆。 绪方深吸一口，四周看不到红莲和塞蒂，不会和汽车一起烧掉了吧？ 蜘蛛开始朝良那边慢慢爬过去，此刻良还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喘着气。 有这么严重？绪方觉得不妙，身子一动，朝着蜘蛛的方向冲了过去。 髭切被抽了出来，带着凛冽的气息。 蜘蛛的怪叫又来了，绪方不明白蜘蛛为什么会叫，而且离得这么近也发现不了到底是哪里发出的声音。 这样的蜘蛛只可能是妖灵吧。可绪方却从来没有听过有这样的妖灵…… 一个跳步，髭切在空中划出一个整圆，接着狠狠地劈在蜘蛛的眼睛上。 被切下来的眼睛不少，伤口处绿色的汁液喷射的到处都是，任凭蜘蛛如何挣扎，绪方将刀狠狠插下去，然后握住髭切。红色的雷电疯狂涌动，顺着刀身流向蜘蛛的身体。 它挣扎的更厉害了，绪方咬牙撑住，避免自己被甩下去。 灵能正大量的外涌，红色将绪方包裹住，远远的看不到人影。 绪方感觉到灵能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那就是更加难被控制住，现在红色的雷电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灵能外涌的速度已经不是绪方自己在控制了。 又是狠狠地一甩，绪方没抓住，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他想站起来，可突然发现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地上。 意识好像也开始模糊起来，绪方努力支撑住不让自己闭上眼睛。 什么情况？ 右手无力的放在眼前，绪方发现沾在手上的绿色汁液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蒸发掉。 蜘蛛的体液有毒? 绪方明白了，良估计也是因为这个才倒地不起的吧？ 妈的。 绪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难道要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了么？ 这蜘蛛到底******是哪来的？ 我还有没给老爹他们报仇啊。 可恶的疯狂博士还没亲手杀掉啊。 该死的。 说着他要闭上眼睛了。 突然谁把他抱了起来。 那人力气挺大，用公主抱的方式抱起了绪方。 身子轻轻的贴上去，绪方感觉软软的，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温暖。 他努力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只是依稀能看到那人头上好像别着个发卡一样的东西，红的像一团火焰一样…… 第三十八章 巨型蜘蛛（二） “你要是敢做多余的动作，我就把你扔回到大蜘蛛面前去！”红莲大声的对他说。 绪方没有反应。 “走了！”那边塞蒂抱起良，招呼了红莲一声，示意可以后退了。 红莲点点头，两人飞速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红莲问塞蒂。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他俩放下再说。”塞蒂眼睛不停地搜索周围有什么好的藏身之处。 红莲点点头，下意识的往后面看了一样。 大蜘蛛跟上来了！ “跟上来了！”红莲朝着塞蒂大喊。 他们已经离开了大路，四周只有些碎石堆，坑坑洼洼的泥地没有阻挡大蜘蛛追上来，倒是让红莲有几次差点崴了脚。 “继续跑！”塞蒂放慢速度，稳稳地跟在红莲身后。 大蜘蛛眼看就要追上了！ 它被砍的稀烂的脑袋微微瞄准，白色的粘液喷射而出。 不过偏了，粘液射在了离塞蒂右脚半米的位置。 “快点跑啊！”塞蒂继续大吼，他们身上都带着人，现在停下来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红莲咬着嘴唇，突然间的剧烈奔跑几乎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快要跑不动了。 塞蒂好像发现红莲的不对劲，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紧紧追着的大蜘蛛，已经很接近了。 突然怀里的良动了一下。 塞蒂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良慢慢睁开眼睛，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塞蒂的胳膊：“放我下来吧，没事了。” 塞蒂没理他。 “快啊，把我往右边抛过去，尽量抛远一点!” “你要是想死，我现在就把你杀掉！”塞蒂面容狰狞：“老子不说放弃，你有什么资格讲这些？” 良看上去很虚弱，他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抬高音量。 “危险情况下，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把团队的牺牲降到最小。你以前不是这么教我们的么？少校！”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塞蒂犯浑，不管良怎么抗议。 “以前的你不是挺果断的么……”良继续说着。 后面的蜘蛛已经跟上来了，抬脚就是一击，塞蒂一跃躲开，良的身子跟着晃了晃。 “那是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了。以前那一队的人，只剩你和红莲了……”塞蒂喘着气。 良不说话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塞蒂身后的大蜘蛛。 “少校！我来帮你看它进攻的方向，好好躲开！” 塞蒂笑了：“那就全靠你了。” 红莲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表情有些痛苦。 “分开跑！”良对着红莲喊。 对啊！塞蒂这才反应过来，只要两人分开跑，蜘蛛就只能选择去追其中一个。 红莲思考了一下，立马改变方向朝着左边跑去，塞蒂一看，也转变方向去了右边。 蜘蛛没有犹豫，直接去追红莲了！ 我去！ 塞蒂停下来，把良放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红莲。” 说着转身一看朝红莲那边追过去。 可现在的红莲已经到极限了，蜘蛛一点一点的靠近了他。 红莲脚下一崴，摔在地上向前滚出几米，停住了。 绪方被她紧紧抱住，压在身下。 蜘蛛抬起腿就向她俩刺去。 距离太远，塞蒂赶不上了。 红莲闭上眼睛不去看身后，突然怀里的人猛地撑着地面，让两人身子偏离了一些，恰好躲开一击。 红莲感觉到了绪方，于是睁开眼睛看了看。 绪方脸上黑色纹路又出现，此刻的他正不停地穿着气，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红莲松开了他，这个时候塞蒂赶了过来，从蜘蛛肚子下穿过，一只手抱起红莲，另一只手去抓绪方。可是绪方很粗鲁的拨开了他的手。 “快走啊!”塞蒂说。 绪方没理他，慢慢站了起来。 “我们走吧。”红莲：“妖体开始占领他的全身了，没问题的。” 塞蒂最后看了绪方一眼，然后带着红莲跑开了。 身上的纹路还在不停的延伸，神秘的图样慢慢成型。 像是给了他永不枯竭的灵能源泉，红色的雷电再次包裹了他，比以往更凶悍的力量！ 连面前的大蜘蛛也停住了，用它剩下的眼睛观察着绪方。 绪方的脸像是戴上了个灰色的面具，看上去冰冷的不像是活着的人该有的样子。 他动了，直直的冲向了蜘蛛，蜘蛛愤怒的大吼着，矛一般的长脚纷纷插向急速奔跑过来的绪方。 灵能充溢着身体，这让他行动异常敏捷，完美的躲过了这些攻击，纵身一跃，向着蜘蛛腹部冲了过去。 右手做出手刀状，猛地插进蜘蛛的体内，红色的雷电带着前所未有的轰鸣声，破坏力惊人! 蜘蛛向后退去，嘶吼着，挣扎着，面前这个少年，将会杀死它！ 绿色的液体从伤口喷射而出，绪方的脸上，手臂上都沾了不少。 液体一沾在身上，却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开始蒸发，而是慢慢的被绪方脸上，手臂上的纹路吸收掉了。 绪方面无表情，另一只手也刺进蜘蛛的身体，雷电大量的涌入，可以称作庞然大物的巨型蜘蛛居然表面开始有烧焦的痕迹。 它慢慢的不动了，所有的腿加在一起也再支撑不住体重，‘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绪方慢慢抽出了手，站在蜘蛛的肚子上。 塞蒂他们就在另一边看着这一切，没有人说话。 绪方仰起头来，微风吹起额发，额头上黑色的圆露了出来。 他的眼睛没有一丝生气，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去么？”红莲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 “你们在这里等着。”塞蒂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绪方，听红莲这么一说，起身就往绪方那边去了。 “一个人去？”红莲想要阻止：“他现在可谁都不认识了，你就这么过去被他当成敌人可就完了。” 塞蒂转头冲他们笑：“我像是那么容易挂掉的人么？”说着朝绪方走过去。 绪方像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天。 “可以了，下来吧。”塞蒂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蜘蛛肚子上的绪方。 绪方突然浑身一颤，转头看着一开始大家被袭击的方向。 “怎么了？”塞蒂说着也转头看过去。 离他们大概几百米的地方。 四只巨型蜘蛛，正向他们赶过来！ 塞蒂低声爆了句粗口，抬头看看绪方，却发现倒下的大蜘蛛肚子上已经没了他的影子。 第三十九章 爱德华（一） 红莲扶起良，却被推开。 “这点毒而已，那家伙能克服，我也能。” 红莲知道他在和绪方较劲。 “你这是干嘛？他和我们一样么？报告里面写的清清楚楚！他是妖啊，你和妖有什么比的？” 良不管，直接伸出右手，手掌上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小型魔法阵，接着他把手移自小腹。生生把魔法阵按在肚子上！ 红莲赶忙拉住他：“你疯啦？要是你死了，少校会伤心的！” “我怎么会死呢？”良说：“我的任务没完成，我就没有死去的理由。这句话我很早以前就说过吧？” 不管良怎么说，红莲就是不肯放手。 良等不及了，强行用另一只手推开红莲。魔法阵开始被大量的注入灵能，阵里的符号依次被激活，发出明亮温润的绿光。 ‘淬血’！ 以消耗生命力为代价，强行提升身体机能，维持时间由发动者实际身体情况而定。 灵能开始将良围绕起来，像许许多多的细小气旋在他周身不断攀升。 “我们可以跑啊！”红莲看着他这个样子，脸上表情痛苦像是在哀求良：“为什么一定这样？” 良没理她，转身朝着一开始被袭击的地方冲了过去。 绪方已经进了蜘蛛群，四周都被围住，胡乱的攻势砸的碎石乱飞。 灵能撑开巨大的感知结界，精准的捕捉着周围所有事物的一举一动，加上他高速的激动，蜘蛛的攻击很难奏效。 躲开左边袭来的粘液，绪方猛地后退，一把刀从天而降，插在他的面前。 是髭切。 绪方抬头看了看，良正站在其中一只蜘蛛的头上，手里握着膝切。 被踩住的蜘蛛明显是怒了，可还没等它反击，旁边蜘蛛的粘液已经朝着良喷射而出。良纵身下落，粘液击中了身后蜘蛛的头部。 “刀也在你手里了，就别在逃了，快点解决吧。”良对绪方说。 绪方还是一副失魂的样子，听到良这么说，伸手握住了髭切的刀柄。 良对着其中一只蜘蛛，左脚向前一步，双膝微曲，右手紧握着刀柄收在右腹，左手轻轻地抬在刀身三分之一的位置。 鬼心流！ 良的刀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老师是弥国的大师级人物雨江门天。 相比之下，从马布尔那里学来的刀术就显得很简陋了，那些格挡以及突刺在真正的刀术大师面前，只能算是初学者的水平。 但是绪方的练习量不是一般人能及的，就算是简单的突刺横档，经过反复锤炼，威力一样会很惊人。 现在的刀术学习上，有很多人是不求精的，掌握个架势，就算是学会了，这样的刀术是不可能拿到实战场上去的。 而且对于魔法师来说，灵能这种奇妙的东西能一定程度上的弥补他们在刀术上的不足。 绪方将刀竖握放于胸前，身子也半蹲下。 几乎同时，两人暴冲而出，带起一阵疾风！ 绪方如红色风暴，转眼到了蜘蛛面前，力量收于刀尖，腹中沉住一口气，灵能带着嘶吼包裹刀身，猛地刺向蜘蛛体内。 绪方突然觉得不对劲，这蜘蛛和之前那只有些不同。 上一只单凭手就能贯穿，而面前的这只，髭切刀尖刚刚接触到它的表面，厚重坚硬的感觉立马从刀身传回手中。 绪方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不过他没有停止进攻，更多灵能注入！ 他的全身肌肉收紧，像一只准备袭击羚羊的猎豹，全身的机能已经调整到最佳。 那还有什么停下来的理由么？ 又是狠狠地冲刺，刀尖压底，精准的指向上一次刺中的位置。 依旧不能穿透，蜘蛛的脚突然扫过来，绪方向前翻滚才勉强躲过，接着继续发起进攻。 再坚硬的东西，都应该有它相对薄弱的一面才对。 又一次失败，绪方有些急躁了，他一边躲避蜘蛛的攻击，一边观察着，可是目前为止，什么突破口都没有发现。 思考让他有些分神，身后巨大的黑影悄然靠近。等到绪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锋利的‘黑刺’就要将他贯穿！ 绪方右手握住刀柄，左手拿住刀身，准备硬接下这一击。 ‘砰’的一声，蜘蛛的身体居然能和刀身相碰发出切割金属的嘶鸣。 蜘蛛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绪方几乎没有坚持多久就被抛了出去。 他再一次顶住，滑行的痕迹足有十米。 急躁的心情更重了，绪方闪电般向蜘蛛继续冲过去，几步跳上身体，准备拿蜘蛛的头开刀。 不信你的头也有那么硬！ 一步发力，绪方整个人高高跃起，准备发动袭击。可蜘蛛早就将他发现，空中的绪方很难再去控制身体移动，蜘蛛看准时机，白色的粘液朝着绪方喷射而出。 雷电流走刀身，以刀为盾，白色粘液刚刚靠近，就被髭切十字斩开，灵能将粘液尽可能的吞噬掉。 绪方在空中划出十字，蜘蛛发出了愤怒的怒吼。 绪方突然发现，蜘蛛的头下面一点点的地方，好像长着什么东西…… 他这样做本来就是为了能让蜘蛛露出整个头部，然后挑到最好的地方攻击，这下有目标了更好！ 他双手一起捏住刀柄，更加浓郁的红色灵能将刀身包裹。 深呼吸! 调整！ 髭切被绪方猛地掷出，发出撕破空气的轰鸣，犹如一把长枪，带起所向披靡的气势，刺在了‘目标’上。 蜘蛛突然泄了力，躺在了地上。 绪方落地，走上前去，几步跳上它的身子。 他看到髭切了，刀身插进去了一半。 等他走进了却发现，髭切插到的，是一张人脸！ 绪方一只手拿住刀柄，没有急着拔出来。 人脸从额头出被插穿，流出红色的液体。 血么？ 为什么会有人脸。 绪方现在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妖灵了。 那么这是…… 红莲好像在叫他，绪方转身朝下看了看，红莲和良两个人站在下面，再往远处看看，另外三只蜘蛛已经躺在了地上。 可能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手臂上的，脸上的能被看见的纹路都慢慢的收了回去。 疲惫感涌了出来，带着疼痛，绪方咬牙不从蜘蛛身上摔下去。 “下来了，快点啊！”红莲朝他招手。 绪方吃力的拔出髭切，缓了一会儿，从蜘蛛身上跳了下来。 塞蒂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 “这些是什么？”绪方见到塞蒂就问。 “我也不能很确定，不过我猜的话，应该是合成兽。” “合成兽？”绪方低声重复了一遍。 “曾经为了战争而想要研发出来野兽，结果失败了。”塞蒂说：“研究者就是冯莱。” 绪方一听：“那这些蜘蛛就和爱德华有关系了？” “可以这么说，而且一次性出现这么多合成兽，爱德华也应该就在这附近。” 绪方听了有些激动：“能不能把他找出来？” “找出来干嘛？送死？”红莲白了她一眼，看上去她刚才是去帮良了，身上小伤很多。 塞蒂说：“现在我们先离开这里，回到中央市。” 良和红莲也表示赞成。 “走吧。”红莲拉了拉绪方。 绪方刚准备迈开步子，只听身后很近的距离，几乎是贴着他的背，传来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杀了我这么多合成兽，这就想走了？” 第四十章 爱德华（二） 爱！德！华！ 绪方简直头皮都要炸了！ “真敢来啊？”绪方现在的心情很难描述，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了。 每天晚上，绪方都能梦到再和爱德华相遇的场景。 就是今天么？ 绪方转身，爱德华轻轻向后一跃，依旧是那身黑色的男士礼服，连帽子也没换过。 “很想见我么?”爱德华简单的理了理衣服，脸上轻松的笑容不减。 绪方一只手按住胸口，像是为了阻止心脏跳出来，脸涨成了潮红色，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而不停地喘着气。 “岂止是想见你啊。”绪方抬起头，眼睛散出一丝丝红芒：“今天就算是把你撕成碎片都解不了我心头之恨！” “哦？”爱德华微微皱起眉:“这么恨我？” 塞蒂走了上来：“一个逃犯，居然这样站在这里我们聊天，要是被人看见了，那我这个少校也就不用再当了。” “差点把您给忘了。”爱德华对塞蒂微微欠身行礼：“亲爱的少校先生，就这么急切的抓我回去，是因为又想快速升职了么？” 塞蒂脸色有些难看：“不管你怎么说，今天是一定要把你带回去的!” “怎么办？”红莲小声问，良的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膝切。 “不用等了，看他这架势，上次逃走完全是给我制造假象。现在我们能不能赢他都很难说……” “不要太小看我们了。”良提醒塞蒂。 塞蒂笑得有点惨：“没有在小看你们，要是在以前，你们绝对是无敌的存在。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因为这世界的变化，实在太快了。” “马上就让你把这些话收回去！”红莲显然也被激怒了。 “真是强势，不让我说话，你们倒是聊的很开心。”爱德华说：“少校就是少校，我以前就说过，你以后一定会是个不得了的人。” “但是你以后也需要多注意一下。”爱德华继续说着：“因为你的野心太大了，大到有一天，你也会被自己的野心吞噬掉的。” “你有这么了解我么？” “信不信由你。” “假惺惺的装善人?那你现在做的又算什么？” “哈哈。”爱德华忍不住大笑：“我？我什么说过自己是善人。我爱德华从来都不是善人，这一点，你当年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应该记在心里的。” 说话间，红莲和良已经准备就绪，猛地从左右两边发动突袭！ 良一个纵跃，膝切带起刀风，对着爱德华就是一个横斩，爱德华侧身轻松避开，脸上表情也没一丝改变。 与此同时，红莲从另一边突然冲出，火焰包裹了拳头，化成一个龙头模样。 一拳直接朝着爱德华的太阳穴去！ 爱德华稍感惊讶，也不过多迟疑，猛地弯腰做出鞠躬状，红莲的火拳狠狠地挥出，却什么也没有打到。 爱德华顺势摘下帽子，看样子准备要反击了。 意想不到，绪方闪电般的出现在了爱德华的面前。不容他抬头，狠狠地一肘，结结实实的打在爱德华的后脑上。 爱德华左手撑地，右肩借力撞向绪方，绪方顶不住，直接被推出去好几米。 红莲和良也退开了，和爱德华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 爱德华摸摸脑袋，倒是没什么要发火的迹象。 “继续来吧。”爱德华解开衣扣，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 红莲朝良使了一个眼色，随即蹲下双手按在地上，红色的炼成阵瞬间完成！ 爱德华还没看清，脚下已经被发光的纹路占满。 此刻的他，正站在一个子体炼成阵的中心。 炼成阵光芒越来越盛，爱德华觉得不妙，准备离开炼成阵的中心。 这个时候良从天而降，膝切劈下，挡住了他的步伐。 光芒越来越强了，爱德华已经能感受到由炼成阵散发出来的燥热感。良看上去倒没什么反应，一直专注眼前的爱德华，生怕他找到机会逃跑。 炼成阵！发动！ 红莲将最后一股灵能注入，红色的光芒闪耀到了极致。巨大的火龙从阵中出现，将良和爱德华包裹进去。 火焰巨龙怒吼着，粗壮的身子不停地摆动，被囚禁在它体内的两个人看样子是没有力气找到出路。 “你的同伴怎么办？”绪方看着这一切，淡淡的问了塞蒂一句。 “你不用怕，良死不了的。” 绪方转头继续看着那条火龙，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里的髭切。 爱德华不会死的，虽然绪方很不愿意承认，不过爱德华真的是很强，至少这种程度，想要摧毁他，还远远不够。 这样也好，因为爱德华一定要死在他的手上。 绪方深深吸了口气，脑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充血，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看看自己的手，红色的雷电时隐时现，不是在周身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力量，就是为了打倒爱德华才得到的，今天说什么也得取了他的命！ 火龙开始被压缩，红莲继续注入灵能，越来越小的火龙颜色浓的可怕，感觉它的体内真正成了一个高温高压的坏境。 ‘砰’的一声，火龙被引爆，留下一块被烧的发黑的土地，和两个躺着的人。 良的身上一层绿色的薄膜贴着皮肤，他缓缓站了起来，看样子没什么事。 看样子那层薄薄的保护膜组织了火焰的灼伤，虽然看起来良有些虚弱，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毕竟他已经和巨型蜘蛛苦战过一番了…… 躺在地上的还有一个，自然是爱德华了，绪方没有走进，不过也能看见他浑身黑黑的，灼烧的痕迹到处都是。 他可不是魔法师，这样的火焰，肉体真的能坚持住？ 绪方眯起眼睛，看着这具‘焦掉的尸体’。 红莲起身，直接朝爱德华走过去，想看看他到底被烧成了什么样子。 “别去！”塞蒂在绪方身后大喊。 可是红莲已经和地上的‘尸体’距离很近了。 “怎么了？”红莲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地上的尸体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抓住红莲的脖子，直接将她提在空中。 他身上烧焦的皮肤开始脱落！ 慢慢的，里面完好的皮肤重新露了出来。 绪方觉得这就像是蛇在蜕皮一样，真正看到一个人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很恶心。 “你这样就想解决我？”爱德华依旧保持着他的微笑，看着红莲在他手中不停地挣扎：“所以说啊，你们中央军的走狗，都太没有脑子了。” 第四十一章 爱德华（三） “不用着急。”爱德华对着绪方他们说：“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红莲看上去很难受，双脚挣扎着乱踢，两只手想要把爱德华的大手掰开，可始终做不到。 塞蒂看上去很焦急，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放开她，有要求你可以提。”他突然来了一句不太现实的话。 爱德华一脸奇怪的看着塞蒂：“哦？你这是在求我么？” 塞蒂一脸阴沉，没有接话。 “少校啊，居然你也有求人的时候？”爱德华看上去很享受。 “你要怎么样才会放了她？” 爱德华转头看着红莲，他把手上的力度稍稍减轻，避免用力过大被他掐的窒息而死。 “也难怪啊。如果我没有记错，‘行刑者’的成员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吧？真是可怜呢。” 红莲停止了挣扎，看上去已经精疲力竭了。良和塞蒂听到这话，也是浑身一颤。 “你们这群跟不上时代的走狗，结局注定是悲剧的。”爱德华摇摇头，脸上凶光乍现，手上猛的发力，直接把红莲往地上摔去！ 身后黑影骤现，是良！ 膝切直指他的小腹！ 完美的时间差！ 爱德华想要抵挡，为时已晚，他扭动身子，膝切在他小腹划出一片鲜红。 红莲脱手了，轻轻的滚了出去，躺在旁边。 绪方也不迟疑，趁着他捂着伤口，一步跃起，对准他的左肩。 爱德华低声闷哼，猛地转身，左手虚握。 绪方大吼，膝切狠狠劈下。 在空中！ 爱德华精准的接住髭切！ 还没完。雷电顺着膝切接触到爱德华，他咬着牙，硬撑住这几秒钟，右手成拳，带着巨大的力道，轰在绪方的胸口。 接着不停手，一拳砸向良，良开始被放了空挡，身上绿色的灵能再次强行被激发出来，低身一躲，反击一拳，打在爱德华肚子上。 爱德华直接抗下，趁机按住良的手再一拳! 这次躲不开了，狠狠地砸在了良额头上，良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身子弯曲到一个骇人的弧度。 绪方重重的咳了两声，再次蓄力冲力上来。 爱德华身上伤口也不少，可是完全不在意，看着冲上来的绪方，猛的收紧全身，肌肉上下浮动如同水波，力量仿佛被一瞬间被集中起来。 一个突刺，爱德华直接躲开，顺势按住绪方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传来，绪方使不上力，髭切掉在了地上。 爱德华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拉，绪方失去了平衡，雷电来不及充满全身，身子已经被迫扑过去。 爱德华突然抬腿，膝盖蛮横的发力，撞在绪方肚子上。 剧烈的疼痛让绪方差点呕吐，他倒在了地上，感觉身体几乎被洞穿了。 红色的雷电隐约可见，依旧带着‘吱吱’的声响。 “现在的你，还只是一条杂鱼罢了。”爱德华对着躺在地上的绪方说：“你的力量正在觉醒，不过很遗憾，我不会给你足够的时间了。” 他抬起手，再一次握成拳头，对着绪方的脑袋砸下去。 一下，额边开始流血了。 又是一下，绪方发出闷哼，却无力抵抗。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看见绪方这个样子，爱德华笑得更开心了:“对我来说，你可是很重要的哟。” 绪方一动不动了，爱德华站起来，四处看了看。 塞蒂不见了。 爱德华警惕起来，不知道塞蒂这是要搞什么鬼。 跑了？ 不会吧。以爱德华对塞蒂的了解，逃跑这种事情他应该还干不出来的。 算了，爱德华一只手抓起绪方，扛在肩上就准备走。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又是良。 他依旧躺在地上，看上去随时都会断气，可手却死死地抓住了爱德华的脚。 “找死？”爱德华心生怒火，抬起另外一只脚，狠狠的踢在良的胳膊上。 胳膊看样子是断了，良微微抬起头，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爱德华。 “走狗就是走狗，快死了还对政府这么忠心。”爱德华冷笑：“可是你们已经落伍了，知道么?当年你们是最强，可后来呢?一个小小的政变，你们‘行刑者’居然只剩下来两个人。太弱了，有忠心又怎么样？没有实力，这个国家就看不上你，你就只能像一只蝼蚁一样活在阴暗的最底层。” 良依旧看着爱德华，眼神中流露出强烈的杀气。 爱德华继续说：“这样的生活最后，只会让你对这个国家绝望，对这群假惺惺的人绝望，让自己明白，你的忠心，毫无价值。” “我不想杀你们了，有些事情，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爱德华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走。 刚迈出几步前面就有人挡住了他。 塞蒂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了，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搬救兵?”爱德华脸色一沉：“你不是很关心你的部下么？这个时候跑去搬救兵，不怕回来的时候等着你的只有尸体了?” “这只是无奈之举，除了通知中央，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的办法来对付你了，难道让我也和你拼命，我还没那么傻。” “少校啊。”爱德华放下绪方：“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会成为一为了不起的大人物的。” “虽然那会使更多的人遭受不幸。” 塞蒂不想和他废话了，朝身后的两人使了眼色。 身后站着的壮汉，足足高出塞蒂两个脑袋，壮硕的身材被勉强裹紧一件黑色西服里面，墨镜加黑色爵士帽，完美的遮住了面容。 两人走上前来，突然加速，闪电般的来到爱德华面前，巨大的拳头砸来，爱德华用手肘做抵挡，刚一接触，巨大的力道倾泻而下，爱德华的双脚直接在地上踩出两个小小的坑。 另外一人抬脚踢在他肚子上，直接飞了出去。 两人不给爱德华任何喘息的机会，飞速的跟上，行进间抓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的按在地上。 他突然手肘一扬，黑衣男子稍作闪避，另外那位一脚踩住爱德华的胳膊，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任务完成。”男子说话了，声音底成冰冷。 “很好。”塞蒂拍手：“控制住，等着中央来接我们就好，千万别让他再给跑了。” “是的！少校！” 第四十二章 爱德华（四） 趁着这一会时间，塞蒂赶忙去查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一群人的伤势。 良已经动不了了，手臂出现了明显的骨折症状，其他的倒还不清楚。 红莲晕过去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至于绪方，又是和第一次见到他是一样，体温开始下降，感觉像是咽气了一样。 哎。 塞蒂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大路的方向一眼望去，接他们的人还没有来。 “少校。”控制着爱德华的男子突然说话了。 “有什么事？” “待会爱德华是直接送去实验室，还是先押去给庞特少将看看再决定？” “你们直接把他送到实验室，到那里有人会接手，至于庞特少将那边，我回去和他说的。” 爱德华被使劲儿压住，用极度沙哑的声音对着塞蒂说：“少校，真有你的。连少将也敢骗，就不怕有一天中央会发现你做的事么？” “我说我要骗少将了？你逃狱是假的？要抓我们的夜光来实验是假的？还是在半路上操控合成兽是假的？为什么说我要骗少将？” “但是你会隐瞒对你有利的信息不是么？”爱德华接着说。 “这就不是你需要管的了，况且你也不要想去见什么少将。他们是不会和你这样的人讲道理的。因为你是罪犯，就算你有什么要说的，只要你是罪犯，那就没得说。你想怎么样，揭穿我，你能揭穿我什么？我告诉你，我现在做的事，高层明白，而且支持!” “哦。”塞蒂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他说：“你应该还记得你袭击过一个名叫布雷克的上校吧。他和庞特少将关系可不一般，要是你真的站到少将面前，你确定他不会一气之下直接下令把你处死了？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少将，脾气一直不好……” “不可能！关乎国家的大事，庞特那家伙都分不清孰轻孰重吗？”爱德华用力挣扎，当然这只是徒劳：“你说他们对你的计划支持！他们疯了么？这样做，这个国家，以后还能是人类的吗？” “如果没把握，我们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不相信……” “你信不信的，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我们需要的是你的能力，至于这样做的对错，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为什么一定的帮你？”爱德华语气恶狠狠地：“要杀我，可以！我不在乎！等我死了，看你们怎么办！” “疯狂博士。”塞蒂突然叫起爱德华的绰号：“你不会不愿意的。” “你一直想得到的夜光。”塞蒂朝旁边躺在地上的绪方努努嘴：“根据他所提供被疯狂博士袭击的资料，加上我们之前对你的调查，你应该还有一个弟弟吧？” “没有！”爱德华几乎是吼出来的。 “啧啧，你太激动啦，博士。”塞蒂笑着看在地上狼狈不堪的他：“而且据说他的智商不怎么高呢？你俩感情好，要是他现在在场，会冲出来救你吧？” 爱德华沉默了。 塞蒂走到爱德华面前：“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你今天的行为是为了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抢夜光？等那家伙回家了，你慢慢上门找他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就动手呢?别说我不去主动发消息会中央求救，就算是我在这里被你打倒了，中央的监视一样很快会发现不对劲的，他们会找不到你？你好歹也在政府呆过，现在动手的结局会怎么样？你就没想过吗？” 爱德华还是沉默着。 “不说话？那让我来猜一猜吧。”塞蒂对他反应一点也不在意。 “嗯……是因为有什么急事发生而不得不立刻抓住这个夜光吗？” 爱德华闭上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按住脖子而导致呼吸不畅，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至于到底是什么不能等的急事。”塞蒂蹲下来，近距离观察着爱德华那张惨白的脸“我想，应该和你那位和我从未见过面的弟弟有关吧。” “塞蒂！”爱德华忍不住了，双眼猛地睁开，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你这个混蛋！恶魔！” 塞蒂站起身来，笑着摇摇头。 “可惜啊，今天的你，准备太仓促了，明明有实力直接置我于死地的，真是可惜了。” 爱德华嘶吼着，像是整个人快疯掉了一样。 “你的那位弟弟，我能见见么？我可以保证，只要你能帮我办事，我不仅不会伤害他，而且还能以我少校的身份给他保护，这可是你也给不了的哟。” “做梦！你这条毒蛇！” “你太激动了。”塞蒂看上去很失望：“等你冷静些了，我们再好好谈谈吧。”说着转身走开，不理身后传来的阵阵吼叫。 “少校！”黑色风衣的男子从大路的方向疾步走来，带着和刚才两位一样的墨镜。 塞蒂轻轻点头：“幸苦了。” 男子赶忙行礼。 “那边有几个伤员，需要立刻送去医院，另外就是爱德华博士，已经控制住了，你亲自将他送去中央监狱，交到教授手里。” “可少将那边怎么办？” 塞蒂白了他一眼：“这事不是你需要担心的，我自然知道去少将那边报告这件事，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是！”男子说着往回走，远处几位和他衣着相同的人早就等候在那里。 不过他们都知道塞蒂的习惯，不喜欢给太多的人同时讲一件事情，所以每次这种时候，只需要一个代表过去，听明白后回来转告就行了。 当然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简单讲了几句，所有的人都开始了行动，躺在地上的红莲他们，被小心翼翼的抬上一辆车，而押着爱德华的人，坐上另外一辆。 “哦，对了。”塞蒂招呼刚才来听他命令的男子过来：“还有一件事，将爱德华交给教授之后，你赶去医院守着他们，除开良和红莲。还有一个叫绪方放入家伙，你给我紧紧盯住他，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是！”又是一个漂亮的军礼。 “对了。少校你现在要去哪边？我们还有一辆车，需要我为你准备司机么？” “不用，钥匙给我，我自己走。”塞蒂说:“有些事情我需要去处理一下。” “是！” “那好。”塞蒂接过钥匙：“既然这样，大家都出发吧。” 第四十三章 行刑者 绪方现在正躺在病床上。 都不记得这是最近第几次躺在这家医院了。 迷迷糊糊的听身边的和医生护士说了很多，大概的意思是爱德华博士已经被塞蒂少校抓住，现在已经关押起来了。 没杀的了呢。绪方感觉心很不是滋味。 他侧身，发现髭切就放在床头边上。 “醒了？”身边有人说话了。 绪方看了一眼，是良。他开始没有注意到良早就站在这里了。 “嗯。”绪方应了一声，并没有要坐起来的意思。 屋子里其他的人都慢慢出去了。 良就这样站在绪方床边，旁边的窗户大大的开着，微风带起没完全拉上的帘子，把淡淡的花香送了进来。 “真漂亮。”良突然说，绪方突然有点好奇，抬头看了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良笑啊，像个小孩子一样。 秀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上去就像个天真的大男孩。 “真想出去逛逛。”良又说话了。 “那就出去呗。”绪方其实对这家伙有些抵触情绪的，可现在不知为何突然愿意和说上两句。 本来这也无关痛痒。 “不可以的。”良把目光收回到屋子，落在绪方脸上:“我这样的人，不可以到处乱走的。” “为什么？” “我是活在这个国家最底层的人，不应该享受如此光明的景象。” 绪方不懂。 他继续说：“要听么？关于我的事。” “为什么讲给我听？” “因为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了。”良说。 “彼此彼此。”绪方坐起来。 “我从来到这里，一直为政府在工作。以前中央市没有这么太平，暴动啊什么的几乎天天都会发生。魔法师和人类看上去和解了，可矛盾始终没有消除过。魔法师与人类的矛盾，人类与人类的矛盾，魔法师与魔法师的矛盾，总之啊，那段时期是中央市根本看不到太阳，白天大街上也不会有闲逛的人，更别说晚上。毕竟那个时期，每个人都怕有一天冲突会无辜降临到自己身上。” 良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凄惨。 “就是可怜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记得我十一岁的时候，见过一次聚众的游行。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被一个中年男子按到墙上扒掉衣服示众。好像是因为，女孩的爸爸和他们示威人群发生了冲突……可那只是个小孩子啊！那些在场的人，他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自然不会有人管这种事情，可我呢。我也管不了，因为他们人太多了，我要是站出来，估计当场就得死在那里。” “你是什么工作？” “简单了说就是维护治安，不过那也只是装装样子的，我当时的头儿说的是，咱们只是为了政府那点面子才出来假装控制下局面的，真要是发生什么，我们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十一岁就能干这种工作？” “这当然有一定原因。” “那你当时就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如果是你呢？你除了看着还能怎么样？冲上去教训那个禽兽？然后和满街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至少我不会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 “可能吧。”良不想和绪方就这个问题吵起来。 “后来啊，身为实验体的我，成长自然很迅速，我当时想着，等我变强一些，再变强一些，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帮禽兽。” 绪方安静的听着。 “结果呢？”良突然惨笑：“还是不行啊，政府终于发现这样下去根本不行，于是加大投入。‘行刑者’被建立了，那是一只专门应付中央市发生暴乱的组织。包括我，红莲，和另外五个人，我们无一例外是实验体，年龄不大，却都是其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所有人都对我们给予了厚望，包括我们自己，我们发誓，要靠我们的力量，还这里一个和平的坏境。” “什么是实验体？”绪方不懂。 “那和爱德华的实验有关，用药物和训练来激发后天潜能。” 绪方有些意外。 良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完美的向群众证明了实验体的强大之处，混乱不堪的局面终于因为我们而得到了改善。我们看上去是成功了。” 绪方揉揉眼睛，继续听良说。 “但是我们犯了最致命的错误——我们骄傲了。我们是和平时代的英雄，你知道吗，当我们出现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那种安心的表情，那种成就感，让我们迷失了方向。” “我们行事越来越草率，很多时候，行动不再需要严密的安排与计划。一个人冲出去，其他人也不会再多想。结果在一次政变中，我们因为虚假情报，中了一个暗杀组织的埋伏，活下来的，只有我和红莲。” “结果呢？”绪方我。 “如此轻易就死了五个成员，一瞬间，我们失去所有的支持，‘行刑者’成立了不到半年就被迫解散。爱德华博士研究正好有了新的的成果，红莲和我就被安排开始接受特殊的训练，包括服用一些更加强烈的药物。” 绪方咂咂嘴，不停地听到服用药物这种词他心里就不舒服，可当良说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之后我开始一边使用各种药物，一边为政府办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比如说，暗杀。” “你愿意做这种事情？” “当然不愿意，我的初衷是保护群众。但是当‘行刑者’被围剿的那一刻，我的那颗心就已经死了，当有人告诉我我要去接受其他的药物试训时，我根本没有想过要拒绝。” “然后一直到现在？” 良点点头：“这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一直到现在。直到昨天，爱德华说，要我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坚持的意义，我这样坚持着，有什么意义?为这个国家付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么？” “以前没想过，但是现在我想弄清楚。” “所以你和我说这么多，就想问问我怎么想的？”绪方大概知道他的目的了。 良点点头，面无表情。 “我也不知道啊。”绪方表示无奈。 “是么？”良看上去也没多失望，看上去他早就料到绪方给不了他答案。 他其实就是想倾述，想宣泄心里的莫名其妙，以及那一点点不畅快。 “那你呢？还要杀爱德华么？” 绪方伸手把髭切拿在手上，拔出一点来，仔细地看着，沉默不说话。 “他现在已经被抓住了。” “但是你们不会杀他，对不对。” “应该吧，他现在对于中央还有利用的价值。怎么，你要不怕和我们作对？” “为什么要怕？”绪方突然笑了:“你要阻拦我么？或者现在就把我杀掉？” 良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思考，过了许久，突然转头继续看着窗外，小声地嘀咕起来：“这蓝花楹，真美啊……” 第四十四章 相信？ 绪方把髭切抱在胸口，整个人靠着紧挨着的墙壁，蜷缩成一团。 “就算你现在不表态，到时候还是会拿刀指向我吧？我们是敌人，对么？” 良不说话，继续看着外面的蓝花楹，不知为什么，屋子里的气氛突然降到了冰点。 “为老爹他们报仇这件事，谁也不能来阻止我。”一字一顿，语气沉重又坚定。 “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吗？”良说着转头看着绪方。 “还没想好，不过就算想好了也不会告诉你的。”绪方觉得良问他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傻。 “也对……” 绪方头贴在墙上，眼睛向上望着天花板。 “但是……”良突然开口:“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呢？” 绪方目光看向他，没有一点惊讶。 “逗我吗？” “没有。” “我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绪方说着站了起来，从床上往下俯看着良:“你自己都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什么理由帮我？” “我不是白帮你，我希望从你那里得到答案。”良看上去很认真。 “都说了，我没有你要的答案。”绪方摇摇头。 “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只有你能为我解答……” “哦，你的感觉这么牛？”绪方有些无语，明明现在在谈这么严肃的问题：“那你的感觉怎么不直接告诉你要的答案？” 良看上去有点傻：“我怎么知道?” 绪方瘪瘪嘴，又坐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帮。”绪方强调。 “是么？你根本不知道爱德华会被关在哪里，而且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不会有机会杀到他的。” “哦？”绪方眼睛上挑：“凭什么这么说？” “根据我的猜测，能关爱德华的地方只有一个。” 绪方忙问：“哪里？” “中央监狱。” 绪方沉思。 “我还没说完。他被关在的地方，是中央监狱的地下层。” 绪方一惊，中央监狱他是听过，毕竟作为瓦特亚极富特色的建筑之一，曾经也是在报纸上大肆宣传过的，所以大家对这座造型别致，气势雄伟的监狱，多少都有些印象。 可从绪方听说的信息，中央监狱又被叫做空中监狱，所有的监狱都在楼中，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央监狱地下还有监狱啊…… “你不知道很正常，不过你要相信我是没有骗你的。”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连塞蒂都对我只字不提的。” “表明我的诚意而已。”良语气轻松。 “而已……”绪方嘴里嘀咕。 “我需要重新找到走下去的理由。”良再次说：“我帮你杀爱德华，你给我答案。” “我不知道如何给你要的答案。”绪方直视良的眼睛，两人目光冰冷。 “那就让我跟着你吧。”良一步前跨走到绪方的床前：“答案，我自己来找。” “我答应你了么？”绪方挑挑眉毛，看上去有些不爽。 “你会答应的，如果你觉得没有我你能报仇，你大可去试试，不过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中央监狱的地下，可养是着魔鬼的。”良说着转头往外走，轻轻的将门反带上。 “魔鬼……”绪方小声嘀咕。 魔鬼？ 自己不就是么？ 突然他觉得有些累了，刚想躺下，只听见旁边的窗户‘咔嚓’一声，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震出了裂纹。 绪方随着声音看过去，窗外是暗紫色的云，遮住了阳光，挡住了大地，像是黏在窗户上的牛皮糖，一点空隙也没有。 ‘咔嚓’。 又是一声，窗户出现的新的裂纹，从边缘延伸到中间，像一条条烦人的毒蛇。 绪方朝另一边的窗户看过去，也是如此。 终于，玻璃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得支持不住，碎了一地。 没有风吹进来，现在的房间里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丝燥热，绪方朝着破碎的窗户看过去，女孩轻踩窗沿，半蹲着按住裙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风还捂什么裙子？”看到是她，绪方不知道为何，心情反而放松起来。 “啧啧，我哪是要防风啊，我是要防某些人趁机占我便宜！” “我么？”绪方手指指着自己：“我什么时候占过你便宜？” “说了你也不记得了……”女孩眼光垂下来，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绪方挠挠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女孩看着他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露出浅浅的酒窝:“真傻！” “哦?”绪方瞪了她一眼：“别说这些了。你来找我干嘛？” 女孩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看上去脸上还带着一丝怒气：“你还好意思问我？我给你的雷霆之力。喂，大哥。那可是雷霆之力啊，你居然被区区一个爱德华弄成这样？你说说，最近都在这里躺了多少次了？别这样好么？我要帮你，你却一副衰样，想气死我啊！” 这话锋急转， 绪方看上去脸色也不好：“你以为我想？我为了杀他，一直等到现在，可是他很强啊！我在拼命的，这点不要你教！” 女孩哼了一声把头偏到一边。 绪方一屁股坐在床上，看上去气还没消。 没人说话，外面暗紫色的云正在有节奏的转动，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好啦好啦！”女孩率先忍不住了：“我继续帮你出出主意呗，别生气了嘛！” “什么主意?”绪方小声问他，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良不是要帮你么？答应他。” “可信么？别被他算计了。”绪方其实一直不愿意相信良：“要是他联合政府那群狐狸，给我设个陷阱怎么办？” 女孩对他有些无语：“大哥！你以为你现在是谁啊？就你，还用这么麻烦的算计么？你刚刚说要杀国家重犯爱德华，光这一条，你就得完蛋。而且现在你躺在这里，说到底还在受他们的保护呢！”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可以相信了？” 女孩摊手：“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那……他说的是真的？他要答案，我该怎么办？” “我的天呐。”女孩一只手贴住额头：“大善人，开始还不相信人家，这下又要帮人解决烦恼，净化人心了？他要啥他自己找去，你不管，现在最主要的，是你能接近中央监狱的地下！” 绪方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女孩松了口气，面前这个死脑筋看样子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声，最近几天我不会出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 “为什么？” “唔……不好说，哎呀你别问了。反正你自己注意点，我最近不能和你见面了。” “嗯……” “还有啊！”女孩跳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使劲儿捏了捏：“加油啊！你现在这样，让我很失望呢！” 绪方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点头。 女孩眼神认真：“中央监狱的地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现在这样硬闯，不夸张的说，能活着出来的几率，为零。” 第四十五章 议案 “是么？”绪方盯着女孩的眼睛。 “当然。”女孩看上去像是一个狡猾的小巫女：“现在的你啊，没有能力杀爱德华的。” 绪方脸色有些难看:“那我该怎么办？” 女孩松开了他，一跃到窗沿上，娇小的身子灵活的像一只松鼠。 “好好掌握雷霆之力，等你真正能驾驭它的时候，就是你去中央监狱的时机。” “有良带着我，也不行么？”绪方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小松鼠’。他不是怕自己掌握不了，而是不愿意再继续等待，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也是个脑子一热就不计后果的傻小子罢了。”女孩笑着：“我再说一遍，现在不能去，你一个人去，准死在那里，你们俩一起去，大不了死两个呗。” 绪方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女孩无奈摇摇头，猛地从窗户纵身跳出去。 暗紫色云急速翻滚，瞬间收聚成一个点，消失了……房间的地上没有玻璃碎渣，外面的阳光依旧和煦，蓝花楹开的异常繁茂，看上去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绪方叹了口气，女孩每次离去，总是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存在么？在我的身体里？ 这样的说法让人觉得怪怪的。绪方想过要弄清楚女孩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实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根本无从查起…… 正发着愣，塞蒂推门进来，穿着一身黑色西服。 “你这是……”一进来就看见绪方傻站在那里，塞蒂看样子很是好奇。 绪方摸摸头，一脸尴尬的坐下：“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塞蒂找来凳子，搬到绪方面前坐下，脸上露出认真的神情。 “爱德华抓住了，我们自然会为你报仇，所以这一点，你不用再担心了。” 绪方看上去并没有听他讲，只是很敷衍的点点头，‘哦’了一声。 “我们绝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塞蒂强调。 绪方目光和塞蒂偶然相接，后者那种正义凌然的气势一览无余。 “是么?那就好啊……”绪方在这一点上，完全不想和塞蒂坦白自己的想法，毕竟两人立场不同，既然要杀爱德华，那就行动好了。 “你能这么想，那当然很好。”塞蒂看上去倒是没有察觉什么，反而大大的舒了口气，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那么，还有什么事？”绪方端坐在床边，眼光四处扫着，一副很不安分的样子。 塞蒂清清嗓子，很认真的看着绪方。 绪方突然有些不自在。 “军政大员刚才提出了最新的议案，我们正在审核。” “哦？”绪方心想管我什么事，不过还是摆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什么议案？” “关于……魔法师的从军许可。”塞蒂慢吞吞的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绪方这下是真的惊讶了，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这是必然，人类已经无法把魔法师挡在时代的大门外了。”塞蒂表情严肃：“战争可能又要来了。” 战争…… 绪方打了一个冷颤。 “和谁？”绪方本来不想问的，可还是忍不住。 “波克鲁。” “为什么？” “鬼才知道！”塞蒂终于也忍不住了，此刻他直接跳了起来，愤怒的像一头被踩了尾巴的雄狮。 “战争！妈的！又要死人，当权者不高兴了，我******就得带上兄弟们去送死！” 绪方完全呆住了，面前这位少校，居然在这里咒骂大总统！ “不管是谁，也不想轻易就开战吧，可能这次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呢？”说完绪方暗骂一句，自己干嘛帮他们说话？ 塞蒂看上去还没有消气，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窗户像是想什么事情。 绪方也坐下来，等着塞蒂平复一下心情。 “到底打不打，什么时候打都还不知道。”塞蒂做了几下深呼吸，看着窗户打开着就点上一根烟，绪方没有表示异议。 “但是一开打，可能是明天，也能是下周，下个月。只要命令传来，我们就得马上上前线，不能有丝毫怠慢。” 绪方点点头，此时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和波克鲁的矛盾真的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那么议案通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又怎么样？”绪方终于开口。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果战争爆发，成为我手下的一员吧!”塞蒂再次站了起来，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很冷静，眼神里满是认真。 绪方没有想到，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愿意？”塞蒂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嗯……不愿意。”绪方算是好好想了想，这是他的决定。 “为什么？对你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以后这中央市，谁会不知道你绪方?” “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这些的。”绪方挠挠头，语气飘忽不定。 “你还小，等以后大些了，再想做些什么，不一定就有这样好的机会了，你不考虑考虑？”塞蒂走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气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绪方看起来是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拒绝了，可真的要答应么？ “能让我想想么？我需要时间。” “多久。” “不知道，在战争爆发之前吧，给你答复。”绪方心里暗想这已经是最后的让步了。 “好的。”塞蒂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安排住处，有很多东西，已经可以向你好好介绍一下了。” “比如，实验体的问题？”绪方试探着问。 塞蒂怔了一下：“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这你别管。”绪方摇摇头。 塞蒂叹了口气:“好的，会告诉你的。而且这段时间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绪方大概猜到塞蒂指的是什么，其实他也一直很在意。 “爱德华的弟弟么？” 塞蒂点点头:“他的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所以我们需要活着抓住他。” 绪方拳头紧握：“那我们该怎么办？” “这你不用管，放心交给我们来做。”塞蒂脸上再一次浮现出那抹难以形容的微笑。 第四十六章 信你？ “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做？”绪方看着塞蒂。 “等着。”塞蒂回答很干脆：“在我们决定好下一步的行动之前，耐心的等着，不过在这期间不要离开中央市。” 绪方点点头。 “我能提一个请求么？” “请求？”塞蒂皱着眉，面前这个少年还是第一次对自己提出‘请求’。 “当然！”短时间的沉默，塞蒂回答道，在他看来这就是拉近和绪方的关系的第一步:“有什么请求，尽管说！” “我想学刀。”绪方说。 “怎么？马布尔不是教过你么？”塞蒂不懂。 绪方摇摇头：“老爹的刀术只是最基础的，本来他就不太会这种刀。现在我需要变强，如果以后要为你所用，这样对你的也是有好处的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要谁来教你？” “良的老师可以么？” 塞蒂挠挠头：“死了。” “死了？”绪方没想到。 “良本来是弥国人，因为一些原因才会来到瓦特亚，成为我们的一员。”塞蒂说到：“他的老师，是当时名气很大的雨江门天。因为谋反，被当时的统治者镇压时赐死了。” “所以你们当时参与了那次镇压？”绪方问:“良被你们带走了？” 塞蒂笑笑不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雨点打下来，在外面玩耍的人都离去了，热闹的景象慢慢冷清下来。 “我一直在想，相信你们，真的可以么？”绪方也笑了。 “哦？”塞蒂很感兴趣：“为什么觉得我们不可信？” “直觉。” “唔……这样啊。”塞蒂像是陷入了沉思。 “那你把这些告诉我干嘛？”塞蒂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因为我想知道一些事，只有你能告诉我。”绪方转身，望着外面的雨。 “不懂你的意思。”塞蒂重新坐下，翘起腿望着绪方的背影。 “老爹……马布尔，和你到底有什么联系？”绪方问。 “老同事。”塞蒂说话一字一顿。 “仅此而已？” “是的。” “我不相信。”绪方叹了口气，看样子很累。 “为什么不信？”塞蒂表情怪异：“他可是抚养你长大的恩人。” “我不是说这个。”绪方右手贴在窗户上。 雨下大了。 雨水在玻璃上留下一根根拇指粗细的水柱，不停地摇摆着，像是一条条扭曲着的蜈蚣。 “我觉得，我的遭遇，太奇怪了，或者说，有好多地方太巧合了……” “比如说呢？” “为什么我会被爱德华盯上？我根本不认识他！” “那是因为你很特殊，我会找机会给你解释的。” “你真的知道？”绪方侧着脸。 “别小看我好嘛。”塞蒂看上去烟瘾又犯了，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你的质疑，有一小部分是对的。那么我实话实说，至少希望你现在开始能相信我们，可以么？” 果然！塞蒂是知道些什么的！ “那就好好解释吧。”绪方深吸一口气：“从头开始……” “等等。”塞蒂摇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的。” “为什么？” “因为现在把一切告诉你，对你没有好处。” “有没有好处，我自己来判断。” “还是不行。”塞蒂表情可惜，绪方看着他这样子，心中一团怒火突然烧了起来。 “故意不说？那我……” “急什么？”塞蒂终于忍不住，拿出了一支烟，慢吞吞的点上:“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那到底是多久？明天，还是后天？” “爱德华这件事解决好的时候。”说着他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看上去有些滑稽。 绪方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 “相信我吧。”塞蒂接着说，眼睛深邃。 “没有别的办法了呢。” “对。”塞蒂满意的点点头：“你没有别选择，而我们，不会让你失望。所以你选择相信我们，其实没什么不妥的。” “我接下来住哪里？” “就这里，爱德华弟弟很快就要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塞蒂将烟灰抖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好的。”绪方也没有意见，其实对他来说住哪里都没关系，只是继续住在医院里如何和良再联系…… “那良……和红莲呢？他们接下来会去哪？” “额，还有些事等着他们办的。” “很急么?让良有空来这里吧，我想向他学学刀术。” “没问题。”塞蒂继续抽着烟。 绪方已经决定好了，和良合作。 得到塞蒂口中的情报，然后杀掉爱德华。 至于以后的事情…… 等到报了仇，自己会被身体里的‘小恶魔’夺去生命吧。 这样的话知道那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 连自己都解释不清，心里的想法。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 想到这里绪方就下意识的按住了胸口，感觉着自己的心跳。 不止一个夜晚，他梦到自己还在红曼村，还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良野和花梨梨还在打闹，老爹还在喝着闷酒……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该多好。 眼前的景色又模糊了，绪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紧紧握着的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塞蒂一直看着他，直到把剩下的烟头灭掉，站起身来：“人啊，重要的是放下，包袱太重，累倒的只有自己。” “没想到你还会将这种大道理？”绪方瘪瘪嘴。 “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切。”塞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我是不擅长和谁讲道理，可你在这胡思乱想，谁能站在身边劝劝你？没有吧？” “倒也是？”绪方笑出声来，原来自己身边，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平时出去的时候记得和门口护士打声招呼。”看上去塞蒂也准备离开了。 “嗯。” “良的事情，我会给他说的，明天需要见面么?我可以让他抽空过来。” “好的，让他过来吧。” “你真的没事儿？”塞蒂忍不住问了一句。 “除了在这里想想，还能怎么办？”绪方转过身：“总不能强行把爱德华杀了吧？” 塞蒂眼光如炬，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被抹去了。 “可不要这样想。”他整理了一下上衣：“太危险了，对你来说，这样想真的太危险了……” 绪方脸上表情平静如水，对着他笑了笑，有转过身去，看着外面的大雨。 塞蒂没有再说话，甚至招呼也没有打就离开房间。 第四十七章 惩罚（一） “没事儿了？”塞蒂挑挑眉毛，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红莲。 他离开了绪方的房间就直接到红莲这里来了，正巧良也在。 “当然啦！”红莲见到塞蒂，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区区皮外伤嘛，你看看你看看，我全好了！” 红莲站起来在塞蒂面前转起圈，她今天换上了素白的长裙，旋转着像是一朵开放的吊钟花。 “好了好了。”塞蒂摆摆手:“正好良也在，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说的。” 良正在一旁扯着右手的袖口，听到这话目光也慢慢投过来。 也不知道良在哪里养成的这习惯，只要一有空就摆弄着自己的袖口啊，衣领啊什么的，恰恰塞蒂最受不了他这习惯。 不过今天塞蒂好像并没有在意这些，只顾自己开始讲：“实验室那边，你们暂时不用回去了。” “什么？”红莲刚刚坐下，立马又站了起来。 塞蒂对这反应也是意料之中，皱皱眉继续说：“这是我决定的，实验室对你们来说已经不适合了，红莲你以前的工作也不用干了，我回去给那个悍妇说的，良也是，接下来我重新安排事情给你们。” “等等，先告诉我为什么。”良看上去还比较平静。 塞蒂摸了摸下巴，有些难堪。 “说吧，不论原因是什么我都不会有异议的。”良看他这个样子：“你告诉我们这种事情，肯定要把理由给我们吧？” 塞蒂看看良，再看看红莲。 “我们被淘汰了？”塞蒂还是不说话，良看他这样，深深地吸了口气，嘴里慢慢吐出这几个字。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 “啊？”红莲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露出一种遗憾又难过的表情。 “嘛，别这说啊。”塞蒂说：“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们做罢了……” “真的？”红莲一听，仿佛又活过来了一样。 良心想红莲你怎么这么好糊弄…… “不过呢。良说的也没错，你们在实验室的价值，已经没有了。但是这绝对不代表你们是什么失败品。你们是我一手培养出来，我保证，你们永远是最优秀的！” 良大概听懂他的意思了：“教授同意了么？” 塞蒂点点头：“从现在开始，你不需要再用药了。” 良没说话，表情平淡。 “那怎么行！”红看向良：“药不能说停就停呀！万一身体里那股力量调和不了，会出人命的！你忘了么？我当时出去的时候，药也不是立马就停了的。” 塞蒂眼光收回来，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 他似乎有什么话，突然想讲给他们听了。 “那股力量？已经不需要了……” “啊？”红莲嘴巴微微张开。 “就是说啊，那力量，实在太微小了！”声音很小，可字字都像一块块巨石，压在他俩心头。 “可是……”红莲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 “红莲!”良大声喊道：“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红莲的小脸涨的红红，猛然间，良好像看到了她的泪水：“你傻吗？这可是关系到你的命啊！你不想要命，想没想过我的感受。良！我们的同伴都走了，如果你再离开，我怎么办！啊？” 良紧紧的咬着嘴唇。 红莲真的哭了。 塞蒂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光深邃的投向屋子的一角。 “少校！”红莲再次面向塞蒂。 “什么事。” “请不要立刻停掉良的药，不然他真的会有危险的。” 塞蒂解释：“不会有事的，教授都这么说，那……” “我不信！”红莲闭着眼睛喊道，拳头被攥的紧紧的。泪水流过她的脸颊，划出两道浅痕:“少校，别骗我了。求求你，别停掉良的药，好么？求你了！” 塞蒂脸上的平静被扰的当然无存，他看看脸上挂着泪痕的红莲，还在不停地抽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又看看旁边的良，面无表情，好像现在争论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次的事情啊，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塞蒂嘴唇动了动。 良点点头。 “实验室是个温室，让你们快速成长，但是把你们和外界完全分割开了。身边的温度永远不会变，外面的晴雨阴雪也与你们无关。可是啊，外面的发生了哪些变化，你们也不得而知。你们以前是中央最强啊，现在呢？你们还能算是中央最强么？你们还有和中央任何势力抗衡的资本么？” 良和红莲脸色都不好看。 “你们知道教授听说我们是靠搬救兵才把爱德华抓住后的表情么？”塞蒂嘴角上扬，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俩。 “很失望？”良知道现在最好是保持沉默，可还是忍不住接塞蒂的话。 塞蒂点点头：“这个时代，早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样子了，懂么？” “当时把我们带上，你已经料到会有那样的局面了？” 塞蒂没有否认。 “好的，那我明白了。”良看上去很轻松。 “实验室那边，我也会找机会整顿一下，再做井底之蛙可不行。” “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有办法好好听我说话了么？”塞蒂看向红莲。 “说！” 红莲手指抹抹眼角，塞蒂话到这里，再哭也没有用了。当年她也是名震一时的‘行刑者’的一员，就算这么多年做得最多的是办公室里面的工作，可当年的那种锐利还没有完全消失。 “你们接下来要围绕绪方来行动，他现在估计还是想报仇，爱德华的弟弟终究会找来，万一场面混乱，你们要控制住他，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意思是让他远离爱德华兄弟？” “在必要的时候。”塞蒂纠正。 “那良怎么办，爱德华的弟弟万一一直不来，他的身体……”她还是想为良争取的。 “你怎么说？”塞蒂听着红莲的话，看着良问道。 “什么怎么说？”良表示不明白。 “没有药的话，能忍受么？” “不能。” “那为什么不问我要？” “要我求你？”良的语气有些不对进。 “不应该么？”塞蒂盯着他，眼睛里藏着的怒气一闪而过。 第四十八章 惩罚（二） “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良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 “意义？”塞蒂笑得很怪异：“你！你现在是在和我讲意义?” 红莲感觉不对劲，赶忙上去站在他俩之间。 虽然这样很傻…… 但是她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阻止即将爆发的矛盾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事实上她这样也没有带来什么效果，刚刚站稳住，塞蒂伸手就把她拨开。 力道极大，红莲记忆中塞蒂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红莲你出去，我有话要和他单独说。”塞蒂眼睛没有离开良。 “别啊，你们想干嘛？”红莲从地上站起来，来不及管身上沾满的灰渍。 “听他的出去吧，没事儿的。”良转头冲着红莲笑笑。 “怎么会没事儿……”红莲为难地看着他俩。 “听话啊……” “我不出去！有什么话我听听又能怎么样？我们好歹也是一个团队吧？我就不能知道你们的想法？” “这是私事！” “谁信呐！”红莲态度坚决，一副说什么都不会了离开的样子。 “算了，你要听就听吧。”塞蒂摆摆头，再和红莲磨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红莲舒了口气，至少自己在场，他们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塞蒂转向良，其实咄咄逼人：“良，你和爱德华，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说。”良回答。 “什么也没有说？”塞蒂重复他说的话：“真的？” “嗯。” “昨天我去了中央监狱，和爱德华见了一面。”塞蒂慢慢坐回到位子上摸摸口袋里的烟，又忍住了：“和那家伙聊了很多，想套套他的话，结果什么也没问出来。正当我要结束谈话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我还有赢你的机会。’” 良抿抿嘴唇。 “然后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你啊！良！” 听到这里良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不打算解释一下？”塞蒂得了空闲，拿出一支烟点上。 “解释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少校。我为你，为中央办事多久了？凭爱德华的一句话，你就这么怀疑我？” “问题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无差别陷害。”良语气不紧不慢：“况且他想给我们制造这样的隔阂，除了我还能从谁下手？别忘了，你当时带的自己人只有我和红莲，难不成陷害红莲？” 塞蒂看着他摇摇头：“可是爱德华又说出了很多关于我们那次活动计划的细节，完全和我事前布置给你们的一模一样，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说的。”话刚出口，良也在迅速思索着，活动的细节计划应该连绪方都不知道，也就是说理论上只有塞蒂，红莲和良三个人知道才对…… 塞蒂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卖了，所以不可能是他说的。 也不是自己说的，这点自己比谁都清楚。 想到这里，良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的红莲。 红莲正一脸恐慌的看着他俩。 “这就是你要红莲先出去的原因？”良问道。 “算是原因的一部分吧。”塞蒂一支烟很快抽完，烟头被他狠狠地按在皮鞋跟上。 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思到，他看红莲的眼神有多奇怪。 “你干嘛？”感觉到良怀疑的目光，红莲看上去更加的慌乱：“不可能是我！我没有理由这么干啊！” 良甩甩头，其实他和塞蒂都不清楚究竟是谁出卖了他们的信息。 良觉得塞蒂应该是在怀疑红莲，但是也只是怀疑而已，所以他想一个一个的试，让红莲出去，拿自己开刀。 不过良是绝对不相信红莲会做这种事情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的。 这点塞蒂应该也想到了才对，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红莲。”塞蒂突然说话了:“我也没说一定是你，你别紧张。事实上，我们三个都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不管这件事情了吧？要是这次没有个结果，那么下次被出卖的消息，就可能要了我们之中另外两个人的命！” 红莲摇着头，完全不停塞蒂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说：“不是我，不是我。” 良看不下去了，红莲这个样子几乎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没错，就算是良，心里也会有柔软的部分。 只不过他在名叫实验室的地方生活了太久，又为这个国家干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心里的柔软，不是为了所谓的家人，而是那群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们。 现在那群同伴只剩下红莲了，就像红莲那么拼命的保护他一样。 他也想保护红莲，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我相信你。”他对着红莲说。 红莲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了一样，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她脸上的恐慌慢慢变成了喜悦，看着良慢慢安静了下来。良伸手按着红莲的头，轻轻摸了摸。 自从‘行刑者’被迫解散后，这是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摸红莲的头。 “是么？那这个问题要怎么解决？说我相信什么的，现在可不管用。”塞蒂看上去并不买账。 “少校，怀疑我们有意思么？我们为你做了多少事了？要害你需要这么麻烦么？” 塞蒂不说话。 “我们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是一清二楚？” “这倒是。”塞蒂叹了口气：“不过，事实摆在这里，总是需要一个解释的。” “解释是吧？”良说：“有可能是爱德华自己偷听到的，或者你的计划偶然被其他人知道了，然后把消息告诉了爱德华。” 塞蒂挠挠头。 “你连这些都没有考虑过，就这样来怀疑我们？”良看着塞蒂。 “不，这些我也考虑过。”塞蒂直视他的眼睛：“正式因为考虑了所有，比较了各种可能性之后，我还是选择怀疑你们。” “为什么？”良明显是怒了。 “直觉。”冷冰冰的两个字。 良第一次有了想冲上去揍塞蒂的冲动。 “这样说，就是已经不相信我们了？” “慢着。”塞蒂把手里的空烟盒捏瘪，扔进垃圾桶里：“我不是说了么？我有任务交给你们，怎么会说我不信任你们？” 第四十九章 惩罚（三） “少校，把话说清楚好么？我现在越来越难懂你的意思了。”良把红莲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红莲乖乖的和他站在一起。 “就是说啊。我对你们，很信任。”塞蒂表情认真，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谎。 良摇摇头：“少校，你到底想怎么样？” 塞蒂看着他们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要我说几遍啊？你很信任你们的!” “今天的事怎么办？泄密者是谁？”良退一了步，红莲邪跟着往后退。 “对啊，是谁呢？”小声嘀咕着，塞蒂站起身来，仔细的审视着面前的良和红莲，突然伸出手指，指着良：“是你！” 良没说话。 “还是你？”说着塞蒂说着又指向红莲，眉毛滑稽的向上挑。 “好了，不重要了。”塞蒂做完这一套动作，又把手收了回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良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我这么做呢。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泄密，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塞蒂重新坐下，翘起其中一条腿。 “‘行刑者’不存在叛徒。”良对塞蒂说。 “当然，‘行刑者’里面的成员不会出现叛徒，可你们还算‘行刑者’的成员么？你们只是我的手下，没有其他身份，就算以前有，那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我们的想法从没变过，将同伴的生命视作自己的生命！”良接着说。 “没长进！”塞蒂看上去很失望：“我说过了，你们的思想需要转变，这世界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东西。只要有动机，谁都会做出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所以你们那个时候的忠诚，不过是‘诱惑’不够而已。” “你是这样认为的？”良觉得内心受到了冲击，有些接受不了。 塞蒂点点头:“不光我这样认为，我希望你们以后也能这样认为，不要再去无条件的信任任何一个人。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红莲不说话，但从塞蒂开始说这番话开始，就一直在摇头。好像在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有九成把握，泄密者就是你们其中一个，所以我要怀疑，我希望你们以后也和我一样，理性的去思考问题，这样你们才不至于某一天就莫名其妙的挂掉。”塞蒂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但是呢。我现在不愿意追究了，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就是让你们知道，我对于这种事情的反应，以及这样的泄密会造成的后果，我希望能将给那个泄密者听，希望他能好好考虑他的行为。至于惩罚嘛……” 塞蒂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挂起笑容：“我不会惩罚任何人，因为今天的讨论明显不会有结果，就算有，估计也不会正确。这是我给你们上的第二课。一，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千万别伤害到那些无辜的人，因为你会伤害到他们的心。二，理性的思考问题，处理起来的时候，不要太严苛了，有时候得过且过，恰好能唤回些迷途的小绵羊。” “所以这些事吓唬我们的？”良想了一会。 “哈。对你们的话，是的。”塞蒂十指交叉：“你们和其他人不一样，无论如何，我都想要你们机会，重新为我效力的机会。” 良不语。 红莲同样默然。 “怎么？不满意？”塞蒂说。 “感觉你最近很奇怪……” “哦？怎么说？” “就是感觉，具体也说不上来。”良直视他的眼睛。 塞蒂收起笑容，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很疲惫的表情。 “要不说跟了我这么多年，还是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塞蒂闭上眼睛，右手的大拇指和中指分别按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魔法师从军许可的议案已经通过了，接下来发布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快就决定了？” “没办法，马上要打仗了。” “真的？” “谁敢拿这事开玩笑？”塞蒂白了他俩一眼。 “要上前线？”良当然问的是塞蒂。 塞蒂没回答。 红莲突然说：“你要是去的话，我们也能去吧？毕竟实验室那边已经把我们除名了……” “什么叫除名……”塞蒂无奈：“红莲能别乱用词么？” 红莲吐吐舌头，看上去心情又变得不错起来。 “我会不会去前线，这个先不考虑。现在有一件事更重要，那就是拉绪方入伙。” “光说我了，你还不是乱用词儿……”红莲一脸的嫌弃：“拉他入伙，我们是什么邪教吗？” 塞蒂有点尴尬，咳嗽了两声表示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这个不难。”良说。 “你有把握？”塞蒂见良这个反应倒是很高兴。 “不敢这么说，我问你，绪方身体的秘密，他自己知道了么？” “没有。”塞蒂耸耸肩：“打算过两天带他去实验室的时候告诉他。” “带他去实验室？”良大声叫出来。 “激动啥？”塞蒂无语：“迟早得说的事情。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既然他不知道，那就别告诉他了。至少在爱德华弟弟抓住之前不要告诉他。”良说。 “理由呢？” “到时候就知道了，反正听我的不会错。你想想，要是现在他明白以前发生的那些事，都是我们参与过的，他不和我们翻脸就算好的了。” “这我也想过，不过既然要让他成为同伴，迟早得说。”塞蒂咂咂嘴：“再说了，我们那样做，有什么问题？救了他一命，他凭什么和我们翻脸？” “感觉绪方这个人，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懂。”良提醒他。 塞蒂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屋子里安静下来，红莲低着头开始清掉裙子上的灰尘，没有人再说话。 “再难懂，他都是我们的夜光，加入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塞蒂深吸一口气，放松的笑了笑。 “但愿吧。”良转头看着窗外。 塞蒂起身：“那我走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 说着开门出去，红莲第一次没追上去送他。 “累了么？”良问她。 “累。” “累了就休息吧。”良再一次摸着她的头：“以后可能还会有更累的事情等着我们。” “是么？”红莲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良呆呆地望着红莲额发下澄澈的双瞳。 突然他一把搂住红莲的肩膀，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第五十章 偶遇（一） 天气是越来越热了，绪方把窗户打开透气。 今天似乎有些不寻常，但绪方具体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周围的人都在不停的交谈的什么。 “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小姐走进来。 “很不错，外面风景也很美呢。” 绪方礼貌的点点头，报以微笑。 护士小姐微微欠身，开始在屋子里面收拾起来。 绪方是住在这里的，塞蒂打过招呼，所以医院方面几乎是为他提供了旅馆式的服务。 但是实在没有什么好收拾，房间里摆放整整齐齐，地上也没有乱丢的垃圾。 这是绪方一直以来的习惯，收拾好自己住的屋子，在他看来，不管是在哪，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特别是离开家以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时时刻刻的，在意周围的环境，在意任何细微的变化。 这算是没有安全感么？ 实在找不到什么需要动手的地方，护士小姐面不露色，把垃圾袋提起来，准备出门扔掉。 “那个……”绪方突然叫住她。 “有什么事么？”再次露出标准到让人无法挑剔的微笑，她以前一定受过专业的培训。一座如此规模的医院这样的护士小姐是必须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一些身份不凡的病人。有这样高素养的看护人员，才不会砸了医院的招牌。 而且看来塞蒂的话在这里还很管用。 “今天有什么事情发生么？”绪方突然觉得这样的问话没头没脑的。 护士小姐稍微沉思，抬头看着绪方。 “中央那边来的消息，好像有新的议案被政府通过，今天开始对民众公示。好像是说魔法师的从军许可……” “这么快啊……”绪方听着，一声轻叹。 “还有什么事么？”她把提在手上的垃圾袋置于身后，身子微微躬着，样子毕恭毕敬。 “哦，没有了，谢谢！”绪方笑着点点头。 门被轻轻的带上，绪方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么快啊…… 战争又要来了。 现在自己管不了这么多了，明明自己的事情都还是一团糟，哪有心思担心这些。 虽然他努力这样想，可内心深处还是在意的。 在意什么呢？ 怕万一有一天自己要上战场么？ 恐怕连自己都不清楚。 想出去看看，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蹦出来，绪方的手已经拿起叠放在一旁外套。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和工作人员打了一个招呼，理由嘛随便就找了一个，反正塞蒂说过他出入自由，相信这些人是不会为难自己的。 走出医院大门，前面是一个大大的广场，中间立着一座几人高的铜质人马雕塑，围绕着铺出的地砖覆盖了整个广场。 这里叫做圣格林特广场，据说有很大的意义，可绪方不知道。 在这里也算呆了一段时间，这个广场绪方还算是有一点了解了。 白天这里会有一些商人在这里摆摊买一些东西，当然他们都是一些流浪者。因为这里是不允许固定摆摊的。这个广场对这里的人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所以当地的人不允许它被变成一个专门的金钱的交易市场。 不过流浪商人在这里进行交易是被允许的，这点绪方也不明白。可能是流浪者太可怜了，今天在这里驻足，明天又要流浪去未知的远方。对他们的特许，可能也是一种变相的帮助。 晚上的话，会有跑步锻炼的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以及散步闲谈的中年白人妇女，绪方觉得她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 人马雕塑边上立着一排公示栏，每天有什么新闻大事就会在早晨六点钟被专门负责的人贴在上面。 今天公示栏前面的人不少，意料之中。 绪方走过去，还没走到面前，事实上也到不了最前面。几位胖胖的妇人占据了最近的位置，最然看上去她们已经看过了上面的内容，不过似乎还没有要立马让出地方的意思。 她们直接就站在原地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我的天！这是要反呐！魔法师会杀掉我们的！”最左边的夫人说着，不太明显的脖子努力伸展着，样子滑稽可笑。 “别这么说。”紧挨着她的另一位夫人说话了：“咱政府也不是吃素的，能让他们从军，自然有法子治住这群家伙，说来说去，只是为我们人类所用罢了。” “对的呀对的呀！”右边的妇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赞成前面的人的话。 “嗯……”绪方身边突然发出一阵闷哼。 绪方吓了一跳，一看，旁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精壮，皮肤黝黑，身高比绪方高出整整一个脑袋，穿着褐黄色的棉麻上衣，搭着一条很旧的牛仔裤。 当然不会有人理他…… 前排的几个女人还在讨论着，后排的人争着看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场面有些喧闹。 “嗯……”那人还在继续，绪方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自然会有些在意，下意识又看了他两眼，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即使没站在最前面，告示上面的内容也足够看得清楚。 ‘魔法师从军议案经中央审核通过，全面平等时代已经来临’ 真特么瞎写。绪方想着，要不是人类没别的办法了，会通过这样的议案？ 想到这里，绪方甩甩头，准备从群众退出去。 “这特么瞎写啊！”旁边的男子两手一拍，大声的来了句。 这声音在喧闹人群里没有激起什么反响，还是没人理他。 绪方也没在意，转身就走，突然肩膀被人猛地拉住。当然就是那个皮肤黝黑的家伙。 “我说大兄弟，看了这个就没什么要说的嘛？啊？” 绪方满脸黑线，心想大叔你多少岁了，居然敢叫我大兄弟？要叫也叫小兄弟好吗？ 没办法，绪方压住怒火应了句：“没有啊，通过了就通过了呗，和我没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兄弟。有句话说的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所以啊，你要负起匹夫的责任啊!” 我去，又成匹夫了，话说匹夫什么意思来着。绪方脑袋突然也发抽，二不兮兮盯着男子：“我匹夫？那你也是匹夫啊。你说说，你又为国家付了什么责任？” 男子一听，简直两眼放光！按在绪方肩膀上的手大力的捏了捏。 “哈！问我？那你就问对人啦！” 绪方眼角抽了抽，突然意识到刚才接他的话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第五十一章 偶遇（二） “首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啊。”男子笑呵呵的，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绪方哪里有心情在这里听他在这里做什么自我介绍。 “那个……大叔啊。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 “啊？”男子明显舍不得：“别啊，听我说说话占不了你多少时间。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来，几天没和人说过话了，憋得我哟。” 感情你还是个话痨…… 绪方这下更想走开了，话痨这种人，千万不能让他打开了话匣子，不然收也收不住。 很久没有出来逛逛了，怎么能在这种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真的有事儿，你那么想说话，再找别人嘛。”绪方推掉男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准备开溜。 “诶，别走别走啊，你说的轻巧，刚刚你也看到了，哪有那么多人愿意理我啊。” 我去你这话说的我就应该搭理你了？还有你这神经质的模样谁想和你说话那才叫怪了。绪方突然好想吐槽。 “加油啊大叔，你看看这里这么多人，得，去拍别人肩膀好么？我真的走了。” 不容男子回答，绪方立马往人群外面走，沿着广场边缘走去。 其他的地方现在倒是没什么人，一片空旷，绪方叹口气，转身想看一眼离他已经有一段距离的人群。 突然发现那家伙居然就在他身后跟着。 绪方受不了了：“大叔，烦不烦，烦不烦？这么多人，挑我下手？想骗钱么？我可没有。” 男子挠挠头：“不骗钱。” “那骗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额，什么也不骗。” 绪方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个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子也不说话了，挠挠头，瘪瘪嘴。 两个男子就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死眼，一个害羞。 “好了好了。”绪方表示投降：“想自我介绍是吧？快点介绍，我听着，不过听完我就得走啊，别拦我也别跟着我。” 男子一下来了精神，不出绪方意料开始巴拉巴拉的说起来：“我啊，叫佐町。诶，你知不知道怎么写？我告诉你啊，佐呢，一个单人旁加上一个左右的左，町嘛，一个田加上一个布丁的丁！” 绪方一脸茫然…… 自我介绍有必要这样？ “还有哈，我来自瓦特亚的西边，堡特市听过没？没有？那我告诉你，我们堡特市风景那叫一个美，比这里不知道强上多少，而且我们那里还有特色美食，随便给你举两个。泥蜘蛛吃过没？没？你说你，怎么没这没见识，我给你说啊……” 绪方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他：“自我介绍就算了，说什么堡特市，什么泥蜘蛛，挑重点好不好？” 男子听了，沉吟一小会儿，一拍手：“好！我就给你讲讲我此行的目的。” 妈的原来是个流浪者。 “听好了，别被吓着啦！”他神气十足：“我啊，是要去中央市大展宏图！” “哦……” “喂，这反应算什么意思啊?” “然后呢？怎么大展宏图？”绪方岔开话题问他。 “刚才不是写了吗？魔法师从军已经得到官方许可，我当然是要去参军了。俗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绪方觉得不对劲：“等等，你什么时候离家的?” “嗯……有一段时间了，怎么？” “这从军许可议案今天才发布，你怎么会提前知道？” “我去，这消息早就传遍整个瓦特亚了，都说公布是迟早的事。我当时听说了就急忙出发了，你想想，这么好的机会，不提前别人一步，哪能落到咱的头上？” 绪方回忆这，这段时间一直和塞蒂他们呆在一起，确实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当时塞蒂也提过这件事，倒是没面前这个人想的那么远。 说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回答塞蒂的邀请。 算了，到时候再说。 “咋不说话了？”男子那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绪方回过神来：“哦，没事。那这么说，你是魔法师？” “怎么？不像？” “嗯。”绪方很老实。 “哪里不像了？我这形象，有啥问题？”看上去他倒是很自信。 “说不上来，反正嘛……”绪方不好回答他：“对了，你现在要往中央区么？” “废话！” “好的，那话就说到这里，再见！祝你旅途愉快，在中央市出人头地。”说着就要走。 “先别走啊，大兄弟。” 绪方耷拉着肩：“还有什么事？” 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额，这个。我啊，出门的时候带了地图，一路上就指望它了，结果啊，昨天被我丢了，就在这广场上，这下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绪方一听：“要地图？我也没有啊。而且哪里有卖的我也不知道，你去问问其他人呗。” “你不是这里的人？” “你看我像么？” “嗯……” “好了好了，我不是，你去问其他人吧。我走了啊。”绪方说着又要走。 “大兄弟，别急别急。”男子再一次拉住他：“知道那里有卖也没用啊，那个，我钱也没了。” “我！也！没！有！”绪方简直要被他烦死。 “别这样，我不是啥坏人的。” “没说你是坏人。”绪方心想坏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傻，早就饿死了：“但是我就是没钱。” “我那东西给你换好不好。” “大叔我真没钱呐，你要我说几遍？” 男子伸手让他打住：“你能在这里，穿的这么整洁，没钱也一定有熟人在吧？我又不偷你不抢你，公平交换，要是干，你付钱，不干，拉倒。怎么样？” 绪方想了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拒绝：“你有啥？” 男子晃晃左手提着的粗布袋子，用绳子系主了开口。 绪方居然一直没发现他还带着一个袋子。 不过也难怪，再怎么说，也是大老远的赶来，怎么会没有点准备？ 男子一脸神秘的蹲下，把袋子打开。 炼成图！ 慢慢的一袋子，全是炼成图！ 绪方看呆了。 “怎么样？哈哈。”男子看他这个表情，满脸得意:“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这些可是我那命换来的，都是高级货。” 绪方眯起眼睛：“问你个事可以么？” 男子拍着胸脯：“说！知无不言呐！” 绪方拉住他的肩膀，两人几乎头挨着头，脸上表情全无。 “你怎么知道我是魔法师的？” 第五十二章 偶遇（三） 佐町脸上写着大大的惊讶：“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刚才我不是说了么？我也是魔法师，自然能感受到你的灵能。” 绪方没有放开他：“没那么简单，一般魔法师哪会感知到我的灵能?你为什么可以？” “可以就可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佐町与绪方拉开距离，摆摆手，满不在乎这件事：“这个问题先放一放，快点看看我这里的炼成图，我保证你能找到喜欢的。” 绪方低头扫了一眼，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 他突然有个主意，对着正在把各式炼成图一张张往外铺开的佐町问：“那你能不能感知一下，我的灵能什么属性？” 佐町抬起头：“这种事情我一般不做，家族有规定的。” “那我允许了，你试试看。” 佐町笑了：“这样有什么意义？” 绪方白了他一眼：“照做就是了，怎么，不想要钱了？” 听到钱，佐町说到底还不忍不住，想了想：“这是你说的？” “嗯。” 佐町慢慢闭上眼睛，短短几秒钟又睁开，脸上表情不太自然。 “我说，大兄弟，你这什么意思啊……” “怎么？”绪方很有兴趣的看着他：“结果是什么？” “雷。” “还有呢？” “最强之雷。” “还有呢？” “你的力量在沉睡，雷霆之主被上了锁，关在你的体内。” 绪方点点头，眼神意味很深：“你果然不一般。” 佐町叹了口气：“你也一样，早知道就不和你搭话了……” “怎么？怕了？”绪方突然笑了出来，现在他的心情倒是很好。 “不好说。”佐町挠挠头，看样子他真的不是什么机敏的家伙。 一个计划在绪方的心理慢慢成型。 他开始慢慢看着地上的炼成图，佐町见他终于进入正题，心里松了口气。 绪方有意无意的来了句：“你这能力，是家族遗传么？” 佐町一怔：“你怎么会知道？” 绪方心想有谱：“实话告诉你，我的灵能从小就这样，因为一些缘故很难被发现，就像是灵能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一般的魔法师，没有能力感知到，你可以，那就证明你不普通。” 绪方说的是实话，可把佐町听的一愣一愣的。 “很想去中央？” “废话！你以为我干什么来的？”这点他倒是很坚决。 “你知道这参军，会是个什么制度。” 他呆住：“不知道，难道你知道？” 绪方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想也想得到，得从最底层开始做起吧？说不定这战争一打响，直接把你们当成炮灰仍在战场上吸引火力了也说不定。” 佐町摇头：“那能有什么办法？想出人头地还不愿意冒险，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福气。” 绪方笑了：“是啊，看你这一脸衰样当然不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不是认识我了么？” “你。”佐町眉头拧起来:“你怎么了？” “我认识一位少校啊。”绪方一副洋洋自得地样子：“你知不知道，要是能有那位少校的帮助，你至少不用去冒险当炮灰吧？不错吧？” 他直接站起来，一脸兴奋：“真的？那真的不错。听你这话，愿意帮助我么？” 绪方点点头：“我俩这么有缘，帮你一把有什么关系？” 这下他更高兴了，绪方站起来，他直接把两只胳膊搭在绪方肩膀上：“大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呐。” “别老叫我大兄弟，我叫绪方，可比你小不少呢，大叔。” 一开始被叫过大叔，佐町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啥大叔？我今年十八。” 十八…… 绪方一个激灵，像是遇见鬼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仔细看着佐町的脸。 这张老脸，居然好意思说自己十八…… “真十八？” “真十八！” “不信。”绪方还是摇摇头。 “这有啥不信的，我多少岁我还不知道？”佐町表示很不爽。 绪方心想算了，管你多少岁的：“行吧，管你多少岁，就当你十八了。” 佐町听了低下头，突然又抬起来：“这炼成图，你要不要？” 绪方看了一眼：“那位少校过几天应该还会再来，所以你也不用独自去中央市了。这东西你收起来吧，不用再卖给我。” 佐町摇头：“不是卖给你，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不得感谢感谢你？来吧，挑挑看。” 绪方蹲下看了几眼，摇摇头，其实他现在没什么时间来学习新的炼成图：“算了，我也分不来什么高级低级的，你留着吧。不是说是拿生命换来的么？你更要好好珍惜嘛。” “傻啊你。”佐町皱着眉：“这几天我不得跟着你啊，炼成图你拿去看，看完有还给我就得了，有什么损失？” 绪方心想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执着。 想不到如何拒绝，绪方说：“那你帮我挑一下，找找哪种适合我。” 佐町一听，面露难色：“这……” “怎么？” 他一下子慌乱了：“啊？没什么？我来帮你看看。” 佐町低头翻找着，可光从这动作就看得出来，他自己绝对没有看过这些炼成图。 拿生命换来的，居然看都不看一眼？ 难道有什么蹊跷？ 绪方想了想，问了句：“你这东西？怎么来的？” 他更慌了：“啊？这个，是……是别人给的！” “哦？”绪方只是他的眼睛：“不是拿生命换来的么？怎么又成了别人给的了？” “其中还有些原因嘛！”佐町极力解释，恰恰露馅的更快。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就不能把你介绍给那位少校了。”绪方表示为难：“你想想，我也不能害了那位少校啊，对不对。” “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坏人，真的我可以发誓！” “那就说呗。” “这……”佐町看上去还是不愿意说。 “我会保守秘密。”绪方表情郑重，给人一种‘我从不开玩笑’的样子。 佐町看着他，沉默。 绪方不说话，等着他的答复。 “好吧，我说。”他终于还是屈服了：“这袋东西，是我偷拿的。” 第五十三章 偶遇（四） “偷拿……”绪方有点无语。 佐町不解：“怎么？” “没啥？本来以为你能更威风点……” “威风？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叫一个凶险。” “说说看。”绪方来了兴趣。 佐町这种话匣子巴不得你让他说话，听到绪方想让他讲讲，立马变得兴奋起来。 “我想想啊，应该是在三天前，我路过一个小城市，当时走在街上肚子饿的不行。然后我就找到一家饭馆，刚走进去，就发现不太对劲儿。里面的人，都是魔法师。” “哦?这么奇怪？” “那当然，你想想，魔法师现在的数量本来就少，居然一个饭馆里能聚集这么多，想想也不寻常。”佐町说着：“当我还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服务员已经上来招呼我让我坐下，我当时想吧，就吃顿饭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所以也就没有离开，况且我也是魔法师啊，总不能莫名其妙就怂了吧？” “这和怂不怂的没关系吧……” 佐町示意他别打岔：“然后点完菜，我就在那等啊，周围的魔法师自顾自的，也没有谁往我这里多看两眼，所以我当时觉得真是自己想多了。” 绪方想说些什么，但是忍住了。 “等到菜端上来，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佐町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感觉到这菜上面，有一层很淡的灵能反应。” “哦？” “反应非常淡，如果不仔细一点感知，完全发现不了。” “那灵能是有什么用？吃了能把你放倒？”绪方不解。 “我也不知道。”佐町摇摇头：“不过灵能是不能直接起作用的，那只是魔法师使用魔法的一种原料，所以灵能不应该有放倒我的作用。” 绪方不说话，等他继续分析。 “所以我当时觉得吧，问题还是在菜上面。”佐町眼光锐利：“灵能虽然不具任何作用，但是你也知道，只要操纵能力足够熟练，是能将其一定程度的具形化的，就是说，将它像一层膜一样盖在上面，或者像细沙一样，混合在菜的内部。”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佐町耸耸肩：“当时我怎么会知道，但是你想想，能这样大费周章的，不是害我难道还是故意逗我玩？” “也是，然后呢？” “然后啊，我就开始吃了啊。” “啊？傻吗你？” “你才傻！你想想，光是知道灵能都可以具形化的人物在这店里，我能是对手？乖乖吃了，免的不讨好被揍啊。” “妈的，你以为傻愣愣的吃了有问题的东西别人就放过你了？别人该揍你还是得揍你！你不会找个理由跑路啊？” “恰恰就没有！”佐町一脸得意：“我就吃了一点，觉得头昏，就装睡过去。后来感觉有人走到我面前，来了句‘这家伙吃这么点就晕？’。然后我就被搜遍全身，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拿走了，后来他们也没打算把我放走，找了个人将我抗进一个屋子里关了起来。不过他们也够傻的，房间里有扇窗户，我打开就溜了。等走到半路上，感觉这次被洗劫了，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心里有点气，然后又跑回去，他们关我的房子被分成了好多间，我慢慢搜索，发现都没人，最后进了一个屋子，发现了这个袋子就拿走了，结果发现是炼成图，就想着拿它换点钱花。可一路上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又怕被那群人追上，所以过得很惨啊。” 绪方心想自己太傻了活该。 “就这样？” 佐町一听来气：“你还想怎样？” 绪方沉思了一会：“有这么古怪的饭店，有空我们应该去看看的。” “什么？疯了吗你？要去你去，我可不去！”佐町觉得面前这家伙脑子出毛病了。 绪方不和他争:“在这说话不太方便，和我去我的住处慢慢说。” “好啊！”佐町早就受不了蹲在这里了。 结果绪方把他带到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佐町指着大门：“你住在这里？” “暂时的，走吧。”说着就往里面走，佐町无奈跟上。 进了屋子，佐町也不管自己身上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床上，然后顺势躺下，样子十分享受。 绪方则坐在椅子上，开始翻看袋子里的炼成图。 “这么多炼成图，你就没有抽空看看，万一由你自己需要的呢？” “不会啊……”听他的声音像是要睡着了，看样子一路上也是够累的。 “为什么？” “我的魔法，从这些里面是学不来的。” “怎么说？” 佐町闷哼，然后翻了一个身，发出轻轻的鼻息。 睡着了？ 绪方叹口气，自顾自的看起来。 雷属性的炼成图不少，而且全是绪方以前听也没听过的。 他搓搓手，继续往下翻。 突然他不停翻动的手止住了，眼睛直勾勾的落在那张图上面。 超距释放! 绪方的心脏狠狠地跳动着。 所谓的超距释放，顾名思义就是远距离的魔法释放。 拿人体释放来说，通过灵能，在手中形成炼成阵，然后进行魔法释放，所以手就是媒介。 但是超距释放不一样，它是通过灵能的控制，将炼成阵释放在你想要的任何位置，然后释放掉魔法。可以在半空中，大地上甚至水面上，所以是不需要特定的释放媒介。当然，这样的释放也是有距离限制的，一般来说是根据释放者自身能力决定。 绪方已经掌握了人体释放，在看到这张图的时候，心里说什么也抑制不了哪种冲动。 这才是能让自己变强的东西。 绪方看了一眼图，再看了一眼已经熟睡了的佐町。 “你这家伙，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小声说着，自然没有人听得到。 时间过得挺快，中午，下午，直到傍晚。 该死的佐町一直没有醒过来。 每次出去吃饭时，绪方都犹豫要不要叫他起来，可想想还是算了，让他睡吧，饿了自然知道醒过来。 深夜了，绪方也懒的叫护士再腾一个房间，自己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听着床上佐町渐响的呼噜声。 第五十四章 滑之鬼（一） 灵能灌注全身，绪方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暗红的雷电慢慢爬满全身，布置发出‘吱吱’的声响。 按照炼成图上所说，超距释放的关键在于对灵能的远距离控制，一次性将足够的灵能激发到身体外面，并且将其控制住。 他慢慢蹲下，右手轻轻的按在地上，暗红的雷电开始像水一样流出来，在距离两米的地板上停住。 ‘水’越积越多，在中央汇集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好像被莫名开了一个洞。 绪方感觉到了吃力。 超距控制果然比想象的难不少，通过灵能来控制灵能，就好像拿着细长的竹竿在十米开外的墙上写字，不仅看不清，而且难控制。 说到底还是运用的太不熟练，绪方皱皱眉，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今天不过是试试看。 灵能已经停止注入，汇集出的‘积水’还在不停的旋转，只是大小不再改变。 差不多是个半径十厘米的圆，这已经是现在绪方的极限。 一根细细的灵能丝连接着他的手和地上的那股灵能，这样他才可以勉强的控制住，慢慢的旋转，让它不至于‘死掉’。 魔法，说白了就是创造，然后实现，是魔法师的想象，意志的体现，都由灵能来完成。所以灵能才是真的奇妙的东西，能接受魔法师的意识，变成其想要的模样。 现在控制也是一个原理，不断传输的灵能并不是被作为接下来释放的原料，而是一种通讯的媒介，通过它来起到对灵能控制目的，所以能够发出的指令，并不只有通过念诵的公式来将它变成各种魔法。 比如这样简单的‘让它旋转起来’也同样能被灵能接受被执行。这样做，消耗的是魔法师自身的精神力，所以越是新手，越觉得这样做是困难的。 上面也说到了，灵能是奇妙的，所以在它离开体内时，很容易就会‘死去’。 这个没人讲的清楚，如果离开体内的灵能在短时间接收不到任何的指令，就会立马失活，然后消失。 当年人类和魔法师战争时，人类在实验室里忙得不可开交，想要仔细的研究灵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而这样很难，他们始终无法得到能让他们好好研究而不立即消失的灵能。 没人能解释清楚，后来人类又在妖灵身上实验，发现了同样的现象。 所以当时的人类得出了结论：灵能，是一种不能离开其产生者的物质。 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超距释放，这样的方法本来就是少数人才掌握，怎么可能被人类轻松了解？ 接下来绪方就要断开这条灵能丝了，在断开之前，需要将自己后面需要它做的动作一次性输入，简单的说就是将一部分意识传导出去，让灵能‘自动’开始后面的动作。 一声沉吟，灵能丝明显在短时间变粗了不少，但也仅仅只是短时间的。沉吟声落，灵能丝瞬间断开。 绪方脸色有着发白，不过还是走上前去，一脸兴奋的看着地上聚集的灵能。 他下达了‘鬼刺’的魔法指令，这是一种比较低级的魔法，让灵能瞬间变成具有硬度的实物，从释放出猛地伸出尖刺来攻击敌人。 暗红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旋转还在继续。 绪方大概猜到会是个什么结果了。 ‘水面’有了动静，慢慢出现了几个凸起，像是有人摔在地上，额头隆起了包。 这形成的速度，完全不能运用实战。 绪方也没有太失望，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学习超距释放，又不像当时运用人体释放的时候，由身体里的那个小巫女的帮助，而自己正好牢牢地地记住了那种感觉。 绪方咂咂嘴，继续的看着。 暗红的光芒茫茫开始变弱，绪方以为这是开始最后阶段的具形化，可等光消失之后，没有出现凸起的尖刺，地上免得一干二净，灵能消失不见。 失败了，直到这个时候，这种想法才真正从他脑海中跳出来。 看来是这样的，绪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不经意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没错就是半夜，绪方坐在椅子上到了半夜还不睡，起来在屋子里学习炼成图上的超距释放…… 这时候困意来袭，绪方心想算了，这种事情急不来，他没有指望过一次就成功的。 “你这技术，也太烂了吧？”一声嘲讽，自然是佐町，绪方看着他，他已经醒了，不过没有起来，半躺在床上。 “醒了？” “刚醒。” 绪方抿抿嘴，回到椅子上坐下。 “刚才那是超距释放？”佐町接着说。 绪方没看他，点点头：“你知道？” “不是说了么？我也是魔法师啊，别小瞧我好么？” “好的好的。”绪方笑了。 “没想到啊，这袋子里连这种东西都有，看来那家店的主人发现东西不见了之后，一定会心疼死啊。”佐町用手枕着头，看着天花板。 “爽么？”绪方打趣的看着他。 “那当然，敢算计我，活该！” 绪方不说话，看着凌晨的夜空。 一成不变的黑色。 “这超距释放，要集中你的所有精神力，特别是初学者。你在最后输入意识的时候，要快，不然灵能很难去完整接收的。” “你会超距释放？”绪方问他。 “唔……应该算是不会。”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什么叫应该？”绪方不理解。 佐町一下子坐起来:“反正我们现在是一伙儿的，以后我能不能升官发财还得指望你，告诉你也不妨吧。我虽然是魔法师，但是我的灵能属性，是和你们不一样的，所以使用的魔法也有很大的差别。” 绪方看着他。 “哎。”佐町知道他不懂：“滑之鬼听说过没有？” 绪方瞪大了眼睛，点点头。 佐町看他的反应，一脸的神气，没有立马开始往下说。 “大哥，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滑之鬼一族的吧？” 佐町拍拍胸脯：“怎么？不信？” 第五十五章 滑之鬼（二） 滑之鬼，被称为血之一族。 相传很久之前，在现在的弥国国土上，出现了一只非常神秘的种族。 随着他们的出现，魔法师被介绍给了这个世界。 他们带来了人类无法理解的能力，能倾听大地，能对着植物诉说。 最开始他们被称为精灵。 可以与大自然对话的精灵。 他们喜欢去全世界游历，每到一座城就会停下来，告诉这里的居民，什么时候该种什么样的作物，还有该如何去处理身边的难题，如何用一些小创意来方便自己的生活。 据说他们爱随身带上薰衣草种子，在他们到过的城市撒上一些。 几个月后，一如这里生活过得越来越好的居民，薰衣草的香味拂过各处。 似乎流浪就是他们的使命，帮助人类就是他们的职责，滑之鬼的出现实在太神秘了，就像他们撒遍各处的薰衣草种子，也像他们那种让人羡慕的浪漫情愫。 多年之后，世界上出现了更多，更神奇的‘精灵’。 他们不能像滑之鬼族人那样和大地对话，可他们有着更简单的方式向大自然索取。 那就是元素操纵。 能够操纵风，能够唤来雨，这些‘精灵’的出现，大大刷新了人类对超能力者的认识，逐渐的，这样的能力越发受到大家的追捧。 ‘精灵’这样的词也被悄悄的换掉。 魔法师正式到来。 少了些浪漫，却多了些实用。人类不用再知道什么时候该种什么样的作物，只要有魔法师的帮助，旱季一样能长出水稻来。 人类得此迅速发展，同时为第一次人类革命埋下了伏笔。 可是，滑之鬼到底是怎样的一族呢？ 本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滑之鬼这个族名就已经很少再有人提起，像是突然蒸发了，人类再难找到他们存在痕迹。 有人说他们是真正的天神，将现在的魔法师引领到人类面前然后悄然离开。 有人说他们是失败者，跟不上时代的他们已经被其他魔法师灭族。 而当他们再一次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 战争按照预期进行着，人类全面压制了魔法师。 可就在人类沉浸于革命带给自身强大的力量时，滑之鬼出现了。 优雅不再，魔神终将嗜血。 而出现的标志就是各国的政府要员开始遭到刺杀。 每每留下咽气的目标，就会用鲜血在他们的额头画上滑之鬼一族的族纹：水波一样的边缘，中间是一个张狂乱舞的小人…… 当然现在的人很少知道滑之鬼族纹真正的模样，因为大家更愿意去享受这个传说本身，而不是去对它寻根究底。 可以说，人类能愿意和魔法师坐在一张桌子上心平气和的谈判，滑之鬼的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们是天生的刺客:强大的感知能力，敏捷的身手，果断的行事风格。 有人见到过他们使用魔法的模样：眼里闪过让人生寒绿光，身上的皮肤变成龙鳞一样的细小片甲，指甲变成能撕碎一切的尖刺…… 如死神一般。 不只会给人类指明方向，在他们犯错时，也会像教训自家顽皮的小孩一样打他们的屁股来告诫他们。这就是滑之鬼，神秘又强大到让人无法去质疑。 可是在那次刺杀行动之后，滑之鬼再一次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如以往一样，像是根本没有出现过。 绪方关于他们的传说听说的也不多，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老爹以前喝酒的时候当故事讲出来的。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明白，这是很厉害的一族，而且是非常的厉害。 可面前这个佐町…… 此时的他正一只腿盘在面前，另一只随意垂下床沿，像个孩子一样胡乱的踢摆。 然后右手拍着胸脯，一脸的骄傲…… “诶……”绪方不知该怎么说。 “嘿！吓到啦？”佐町做了一个很欠的表情：“哎哟，早知道你这反应就不说了，你看看你自己这样儿。得，我又不吃人，咱还可以好好说话么？” 绪方心想你这样子已经明明很享受好么哪有半点后悔？而且我还没相信你呢你瞎得瑟啥？ “那个，你说你是滑之鬼一族的？”绪方认真的看着他。 “对的啊对的啊！”佐町飞快地点着头，欢乐的像一只黑色拉布拉多。 “有证据么？”绪方挠挠头。 佐町一愣，然后跟着绪方一起开始挠头。 “证据啊，我想想……”佐町嘀咕着。 绪方叹口气，坐在椅子上向后靠着，不一会儿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佐町突然猛地一拍手，吓得绪方赶紧坐正。 “怎么怎么？” “哎呀！想不出有啥证据能证明我的身份呐。”佐町摊手。 绪方一脸质疑：“既然这样，我给你个建议，传说滑之鬼一族不是能变身么？你给我变一个，我就信你。” “哪能说变就变呐？”佐町摇头：“我们一族的成员并不是都能够变身的，只有其中很少一部分可以，那都是顶厉害的家伙，我……” 绪方心想别给自己废材找借口啊，当即表示不买账：“那你说怎么办？” “这样吧，我给你画我族的族纹，可以么？”佐町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去你的，这算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家族纹。再说了，要是我认识，我也给你画一个，那我也是滑之鬼一族的了?” “你有所不知啊，我们一族的族纹，只要用本族人的血画，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佐町笑了笑，看上去胸有成竹。 “哦？”绪方来了兴趣：“什么效果？驱鬼？还是驱蚊？” “去你的，少侮辱我族族纹，待会你看了，有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佐町大骂一声，站起来，鞋也不穿就走到屋子中间蹲下。 咬破大拇指就开始画。 绪方在旁边看着。 一开始是水波一样的纹路，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绪方觉得眼熟。 接下来佐町来时画中心部分，绪方直接站了起来：“你在画什么？” “别吵。”佐町不理他，继续画着。 果然，是一个张狂起舞的小人！ 就在佐町画上最后一下的时候，绪方右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胸口……xh:.74.240.212 第五十六章 滑之鬼（三） “好了好了。”佐町说着站起来，转身看着绪方，结果看着他这个反应。 “你怎么……” 绪方后退着直到重新坐下，对着佐町摆摆手。 “这是你族的族纹？” “嗯。” “确定没画错？” “废话！”佐町觉得绪方像是在和他开玩笑，可看绪方这样子哪像还有力气开玩笑。 “你到底是怎么了？” 绪方摇摇头，呆呆地看着地上佐町画的族纹。 族纹上闪着绿芒，一片片黑色的物质卷着光边，正在起上空漂浮着。 佐町所说的不一样的效果其实就是这些黑色物质，它们叫做‘残灵’，是滑之鬼一族的守护兽。 残灵普遍存在于世界，但是只有用滑之鬼族人的血加上族纹才能召唤它们现身。其实他们是一种妖灵，能够吸食魔法师的灵能，使目标暂时丧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问题是现在绪方这状态，总不能是第一次见到残灵被吓着了吧？ 双眼失神，黑漆漆的瞳孔里什么也没有，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佐町上前伸手想拍拍他，可绪方一下子站了起来。 “妈的别吓我好么?你这是要干嘛？”佐町被吓了一跳，有些难堪。 绪方不理他，径直走向屋子中央的族纹，缓缓蹲下来。 佐町冲上去拉住他的肩膀：“别碰！” 可是已经晚了，绪方苍白的左手已经伸了出去，中指轻轻触到了其中一只黑色的残灵。猛然间，黑色的残灵窜上他的手指，一路爬到他的手臂然后被袖子挡住，也不知去了哪里。紧接着，剩下的残灵也开始疯狂的附向他的身体。 佐町发力将绪方往后拖，发现现在绪方身子沉的不行，而且还有抗拒他的意思。 “疯了么？”佐町大吼:“你会被吸死的！” 绪方不说话，手也没有收回来，直到最后一只残灵消失在袖口，他身子猛地一颤，然后在佐町惊讶地目光下，躺在了地上。 佐町说不话来，只能一个劲儿的摇着地上的绪方，可始终不见他有反应。 “我去，不会死了吧？你说你，是不是傻？都说了不能碰不能碰，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你挂了，我去哪再找这么好的升官发财的机会？”佐町表情凄惨，突然一只手伸了上来，摸在他的脸上。 “哦哟!没死？”佐町看是绪方的手，高兴的大叫。 “我能那么容易死？”绪方笑着哼了一声：“而且啊，我还得谢谢你呢。” “谢我？为什么？”佐町扶他到床上去。 绪方躺好：“残灵被我吸收了。” 佐町这边刚松手，一听他的话立马抓起绪方的衣领：“啥？被你吸收了？鬼扯什么！” “你激动什么？这残灵世间有的是，犯得着和我发火？”绪方看上去还是挺虚弱的，自然经不起佐町这么粗鲁的摇晃。 “谁跟你计较这个。快说，你是什么人！”佐町眼睛里凶光毕露，这还是绪方第一次看到他凶神恶煞模样。 绪方看着他，笑了笑：“真的想听？” “废话！快说！”佐町拳头攥得紧紧的。 “那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说实话，我现在还有足够的把握说自己是什么人……” 佐町一发力，直接把他按在旁边的墙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没想到佐町的力气居然这么大，绪方咬着牙，迎着佐町的眼神表示决不让步。 “你要明白，我是随时都能杀掉你的。”佐町语气很轻，透着淡淡的杀气。 “这我知道，那又怎么样？”绪方表示无所谓。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我也知道。”绪方眼神也不移开，面无表情。 “那就是想死了？”佐町黝黑的脸庞此刻也不再隐瞒什么。漆黑的灵能即刻涌现，像是一股黑雾，瞬间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传说你们滑之鬼的族人是不具有灵能属性的。”绪方还是一脸笑容：“不过那都是骗人的吧？你们不是没有灵能属性，而是只有一种属性！鬼魅之祸！” 黑雾急速变化，在绪方脑袋上空形成了一只黑色的利爪，看上去随时会轻松取掉绪方的脑袋。 “看来我是中了圈套了……”佐町脸上表情难看。 “哈？你还有脸说？可是你主动找我搭讪的好吗？”绪方白了他一眼，全然不管周围情况有多凶险。 “还有啊，你现在杀我，可划不来的。”绪方继续说着：“你想知道我能吸收残灵的原因，但是又不愿意回答我的原因。这样杀了我，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没赚，当然你也一样。” “可是呢。事情完全不必发展成这样，你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回答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这是双赢的事情，为什么不考虑考虑？” 佐町手没有松开，绪方依旧被死死地顶在墙上，看上去很不舒服，当然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沉默许久，佐町缓缓开口：“你先说说看，想知道什么？” 绪方没说话，用手指指佐町的手，示意先把他放下来。 佐町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快说吧，当然我不一定会回答。” 绪方看了他一眼：“好的，第一个问题。滑之鬼一族为什么要隐居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出身的时候家族就这样，也没人告诉我。”佐町语气急躁。 绪方示意他不要急，急有什么用呢？ “好好好，那我再问你，你们家族还有没有其他的守护兽？或者说还有没有什么像残灵啊之类的妖灵和你们关系很密切的？” “那很多啊，不是我吹，滑之鬼是唯一能够做到与妖灵沟通并且驯化它们的一族。现在的那些被养起来的妖灵，都是被强行关起来做宠物。其中大多野性还在，遇到凶残点的，保不准哪天就把主人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具体点，都有些什么妖灵和你族关系密切的？人形妖灵有没有？” 佐町叹口气：“这我哪知道？我家有只冰魄鼠，这就是我唯一接触过的妖灵了。我本来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而且现在家家户户样妖灵的已经很少了。除了祭祀的时候，平时根本看不到什么妖灵的。” “什么祭祀，给我讲讲？”绪方感觉抓住重点了。 “想得美，这是我家族的事情，尊重隐私懂不懂？” 绪方突然好想爆粗口，但很明显那样是没用的。 “还有没有问题？”佐町提醒他。 “最后一个，你们是怎么和残灵结成契约的？” “你说什么？” “没有契约的话你们的血怎么会这么管用？一定是和残灵结过什么契约之类的才对吧？” “不知道，没人和我讲过。”佐町摇头。 绪方点点头。 “好了，该你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绪方嘴角上扬，看着佐町:“佐町，真想知道？” “废话！快点！” “好的好的。” 绪方说着，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精干的身躯，经过这么些日子，他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瘦弱的男孩了。 佐町看了一眼，一下子呆住了。 在绪方胸口，水波一样的纹路，中间是张狂起舞的小人…… 第五十七章 滑之鬼（四） “妈的。”佐町看呆住了，嘴上不由自主的来了句。 绪方瘪瘪嘴沉默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儿？”绪方问他。 佐町挠挠头，然后又摇摇头。 “哎，看来你也不知道。”绪方看上去很失望，又重新把衣服穿上。 “你把残灵吸收了，然后族纹长在你的胸口上？” 绪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对着他说：“看上去是这样的。” “这特么有这么扯？”佐町不信：“看一遍就记住了族纹的模样还在胸口画了一个？” “去你的。我这像是画的么？”绪方那手指在胸口的纹路上用力搓了搓：“你看看，真的，是真的！” “那怎么回事？”佐町明显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你不会是私生子吧？你老爸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呢？当然我俩相识一场，我不会看不起你老爸的。” 绪方心想这都是什么鬼。 “不开玩笑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纹路以前就出现过在我的身上，我的灵能好像会受它的影响。” 佐町挠挠头，没说话。 窗外是黑夜。 静的不像话的黑夜。 浓得像有人在天际泼上最純粹的墨汁，蔓延覆盖了整片天空，没有了光亮，连丝丝黑云也见不着。 “我们今天的谈话，就我们俩知道，懂么？”绪方注视着佐町的眼睛，语气带着一丝寒气。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佐町迎着他的目光:“接下来怎么做？” “要和我一起行动么？”绪方朝他挤挤眼睛，带着一丝笑意：“诶，我做的事情，可不好玩哦。” “好歹你身上也有滑之鬼的族纹，只要你不给我交底我就要一直跟着你！”佐町表示不在意：“不好玩？我特么又不是孩子，你别逗我好么？” “好好好。”绪方心想，白捡一个护卫谁不要，虽然这家伙智商看上去不太高，不过总好过没有吧。 “你明天和我去见个少校，我让他把你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绪方说：“对了，不要告诉他们你是滑之鬼的人，不然你一准会被要去其他地方办事。” “那我该怎么说？” “你傻么？随便编还要我交?你就说你出身在乡下，老妈要你出来闯一番事业所以就慕名而来见到了久仰大名的少校心里格外激动所以巴拉巴拉……。这样不就可以了？”绪方白眼：“别告诉我你们连慌都不会撒。” 佐町先是一愣，然后茫然的看着他。 绪方头大，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我刚才想到一件事情。”佐町突然回过神来：“我可能知道一点线索，关于你身体上出现的族纹。” “哦？说说看!” “那个，你刚才问我妖灵的问题我才想起来。如果你不是我族的人，想要接触到族纹，只可能是在祭祀的时候。” “祭祀？”绪方揉着头发。 佐町沉思了一会儿：“具体我也不清楚，上一次举行祭祀，大概是在我一两岁的时候。我记得族规上写着每十五年举行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祭祀被无期限的后延，所以到现在我也没见过真正的祭祀时什么样。” “这就是你说的线索？我什么都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听到啊。”绪方摆头表示抗议。 “听我说完会死啊?”佐町一脸不爽，这家伙总是打断自己。 “不过呢？我听说过的，祭祀的时候，会把我族的族纹炼成一团火，抛进祭坛，火焰慢慢变大，熊熊的烧起来。这时候开始进行祭祀，其实说白了，就是封印，用我族的族纹进行压制，直到活的祭祀品被压榨出最后一丝生命，然后被锁上枷锁，成为所谓的‘孤魂野鬼’开始在世间游荡。” 绪方听到这里表情有点怪。 佐町叹了口气：“你大概也猜到了，这世间的残灵，其实是魂魄，大量的，被祭祀的活物的魂魄，游荡在天地，靠吸食灵能为生。” 绪方脸有些惨白：“你的意思，你们创造了残灵这种妖灵？” “其实残灵怎么可能属于妖灵，只是大家不认识，而我们也不曾解释过。” 绪方感觉有点不舒服：“那我刚才吸收的，是人家的冤魂？” “一部分吧。”佐町一脸严谨：“我们祭祀并不是只用人，还有妖灵啊之类的。据说每次都不一样，这个只有大祭司才明白。” 绪方还是觉得不好受，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当时自己的意识也不太清楚，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是力量。 谁会拒绝力量？ 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残灵，居然就会懂得将它们吸收掉，这是巧合么？ 我以前有做过这种事情么？ 不记得了，完全不记得。 “搞什么?”佐町看着脸色惨白的绪方：“又没有叫你怎么怎么样，吸收掉了就吸收掉了，它们早就不是原来的自己了，你这样做，反而让它们解脱。” “你不用安慰我。”绪方做了几下深呼吸，很快又平复下来：“你也别搞错了，我可不是那种善白的单纯小子，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在意？” “那就好。”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绪方装作很深沉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 “别说的那么惨好么。” “还真有这么惨，现在的中央市，可是很危险的。”绪方笑着说。 “危险？中央市都危险，那这世界哪里有太平的地方？” 绪方点点头：“说的也对，那里有什么太平的地方。” 佐町双手抱着手臂：“我这还没下定决心跟你混呢，就说些话，搞得我都有点害怕了……” “你害怕个鬼！那你回去啊，去找你老娘吧，我身上的秘密你就别想知道了，反正也不关你的事，你族里还有那么多人。也不见得就得你把这件事负起责来，是吧。”绪方一下子急了。 “好好我投降，别再道德轰炸了好么？”佐町无奈的摇摇头：“我就是热血的不行，族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家族兴亡，匹夫有责。我就是爱做贡献，我就是不求回报，我就是责任心爆棚。好了吧？我跟你混，把事情搞清楚之前，我哪都不去！” 绪方听着，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第五十八章 布莱德索 中央市。 某大楼的露台上。 塞蒂弯腰俯在栏杆上，手里夹着的烟已经很久没往嘴里送了，火星渐渐蔓延进去，燃过的烟头完全覆盖了本该在黑夜里醒目的红点。 男子站在了他的身后，没有说话。 塞蒂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猛地吸了一口烟，却发现已经熄灭了。 “不说点什么吗？”塞蒂叹了口气，重新将烟点燃。 “少校看上去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属下怕影响到您的沉思……” “好了好了，别假惺惺装下属。”塞蒂重新吸上一口，随即吐出不大不小的烟圈，模样享受：“你站在我身后就已经打扰到我了知道么？说点什么吧，反正站着也是闲着。” “可是属下刚才什么也没说，难道少校早就注意到了我?”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依稀能看见他那身黑色的风衣正随着凉风摇摆着。 “当然注意到了，而且还狠狠地把我影响到了。”塞蒂说。 “为什么？属下明明……” “没说你不够专业。”塞蒂打断他：“要说不在别人身后暴露，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只是我不一样，我不是你的猎物，而且对你太熟悉了。” 男子想笑，可是脸上表情僵硬，看上去有些可怖。 “你的思想，你的习惯，甚至你身上的杀气，我都太熟悉了。”塞蒂弯腰眺望着远方。 远方是一片黑暗。 男子低头。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塞蒂像是在对着空气说话，面前是一片虚无。 “接绪方来中央市？” “是的，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了，让他来这里，助我一臂之力吧。” “可是他愿意么？” 塞蒂扔下快要燃尽的烟头。 “他只是一个傻瓜而已，不管愿不愿意，总会来帮助我的。” “傻瓜么……” “你们那边准备的怎么样？”塞蒂问他。 “一切就绪。”男子语气果断：“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 塞蒂满意的点点头。 “要下雨了么？”天气闷热，男子摸了一下额头渗出的细汗，望着夜空出神。 “下雨也好，洗洗这城市的燥热。”塞蒂喉结动了动，没忍住又拿出一根烟点上：“燥热的感觉很不好，容易让人冲动。” “少校，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一样……”男子终于走上前来，和塞蒂一起俯身靠着栏杆。 “有么？”塞蒂看着他吐出了一个烟圈，结果飘起来起来熏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然，以前的你可不这样多愁善感。” “那是因为以前没有这么紧张过啊。”塞蒂笑了:“你知道么？我这么久来，一直都没睡过好觉。每天晚上都会梦见我站在中央市的最高点，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 “最高点？中央监狱！”男子说。 塞蒂再吸了一口，把剩下的半截顺着栏杆扔了出去。 “哎，高空抛物，违者重罚啊!” “怕什么？”塞蒂说：“这里就我俩，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不，有人看着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罢了。”男子耸耸肩。 塞蒂沉默了一会，突然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只是被统治者关在这座城市里的小人物。小人物哪有资格高空抛物呢?” 男子提醒他：“哪有关着你？明天你还出城去呢。” “你不懂。”塞蒂眼光深邃：“只要统治者不是我，我就没有真正的自由。” “野心真大。”男子评价他。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塞蒂露出笑来：“野心这种东西，你难道没有？” “有啊！”男子哈哈大笑：“对啊，我也是有野心的，所以我愿意帮你。等你的野心实现了，我的也就实现了。” “可是。”男子顿了顿，接着说：“我们的野心，真的能实现么？” “事到如今，没有退路。”塞蒂慢吞吞的说：“我们身后是悬崖，就算前面有恶狼有怎么样？和它斗一斗，总比转身跳崖好吧？” “说的是。”男子搓着两根手指：“所以我们得小心点了，恶狼可比你想象的难对付。” “有什么情报么？” “是的。” “那你不早点说？”塞蒂白了他一眼。 “我也想啊，结果一来就看见你在这里思考人生。嘿!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不好好聊聊不是可惜了？” “快说快说！” “爱德华的弟弟，布莱德索已经联系上了。”男子看着塞蒂：“只不过呢，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那么好。” “他没相信你的话？” “那倒不是。”男子说：“他现在气愤的很，估计很快就会到这里了，可能是后天，最迟大后天。” “那还有什么问题？布莱德索的戏份就只有这些，后面的交给我们就好。” 男子大笑：“以他现在的状态，我们估计很难让他快速退场了。” 塞蒂看着他，一脸疑惑。 “十二人。”男子简单的说了三个字，塞蒂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塞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十二人！”男子又平静的重复了一边：“他现在是十二人的量。” “见鬼！”塞蒂拳头猛砸栏杆，力道没控制住，直接把钢制的表面砸的陷了进去：“他去哪里找到那么多的人？” 男子摇头，表示我怎么知道。 “妈的。”塞蒂又来了一句，看上去很不爽。 “怎么办？”男子深呼吸：“如果硬要解决他，也不是不可能吧？” “那样的话我们损失就超过预期了，后面的计划也会受到影响。” 男子不说话。 塞蒂又一次抽了根烟出来迅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红星直接过了半截。 “赌一把吧，反正我明天就把绪方带来。”塞蒂目光呆滞。 “喂，想什么呢？绪方现在能和十二人量的布莱德索打？啧啧，这么好的‘夜光’。浪费了不可惜么？” “我有我的计划。而且绪方啊，可没那么容易死。” “希望吧。”男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顶帽子，端端正正的给自己戴上。 塞蒂也直起身来，接着一口吸掉剩下了一半，然后再一次从栏杆扔了下去。 红星一闪一闪，慢慢淹没在了无边的黑暗中。 “开始行动吧，干不掉前面的恶狼，你我都得死。”语气很轻，像是飘渺的雾霭，笼罩着两人。 “明白，少校。”男子笑容诡异，慢慢退出了露台。 第五十九章 佐町 小车开足马力疾驰而去，宽阔的马路上行人避让着，埋怨着。 “说吧，你这朋友是怎么回事？”塞蒂食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双眼看着前方的路。 “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他是我偶然在街上遇到的，想要去中央市报名参军。”绪方坐在副驾驶上，表情轻松。 “还有其他的么？”塞蒂语气漫不经心，但又让他们无法回避。 “额，长官。还有什么需要报告的，问我就行！”佐町一脸谄媚：“我啊，大大的良民。想要知道什么？身高，体重，还是三围？” 塞蒂被他逗乐了：“小伙挺幽默……” “那是！”佐町拍拍胸脯，一副得意的模样：“我这人别的不行，幽默感够够的。只要让我加入，保你们每天开开心心的去打仗！” “合着你小子是来当文艺兵的？”塞蒂接着笑。 “不止不止，我还可以当后勤兵呐！”佐町摸摸自己那张黝黑的脸：“别看我长得粗鲁了点，炒的菜味道绝对没得说！” 塞蒂笑得更大声了。 绪方在旁边一直忍耐着。 佐町你这个白痴少说两句会死啊？万一真把你调到炊事班去了怎么办？ “我们军队的文工团人可满了，还有炊事班也是。”塞蒂满脸遗憾：“我们后勤部还差个饲养员，你觉得怎么样？” “饲养员……养什么的？” “大傻叉诶。”绪方忍不住了：“能养什么？当然是猪了。” 佐町看着绪方，而绪方趁这个机会不停地给他递眼色:不要再说了，再说要出事儿！ “猪……”然而佐町完全沉浸在自我价值开发的乐趣中，根本不管绪方递过来的幽怨的眼神。 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猪嘛！小事儿！不是我吹，小时候我奶奶家就养猪了，我一去猪圈了，那些个猪啊，叫的嗨哟。” “还有这事？”塞蒂感觉绪方偶遇了一个活宝。 “别不信啊！”佐町较真儿：“骗你干嘛？我奶奶养猪那么多年，也没和猪培养出什么感情来。你看我，都和我亲的不行。没办法，谁叫我有那么大的亲和力呢？” 塞蒂实在和他说不下去了，也就不接他的话专心开车，只是脸上的笑一直挂着，和旁边满脸黑线的绪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少校……”绪方语气虚弱，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怎么了？” “这个佐……疯子啊。让他跟着我吧，反正也没多大用处，别去了军队里添乱。” 塞蒂还没回答，后面佐町开始发表意见。 “啥？添乱？我怎么会添乱？你要这么说，那我不服，少校你看着办吧！” 绪方差点没被这家伙气昏过去…… “少校，这家伙一点用都没有，不能放他进军队啊！我现在都后悔带上他了。” “后悔？早说啊，说的好像谁愿意让你带上我似的！”佐町来劲儿了：“就凭我这一身技艺才华，就非得靠你么？让我自己去中央市，一样能混出个名堂！” “别吵了。”塞蒂淡淡地来了句。 佐町和绪方才作罢，脸上都写满了不甘。 “你是魔法师。”塞蒂就好像在念文章，完全听不出一丝疑问的语气。 “对的啊对的啊。”佐町一脸愉悦，头点的飞快。 “魔法师嘛，怎么能呆在后勤部这些地方？上阵杀敌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佐町听了，瘪瘪嘴：“哎，平等阿平等啊。为啥魔法师就得上前线？我老妈还等着我在中央市混出个名堂呢？就这样挂在战场上多可惜？” 塞蒂不说话。 绪方看着窗外，车子里因为这一句话安静了下来。 魔法师不到最前线去拼杀，那要魔法师从军干嘛？ “让他跟着我。”绪方再次说到。 “可以。”塞蒂淡淡的回答。 这下佐町没有再说话，可绪方似乎听到了他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塞蒂看上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佐町交谈：“你叫佐町是吧？以后你就跟着绪方一起行动。中央市现在出了点事情，希望你能用自己的方式为国家尽一份力。” “什么事？” 塞蒂看了绪方一眼：“你没告诉他？” “你说不是一样的么？” “好吧。”塞蒂无语：“听着，现在有一名重犯在逃，我们抓住了他的哥哥，估计他现在也在想办法要回来救他哥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尽量不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将这名罪犯抓获。” “很厉害的罪犯么？” 塞蒂点点头：“非常厉害。” 佐町表情有些犹豫：“不会叫我上去和他拼命吧？我可听说了，那些亡命之徒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拼不拼命的，你到时候和绪方商量吧。”塞蒂顺带看了一眼绪方。 绪方无奈的耸耸肩。 “那我还能在问一件事么？” “问。” “那个罪犯犯了什么罪？” “擅自袭击身边的同时进行人体实验。”塞蒂轻描淡写的说着。 “什么人体实验？” “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了。”塞蒂拒绝回答：“不是什么都要了解清楚，士兵才愿意上战场去拼杀的，你们要给长官充分的信任，心甘情愿的做一把锋利的矛，其余的不用考虑的太多。” 佐町咂咂嘴，不再说话。 从塞蒂今天亲自来接绪方，见到他们俩，再一路开车，绪方觉得塞蒂对佐町好像没有太大的兴趣。 当然这样最好。 到中央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们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条叫作威尔街的繁华街边的旅馆内，环境当然比在医院里好了不知多少倍。 佐町和绪方房间挨在一起，正好方便两人一起行动。 “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们。”塞蒂说着，看了绪方一眼：“答应你要告诉你的事情，明天都说给你听。” 绪方点点头。 “那我呢？”佐町一句话，让俩人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这家伙。 塞蒂看了他一眼：“你就在旅馆带着，好好培养一下勇敢无畏的决心。” “在旅馆里怎么培养？带我一起啊，有什么事情我也听听。” “真的要听？”塞蒂语气飘忽：“怕你会后悔的。” “不会不会，说啥都不怨你，行了吧？” 塞蒂看看佐町，在看看旁边的绪方。 “可以，那明天把你也带上。” 塞蒂再叮嘱了几句，就退出房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