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踏仙途》 第1章 重生归来〔捉虫〕 大道伊始,混沌初开。人与妖,仙与魔,在天道的运转下不断繁衍,又不断衰亡。 熙熙攘攘的城池内,坐落着一个庞然大物,正是这白云城的一方巨擘,白龙府。 此时,府内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昏暗的室内,坐着十几个人。 他们或面容苍老,或相貌清隽,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都弥漫着强大的气息。 “上宗使者不日便要到来,届时将会在我们府上选拔有灵根的年轻一代加入宗门。所以,诸位长老,把你们各支脉不满十岁的稚童全部带来,这次机会便是我们白家崛起之时,势必要把赵家打压下去!”坐在上位的白家家主白龙吟虽相貌儒雅,却不怒自威。此时他面容肃穆,自有一股冲天气势。 “遵家主令!”各支脉长老不管心中如何,但此时面上皆是稳重严肃,不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诸位长老皆是以大局为重,实乃我白龙府之幸。”白龙吟颌首,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这个美丽的庞然大物中,有一个阴暗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这个孩童瘦瘦小小,脸色蜡黄,身上披着一件不合身的宽大衣袍,上面污渍斑斑。 此时,这孩童脸上却浮现出一种不应该出现的稚童身上的似喜似悲,似怨似怒的神情。这正是白龙府家主白龙吟的庶子,一个凡女生下的白子笙。 “这是……白龙府……”他口中呢喃,兀自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白龙府……!”白子笙掩面而泣,形容凄厉。少倾,他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早已是一片平静。 上一辈子,他白子笙错信奸人,致使好友离心,身死道消。 回想上一世,白龙府趁他心有不备,悍然下手,抢夺洞天秘境,白子笙现在的稚容上更添冷肃,眼中划过一丝痛苦与怨恨。 但是……白子笙皱皱眉,他分明记得,上一世他被那所谓的白龙府天骄白铮用秘法偷袭,已然尸骨无存,连元神都失去了清明。如今……怎会突然回到这白龙府中? 况且……白子笙抬起他细细小小的胳膊,这分明是他八岁时的身体! 沉思片刻,白子笙释然一笑,能够重活一世,未尝不是天道的馈赠,他又何必纠结于此? 现在最重要的,是踏入仙途,刻苦修行。也好……让那白龙府倾颓一世,永无出头之日,以消心魔。 没错,白子笙已经发现他对白龙府的怨恨侵蚀了他的意念,变成心魔潜伏在他的心中。 不消怨恨,心魔不散……心魔不散,成仙无望! 但是白龙府乃白云城的擎天一柱,既然想狠狠毁灭它,就要充足自身的实力,让它在他的打压之下再不能崛起! 白子笙沉吟片刻,仔细回想了上一世所发生过的事情,终于忆起现在是何时,也记起了……最近将要发生的大事。 便是这一年,那白云城所依附的上宗归元仙宗要来此地选拔弟子,壮大山门。白子笙眼睛微眯,眼底划过一丝眷恋。 上一世……在白龙府痛下杀手的时候,是在归元仙宗潜修的好友赶来,为他拖延时间,不曾想……那白龙府已被洞天秘境迷了心智,竟不顾仙宗之威,把好友打成重伤! 那番惨状…… 白子笙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眼中一片肃杀。 这一世,他要踏入这二品仙宗之内,勤加修炼,让那白龙府血债血偿!自然……也要与好友仙途相伴,共修大道,再不像上一世,彼此离心。 不过尽管白子笙想要进入归元仙宗,却只是为了寻找上一世的友人左丘宁罢了,并不想修炼归元仙宗的法典。 毕竟,这世间功法比得上传奇仙法的,寥寥无几。 而那《混元归一*》的传承正是铭刻在白子笙的神魂之中,只要神魂不灭,便传承不消。 而这传承……也是靠好友的拼力拖延,才完成交接的。 思及此,白子笙不由心中酸涩,都是他……害得好友损坏根基。 好友在他不信任之时,还能够为他拼死拖延,这份真挚友情,白子笙不敢忘怀。 白子笙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万千思绪。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白子笙既然重来一世,自然对自身的资质了如指掌。 上一世即使他所修功法仅为玄级,却也是在临近千岁的时候跻身于元婴老祖行列,自然是有着极好的资质的。 说起来好笑,当年的白铮不过水木双灵根的资质,却被白龙吟奉为至宝,悉心培养,寄予厚望;而对他这个庶子,却是不闻不问,甚至是仇恨非常。 真想看看……白龙吟知道自己视如敝履的庶子是资质最为上等的单水灵根时是什么表情呢。 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白子笙嘴角微翘,眼中寒芒吞吐。 微微垂下眼睫,手中无意识地抚过衣袖。明明是一副凄惨可怜的模样,却让人心底发寒。 “白龙吟……父亲。”细细的呢喃,仿佛还带着亲切的意味。白子笙微微笑着,一如端方如玉的翩翩公子。 上一世因为白龙吟的漠视,他幼年一直活得谨小微慎,更罔论踏入修行了。而这一世…… 他有传奇仙法在手,只要进入仙宗寻得庇护,他日成长起来,势必要让白龙府永无翻身之日! 捏了捏指尖,白子笙收起笑意,仔细回想着上一世归元仙宗招收弟子的要求。 练气三层可入外门,练气十层可入内门…… 尽管有着单水灵根的优势与传奇仙法的加成,可是要在一月之内把境界提到练气三层,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得找一个地方好好修炼一番了。 白子笙根据脑海中的记忆,顺利地从白龙府中离开。他也笃定,白龙府不可能发现他离开。 笑话,一个不受家主喜爱又看不出任何天资的庶子,谁会花时间在他身上?上一世若不是他被验出单水灵根,恐怕在府里的地位还比不上一个杂役。 白子笙向城外的万青山走去,万青山人迹罕至,正适合他引气入体——毕竟是传奇仙法,谁知道修炼时会发生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白子笙爬到山腰之上,寻到一个隐秘的山洞钻进去,无心打量洞里的环境,他盘膝坐下,默默感受天地之气。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熟稔地进入识海之内。混沌的识海里,静静地悬浮着一卷古朴的卷轴。 他缓缓地驱动意识之力去触碰卷轴,仿佛感觉到契合的力量,卷轴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意味,慢慢地打开了。 一时之间,一股苍茫悠远的气息喷薄而出,无数玄奥的字符涌入识海中,使得白子笙的识海不由得一震。随后他脑海中便出现了一排玄色大字— 《混元归一*之练气篇》。 微微怔愣之后,白子笙讶异地发现,那些晦涩玄奥的字符仿佛自有灵性一般,牵引着他的身体运转起来。 随着功法的运转,他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丝丝乳白色的气体,在他的身上盘旋触碰,似乎想要进到他的身体里去? 白子笙心中微动,功法运转再快几分,那乳白气体便仿佛被人牵引了一样,丝丝缕缕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感觉到天地之气的进入,饶是白子笙曾经位列元婴境界,也不由得激动不已。终于,在重生一世之际,他又重新踏入了仙途! 这一次,他要杀尽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安抚道心,与好友仙途永伴! 思及好友,白子笙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若说这天下还有谁能够值得他信任……也就只有好友一人了。 心境动荡之下,功法运转越发自如,天地之气不断被牵引入体,嗡嗡轰鸣,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漩涡,而万青山中的天地之气更淡薄几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声惊雷在识海中炸响,练气一层的关卡,终是突破! 白子笙睁开双眼,内中仿佛有光华掠过。 看见尚未散去的天地之气以及山洞外淡薄的天地之气,不禁有些后怕…… 若不是他谨慎,这般阵仗,已足够让人发现他身上拥有传奇功法了!而以他这样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逃过一劫!幸甚幸甚…… “……你既已成功引气入体,是否能够离开在下的洞府?”一个冰珠相击般寒冷淡漠的男声响起,不禁让白子笙汗毛炸起,居然有人! 白子笙目露警惕,却不敢轻举妄动——那人的境界,势必在练气之上! 待得那人走出,白子笙的瞳孔瞬间紧缩,一时呆在原地,连警惕都是忘了。 只因那人虽然面容稍显稚嫩,气势亦有所不及,但那英气的眉眼,那冷冽如霜的俊美容颜……分明与他的好友一模一样! 是了……当年好友曾说过,他在筑基巅峰之际,曾在这小世界中游历,寻找突破金丹的契机,如此看来,好友竟是游历至此么? 然而不管如何,白子笙发现那人是好友后,心下总是放松几分了的。 不过……洞府?白子笙四处打量一番,虽然石洞简陋,但是洞口确有人力的痕迹,洞壁亦是平滑如镜…… 他先前不曾仔细看过,却是未曾发现这是他人的洞府了。 若这石洞的主人不是好友……未必会有如此的端正本心,不仅不把他抓住取得那传奇功法,还能在他突破之际不扰他心境使他能够顺利晋升。 念及此,白子笙面容柔和了几分,眼中也有了暖意。果然……好友不管前世今生,都是这么的持心端正。 左丘宁在行至山脚之时便觉山中天地之气比之以往淡薄了几分,神识一扫,便知道有人在他的洞府内修炼。 不过是个孩童,引气入体就如此大阵仗,恐怕这小童的功法……不容小觑。 微微皱眉,他袍袖飞舞,一个个禁制铺散而下。 第2章 故人重逢〔捉虫〕 左丘宁一边御空而上一边布下重重禁制,眉目间思绪不明。 他缓步走向山洞,却又在洞府之外停下,并不进去,只静静地站立着,身形如寒冰利刃,立于天地之间。 待感觉到里面的动静变得平静,他才走进去,极为难得地提醒一句。 然而当他看见面前稚童的模样时,心中却不知为何就是一震,连目光也不禁柔了一分。 再说白子笙在此处见到他的好友,心中已是振奋不已,又发现面前的好友似乎有些怔忪,随后目光竟似柔软了一分,心中不由冒出几分喜悦。 “……前辈,晚辈乃白龙府家主白龙吟之庶子白子笙。无知乱入前辈的洞府,子笙万分抱歉,万望前辈莫恼。”白子笙按捺住心中思绪,不卑不亢地说到,但是他的目光,仍旧充满暖意与眷恋,说到白龙府时,才划过一丝恨意。 左丘宁看一眼白子笙,扫过他浑身的衣衫褴褛,眉心微皱。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件雪白常衣:“且换上吧。” 白子笙一愣,却并不去接:“前辈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但子笙无功不受禄,还望前辈见谅。” 白子笙也知道自己衣衫褴褛着实不好看,但是他现在还要在白龙府过活,穿那身回去难保不出什么意外 左丘宁手上微顿,随即收了回来——他也是知道方才鲁莽了。 但是他一向沉默寡言,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只好维持面无表情的样子了。 白子笙也不尴尬,直直地看着左丘宁,“前辈……” 稚童软软的声音,让左丘宁不由地应了一声:“何事。”仍旧冷冷淡淡看不出表情。 “前辈……” “我观你天资聪颖,功法奇妙……”说到这里,左丘宁不由顿了一顿,“务必要谨慎行事。” “多谢前辈忠告,晚辈没齿难忘……”白子笙微微一笑,“晚辈……告辞。愿有朝一日,能再与前辈相见。”说罢,白子笙拖着不合身的衣袍,往山下走去。 左丘宁目送着白子笙的背影,手中撤回先前所布的禁制,目光幽深。 白子笙虽然不舍,但他也知道,现在的他不可能与好友有什么交集。 修为,年龄,阅历,以及……感情。这些都在阻挡着他与好友相交相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修为,进入宗门。 届时,他与好友就是同门之谊,相识相交相知便有了足够适当的理由。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弃这样一位好友的。 寻着原来的路线回到白龙府,这座恢宏的府邸依旧守卫森严,也依旧……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去。 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之于白龙府,只是一个连姓氏都不配使用白龙的庶子,是家主白龙吟的耻辱,是这个府邸不可言说的禁忌—— 一切只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凡女……但明明是白龙吟对母亲,对母亲做下那苟且之事,却摆出一副厌恶不已的面孔!想来若不是怕毁坏他白龙府的名声,恐怕他早已“病逝”了罢! 白子笙心中恨意滔天,却不得不按捺住,扯出一张怯懦胆小的面具——他现在还太弱小,撼动不了白龙府的根基,只能尽量保护自己。 回自己屋子的路上,无论任何人——哪怕是一个杂役都能肆无忌惮地嘲讽自己。 白子笙面上怯懦害怕,心中却如古井无波。恨这些杂役有何用?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这白龙府的主人,是白龙吟! 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但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目光所及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难以想象,如此光鲜亮丽的白龙府内竟然有这样的房屋。但也不是很难理解,这般恢宏的府邸不也是处处藏污纳垢么? 嗤笑一声,白子笙推开虚掩着的门,径自走到石床边上,盘膝坐下巩固修为。 多思无益,不如努力修炼。有了修为,他行事才能有底气,才能与好友……再续上辈子的友情。 一月时间须臾而过,床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此时的白子笙气息绵长,比之月前更强大了数倍。 白子笙神识略扫,发现自己身上凝结着一块块的黑褐色秽物,这正是他运转功法时所排出的体内杂质。 如今他已练气三层,虽不至于体内纯洁无垢,但也算得上是体清身洁了。 本来一般人练气三层之时并不会排出如此之多的杂质,但是白子笙有传奇仙法在手,便无甚奇异了。若是传奇仙法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又怎当得传奇仙法之名? 白子笙在修炼之际忽而心有所感,便退出修炼意境,略一计算,三天之后正是上宗来使到达之时。 白子笙微微一笑,站起来略整衣袖,本是风流俊雅的动作,却生生被他那孩童的身形相貌衬得不伦不类。 但是白子笙显然没有意识到,只径自离开破屋,去屋后的古井边打水净身。 白子笙看着自己弱鸡一般的身材,不禁幽幽叹了口气,“还是太小了……”随后又释然,“年龄小,更易于修炼……总归还是活着的。” 净身完毕,他穿回那不合身的袍服,向着万青山方向看去,目光苍茫悠远。 “宁兄……”呢喃声缓缓消散于他的唇边。 上一世的左丘宁,是白子笙的知交好友,是他如今唯一的救赎。 他深知这一世乃是天道馈赠,左丘宁并未与他有任何瓜葛,却一直不愿面对好友与他实为陌路的情景。 但,便是重来一次,万千事物皆有不同,他也不会再放开这样一位好友了。 正是重活一世,白子笙已无所顾虑。不争取一番,又怎能与好友袖手天涯,踏遍大千世界? 这一次,他会努力赶上好友的步伐,与好友比肩……仙途永伴。 白子笙揉揉脸颊,随即面无表情地回到了那间摇摇欲坠的房屋里。 一切……都言之尚早,现在最要紧之事,乃是在那上宗使者到来之际显露资质,进入仙宗。 但若是他那好父亲想不起他这个儿子……那就少不得要好好筹谋一下了。 所幸,这次白龙府并没有忘记还有他这个“二公子”的存在。 三天后。看着面前状似恭谨实则暗含不屑嘲讽的白龙府管家,白子笙内心平静无比。 忍一时之辱,报杀身之仇,又有何不可?上一世的白子笙为人敦厚,却落得一个惨遭亲人斩杀的下场,这一世,除了好友,再没有人能够使他相信了。 管家看着面前神情平静的稚童,心中划过一丝心悸,但白子笙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懦弱无能,也就不以为意:“二公子,请随老奴去一趟,家主要见你。” 白子笙仿佛没有注意到管家眼底的神色一般,只微微颌首,示意他带路。 管家看着眼前举止不同于往日的白子笙,心底那抹异样越发浓厚,那番骄矜之态也略为收敛。 白子笙跟随着管家转过或幽深或大气或华贵的院子,面上沉静,亦不曾左顾右盼做那无知之状。 把白子笙带至一间奢华雅致的房前,管家便躬身退下,独留白子笙一人。 白子笙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内心思绪万千。 门里面……是他的生身父亲,也是他上一辈子身死道消的罪魁祸首。 白子笙静静伫立在原地,眼中风起云涌。直至一个威严沉稳的声音响起—— “白子笙到了吗?到了便进来。”这蕴含不耐的话语恍若一声闷雷在白子笙耳边炸响,他定一定心神,推开门就径自进去了。 里面的人英俊儒雅,散发着岁月沉淀出来的特殊魅力正是白子笙的生身父亲,这白龙府的掌权者,白龙吟。 他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白子笙,皱了皱眉,旋即松开。 他对这个儿子的感觉很复杂,既有着一丝丝的愧疚,又有着一点点的陌生,而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抑制不住的厌恶。 若不是这个儿子,他的嫡子就不会与他生分,妻子就不会与他貌合神离。 尽管……是他先招惹了白子笙的母亲,但是那个凡女拼死也要把这贱种生下来,成了他人生中的污点……真是,抑制不住的……想要,杀死他。 但是,现在不行。如果白子笙不明不白的死去,别人一定会怀疑是白龙府动的手脚,到时候,白龙府的宿敌赵家,一定会参上一脚,把他们往死里打压。 白龙吟不敢赌,白龙府的千年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 白子笙眼中微动,敏锐地注意到白龙吟对他的一丝杀意。 这杀意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上一世他是一个在刀口上过活的散修,对杀气何其敏感! 所以,白龙吟对他的杀意甫一出现,就被他所得知了。 白子笙不在意地弯弯嘴角,他们还真不像一对父子,儿子想杀掉老子,老子想干掉儿子,还真是一对……宿敌啊。 “白子笙,今日本尊唤你来此,便是要给你一个造化。”白龙吟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请家主言明。”白子笙也不去做那父慈子孝的戏码,直奔主题。 白龙吟有些惊异,这个他从不在意甚至厌恶的庶子,似乎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怯懦无能,起码这不卑不亢的态度让他很是意外。 但是比起那种怯懦无能,还是这般态度更有他白龙府的模样。 虽然他并不喜欢白子笙,却也不得不承认白子笙也是白龙府的一人,他的颜面也代表着白龙府的颜面。 在府内暂且不提,如今他要参与上宗审核,还是这般有姿态的更好。 事实上,白龙吟并不想让白子笙参与这次的选拔。但是上宗有令,他却不敢不从。 白子笙当然知道他这般表现与之前不甚相同,但在这一个月的闭关中,他也想明白了,此时的白龙府不可能动他,而他也即将离开白龙府,那为什么还要做那怯懦的嘴脸出来徒惹人笑话呢?而且这般的态度比起怯懦来,可能更能让白龙吟看重不是吗? “本尊今日只是告诉你,明日午时将有上宗使者到来选拔进入宗门的弟子,你也要去参加审核。”拂去心中所想,白龙吟淡淡出声到。 “敢问……家主,这上宗是……?”白子笙虽然已然知道一切,却不能露出丝毫,于是出声相问。 “上宗,即是归元仙宗,是吾等依附的宗门,乃是五品仙宗。其内资源无数,仙法高深,若你能够进入其中,哪怕做个杂役,也是足够了的。”白龙吟虽是不耐,但仍是出声提点。 “行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叫下人带你去你的房间,好好收拾一番,这般样子,哪有我白龙府的威信可言?!”白龙吟唤来一个美貌婢子,把白子笙带了下去。 待得婢子把白子笙领到一处幽静清雅的院子里,道:“二公子,此处便是您的居所。”白子笙点点头,未曾出言。 那婢子似是踌躇片刻,道:“奴婢伺候二公子沐浴?” 白子笙微愣,出言道:“你可唤人打水前来,不必上前伺候。” 婢子得令,便退下去安排了。 白子笙坐在浴桶里,掩面深思,明日……便要面对那上宗来使了。 虽他有九成把握,却不敢肯定能进入内宗。 不过今日白龙吟所说的杂役……呵。 “谁?!”白子笙睁开双眼,蓦然喝道。 第3章 测试灵根〔捉虫〕 无人应声,只有一股清风拂过,带动层层纱幔。 白子笙用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浅薄神识一扫,只发现门外站着那貌美女婢,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但是…… 白子笙皱皱眉,他分明感觉到有人暗中窥视,却找不出那人…… 这只能说明,那个人的修为,比之于他,高了太多了……最不济,也有筑基修为。 而他所谓的父亲,白龙府的掌权人,白龙吟,也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罢了…… 若非他功法奇特,想必也是发现不了的。 那个人究竟是谁?他在暗中窥视有何目的? 白子笙脑海里不断出现怀疑的人又不断否定,稚嫩的脸上一片冰冷肃杀,道心动荡。 一时之间,白子笙亦不知如何是好,他虽然有上一世的记忆,却不曾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 此时白子笙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不同了,这一世因为他的重生,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偏转,再也不如上一世那样发展了…… 把这件事压下,那人既然只是暗中窥视,那必然是对他没有杀害之心,他又何必沉浸其中,导致道心不稳? “二公子,婢子给您送来了衣物,是否需要婢子进去吗?”门外女婢听到白子笙的叫声,却不敢轻举妄动,只在门外求问。 白子笙缓缓起身,揉揉眉心,淡淡道:“进来罢。” 那美貌婢子托着一件华美衣袍进来,正要过去帮白子笙穿上,却被白子笙制止了:“出去。” 穿上那身华美的衣袍,白子笙的嘴角翘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真是他的好父亲,竟是连一身衣袍……都不放过。 衣袍是华美的深紫,其上流光溢彩,价值不凡。但是在白子笙的眼里,实在是令人嗤笑。 衣服上那明晃晃交错的阵法痕迹……这么简陋明显的东西,还真当他白子笙仍然是那无知小儿么? 不过虽然白子笙感到好笑,却并没有去动它。 有了这个阵法,白龙吟应该对自己放心一些了吧?他需要通过这个法阵去麻痹白龙吟,消除他的戒心才是。 白子笙面上全是惊喜之色,手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华美的衣袖。 暗中用阵法看过一遍的白龙吟眼露一丝鄙夷,果然是个小家子气的。 本来以为这个庶子能在他面前不卑不亢,是个可造之材,但是现在……这般姿态,恐怕才是他真正的面貌罢! 同时他也打消了自己刚才内心的疑虑,便说这样的贱种,怎么会有那样令他发寒的杀气呢。 . 第二天一早,白子笙便跟随那女婢赶到了白龙府平时不予开放的白龙殿内,与其他支脉的少年少女童子童女们安静地在外殿等待着。 稍后,便有一位浑身灵光湛湛的中年大汉从内殿阔步走出,来引他们进入内殿。 这人,乃是深受白龙吟器重的一名客卿,在这白龙府内颇有权势的韦杰。 而这韦杰……也正是上一世断他后路的人之一。 待得韦杰把他们带入内殿之后,座上的白龙吟发话了:“祭法阵——” 蓦然,这恢宏殿顶上的白龙消失不见,只悬挂着一幅太极图,黑白流转间,撒下点点玄奥的光芒。看久了,仿佛连识海也要被穿破了去。 而此时,一位白眉长须的长老也在法阵中渐渐显露出了身型。 老者手中掐诀,太极图随着他掐诀的时间而转动得越发迅速。 待得那老者一诀完成,太极图也在众人面前投下了一片混沌的光幕。而那老者,气息早已萎靡不振了。 白子笙内心略忧,盖因这老者在当年白龙府对他的围剿攻击中,曾为他尽力阻止。 算起来,也是欠了他一分恩情的。 对于这样有恩于己的人,白子笙一向是温和关心的,而此时老者气息疲惫,就不由得有些许担忧。不过老者只是真元透支,想来也无甚大碍。 而这时,韦杰就向前一步,接过老者的工作,朗声道:“白家支脉白天赐,向前检测灵根——” 众人之中就走出了一个约摸十岁的男童,相貌略显平凡。 他眼中略带敬畏和恐惧,在韦杰的示意下,穿过那混沌的光幕。 瞬间,混沌的光幕上显出一片五彩之色。 “白天赐,五灵根——下下资质。”白天赐脸色一白,明白自己再无可能进入上宗。 …… 白龙府十二条支脉的年轻一代全都检测完毕,能够留下来的不过寥寥十几人。 而这十几人里,白子笙认识的只有第一支脉的白帆,第三支脉的白倩和第十二支脉的白铭。 这几个人都是曾经为他求过情的人,白子笙自然不会忘怀。而其他人……都参加了围剿他的行动之中。 当年的白子笙因为是单水灵根,比之这些白龙府的年轻一代走得更远,可惜…… 白龙府为了洞天秘境,以雷霆手段围攻杀死了他。特别是…… 白子笙看向光幕。里面的一个少年正在接受检测。这少年虽年纪尚小,却已有大家风范,一举一动皆是大气。 而这少年便是白龙吟的嫡子,白铮。 他却是水木双灵根,比之其他人的三灵根好上不少,评价也是上等资质。 而此时的白铮脸上一片恭谨谦虚之态,眼中却含着高高在上的傲然之色。 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即便如何沉稳,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心思…… 白子笙微微一笑。待听到那韦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却是淡定地走进光幕之中。 只见光幕之上呈现出一片澄澈的蓝,毫无杂质。 “这、这是……单水灵根!”韦杰失色喊到。 周围的人也面带惊异,白铮更是眉头紧锁。而白龙吟却是若有所思。 白子笙自然也是面带愕然,以示自己内心的震惊错愕。 良久,韦杰反应过来,朗声说道:“白龙府嫡支庶子白子笙,单水灵根,资质上上——” 白龙吟目光幽深,直直看着白子笙,通身气势磅礴,许久才平息下来。 白子笙脸上欣喜若狂,内心却平静不已。看见白龙吟的那番作态,他微微低头,眼中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讥讽。 白龙吟朝韦杰淡淡看了一眼,那些无缘进入仙宗的少年童子,就被韦杰带出了殿外,遣回了各自暂住的院子。 他站起身来,气势威严,道:“尔等三灵根及以上者,可随上宗来使进入仙宗。而你等在仙宗中的地位只能由你们的修为决定,我等家族不会插手。望诸君好好修炼,踏上那无上仙途!” 白龙吟顿了顿,又道:“尔等可能有所疑问,家族为何不早先就传下法典给大家修炼。然,法典乃家族珍藏,若是随便赐下,万一流露出去,恐对白龙府不利。如今,尔等借助上宗法阵测出灵根,可进入仙宗拜得名师。乃是我白龙府的根基。此时家族将会赐予尔等每人一部黄级功法,可供诸君修炼至练气十层。而练气三层就可进入内宗学府,届时尔等就有权利学习仙宗法典,在修行之上更进一步。” 众人心中感激,纷纷行礼。 白子笙嘴角微翘,这般收拢人心的手段,白龙吟倒是用得炉火纯青啊…… 多亏上一世让他知道了隐藏修为的法门,不然以他如今练气三层的修为,一定会引人怀疑的。 暮然,一声悦耳的清啼从天外传来,白子笙心中一动,便看见白龙吟沉肃的脸色。 他袍袖一卷,步履不停,沉声道:“随本尊来。”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激动喜悦——这般情景,可不是上使到来么!于是一个两个,紧随白龙吟脚步鱼贯而出。 待看见上使到来的情景,众人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孤陋寡闻。 便是连白子笙,也不禁有些惊异。 上一世……可没有这般的阵仗。 只见空中飞来数只仙鹤,身形巨大,灵光湛湛,头顶不同于一般仙鹤鲜艳的红冠,而是和白羽一般的颜色,端得是清雅异常。 此时这些仙鹤翱翔九天,昂首啼鸣,声破虚空,正是神威赫赫。 而鹤上之人,男子或英武洒脱或儒雅俊秀,女子或姿容清丽或相貌绝艳,但无一例外都是气质出尘之辈。 他们驾于九天仙鹤之上,神情自若,一派仙家气象。 一众少年稚童如今正是纯洁无垢的年月,见此情景不由赞叹连连,心中敬畏。 而白子笙,却早已被一头仙鹤上的那个如冰峰一般的身影夺去了所有心神。 只见数只仙鹤之中,有一只略为庞大,其上立着的如冰一般的男子,可不就是他白子笙上一世辜负之人,这一世心心念念的故友左丘宁么! “宁兄……”白子笙不禁呢喃出声,内心却疑惑万分。 左丘宁若有所感,偏头看来,与白子笙的目光直直撞在一起。 左丘宁目光微微一顿,随即收回,恢复古井无波的模样。 白子笙恍若惊醒,垂下头来,脸上神色不明。 只听见白龙吟恭身行礼道:“附属家族白龙府拜见上宗使者!”众人见状,亦纷纷行礼。 那上使一行随仙鹤落下,平地踏云而来。 其中似是这行人的领头,一个身着青色法衣的俊朗青年拱手笑曰:“白龙府主别来无恙!” 随即目光一扫,笑容更加可亲:“这次的苗子都很不错,白龙府果然人才济济。” 白龙吟笑容满面,连称不敢。 这边正是其乐融融,那边左丘宁却突然出言道:“那个小童……我冰凌峰要了。” 只见他所指那人,正是白子笙! 俊朗青年似乎有些诧异,这一心修行的左丘师弟不仅反常地跟来选拔弟子,更是主动出言索去……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左丘宁任那些同门打量,脸色不变,仍是一脸冰冷。 “既然师弟出言,想来也是一个缘分。只是这些新收弟子往往是安置于外门之中,教以口诀,待得练气三层之后进入内门学府再由各峰挑选。若是这般给了师弟,未免不妥……”俊朗青年温声道,却是并无为难之意。 “他之灵根与我冰凌峰有缘。”左丘宁冷声道。 俊朗青年一愣,“灵根?” 此时白龙吟回到“此是吾之庶子,白子笙,为……单水灵根。” 俊朗青年大奇:“竟是单水灵根么?!” 他苦笑着左丘宁说到:“果然是与你等冰凌峰有缘。罢了罢了,想来这小童就算是进入内门学府,也是要被你们冰凌峰带走的。”随即叹了口气,“天灵根啊……资质绝佳的天灵根啊……” 他不是没想过暗中把白子笙带回自己一脉,可是自家山脉功法不合,而冰凌峰的煞神也已开口索要,他也不好下这个手了。 况且那冰凌峰的功法环境,也的确是单水灵根的好去处,他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白白糟蹋了一个好苗子。 那边左丘宁得了答复,也不说话,径自把白子笙拎在手中,踏上仙鹤踏空而去。 众人看见,免不了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俊朗青年对白龙吟微微笑道:“这是在下师弟,为人不善言辞,乃是一名筑基巅峰的冰灵根修士,实力堪比金丹。他所属的冰凌峰是宗门水系术法最为厉害的山脉。而府主的庶子正是水灵根资质,与其十分契合,正是难得的好去处。” 白龙吟从最初的惊愕中醒来,连声道:“此乃小儿之幸,小儿之幸。” 而他心目中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此外,还有一人目光晦涩不明,紧盯白子笙离去的方向。 此人便是水木双灵根资质的白铮。 然而在俊朗青年目光扫过之际,他已低下头来,状似恭谨。 而另一边,白子笙与左丘宁同乘一鹤,瘦小的身子还依偎在左丘宁的怀中,微微垂眸,遮挡住了一番复杂的心绪。 白龙府…… 第4章 回宗见师〔捉虫〕 白子笙的气息变动自然瞒不过怀抱着他的左丘宁。 左丘宁略微一顿,随后把白子笙轻轻地放下,只把手按在白子笙的肩上,使他能够站稳。 白子笙站在白鹤宽大的脊背上,不禁有些许恍惚。 好友这是把他直接带走了么? 想到此,白子笙不由失笑,还真是、真是好友的做派啊…… 上一世他们初识之时,好友亦是如此的耿直,把他直接往肩上一扛便走…… 若不是他当时与人斗法灵力枯竭,恐怕好友当时就要被他打伤了罢…… 而今,他虽然未曾与人斗法,却也是修为低微,好友也不过是改扛为拎,当真是与往事一般了。 左丘宁见他一脸恍惚,未曾有不虞之色,神情稍缓,手中更是用力精准。 白子笙抬头看他,见他脸色虽冷然如冰,眉目之间却是稍显松缓的,便知其并无恶意,只是待人冷淡罢了。 相交多年,白子笙对这好友可谓了如指掌。 知他心思纯洁无垢,一心追求己身大道,对男女之事浑然不意,上一世也只有他这一个好友罢了。 而当年他们初识,好友把他劫走,也不过是因着不忍他被邪魔所杀而已…… 只是他白子笙胡搅蛮缠,竟是成为左丘宁的挚交好友,现在想来,竟不禁有些脸红。 左丘宁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眼中似有迷惘之色,以为他担忧日后修行之路,便以手略按他的头顶,道:“无需担忧,你拜入吾之师门,便是吾之师弟。无人可欺凌于你。” 说到这,他似乎略顿了顿,又道:“你身具高深功法,若不想修习师门的法典,吾总不会让你为难的。” “……前辈,”白子笙仰头道:“您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是的,白子笙很疑惑,虽说他对这前世好友十分信任,但这一世左丘宁应是未曾与他相交的,为何对他的态度好得不似面对一个纯然陌生的人? 左丘宁皱皱眉,“本心所向罢了。” 白子笙在他开口之际就屏息以待,听完之后内心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将心中万千思绪压下,白子笙镇定道:“如此……晚辈也斗胆与前辈说上一句,” 他想了想,道:“晚辈的确不欲修习师门法典,盖因晚辈曾习得一传奇仙法,不欲再行更换。” 左丘宁瞳孔一缩,随即深深地看了一眼白子笙,他如此坦然地告诉他,就不怕他见宝起意抢夺仙法么? “你不怕我夺你仙法么?”左丘宁语气平常,似乎这让人趋之若鹜的传奇仙法也无法动摇他的心境。 白子笙微微一笑,“我……相信前辈的为人。” 左丘宁心中平静异常,他有自己的坚持,本心端正,已经选定大道修行方向,又怎可为一部仙法更改,导致仙途多舛? 他再次深深看一眼白子笙,道:“日后不可如此轻信于人。” 白子笙眉目温和,笑容清朗:“晚辈自是知道的。不过是因着前辈气息纯净,应是正人君子,我方才倾心而交罢了。” 左丘宁手中微动,却不曾开口出言。 白子笙垂头恍若深思,随即抬起头来轻唤:“前辈……?” 左丘宁眼中微漾:“吾名左丘宁。” 白子笙粲然一笑,唤道:“左丘前辈。” 左丘宁神色如常,颌首应下。 这般交谈一番,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而归元仙宗所在的归元仙城也近在眼前了。 归元仙城因归元仙宗而得名,占地十分辽阔。 城中修士与凡人混居,世代供奉归元仙宗。但凡有天资聪颖的婴儿,皆是送到归元仙宗之中,进行修行。 而归元仙宗之中,修士所生下的没有灵根的孩子,也会送到这归元仙城内得一世安稳。 多年下来,归元仙宗与这归元仙城早已相互渗透,正是关系深厚,密不可分了。 而接近归元仙城中心地带,便是归元仙宗了。 仙宗山门云气弥漫,终年不散,凡人根本无法看穿云气,进入这仙宗之内。 而若是有灵根且已踏入修行的人,就可见这归元仙宗奇峰突兀,灵树仙葩比比皆是,神骏飞天,灵气如云。正是一派仙家气象。 外门弟子躬身耕种灵植,一片忙碌;内门坊市熙熙攘攘,法器法阵琳琅满目。更有许多强大的气息隐匿其中,镇压四方。 一路上,仙鹤飞行不止,巨大的羽翼遮天蔽日,在归元仙城上投下一片阴影,转瞬即逝。而这归元仙城中的凡人也不曾有甚惊异之色,仿佛不曾知晓一般。 白子笙自知如今在他人眼中仍是一名无知孩童,便故作好奇道:“宁……左丘前辈,为什么那些人……”他想了想,“看见这般灵鹤也不曾好奇?” 左丘宁虽是性情冷淡,却并非无礼之人,故而白子笙有问,他也有所回答:“归元仙城上空有吾宗大能布下重重禁制,因此凡人不能窥探空中修士的踪迹,以免仙宗山门被发现。而这禁制,对仙城也有所庇护。并不完全是为了隐匿修士行踪。” 白子笙作恍然大悟状,心中也不由为仙宗大能手段所惊心。 封锁空间……可是要凝虚境界的实力啊。 但……白子笙豁达一笑,只要他勤加修炼,未必没有成为大能修士的一天,届时撼天动地仅在一念之间,又何必为一些不足为道的事情耿耿于怀? 想通了这些,他的心境不由更加开阔,修为大为上涨。若是闭关一段时日,练气四层的关卡势必突破! 他身后的左丘宁觉察到这细微的变化,眉峰微动,随即立刻把周身气势放开,对白子笙说:“盘膝坐下,巩固修为。” 白子笙一愣,依言坐下,运转功法,凝练体内的天地之气。 他体内的天地之气不断运转,一股股顺着丹田往四肢百骸而去,最后在经脉之中压缩凝练,并且不断捶打扩大经脉。最后回到丹田之中时,天地之气只剩下了一小股。 但是对比之前的,要更为凝练,颜色更为浓郁,近乎凝结成白絮之状。 不过运行了一个周天,竟有如此效果!试想,相同的修为,他的天地之气却更为凝练,那在斗法中也将坚持更久!…… 如此运行十二周天后,那天地之气已被压缩得近乎凝固,经脉也拓宽了一丝,白子笙便缓缓睁开双眼。 此时他才发现,他们所乘之仙鹤,竟已是降落于一座灵峰之下。 只见这灵峰直插云霄,云气弥漫,山上处处是如冰一般的山石,奇特秀美,鳞次栉比。间或在山石之中点缀着美丽的冰花,花朵流光熠熠,摇摆间灵气盎然。 更有一丛冰竹冲天而起,一茎一叶皆是寒意袭人,灵动异常。 而山顶之上却截然相反,满是春光,百花齐放,两者既是相互对立,又有一种和谐融洽之感。 不多时,白子笙便感觉一股寒意顺着意识流入四肢百骸,自己的身躯逐渐冰冷,好像连修为也要被冻结了一般。 白子笙大惊,却发现连五感都是被寒意浸满,无法发出声来。 而此时左丘宁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白子笙的手腕。 一股温热的暖流从两人相触之地缓缓流入白子笙的体内,那股入体寒气便化作一丝丝水雾飘逸而起。 待得那最后一丝寒意从白子笙体内逸出,左丘宁放下他的手道:“山上有师尊所设的寒冰大阵。”又从储物镯中拿出一块精致华美的玉符,“此物与你,可凭此入峰。” 白子笙不自觉问道:“此物若与我,那前辈你……” 左丘宁难得解释道:“这正合吾所修大道。与我无碍。” 白子笙听闻,便坦然收下玉符。 左丘宁见他收下,便道:“随吾来。” 伸手一揽,便把白子笙抱在怀里,腾空而去。 待到山顶,近看更是秀美动人。 无数灵花异草香气扑鼻,个中彩蝶蹁跹旋绕,拱卫着一个石室。 石室之上藤蔓围绕,开出一朵朵仙葩,正是神仙洞府的样貌。 然,细细感受,就能发现那灵花异草奇藤仙葩皆是雄浑真元所化! 而那彩蝶还不知真假,在其中怡然自乐。 “是宁儿回来了么?”石室中传出一个缥缈悠远的清脆女声,带着岁月的沧桑,让人仿佛感觉到春风化雨之感。 左丘宁脸上虽无神色变化,可眼中的尊敬之意却一点也不少。“正是徒儿回来了。” 说罢,他便放下白子笙,带头往前而行。 白子笙跟着左丘宁进了石室,只见那石室之中有一蓝衣女子,背对他们盘膝而坐,面前是一朵蓝色冰花,即开即落,循环反复。 她似是听闻了动静,随即转过身来。 娥眉不染而黛,发如泼墨,眉目极为昳丽,神情却是端庄而略带寒意,如九天神女,使人不敢造次。 这浑身冷意缭绕的蓝衣女子,正是左丘宁的师尊,冰凌峰的主人,强大的元婴修士,冰凌老祖——黎葶。 强大如斯的她,在见到左丘宁之时,却像凡间的女子一般,脸上寒意早已褪去,只余一抹深深的担忧,给她姣好的面容平添一股脆弱,令人心生怜惜。 “宁儿……莫不是还未曾找到突破金丹的机缘?” 第5章 入门弟子〔捉虫〕 左丘宁的金丹瓶颈是她担忧已久的事情,如今数十年过去,左丘宁的修为仍是卡在筑基巅峰未能更进一步,她心中难免忧虑。 “吾竟不能助徒儿早结金丹,实在是枉为师尊……”她幽幽一叹,眉宇间哀愁更甚。 分明是一个冷硬如冰的强大修士,可是一遇到她的……她的徒儿有所不利时,仍然心中焦虑苦涩。 “……”左丘宁沉言道:“师尊不必如此。”左丘宁性情冷淡,却并非不知好歹之人,金丹机缘未到,他又怎会苛求于师尊? 黎葶素来知道左丘宁之性情,知他所说确是心中所想,对她毫无怨意,也便微微一笑,拂去脸上愁色,眼波一转,道:“此次宁儿回来,为的是何事?” 左丘宁侧头唤道:“子笙。” 白子笙微微一愣,便从容向前:“子笙见过……前辈。” 冰凌老祖眸中一闪,随即眉目略缓,道:“你唤作子笙?倒果真是个天资聪颖的。既宁儿带你前来,想来也是宁儿所信之人,既如此便与宁儿一起随本尊来罢。” 说罢袍袖一卷,白子笙只觉眼前一闪,空荡的石室便出现一座精致小巧的宫殿。 这宫殿似近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却似雾里看花,仿若虚幻。 冰凌老祖抬步向宫殿走去,看似平常,脚下却是刹那变换。 白子笙看了眼左丘宁,后者微微颌首,便跟了上去。 可是黎葶何许人也,一个强大的元婴修士,速度岂是白子笙这等练气小儿可比的?于是他便落在了后面,即使是运尽体内所有真元,也是跟不上的…… 倒是左丘宁,他本就在筑基境界中横扫众人,速度也是不慢,即使赶不上黎葶,却也是极快的。 而此时他却没有急忙跟上去,而是不疾不徐地与白子笙并肩而行。 两人就这般行进了一刻钟,才进入了宫殿之中。出乎白子笙的意料,殿内的布置极其简洁,并未像其外表一般极尽精巧。 冰凌老祖早已在殿中的蒲团上坐下,她看见两人并肩而进,目光一动,面前出现了两个不无不同的蒲团。 “宁儿与子笙坐下说话罢。” 白子笙心中知觉冰凌老祖的态度有些奇异,极其忐忑,却也依言坐下。 他上一世只知好友在归元仙宗潜修,却不知其师尊是如此一位元婴修士,更不知其师尊之性情…… 也不知这老祖对他印象是否良好?是否有收他为徒的意愿?若是在这一关过不了,莫说与好友仙途长伴,恐怕连缘分也会变得浅薄罢! 毕竟,这一世,他与好友只是相识不久,未曾有甚么关系。好友此时待他的一分不同,也不过是因着本心之意罢了。 如此心绪纷扰之下,白子笙脸色愈加忐忑,心中不安尤胜从前。 而此时左丘宁已在他的身旁坐下,他看一眼忐忑不安的白子笙,开口道:“请师尊把子笙收于门下。” 冰凌老祖微微一笑,“宁儿也会有主动为他人言语的一天?为师算是见识了。” 左丘宁神色不动,言道:“师尊莫玩笑。”又顿了顿,“子笙或是徒儿成丹契机。” 冰凌老祖的脸上出现一抹讶异和喜色,随即又是闪过一丝复杂,她微微低头,复抬头时面上带上了一丝微笑:“既如此,本尊便把子笙收于门下,做个亲传弟子罢。子笙性情温和,本尊亦是欢喜的。” 因着她掩饰得极好,左丘宁与白子笙皆是未曾发觉其中不妥。 白子笙在左丘宁开口时已然有些许猜测,但是听闻自己或是左丘宁的成丹契机,心中却不知是酸是涩。 难道是因为这般原因……好友才待他有所不同?这般胡思乱想下,连冰凌老祖收他为徒的话语都是未曾听见。 左丘宁感觉到身边之人有些许古怪,转过头来便发现白子笙脸上神色晦暗,心境似有所动荡。 他神色冰冷,在白子笙头上略略一按,道:“莫要多思。” 头上一触即逝的温热使得白子笙心中一振,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方才他过于纠结,竟险些陷入心魔之中。若不是好友出声提点,恐怕他早已坠入那魔念内,身死道消了。 其实他何必多思?即使好友此刻待他的一丝不同是因着成丹契机一事,但仙途漫漫,朝夕相处,未尝不能培养出深厚情谊,又何必拘泥于此,徒生烦恼。 左丘宁见他神智已清,便道:“师尊已允你为徒。” 白子笙闻言,顿时赧然,急忙道:“晚辈失色了,还望前辈莫怪。” 冰凌老祖脸色奇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无碍。不过……子笙为何还唤吾前辈?” 白子笙一惊,随即行三叩九拜大礼,道:“徒儿……拜见师尊!” 冰凌老祖微微一笑,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冰凌老祖的亲传二弟子,亦是我归元仙宗的第一千六百代内门弟子。而子笙的师兄便是宁儿了。” 拜了师,与好友身处同一宗门,更是同一山门的师兄弟,白子笙心中总是欢喜的。 然而转念一想,他神色又有些许为难。 拜了师尊,可他并不欲修习师门法典,只是,此时此刻他如何说的出口! 倒是左丘宁见他神色为难,便知其所忧。道:“子笙不必忧虑,师尊并不干预弟子修行。” 白子笙一惊,看向冰凌老祖,得到老祖一个虽说不上极其亲近,但也极为和煦的笑容,心中稍安。 “子笙欲往何处开辟洞府?”冰凌老祖出言问道,眼神却是看向左丘宁。 左丘宁微微颌首,“子笙年纪尚小,便与我同住罢。” 冰凌老祖螓首轻点,眉目含笑:“为师亦是如此想法。子笙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正能够替为师好好督管一番宁儿罢。” 白子笙并未因着两人一番交谈下就决定他的去处而有所不喜,事实上他是极为欣喜于能够与好友一同居住的。 想到两人能够再续前世友情,他的脸上也不禁带出了一抹喜色。 黎婷眉目和煦,仿佛十分欢喜。 左丘宁看着眼中含着欢喜的白子笙,心中微动,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 第6章 左丘成丹〔捉虫〕 左丘宁朝黎葶微微颌首,“弟子先把子笙带去安置了。” 冰凌老祖面上浅笑,并未阻止,甚至袍袖一卷,把白子笙与左丘宁送到了山腰之上。 左丘宁自是八风不动,白子笙沉浸在与好友成为师兄弟的惊喜之中,亦未曾有所反应。这般表现又让黎葶有些讶异了。 她并未表现出来,面上还是带着笑意。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对白子笙有些不意,但是左丘宁突破有望,忧思多年的心结得以开解,她的心情总是欢喜的。 一时之间,心境更加开阔,周身气息动荡,寒意飘忽,正是要突破至元婴中期的契机到了! 她略一思索,却是传音于白子笙,简单交代一番,便运起灵力封住洞口,闭了死关。 白子笙得到冰凌老祖传讯,不由一怔,随即有些好笑。 盖因他那师尊传音之中分明提到,让他把师兄性子改上一改,莫要再如此“沉默是金”。 左丘宁看了一眼兀自笑得开怀的白子笙,淡言道:“何事如此失态?” 白子笙正了正脸色,道:“师尊机缘,已是闭了死关了。” 左丘宁沉默一番,却未曾深究。只把白子笙一拎,真元喷薄间,便是到了他的洞府所在了。 把白子笙轻轻放下,左丘宁并指如刀,寒意森然,转瞬间便在洞府之旁又是开辟出一个石室来。 白子笙细细打量了一番师兄的洞府,果然如其人一般,冰寒至极。石壁光滑如镜,内中只一石床,都冒着森森寒气。 “此后你便居于此。”白子笙转头,看到左丘宁开辟出的石室。 这石室亦是极大,却没有那种冰冷入骨之意,甚至是温暖如春的。 白子笙心中一动,便知是他的师兄所特意为之。 他轻轻走进石室之内,左丘宁一顿,亦是跟随入内。 石室里空空如也,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石砾和灰尘。 左丘宁袍袖一拂,便是清理得干干净净。随后他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一口灵泉,打入石室中间,言道:“此物于你有用。” 又把石室整理了一番。虽说是整理,却也不过是添了一张石床罢了。 白子笙任他施为,眉目含笑。 且不说他如今修为低微,做不到开辟洞府之事;就凭师兄对他的一片关怀之意他也不欲阻止。 左丘宁回首,并不曾注意到白子笙的神情,只道:“你可沐浴休整一番。” 便从戒中拿出一件蓝色法衣交与白子笙。“衣上阵法虽已破,但亦是失了灵性,换一件罢。” 白子笙一愣,方才想起白龙吟曾给他的衣上布了监察阵法,却不知何时被师兄破了? 似是觉察白子笙疑惑,左丘宁微微拧头,言道:“早已察觉。” 白子笙心念一转,便不再纠结于此。自己一个练气三层都能够察觉的阵法,更何况师兄一个筑基巅峰的杰出修士? 左丘宁眼神平静的划过,从储物袋中拿出几瓶丹药并一支古朴大气的灵簪交于白子笙手中:“此为补气丹,可补天地之气不足;明心灵簪,可保识海清明。” 白子笙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这些事物,不曾言语。 左丘宁见他无事,交代一句好生修炼,便往自己洞府而去。 白子笙尚且呆滞,便未曾挽留。 师兄他,这是何意? 待想起左丘宁的冷冽姿态,白子笙便知,这番动作,恐怕只是为着师兄弟的情谊罢。 不过…… 他转过身,褪去那华而不实的紫袍,泡于灵泉之中,感受着*被滋润强化的惬意。 然而,他并没有多泡。 只稍稍享受,便从泉中起身,换上了左丘宁给的那一身蓝衣。 那蓝衣似是极大,穿于白子笙身上后却是自动调整,再是合适不过。 他手上拿着那支古朴发簪,轻轻摩挲一番,便小心翼翼地簪于发顶。 一股清流从发顶传来,心台仿佛都清明了几分。 他微微一笑,于石床上盘膝而坐,亦是坠入了大道之中。 …… 五年之后,白子笙从修炼中醒来,却是已到了练气十层。 在修炼之中,他感觉到了一层膜横亘其中,阻碍着他突破至筑基,想必就是所谓的瓶颈了。 白子笙略一思索,决定出关寻找突破契机。 他走至师兄洞府之外,发现门外巨石封堵,便知其未曾出关。他也不去打扰,便径直去了宗门的功德殿,寻找任务磨练自身。 而此时的左丘宁,却是陷于无尽迷妄之中,凶险异常。 左丘宁自安置好白子笙后便封了洞口,闭了死关。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条下品灵脉,将它打入石室之下。一时之间,灵脉蕴含的浓郁灵气充满了石室,几近凝成云雾。 他盘膝而坐,功法运转间灵气凝成一股冲进他的体内流转至四肢百骸。此时他周身寒意森然,气息不断攀升,竟是将要成丹之像! 左丘宁所修大道为通天万冰大道,万千寒意会于一身,虽能领天地之意,修通天之能,但在结丹之际却极为容易陷于万千寒意之中,从此神魂冻结,连转世重修都是再无可能了! 此前他迟迟未曾突破,不过是为着心中似有未完之事困扰,若是贸然突破,心境不稳之下定会迷失大道,此后仙途无缘。 然而,白子笙的出现却仿佛补上了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那抹空缺,使得他此刻心境趋于圆满,体内腾跃的真元再是压抑不住了! 左丘宁虽是不知为何,却能明显觉察,在他遇见白子笙之后,一直横亘心中的阻涩感已变得似有非有,体内真元亦是澎湃异常,极欲突破。 可以说,左丘宁的丹田早已圆满,只差一个引动契机罢了。 而白子笙,便是那个引动之人。 在察觉丹田异象之时,左丘宁便开始有意识地引导体内雄浑的真元冲击结丹。 汹涌澎湃的真元不断在功法的运转下流经四肢八脉,冲刷浑身筋肉,撼动金丹壁障。 然而即使有了引子,他在第一轮冲击之后还是被万千寒意反扑,迷妄于大道长河之中,起起伏伏,意识不清。 这样的感觉……就仿佛他的神魂里缺少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导致结丹虚妄。 他的丹田已被寒意侵袭,他的*已被寒意禁锢,而他的神魂……已沦丧在万千大道之中。 若是不能度过这一劫,他便会神魂冻结,再无修行可能。 而意识模糊之间,似乎有一帧帧虚无画面掠过,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一帧画面闪过,模糊间仿佛是有一看不清眉眼的白衣剑修,正手挽剑花,与一群人进行激烈斗法。 有一帧画面,却又是那白衣修士,与一蓝衣修士立于江海之上,似乎正叹咏天道奥妙…… 无数画面一一划过,却如同罩着一层迷雾,无法触及。 识海中,左丘宁淡漠地看着,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这些画面带来的冲击,是他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尽管模糊不清,却仿佛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的周身寒意更盛,仿佛要冰冻万物一般。左丘宁在意识混沌中,唇间微微翕动,发出了细微的呢喃…… 蓦然,左丘宁睁开双眼,眼内一片冰蓝之色,寒意湛然,只在眼底留存着一丝清明。 那一帧帧模糊不清的画面仿佛填补了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空白,一种坚定的信念陡然从他心中升起,凝成一把信念之剑,这剑支撑着他,牵引着他,让他于万千寒意之中寻得一丝出路。 他伸手握住,挥剑斩下,刹那间寒意消弭。 丹田内的筑基灵塔一时之间虚虚实实,经由左丘宁的细细引导之下,缓缓化形为一块椭圆形的内丹。 在金丹雏形出现那一瞬,左丘宁猛地一压,那堪堪成型的金丹剧烈颤动一番,随即便安静地悬浮于左丘宁丹田之中。 左丘宁不急不躁,细细凝练,椭圆形的内丹被压缩打磨成鸽蛋大小的金色圆核。 终已成型的金丹猛然绽放出一阵璀璨的金光,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经历一番神魂挣驳,左丘宁,终成上品金丹! 天道馈赠,降下法则,助他巩固修为。大道梵音,润泽神魂,助他领悟己身大道。 他默默吸收着天道的馈赠,为日后修行打下坚实的根基。他在大道梵音中默默领悟术法,为日后仙途留下更多保障。 他想留存方才所见的一切,然而那些画面却是越发模糊…… 第7章 任务历练〔捉虫〕 左丘宁眉心微皱,却无法把那些画面一一铭记,只好沉下心神,参悟大道。 他之大道,为至繁之道,窥天下万物,修万千寒意。稍不留意,就会坠入无尽迷妄之中,神魂沦丧。 只有道心稳固,不为外物所侵,才能坚守大道,仙途无尽。 大道长河滔滔而过,弥漫着万千寒意。 丹田之中金丹熠熠生光,在一次次旋转中抽出缕缕灵气。 那灵气沾染了万千寒意,竟是带了一丝冰蓝之色,流动间寒意逼人,仿佛连修为都能够冻结一般。 这便是左丘宁所修功法的奥妙,将己身大道的意念灌输于灵气之中,斗法之时只要沾染一丝,便会冰冻丹田,禁锢灵气。 左丘宁之所以未曾对白子笙的传奇功法动心,除却大道已定外,还因他功法亦是不同。 他所修亦非冰凌峰的镇山大典《玄冰化春*》,而是其自创功法《万冰通天*》。 虽只是初具其形,却万分契合其大道意境。以其万冰之寒,取通天之能。 左丘宁悟性奇佳,观天下万千功法,融合己身大道,创造出这《万冰通天*》,虽如今只具雏形,但随着他修为的精进,*也将趋于完整。 待到*完成之日,便是他飞升之时! 如今他意识沉于大道之中,领悟大道深意,又融意境于功法,正是互补互助,同消同长。 …… 白子笙去往功德殿,却不曾想在路上遇到了那白龙府所谓的天骄,他上辈子的杀身之人,白铮。 此时的白铮跟于那日前去白龙府的俊朗青年身后,修为已然是练气五层。 或许是几年来的修行,白铮脸上的傲气已经收敛得几不可见,整个人显得稳重不少。 只是他看见白子笙之时,眼中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压抑极深的厌恶。 白子笙微微笑着,袖中双手猛地一握,面上仍是一片濡沐之情:“师兄,大哥。” 俊朗青年哈哈笑道:“白师弟果然资质过人,竟已是达到练气十层了。”又转头与白铮说道:“阿铮可莫要落后于弟弟啊!” 白铮朗笑一声,脸上毫无阴霾:“常师兄且放心!白某必不会懈怠的!” 白子笙赧然:“此番遇见师兄与大哥,本不应先行而去,但……” 常抉也是个妙人,一听便顺着说道:“你我皆是修行之人,何来这些繁礼缛节,且去吧!” 说着,带着白铮便踏空而去。 白子笙微笑着目送两人,袖中指节泛白。 “白铮……” 他初时与左丘宁相携而去,又经历了一番拜师与闭关,却不曾知道白家一行人在这归元仙宗中是怎样的处境。 如今一看,他的“大哥”似乎活得很不错呢…… 白子笙唇角微掀,随即转过身来,踏步而去。 . 功德殿极其庞大,外表厚重古朴,而内里却一片漆黑,无法探寻。 白子笙知晓这是宗门为了防止窥探而设下的禁制,也就淡然处之了。 他静静凝视了片刻,便提步向大殿走去。 然而甫一踏入,白子笙便察觉到一股神识在他身上扫过。 那神识虽是陌生,却并无恶意。于是白子笙只是微微皱眉,却并未出手。 他打眼望去,便看见有一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那股神识所带气息便是他之所有。 此人……是筑基初期的修士。 那人看见白子笙望来,便知其发现了自己的窥探。心中微微差异:此少年仅练气十层修为,竟能发现他的窥探? 尽管他并未刻意隐瞒,但是作为一个筑基修士,他的神识比之练气者不知高了多少,却被此人如此轻易地察觉…… 思及此,他对白子笙不由看重几分。但,也就只是几分罢了。 白子笙略一沉吟,便抬步向管事走去。 他初入师门便闭关修炼,对宗门的一概事物不甚了解,这管事虽是用神识窥探于他,却并无恶意,如今被他发觉,去问上一问,应是无妨。 “这位……管事,”白子笙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语气恭谨有礼道:“晚辈乃是冰凌峰冰凌老祖第二亲传弟子,白子笙。冒昧求问,”他顿了顿,“这宗门任务是个什么章程?” 那管事也并未因修为较高而倨傲,毕竟论起身份……白子笙可是比他高了不止一筹半筹。 此时他虽说不上态度热忱,却也是有问必答:“不敢称一句前辈,你我本同是内宗弟子,若是不弃,道友可唤我一句李师兄。” 他停了停,又道:“方才以神识窥之,实乃宗门要求,第一次进入功德殿之人,皆要经过神识探索确定是宗门弟子后才可放入。还望道友莫怪。” 他看出白子笙骨龄方才十二,却已是练气十层的修为,堪称资质非凡,想来宗门也会加以重视,他不过是顺水推舟买个好罢了。 白子笙微微一惊,随即温和一笑,衬着他如今长开了的俊雅容颜,说不出的温和可亲。“如此,便斗胆称一声李师兄了。” 那李管事也是个妙人,听闻其称呼道友亦是回了一声,“白师弟方才问及宗门任务,莫非……是要出宗历练?” 白子笙颌首,“正是如此。” 那管事沉思片刻,便道:“如此,师弟可去任务堂一趟。那任务堂发布着各个等级的任务,可根据自身需求挑选任务,最是合适不过。黄色为黄级任务,黑色为玄级任务。而地级任务和天级任务,则是红色与蓝色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又道:“自然,若是在任务堂寻不到合适的任务,亦可去悬赏门一趟,但是那里发布皆是一些极其艰难的任务,白师弟若是有兴趣,可待修为更加精进之时前去。” 白子笙笑着点头,“多谢李师兄。子笙……先行告辞。”他拱拱手,便转身欲走。 那管事也不挽留,只言一句:“祝师弟圆满完成任务了!” 白子笙脚下一动,便往任务堂疾行而去。 他如今修为不高,方才李管事对他态度不差也不过因着他是元婴老祖的亲传弟子,自身资质也是极好,结个善缘罢了。否则一个筑基修士,怎会对一个练气小儿如此和善? 然,白子笙并不介意,没有人刁难总是好的,何苦纠结于他为何这般? 到了任务堂,却是不同于功德殿的摆设。 只见其中空空旷旷,毫无精致可言,而空中却是悬浮着诸多颜色不一的光团,许多弟子正细细挑选着。 白子笙神识一扫,便往一个黄色光团抓去——那正是一个黄级任务。白子笙轻轻打开卷轴,脸上带一抹轻快笑意。 这任务乃是一个依附于归元仙宗的小宗门,汉源城唯一的修仙门派水映门上传的。 言及有一众邪魔在汉源城肆虐,为首三人乃是金丹修为的邪魔,而水映门门下众修士修为皆是不高,无法除去邪魔,希望上宗施以援手。 归元仙宗得此情报,便作为任务发布,希望内宗弟子接下任务,历练一番。 而这任务是一个组合任务,分为黄级、玄级。黄级任务由练气与筑基修为的弟子接下,他们的任务是除去邪魔手下练气、筑基的喽啰;而玄级,便是发布给金丹修为的内宗弟子了,他们才是任务的重中之重,任务是除去邪魔头领。 白子笙刚刚突破练气十层,正好接下这黄级任务,好好磨砺自身,使境界更加稳固,甚至……窥得筑基的壁障。 念及此,他神识一动,那令牌便疾驰而来。 他伸手一抓,那令牌便安静躺在他手中。他往令牌中输入一丝神识和气息,便代表接下了这个任务。白子笙把令牌一抛,令牌便回到空中,等待下一个弟子。 白子笙出了任务堂,便去往接下这任务的弟子所会面之地。因为三天之后,便是除魔队伍出发之时。白子笙来到约定的明月楼,租下了一个房间,便在床上打起坐来。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一道传音符夹带着阵阵气劲破空而来,在即将击中白子笙的时候暮然停下,静静地漂浮着,闪着莹莹灵光。 白子笙缓缓睁开双眼,微微一笑。随即伸手一抓,灵符飞入手中。 第8章 任务伙伴〔捉虫〕 破开禁制,灵符中传来一个陌生年轻男子的声音:时间已至,望道友速速前来汇合! 白子笙略一思忖,周身灵光一闪,房中已无他之踪影。 白子笙赶至大堂之中,也无须肉眼探寻,只神识一扫,便在一方雅座之中感受到了此次接受任务的三个修士的气息。 他走过去,眉目含着一丝歉意道:“累诸位师兄久等,在下惭愧。” 三个修士本在交谈,在看见白子笙朝这方走来之时就隐隐约约有些猜测,但是等到白子笙来及跟前,他们还是不由得有些惊异。 这人……未免也太年轻了。 若说白子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么他那练气十层的修为还不显得骇人,可是无论白子笙看起来如何俊雅温和,也改变不了他是一个年仅十二的半大少年的事实。 一个仅仅十二的少年,便已经有了练气十层的修为……而且看起来,似乎还隐隐有突破之意。 这……是如何的天资!与其相比,自身未免太过不济…… 但三位修士毕竟也是各个山门的杰出弟子,尽管有些惊异,但很快就把这些心思压下。 像是三人为首的一个红衣修士朝白子笙拱手道:“师弟好风采!在下是火云峰火云老祖座下第九弟子方炎,想不到师弟年纪轻轻便有了如此修为,真是让在下汗颜啊!” 他面目俊朗,气度不凡,周身火气浩荡,使人不敢轻视。 白子笙微微一笑,“在下冰凌峰白子笙,见过师兄。方师兄亦是好风采。” 方炎哈哈一笑,扯过一人,介绍道:“这是巨力峰的刘闵行,白师弟可称呼他为刘师兄。” 白子笙看向那黄衣修士,他长相端正,神态憨厚,只有眼底不时划过的一丝精光揭示着他并非蠢笨之人。 白子笙神态温和,甚至有些腼腆道:“刘师兄。” 刘闵行嘿嘿一笑,憨声回道:“白师弟。” 另外一个修士却是一位女修,她姿容绝艳,脸上带着狡黠之色。 此时她笑容甜美,眉目弯弯,朝白子笙唤道:“白师弟。” 白子笙拱拱手,却不知如何称呼,一时有些踟蹰。 方炎看出白子笙的窘迫,出言道:“这是木灵峰的木瑶仙子,你可称呼她瑶师姐。” 木瑶看见白子笙窘迫的脸上,面上更加笑意盈盈,调笑道:“莫不是白师弟害羞了?” 方炎无奈道:“阿瑶莫要玩笑。” 白子笙毕竟是再世为人,经验阅历皆是不少,自然也看出了木瑶只是毫无恶意地揶揄一番,便也只是笑笑,唤道:“瑶师姐。” 许是方炎的话语,木瑶却是并未调笑于他,只笑吟吟地应了,只心中掠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多了这番玩闹,众人算也是放松了不少,彼此之间也更是亲近了不少,那隐藏的疏离警惕也是淡了些许。 白子笙心中略略思忖,方炎乃筑基中期修士,而刘闵行是筑基初期,木瑶倒是和他一般,是练气十层……如此,倒也不会显得他太过弱小。 方炎正色道:“大家互相认识过,那我们便来说说这次我们的任务。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除去魔头手下的魔修。所以大家不要掉以轻心,莫要把看家本领藏着掖着。” 说到任务,每个人都十分严肃,连木瑶都是严阵以待。 白子笙微微一笑,“除魔乃是我等修士之责,怎会藏着掖着?” 木瑶娇笑一声:“那白师弟可要好好保护师姐啊。” 白子笙微微一叹:“不应是师姐好好看护子笙一番么?” 木瑶被他这样一说,兀自捂嘴轻笑。 方炎也是被闹得没脾气,瞪了一眼木瑶,在愠怒中似乎又掺杂着纵容。 木瑶仍是咯咯笑着。 白子笙看着,却是看出了两人之间的这番微妙。 方炎正了正脸色,朗声道:“时不待人,还请诸位师弟师妹,随我去往桃茗院与师兄们速速汇合罢!” 白子笙略一思索,便知方炎所言之师兄,应是接下玄级任务的金丹修士了。他温雅一笑:“敢不从命?” 出了明月楼,众人各使本领,便是往桃茗院方向而去。 只见方炎腾空而起,足下踏一朵火红祥云,正是领头而去;而刘闵行则是足下隆隆,地上仿佛有股力量助他前行;木瑶则是催生出一棵灵株,踏于其叶,而灵株迎风而行。 白子笙看着眼前众人各使手段,嘴角微翘。 他手中掐诀,调动丹田之中的天地之气,划出一艘水船。 他足下一点,便踏于其上,直追而去。 木瑶回头,看见白子笙踏于水船之上凌空而行,眼神微眯。 那船舷之上,少年蓝衣飘飘,衬着微光泠泠的一艘水船,说不出的文雅风流,宛若谪仙下凡。 除却木瑶,方炎与刘闵行亦是发现了这一幕。 方炎眼中精光一闪,朗笑道:“白师弟果真修为不凡!” 白子笙笑笑:“多谢师兄夸奖,子笙愧受。” 而刘闵行却是在心中盘算着,要与这白师弟更加亲近才是,最不济,也要有那么一分情谊。 白子笙敏锐地觉察到三人对他态度的转变。 若说方才是出于他是冰凌峰亲传弟子而给几分颜面,客气中带一丝疏离,那么现在就是对待认可之人所表现出来的亲近友善。 白子笙微微一笑,他之所以幻化出水船代步,不仅是因着它速度极快,还因为用这术法可以彰显出他的实力。 毕竟……不是所有的练气十层者都能够支撑如此庞大的消耗而面不改色。 他必须让他们知道他的实力,不然若是在执行任务中遇着什么生死危机,这三人毫不留情地抛下他……毕竟,他们不过是同门之谊,没有相应的实力,往往牺牲的就是他。 虽然他有可以逃脱的方法,但是能够不用就更好了…… 待到桃茗院附近,方炎收了祥云,向众人招呼道:“桃茗院外有重重禁制,不可踏空而行,诸位且下来罢。” 白子笙眼中一片澄澈,空中一切纤毫毕露。 果然,在那桃茗院上空,隐隐有扭曲之像,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人心底发寒。 白子笙敢肯定,即使是他前世那样的元婴修为,落入这禁制之中,恐怕也会身死道消,神魂尽碎。 他袍袖一挥,身后水波荡漾,那一叶扁舟便化作万千水雾,消失于天地之间。 而后足尖一点,便稳踏于地面之上。 而木瑶等人,亦是收起了自家术法,停落于方炎之旁。 方炎沉声道:“莫要放肆,且随我来。”说着,便带头向桃茗院走去。 白子笙等人紧跟而上,敛息正色。 桃茗院是一个核心弟子在内门中的产业,栽种了十里仙灵桃花,引来了万年灵泉,环境清幽,灵气盎然。 这桃茗院是那核心弟子专为内门弟子交往聚集所建。 只要出得起灵石,大可一直待在这里。 然而桃茗院最令人称道的地方却是,它专门开辟出一个独立的院落,为那些接下宗门任务的人提供聚集地。 尽管每人只能停留短短三天,但也十分令人赞叹了。毕竟,不是每个弟子都拥有丰富的资源的。 要想拥有像桃茗院这般灵气盎然的地方,纵观内门之中,也只有八大峰有这实力。 一行人中,方炎几人皆是淡然自若,恐怕也只有白子笙一人是第一次到来了。 白子笙却是一无所觉的模样,自是维持着那般的淡雅姿态,让得方炎几人也不禁高看了几分。 几人之间虽是亲近不足,却也是和睦融洽的。 然而,在走至一所幽雅院落前时,方炎却是脸色一变,满满的尊敬虔诚,仿佛里面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人物一般。 白子笙心中一动,面上也带上了恭谨之色。 第9章 金丹修士〔捉虫〕 众人甫一踏入这桃茗院,便感觉一股极其醇厚的灵气涌入天府之中,随即流入周身经脉,滋养肉身。 虽说只有筑基修为之上的修士才能把灵气化为己用,但若是心志坚毅不畏经脉断裂之痛,却也是可以在练气之期便纳入些许,用以辅养丹田。 而白子笙乃重生之人,心底暗藏滔天怨意,为护持自身报得大仇,他势必要快快提升修为,那般痛苦,自然是不能阻挡他的步伐的。 至于木瑶,她本身是木灵峰峰主之女,身上灵器法宝不知几何,自然也是不惧怕那等苦痛的。 当下,方炎等筑基修士放开体内穴窍,贪婪地吞噬着这般几近凝结成云的灵气,而白子笙及木瑶两人虽不能吸收炼化,却也皱紧眉头,试图捕捉灵气锁入丹田,到以后细细感受一番。 他们深知,若能在大道之中埋下一粒灵气种子,将来突破筑基,把体内的天地之气转化成灵气之际,大道中的灵气种子就会自发引导天地之气的转化。 如此一来,便能省下许多水磨功夫,快人一步。 而此地的灵气醇厚无比,正是适合作为一枚灵气种子埋入丹田之中。 于是白子笙体内功法悄然运转,强大而无形的吸力悄然把灵气纳入体内,层层镇压于丹田之中。 待感觉体内丹田之中灵气已趋于饱和,再吸收下去恐怕会有反噬之意,白子笙便停下功法运行,把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睁开—— 除却修为微弱的木瑶,另外几人亦是从修炼之态中回过意识,皆是忍俊不禁。 “这可太过放肆了,这若是去晚了,也不知祁修前辈是否会怪罪。”方炎轻叹一声,语气中却并无太多担忧。 白子笙观其神色,兀自含笑不语。 方炎也不过感慨一声,便又担负起了带路的职责,一路前弯右拐,把人带到桃茗院一个幽静的园子。 不同于桃茗院外环绕着的十里桃花那般华美鲜艳,这个园子十分清雅,怪石嶙峋,泉水叮咚,点缀几株灵草仙兰,使人一时之间不由得心境平和下来。 这便是桃茗院主人专门开辟出来给接受任务的弟子会面商讨的院落——幽兰汀了。 方炎径自走到一个八角亭旁,双手掐诀,放出一只纸鹤。那纸鹤笼着一层濛濛灵光,倏地就往天际飞去。 做完这一切,方炎转过头来对白子笙等人接释道:“前辈修为高于我等,为了以示尊敬,不可让前辈久等,故而我等先行来此,静候前辈。” 修真界以修为说话,修为高者,是众人尊敬谄媚的对象,而修为低微者,则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了。 他们一行人修为最高不过筑基中期,怎么可能让金丹修士等候于他们?自是他们早早恭候了。 白子笙暗笑,便说为何方炎语气中并无担忧,原来是这般打算,倒也是……聪慧。 正说话间,一抹银光倏然出现,便现出一个年轻修士的身影来。 来者面如冠玉,周身金气锐利,杀意凛然,瞧着竟是一名剑意高深的剑修! 方炎似是与此人相识,一见此人脸上便带了一丝喜色:“祁修前辈!” 那剑修展眉一笑,杀意消弭—— 不,不是消弭,而是敛入了气息当中,微不可察。 白子笙眉梢一动,此人……对气息的控制当真厉害。 看见祁修目光在他身上停滞了一瞬,他心中微缩,脚下上前几步,态度恭谨却不拘谨,落落大方:“晚辈白子笙,见过祁修前辈。” 祁修眉间微皱,却不知心中那丝怪异因何而来,便也微微颌首,算是应了。 被白子笙的话语一惊,木瑶等人立刻从金丹修士的威慑中回过神来,亦是纷纷见礼,而祁修亦是一一应了。 “还有一人。”祁修出言,声音如玉石相击,温润却含一丝高傲,清脆而带着奇妙的韵律。 方炎大笑:“晚辈等候前辈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只是苦了祁修真人也要一起等候了。”而祁修略一摇头,眉目更舒展几分。 半个时辰之后。 “哈哈哈,宿臻来迟,祁修真人久等了!”伴随着一束雷光,一个身着紫衣眉目周正的青年倏然出现。 祁修冷哼一声,双指一弹,一抹银光向青年刺去,带着丝丝缕缕锐利之气。 而那青年不躲不藏,看似单薄的身体紧绷,表面雷光腾跃,竟是凭借肉身硬接了祁修一招。 “祁真人怎地这样大的火气。”青年咧嘴一笑,“还是莫要胡乱发火才好。” 祁修睨他一眼:“行了,宿臻。还是好好执行任务吧。” 说到任务,宿臻脸上的嬉笑之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认真之色。 祁修冷冷瞥一眼宿臻,见其脸上毫无轻视之色,心中稍定。 此人修为不在他之下,若是不服于他,恐怕多生波折。 “根据水映门传来的求助讯息,三个金丹魔头手下有三筑基,十练气。若是稍有不慎,我等皆有性命之危。且魔头在汉源城捉捕凡人用以修炼,修为必定有所提升,万不可大意。”祁修脸上浮现一抹沉重,语气极其严肃。 白子笙等人也脸色肃穆,凝神倾听。事关自身性命,众人是万不会大意的。 他又道:“虽说敌众我寡,但是我等既号称归元仙宗的内门弟子,未必没有几分手段。届时希望诸位切莫留手,否则……”他眼神冷冷划过众人,威压深重。 金丹修士强大的威压弥漫整个幽兰汀,白子笙等人被压制得脸色一白,勉强言道:“还请前辈放心,我等必不会留手。” 祁修微微一笑,威压尽消,气质瞬时柔和,端的是光风霁月:“三个金丹魔修交与本尊与罗道友,至于筑基练气等十人则交与尔等四人!即使不能除去,也一定要压制拖延他们,不可让其相助魔头。尔等可明白?” 白子笙等人自是应声称是。 “如此,便去了!”祁修打出一块玉符,桃茗院上空的禁制仿佛有一瞬消失,而祁修则是取出一把剑型灵宝,袍袖一卷,便把众人带上剑身,飞驰而去。 在他们离去之后,桃茗院上空的禁制重新覆盖其上,威压深重。 一路之上,灵宝速度极快,仿佛一道银光划破天际。 宿臻咧咧嘴,他惯是和祁修不对付,但他身法速度皆不是祁修的对手,也就只能默默容忍祁修在小辈面前大出风头了。 一行人相顾无言,只默默调动功法,把状态提至巅峰。 …… 待到了距汉源城几百里之地,祁修收了灵宝,道:“我等且隐匿修为探索一番。” 众人自无不从。 白子笙与木瑶本无需隐匿,然祁修却道:“白师弟可将修为压至练气五层。否则以白师弟这般年纪有此修为,势必引起魔修注意。” 听闻祁修所言,白子笙心念一动,气息瞬间弱了下来,正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祁修眼神一动,却并未再次出言。 如此,祁修便化作了一个筑基初期的剑修,宿臻变成了一个筑基中期的炼体修士。 方炎与刘闵行则皆是把修为压至与木瑶一般的练气十层。而白子笙则是练气五层的修为。 宿臻撇撇嘴,手中打出一块深紫色的驭兽牌,牌上闪过一抹莹莹灵光,一只三阶灵兽暮然出现于众人面前。 宿臻率先踏上灵兽,笑道:“此为三阶灵兽风雷兽,可御风而行,用以代步最是适合不过。” 祁修微微挑眉,脚下一点,灵力吞吐间已站立于雷兽背上。 白子笙等人亦纷纷各使手段,站立其上。 待至宿臻一声长啸,那雷兽便如脚下生风,瞬间便到了汉源城附近。 白子笙眸中一片水色,清清楚楚看见汉源城上空魔气成云,有浓厚血气混杂其中。 而祁修身为剑修,对邪秽之物再是敏感不过。 此时他眉间一片杀意,显然也是发现了汉源城上空那浓重的血气。 祁修冷哼一声,便抬步向汉源城走去。 进了城门,白子笙眉间不由皱起。 白子笙乃水属修士,对生机与死意异常敏感。 而此时他发现,那汉源城的凡人身上似是被魔气所侵,生机消弭,死气氤氲。 这里究竟…… 第10章 潜入魔城〔捉虫〕 “看来这汉源城,已经被魔修控制了……”蓦然,白子笙意识里传来了祁修的声音。 白子笙微愣,随即意识到,汉源城内魔修隐匿,用神识沟通最好不过。 “正是。看来情况比我们设想的还要糟糕……大家还是做好准备才是。”宿臻的声音少了一贯的不正经,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凝重在白子笙脑海中响起。 白子笙看向方炎等人,他们脸色凝重,显然也是得到了传音。 “白师弟。”暮然,祁修以神识唤了一声白子笙,他略为怔忪,随即神识与其交汇,恭谨回道:“前辈有何事?” 祁修脸色不变,以神识言之:“你可伪装为世家公子,木师妹假扮你之胞姐。而我等则假扮你之护卫,混淆视听。” 白子笙心念一转,便应了下来。随即—— “弟弟,累了吗?姐姐带你去休息。”木瑶笑容甜美,侧头对白子笙说。 白子笙亦是笑得文雅温和,道:“赶了一天路,还真是有一些累了。” 木瑶皱眉:“弟弟你身子还是太弱了。待过几日去到明崇城,一定求明安丹王赐药。”又转头对方炎喝道:“还不快去打听哪个客栈最是舒适?连这点眼色都没有,我木家供奉你们有什么用?!” 方炎诺诺应声,便闪身而去。 白子笙一边配合着木瑶,一边用神识隐秘一扫,就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魔气萦绕,正是两个练气五层的魔修。 此时他们目露贪婪,神态丑陋,却是往城中心的城主府去了。 白子笙暗暗拧眉,城主府? “哼,看来这城主府有问题。”宿臻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丝丝怒意。 对于宿臻提到城主府,白子笙没有丝毫惊异。 尽管他的神识比之其它练气修士要更为强大,但是修为有限,金丹修士的神识要比他强太多了,能够发现注意到两个魔修不足为奇。 “莫要打草惊蛇。”祁修眉间微皱,暗中横了一眼宿臻,语带提醒道。 宿臻虽然恼怒,却并非无脑之人。此时他听了祁修的告诫,只轻哼一声,却是再未露出一丝异样。 几人站在原地,做出一副初来乍到的世家子弟模样,言辞骄横,一边暗中细细打量,却是发觉城中之人看似正常,实则即将油尽灯枯…… “这汉源城的魔修,当真猖獗放肆。”祁修语气冷厉,怒意升腾。 很快,方炎回来了,他神色怯怯,道:“禀告小姐公子,此城甚为简陋,唯有一间仙来居尚可一住。” 而识海之中方炎道:“仙来居有诈,似为魔修据点。” 祁修冷肃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违逆的意味:“那便去罢!” 木瑶听闻,很快便明白了祁修的想法,是想要去这仙来居打探一番。 于是木瑶一脸不耐烦,道:“既如此,还不快带路?!累着小公子,有你好看!” 白子笙略一皱眉,似是不认同木瑶这般态度,却被木瑶一眼瞪了回去。于是他对方炎无奈笑笑,不再出言。 这般情景,岂不是活脱脱一幅刁蛮世家大小姐与温和世家公子出行的画面么! 方炎一脸谄媚,在前方带路。于是一行人往那仙来居而去。 入了仙来居,白子笙敏锐地发现那掌柜一介*凡躯,却萦绕着浓厚的魔气,眉间戾气十足。 此时他一脸谄媚,对白子笙等人拱手献笑:“诸位仙子、仙君,不知是吃饭还是留宿?” 白子笙好奇道:“你怎会道我们仙君仙子?” 掌柜嘿嘿一笑:“诸位神清气朗,行走间姿态十足。我等做生意的,看人最是准确,自然是知道的。” 那边木瑶不耐,纤手一挥,道:“行了行了,给我们来六间上房。再拿上一些灵食便够了。” 掌柜连声喏喏,忙抽身出来引人上楼。众人隐晦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在掌柜带领下跟上了楼。 待走至几个装饰华美的房间时,掌柜恭声道:“诸位仙君仙子,这是小店上好的客房,嘿嘿嘿,里面可是下了大功夫的!” “得了,虽然马马虎虎比不得我家小姐的府中,也尚可一住。” 刘闵行把一袋灵石塞于掌柜,道:“好好伺候,我们小姐可不喜欢没眼色的人。” 掌柜一脸谄媚,接过灵石:“仙君尽可放心,小的知道。”确定刘闵行交代完毕,便点头哈腰退下了。 下了楼,掌柜脸色扭曲,眼瞳幽黑,魔气冲天。哪里还有一丝谄媚之相? 他对伙计交代一番,便匆匆往城主府方向去了,面上一片贪婪喜悦之色。 …… 这厢,祁修上前正要推开房门,宿臻却抢先一步,小心翼翼推开之后确定安全,随即才设下禁制,招呼白子笙等人进来。 祁修面色有些奇异,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在其示意进去的时候便跨步而入,在经过宿臻的时候投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眼神。 一进房间,白子笙便知道为何那掌柜说这些房间里面是花了大功夫的了。 这小小的房间里,天地之气与灵气比之外面浓厚了十分不止! 这里,竟是设下了三品聚灵阵! 虽说这对于归元仙宗这个庞然大物来说不值一提,可这里是资源贫瘠的汉源城,能够拿出这么多的三品聚灵阵,也算了得了。 “倒是想不到,这小小的汉源城,也有如此之多的聚灵阵。而且竟是安置在一个客栈里……”祁修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不解的情绪。 进到房间里,看着两位金丹设下了禁制,白子笙终是好奇道:“祁修前辈,为何掌柜对我等练气、筑基修为的修士这般谄媚?” 白子笙感觉到祁修似乎对他起了疑心,这一路上他也是有些大意了,这般年岁的少年,哪里会有那样的气性和见识? 便寻思着把那浅显之事问上一问,一个不识世事的练气小儿姿态演得活灵活现。 祁修心下的疑惑终是放松了些,嘴上答道:“汉源城灵气稀薄,修士修炼困难,灵眼亦被水映门所占。故而高阶修士极其罕见。一些散修大多为练气三层四层修为,我等最低修为亦有练气五层,故而他不敢得罪。” 白子笙自是知道为何,却还是皱眉道:“这般说来……是否会打草惊蛇?” 祁修仍是解释道:“不会,我等伪装成外来修士,修为过低才引人怀疑。” 白子笙放下心来。又听祁修说道:“方炎与本尊夜探城主府,宿臻和白师弟就在此处等候。以本尊天符为令,天符出,尔等便往城主府去。” 宿臻似有不甘。但他明白祁修速度极快,方炎有隐匿之法,而他也要守卫木瑶白子笙等人,便按捺了下来,嗯了一声算是应了祁修的要求。 第11章 魔修来袭〔捉虫〕 另一边,正在闭关的左丘宁却是眉间一皱。 他睁开眼来,手中漂浮着一抹破碎银光。 这抹银光晶莹剔透,氤氲着浓厚的灵气。 “危机……”左丘宁手中一握,点点银光飘散于地,刹那间消弭无踪。 这抹银光是左丘宁设在那支明心簪上的禁制,一旦白子笙遇到生死危机,便会一瞬破碎,传唤于他。 然而白子笙方才练气,应当还在宗门之内闭关修行,又怎会遇上生死危机? 不、不对,白子笙本身资质极好,又有传奇仙法在身,练气境界势必耐他不得。白子笙极有可能已经出关了。 而白子笙若是出关,想来必定是遇到了瓶颈,那么他势必会去找寻突破的机遇,所以他极有可能已经出宗历练了。 这般表现……莫不是子笙在历练当中遇上了大危机? “轰——”的一声响动,封闭了这个石室五年之久的巨石瞬间化作堙尘。 闭关而出的左丘宁此刻仍是浑身缭绕着丝丝寒意,脸色冷肃。 他走出石室,神识扫过冰凌峰所在,没有发现白子笙的踪迹。 他浑身气息更加冰冷,脚下一踏,便往功德殿而去。 既然白子笙不在冰凌峰之中,那势必是去接了宗门任务—— 是了,白子笙如若遇上筑基瓶颈,突破不得,势必会去游历一番的。而他初来仙宗,机缘尚浅,定然会去接受宗门任务磨砺自身,寻找契机。 若是如此,那么功德殿势必有他领取任务的记录,届时只要稍一查询,便可知道白子笙往何处去了。 白子笙乃是他带回来的师弟,他作为师兄,理应好生照应一番,这般生死危机,他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而内宗之人则是看见,那冰凌峰的煞星正是向功德殿疾掠而去,气息冰寒,威压深重。 “冰凌峰那煞星,竟是已突破金丹了吗!” 一名内门弟子惊喝一声,引得周围之人惊异不已:“什么什么?!冰凌峰那煞星突破了?莫不是玩笑?” “不是说他所修大道难以结丹吗!” “唉……看来那冰凌峰,又要在十年之后的八峰际会上大出风头了,只是不知幽冥峰作何感想哈哈哈!” …… 下方之人的所思所言,左丘宁并不曾加以理会,他本就是心思无垢之人,当下里只一心往功德殿掠去。 到了功德殿外,他神通一收,不去理会甚么,便往殿内去了。 他一脚将将踏入殿内,一名管事便迎了上来:“不知左丘……”那管事感觉到左丘宁磅礴的真元震荡,心中一惊,这般威能,只有金丹之上的强大修士方才具备呵! “不知左丘真人到来,真是失礼。在此祝贺左丘真人突破金丹,不知真人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左丘宁沉默一瞬便道:“寻冰凌峰第二亲传弟子白子笙之踪迹。” 那管事听闻左丘宁之言,脸上却是微微有些讶异。 观其面貌,不正是那曾经接待过白子笙的李姓管事么! 左丘宁看其面色变化,便知其中定是有些因缘,当下里也不急于去翻找卷宗记录,便询问起这李管事来。 ———— 这厢天色已晚,端坐于榻上的祁修站起身来,一手紧抓方炎,另一手中灵光氤氲,便是拍出了两道灵符。 两道灵符荧光大盛,随即便是化作了蓬蓬堙粉。 而方炎与祁修,身形早已消失,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宿臻看着两人消失的地方,脸上神色莫名。 他站立片刻,转过身来说道:“祁修二人前去探路,我等留在此地,便好生打坐一番,说不得夜里会有一场苦战。” 白子笙站于木瑶身前,自然也是看出了宿臻的不对劲。 这情之一字……最是世间磨人之事,便是修士也堪不破。 然而白子笙这厢心中看他人看得最清,却怎知堪不透自身? 天道,最是莫测。 宿臻说了一句,便也不去理会白子笙等人的反应,自顾自地上榻盘坐修炼起来。 白子笙三人相看一眼,也自去寻了个地方,好生修炼起来。 几人功法流转,气息吞吐间,修为时刻保持巅峰。 仙来居中静悄悄的,仿佛鬼域一般,没有一丝声息。 蓦然,空气一阵扭曲,仿佛多了许多微不可察的气息,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把仙来居包围起来。 一道夹杂着浓烈魔气的黑光袭来,宿臻瞬间睁开双眼,目中精光湛湛。 他冷哼一声,“鬼蜮伎俩。”便飞身而出,一手接下那黑光,另一手轰出一记掌风直击向空中一片蕴染着浓稠黑色的角落。 而白子笙等人亦在宿臻出声之时便站起身来,相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后怕。 他们修为确实太过低微,丝毫没有察觉那黑光的攻击,若是没有宿臻在此,那黑光势必会击中他们,届时魔气入侵,便会仙途尽毁。 而后,众人亦不多言,只身形一动,往仙来居外而去。 只见黑云遮月,四周仿佛撒满幽幽魔光,那凝聚着最浓重黑色的角落里,缓缓地显现出一个身披黑袍的邪恶男子。 他面容虽是俊秀,但是眼神淬毒,掺杂着贪婪,以及……令人恶心的欲念,生生把一张好面孔衬得阴森可怖,无比邪恶。 此时他那肮脏淫.邪的眼神在木瑶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一边挥动衣袍,接下了宿臻的一记巴掌。 “金丹魔修!”宿臻轻喝一声,带着一丝惊异。 “桀桀桀,想不到吧,”那金丹魔修狞笑一声:“今天那凡人来报,本尊便怀疑你们了,如今果然有诈,正好一锅端了,以尔等肉身神魂祭我大道,助我修为突破瓶颈才是。” 宿臻冷哼一声:“谁端了谁还不一定呢!” 便再次欺身上前,灵力吞吐间雷光阵阵,晃得四周恍若白昼。 他腾身而起,便与那金丹魔修战作一处。 他们这厢于空中激战,那在黑暗中隐藏着的魔修亦纷纷闪身而出,形成包围之状。 这次来袭的竟有两筑基四练气! 白子笙眼神微眯,不做他想,只腾身一跃,便与一个练气十层的魔修对战起来。 他双手掐诀,万千水线交汇,聚成一张大网,向那魔修笼罩而去。 那魔修嗤笑一声,面带不屑,也不躲闪,只以魔气化爪,抓向看似脆弱不堪的水网。 然而,待他看见那魔爪在触碰到水网的瞬间,便如泥牛入海般消融时,终是忍不住变了脸色。 然而术法可不会看人脸色,那水网片刻不停地兜头罩来! 便是那魔修脸色铁青,却也是不得不在水网即将罩下之际,双手连连挥动,几近化作残影,终于与水网硬抗一招,在水网停滞的一瞬中闪身而出。 此时,他已是脸色惨白,再无先前的不屑。 而白子笙脸色不变,甚至带着一丝温文笑意。 然而他手中蓝光幽明,却是酝酿着与他形象不符的凌厉杀招。 他紧盯着魔修,神态怡然,手中术诀一定,一条长及五丈的水蛟轰然出现,仿佛有横扫千军之势,往那魔修所在之处飞掠而去。 魔修瞳孔一缩,正要再次躲闪,但白子笙自《混元归一*》中领悟的《业水化龙诀》怎会如此不堪? 那魔修自是未及躲闪便已被水蛟庞大身躯紧紧缠绕,待得蛟身一绞,血肉崩离,顷刻之间便化作漫天血雨。 浑身闪烁着蓝色灵光的水蛟昂首长吟,在白子笙的操控下又倒头往另一个练气魔修冲去。 可怜那魔修尚且与木瑶苦斗,未及防御便已被水蛟蛟尾扫过,倒飞而去。 木瑶抓住时机,一个木刺插入魔修心腑,结束了他的生命。 而另一边—— 第12章 师兄到来〔捉虫〕 宿臻与那金丹魔修修为相近,此时正是陷入了僵持之中。 两人此刻空中激战,漆黑魔气与湛湛雷光频频相击,造成好大的一番声势! 那魔修虽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比之宿臻的金丹后期差了一线,但因着他手段频出,招式狠辣,竟也与宿臻战了个旗鼓相当。 宿臻目光微冷,浑身雷霆缭绕,虚空之中雷声轰鸣。 魔修见状,却是脸色一白,手中招式稍为滞涩。 此番战况激烈,宿臻虽是受了一些伤,却并没有性命之危;反观魔修,虽仍是招招狠厉,脸上却越发苍白,正是灵力枯竭的前兆! 宿臻瞄准魔修招式滞涩的一瞬,丹田之中灵光暝暝,一柄银色九尺长戬从丹田幻化而出,被宿臻一把握于手中。 宿臻手握三角戬,真元奔涌间,便以万钧之势破空而去,直插魔修丹田灵府! 魔修大惊,眼中一片狠厉。 他右手往心口一拍,脸色煞白,生生逼出一团拳头大小的心头血! 他以手蘸血,双手极速挥动,勾勒出一个极其玄奥的阵法。 他的速度极快,便是宿臻极力破空而来,却也被其在三角戬即将插入他丹田之际,完成了那玄奥阵法。 以血液为媒的阵法,散发着极其邪恶的气息。此时阵法运转间,缕缕黑光萦绕其上,仿佛有万鬼哭嚎,凄厉异常,怨气冲天。 这,便是荒臣的杀手锏——万鬼暝天阵! 三角戬甫一接触这万鬼暝天阵,便被阻挡其外。它发出嗡嗡的铮鸣声,周身弥漫起莹莹正气。 一白一黑,一正一邪,在空中彼此对抗,彼此渗透。 庞大的力量对抗把天幕撕开了一道大口,露出幽黑深邃的虚空。 然而这般的力量对抗,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万鬼凄厉的嚎叫声在幽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宿臻闷哼一声,面如金纸。 驱使本命灵器的消耗极大,加上他的本命灵器也只是初级炼化,与自身联系不够深厚,操纵起来更是极为耗费灵力。 而那魔修也好不到哪里去,逼出了如此多的心头血,此战过后若是侥幸不死,修为亦会掉落,没有数十年的苦修根本恢复不了。 而此时他也只是吊着一丝气息,压榨丹田中的最后一丝灵力维持阵法运转罢了。 可以说,这最后拼的,便是谁的积累更为雄厚,灵力更为充沛! 终于,那阵法微微一颤,黑光开始黯淡,阵法开始崩溃…… 三角戬上荧光大盛,一阵嗡鸣,便是要冲破阵法了! 此时的荒臣哪有来袭时的意气?他心中后悔不迭,不应该为了这几个血肉就匆匆而来,落得如今这般局面。 眼看三角戬就要破开阵法,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口中发出奇异的啸叫声,那正在围攻刘闵行的两个筑基魔修以及与白子笙木瑶对战的两个练气魔修便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往荒臣之处而去。 荒臣手掌一捏,四具身体暮然炸开,血肉横飞。 他立于其中,身上不沾一丝血迹,只吸取着血液蒸腾出精纯的血气,灵力便恢复了一分。 但是他不可能再继续耗战下去了,且不提宿臻似有再战之力,那边还有另一个筑基修士虎视眈眈。 他无心恋战,趁着宿臻被阵法牵制,便往刘闵行处打出一束黑光,在刘闵行对抗之际,脚下霎时出现一抹血光,没了踪迹。 而在他踪迹消失之际,那阵法也被三角戬破开,化作漫天荧光。 破开阵法之后,三角戬一阵虚幻,便化作一抹银光,重回宿臻丹田之中。 这三角戬在与阵法对抗之际受到怨气侵染,没有数年温养恐怕是祛除不了的。 宿臻气力耗尽,径自从空中跌落下来,气息萎靡。 而白子笙等人亦好不到哪里去,皆是狼狈不堪。 白子笙虽说根基牢固,比之同修为的练气修士底蕴要厚上几分,然而他施展《溟水化龙诀》,即使只是使出了初层的术法化出了水蛟,却也抽取了体内大部分真元。 因而白子笙在杀死了两个练气魔修之后,与另一个魔修的对战,便只有自保之力了,再无杀敌之能了。 “这魔修……委实太过奸猾!”宿臻狠狠道,眼里有着一丝不甘。 那魔修分明即将被歼灭,却让他逃了,让他如何能够放下? 宿臻本就是修炼雷霆之力的修士,自身脾气算不得极好,此番魔头从其手中逃脱,便更令他恼恨了 但他也明白,此时敌情未明,不宜贸然追击,最重要的,是尽快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 他站起身来,原本伟岸的身姿如今竟似有些佝偻。 强撑着回仙来居,白子笙等人默默看着,没有不识趣地上前打扰。 天色将明,缕缕金光破开黑云,地上的血污被日光一照,发出嗤嗤的声音,不一会就恢复如常,仿佛从未发生过一场恶斗一般。 而宿臻为了避免凡人遭殃设下的简陋幻阵亦缓缓崩溃,在日光照耀下归于虚无。 白子笙回头看了一眼城主府所在的方向,俊雅的面容没有一丝笑意,眼神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冷意。 随即他转过头,便径自回了仙来居。 耀阳下,门窗洞开的仙来居,仿佛择人而噬的妖兽般,阴霾重重。 宿臻端坐于榻上,脸色虽仍是苍白,气息却平稳了下来。 他见白子笙几人气息萎靡,身上伤处不知几何,手中微动,掌中赫然出现了几瓶丹药。 “此为复元丹,有生肌补元之能。你等服下好生打坐一番,今晚便前往那城主府一探虚实。” 白子笙把玉瓶握于手中缓缓摩挲,温润的触感唤回了他的神智。 这复元丹他丝毫不陌生,这是筑基修士乃至元婴修士都常备的丹药,他上辈子也不知吞服了多少了。如今再次拿在手中,也不禁感叹天道无常。 “多谢前辈馈赠。”他也不多说,道谢之后便与刘闵行等人一同盘坐于地,吞下了丹药缓缓运转功法。 仙来居中静悄悄的,那些魔修的爪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夜色深沉,月明如水。 白子笙几人方才从修炼中醒来,还在商议如何潜入城主府,突然宿臻眉间一皱,手中弹出一抹雷光。 一声惨叫,一群身着碧水云纱的仙修显出身来。 一金丹十筑基,表面一片仙风道骨,眼底却充满邪恶。 他们被宿臻识破身形,也不遮掩,手中便施起术法,真元喷薄间便是要把他们一一捉去! 白子笙眼瞳微缩,这些人…… 却正是此次任务的上传者,水映门的修士! 谁能想到,依附于归元仙宗几千年的水映门,修士集体叛变了呢? …… “可……恶!”白子笙被一个水映门的修士轰了一击,倒飞出去,在空中擦出一片噼里啪啦的音爆声,衣衫破碎,簪发凌乱。 那修士乃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他的全力一击,若不是白子笙身具传奇仙法,神魂稳固,肉身强劲,恐怕便会就此丧命了。 但即使白子笙扛下了这一击,却已无再战之力。 难道……今天他就要丧命于此了吗? 白子笙不甘心,他还没有让白龙府破灭!他还没有让白铮血债血偿!他还没有……与师兄共通心意,仙途长伴! 他不甘心!不甘心!白子笙眼中爆出一束精光,口中咬舌吐出一抹心头之血,周身水汽盎然,天地之气聚集,竟是想要硬生生突破至筑基! 尽管这样会留下许多后患,但是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想到以后白龙府仍然绵延长久,白铮依然顶着天之骄子的名头,师兄身旁站着其他人,他就万分不甘! 然而在他想要拼命一搏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拍在他肩上,带着无限寒意,把他浑身暴动的气息都是压制了下去。 白子笙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熟悉的手。 是师兄!是师兄来了! 白子笙心中大定,功法自然运转,把体内涌动的天地之气缓缓送归丹田。 可以说,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左丘宁就是白子笙如今唯一的救赎。 不管什么危机,好像有了左丘宁他都能放下心了。 白子笙眼中微动,眼底有着毫不掩饰的依赖信任。 . 左丘宁在与李玉短暂一谈后,便极力赶去汉源城的方向,即他的师弟白子笙所在之处。 从任务堂查出白子笙接下除魔任务,左丘宁便是面色沉肃,眉间满布冰霜。 他身形一动,抛出一叶轻舟,踏空而上,随即轻舟几欲化作流光在天际划过。 这轻舟名唤迅浪,乃是黎葶倾心所炼,速度极快,从归元仙宗去往汉源城,也不过半日功夫。 此刻那迅浪舟带着左丘宁直破天幕,犹如天际流光,骤显乍逝。 左丘宁脸上依旧冷凝如冰,功法运转间不断从丹田之中抽取真元维持轻舟速度。 而到了距离汉源城不及百余里之处,左丘宁手掌轻抬,消失的那抹银光又现,直指城中一处。 他收了轻舟,踏入城中,一路之上剑光凛冽,气势冷硬冰寒。 他沿着银光所指方向飞掠而去,待来至某处,手中银光突然大盛。 他跨入这名唤仙来居的地方,却不曾想一眼便看见白子笙欲要损坏根基强行突破。 这般情景让他脑海中隐隐作痛起来,仿佛曾经也有这种类似之事在他眼前发生而他无力阻止…… 第13章 师兄威能〔捉虫〕 左丘宁皱皱眉,把那抹阴郁扫去,随即看向倒在自己怀里的师弟白子笙。 “莫要强撑。”左丘宁脸色冰寒,唯有看向白子笙时,眼神才微微缓和一分。 白子笙虚弱地对他笑笑,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静静地闭上了嘴巴,放心地任由神魂沉入意识大道之中。 看着全身心依赖自己的白子笙,左丘宁目光微动,闪过一抹疑惑。 他抬头,看向那筑基修士的眼中泄露出一丝浓郁的寒意,属于金丹修士的恐怖威压弥漫在这仙来居内。 而那水映门的筑基修士早就在左丘宁出现的时候,就停下了手,警惕地看着这个充满杀意和危险气息的冷峻男人。 此刻他被左丘宁的特意释放的威压禁锢,便是拼尽全力也不得解脱。 “大胆仙修!你可知魔君威力通天,若是此刻束手就擒,说不得魔君还会留你等一具全尸!”筑基修士色厉内荏,强撑着吼道。 他知晓这浑身冷意的男人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所动摇,他不过是想拖延一分,希望那正在与宿臻缠斗的金丹修士,他的师兄前来搭救于他。 然而他终究是失策了。 左丘宁持身端正,本心无垢,他所决定之事,便是仙尊也无法动摇,何况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魔道中人? 于是他脸色不变,丝毫不曾被那筑基修士的言论影响自身,掌中毫光莹莹,一柄三尺清锋骤然出现,方圆之内坚冰弥漫,寒意纵横。 提剑一挥,万缕寒冰剑气横扫而过,落在那修士身上,如同万箭穿心——可不就是万剑穿心么! 那筑基修士兀地吐出一口心头血,身体摇晃不已,气息微弱。 左丘宁眉心微皱,手中长剑斜斜一劈,那与宿臻缠斗不已的金丹修士所抛出的灵兵便停滞不前,随即叮叮当当掉落于地,灵性尽失。 眼看那筑基修士正要吞服丹药回复真元,他手中轻点,轻描淡写间那修士便化作冰雕,最后节节崩散。 这种术法以左丘宁体内的寒意为根基,一旦中之不止尸骨无存,那真元中所带的万千寒意还会将那修士的神魂绞杀,端得是强悍不已。 筑基修士避无可避,一瞬便被寒意所侵。 那寒意由其肉身延蔓至其神魂,节节封冻之下,这修士真真正正化作天地微尘。 从此,天地之间再也没有这一号人物了,真真正正地抹去了那人所有的生机…… 左丘宁面上毫无波澜,他看了一眼正与水映门修士战得难解难分的宿臻几人,手中长剑一收,真元涌动。 轻缓地把白子笙禁锢在怀中,左丘宁眼中一片冰雪之色,目光流转间九条真元长河喷薄而出,夹杂着无限寒意,直击其余九个水映门的筑基修士。 而他自己则一手抱着白子笙,身形变幻中,一只巨大的寒冰掌印暮然出现,直轰金丹修士! 左丘宁所修大道结丹异常凶险,但相对的,若是能够顺利结丹,元婴之下再无敌手! 而对付那金丹修士,将是他第一次展示他的大道之威。 寒冰巨掌狭带着万千寒意和冰冷杀念轰然砸下,那金丹修士竟是连躲都躲不了就已经被拍成一团肉泥,连金丹都被碾碎了。 金丹已灭,其余筑基正如土崩瓦解,瞬间被真元长河绞杀。 困扰宿臻等人的修士围剿,就这样被左丘宁一人解决了! 然而即使是轻而易举镇压了这些反叛修士,左丘宁的脸色也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发冰冷。 他的怀中,白子笙还沉陷在混沌识海之中,慢慢修复受创的大道根基。 宿臻心中既是庆幸又是惊奇。 庆幸的是有左丘宁赶来,捡回一条小命,惊异的就是左丘宁这一个传说中的冰凌峰煞星……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冷血冷情呵…… 而且…… 宿臻心头一凛,那水映门中的金丹修士极其难缠,即使是他也只能战一个旗鼓相当罢了。 而左丘宁……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招,就把那金丹轻松镇压,连躲避之力都是没有…… 虽然与金丹修士苦战不已有着他不曾回复修为巅峰的原因,但左丘宁这般的能力,不出意外又是一个成就不凡的人物! 想着他不禁苦笑一声,冰凌峰当真好运气,两个弟子都是那等资质超凡的人物,真是让人既羡又妒啊。 他拱拱手,声音因着真元耗尽而有些疲惫:“多谢左丘……左丘师弟的营救之恩。在下宿臻,与左丘师弟同属归元仙宗内门弟子。日后若是有需要之处尽可来仙雷峰寻在下。” 承了恩就要认,他宿臻从不是那等知恩不报的人。 左丘宁微微颌首,也不多言。 倒是宿臻精乖,他眼看左丘乃是那等独来独往之人,想来也不欲被人打扰,便作个手势,让木瑶等人随他退去。 木瑶等人看见这般手势,忙不迭就退了出去,连一瞬都是不敢停留。 无他,只因左丘宁浑身冰寒之气和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煞星之名罢了。 在宗门之内,左丘宁早已是声名远扬了。 他可是筑基便能胜金丹的人物,更罔论现在他早已突破金丹,修为实力威压不知增加几何,木瑶等人早已被骇得花容失色了。 随着宿臻等人的退去,仙来居瞬间变得空旷起来。 左丘宁把白子笙放于地上摆出盘膝之状,在其背后附上双手,缓缓地把一丝纯粹真元输入白子笙体内,为其细细修复身躯。 一夜过去了,黎明的曙光照耀着整个大地。 白子笙眼睫微微一颤,便睁开了双眼。 然而仔细一看,他的眼睛虽然还是如黑曜石一般清透过人,却失去了灵动之意,显得黯然无光。 左丘宁目光微凝:“子笙,你的眼睛……” 白子笙微微一笑,纯净通透,毫无阴霾:“真元堵塞,神识受创,筑基之后便无碍了。” 左丘宁稍稍放下心来,顿了顿:“既如此,未及筑基之前不可离我身旁。” 能够和师兄日夜相随,白子笙自是愿意的。 于是他凭着直觉向左丘宁微微一笑:“那,子笙便麻烦师兄了。” 左丘宁看他一眼,面色不变,伸手拎过他,随即身形一动,就御风而去。 第14章 商定计策 左丘宁半搂着白子笙踏空而立,强大的神识夹杂着无与伦比的寒意往四周扫去,像极了他这个人,冰冷又强大。 白子笙则是伏在左丘宁的肩上,双目黯淡,只凭借着本能往左丘宁的怀里靠去。 左丘宁的怀抱,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寒冷,而是温暖的,充满着他特有的冷冽味道。 巨大的安全感似乎让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白子笙十分依恋。 他的脸轻轻摩挲几番左丘宁坚实的胸膛,一颗漂浮不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左丘宁感觉到白子笙的动作,身体微微一顿,眉心微皱,眼中闪过一抹思虑。 随即他又轻轻摇头,不过是个孩童,怕是骇得紧了罢。 这般想着,他手臂轻动,把白子笙搂得更为舒适。 白子笙感觉到左丘宁的动作,心中不禁有一丝开怀。 他上一世没能好好珍惜这段友情,如今从头开始,甚至成为师兄弟,关系不说密不可分,却是前进了一大步了。 这般想法之下,白子笙心境不由越发开阔起来,驱散了神识受创失明的阴霾。 左丘宁无暇顾及白子笙是何想法,他神识四散神识却是往一座青山延伸而去。 待扫过整座山脉终于在一处寻到宿臻等人的踪影时,他脚下不动,整个人便已靠近了那青山之顶。 待得左丘宁身形一动,却已是在宿臻等人周围落下了。 宿臻早已感觉到有人行来,周身气息动荡,警惕的目光在看到是左丘宁两人时才褪去几分。 宿臻朝左丘宁微微点了点头,态度算得上是极好了。 宿臻不是不识事的少年,他能成为金丹真人,本身就是极为聪慧的。 虽然他与左丘宁二人皆是金丹期修士,且他比左丘宁高两个小境界,但是境界的高低不一定代表着实力的高低。 他在左丘宁身上感觉到的是一阵深深的危机感,仿佛左丘宁轻描淡写间就可以把他完全镇压一般。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即使你仅仅是一个练气士,只要你能够打败元婴修士,那么该有的尊敬和待遇是绝不会少的。 修仙者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左丘……左丘师弟,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他说着顿了顿,在左丘搂着白子笙的手臂上一眼划过,目光中晦暗不明。 左丘宁脸色不变,似是不曾注意到宿臻的小动作一般。 他微微颌首:“师兄但说无妨。”左丘宁并非不识人情世故之辈,故而罗雷似有事相求,他自也不会一口回绝。 “是这样的,我们一行人接了宗门任务来此处除魔,却未曾想任务上传者水映门集体叛变,措手不及之下不曾想起尚有两位同门往城主府去了,至今未有消息。”宿臻说到这里,脸上有些尴尬和忧虑之色,“故而……想请左丘师弟一起去探究城主府,寻找两位同门。” 左丘略一思索,看一眼白子笙,便道:“可。” 宿臻心中大石终于落定,有了左丘宁的协助,便是不能铲除魔修,救出祁修两人却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一行人出来做宗门任务,到最后回去的时候少两个人像什么样子? 而且若是两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祁修所在的万剑峰和方炎所属的火云峰定不会善罢甘休。 要知道,以方炎和祁修二人的资质,只要假以时日,必定是一峰之中的中流砥柱。 白子笙一边听着宿臻与左丘宁的对话,眼睫低垂。 他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年,怎地不知宿臻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是看着左丘宁修为能力皆是不弱,来用上一用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起头,双目恍若有流光闪过。 宿臻与白子笙“目光”对在一处,不禁有些怔愣。 那双眼睛……黑沉沉的,仿佛有看透人心的力量,让他心中都是一阵紧缩。 然而他再仔细看了一下,却是发现了一丝违和:“白师弟的眼睛……” 白子笙和煦一笑:“无碍,神识受损罢了,筑基后便会恢复的。” 宿臻点点头,爽朗一笑:“那便祝白师弟早日突破筑基啦!” 白子笙眼睫轻颤,黯淡的眼眸在一瞬间仿佛灿烂起来。他往宿臻说话的方向一拱手,含笑道:“承前辈吉言。” 宿臻大手一挥:“你我虽修为有别,但既同为内宗弟子,可以师兄弟相称罢。” 白子笙微微一怔,便含笑应了。 这时左丘宁却是突然道:“何时去探?”这便是向宿臻问询了。 宿臻一愣,连忙回到:“不若今夜子时?” 左丘宁颌首,此时气氛瞬间沉寂下来。 还是白子笙出言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既如此,不若宿臻前辈……宿臻师兄告诉我等关于水映门之事,也好有所防范。” 左丘宁听闻水映门三字,周身寒意涌动:“叛宗无德者,愧修大道。” 宿臻略做思索,便招手把木瑶和刘闵行唤了过来。 木瑶等人虽仍是对这传说中的冰凌峰煞星有着一丝害怕,却不如先前未见面时恐惧了。 待到两人过来站定后,宿臻方才缓缓道:“水映门,原为我归元仙宗的一个附属宗派,因着汉源城地处大陆边缘,距归元仙城极其偏远,故而使其镇守此方,护我仙宗威名。仙宗每百年赐下三阶灵脉一条,每年赐下黄级灵药百瓶,玄级灵药十瓶,使其免生异心。然竟不知其叛心早存,落得如此地步。” 木瑶等人听闻,也不去在意左丘宁的存在了,脸上皆是愤怒异常。 仙宗并未亏待于水映门,怎料其竟反咬一口? 白子笙靠在左丘宁身上,左丘宁微微低头看他一眼,手臂悄无声息地一紧,把白子笙搂得更紧一些。 白子笙没有注意,他略微沉思,问道:“不知水映门的实力如何?” 宿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子笙,道:“百年前为一金丹五筑基数百练气。” 白子笙默然。 百年前一金丹五筑基,可如今,仅仅是来围剿捉拿他们的人就有一金丹十筑基…… 可以说,他们对水映门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 这不能不令他感到忐忑,虽说有师兄在此,可师兄一人有怎能阻挡水映门上下不知凡几的修士? 左丘宁看出白子笙的忧虑,以手略按其发顶:“鬼蜮伎俩,不必在意。” 白子笙蓦然回神,随即眉心一缓,竟是笑了起来。 他着实是思虑过了,既有师兄在此,即使是天大的危难,他白子笙亦不会惧怕的。 况且……这般危机,未曾不是天道考验,若是能够平安闯过,也是一种机缘。 第15章 夜探魔窟〔注意作者有话说〕 于是白子笙抬头对左丘宁微微一笑,面上毫无惧色:“有师兄在,我自是不怕的。” 左丘宁自是脸色不变,八风不动:“你亦是冰凌峰之弟子,吾自是不会置你于险地的。” 白子笙笑容不变,眼中却是一暗,随即没入眼底。 虽然早知道以左丘宁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快就视他为友,但仅仅把他视为宗门弟子才加以看护…… 宿臻看他们师兄弟之间原先的圆融气氛仿佛有了一丝诡异,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子笙方才黑沉沉的双眸,一时之间竟觉得仿佛被压制了一般。 许是宿臻的目光太过炽烈了,即便是失明的白子笙也是转过头来:“宿臻师兄?” 宿臻回过神来,脸上仍是爽朗笑容:“左丘师弟可从未如此爱护一人,白师弟与左丘师弟果真感情深厚。” 白子笙脸上略带愧色:“子笙无知,却是劳烦师兄看护,心中当真是……” 左丘宁看他一眼:“不必如此,吾既寻你入宗,便要护你周全。” 又看一眼宿臻:“同是宗门弟子,便是从未相识,也是要救的。” 宿臻笑道:“那是自然!”心中却想:若是别人,你这煞星会主动来寻?分明是担心自家师弟,却不肯轻易言明罢了。 这般想着,他又一拱手:“如此,便在此调息打坐,恢复灵力,今晚便直捣黄龙,除去魔头,救出道友们罢。” 说完,不待左丘宁与白子笙回话,便大步往另一方而去,身影仿佛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白子笙目光黯淡,遥遥向着宿臻行走的方向,心中阴郁稍散。 方才是他魔障了,他的师兄在他遇险之际赶来,其关护之情已显露无疑,又何必去追寻言语上的肯定呢? 左丘宁微微偏下头来,看着白子笙的发顶,目光幽深。 良久,他手臂轻抬,却是把白子笙的长发抓起,轻轻拢作一束后,掏出那支明心簪,将其簪于发上。 动作期间,左丘宁仍是一言不发。 而白子笙早在左丘宁动作的时候便已僵住不动,素来带着温润笑意的脸上此刻是掩饰不住的惊愕。 他的师兄……在给他簪发…… 左丘宁仿佛没有看见白子笙的不自在一般,簪好发丝之后便说:“前去汇合罢。” 白子笙僵硬地点了点头,被左丘宁拉在身后往宿臻他们所在的地方行去。 他感觉着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黑沉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流光。 这厢两人似乎温情脉脉,那厢木瑶等人却是惊奇不已。 他们早就在宿臻动身之时便匆匆跟上,丝毫不敢与左丘宁久处的。 但他们身为修士,耳聪目明,却是把这边状况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他们也只能慨叹,这传说中的煞星左丘宁当真是十分疼爱他的师弟的。 约摸走了百来步,左丘宁便停下了。 他松开白子笙的手腕,手中青锋骤现。 失去牵引的白子笙本能地停了下来,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注视着左丘宁的方向。 左丘宁并未注意,他放眼一看,随即抬手一斩,呼啸着的剑刃便击中了一处巨石,生生把巨石削去了一半,石块迸裂。 然而留下的那一半石面却是光滑如镜,打眼望去宛然一个巨大的石台。 他回转身来,把白子笙带至石台所在,手臂轻揽将他放置其上,随即坐于白子笙前方:“你可好好调息,感悟大道。”而后便阖上双目,沉入大道长河之中。 白子笙任他动作,嘴角含着一缕笑意。 听闻他所说,便沉下心神,全心参悟筑基壁障。 一时之间,这汉源城外的青山只余下风声呜咽,虫鸣鸟语。 而山上的一处巨大石台之上,两个姿容不凡的青年相对而坐,两人一白衣一蓝裳,端的是风姿玉秀,气质过人。 他们之间似互不相容,又似联系万千。隐隐约约之间,契机相近,呼吸相接。 —————— 子时将至,石台上的一人暮然睁开双眼,其内精光湛湛,气势磅礴,正是已恢复至巅峰状态的左丘宁了。 他往白子笙方向一看,见其神色平静,呼吸间形成两条气息长龙,一乳白一淡蓝,一进一出间气息攀升不止,一股小小的纯净的天地之气萦绕其身。 左丘宁略一计较,抬手打出数道灵符,形成隐匿之阵,又留下一丝本命寒意萦绕其身,布下道道强力禁制,又取出在功德殿兑换的种种防御之物置于白子笙周围。 这般动作之后,只要来者修为不是元婴之上,白子笙必能平安无事。 他定定看了白子笙一会,随即留下一抹神识,便化作一抹白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山腰之上。 待左丘宁来至山脚之处不久,宿臻的身影便出现于此处。 这一次夜探城主府,原是考虑众人一同前去,然而顾及到白子笙的伤势与木瑶等人的修为,左丘宁便决定只与宿臻前去。 宿臻得到左丘宁传音之时,分外诧异,但略一考虑,便觉极好。 此次任务已变得分外危险,不说修为低弱的木瑶等人,即便是他与祁修,恐怕也讨不了好处。 此刻留下木瑶他们,一是为保他们安危,二来若是他二人战败被俘,也有人禀告仙宗前来援救不是? 于是他便设法把木瑶等人留下,做了各种隐匿防御之事,就于山下等待左丘宁前来。 不过……想来他还是低估这个年轻的金丹修士了,他分明比此人先行一步,此刻却是左丘宁在等待着他。 要知道,他可是用上了仙雷峰的不传身法,即使尚处于初段,却也是比一般金丹修士的速度快上不少的。 然而他这个左丘师弟却…… 他定定心神,遥遥地对左丘宁微微颌首,一招手,便在前方飞掠而起。 左丘宁身形不变,人却已跟上了宿臻的脚步,不疾不徐,姿态如闲庭信步,速度却是极快,把空气划出道道裂缝。 而他方才所站之处,依稀有着一个冷峻的身形。 待空中他之身影化作乌点,山脚下的那个身形才缓缓消散——竟是一个残影! 而青山之上,白子笙仍然沉浸于修炼之中,木瑶他们则是睡眠正酣,丝毫没有发觉宿臻和左丘宁已悄然离去,前往那汉源城府之中。 第16章 本命术法 左丘宁与宿臻两人一路向城主府闪身而去,宿臻暗暗打量一番,心中对左丘宁愈加重视。 若是得他相助……恐怕那件事便会成了…… 左丘宁对宿臻的窥视宛若未见,只见其身法之奥妙,使人见其影而未见其人。更罔论其气息滔滔,有撕天裂地之威能,使人不敢窥视。 到达城主府之所在,左丘宁立于夜空之上,白衣猎猎,周身寒意萦绕,面色莹白,冷峻如天神。 只是他明明是站立于虚空之中,用肉眼却无法捕捉他的身影,而神识也如泥牛入海一般从他身体里穿过。 那片夜空仿佛只有星辰闪耀,那个如寒冰一般的俊美男人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虚影。 左丘宁左手微动,划出漫天冰霜融入了这天地之间,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结界。 他并非滥杀之人,这般设下结界,亦是为了斗法之时免伤无辜凡人罢了。 隐匿于下方阴暗处的宿臻瞳孔微缩,随即小心翼翼地分出一抹微小的神识悄然向城主府探去。 正当宿臻神识蔓延至城主府旁之时,却不期然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他皱皱眉,与左丘宁传音道:“左丘师弟,是六品防御灵阵。” 不知不觉间,宿臻仿佛已经对左丘宁的实力十分信服,此刻有所发现亦是急于告知,丝毫不曾有所隐瞒。 左丘宁眉间微拧,却是不发一言。 他眉心骤然探出一股蕴含着无限寒意与通晓之意的神识,就往城主府横扫而去。 那神识猛然向城主府攻去,却被一阵金光弹回。 然而弹回之时,那金光仿佛也弱了一分。 “确是六品灵阵,不过有所残缺,只堪元婴一击罢了。”左丘宁略一感受,便察觉出了阵法的不足。 宿臻听闻,倒是不曾怀疑。 想那可抵挡凝虚境大能一击的六品灵阵何其珍贵,所需资源极其庞大,仅仅一个大陆边缘的汉源城城主府哪里能够拿出如此多的资源制造?恐怕只是其巧合之下所得罢了。 只是,即便是残缺的六品灵阵,却仍可抵挡元婴修士的全力一击,他们二人不过小小金丹修士,如何破得了这残缺灵阵? 左丘宁面色越发冰冷,他手中弥漫着淡淡的冰白色泽,寒意森然。 他猛然抬手,冰白的灵力瞬间聚合,化作一股寒冰风暴,席卷而去。 他立于风暴之中,却不复天神之姿,更似魔神之相。 那风暴直轰向灵阵的一角,那里金光薄弱,正是灵阵弱点所在! 而此时,城主府中的一干人等亦知有人夜袭,气息呼啸间十数人弹射而出,片刻之间便与左丘宁相对而立。 那些人里有三个样貌邪异的男子,浑身缭绕魔气,不是汉源城为非作歹的三个魔修头目又是谁? 而那一夜被罗雷重伤的荒臣,竟如同塑体重修一般,气息不见丝毫减弱,甚至修为更是连跨几个小境界达到了金丹后期! 其他两个魔修气息更是磅礴,隐隐有突破金丹巅峰之相。正是三魔头中的老大老二,逍枭和秣陵。 其中邪魅俊美貌若好女的逍枭,气息更似与左丘宁隐隐比肩。 左丘宁目光微凝,他在逍枭出现之时心中就涌起了一股战意——这个人,可堪一战! “尔等仙修,看着挺仙家气派的,为何前来挑衅,毁我府邸?”那逍枭一开口,便是极为温和甚至是缱绻的语气,蕴含着无边魅惑。若是心志不坚者,恐怕早已被其所迷,后果凄惨了。 然左丘宁修行通天万冰大道,于万千寒意与无边意志中磨砺本心,早已心志坚冷如万年寒冰,区区魅惑之音,又如何能使他本心迷失? 于是他神色不动,心念一转间,又是一条极其强大的寒冰风暴骤然向逍枭等人那处横扫而去。 “哼!”那逍枭看见左丘宁丝毫未被他所惑,甚至直接祭出术法冲击而来,心里也是极为恼怒,便冷哼一声,抬手一抓,森森魔气化作蔽月长弓,以本命魔气铸就三箭齐发,与风暴在空中相互抵抗侵蚀。 而天空中风暴与魔箭的斗争丝毫没有使两人停止术法的施展。 在连连射出三箭之后,逍枭对准左丘宁所在又是三箭齐发,缭绕着森森魔气的长箭划过虚空,带出阵阵刺耳的爆音。 左丘宁脸上神色不动,手上却丝毫不曾迟疑。 只见他单手一划,一条冰河如白光乍现,倒挂空中。 其间寒冰滔滔,泛着淡淡的冰莹光芒,极其美丽……却又极其可怕。 只见河中寒意蒸腾,仿佛蕴含着天下万冰之意志。 细细感觉,便知虽万冰之意未曾觉醒,但已是气势磅礴,颇有一番慑人阵势。 此物便是左丘宁从大道之中领悟出来的本命术法,玄冰海! 当这术法修至极致时,万冰之意志全然觉醒,冰河化冰海,可冰封天地万物,所及之处,无可留存! 在左丘宁凝聚出冰河之时起,逍枭的脸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他并不知道这是左丘宁的本命术法,却也知道这般强大骇人的冰河,若是一时不慎沾染其上,恐怕就要身死道消了。 左丘宁修长苍白的手指轻点,冰河夹带着滔天寒意直击逍枭,更是分出数道支流前去击杀其余人等。 其余人——包括水映门中的一些金丹修士都是惊骇异常。 他们本就是靠外力把修为提上来的,根基虚浮,比不得那些潜修已久的老前辈,甚至比之一些根基雄厚的筑基修士还不如。 如今虽仅仅是冰河分裂出来的小小支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催命术法,他们蔫能不惧? 然而,惧怕又有什么用?那冰河支流不待其施展手段,寒光莹莹间向其猛扑而去! 待到冰河触及这些修士的身躯,便瞬间化作一道寒冰大网,紧裹其上,瞬间化为一座冰雕,寸寸迸裂。 这般动作下,除了逍枭之外唯有四人侥幸逃脱,一是荒臣,二是秣陵。 这二人逃脱虽是用了极大代价,却并不是没有预料到的。 而另外两人逃脱便在左丘宁意料之外了。 那二人,看着似是水映门中之人,修为虽在金丹后期,如同那一日与宿臻鏖战之人那般的实力,但比之宿臻却是要弱上几分。 所以尽管攻击之物仅为冰河支流,却也使左丘宁不禁有一丝丝诧异了。 第17章 恐怖神识 然而虽是惊异,左丘宁手下却是丝毫不停。心念转换间,那两个寒冰风暴渐趋渐近。 那两个寒冰风暴受到主人的命令,瞬间合二为一,化作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暴! 真元流转间泄露出来的丝丝气息,令人战栗不已。 那与风暴抗衡的三支魔箭也在风暴融合时瞬间向左丘宁逼近! 左丘宁脸色冷峻,龙卷风暴悍然进攻,带起一片仿佛可以冻结天地的冰冷寒意。 那三支魔箭在接触到风暴的那一刻就被瞬间冻结,最后被风暴迅猛吞噬,不曾留下一丝一毫。 而另外的三支魔箭也在冰河的不断消磨间崩离溃散。 此时冰河虽然被削弱了不少,但仍然弥漫着恐怖的气息。 它猛然向逍枭扑去,森森寒气把空间都冻出了丝丝裂痕。 此刻的逍枭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那抹魅惑和漫不经心,他此时脸色惨白,幽暗的眼眸涌动着嗜血,惊惧,以及战栗。 他狠狠咬了一下牙,目露怨愤。随即仿佛决定鱼死网破一般,面带决绝地抛出一件散发着幽幽魔光的魔器。 魔器见风即长,化作一个钟形魔器,瞬间把众人罩在其中。 左丘宁所操纵的冰河毫不停歇,直击魔钟。 “铛——”的一声巨响,魔钟被冰河狠狠撼动,钟面卡啦啦爬满了厚厚的寒冰,冰霜结界一阵动荡。 钟内的逍枭心头一痛,嘴角流下一丝殷红的血迹,灵力几近崩散。 这钟形魔器本是他以极珍贵的上品灵器祭炼而成的,浇筑了数百凡人精血和数十筑基修士的本命精血,不仅如此,里面还有一丝元婴老祖的心头之血,是他耗费大量资源换来的,其防御能力极其强悍,堪称逍枭保命底牌。 然而于此相对的,使用它的代价也是极其巨大,轻易不得动用。 如今,为了应对这样一个看起来与他境界相近的金丹修士,他硬生生以本命精血驱使,伤了根基。 逍枭眼瞳缓缓晕上了殷红的痕迹,连带着本是异常魅惑的眼睛变得诡异起来。 他勾起一抹诡笑,染上乌黑的长指瞬间发难,那两个水映门的金丹修士在毫无戒备间被掏出金丹,死不瞑目。 滴溜溜的金丹在逍枭手中旋转着,没有一般仙修金丹的圣洁纯粹感,而是金红交错,间歇闪过丝丝魔气。 “哼,为魔主而死,也算你们的幸运了。”毫不犹豫地,逍枭一手紧握两颗金丹,汲取其中的丝丝真元。 而荒臣与秣陵两人,仿佛司空见惯一般,也不去理那两个金丹修士的尸体,强忍着体内经脉抽痛之感,抽出自身仅剩的真元便灌入逍枭体内。 而在逍枭夺取金丹之时,左丘宁也亦在不断攻击。他身形挺拔,不断释放着磅礴灵力驱使冰河撞击魔钟。 冰河散发着无边寒气,间或闪过缕缕荧光,美丽……而又危险。 在汉源城上空,莹莹灵光与幽幽魔光各占半分天幕,相交之处空间扭曲。 一边,是寒气森然灵气满满的冰河;一边,是魔光暝瞑邪气十足的魔钟。究竟,谁能够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下方的宿臻感觉到空中弥漫的恐怖气息,神魂震荡。 若是此次没有左丘宁的到来,就凭他与祁修等人的修为,岂不是白白给这魔修送来仙修精血么! 他深吸一口气,一边给自己身上拍了几张御灵符,运起周身灵力纵身一跃,便进入了城主府中。 原来,那六品灵阵因是残缺不全,有一角又是被左丘宁以寒冰风暴冲击许久,早已破了一个口子,正好容一人进入。 进了城主府内,宿臻感觉到一股阴冷怨毒的气息萦绕,仿佛不知凡几的怨魂被禁锢与此地,生成了浓烈的怨气。 他不去注意这诡异的气息,而是放出神识,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探查着城主府,不放过一丝地皮。 他的神识顿了顿,一处假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假山怪石嶙峋,仿佛浑然天成,可宿臻却感觉到了一丝丝异常。 他双手一动,一股强大的气劲直轰而去,假山瞬间化作堙尘,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那洞口冒着丝丝凉气,夹杂着细微的腥臭气味,令人不禁心生恐惧。 宿臻细细感受一番,眼瞳一缩——他在这里面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祁修和方炎,就在此处! 他略一迟疑,分出一丝神识与左丘宁,便纵身跳了黑洞之中。 黑洞在其进入之时闪过缕缕黑气,随即归于平静。 而另一边,左丘宁与逍枭的拉锯战也到了最后时刻。 荒臣与秣陵两人的真元已耗尽,逍枭仅剩的一分真元也不足以维持魔钟的形态。 而左丘宁此刻亦不好受,为了施展冰河,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真元,饶是他根基雄厚,也即将真元枯竭。 就在左丘宁使出的冰河即将快要消散之时,那魔钟一阵虚幻,便幻回原本的小巧形态,正是逍枭灵力枯竭了! 已经虚幻得近乎透明的冰河抓住时机,便直向逍枭等人缠绕而去。 就在冰河即将缠身三人之时,异变突生! 冰霜结界轰然破碎,不知何处伸出的一抹强大神识,在此刻狠狠地向左丘宁撞击而来,所过之处纷纷染上滔天的血气和怨气。 感觉到如此强悍的力量冲撞而来,左丘宁面色沉静,手中当机立断,立刻把冰河唤回,疯狂压榨金丹中的真元防护自身。 那抹神识与冰河悍然相撞,两者在空中一阵胶着。 真元早已匮乏的左丘宁终是不敌,在那抹神识再一次加大力量的时候,冰河瞬间崩离溃散,化作漫天荧光,在月光下瑰丽异常。 左丘宁被余波狠狠抛出,身躯受创,血流不止。 然而那抹神识似乎并没有解决左丘宁的意思,击中左丘宁之后便调转方向,夹带着已陷入昏迷的逍枭三人远遁而去。 左丘宁跌落在地,白衣染血。他此刻浑身经脉受损,正是凄惨不堪。 “师兄——”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左丘宁仿佛听见了白子笙凄厉的喊叫声。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气力去回应了。 第18章 黑袍虚影 一轮打坐参悟结束,白子笙睁开双眼。 他失去光泽的眼中此刻流光湛湛,显然在先前的修炼中得了不少好处。 只是那目中光华仅仅出现一瞬便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一般,硬生生地消敛不见,一双灿烂如星空的明眸再次黯淡了下去。 白子笙姿态好整以暇,显然丝毫不曾在意。 他微微一笑,略显稚嫩的面容仿佛有着奇异的吸引力。 如今他已窥得筑基壁障,虽然那时强行突破对根基有了些许损害,但只要好生修养一番,突破筑基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待到突破之后,想来这《混元归一*》的过人之处也要展露出来了。 一时之间,便是白子笙这般重获活一世之人,也不由得喜形于色。 然而当他习惯性去追逐左丘宁的身影时,却发现附近已然没有了左丘宁的气息……也就说,左丘宁离开这里了。 白子笙眉头一皱,他们分明说好子时一到便去夜探城主府,师兄怎地不见了? 等等,夜谈城主府?!想到这里,白子笙暮然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就双眸阖动,运起术法。 只见原本的漆黑双眸,此时已大为不同。 其一为蔚蓝之色,恍若涛涛不绝之活水生机氤氲;另一为幽暗深沉,却是一片黑暗寂寥之意的死水,死气缭绕。 他抬眼而看,天上繁星点点,却隐有黑云蔽空之相,正是子时已过,魔气盛行之时! 再略略扫过周身,看见师兄给自己留下的层层禁制和防御法宝,白子笙焉能不知师兄是抛下自己独自一人前去了? 不……师兄很有可能会带上宿臻。 怎么可以……师兄怎么可以抛下他! 脑海之内仿佛翻腾着无限怨念,不断地想要侵蚀白子笙的意识。 此番魔念一起,白子笙的神魂又是一阵动荡,仿佛有魔音入耳,邪恶诱惑。 他面上微微失神,随即惊觉不妥。 不说师兄不带上他是因为忧心他修为不足,且就说宿臻,与师兄并无关系才是。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不能接受左丘宁把他抛下于此的事实。 原来……他对师兄的执念已经这么深了么? 白子笙微微低头,随即发现师兄的一缕本命寒意萦绕周身,转动间空间震颤,带着师兄一如平素的冰冷。 白子笙微微一笑,眼中仿佛带着幽幽瞑光一闪即逝。 没关系的,师兄没有带上他,他可以自己去寻找,总不会让师兄能够摆脱他的…… 他站起身,扬手收了那抹寒意。 寒意荧光流转,仿佛知道此人不可伤害一般,静静地停留在白子笙手中。 白子笙手握那抹寒意,手上一挥,那众多法器感受到寒意所携带的左丘宁的气息,纷纷靠拢,便被白子笙收于手中。 握着手中足有七八件闪耀着盎然灵光的法器,白子笙心中稍稍一定。果然,无论如何,他的师兄总不会置他于绝地的…… 抬步跃下石台,白子笙那双明明黯淡不已的眸子仿佛能够看见一般,撇了一眼另一处毫无知觉的木瑶两人,心下便知他的师兄确是与宿臻一同留下了他们三人,去了城主府。 白子笙摇摇头,也不去叫醒木瑶等人,只面无表情地腾身而起,往城主府方向掠去。 此时此刻,如何能让人相信他是一个失去目力神识受创的练气修士?他分明行动敏捷,毫无迟滞之态呵! 事实上,白子笙那般作态,不过是为着瞒过宿臻等人之眼,不过分把自身底牌暴露出来罢了。 这自是因为……白子笙对宿臻等人仍是心存警惕,不敢放松了。 而今宿臻不在,木瑶等人昏睡不醒,他尽可放开姿态,用出那由《混元归一*》所衍生而来的《幽水煌瞑经》。 这术法专修双目,修至极致时可陷人于生死轮回的幻境之中,不得解脱。如今他虽仅习得皮毛,但用于回转视力却不成问题。 白子笙面色冷凝,以往柔和的气质逐渐趋于冷硬。 ——白子笙重生之后的真正性格,隐藏在温润外表下的冷漠锐气,如今才初露端倪。 星光下,被白子笙忽略的那抹神识,微微的震颤着。 ———————— 白子笙竭尽全力地飞掠而去,只是他虽是根基雄厚,但毕竟仍是练气修为,不借助术法踏空而行甚为勉强,更不必说速度极快了。 而若是使出《离水诀》,消耗太过巨大。汉源城魔修众多,体内天地之气不足对己身安全极为不利。 白子笙知晓自己是鲁莽了,但是他重来一世,左丘宁便是他不愿放过救命绳草,如今被硬是抛下,他又如何冷静? 白子笙强压下心中升腾的魔念,以最大努力赶了半个时辰路,终于隐隐约约看见了汉源城中心。 那处冰霜盖顶,魔气冲天,黑云坠城,一条莹白的冰河缠绕于一个黑光明灭的魔钟之上,把天幕分割成两个正邪极端的阵营。 毫无疑问,那条看上去便深觉危险的冰河是师兄所属,上面传来的气息异常熟悉。而那魔气氤氲的魔钟……便应是那魔修所有了。 下一瞬,白子笙却是目欲眦裂! 只见那魔钟一阵虚幻,师兄的冰河就要趁机除灭魔修之际,冰霜结界却暮然破碎,仿佛有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冲此处而来,魔修被救走。 而师兄……被硬生生地击中!尽管有冰河阻挡一瞬,师兄仍是倒飞而出,白衣染血,凄惨异常。 白子笙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脑中一片空白——上一世也是这样,师兄被硬生生击中,白衣染血,修为溃散…… “师兄——”白子笙形容凄厉,脚下不停,往左丘宁所在飞身而去。 附身轻轻把左丘宁扶起,白子笙怀抱着宛如命悬一线的左丘宁,仰头长啸,“啊——”他的眼中爬满诡异的血红,一身蓝衣在暗夜的笼罩下仿佛化不开的浓重暗色,如神似魔。 ———— 一个黑袍虚影把逍枭三人毫不留情地抛于地面,粗噶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可忽视的冷意和邪恶:“没用的东西!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汉源城都搞不定!还要本尊出手救援,再有下次,便献身魔主罢!” 逍枭三人本是虚弱不堪的模样,听闻献身魔主一句后,竟不觉抖了一抖,脸上也带上了恐惧的神色,仿佛听见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 逍枭强忍痛意和恐惧,恭声道:“还请魔使宽恕,此次实乃意外。那白衣修士虽是金丹修为,却实力强劲,我等奈何不得,方才如此凄惨。” 听闻白衣修士四字,那虚幻黑影仿佛顿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时,已带着微不可察的惊惧:“此次便罢。至于那白衣修士……尔等此后莫要招惹。” 逍枭瞳孔一缩,那白衣修士究竟是…… 虚幻黑影不耐烦地挥挥手,抛出三个血玉瓶:“此乃元婴修士的本命精血,对尔等伤情极为有利。尔等虽是办事不利,但念尔等忠心耿耿的份上,魔主特赐与尔等。以后可莫要忘记魔主的恩德才好。” 逍枭接过血玉瓶,欣喜异常。 元婴精血极其难得,里面蕴含着元婴修士的磅礴灵力,有滋补身躯填充灵力之效用,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极为合适的物事了。 逍枭三人面上惊喜,握紧了手中玉瓶,恭声应是。 那黑袍虚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对逍枭几人哑声道:“那白衣修士……不可轻易叨扰,尔等要护他无虞。” 逍枭眼神微眯,心中万分疑惑:“尊者,这是为何……” 第19章 魔念骤起 “此为魔主亲命!尔等去做便是!”黑袍虚影似乎十分不耐,语气森冷异常。 “是!”逍枭埋下头,恭声应答,语气中是隐藏不住的恐惧。 不说那隐藏于黑暗之中的庞大而又极其恐怖的隐魔门,就说这魔主手眼通天,修为深不可测,自家性命尽皆掌握其手中,本就是惹不起的存在。 那黑袍虚影敲打了逍枭三人一番,也不去在意他们心中作何感想。 像这般的蝼蚁,若不是对整个计划还算有点用处,他反手便可打杀了,哪里需要分出心神注意这些人的想法? 眼看三人服下精血之后气息恢复不少,黑袍虚影挥手设下一些禁制,身影便犹如一团黑雾一般缓缓消散了…… 这实力强劲的黑袍人,竟只是一个幻影罢了! 逍枭等人心中更是升腾起一股恐惧以及惊骇感。 虽然早已知道这隐魔门底蕴非比寻常,可这样一个实力必在炼神之上的强大修士也仅仅是一个护法,随时会被派遣出来执行任务,那么它的核心人员,究竟有多强大? 定了定心神,逍枭三人在惊骇之后,内心也蒸腾起了巨大的*…… 想要,想要成为其中强大的一员,叱咤魔道,镇压仙修! ———————— 白子笙怀抱着左丘宁,极度悲恸。 他的师兄何曾如此狼狈?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师兄总是充满令人信服的安全感的。 可如今……他满身染血,脸上苍白,近乎气绝! 白子笙面如沉水,眼中含着令人恐惧的扭曲与仇恨。 他气息蒸腾,不再如水般纯净柔和,而是染上了缕缕诡异的红丝,头发无风自动,衣袍猎猎作响,仿佛即将入魔…… 突然,一只苍白如玉的修长手掌反手握住了白子笙莹润的手指。 白子笙气息一滞,满怀震惊地低头一看,左丘宁苍白染血的脸上,神色虽仍是冷冷淡淡的,但那一双黑黝黝直直望着他的眼眸,却带着一抹安抚。 左丘宁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使得白子笙气息缓缓平静下来,那诡异的红丝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整个人的气质再次变得温润如玉,犹如净水一般通透纯粹。 ——只有白子笙自己知道,他魔念已出,一不小心便会入魔…… “师兄一定很痛苦吧?”白子笙兀自带着温柔得令人心惊的笑容,语气轻缓缱绻。 “莫要妄生它念。”左丘宁脸上不显,内心却是极其担忧的。 自家师弟仿佛心有魔念……这修仙大道,恐多生舛难啊…… 白子笙微微一笑,“师兄莫要担心,子笙心中自是有数的。” 说着,撇过头去,运起功法,为左丘宁缓缓治愈伤势。 方才他过于哀伤,竟忘了自身乃是单水灵根,体内的水属天地之气用于治疗再是适合不过的。 左丘宁见他确是一副不甚担心的模样,也稍稍放下心来,任由他为自身治疗修护。 白子笙微微低下头,脸庞被垂下的发丝遮掩,看得不甚真切。 这魔念因他对左丘宁的占有之心而起,因对白龙府的仇怨之心而起,化解又谈何容易…… 恐怕,只有把白龙府世世代代打压下去,才能挽救他岌岌可危的道心吧…… 在白子笙功法的竭力运转之下,一层层水蓝色的光晕往左丘宁身上漾去,那些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愈合起来。 除却体内的经脉仍是处于一片破裂刺痛之中,左丘宁体表上的伤势已然恢复不少了。 而白子笙的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 还是太勉强了,他一个练气士,不管灵根多么出色,根基多么雄厚,也依然无法完全治愈一个金丹修士如此严重的伤势的。 正在他想要压榨体内最后一丝天地之气时,一直注意着他的左丘宁抬手阻止了他。 虽然一言未发,可白子笙仍是知道他在劝他不要损坏自己的根基…… 此时的左丘宁虽说动作勉强,脸色却已经好了不少。 他虽然经脉受损,实力仅存十之一二,但是根基未损,只需好好调息闭关些许时日,便可恢复修为,甚至……有所精进。 毕竟,生死大战最是压榨人的潜能,如今的左丘宁,不仅术法运转更为顺心,对大道的体悟也更上了一层。 他挣脱了白子笙的怀抱,缓缓站立起来。 他的背依旧那么宽阔挺拔,在星光下令人不禁想要依靠。 白子笙静静地看着,眼中带着不自知的迷恋。 此时左丘宁回过身来,脸色冷凝:“为何前来?还有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已经设下了禁制,也留下了神识,可白子笙仍是这般闷头闷脑地赶来了此地,而且观其双眼,虽不似之前犹如星子明眸,却也光芒隐隐,未曾有失明之状…… 此时的左丘宁并未怀疑是白子笙欺骗于他,而是担心白子笙是用了什么对身体有所损害的方法。 若是这样,让他心中如何能安? 白子笙暗叫不好,但既已被发觉,也只好实话实说:“子笙打坐醒来之时,未曾发现师兄身影,心中不安,便决意前来寻找师兄。至于眼睛……实乃仙法之功。其衍生的一卷术法可使双眼复明,只不过有所时限罢了。” 左丘宁听了,也不曾再说什么,兀自看着白子笙,眼眸深邃。 白子笙直直地看着即使是受了伤也依然冷峻如天神的师兄,嘴角噙着柔和的笑容。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却自有一丝默契围绕,不至尴尬。 在这般的氛围之下,左丘宁心中微动,一时茫然。 然而不待他细想,丹田之中气血翻腾,逼得他呛咳几声,嘴角隐隐有血丝沁出。 一时之间,这般气氛便消弥无踪。 白子笙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走过去半扶着左丘宁,看了看隐藏在阴影下的城主府,仰头对左丘宁说道:“师兄有伤,宿臻师兄他们亦是踪迹未明,不如先行回去,待得伤势好转再来一探?” 左丘宁摇摇头:“不必,此处已无魔修气息。” 那城主府里的魔修不是被左丘宁杀死便是早已逃窜离去,所以此时的城主府竟是丝毫不见人影,显得空荡荡阴森森的,夹杂着无限的怨气。 白子笙轻叹一口气:“那便进去?” 左丘宁微微颌首,脚下已是向府中走去。 那里面,仿佛有什么在呼唤他…… 两人脚下不停,待进到内府之后,白子笙便小心翼翼地将左丘宁置于一间厢房之内。 此时白子笙只能庆幸这内府之中灵气尚算充盈,对师兄的伤势也算有利。 他与左丘宁相对而坐,也竭力运转着功法,希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够给左丘宁提供哪怕一丝丝的帮助。 于是每每白子笙体内的天地之气饱和,他便抽取而出,把这蕴含了柔和纯净至极的水性气息的天地之气覆于他的师兄周身,助其修复经脉。 而左丘宁也如鲸吞蚕食一般,贪婪地吸收着天地灵气——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这件事情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解决,两个同宗修士踪迹还未寻得,甚至现在连同宿臻,也一并失去了联系,这已不是一件任务那么简单了…… 如此调息了三天后,左丘宁缓缓睁开双眼。 一缕寒冰在其眸中掠过,最后归于平静。 他的实力已经恢复到了四层,其余修为和体内暗伤,只有回宗之后好好闭关一番,才有可能彻底的恢复和祛除。 他看一眼坐于对面的白子笙,见其脸色惨白,间乎有诡异红光掠过,焉能不知其已陷于梦魇心魔之中? 他略一思索,便揽过白子笙,与其眉心相触。 寒气凛冽间,左丘宁的一丝神魂便进入了白子笙的识海之中。 按理来说,一名修士的识海极其重要,要想侵入堪称困难重重。 但因着白子笙对左丘宁毫不设防,竟让左丘宁的神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进去了。 此时的白子笙确是陷人了魔障之中。 他的识海翻腾不已,仿佛涌起滔天血浪,要把他扑灭其中。他如沧海一粟,在这滔天血浪中不断沉浮,孤立无援。 他的耳边不断响起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来吧……来吧……成为魔道至尊……” 极其诱惑的,充满引诱意味的声音让白子笙不自觉的想要沉沦。 就在此时,一缕熟悉的冰冷之感瞬间唤醒了他的神智。 这种感觉,是师兄……师兄! 白子笙的意识瞬间回笼,滔天血海隐匿而去,识海中只有他自己的意识沉浮。 他暮然睁开双眼,便与左丘宁相对而视。 师兄的眼睛……真漂亮啊……嗯? 此时白子笙才发现,自己竟然与师兄身形相对,眉心相触,呼吸相接…… 他的脸不禁染上了绯色,面带尴尬之色。 左丘宁见他醒来,虽脸上不知为何染上红晕,但看着应是无事了,也便抽身离开,不无疑惑道:“为何梦魇缠身?” 白子笙陷人梦魇自是有原因的。 他在吸收天地之气为左丘宁疗伤之时,一股细碎音波袭来,蕴含无边的怨念,直接勾起了他对白龙府的怨恨,导致心魔入侵,陷入梦魇之中。 可这般原因,让他如何对师兄开口? 莫非要告诉师兄他是一个重生归来之人,是要把自家血亲拖入地狱之人? 他不敢,他不敢告诉师兄。他不能承受师兄奇异的目光,以及疏远的态度—— 像师兄这般的人,一定是很不认同他想要灭杀白龙府的做法的吧? 于是他稍微顿了顿,便含笑道:“无事,修炼出了岔子罢了。” 左丘宁皱眉,隐约感觉到白子笙并未说出实言,却不知从何问起。 于是他只好道:“莫要强撑,有事可与我说上一句。” 白子笙心中酸涩,很想诉之于口,却分外忧心他的师兄不能接受。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左丘宁伸出手,略略揉了揉白子笙的头顶。 虽然仍旧是一脸冰寒,却给人一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白子笙感觉到师兄无言的安慰,心神不由又是一阵恍惚,心中晦涩却是散去许多。 只是这般兄友弟恭之景未曾持续多久,就被一束诡异黑光所打破。 第20章 诡异黑洞 只见白子笙嘴角微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紧闭着的房门突然爆裂,一束带着浓烈怨气的黑光正冲着他们的丹田袭来,速度极快,几欲化为虚影。 左丘宁左手极迅速地一推,把白子笙推离了那黑光的攻击范围,随即微微侧身,用自身躯体把白子笙牢牢护住。 眼见怨气黑光已穿过空间而来,左丘宁另一手中寒光氤氲,青锋乍现,斜斜一划,凛冽剑气迸发而出,堪堪把黑光阻挡于身前。 两相胶着,左丘宁又出一剑,这时却是出了极大的气力,卷起的寒气风浪把房中事物都覆上了晶莹一层的寒冰。 那黑光闪烁不定,最终化为湮尘。 此番动作不过瞬间之事,却着实惊险万分。 若是左丘宁反应慢上一步,恐怕白子笙早已身死道消,而他本人即便幸免罹难,恐怕也将丹田破损,无缘仙途了。 白子笙虽然是重生一世之人,但这一世的万般事物早已偏离,他此时又是修为低下,所以在黑光袭来之时,他竟是反应不及,被左丘宁推出一旁。 待他意识回笼,才深知方才竟是生死一瞬,而对于左丘宁的关护之举更是心中酸涩。 他稳住气息,急忙过去查看左丘宁。 他手中不停,脸上毫无血色,犹有惊恐后怕之态:“师兄感觉如何,我……” 左丘宁收下青锋,一手轻揉白子笙的发顶:“无碍,不必自责。” 白子笙细细查看过一遍,确定左丘宁除却之前的暗伤外,体内再无伤势,心中稍定:“若不是我,师兄亦不会涉险于此,却是子笙连累了师兄……” “吾既带你入宗,便要护你周全,此番恶事你亦未曾知晓,不必记挂于心,恐生它念。”左丘宁看着身前面带愧色悔恨之意的白子笙,心中不知为何却是有些不忍,出言开解道。 白子笙收敛下眼中情绪,强笑道:“子笙明白。” 除却左丘宁险些受伤,白子笙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的。 方才师兄目光澄澈,竟让他差点忍不住将心中之事诉之于口。若非那番意外…… 虽然他不欲对师兄有所欺瞒,但是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当初若非相信好友素来的为人,身具传奇仙法之事他亦不会对其坦白言明。 而此时他与师兄不过同门之谊,再深一层的东西却是不便言说了。 毕竟……修仙之人顺应天道,生即是生,死即是死,哪里有重活一世的说法?天道馈赠,不过是他为了安抚心中疑虑所扯的借口罢了。 这些事情,纠结于心,他自己都不曾理清,又如何与师兄言说? 左丘宁注意到这一幕,心中微微一动,却没有去询问白子笙。 他只略略移开目光,道:宿臻师兄等人行踪未明,我等需寻得他们行踪。你行动不便,便停留此处罢。” 白子笙此时已调节好心中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姿态。 听闻了左丘宁所言,他也不去与之争辩,只含笑道:“子笙亦不欲前去拖师兄后腿。可师兄暗伤未愈,子笙不才,却可以为师兄调养几分。所以子笙以为,还是与师兄一起行动为好。” 左丘宁一顿,略一思索,便知其所说不假。 白子笙水灵根的资质十分不俗,体内的天地之气也十分醇厚,于他的伤势也的确有些许作用。 然这倒是其次,其最重要的还是此处并非十分安全,魔修等人随时都有可反扑的可能。而白子笙此时境界尚未突破,让其一人停留此处实在危险至极。 左丘宁略微想了想,到底还是担心白子笙的安危,把他带于身旁才可安心。便对白子笙说道:“莫要离我左右。” 白子笙眸中微动……他还以为要劝说一番师兄才肯松口呢。 然而他的师兄既是允许了,他自是点头称是,神色也带上了几分严肃。 事实上白子笙本也是不愿前去拖师兄后腿的。 他的修为毕竟太过低微,除却能够为师兄治疗一番外,基本上就是一个拖油瓶的存在。跟去了,师兄肯定要分出一部分心神来保护他,对师兄很是不利。 可若是他不跟随,一旦师兄暗伤发作,没有他的治疗,实力必将大打折扣。届时若是魔修反扑,不说他将会落入魔修手中,就连师兄与宿臻等人恐怕也不能幸免。 思来想去,还不如跟随他的师兄一起行动。 若是遇上危险,凭他的手段,未尝没有几分自保之力,也好过师兄暗伤发作之际无人治疗的好。 做好了决定,两人便不再多言,一齐出了那厢房。左丘宁神识一扫,便发现了被罗雷轰碎的假山,以及……充满邪恶气息的黑洞。 左丘宁与白子笙站在黑洞旁边,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冲天怨气,皆是皱紧了眉头。这般庞大的怨气……也不知要积累多少人的性命才能成型。 而此时左丘宁便发现了在黑洞边盘旋的一缕属于宿臻的神识。他把那缕神识抓于手中,便细细感受了起来。 “左丘师弟,此洞有异,怨气冲天。祁修等人气息止于此处。吾已进入其内寻找。若师弟前来,万望多加小心。” 左丘宁把宿臻所记说与白子笙听,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开始行动。 只见左丘宁不发一言,把白子笙一揽,便纵身跳入了这宛如恶兽巨嘴般的神秘黑洞中。 而在他们进入洞中之后,一缕黑光在黑洞边缘闪过,无声无息的,又悄然隐匿。 白子笙紧紧攥住左丘宁的臂膀。这洞里毫无光芒,尽是黑黝黝的一片。 左丘宁放出一缕神识,却发现神识根本不能穿透这洞壁,而是被反弹回来了!而且整个洞仿佛是垂直的,这样直直的下去,带起了阵阵阴风,风里夹杂着细微的血腥味,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显得极其阴森恐怖。 也不知左丘宁带着白子笙往下落了多久,才微微看见下方隐隐闪烁着蒙蒙荧光。 白子笙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临近洞底之时,左丘宁脚下一踏,便停留于距荧光十丈之上,手中弹出一缕寒气,便往洞底打去。 那缕寒气甫一接触到那蒙蒙荧光,便有数十支箭矢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掀起好大一股风浪!那箭矢上寒光阵阵,带着诡异的绿芒,显然含有剧毒! 这些箭矢朝着那缕寒气射去,不多时便没入了洞壁之内,只余下箭羽留于外面,微微发颤。 看到这一幕,白子笙不禁有些后怕。那箭矢的力道,足以破开一般修士的防御,刺破躯体。一旦刺破躯体,哪怕只是一丝丝,上面所含的毒素便会迅速侵入身躯,届时不说身死道消,恐怕也得吃好大的苦头。 可是,这些箭矢如此厉害,他们要如何才能下到洞底,前去寻找宿臻等人? 第21章 吞灵魔石 这黑洞底部显然装了许多杀伤力极强的机关,若是贸贸然便冲下去,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若是想要去寻找宿臻他们,不闯过这里又根本不可能。 况且,这里没有宿臻的踪迹,想必他也顺利进去了吧?那不是说明其实是有方法进入其内的么? 白子笙略一沉吟,细细打量一番这黑洞底部的形态,突然发现了一处异样,他指着距离荧光有三丈高突出的十分不起眼的,稍不留意就会忽略的一块小小的石块与左丘宁说道:“师兄且看,那处!” 左丘宁听闻,微微侧头,便顺着白子笙的指引往那处石壁看去。 方才他一直维持着踏空而立的姿态,还一手环抱着修为被压制的白子笙,却是来不及去打量四周。 而此时顺着白子笙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细细感受之下自然也发现了那块很不明显的黝黑石块。 那石块很是平凡,放在平时那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的存在。而之所以会被白子笙指出来,关键还是它太过“平凡”了,没有沾染一丝丝洞里的阴气怨气,就像路上的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块一样。 “那恐怕便是整个机关所在吧?师兄不如试着攻击一番?”白子笙提议道。事实上这个漏洞有些太过明显,他也不敢妄下结论。 左丘宁不发一言,脸色冷冷淡淡,只伸出另一只不曾搂着白子笙的手,真元运转间上面迸发出一团凛冽的寒光,夹杂着森寒的气息和冷厉杀意,扬手便往石块之处打去。 然而诡异的是,当寒光骤然击中那处地方时,却好似春风拂面,不说没有预料中石砾崩射的情景,甚至连一声被击中的声响都没有!那块石块,还好端端的停留在那里,连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 白子笙微微皱眉,这东西果然有怪…… 左丘宁面色冷凝,连连挥动手掌,继续打出几波攻击力极强的术法。 明明看着似乎已经把那块地方狠狠攻击了一遍,不说地动山摇,也称得上是岩砾尽碎了吧?可是却看见那石块依旧纹丝不动,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安之若素的姿态,甚至隐隐有变得愈加强悍的感觉。 左丘宁停下手来,面色如常,眼中晦暗不明。 而白子笙在看见这一幕时,瞳孔微缩。 此时的白子笙虽然修为不再,但毕竟他曾经是元婴修士,他的眼界和阅历却依然保留着的。 所以在他看见那石块仿佛能够把攻击转换成自身防御时的那一幕,他就瞬间想起了当年,他与好友——也就是左丘宁尚且是金丹之时,曾经阴差阳错地进入的一个传承洞府。 在那洞府里,有着形形□□奇怪的机关,他与左丘宁一时不慎就曾被困其中。而那堵困住他们的石墙,便是这样一般能够把攻击转换成自身防御的岩石制成。 这种岩石,便是有着赫赫威名的——吞灵石! 而当时他们用尽万般气力,也丝毫不能撼动那堵吞灵石墙,反而使得那明黄色的墙体愈加流光溢彩,不可摧毁。 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使得他发现了这吞灵石的弱点,恐怕他与左丘宁便要困死其中了! 平心而论,这吞灵石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炼器奇材,盖因其那可以吸收攻击增强防御的特性。 试想一下,当你与人斗法之时,有这样的灵器在手,把对方的攻击转化成自身的防御,那么将会多出多少攻击和逃跑的有利机会? 只可惜,尽管这吞灵石千般万般好,可它却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缺点或者说弱点。那就是—— 它不能承受水属性修士的神识攻击。只要沾上一丝,便会支离破碎,不动自破。 不过即使是有着这样的一个缺点,它仍旧能够让许多修士趋之若鹜。 除却不能防御水属性修士之外,它的能力还是很强劲的,甚至,对水属性修士也有一些防御作用——毕竟不是所有水属性修士都知道吞灵石这个特性进而使用神识攻击的。 不过……白子笙皱皱眉,记忆中吞灵石应该是明黄色的岩石,表面流光溢彩十分抢眼。 而眼前的这块石块,黑黝黝的黯淡无光,丝毫不能把它和大名鼎鼎的吞灵石相提并论。 事实上若不是它似乎也能够吞噬灵力加持自身,白子笙还真不能想到它与吞灵石有什么联系。 不敢妄下结论,于是白子笙抬起头来,把有关吞灵石的事情告诉了他的师兄——自然,他不会直接坦白一切,只告诉左丘宁是他从古籍中看来的。 然而左丘宁听闻一切之后,却不曾说些什么,反而深深看了白子笙一眼,眼中含着令白子笙心中微缩的意味深长。 师兄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随即左丘宁冷冽如冰的声音响起:“既有所怀疑,便试上一试罢。” 白子笙定定心神,微微一笑:“遵师兄令,子笙正有此意。” 然后眉心一动,一股热流从中喷薄而出,柔韧隽永,温和明快,正是白子笙的神识之力! 那神识之力甫一出现便向那石块冲击而去。 然而在石块接触到这神识之力时,却陡然升起一阵黑气,与白子笙的意识之力纠缠起来。 白子笙微微皱眉,随即加大了神识之力的输出。 那神识之力由方才如同溪河一般变得如同洪流一般,向那石块猛然冲刷而去!而石块不甘示弱,黑气越发蒸腾起来,两者陷人了胶着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气满满变淡,而石块也渐渐露出了光华流转的明黄色泽——果然,是吞灵石! 白子笙已是脸色苍白——这对于神识有创的他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白子笙轻哼一声,神识之力陡然加强,那恢复本来面目的吞灵石,在巨大的水属性神识之力的压制下,瞬间崩离溃散,化作湮尘。 而在石块崩散的瞬间,那黑洞底部覆盖弥漫的蒙蒙荧光也骤然消散,露出下面的真实情形。 而白子笙,早已流下一丝血泪。 左丘宁见状,眉间微蹙,却是立即反身,就要往洞口而去。 白子笙抬手轻按:“师兄莫急,子笙无事。” 见左丘宁停下,白子笙略笑道:“不过是神识不堪承受罢了,当是无碍。”又指了指黑洞底下:“宿臻师兄几人生死不明,既已来此,还是下去一探为好。” 左丘宁低头看他一眼:“当真无事?” 白子笙揩去眼底血泪,笑道:“师兄放心,当真无事。” 左丘宁见他一再坚持,却是不发一言,只略紧了紧手臂,往黑洞底部看去—— 方才因为白子笙之意外,却是未曾注意下方是何情况了。 这般一看,所见竟是与方才的猜想毫无相同—— 第22章 血河滔滔 只见那蒙蒙荧光骤然消散后,坦露出来的是下面开阔的底部。 那底部不似白子笙两人预想的那般是黑暗幽深的牢笼,反而是明亮异常,四周被精雕细刻着各色古禽异兽的岩石散发着幽幽冷光。 平心而论,此处算不得阴森晦暗,甚至算得上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 然而此时白子笙与左丘宁丝毫不曾分出一丝心思去探讨此处如何适宜修行—— 只见那修整得极其精美的底部,其间嵌着的,乃是一条滔天血河,其色极红,血气蒸腾。 先前有着蒙蒙荧光之时,没有一丝血腥味飘逸而出,白子笙与左丘宁皆是未曾料想到底下竟是这般的骇人光景。 如今荧光散去,浓郁的血腥味直冲而上,猩红的颜色给整个黑洞披上了一层血光。 那血河潺潺流动,鲜艳浓郁的血水里偶尔会出现几具莹莹白骨,既有人类的骨架,又有妖兽的尸骸。 而血河流出之处却是一个幽暗的石道,暗不见天日,那明亮的冷光照耀到此处,却仿佛被狠狠吞噬,让此处显得阴气森森,怨气纠结,血气殷殷。 这血河滔滔不绝,流经此处石洞之后,又奔腾而去,不知流去哪个所在。 然而本就极其诡异的血河在流动间,又仿佛带着奇特的韵律,撩动着人的心弦,让使人不禁受到蛊惑,就要往那河中行去。 白子笙不适的皱皱眉,眼中有着嫌恶。 那血河的靡靡之音未曾对他有所影响,但那血气却是让他很是不适。 那血腥之气甫一出现便直冲鼻翼,他本身又是极其纯净的单水灵根,体内皆是纯洁无垢,对这等污浊邪秽之物极其敏感,所以此刻体内清气与此处污秽之气相冲,便令他有些不适了。 左丘宁觉察到白子笙一瞬间动荡的气息,眼神一凝,垂头看向于他。 待看见白子笙皱起的眉间,略略一想,便是明白了缘由。 他心念一动,金丹之上萦绕的无尽寒意便分出一丝,左丘宁以手抹过白子笙的鼻端,便有一层莹润冰寒的真元覆盖其上,带着森森寒意,隔绝了熏熏血气。 白子笙本是眩晕之中,突然感觉到熟悉的,带着师兄特有的冷意的手拂过自己的面前,令他厌恶的血气便统统消失不见了,只余下淡淡的一层冰寒气息,带着令他安心的寒意。 “是否无碍?”左丘宁语气冰寒,却夹杂着微不可察的担忧。 白子笙微微一笑:“自是无事。” 左丘宁仔细看了他一眼,见他除却脸色有些许苍白之外,气息已然平和下来了,眉间稍霁。 “师兄,那血河流出之处想来便是源头所在。而既是血河源头,必有许多深受折磨的无辜生灵。而祁修前辈他们……可能也在那处。”白子笙轻声细语道,声音里却含着不可忽视的憎恶。 这血河何其庞大,又流动不止,不知埋葬了多少无辜生灵的性命。那魔修,也太过残忍不堪了! 左丘宁亦是一脸冷意,语气冰寒至极,毫不掩饰着对邪魔外道的杀意:“便往那处寻去罢。” 随即左丘宁身形一动,一手揽紧白子笙便欲越过血河,往那石道飞掠而去。 然而,本是平静无波的血河突然卷起诡异风浪,血气扑面而来,溅落于地的血珠把雕刻精美的地面腐蚀得满是坑坑洼洼,竟是有着极强的毒性! 左丘宁在血河风浪突起时便唤出了那三尺寒霜剑,回身一斩,硬生生把卷过来的血浪斩开,三尺之内滴血不沾。 白子笙被左丘宁护在怀中,只觉眼前一花,那满目的血色尽皆退去,只余下那抹凛冽剑光,萦绕三尺寒冰。 然而血浪未止,异变又生。 只见血浪之间隐隐翻滚涌动,随后弹跳出一些浑身血红的诡异生物,如同剥了皮的妖兽,直向左丘宁和白子笙扑咬而来。 左丘宁冷哼一声,回手一剑,一抹冰寒剑气呼啸而过,把扑咬而来的数十头怪物狠狠穿透,浓郁的鲜血喷涌而出,只余下一层血皮,掉落于河中。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那血皮甫一触碰到血河,便如同水蛭一般吸血涨大,最后又化作一模一样的怪物重新扑咬而来。 左丘宁脸色越发冷凝,手中长剑挥动,似是极慢,却又仿佛极快,须臾间喷薄而出剑气把怪物穿透而过,甩向石洞墙下。 那血皮失去了血河的补给,在地上狠狠抽动几番,便如那无水之鱼一般,颓颓然地化作缕缕血烟,飘散而去。 左丘宁低头,吐出一句:“小心。” 白子笙尚未解其语意,而左丘宁脚下便已灵光大盛,不等血河再次蕴养出血皮怪物,便直接往石道方向踏空而去。 两人堪堪避过血怪的再次扑咬,脚下甫一落地,那翻腾的血河却突然平息下来,狰狞的血怪也仿佛消失殆尽,这般变化只发生于一瞬之间,令人不禁感到一丝诡异和恐惧。 左丘宁浑身皆是萦绕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更是警惕万分。 而白子笙没有去打扰左丘宁,安安静静地停留在他的怀中,五感紧绷,亦是时刻防御着。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们通过石道之时,却是一片安宁。 石道里燃着千年不灭的鲛人灯,此时显得幽幽暗暗,给地上投下斑驳虚影。 一路之上既无诡异机关,亦无妖禽恶兽,极其平静的路程使得他们迅速而安全的通过了这段石道,进入了一个炼狱所在。 左丘宁与白子笙甫一离开石道,便有鬼哭狼嚎之声在耳边响起,震耳发聩。 他们从石道中出来,眼前乃是一个巨大的石窟。 里面用玄铁打造了不知凡几的牢笼,右边的每个牢笼里,都关押着数个气息微弱的人类,奄奄一息。 而左边的牢笼里,则是暴戾的妖兽,在悲厉怒吼。 但毫无例外的,他们身上都有着无数细细碎碎的伤口,殷红的血液顺着牢笼的间隙汇集成滔天血河。 白子笙看见这般凄惨之景,更是勾起了他心中魔念,一时之间怒意升腾。 左丘宁虽不似白子笙一般神情外露,却也是气息冰寒,脸色冷凝。 他们脚下不停,仔细探寻着祁修等人的踪迹,一边细细观察着牢笼的结构。 牢笼像一个个棺材,困在其中的人的天府上都穿凿着一个铁钩,胡乱一动便会刺破天府,丧失生机。 所以即便白子笙对此处凡人怜悯不已,也不得不收下手来,先去寻找祁修等人。 然而待行至深处,看到那颠倒人伦的一幕时,白子笙还是紧紧皱起了眉峰。 这些人……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第23章 凡间女子 眼前的所呈现之事,堪称是丧尽天良! 只见已极靠近深处的这片地方,并不似其它空地一般建起密密麻麻的牢笼,气氛阴森恐怖,反而是暖光盈盈,显得明亮而温暖。 而地上堆砌着许多的石台,看起来仿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用来休憩的地方一般。 然而……这般宁静温暖的气氛下,那在石台之上发生的事便愈加显得丑陋不堪! 只见一个个石台上,皆是仰卧着一个赤身*的年轻女子。 此时她们早已失去了莹润光泽的气色,却是形容枯槁,气息衰微。 虽然早有准备,但白子笙还是不由得变了脸色。 上一世为了活命,白子笙虽亦是手染鲜血,却从未对凡人出手。 虽这只是因为他的母亲便是凡女,于是他对凡人有着一丝怜悯之心,但白子笙上一世却是可以说得上是坦坦荡荡的一名修士的。 然而此时呈现于他眼前的,却是那些女子身上,笼罩着不停冲撞的蛮横妖兽! 那些可恶的魔头……竟是硬生生构建了一出人兽jiaogou的情形! 还有一些女子困坐于石台之旁,衣着褴褛,遮掩不住的肚子已然高高挺起。 她们神情麻木,仿佛丧失了所有感知,只是一个个活死人罢了。 毫无疑问,这些怀孕的女子,肚中的胎儿应是人兽jiaogou的产物。 白子笙眼中寒芒尽显,心中魔念动荡。在这些女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 这些女子何其无辜,本是可寻一位良人恩爱白头,却被这般糟践,真是、真是令人…… 左丘宁眉间微锁,一手压住白子笙的肩部,另一边则骤然出手,掌中迸发出道道强劲的灵光,带着浓浓的寒意直接像那些妖兽冲击而去! 那些妖兽虽说体型庞大,却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兽类罢了,自然抵挡不了已然是金丹修为的左丘宁的悍然一击,只这般一掌便节节崩散了…… 少了妖兽的肆虐,那些女子口中微微喘息,却是并未醒来——她们,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白子笙与左丘宁一时默然,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且不说她们此时气息奄奄,命悬一线,是否能够把性命挽救回来,便是救回来了,经历过这般惨事,这些女子恐怕也要丧失活下去的意志了。 左丘宁沉吟一番,却是出手如电,一缕寒光闪过,那些饱受折磨的女子便没了气息,从痛苦中平静的离去。 数十个莹白的光团从这些女子的天府中升起,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显得极为痛苦——这便是这些女子的神魂了,她们此刻还在受着怨气的侵扰,凄厉而悲切。 白子笙轻叹一声,面带怜悯之色,袍袖一挥,一股柔和纯净的力量缓缓向那些女子的尸身卷去,把那些光团收拢于手中,以纯净清透的天地之气蕴养与丹田之中。 “待出去之后,便送她们转世为人吧。只愿她们下一世,莫要再如此凄苦……”白子笙语气黯然,带着一抹怜悯和怅然。 他的母亲与这些女子皆是普通凡人,一生本应在红尘中平安喜乐,却因那些心肠歹毒之人的一己之私,白白葬送了青春年华…… 白子笙垂下眼睫,掩住目中深切恨意。 左丘宁微微偏头,看着白子笙,轻轻的应了一声:“宗内亦有佛修,可托付超度一番。” 他的脸上流过一抹复杂神色。再看时,却又是那样一副冰冷如常的俊美面容。 白子笙抬头对左丘宁一笑:“师兄费心,这些女子必会感恩于师兄。” “此为你之功劳,使其蕴养于身,脱离苦海。” 白子笙微微讶异,他方才不过调笑一句,哪知他师兄竟如此认真回答,不似玩笑。 他点点头,道:“这些女子本就不应遭此劫难,不过略尽绵力,哪里会苛求感恩呢。” 左丘宁却突然道:“此番事情,却是有些不妥。” 白子笙一愣,随即面容一肃。 冷静下来的他也发现了一些明显说不通的地方,比如说…… 那些魔修性喜嗜人,却为何只是把这些凡人禁锢此间,取其血液?又为何使人兽jiaogou,怀孕生子?这一切,究竟是有着怎样的阴谋? “师兄……此事颇多蹊跷,恐怕不是你我能够触及的了……”白子笙冷静道,此刻他已然明白,这些事情,恐怕与那些魔修口中的“魔主”脱不了干系! 左丘宁微微颌首:“待回去后,便禀告宗门,宗主想必自有定夺。” 白子笙微微一叹。 他们只是小小的修士罢了,再如何觉得危急,力量仍是太过薄弱,远比不上一个大宗门的积蕴,而此事太多诡异之处,想来也只有汇报于宗门处理了。 做好了决定,白子笙才恍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四处打量一番,却不曾找到祁修宿臻等人的身影,一时有些忧心:“师兄……” 左丘宁微微抚过他的发顶:“莫要慌张。” 随即他神识大开,就在这石窟之内细细扫过,不放过一丝缝隙。 突然,左丘宁神识一顿,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那角落恰好处于牢笼与石台过渡的区域,凹陷下去的样子隐隐呈葫芦状,所以此前才未被白子笙察觉。 左丘宁大步往那处行去,却不忘拉上白子笙。两人双手交缠,却没有一人感觉到一丝不妥。 待走至那处隐秘角落,白子笙不禁微微一愣。 无它,此番情景是他万没有想到的…… 只见宿臻上身赤.裸,困于一个囚牢机关中——想来是他找到祁修之时,一时不慎,便被这囚牢所困。 这囚牢可是大手笔,用的皆是吞灵石打造而成,金光流溢,甚是华美。 而与他相隔的一个同样是使用吞灵石打造的牢笼里,困着明显披着宿臻法衣的祁修与神志不清的方炎。 如果是这般还不算太让白子笙惊异,那另他最为惊异的,莫过于,宿臻与祁修的手……正紧紧交缠着,十指相扣。宿臻在迷糊间还呢喃着祁修的名字。 虽白子笙早早便知宿臻对祁修暗生情愫,但那时祁修仿佛对其爱恋未曾记挂于心,很是冷淡。 而此时两人这般姿态,却是实实在在地透露他们已是两情相悦了。 一时之间,饶是白子笙心性平和,也不禁有些艳羡,有些黯然了。 曾几何时,他也曾梦想与好友结为道侣,执手双修,共谋大道,仙途永伴? 若非白龙府的狼子野心,他又怎会落得如此境界,内心暗藏着魔念,时时如毒蛇般隐匿其中抓住时机便要咬伤一口? 白子笙眼神一暗,心境便有些动荡了。 幸而他意识到左丘宁就在其身旁,使得他很快便镇压了下去。 而他在那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气息,也被左丘宁敏感的捕捉到了。 左丘宁面色冷冽,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按压白子笙的肩膀。 白子笙朝他微微一笑。 心念一动,平和的意识之力喷薄而出,便往那两个吞灵石制成的牢笼覆盖而去。 那两个牢笼甫一触碰到无形的水属性意识之力,便如同冬雪在烈日照耀下一般消融了,露出里面神志迷糊的三人。 左丘宁掌心一晃,便抓出了一块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果实状物。 这是一种珍稀灵药,名唤澄心果,长于极寒之地,万年一结果,具有清心定神之效用,是左丘宁四处游历之时偶然得之,此刻用于唤醒祁修三人,最是适合不过。 左丘宁把澄心果往三人头上一放,那澄心果的幽幽香气便化作白烟,悄然进入了三人天府之中。 过了一时半刻,这三人的气息,也在慢慢的攀升回来。 宿臻与祁修双睫微颤,随即同时睁开了眼睛。 第24章 宿臻祁修 宿臻甫一睁开双眼,第一反应不是打量四周,而是带着不可忽视的担忧看向了祁修。 待看见祁修虽是略显苍白但气息无碍的样子,他心中终是缓缓放下心来。 特别是看见祁修原是冷淡无波的双眼看向他时不自觉带上的一抹忧心,宿臻心中更是兴奋难耐,脸上也显出一丝羞窘来。 当初宿臻在那个黑洞寻到祁修的气息时,留下一抹神识便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他的心里,总是十分急切的,毕竟……祁修,算是他牵肠挂肚放在心上的人。 想当初他与祁修算是有些竞争关系的,毕竟资质、年龄、修为相差无几,总是会有一些比较的。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寻找那人的身影,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只是用一个同门的名义接近他,撩拨他…… 所以那时一听闻祁修接下了任务,他便抢了另一个人的名额,自己顶上了…… “宿臻师兄,不知你是如何下来的?”白子笙看着一心记挂祁修的宿臻,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宿臻顿了一下,随即转过头来,看着左丘宁和白子笙道:“便是这般跳下来……” “宿臻师兄未曾遇上什么机关么?”白子笙声音温润,带着的惊异却愈加明显。便是一旁站立不语的左丘宁,眼中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疑惑。 宿臻看见他们那般作态,知道他们可能遇上了一些怪异之事,脸上也严肃起来。 他仔细一回想,仍是摇头道:“并未。吾从上方下来之后,只看见一个石窟。这石窟毫无异样之处,因担忧阿修他们,吾便直直寻了进来,但堪堪见到阿修,那个牢笼便突然出现,困住了我等。说起来,这牢笼材料十分特殊,吾与阿修皆是见所未见。又到后来一股黑气骤现,我等便失去了意识,方才醒来便看见了尔等。” 可能是因为左丘宁与白子笙前来营救的关系—— 亦或是终于与心上人两情相悦的好心情,宿臻的态度极好,可以说的上是和颜悦色了。就看他没有自称“本尊”,便知其对左丘宁与白子笙,有了一丝真心结交之意。 看他略带询问的眼神,白子笙略一沉吟,便把前来一应经历略略告诉了他们……自然,他与师兄在厢房的所作所为,自然是略过的。 宿臻听闻了白子笙所言,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种事情……未免太过诡异,还有那些魔修以及“魔主”…… 一只横亘在宿臻面前的带着薄薄茧子的白皙手掌,唤回了他的神智。只见祁修的俊美面容略带苍白:“胡思乱想什么!此事又岂是你我能够染指的,只管禀告宗门便罢!” 宿臻恍若惊醒,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这个阶级的修士能够置榷的了,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只管禀告宗门,让宗门长老自去摆平罢! 想清楚了,他朝祁修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缱绻:“阿修说的极是。” 祁修看见他那粗犷英俊的面容上浮现这种傻里傻气的笑容,脸上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发热起来…… 白子笙清咳一声,面带尴尬之色,心中却道果真是少年心性,眉眼神情皆是这般情意绵绵…… 宿臻与祁修听闻声音,再看到那白师弟一脸尴尬不自在的样子,尽管左丘师弟还是一脸平淡无波的神色,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羞窘。 说起来,宿臻与祁修两人年纪说不得多大,区区二百余岁,初尝情之滋味,尽管修为不凡,在他人面前,仍是会有些尴尬。 宿臻正了正神色,便扶起祁修,道:“魔修居心叵测,这次不知又酝酿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尽快赶回去禀告宗门吧!” 白子笙暗笑,却是不再纠结于此,转首与左丘宁对视一番,皆是毫无异议。 左丘宁一手揽起白子笙,一手提起浑噩不知事的方炎,仍是一言不发,脚上灵光闪动,便往来时之路行去。 宿臻一手抱起祁修,紧跟而上——他如今剩余的真元,比之祁修,还是要多上一些的。 祁修在被关进来的时候,被服下了散气丹,如今真元十不存一,便只能依靠着宿臻行走了。 而宿臻只是被困于吞灵石牢笼中,并未服下散气丹,真元自然还是充盈的。 就这般,左丘宁揽着白子笙提着方炎,宿臻带着祁修,便往石洞出口而去。 宿臻手中还不忘掏出一块莹润无比的石块,四处巡视一番,仿佛正在把把这石窟内的情况录了进去。 那些被放血的凡人,左丘宁沉思片刻,却是斩断了那些牢笼以及锁链,手上轻点,数百抹寒光掠过,那些刺于天府之中的锁刺便被寒意所断。 白子笙紧随左丘宁之动作,放出一个柔和的水系术法为他们治疗了一番,随后,这些便被左丘宁卷入袍袖之中。 而至于那些妖兽——自然是杀得干干净净。 然而待他们行至石道出口之时,却发觉,那条血河竟诡异地消失了——就好像一条河流硬生生的被截断了一般,突兀的消失了。 白子笙的心情更加沉重,这一切仿佛都在说明,魔道……有着惊天的阴谋! 众人愈加警惕,小心翼翼地继续往前,却发现不只血河突兀的消失,就连石洞也化作了普普通通的洞穴,来时散发的诡异以及怨气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们一路无惊无险的出了城主府,把那些已经恢复了伤势的,还处于混沌状态的凡人悄然放置于一所民居之前,便趁着黑暗往城外孤山疾掠而去—— 他们需要好好休整一番,然后回去禀告宗门。而这汉源城,也需要再次建立一个可靠的门派来巩固仙宗威严了。 回到孤山上,木瑶与刘闵行仍处于昏睡之中。 宿臻过去给他们解了术法,才迷迷蒙蒙地转醒过来。 便到此时,他们方才知道,在他们昏睡的时候,祁修和方炎已经被救出,而魔修也被重伤逃遁了。 左丘宁几人坐下休整了一番,不说达到巅峰状态,但也是真元充足,神采奕奕之态。 然左丘宁身有暗伤,修为一时受限,却有些气息虚浮,不便御剑而行了。 幸而宿臻有着擅长赶路的风雷兽,召唤而出驮负众人一路飞驰,速度极快,未曾招惹什么不得了的存在,也是在数日之内毫无意外的回到了仙宗之中。 回到仙宗,有一些事情却是不能忽略的…… 第25章 路遇挑衅 甫一回到仙宗,来不及好好休整一番,众人便匆匆赶往了功德殿。 只因不仅祁修以及白子笙等人需要去交纳任务,并且那关于所谓的“魔主”之事十分重大,他们不敢妄自禀告于自家山门。 而恰好功德殿内有一名德高望重的护宗长老,直属于归元仙宗的宗主,把事情禀告与他,再是适宜不过。 白子笙等人步履不停地至功德殿,迎头却与一众穿着相近的年轻内门修士打了个照面。 然而那群修士却不曾快速离开,反而挡在他们前进的路上,脸上带着极其虚伪的笑容。 “是暝天峰的杜子誊。此人乃是暝天老祖之子,性情乖张,一身修为全凭他那元婴老祖用天材地宝为他堆出来的。”耳边响起宿臻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厌恶以及……掩藏得极深的杀意。 白子笙微微一惊,这几日他已知道宿臻的性子是比较豪放的,鲜少有如此……如此明显的表露对他人的厌恶。 惊奇之下,他不由细细打量那群挡在他们面前的年轻修士。 只见一众修士之中,一个面容白皙的青年分外突出。 他穿着独特的玄色华服,滚了红色的衣边,行动间宝光莹莹,煞是威风。 但是他脸上的时不时划过的淫邪以及鄙夷,却生生将其那本来算得上是俊朗的面孔破坏得只余下三四分。 而他的修为算不得多高,只是勉强达到金丹初期罢了。 倒是他身边那两个眉目普通沉默不语的青年,修为已近金丹巅峰,一身气息极其晦涩。 然而这两个修为较高的金丹真人,却是以一种护卫的姿态隐隐把那华服青年护在身侧。 但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们掩藏在眼底的一丝不耐。 而另外几名筑基练气的修士,毫无修仙之人的风骨,一脸谄媚,不断地奉承那个华服青年。 “宿臻师兄,倒是甚久未见,听闻是执行除魔任务?竟是未曾被魔修大卸八块……倒还真是,命大啊。”那华服青年嗤笑一声,脸上挂着讥诮的笑意,一双淫邪的眼睛紧紧盯着祁修,上下梭巡,令人作呕。 祁修感觉到那股子意味,脸色冰寒,杀气涌动。 而那些筑基练气仿佛听得天道指引般,附和着青年的话语,不断说一些什么:“那是,不是谁都有少主这般高强的实力的!”“少主可是老祖倾心培养的接班人,再是厉害不过!” 青年听闻这些奉承,眼中笑意更甚,偶尔瞟向宿臻的目光也愈加不屑。 宿臻冷哼一声,道:“承杜师弟吉言,本尊甚为平安,便不劳杜、师、弟关心了。” 看到青年恍若实质的淫邪目光紧紧粘在祁修身上,宿臻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杀意,眼中怒意更盛。 那“杜师弟”三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的。 若是论修为,便是十个杜子誊,他宿臻也是打得的,然而这杜子誊背后的靠山,却不是他这个金丹修士可以撼动的。 感觉到宿臻几欲将他剁碎的目光,杜子誊仍是一副不屑的面孔。 他乃是暝天峰老祖的嫡亲血脉,在内门之中鲜少有人敢驳他面子,这区区宿臻再如何想要杀了他,却也是不能不顾及他身后的一个几近突破至炼神的元婴修士的。 “竟是如此?然本尊看师兄气血两亏的样子,却并非无事之相呵!本尊以为,师兄还是好生补上一补,省得何时暗伤突发,于斗法中陨落,便是成了宗门笑话了!” 饶是白子笙这样温润如玉的人,听闻这般尖刻的言语,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更罔论宿臻这样一个修炼雷霆之道的人。 一时之间,气氛更是剑拔弩张。 然而杜子誊说完却不待宿臻回答,仿佛忽视还有那么一个人,又转头语气轻佻地对祁修说:“祁修真人看起来气色不甚苍白,暝天峰别的兴许没有,灵药倒是极多。不若本尊送与真人几瓶,也好让真人……早日恢复巅峰。”说话时,他的眼中淫邪之色更是毫无遮掩地盯着祁修。 “不必。”祁修冷言道,眸中剑意吞吐,杀气十足。 “祁真人何必早早谢绝。祁真人这般貌美,本尊怎么舍得让你受这样的皮肉之苦?还是跟本尊去往暝天峰,好好休整一番吧。”杜子誊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祁修对他的杀意,兀自调笑着,嘴边挂着一缕淫邪笑意。 祁修听言,已是内火升腾。 不待宿臻出手教训杜子誊一番,他冷哼一声,美目张阖间一股勃然剑意喷涌而出,其方向所指,正是杜子誊所在! 这一击,乃是祁修以己身剑道凝出的强大一击。 虽然真元尚且不足,但,已然足够教训杜子誊一番了! 他万剑峰虽比不上暝天峰,却不会白白把弟子送上门去任人糟蹋,这杜子誊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可是愚蠢至极! 银白剑意迅疾如电,瞬间便已破空而至。 杜子誊身旁的一名金丹巅峰的护卫见状,正欲出手接下了剑意,却不知祁修一身修为之精髓尽在剑意之中,反被伤及。 只见剑意吞吐间,那金丹护卫的虎口被生生震裂,流出鲜红的血液。 金丹护卫目光一凝,气息节节攀升,掌中真元勃发,轰出一击,虽是把剑意震碎,却也倒退三步。 祁修毕竟是剑道天才,尽管剑意尚未圆融如意,却也是刚柔并济,杀意凛然。 那金丹护卫接了这一击,那剑意中的暗劲便会顺势进入其体内,破坏其五脏六腑。而此时那金丹护卫面色苍白,显然是中招了。 他服下一粒丹药后,便退回去继续守卫着杜子誊。谁也没有看见,他眼中的一丝愤懑。 杜子誊面色铁青。被这般不客气的对待,像他这样自小便被一名强大的元婴修士宠溺在掌心的人如何咽得下那口气! 此时白子笙已经对杜子誊产生了极大的恶感。 这般的心性……竟然还能够成就金丹,不知道那暝天老祖,究竟灌了多少灵丹妙药下去。 以往对于这些依靠先辈不思进取的纨绔修士,白子笙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但若是惹到他头上…… 想他上辈子的仇人白铮,尽管手段卑劣,但是于修行一途上,仍是极其能够吃苦的。 否则即便上一世有白龙府之人助阵,他想要把自己一击必杀还是不可能的。 而这个杜子誊,仗着自己靠山强大,便四处耀武扬威,实在是令人不耻。他皱皱眉,便敛下了心思。 杜子誊正是心气不爽之时,再看见白子笙皱眉的举动,冷笑一声,抬手成爪,甩出一道爪风,呼啸而过,直往白子笙之处击去。 那气劲速度极快,白子笙本就修为不高,此时避无可避,正要被击中之时,左丘宁一弹指,一道莹白的真元便从指尖喷发而出。 两相撞击之下,那爪风被灵力撕扯得丝毫不剩。 杜子面色更是不虞。他今天,已是被这些他视若蝼蚁的人打脸两次了!若非父亲所言,祁修乃是他仙途平顺之要,否则他何必在此与这些人浪费口舌,讨个无趣! “徐烨徐钊,给本尊好好教训一下他们!”杜子誊眼眸殷红,显然是暴怒到了极致,连对方是谁都已是不在意了,只想着一逞威风。 徐烨徐钊,就是他身边的两个金丹巅峰的修士。 他们本是一对兄弟,在内门之中也有着赫赫威名。原是并未加入哪个势力,后来因为暝天老祖有恩与他们,便拜入他门下,做了两个记名弟子。 说是弟子,实则日日夜夜守护与杜子誊身旁,为这个修为皆是灵药堆出来的纨绔少主解决问题。 两人异常不喜杜子誊这般顽劣无耻的性格,偏偏暝天老祖对他宠溺非常。恩威并施之下,亦是极其尽责。但是此刻…… 两人看一眼剑意吞吐的祁修以及浑身雷霆游走的宿臻,心中微沉,这两人皆是八大峰的中流砥柱,杜子誊居然还想把祁修收入手中,不吝于做梦!也只有这个被宠坏的少主,才会觉得万剑峰不会为了祁修撕破脸皮了。 更何况……两人略微看一眼左丘宁,这个新晋的金丹真人,未结丹之时便有煞星之称,实力沛然。如今金丹已成,实力突飞猛进,在冰凌峰中的地位丝毫不逊于这个杜子誊,哪里是那么好惹的? 而方炎木瑶等人……杜子誊不知道,他们可认识,无一不是八大峰中的人!此时若是与他们闹翻了,也是暝天峰没脸! 其它七大峰已经对暝天峰的霸道行径隐隐不满了,若是再闹出一些事情,恐怕便要被彻底孤立了。 于是他们一时之间并未出手。他们……可担不起那份罪责。 即使杜子誊前去暝天老祖面前告状,他们也只会落一个保卫不力的罪名,却不会是那挑起内门争斗的罪人。想来老祖应该是明白的。 杜子誊都快气晕了:“反了!反了!你们竟然敢违背本尊的命令,本尊定叫老祖治罪于你们!”说着,便劈手轰出几个术法,往白子笙等人所在之处打去。 不等白子笙等人接招,一股清风拂过,那些术法便消失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波动也不曾留下:“哼!此处乃是功德殿,不是尔等放肆之处!要打,自行去比斗台!” 这个苍老的声音一出,杜子誊瞬间变了脸色。 他挤出一丝笑容,往那声音穿来之处恭声道:“原来是茚老,小子不懂事,这便离开。” 说完,竟是看也不看白子笙等人,便拂袖而去。 第26章 茚真长老 白子笙淡淡一笑,在见得宿臻祁修等人面色突地一变时,心中微动。 杜子誊狂妄放肆,未尝会是个息事宁人的性格,且看他方才一言不合便大下狠手的做派,便能窥得一二。 然则便是这样一个背后有着元婴老祖撑腰的角色,被却听起来这般平淡无奇的声音说上一句便是失了气势不敢造次,而宿臻等人乃山门嫡传,身份自是不同,在闻得此人之音时亦是脸色突变…… 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何方大能? 不待他细想,一阵光华掠过,殿内便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灰衣男子。 他的鬓角染着几丝风霜,面上带着几丝温和的笑意,就仿佛是最普通不过的凡界中人。 但是仔细一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偶然闪过的幽暗蓝光,如同大海般深邃,带着令人沉沦的力量,又如同星子般的浩渺。 尽管他的气息低敛如同凡人,但是他浑身散发的,仿佛走过沧海桑田的苍茫气质,却使人不禁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白子笙目中微凝,此人修为高深不已,便是他尚为元婴之时亦未曾遇到过有这般浩荡气息的修士…… 只见男子堪堪出现于此,功德殿内原先各种埋头做事,面无表情的一干管事们,气息陡然发生了变化。 平静的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狂热,以及仰慕、尊崇,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打扰。 茚真走出来,古井般深邃幽暗的眼眸泛着冷淡的光芒,不曾分出一丝余光看向恐慌离去的杜子誊等人。 他停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白子笙,眼中光芒明灭,无数大道轨迹在其间翻腾消陨。 他仿佛在打量着白子笙,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浑身的气息有了些许波动。 白子笙感觉到他的视线,心中微微紧缩。 只因为这目光太过犀利,仿佛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一切都无所遁形一般,令人感到一丝不安。 他定了定心神,压下心中万分猜想,暗中收敛术法气息,脸上勾起一抹盛满恭谨的微笑,眼中恰如其分的充满疑惑,恭敬以及压抑其中的担忧,唯独没有心虚和唯恐被人识破的惧怕。 白子笙深知,重生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一旦暴露出去,自身安全势必遭到威胁。 毕竟,虽说修士只要神魂不灭便可转世重修,然则转世并非重来,大道光阴永恒不止,流逝向前,未曾又倒返之说。 而他,却是重来一次,恍若时空倒转,未来会发生的事,尽皆历历在目…… 若是他重生之事被他人所知,届时只要将他抓住,运用术法一搜神魂,便可知晓未来修真界即将发生的大事,比如说……仙人遗迹开启之时,仙宝出世之地……! 这样一来,可不就是占尽先机,在事情未曾发生之时未雨绸缪,去博取最大的利益么? 而他,至此已毫无用处,可不就会被随手捏死,不留活口么?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个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白子笙确信,只要他不露出丝毫马脚,便是此人再如何神通广大,也难以洞知他隐瞒在神魂最深处的秘密。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会注意他…… 想来应当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那未曾来得及遮掩的功法气息吧。 白子笙为了维持双目视物,一直在催动《幽水煌暝经》,那泄露出来的缕缕气息,虽说极其微弱,但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不异于暗夜荧光,纤毫可见,因此白子笙便有此猜测。 白子笙暗叹一声,体内功法悄然收敛,不留一丝波动。 此人能够把气息收敛如凡人,又是能够震慑杜子誊这样的仙二代,修为必定深不可测,他白子笙可不想被其发觉…… 白子笙靠于左丘宁身侧,眼中一片恭谨之色。 他对此人的身份,大概有些想法了——此人于功德殿内走出,殿中各色管事皆是对他抱以恭谨仰慕之态,那么他的身份……想必就是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传说中的仙宗守卫者——茚真长老了。 茚真眼中划过一缕疑惑。 他方才分明在白子笙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他熟悉的令他不由战栗的气息,而如今细细感受之后,却又感觉十分平常,一如其他脆弱不堪的练气修士一般了。 他再看一眼白子笙,暗暗压下心中的困惑:“功德殿内不可私自打斗,尔等为何明知故犯?” 宿臻与祁修相视一眼,上前一步道:“晚辈宿臻,雷灵峰雷霆老祖第九亲传弟子见过前辈。晚辈等人此次前来乃是有要事请见茚真长老。不料遭遇杜子誊等人挑衅,迫不得已之下方才出手反击,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与白子笙一样,宿臻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修为高深的灰衣人也隐隐有着一点猜测,嘴上却是一丝不漏,既说出有要事请见茚真长老,又点出是杜子誊等人挑衅在前,态度恭谨,姿态谦逊,当真是算无遗漏。 白子笙等人也纷纷上前行礼。不管他是不是茚真,就凭他的修为,也称得上是一方大能,是需要见礼的。 灰衣人仍是一缕温和笑意,眼中却是苍茫浩淼:“哦?本座便是你们所要找的茚真。有何要事需得求见本座?” 茚真此时却是被勾起了一丝兴味。他方才于殿中密室参悟道法,却心有所感,仿佛冥冥之中有着大道指引一般促使他脱离修炼,行至此处。 而甫一行至此处,他便一眼发现了那个曾经不知死活挑衅于他的纨绔子弟。 当年若不是此人的父亲放下情面为其求情,他早就把此人一掌拍死,为仙宗清除这样的一个毒瘤了。 但即便如此,他仍是用打神鞭狠狠鞭笞了这纨绔一番,方才就此作罢。 这打神鞭乃是宗门守护者所特有的灵器,专为抽打神魂,被抽打之人如同置身烈火烹油之中,有着突破人体所能承受的痛苦。 杜子誊受此磨难,哪能不长记性?虽仍是放肆异常,却不敢在茚真面前造次。 茚真对此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金丹,本身资质心性不可造就,纵有一个修为尚可的祖父,亦是一坨烂泥罢了。 他如今关心的,是这些人口中的“要事”。 素来如他这般身份的仙宗长老,本是常年于洞府之中闭关修炼参悟大道,鲜少现身于人前。 若非大事,平常人等都极为明白的不去打扰。 而这些小辈,却神情急切,口口声声说有要事禀告,让他在诧异间也不禁提起了一丝兴趣。 而且他一向以仙宗为先,此次修炼有感于冥冥天道,根据内心指引来到此处,又得知这些人有要事禀告,心中不免也是有些担忧发生什么危害仙宗之事,便决心要问上一问了。 宿臻微微一顿,左右看过一番,欲言又止。 茚真略一思索,便知可能是某些隐秘之事,心中也愈发重视起来。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袍袖一挥转身行去:“随本座来。” 白子笙等人相视一眼,便跟了上去。 左丘宁落后一步,与白子笙双手交握,在其掌中写道:莫慌张,如实道出便可。又顿了顿,长指微动:莫要暴露功法之事。 白子笙温和一笑,目中毫无波澜,手中回到:师兄且放心,子笙自是明白。 左丘宁看他一眼,眼中神色未明。 第27章 告一段落 白子笙等人跟随着茚真的脚步,一路上恭谨无言。 他们是宗门的新生一代,自从进了宗门拜了师尊,便是勤苦修炼,寻找机缘,亦不曾有缘进入这宗门秘地。 如此一来,这便是他们首次进到了功德殿的后殿之中了。 不知是何时定下的不成文的规定,任何弟子与管事不得轻易进入功德殿的后殿之中。 至于为何,自然是为着不惊扰殿中居住的可以庇护一方的大能茚真了。 然而此番茚真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们能够光明正大好好观看一番的机会,去看看这鼎鼎大名的功德殿后殿,究竟是如何模样。 然最令人不解的是,这里明明隶属于功德殿,却不见有人影走动,连最基本的奴仆也是不曾看见。如此一来,虽是美丽,却也毫无人气。 他们一行人跟随着茚真,穿桥绕梁,渐渐远离了功德殿的前殿,遇着一个暗门,甫一跨过,眼前却是霎时变换,出现了一处看起来异常不同的地方。 只见此处高山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气势磅礴。山中云雾缭绕,灵气氤氲,飞阁流丹,灵树仙草随处可见,清雅幽美。 茚真袍袖一挥,白子笙只觉眼前一暗,随即便发现自己已来到了山中幽深所在,伫立着古朴厚重的宫殿。 这里,是专属于茚真一人的后殿,凭借他的身份和修为地位,有这般待遇并不意外。 此处美丽异常,却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无害,种种美丽的仙树灵葩下隐藏着冰冷的杀机。 若是没有茚真之允许,隐匿在暗处的重重禁制,将会毫不留情地给予私自进入的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茚真在前方晃身一动,走进了宫殿之内,却是不曾停留,直至一个隐秘的石室里方才停住了步伐。 这个石室不同于整个后殿一般清雅漫渺,亦非古朴之感,而是极其简洁的,充满刀削斧凿的力量之美,就如同重剑无锋,颇有一种大巧不工的感觉。 茚真径直往石室之内唯一的石台坐了上去,手指一点,地上幻化出好几个蒲团:“坐。” 白子笙等人面色不变,神情恭谨有礼却不谄媚。 便是他们对此处有略些疑问,却也明白,此刻的他们并没有资格去探究。 这般态度保持着对一个前辈的敬重,亦未曾失去身为仙宗弟子的傲骨。 茚真观察到这般情景,心中亦不由对白子笙等人观感好上一分,不说其他,这般态度便叫他熨帖几分。 他从未在意宗门弟子对他的态度是否真心敬服,他所在意的,是作为仙宗弟子是否有身为仙宗之人不卑不亢的沉着之风。 茚真生于仙宗长于仙宗,得到归元仙宗的倾力培养方得此时的一身修为。仙宗之于他,是再重要不过的存在。 他此生皆在仙宗中沉浮,因此愈加明白,弟子,乃是宗门的根基,是宗门绵延不断的根本。 若是面对修为高深之人便会惊慌失措,这般弟子即便资质上好,亦不会有莫大的成就,更不提能够成长起来庇护仙宗。 此刻眼见白子笙等人神情自若的盘坐于蒲团之上,茚真严肃到阴郁的面容竟稍稍缓和了一点。 “尔等有何要事求见于本座,若说不出些子丑寅卯来,尔等可知后果?” 堪堪缓和的姿态只是稍纵即逝,此时的茚真早已没有了方才在功德殿前的温和笑意,反而是一副极致严肃乃至严厉的面容,气息晦涩,威压深重。 此事事关重大,本应是左丘宁或宿臻祁修等金丹修士进行回话,然则宿臻祁修早早便陷入困境,对此事了解不深,而左丘宁冷言少语,却是不好诉说。这最为合适之人,竟只剩白子笙一人了。 白子笙沉默片刻,只稍加思索,便条理分明,言语清晰地把此次任务所遇之事一一道来,事无巨细,又重点突出魔修与水映门的诡异之处,尤其是黑洞之事,更是丝毫尽述。 而左丘宁亦在凝神静听,亦不时在旁边稍加赘述——这又令白子笙内中暗自一惊,却是不提。 二人配合得当,白子笙叙述分明,左丘宁直击要害,便是把事情一一叙说到位。 茚真听着,脸上神色丝毫不动。 若非他身上传来越来越深重的威压,恐怕会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在听。 白子笙说完之后,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又只是些微猜测,我等能力不足,不足以窥探其中。但身为仙宗弟子,必是忧仙宗之所忧。宿臻师兄处有映像石一块,记录了些许诡异之处,此刻便交与长老,也好全了弟子们的护宗之心。” 他这厢说着,那厢宿臻便极快速地掏出那时录下了黑洞中情景的映像石,随即双手交奉于茚真。 此事牵扯太深,难保仙宗对他们有所猜疑,因此他们此刻实为用生命做注,赌宗门对他们的信任,赌茚真对他们的观感。 茚真拿了石块,却没有探入查看:“此事……还有谁知晓?” 白子笙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变道:“除却弟子五人,无人知晓。” 此次前来的,只有宿臻祁修以及他们师兄弟,剩下的也只有一个糊里糊涂的方炎罢了。 木瑶几人,不曾前去城主府,对此事一无所知,白子笙几人亦不欲拖她们陷入其中,便在回宗之后与她们分道扬镳了。 尽管木瑶等人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也知不是她们能够掺和进去的,都是把疑问压在了内心深处。 茚真听了,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光芒:“此事……事关重大,非同小可。尽管尔等为我仙宗弟子,却不知是否一心为着仙宗?” 不待白子笙回答,左丘宁出乎意料地发言了,仍是冷峻如冰的面容,却意外使人信服:“我等皆为仙宗弟子,自是为着仙宗。” 茚真一眼扫过几人,眼中厉芒乍现,又迅速隐匿于眼底。 他袍袖一拂,白子笙等人尚未来得及反应,便仿佛被一阵清风托住,转眼便出了后殿的高山古殿,到了一处人声鼎沸之处——正是回到了前殿之中了。 此时他们耳中还隐隐传来茚真语气肃然的话语:“此事本座自有安排……尔等务必谨守此事……修为不可荒废……” 白子笙心头一惊,要说前面那几句还好,可这茚真长老又是为何特意嘱咐他们莫要荒废修为……? 白子笙摇摇头,隐下心中万般猜测。事已至此,不管如何,总是了结了这番令人提心吊胆之事,剩下的,也确是该好生闭关修炼一番了…… 几人在功德殿前分手而行,方炎堪堪知晓那般事情,心头仍是纷乱异常,此刻只稍稍定住心神,与白子笙等人道别一番,便极快速地往自家山门飞掠而去。 “左丘师弟,白师弟,便在此处一别。望师弟修行有成,待得八峰际会之时,你我比试一番,感悟你我剑术本真。”祁修眉目稍霁,话中道别,眼眸却是紧盯左丘宁,凝蓄着战意。 左丘宁面色不变,眼底亦是压抑着一丝战意:“有何不可。” 白子笙面上浅笑,眼底尽是对左丘宁的信服。 祁修得了左丘宁的准话,也不停留,手中祭出灵剑,御剑而去。 宿臻见祁修毫不拖泥带水的举动,匆匆忙忙拱手作别,便踏空直追而上。 白子笙看着宿臻追随着祁修的脚步,两人之间隐隐相互呼应的氛围,微微一笑,眼底微暗:“师兄,我们也走吧。” “……嗯。”左丘宁心眉间微皱,他方才好像抓住什么,却又转瞬即逝。 两人在功德殿前缓缓往自家山峰行去,没有用上术法,犹如凡夫俗子一般一步一步在月下漫步行走。 左丘宁眉间松缓,周身冰寒气息收敛,举止间亦是亲近一分。 白子笙微微笑着,一双眼睛深处,有着愉悦和压抑的扭曲。 而功德殿的后殿中,一抹灰影如轻烟一般飞掠而去,悄无声息的,渐渐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28章 初露端倪 白子笙两人缓缓而行,虽是高山耸立,怪石嶙峋,但两人皆为修行之人,却是不惧这等肉身之苦。此时二人虽是默默无言,却另有一番别样契合之感。 待行至两人洞府前,白子笙停住脚步,回转身来与左丘宁相对而立。 左丘宁冷峻的眉目在月光下显得莫名的柔和:“何事。” 白子笙微微一笑,属于少年俊秀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妖异:“此次闭关,子笙欲冲击筑基,师兄亦要祛除暗伤巩固修为,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师兄于子笙,有再造之恩,子笙……必是时刻牵挂着师兄的。” 左丘宁眉梢微动,面色沉着:“尔为吾之师弟,身逢险境吾必然不可视若无睹,又何来再造之恩一说?且修仙之人,为追寻大道而去,闭关修炼所谓常事,你我既为同门师兄弟,相见之时常有,便莫要做此温吞之相。” 白子笙心头一跳,脸上却是显出了略微黯淡的神色。 左丘宁顿了顿:“……然,你我入同一山门,拜同一师尊,情谊自是不同,互相挂念亦是无妨。”不过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想来此次的危难使其对己身有所依赖罢了,倒也不必过于严苛。 白子笙心头微荡,他不过是想着师兄心思纯净,要逗上一逗罢了,却不曾想左丘宁竟是如此认真地回答于他,道出互为挂念之言。 白子笙知晓能得左丘宁此言已是极其幸运,却也不宜做得太过。 于是他收起脸上那番黯淡的神色,笑容温柔和暖:“师兄说的是,你我修仙之人,当以大道为先。便是时刻思念师兄,子笙亦将勤苦修炼。只望师兄,知晓子笙的一番心意。” 最后一句他说得语气缱绻,连他自己都是有些讶异。 然……说便说了罢,索性他那只会追寻大道的师兄应当不会想歪才是。若是想歪了……更是合他心意。 白子笙压下眼底的笑意,面容一肃:“子笙今当闭关,望出关之日得见师兄堪破大道,修为再涨!” 左丘宁压下心中的些微异样,微微颌首,“你亦然。”又顿了一顿,手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递与白子笙:“此物与你。” 白子笙接过那物,却是那颗左丘宁极其偶然才寻得的珍稀澄心果。 白子笙手中摩挲着澄心果莹润亮泽灵气氤氲的表皮,深深看一眼左丘宁,便决然地转过身去,袍袖一卷,便大步往自己的石室走去,抬手封上了石室。 白子笙立于石室之内,看着巨石缓缓封上洞口,眼中幽暗未明。 左丘宁并未立即回转身去进入自己的洞府,而是目送着白子笙走进石室直至身影消失,眉头微皱。 他从识事年岁开始,便是过着苦修的生活,从未有一人如同白子笙一般,对他依赖不已。这样一来,此时倒让他猝不及防,有些迷茫了。 且自与白子笙相遇,他所做之事,愈发不合自身性情,识海之中亦偶有一些朦胧画面一闪而过,让他在陌生之中,又寻得极其浓重的熟悉之感—— 左丘宁心中,未必是没有猜测的。 随即,他摇摇头,冰雕似的冷峻面容上,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转身也进了洞府闭了死关。 明月挥洒之下的冰凌峰,愈加寂静。 另一厢,归元仙宗的中心地带,一座恢宏古朴的宫殿静静的矗立着,散发着历史的厚重感。 此时,宫殿里,有两个人在交谈着—— “你所说可是属实?”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语气中的威慑力使人不由自主地忽略他那明显年轻得过分的嗓音而聚精会神地听从他的话语。 “属下所说句句属实!那几个弟子曾与那些魔修交过手,又曾进入魔窟之中带出了映象石,人证物证俱在,想必是真有其事。”说话之人虽是自称属下,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仔细听来,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 若是白子笙等人在此,便会发现,这个自称属下的人,便是先前他们求见并且告知事情的茚真! 而他面前背对着他的那人,黑发如瀑,身着一袭华美的重紫华服,肤色极白,长眉入鬓,眉眼间有着身为上位者的威严与慈和。 分明已是一副青年的模样,然而他身上的气质却是极其苍茫的,使人直觉他已历经了世事沧桑,早已心如止水。 他周身之气息与大殿圆融相合,仿佛他便是这宫殿,这宫殿亦是他。 如墨点染的眼中划过千载时光,仿佛岁月洪流从他身上一划即逝…… 能够让茚真这样的人都恭谨自称下属的人,怎会是一个普通人? 此人便是这归元仙宗最为神秘和强大的修士,已掌管仙宗十万年的现任宗主,修为已至大乘巅峰修士——柳鞅。 “既是属实,我等便不可坐以待毙。茚真,你乃是本座最为看重信任之人,此事便交与你来查探。这些魔道……便由我归元仙宗出手,一一拔除罢!”柳鞅语气肃杀,显然是被映象石中的景象激起了杀意。 “至于那几个弟子……,既然能在这般情况下活着回来,便好生培养一番罢,日后说不定也是除魔精锐了。” “属下知晓。必不会让宗主失望。”茚真语气肃然,比起先前的态度要更为严谨。 随即他面露犹豫,仿佛有什么事情不知道说还是不说。 柳鞅注意到他脸上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问道:“阿真还有何事言说?” 茚真稍微一顿,随即说到:“属下今天在一名弟子身上,仿佛感觉到了一丝‘他’的气息……” 柳鞅面上的一点点随意也被收了起来。他面色肃然:“此事当真?” 茚真微微皱眉:“那人名唤白子笙,应是冰凌峰之人。属下只一瞬在他身上感觉到那抹气息,随后暗中探究却是一切如常。” 柳鞅面上依然一片沉郁之色:“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这件事!” 茚真亦是一派正色:“属下必定多加注意!” 柳鞅俊美的面容染上哀伤:“若真的是他……” 茚真张嘴欲言,柳鞅一抬手,他便只好按捺下来,如同来时一般,化作迷漫轻烟,不知散往何方…… 柳鞅站在空旷的大殿内,背着双手,微微阖目,遮挡下眼中流溢的悲伤。 “阿离……” 殿中仿佛有着幽幽的叹息,随即又归于湮灭。 第29章 灵塔异状 白子笙看着巨石缓缓堵上洞府之门,直至再不能看见外处,才回转过身,大踏步进了石室。 他走至灵泉之处,停下步伐,静立片刻,方才快步走到石台,盘膝坐下。 白子笙眼中精光一闪,袍袖飞舞间气息荡荡,发出几响微弱的音爆之声。 白子笙拿出左丘宁给他的那枚澄心果,握在手中,眼中尽是幽暗。 修行之人,本是逆天而行,不论天资如何,突破之时皆是要接受天道考验,期间险象环生,稍有差池便是功亏一篑。 而白子笙身有心魔,更是危险异常。突破之时若是无暇顾及,使心魔趁虚而入,轻则修为倒退,坠入魔道,重则大道偏离,身死道消。 这澄心果有清心明道之效,吞服而下可护持心中一点清明,使心魔侵扰时能坚定道心,于他却是有大用。 白子笙手中猛地一捏,那澄心果便寸寸爆裂,化作一团银白液体漂浮于空中。 白子笙长指轻点,那团液体便迅速地往白子笙口中而去,被其吞入腹内。 一缕银白光华瞬间闪过白子笙全身,随即停留在白子笙眉心之间,化为一枚清晰可见的澄心果的模样。 白子笙只觉周身恍若被灵泉涤荡,仿佛被扫走了层层尘埃,使其神识清明不已。 他微微阖目,缓缓调动体内的天地之气,眼前尽是一片空茫。 隐藏于神魂深处的功法早已展开,在意识中微微震荡,发出一声声恍若虚幻的嗡鸣。 白子笙心境缓缓沉淀,恍若空谷幽潭,空灵宁静。 他跟随着功法所现之图,双手至于膝上,缓缓运转。 幽蓝的水属天地之气缓缓凝于白子笙身侧,带来微微的湿润之感,使得其中的白子笙更显其柔和坚韧之气。 修真界有灵根类型无数,却脱不出五行之中。其有基本灵根为五,一为金,主杀戮;其二为木,主生机;其三为水,化生万物;其四为火,属攻伐;其五为土,博大厚重。 白子笙之灵根为单水灵根,意为化生万物。万物既生,必有其亡,因此水又属生死。而水属天地之气,其感纯净,触之温和,吸收之时不但于自身无碍,反倒尤为舒适。 白子笙长臂一招,凝蓄在旁的水属天地之气便化作千万水线,缠绕其身。白子笙浑身穴窍张开,犹如鲸吞蚕食一般,把这缠绕于身的水属天地之气纳入体内。 千万缕天地之气在其体内汇合,顺应着浑身经脉不断往丹田而去,把经脉挤得微微宽阔了一丝。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这修行之途,罔论天地之气还是灵气,皆是行过经脉之中再到达丹田所在,经脉愈是坦拓,则修行愈是快速。如今白子笙之经脉只微微拓宽了那么一丝,甚至连毫毛都比不上,于他却是极为有益的。 白子笙面色沉肃,手中跟随功法之变化而频频掐诀,体内丹田对天地之气的吸收愈发快速,隐隐有积裕为云雾雨絮之状。 这般持续吸取天地之气的举动不知经历了多少时日,白子笙体内之丹田已隐隐有饱胀之感,充裕的天地之气不断压迫着丹田以及周身经脉,带来丝丝刺痛之感。 白子笙眉目和缓,手中轻轻压诀,丹田吸取天地之气的速度便慢慢减缓下来。 他又起一诀,功法方向霎时变换,由强劲吸取天地之气改为缓缓梳理体内蠢蠢欲动的真元。 白子笙细细导引,在丝丝缕缕的真元汇于丹田之时,猛地一压,成团真元被狠狠压下,又突地弹起,与白子笙相互拉扯。 这压缩真元之事,乃是筑基过程之必须。 看似简单,实则危险重重。只一不小心,被真元反噬而起,则经脉满胀,极易爆体。 虽说修士爆体之后只要神魂尚存,便可搜集珍稀之物予以修复,但亦会有损修为,使之十不存一。 且修复仙体之物何其珍稀,他不过堪堪练气,又如何前去寻得? 因此,尽管白子笙上一世已经历过这般修行,对此熟知于心,亦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动。 这般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只见那原来极为庞大的真元,此刻已缩减一半有余,模模糊糊似是形成一小塔之状,看着不甚真切,却更为凝实,带着幽幽暗暗的蓝色。 白子笙长出一气,白皙的面容上满是冷汗。 他眼眸微微阖动,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要处所在。 白子笙静坐不动,体内真元翻滚,虚幻明灭的小塔似有飘散之状。白子笙凝息屏气,指引着剩余的真元往小塔而去,细细冲刷。 只见那小塔仿佛有着生命一般,一张一缩,以肉眼可见之速凝实起来。 随着小塔的逐渐凝实,白子笙终于窥得它全貌。 塔身分为九层,底层分列有九个圆孔,依次而上递减,至顶层则为一孔。这些小孔幽暗深邃,仿佛需要什么东西填满一般。 白子笙在看得小塔全貌之时,眼瞳一缩—— 他从未见过筑基灵塔上会出现此等异状!修士筑基,未若筑一灵塔,蓄纳真元,不曾听说塔身遍布圆孔。 白子笙心中微缩,手上动作更为谨慎几分。 他尝试着再次压缩小塔,却发现再也无丝毫动静。——而使塔认主,正是筑基的最后一步关卡! 白子笙心境不禁有些动荡,正要调出更多神识前去查看,却异变突生! 那隐匿已久的心魔突然降临,搅得白子笙心境愈加动荡,那本已平静的真元亦是瞬间暴动。 水性真元本是温润坚韧亦刚亦柔之物,素来平和,但白子笙之情况又是不同。 此刻的暴动乃是由于心魔作祟,引得本已凝实的小塔震荡不已,真元溃散。 白子笙之丹田已隐隐作痛,仿佛其中的真元即将破体而出一般。 他沉下心神,远转功法,体内的真元不断冲撞,撑得他经脉饱胀,仿佛即将裂开。 白子笙脸色煞白,手上却丝毫不停,繁复的手诀飞舞,勾勒出道道玄奥的纹路。 此刻他的身体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痛苦不堪。饱胀的天地之气被狠狠压缩回丹田,又再一次腾越而起。 白子笙眼眸紧闭,大滴的冷汗从他头上流下,落在身上,打湿了蓝袍。 第30章 功法之故 白子笙口中微喘,手中掐诀之速度却缓缓慢了下来,似是力不从心。 心魔趁着白子笙心境不稳的那一瞬,陡然发难,堪称来势汹汹。 那心魔化作万千意识碎片,片片皆是铭刻着白子笙的前尘诸事。 只见其上,不论是与左丘宁携手而行,踏遍世间万处的悦然之事,亦或是白龙府群起而攻之,不顾血脉之情的狠辣之态,尽皆出现,不断涌入白子笙的识海之中,撬起白子笙内心深处的种种凡念。 白子笙虽欲闭眼不看,却不知为何不能强行闭目,只能眼看着心魔分化而出的意识碎片,看着其中自身的种种经历,意识逐渐沦丧。 而他此时不止受到心魔侵扰,体内那暴动的真元亦是时时刻刻欲要从体内爆裂而出,然则白子笙却无可奈何—— 只因他此刻,已是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之中,正是意识不清,又怎去安抚那暴动的真元呢! 那魔念不止以前尘诸事迷惑白子笙,更是伪装为左丘宁之模样,欲要把白子笙彻底拉入魔道。 “子笙……随我来……”心魔所化之左丘宁眉目含笑,对白子笙伸出一掌,眼中带着细微的诱惑和邪狞。 白子笙懵怔不清,一时之间以为当真是左丘宁在呼唤于他,他看着眼前的“左丘宁”,就要搭上手去—— “不!你不是师兄!”甫一触及那手掌,白子笙便恍若惊醒,对着那“左丘宁”狠狠一击。 左丘宁之性情,与此物大为不同,他方才一时魔怔,却是险些上了那心魔的当了。 “唔——”白子笙体内的真元暴动尚未被压制,他又再行动用,此时真元逆行而上,直冲心脉。白子笙痛得一呼,手中之诀便半途而止。 那心魔见白子笙未曾被迷惑,便不再掩饰,露出狰狞嘴脸——黑红的一团,仿佛有迷惑人心的作用。 它如烟如雾,猛地缠绕于白子笙身上,千万怨气化为荆棘利刺,狠狠扎于白子笙周身,瞬间使得他疼痛不已。 “你为何还在挣扎?你可知,我便是你!”那魔念桀桀一笑,语带诱惑,在石室之内悠悠荡荡。 白子笙本就心怀怨念,此刻在心魔的冲击下,道心摇摇欲坠,眼见便将大道破灭。 不……这不是他,他确是为着复仇,但却不该是这般模样。他可以为着复仇勤苦修行,却不允许自己落得那般不堪的境界…… 若是沦为魔修,那么他便是站在了师兄的对立面——师兄对恶贯满盈的魔修,向来是厌憎不已的…… 白子笙强忍*不断被真元冲击之痛,闭塞六感,一心一意远转功法。 “哼!”魔念见白子笙闭上六感,冷哼一声,更为收紧了如烟之躯,刺入白子笙的意识之中。 白子笙只觉识海之中一片动荡,随后竟是一阵放松—— 他事前所服用的澄心果,竟是在此刻发挥了它的效力! 只见白子笙眉心之间的银色印记不断闪动,扩出阵阵清心凝神之光芒,把心魔隔离于三尺之外。 那魔念眼见即将动摇白子笙之道心,又如何能轻易放弃?只见它不断冲撞着那薄薄的银色光罩,透出几分狰狞邪恶之感。 白子笙少却了心魔的阻扰,亦不去查看它此刻如何,当即抬手掐诀,阵阵灵光闪动。 不知过去几何,体内之真元终在白子笙的疏导之下缓缓平静下来。 然而,此刻最大的问题却是——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灵塔孔洞,是因何而来,又该如何处置? 白子笙思索无果,只好根据前世筑基之状缓缓行动,把那些震散的真元再次一一凝实。 只是,不论白子笙如何行动,那灵塔始终不肯进行最后一步的变化,仍是那般静静悬浮于丹田之中。 白子笙停下动作,缓缓睁开了双眼。此时他亦明白了——不该是他筑基有错,问题之所在,应出于功法之上。 白子笙沉下心神,不去理会光罩之外涌动的心魔,细细察看隐于神魂深处的功法。 那功法嗡嗡颤动,见白子笙神识缓缓袭来,竟猛地动作几下,仿佛有人操纵一般。 随即,白子笙便被眼前所见惊得神魂一颤。 只见功法空白之处,缓缓显出几行大字—— 仙法浩瀚,与凡异之,须得异水,以告破之。 白子笙脑中纷乱,他查看这功法不下数千数万次,却是头一次见到这般说法——竟是需寻得异水方可得以继续修行么! 想来那灵塔孔洞,应是用于盛放异水之所在,却不知金丹之后又当如何? 白子笙眸中光芒明明灭灭,似在思索该如何处置—— 仙法难得,若让他放弃是决计无望的,那便只剩下一种了,寻找异水,谋求突破! 白子笙抽离神识,眼中一片平静。 他缓缓压□□内欲要突破的气息,强行把修为压制于练气十层。 澄心果所闪现的光罩已几近破裂,那魔念似乎意识到白子笙的醒来,嘶吼一声便消失不见。 白子笙静静地看着,他知晓那魔念不是消亡了,而是再次隐匿起来,等着给他致命一击。 白子笙轻笑,苍白的面容瞬间鲜活。 没关系的……他总不会让这肮脏的魔念控制的……只要把白龙府狠狠击溃——一切不就好了么? 白子笙站起身来,真元枯竭的身子软了一软,随即便停直了背脊。他拍拍身上破烂的法衣,眼底流过一抹暗色。 他走至灵泉之处,衣衫尽褪,把自己埋入水中,任由贪婪的躯体吸取灵泉之中的药力。 “异水……”白子笙口中呢喃,双眸似闭未闭。 这仙法倒真不是好修的,那灵塔九层,有圆孔之数四十又五,而天地间他知晓的异水只有寥寥几种,又去何处寻找那剩余的几十种? “哗啦啦——”白子笙站起身来,仍是穿上了那件破烂的法衣,行至修行所依的石台之旁,手中轻轻划动。 第31章 古绥秘境 白子笙手下不停,道道玄奥法纹激荡而出,在石室之内漾起一片气浪。 白子笙眉头紧皱,手臂有着轻微的颤抖。 此时他本就不多的真元,正顺着他功法的运转,倾泻于指尖,在划下道道玄奥纹路时亦使得体内真元几近枯竭。 感觉到真元逐渐不支,白子笙迅速掏出先前宿臻所给的白玉瓶,来不及思考是否能够承受那番药力,便急急忙忙倒出了那枚灵气氤氲的莹润丹药,吞服了下去。 那复元丹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流经四肢百骸,使得白子笙几近枯竭的躯体再次充盈起来。 然而在那暖流药力回溯丹田之时,灵塔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呼啸之音,把那股药力扯进了塔中,卷起的气浪震得他识海一阵翻滚。 白子笙闷哼一声,却是来不及处理那不受控制的灵塔。 虽然大部分药力被灵塔所吞噬,但一枚复元丹的药力极为强大,此时他的修为仍是练气,亦是无需再多的药力,真元便已回复了不少。 他手下不敢有丝毫放松,仍是极为快速地勾勒着奇异的线条。其动作间看似流畅,却稍带滞涩,便知其不过是堪堪上手罢了。 石台之上的划痕不停增多,看起来越发繁杂,最终白子笙在一条极长的划痕后猛一顿住,留下重重的一点,随即收下手来,轻舒一气。 他站起身来,揉捏着紧皱的眉间,只觉体内空虚不已,脑中一片晕眩。 他身形微晃,随即便挺直背脊,看向了石台之上的凌乱线条。 只见石台之上满是白子笙方才留下的道道划痕,交驳在一起,显得凌乱不堪,但凝眸细看,却能发觉其间遥遥相和,组成一个繁复的阵型,散发着奇异的韵律。 白子笙轻轻在其中某个位置一点,那阵中猛然迸出一阵灵光,不过堪堪数十息,便归于湮灭。 “异水……古绥秘境……宗门历练……” 白子笙眼中幽光明灭,仿佛在其中窥得了什么,唇角轻抿。 他俯下身,轻轻抚过那斑驳痕迹,随即掌中蓝光一闪,石台重新变得光洁平整。 “原来古绥秘境,竟是有异水的线索吗……”白子笙轻轻呢喃,眼中神色未明。 方才他所勾勒的,乃是一个上古法阵的极简形。那法阵名唤窥虚阵,是上古大能用以追溯天地,窥视世间万物的强*阵,——更为确切的,实乃仙阵,在上古时期亦是有着赫赫威名。 但白子笙实力寥寥,便是有着功法加持,亦是微弱不堪,哪能施展出那般本领?是以他方才所刻画而出的,不过尔尔,连得皮毛都是算不上的。 这般强大的阵法若仅是白子笙,必定是不可触及的。但他有幸得到上古仙法,这般法阵便是隐匿于仙法之中,在他见得功法要求时迸射而出,牢牢刻印于白子笙识海之中。 由于这白子笙耗尽真元所刻划而出的法阵不过是真正的千万分之一,比之完整的古阵,弱了不知几何。因而此物虽能探知与异水有关之线索,却不能确保一定便是异水。 其所探知得的事物,有可能是沾染了一丝异水气息的伴生灵药,甚至可能是一坯曾途径异水的黄土。 但,比之毫无头绪,却是好上不少…… “不过,竟是在古绥秘境……却为何无人寻得?”白子笙眉心微蹙,终是一叹。 无论如何,这古绥秘境,他却是不能放过,得去探上一探了。 古绥秘境,于昊天小世界内有着极大的名声,堪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它乃是由本世界唯一一名散仙——昊天女帝亲设,内中放置了不可计数的资源,并设有各类险关妖兽,若是实力不济,进去非但不能获取机缘,反而会祸及己身。 而昊天女帝设此秘境,不过是因着一副拳拳之心,为免昊天小世界中的仙宗弟子空有修为,而无实战之能,便预想着可做磨练之用。 至于九死一生?昊天女帝却是不甚在乎。修行之人,机缘与祸事并存,若是在争夺机缘时罹难,也不过是没有那份运道罢了。 这古绥秘境存在了数千年,其中不知有多少天之骄子陨落,亦不知有多少弟子脱颖而出,夺得机缘,成就一时。 但即便是会尸骨无存,亦是有着无数的仙宗弟子想要进入其中,为那无数的机缘尽相折腰。 白子笙轻叹一声,他此时不是也要为了自身机缘,想前去闯上一闯吗?只是要进入秘境,光靠一腔热血却是毫无希望的。这古绥秘境……可是有着名额限制呵。 白子笙知晓归元仙宗亦是有着进入古绥秘境的名额,但却亦是不过寥寥数十个。 仙宗之内天资过人者不知几何,他若想夺得名额,却是难上加难。 “异水……”白子笙微微一笑,脸上却是毫无惧色。 他体内的筑基灵塔虽未认主,但却已有了蓄纳真元之效。此刻除却真元运转之时稍有滞涩,不能如臂而使,他的一身真元比之真正的筑基修士,却是要更为凝实。 “既是有着名额限制,那便……夺吧。”白子笙轻声一笑,眼中锐气弥漫。 他转过身来,缓步走向紧紧关闭的石门,轻轻一拍,巨石发出一声闷响,訇然中开。 强烈的阳光笼罩于山上,被晶莹的冰凌花反射出道道七彩之色。 白子笙看着满是冰凌花开的冰凌峰,挑眉一笑。 他抬头看了看黎葶闭关之处,石门之上满布禁制,发出森冷的光芒。这般境况,与他闭关之前不无一二,便知黎葶仍是在闭关之中。 黎葶……师尊……白子笙眼中仿佛蕴含着一潭深水,幽幽暗暗。 白子笙并不是少不更事的无知小儿,他前世能够成就元婴,未必没有他心性之因。 他早已知晓黎葶对他观感并非极好,却仍是把他收入门下,做了个亲传弟子。虽说其中或有左丘宁之缘故,但白子笙仍是疑虑重重。 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番亲近之人背叛之事了。 白子笙垂下眼睑,敛下心中所想,向相邻的,左丘宁的闭关所在踱去。 他站于左丘宁洞府之外许久,随即缓缓伸出一手,便是要触及那堵门的巨石。 然而未等他触手而上,那石门便从底下冒出了许多冰花,随即蔓延而上,直至巨石之上满布冰层,冒着咝咝寒气。 白子笙一惊,脚下不由退后一步。 只见那巨石上的冰层咔咔作响,随即竟裹着那千万斤重的巨石,轰地爆裂开了来,尘土飞扬,冰屑遮天。 白子笙袍袖一拂,那激射而来的冰屑石砾便被扫至别处,不得近身。 他紧紧盯着已然毫无遮掩的石室,脚下迈出一步,却又收了回来。 只见那洞开的石室之中,正缓缓走出一个身着素白衣袍的男人。 他眉目冷肃,浑身寒意缭绕,气息浩荡——不是左丘宁又是何人! 左丘宁走到白子笙面前,眉间微皱,手中拂过白子笙的发顶,扶正了那支铭心簪,唤道:“子笙。” 白子笙恍若惊醒,眼睫轻眨,展颜笑道:“师兄。” 第32章 两人出关 白子笙于石室之内闭关十数年,*早已趋于成熟。 他此刻已不再是那副少年模样,身量拔高不少,显得长身玉立,坚韧有力。 他脸上属于少年的痕迹逐渐褪去,已是展现出了属于青年的,棱角分明的英气。 算起来,白子笙在这一世的年岁应是二十又六,正是有着最为巅峰的青年体魄。而他又相貌清俊,眉目柔和,是以举手投足间,俱是文雅写意。 两人相视许久,左丘宁素来八风不动,终是白子笙轻笑一声,开口道:“师兄出关,想来已是沉珂尽去?” 左丘宁微微颌首:“暗伤已除,有所精进。” 白子笙微微叹道:“师兄果真天纵英才,子笙愚钝,却是未曾有所精进。” 左丘宁看他一眼:“不必自毁,子笙已是成长至斯。”又顿了顿,“缘何未曾筑基?” 白子笙淡淡一笑,带着几分玩笑之意:“不过功法之故。” 左丘宁眉头皱起一瞬,随即便恢复了古井无波之态:“既如此,你便自行定夺罢。” 白子笙眼底微动,随即温和笑道:“这是自然。” 左丘宁越过白子笙,步履稳健,周身气息收敛入体,气质锐利寒冷如冰。 白子笙眼底满是挣扎,他知晓左丘宁必定是感受到了他的隐瞒,但是他却不敢诉之于口,终究只能轻轻一叹。 “师兄,若我要当个杀父弑亲之人,你又当如何?” 左丘宁脚下一停,却未曾转过身来:“你乃是吾之师弟。” 左丘宁此刻心绪繁乱,方才白子笙语中闪烁,必定是有关于自身修炼之事,不便与他这个师兄言说实是正常,却不知为何令他有些不快。 于理而说,他与白子笙相识不过十数年,期间各自闭关更是不提,相处之日恐怕只有区区几个日月罢了,他对白子笙不应在意至此。 然而奇异的是,他之本心却是一直指引着他,仿佛白子笙乃是他十分熟悉之人,他能清楚知晓白子笙的一言一行又有着怎样的喜怒哀乐。就连闭关之时,亦是常有幻景出现。 虽画中万事皆是消殆于识海之中,但他已能断定,那画面中人,必定是他与白子笙。 但为何会有这般画面,又为何会消失殆尽,便是左丘宁,亦不得而知。 他在听得白子笙之问时,心中所涌现的,不是厌恶之感,而是对白子笙的信任。 左丘宁眉梢松缓,终是遵从本心之意,吐露心中所想。 他却不知,不过是他遵从本心的一言,却是令得白子笙心头一震。 虽自前世之时起,他便对左丘宁抱以极大的信任,然而终究是重来一世,万般事物早已变化无常,他对于左丘宁,未必是没有疑虑的。 于是他一时向左丘宁是知无不言,连得仙法之事亦是不曾隐瞒,一时却是踌躇不已,不敢轻易袒露重生之事。 他白子笙未敢确定,这一世的左丘宁,又是否如同上一世一般,坚持己身大道,不为外物所侵。 但此时他却是明了,便是不同一世又如何,那个人终究还是那个人。 “异水,我需要异水。”白子笙轻轻开口,语气淡然。 左丘宁终是转过身来,气息却是缓和了些许:“那便去寻。” 白子笙一愣,似是不曾料想左丘宁竟是如此回答,随即轻笑:“师兄所说是极。” 左丘宁微微颌首,寒眸扫过白子笙周身,眉峰微动,手中拿出一件素衣长袍递与白子笙:“且换上吧。” 白子笙一愣,随即意识到,方才他急于描划窥虚阵,却是未曾来得及换一身衣袍。此刻自己身上穿着的,可不还是那一件破破烂烂的法衣么! 霎时,上一世强大的元婴修士,素来带着温和笑意的白子笙,脸上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两颊禁不住染上一抹薄红。 只是这般状况,似乎在他这一世与左丘宁初遇时,亦曾有过? 然而天道轮回,他此时已成为了左丘宁之师弟,亦可名正言顺接受左丘宁所给予的法衣了。 他垂下头,手中匆匆忙接过左丘宁手中的法衣,便掉头往自家洞府行去,步履有些凌乱。 左丘宁看着白子笙离去的身影,脸色不变,目光幽深。 白子笙回了洞府,在石台之旁停住脚步,深吸一气,脸上终于恢复了寻常模样。 此刻他处于自家洞府之内,没有了左丘宁的干扰,白子笙终是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方才的一切。 他终究是不能完完全全地相信左丘宁,然而他心底却是对左丘宁依赖不已。 索性,左丘宁在知晓他身怀仙法时不曾动摇的姿态,使得白子笙更偏向于相信他。 “师兄啊……”白子笙无奈一笑,却是按下心中万般思绪。 他极快速地脱下身上的破烂法衣,换上了左丘宁递与他的白衣。 若说左丘宁一袭白衣冷硬冰寒,拒人于千里,那么白子笙却是温润如玉,一身气质尽显柔和纯净,尽显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白子笙轻轻抚过衣袖,嘴角微翘。 随即他放下手来,踏出石室,走至左丘宁身畔:“师兄。” 左丘宁低头看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稍稍一滞,便抬起头来,道:“你可知异水难寻?” 白子笙淡然一笑:“自是知晓。”随即又抬起头来,目光炯炯:“但无论如何,我都是必须要寻到。” 左丘宁背脊直挺,淡漠的眼眸与白子笙相视,竟仿佛被其中光芒所摄,一时有怔忪:“为何?” “师兄,你可知我母亲乃是一介凡女?”白子笙直视左丘宁,口中轻轻道,言语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 左丘宁眉间微拧,却是不曾言语。 “自我降生起,我便从未见过她的模样。我所谓的父亲杀死了我的母亲,视我为白龙府的污点,任我被所有人欺凌。看着他对白铮呵护有加,我也曾在想,是否是因着我太过不济,是以他不喜。”白子笙自嘲一笑,“但我错了,他只是厌恶我,认为我的降临是对白龙府的亵渎。他随意地处置了被他强占的女子,我的母亲,只因为他的妻子对此有所微词。” 左丘宁眼中微动,缓缓伸出双手,把白子笙揽入怀中:“莫要伤心。” 白子笙轻轻靠在左丘宁怀里,鼻息之间尽是令人安心的味道:“我并未伤心。我只是恨……恨他不顾血脉亲情,置我于死地。恨他冷硬心肠,杀害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不过一介凡女罢了!” 左丘宁一手缓缓抚过白子笙的背脊,任由白子笙宣泄心中诸事。 “在我偶然得到仙法起,我便想,若是修行有成,我必定要手刃白龙吟……师兄一定觉得我很罪恶吧?” 左丘宁眉头紧皱,手臂微动,把白子笙揽得更为紧密:“并未。” 白子笙靠在左丘宁怀里,眼中尽是触目惊心的黑色——白子笙此刻,竟是处于心魔缠身之境! 在听得左丘宁回答之时,白子笙满目的黑沉缓缓被压下,恢复了正常之态。只是眼底的扭曲之色,令人一看便觉寒意彻身。 “仙法若是想要修成,需得异水……”白子笙口中呢喃,手中紧紧揪着左丘宁的衣袍。 左丘宁直视前方,手中轻拍白子笙背脊:“总会寻得。” 白子笙轻轻退出左丘宁的怀抱,温和一笑:“总会的。” 白子笙暗自惊心,心魔竟是无孔不入,他不过一时恍惚,竟已是使得他险些被仇恨所扰,将千般事物尽皆道出。幸而有左丘宁在侧,使得他能够及时把心魔镇压而下,否则…… 白子笙心底轻叹,不再去想。 他抬起头道:“我有故人居于外门,意欲前往外探视一番,师兄可要一同前去?” 左丘宁轻按一下他的发顶,道:“既是寻友,吾却不便前去。” 白子笙微微一笑,亦是知晓方才有些莽撞了。 他所要见之人,与左丘宁不甚相熟,又怎可与左丘宁贸然前去? 他终究是有些急躁,失了上一世的心境。 “既如此,那子笙便自行去了。”白子笙抚过手上衣料,抬首与左丘宁道。 左丘宁微微颌首,衣袍轻拂,一阵清风卷起白子笙,将其送于山下。 白子笙回首对着左丘宁微微一笑,眉间尽是温雅柔和。他眼中黑白分明,却是交杂着许多不知名的情绪。 左丘宁立于山腰洞府之前,面色淡漠,眼底无波无动。直至白子笙的身影消失于内门之中,他才缓缓转过身来,欲往洞府再行修炼一番。 “你可欲知晓那小儿之事?”一个带着清浅笑意的声音蓦然在左丘宁耳边响起。 左丘宁眉间一皱,随即浑身寒意尽显,真元喷薄欲出,警惕异常。 “不必如此,老朽不过是有事与你一谈罢了……”分明是轻轻浅浅的年轻男子之音,却自称老朽,左丘宁警惕之余,亦不由有些许震惊。 “呵呵……”随着一声轻笑,冰凌峰上便掀起一阵轻风,左丘宁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第33章 探见白帆 那厢左丘宁失了踪迹,这厢白子笙却是不曾知晓,而是直奔外门。 他此次前去探见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有恩与他白帆。 白帆是白龙府第八支脉的子孙,身怀土木水三灵根,资质算不得顶好,但心态却是极好的。 不显山不露水,不靠白龙府的资源,把自己掩盖于白子笙与白铮的光芒之下,白帆便是如此为自己积攒资本。 算起来,上一世白龙府的翘楚除却白子笙与白铮两人,余下的便只有他了。 然而即便白帆心性极好,却不足以让白子笙对他念念不忘。 能够使白子笙前去寻他的,是因为白帆……一直想要脱离白龙府。 白子笙勾唇浅笑,眼底却是平静无波。 他踏入外门,满眼尽是热火朝天之象。 只见一条自主而成的交易街上,穿着外门弟子所特有的褐色法衣之人比比皆是,或席地起摊,摆上各色灵草妖核,用以换取灵石或者手中急需的资源。又或沿街而行,勘察有无自身所需之物,前去换取等等,不一而足。 “倒是……热闹。”白子笙轻轻一笑,却是不打算前去看上一看了。 毕竟此处虽看似资源繁多,但综合起来,也不过是些易与之物,算不得多珍贵稀奇。 当然,这是相对于白子笙而言。 白子笙前世乃是元婴修士,眼光必定极高;此时他又是内门弟子,有定量的资源可以领取,若是欠缺,亦是可前往功德殿换取,所以此处对他并无甚吸引力。 他隐藏于边角处站立许久,随即向一个将众多零零散散的东西摆放于地上的褐衣青年——他看起来,仿佛对这外门极其熟稔…… 严楠涯正在吆喝着他的物件,眼前便被一阵黑影遮去了日光。 他眯眼一看,心中一凛——云织锦袍,隐有冰花乍现,此人必定是冰凌峰之人! “不知前辈是看上了什么物事?”他脸上带着热切的笑意,仿佛只当白子笙是看上了他的东西一般。 白子笙挑眉一笑,这人倒是有趣,竟是装傻充愣么? “莫非无事,便不得过来了?” “不是不是,前辈身份贵重,哪里都是去得的。”严楠涯连连笑道,手中却是出了一层薄汗。 白子笙站起身来,“你这人倒是有趣。” 严楠涯笑道:“前辈莫非当真走走罢了?小的这里的东西是极好的,看一看合不合前辈眼缘。” 白子笙轻轻笑了一声:“我便是来寻你的。” 严楠涯额头冒汗,仍是笑道:“小的能力低微,哪里来的本事让前辈来寻?只当前辈想寻些小玩意儿,来小的这里看看。” 白子笙不再去逗这人,只眼眸幽深,直盯严楠涯,缓缓道:“我有事想问与你,你若是知晓,我便把你的东西全买下,当了报酬。” “你可认识白帆?他居于何处?”白子笙站立于严楠涯身前,分明比严楠涯矮上一头,身板亦是不及严楠涯壮硕,但他一身气势,却是把严楠涯牢牢困于原地。 严楠涯一愣,白帆……是那个怪人么? 这个人找白帆有甚么事情…… 看他地位乃是内门弟子,修为又是高深莫测,难道他是来寻白帆麻烦的?虽然白帆这人奇怪了点,但好歹帮过自己…… 思及此,严楠涯摇摇头道:“不曾知晓。” 白子笙是何许人也,哪能看不出严楠涯在敷衍他?他眼眸微眯,浑身气势一放:“他居于何处?” 严楠涯不过区区练气五层的修为,哪里是修为早已堪比筑基的白子笙对手?于是在白子笙的气势之下,他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白子笙收起身上的气势,语气和缓地对严楠涯说道:“我寻他有要事,并非与他有仇怨。” 严楠涯看着一脸温和笑意的白子笙,语带犹豫:“当真?” 白子笙微微颌首,“自然。” “那我便带你前去,你莫要欺辱他。”严楠涯说着,蹲下身来收拾方才摆好的物事。 白子笙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仍是那般温和姿态。他掏出一块中品灵石,递与严楠涯:“这些物事我都要了,此物应是足够有余,算是在下送于你的酬谢。” 严楠涯看了看那块中品灵石,心中虽是蠢蠢欲动,却还是道:“不,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不值当。” 白子笙蹲下身来,把那些物事通通收进储物袋中,又把灵石塞与严楠涯:“只当我买下了罢。” 严楠涯想了想,还是把灵石细细藏好。万一这人要是打了白帆,他也好有灵石给他买点好的灵药…… 白子笙笑了笑,道:“现在可以带我去了吧?” 严楠涯看着即使带着笑意却仍是锐气逼人的白子笙,浑身一抖,“前辈请随我来。” 白子笙无奈地弯弯唇角,他似乎并未说什么吧?有那么可怕么? 摇摇头,他跟着前方的严楠涯左弯右拐,一路到了一个小小的庭院方才堪堪停住。 白子笙看着眼前荒草丛生的院子,眉间微皱:“便是此处?” 严楠涯期期艾艾道:“是、是的……” 白子笙站在原处静立片刻,便缓缓走上前去,扣了扣院门。 “吱呀——”院门从里到外打开,白子笙对着门里那个看起来木讷憨厚的青年微微一笑。 白帆原是在院中侍弄灵稻,却在一瞬间仿佛感觉到有他人的气息——要知道,当年他进入外门时不懂变通,得罪了一位管事,便被安排到了堪称偏僻无比的这里,一年到头所见之人不过一掌之数。 他停下手中动作,运起真元细细感受一番——原来竟是他偶然救下的男人? 随着扣门声起,他丢下手中侍弄灵稻的小铲,打开了院门。 “白帆兄长。”白子笙微微一笑,对着白帆唤了一声。 白帆看着眼前的白子笙,木讷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来竟是子笙么。” 白子笙轻轻点头,却是回头对严楠涯说道:“此番却是多谢你了。” 严楠涯连连摆手,看了看白子笙与白帆,便转身走了。 白帆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木讷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意。 白子笙微微挑眉,随即说道:“白帆兄长,也是妙人。” 白帆让开地方,让白子笙进来:“彼此。” 白子笙进了院子,转头看了一眼白帆,忽的笑了起来。 他面容清俊隽秀,气质纯净温和,这般一笑倒是使人说不出的舒适:“白帆兄长是否欲要脱离白龙府?” 第34章 弟子令牌 他面容清俊隽秀,气质纯净温和,这般一笑倒是使人说不出的舒适:“白帆兄长是否欲要脱离白龙府?” 白帆心中一惊,面上却仍是那般木讷之色:“白龙府乃是在下的家族,便是为它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子笙缘何会想在下要脱离白龙府?” 白子笙眼睛微眯,但笑不语。 白帆是个聪明人,否则上一世即便有着白龙府的庇护,他亦是不可能走得那么长远。 但他此刻还只是一个堪堪练气七层的青年,长久居于仙宗之中,便是遇到什么绊子和陷害,总没有外界的那么残忍。 说到底,白帆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比较聪颖但还极为青涩的人罢了,终究没有白子笙沉得住气。 “你又是从何知晓?”白帆淡笑一声,脸上木讷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 白子笙微微垂下眼睫,手中轻抚袖口的衣料:“莫论我从何知晓,白帆兄长,你只需知晓,我可助你一力。” 白帆大笑一声,眼中带着嘲弄:“助我?即便你如今已是归元仙宗的内门弟子,但修为却是不高,又如何助我?” 白子笙点点头,对白帆嘲弄的目光不甚在意:“我修为确是不高,但依然可以助你。”他想了想,道:“我还可以帮你把他救出来。” “若我所料不错,白帆兄长想要脱离白龙府,莫不就是因为他被白龙囚禁了么?只要你想,我却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白帆眼瞳一缩,脸上的嘲弄之色终于消散了一些,他走近几步:“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 白子笙轻轻一笑,看着便像是个文雅书生:“那是自然。” “可我如何知晓你不是欺骗于我?” 白子笙轻轻颌首,手中轻点,一抹灵光乍现,一帘水幕腾然展开。 只见其中仿佛是一个极其昏暗的所在,有两人处于那处。 只需仔细一看,便能知晓,那里面的一人,竟是白龙吟! 只见水幕中的白龙吟,正在鞭打一个骨瘦嶙峋,满头白发的青年。青年被重重锁链牢牢禁锢,一张脸被掩盖于黑暗中,身下全是厚厚的血垢。 水幕无声,但是却让人感觉到那个青年是如何的痛苦……他的肩胛骨被一根带着微毫荧光的法器穿凿,导致伤口无法愈合。 白帆紧盯着水幕,眼眼眶微红:“这、这是……” 白子笙手中微动,水幕崩散,化作天地间的一抹水雾。 “自然是白龙府。” “你又是如何知晓这般情形的?” 白子笙轻笑一声:“我自是知道。” 白帆轻舒一气:“那么,你需要我为你做何事?” 白子笙满意地点点头:“白帆兄长果然是聪明人。无他,我只需你替我……” 后面一句他直接用神识说与白帆知晓,眼中还满是浅笑。 白帆一惊:“你居然……” 白子笙挑眉,“如何?这般做法想来不会让白帆兄长难做吧?” 白帆点点头,“既如此,那便这般定了。我替你做了这般事情,你要让我脱离白龙府,还有……救出他。” 白子笙笑道:“如此,子笙便,静候佳音了。” 白帆沉默一瞬,“我可否知晓,你为何要……” 白子笙眼睛微眯,寒光凛冽:“白帆兄长……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白帆看着白子笙离去的身影,眼中满是复杂。 白子笙出了白帆的院子,脸上无丝毫不妥,仍是笑吟吟的模样。只有在他眼底深处,才能窥见那抹幽光明灭。 他此时像是有了闲情逸致,在这交易街上缓步走着。因着他身上明晃晃的冰凌峰弟子袍服,倒是没有人敢上前打扰—— 仙门之中等级之森严,可见一斑。 “嗯?”白子笙脚下一顿,回头看去。 严楠涯摸摸鼻子,脸上挂着殷切的笑容:“前辈……” 白子笙轻轻一笑,他对严楠涯的观感,此刻尚且是不错的:“怎么?” “白帆他……他怎么样了?”严楠涯揉揉头,弱弱地问了一句。 白子笙闷笑一声,答道:“他很好。” “是、是嘛……”严楠涯尴尬地笑了笑,干巴巴地回道。 白子笙摇摇头,唇角微勾,脚下不停。 既是有了白帆,那么剩下的…… 严楠涯看着逐渐远去的白子笙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他方才竟是觉得,白子笙的笑容,令他遍体发寒…… 白子笙去见了白帆一趟之后,并未立即回归冰凌峰,而是直奔功德殿。只见他脚下碧波微漾,一生一散,在日光下好不潇洒! 此次白子笙前去功德殿,却不再是为了接下宗门任务前去历练,而是去领取仙宗给予的资源以及接受考核的。 白子笙乃是左丘宁带入山门,又是被黎葶直接收入门下,是以不必在外门之中汲汲营营,而得内门弟子之身份。 但即便他已是黎葶的亲传弟子,默认的内门弟子,却仍是要前去功德殿考核一番,领取属于他一人的令牌。 初来之时,他甫一拜师便闭关修炼,出关便去寻求筑基机缘,各种缘由之下,他竟是尚未取得内门弟子的令牌。 这内门弟子的令牌,不仅是为了识别身份罢了,而更多的,是可以开启为内门弟子而设的各色试炼,用以感悟大道,熟练术法。 总而言之,这令牌对于内门弟子,是极为重要的所在。 功德殿仍是那般恢宏壮丽,白子笙手指轻捻,神识一扫,脚下刹那变幻,便往一处偏殿而去。 白子笙眼神一扫,这考核堂与任务堂的布置不无一二,唯一的不同,应当是任务堂中满是漂浮着各色各样的任务光团,而考核堂中,却是放置着三根高耸而又奇特的石柱,一为暗黑之色,一为云白之色,还有一者,为沉灰之色。 白子笙走进去,一身素白衣袍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想来白子笙自己亦是不曾知晓,因着左丘宁对他格外不同之缘由,他在这仙宗之中,竟也是鲜少有人不曾听说的存在了。 白子笙对一干人的奇异眼神不去计较,而是把目光凝聚于三根石柱之旁沉沉欲睡的老者身上——此人,身上有着异水的气息…… 老者看一眼白子笙,浑浊的眼睛动了动,随后转头看向了那几根石柱。 仙宗庞大,弟子不知几何,便是此时亦是有人正在考核。 他不急于立即前去考核,而是立于旁处,细细观看了起来。 此时考核堂中只一绿衣女子。只见她身姿卓越,肤白若雪,面容秀美,一身木气纯净,满是生机之意。 此女缓缓走近那几根奇异高耸的石柱,伸出一掌,轻轻附着于云白之色的石柱上,整个手臂都是氤氲着淡绿色的光芒。 只见那绿芒顺着此女的皓腕,慢慢延伸到石柱之上,使得石柱亦是染上了薄薄的一层绿光—— 然而仔细一看,绿光之中,又有一丝淡薄的金色掺杂其中,显得那绿芒不够纯粹。 “虞苓,木灵峰第十二亲传弟子,金木双灵根,木灵根为主,不错。”老者扫了一眼石柱,手中在一块绿色令牌上刻着什么,语气淡然道。 那名唤作虞苓的女子脸上染上一丝喜色,朝着老者点点头,又往暗黑石柱而去。 她的手掌甫一接触得暗黑石柱,那石柱上便闪出一缕暗光,隐没于她眉心之处。 白子笙看得这般状况,暗自皱眉。 索性不过数息,那抹暗光便倒射而出,在暗黑石柱上缓缓移动,最终停顿于石柱中部略上一处。 “悟性尚可。” 女子脸上黯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再次移步,到了那沉灰石柱所在。 她打出一掌,仿佛用尽了全身气力,却不能撼动石柱丝毫。 那石柱上的流光闪动数次,随即慢慢闪现出暗绿之色。 “攻击力,中上。综合评定,中级弟子令牌。”老者说着,向虞苓抛出了他方才握于手中的绿色令牌。 虞苓小心接过,脸上既是兴奋,又是遗憾。 白子笙看着,亦是知晓了这是考核什么。 那云白石柱,想来是测验灵根;那暗黑石柱,该是检验悟性;沉灰石柱,便是测出术法威力了。 白子笙想着,便缓步走上前去,一手贴于云白石柱之上——那石柱突然迸发出一股吸力,正在往他体内吸取着什么,仿佛连天府之中的灵根都要被牵扯而出一般。 只见他手臂蓝光莹莹,直直蔓延于石柱之上,染上一通明静纯粹的水色。 “白子笙,冰凌峰第二亲传弟子,单水灵根。资质极佳。”老者顿了顿,仍是淡淡说道,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 殿中观望的虞苓,听得老者之言,亦是回转身来,看着白子笙。 白子笙兀自微微一笑,又移步到了暗黑石柱所在。 他这时倒是有些犹疑了,毕竟那暗光…… “此物只测悟性。”老者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淡淡道。 白子笙赧然,缓缓伸出一掌,贴于其上。 他只觉眉间一凉,识海之中仿佛多了什么,演化出种种奥妙之法。 白子笙眉心微皱,意识随之而动。 一化二,二化四,四生八……一式化万式! 白子笙自己未曾察觉,而在旁观看的虞苓却是极为惊讶——那暗光进入至今,早已数十息!要知道,这暗光进入时间越长,则说明它在意识中演化的招式越多,则此人的悟性愈强…… 白子笙只觉意识翻涌,终于在那术法演变至后处时蓦然睁眼,那暗光已冲出他的识海,此刻正在石柱上一冲而上。 只见那暗光不曾停留,直直而上,终于在靠近顶部之时,方才缓缓停驻,幽光暝暝。 “悟性……奇佳。”老者嘶哑的声音,此刻有着一丝惊异。 便是虞苓,看向白子笙的目光中,都是带着不明的意味。 不管白子笙攻击力如何,凭借他的资质和悟性,他都是能够得到高级令牌。 白子笙站于沉灰石柱之前,身形不动,猛地轰出一掌,却只打出了淡蓝之色罢了。 老者沉默地看了一下白子笙,手中抛出一块白色令牌:“可取高级令牌。” 白子笙接过令牌,冲那老者躬身行了一礼,方才拿着令牌离了这考核堂—— 他知晓,老者是看出了他那一击,并未用尽全力。 但白子笙却是不悔,他总要为自己留些底牌的。 他掏出那块令牌,轻轻摩挲着。这令牌不知是用何物制作,触手生凉,恍若冰雪。 上面铭刻着的,只寥寥数字,不过冰凌峰白子笙而已。 白子笙淡笑一声,随即又往另一处行去——看那牌匾,不正是资源堂么! 白子笙进了资源堂,便径自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去。 他拿出令牌,脸上尽是温和笑意:“这位管事,不知是否可为弟子换取一些月例资源。” 那管事看了一眼令牌,眼瞳微缩,脸上也带了笑容:“那是自然,师弟稍等。” 他转过身去,拿出一个小巧的储物镯:“师弟应得之资源,尽在其内。” 白子笙接过那储物镯,手中递了块灵石过去,笑道:“弟子谢过师兄。” 那管事收了灵石,脸上笑容愈加真诚:“师弟不必如此。” 白子笙笑笑,随即一拱手,便离开了功德殿。 端看其动作,不难看出其是要回去冰凌峰。 在白子笙走后,虞苓才慢慢从考核堂中走出。 她美眸微眯,嘴中轻轻呢喃,“白子笙……” 第35章 子笙之母 虞苓往白子笙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美眸中精光湛湛。 虞苓所想,白子笙自是不曾知晓。 他想着回去便能见着左丘宁,嘴角微勾,眼中满是清缓笑意,显得端方如玉。 “师兄……” 只是待他回至冰凌峰,却不曾看见左丘宁之身形。 白子笙眉间一皱,心中不知怎地有些慌乱。 他稳下心神,神识由眉间抽出,探入山脉之中,缓缓扫过。 未曾在此……白子笙把冰凌峰仔细查看了一遍,却是丝毫未曾发现左丘宁的踪迹。 “莫非师兄离宗历练去了么?”白子笙眼中犹疑,却只想到了这般可能。 左丘宁既是出关,想必除去暗伤已愈,亦是有瓶颈之故罢,这般情况之下,出宗历练倒是极有可能的。 他轻叹一气,眼底闪过一丝黯色。 也罢,修行之人,便是应一心向道,不该儿女情长,他又何苦纠结于此,徒生烦恼。 白子笙于左丘宁洞府前静立片刻,随即身形一晃,便是往山外而去。 他的师兄已是不在冰凌峰,那么他白子笙亦是不必苦等,既已得了弟子令牌,便去试炼之地好生体会一番罢。 白子笙寻着弟子令牌的指引,脚下迅疾如风,正是往宗门南向那处群山而去。 白子笙在临近那片山脉之时,便足下轻点,落于地面之上——宗门有令,试炼之地方圆千里,皆是不得御空而行。 白子笙从空中落下,脚下却是不停,乃是以不疾不徐之速度,缓缓而行。 只见其身姿挺拔,步履稳健,看似平常,实则两步之间,已有数丈之遥。 便是这般从容之态,不过数十息,白子笙已是到了这片群山之外。 山前设了一处城墙,足有千丈之高,把这片试炼之地牢牢围护。 他暗暗打量一番,脚下一转,便是往一处而去—— 那里,有许多穿着不一的弟子行进行出,想来应当是进出之门了。 白子笙神色自若地排到了一行人之后,手中轻抚衣襟。 那队伍却是不长,很快便是轮到了白子笙。 一个面白无须,神色漠然的中年筑基修士看了白子笙一眼,淡淡道:“将弟子令牌至于此处。” 白子笙一看,白玉铸成的玉台之上,有着一个小小的凹槽,观其形状,却正是弟子令牌的大小。 白子笙掏出那如雪般的令牌,轻轻至于凹槽之上。只见一阵灵光乍现,玉台之上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字眼。 腐沼死地、命蛛红林、吞噬魔窟…… “欲往何处,只需集中心神于那处字眼便可。”那修士撩起眼睑看了一下白子笙,缓缓解释道。 白子笙眉梢微动,甫一把心神至于吞噬魔窟之上,便是眼前一暗,再睁开眼来,已是到了一处黑暗所在。 白子笙眼睛微眯,他此刻已是知晓,现在他所处之处,必定是那吞噬魔窟了。 只是…… 此地虽是黑暗幽深,却是一丝气息也无,仿佛是一片死地。 白子笙轻轻皱眉,一手猛地一挥,似柔实刚的真元喷涌而出,直往一个幽暗的角落。 “嗤嗵——”仿佛有什么东西掉落于地,发出一声闷响。 白子笙手中真元流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待他见着地上的那物时,只一眼便是认出了,地上这苟延残喘的物事,正是大名鼎鼎的一类妖兽—— 吞噬魔蝶。 只见地上那魔蝶,身长不过一臂,目若斗珠,双翅为暗蓝之色,此刻已是破烂不堪了。 而它的口中,有一口器,极为细长,闪烁着暗黑色的光泽,正是它的成名之物,吞噬长喙。 此物不仅可刺破元婴以下修士的*以吸取血肉,更可把神魂从修士躯体之中牵扯入腹,用以滋养其身,端得是狠辣无比。且其善于隐藏,常是出其不意地一击,便要把修士吞吃入腹了。 白子笙能够把这魔蝶一击既中,却是有些侥幸,不过因着这魔蝶道行较浅,只堪堪成年罢了。 若是遇上这吞噬魔蝶之母吞噬王蝶,他白子笙可能尚且来不及反应,便只剩下一具血肉尽去的空壳了。 白子笙心头一跳,额间微湿,行动间愈加谨慎自是不提。 吞噬魔窟……莫不是吞噬魔蝶的巢穴所在? 白子笙这般想着,倒吸一口凉气。 他此刻修为不过尔尔,若此处当真是吞噬魔蝶的巢穴所在,他稍不留意便会葬身于此了。 白子笙微微皱眉,看着脚下不断抽动的吞噬魔蝶,手中弹出一抹蓝光,那魔蝶便停下了动作,失了声息,不过一息之间便化为一堆尘土。 白子笙不曾知晓这般试炼如何才能结束,此刻亦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遇上吞噬王蝶……凭借那个东西,他白子笙未尝不能留下一条命来。 这般想着,白子笙足下轻点,离地而行,朝着一处石道缓缓行去,手中灵光氤氲。 ———————— 那厢白子笙进入了试炼之地的吞噬魔窟,不知会遇上什么,这厢左丘宁却是不曾知晓,正在与一个浑身隐匿于黑袍的“人”对峙。 “缘何带我来此?”左丘宁面上毫无波澜,唯有眼底有着一丝波动。 此人能避过仙宗禁制,悄无声息地把他带了出来,想必修为极高,他却是不能与之力抗。 “呵呵,这里可是起始之地,不带你来此,又去往何处?”黑袍之中传来一阵轻笑,本该是极为悦耳的声音,在此时却是显得诡异非常。 只见此地云气升腾,满眼皆是黛绿之色,不是万青山上又是何处? 此时左丘宁与那黑袍人,正是端坐于那白子笙曾经修炼之地,亦是左丘宁曾于此处的居所,那方简陋的洞府。 左丘宁坐于石蒲之上,背脊直挺,眉目含霜。他未曾把目光投注于那黑袍人,而是盯着另一处,不再言语。 黑袍里伸出了一只苍白至极的手,在阳光下几近透明。那手轻轻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两个莹润的玉杯,内里是清香扑鼻的灵茶。 “此茶乃是万青山一绝,来此不品却是可惜了。”那声音轻轻浅浅,仿佛与左丘宁乃是知交好友,劝他品一壶好茶。 左丘宁垂眸一扫,手中拿起玉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随即便放下了。 “你啊……”黑袍人轻轻一笑,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无奈。 “想必你心中甚多不解罢?”黑袍人苍白无比的手指摩挲着玉杯,漫不经心道。 左丘宁眉头一皱,缓缓道:“此事与子笙有关?” “呵呵呵,那是自然。我带你来此,便是为了告诉你他的过往罢了。”黑袍人仿佛极为愉悦,很快便是回答了左丘宁。 “有何过往。” “白子笙是白龙府的庶子,此事你应是知晓罢?”黑袍人缓缓道,想来他也未曾觉得左丘宁会回答于他,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那你可知他虽名为庶子,实则连得杂役亦是不如?那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凡女——这个估计你也是知晓的,”黑袍人顿了顿,又道:“可是一个凡女,又是如何生出一个单水灵根的孩童?你等不知,我却是知晓,天地有则,虽仙凡结合亦是可以诞下身怀灵根之人,却皆是为五灵根,不曾会出现单灵根之子。” 左丘宁闻言,面色微变,随即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模样:“那又如何?” “嗤,不如何。”黑袍人放下手中的玉杯,那只苍白极致的手又伸回了袍中。 “我不过是想告诉你,白子笙之母,并非凡女,仅此而已。” “是以,子笙生母为谁?” “自然是你所知那人,我不过说她不是凡女罢了,又不曾说她不是白子笙之母。”黑袍人语带促狭,轻声道。 左丘宁微微颌首,心中却仍是疑惑。 “她并非凡女,却亦非修行之人,她的身份牵扯极深,便是我,亦是不能找出她的来历。”黑袍人口中喟叹,语意深长。 左丘宁暗自皱眉,并非是因着黑袍人所言这般,而是在想,若是白子笙得知这般情况,当是何反应? “莫要担心你那小师弟了,他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黑袍人仿佛看出了左丘宁心中所想,淡淡开口,言语中带着微微提醒。 左丘宁看他一眼,面色丝毫不变:“子笙乃吾之师弟。” “呵呵,你倒是个好师兄……”黑袍人站起身来,“白子笙之事,便只能告于你这些。但有一言,本座需要你记住。” 左丘宁微微抬头,黑袍人却是不看他:“白子笙执念已是极深,若是你……” 左丘宁神色不变,打断了黑袍人:“子笙乃吾之师弟。” “既你这般笃定,那本座亦是无话可说。”黑袍人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语气平常道。他黑袍舞动,衣袍一兜,便是把左丘宁收入袖中,随即便如一缕青烟,霎时间飘荡不见。 左丘宁站立于黑袍人袖中,眉间紧皱。 虽他自黑袍人口中知晓了一些东西,但却不一定当得真。只看这人藏头露尾,便是令他有些疑虑。 但这般说辞若是不假,那他是否要与白子笙言说? 第36章 吞噬魔蝶 左丘宁面色冷凝,正是有着一丝犹疑。 蓦然,他眼前一亮,仔细一看,竟是已回到了冰凌峰中。 再一细看,四周冰雪盈峰,皆是寒气逼人,白茫茫一片,又哪里有黑袍人的身影? “呵呵,小子,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左丘宁听着黑袍人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淡漠至极的眼眸微动。 这黑袍人费尽心思只为带他前去万青山,却并未做出什么事来,仿佛单单是为了告诉他白子笙之身世—— 但从他人看来,白子笙之身世与又左丘宁何干,那么黑袍人是为何找上他呢? 且这黑袍人藏头露尾,言语中又隐隐透露着子笙之心思缜密深沉—— 这般左丘宁倒是有所察觉,却并不觉有何不妥。 端看白子笙在白龙府之位置,便知若是他心思纯良,早已不复人世了。 只是这黑袍人似乎对他与白子笙极为了解,姑且不论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他做下这般事情又是有何目的? 且此刻更为要紧的,是他左丘宁又是否应当把今日所知之事告知白子笙。 黑袍人能把他悄然带出归元仙宗,实力必然高深莫测,连得他都是不能触碰子笙之母的身份,他与白子笙又能做出何事? 左丘宁眉间紧皱,一时之间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子笙……”左丘宁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随即心神一震。 他为何要困扰,白子笙既为人子,便有知晓一切的权利,他又何必担心过枉,左右为难? 便是此事千难万难,他亦将助白子笙一臂之力。如此,又缘何纠结? 左丘宁眉间一松,他不是未曾发觉自己对白子笙过于在意,但既有本心指引,又有那无边幻景时时回转于识海之中,那画面太过真切,便是让得他不得不有些疑惑。 左丘宁眼底划过一丝疑虑,随即重归淡漠。 他眼眸微阖,眉间神识腾跃而出,瞬间扫过整个归元仙宗。 隐秘的神识经过一个个仙宗弟子,然则他们只觉身上一凉,却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左丘宁眉间一皱,随即神识集中于一处。他睁开双眼,眼中淡漠如初:“试炼之地……” 左丘宁静立片刻,却是回转身来,进了石室之中。 既是进了试炼之地,那便是要好生磨练一番,这般事情,还是等白子笙回来再一一叙说罢。 左丘宁进了石室,袍袖轻巧一挥,便布下了层层禁制。随即他端坐于石台之上,双目微阖,气息沉淀,正是入了定。 只见他一呼一吸间,满室皆是寒气袭人,石壁之上凝结了极为坚厚的冰层。 左丘宁之大道,为万冰通天大道,功法无阶,是为自身独创。 此时他沉下心神,正是要打磨自身大道,圆融那初现雏形的功法。 只见他意识之中乃是一片黑暗,只隐隐有一点光源,散发着微白光芒。 那是一块冰石,不过拳头大小,周身圆滑可爱,莹润无比。 它在左丘宁的意识之海中轻轻地旋转,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寒意。 这是左丘宁功法的精髓所在,乃是把万千寒意凝聚其中,交错融炼而成。若当功法已臻完善,那么这块冰石的形态将大为不同。 左丘宁心境空茫,沉浸于意识之海中,不断于冰石之中感悟大道真髓—— 万冰通天之道,取其寒意,使其冷情,然则冷情非无情,以冷情蕴真情,感悟万千大道,终得通天之意。 左丘宁细细感悟,却是不知何为冷情蕴真情。 既已冷情,何来真情?既有真情,又将如何冷情? 左丘宁睁开双眼,眉间微皱。随即不知他想到何处,又再次阖上双目,沉入大道之中。 ———————————— 白子笙足下与地相离数寸,缓缓顺道而行。 这石道幽暗,满是吞噬魔蝶的气息,带着一股妖兽蛮荒之意,让得白子笙有些心惊。 这般浓烈的味道……这石窟之内,究竟隐藏着多少吞噬魔蝶? 白子笙双目微黯,气息收敛几近于无。 他走不过四五丈,便蓦然腾跃而起,一手并起双指,猛地一划,数道水刃迎空劈去,刮出凌乱的金属交错之音。 “唔——”空中传来阵阵波动,那诡异的魔蝶鸣叫之音,正在穿过虚空,直击白子笙识海。 白子笙识海被那鸣叫之音猛地一震,口中不由闷哼一声,正是有气血翻腾之状。 那魔蝶趁着白子笙被音波震得手中一顿之时,骤然飞出,直扑向白子笙。 这只魔蝶比之方才被白子笙杀死的那只,却是更为庞大,亦更为不同。 只见它身长足有半丈,口器锋利,浑身幽蓝,闪着金铁之色,显得极为坚韧。而更为奇特的是,它不似方才那只魔蝶,只得一对羽翅,而是生长着两对暗蓝的,恍若锯齿一般的蝶翼,美丽而诡异。 白子笙眉头紧皱,脸色煞白。 若说方才那魔蝶只堪堪成年,实力只堪比练气四层,那么此时这只,便是已趋于进阶,实力堪比练气十层了。 更为古怪而恐怖的是,无论它们处于何等境界,它们的长喙都是能刺破元婴以下修士的*防御,进而吸食血肉,吞噬神魂。 他足下轻点,身形迅速一避,堪堪躲过了那魔蝶的扑咬。 那魔蝶扑了个空,便扇动那庞大的蝶翼,发出铮铮的裂帛之音,转身又向白子笙扑去,长长的口器泛着诡异的光芒。 白子笙立于原地,却是不躲不避。他手中真元流转,蓝光莹莹,连连动作,在空中几近化为残影。 他身前已是凝聚了无数水刃,交错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刀刃之状。 只见白子笙双手合十,猛地向下一沉,巨大的水刃向前极快地劈去,于正在扑咬而来的魔蝶绞做一团。 那水刃似是极弱,其间水流微微荡漾,满是柔和精致之感。 它与魔蝶交错而过,仿佛只是轻轻在魔蝶体中划过一道水浪,丝毫不能阻止魔蝶的脚步。 那魔蝶仍是极快,眼见那口器便要刺入白子笙体内—— 蓦然,那魔蝶羽翼微微抖动,随即发出极为刺耳的悲鸣声,便从中部裂为两半,腥臭的内脏流泻一地。 白子笙轻呼一气,脸上倒是无甚惊恐之色。 方才那魔蝶倒下之时,口器距白子笙也不过毫厘之间,一旦被其刺破,不过瞬息便会化为枯骨了。 白子笙俯下身来,掌中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真元,隔绝了与外处的接触。 他轻轻拨弄了一下魔蝶的尸体,随即用覆盖了真元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魔蝶的口器。 这魔蝶的口器倒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炼器之材,只是方才那只口器尚未长得完好,却是不能用作炼器之用,白子笙便把它随手湮灭了。 但这只却是不同,它已是长成,端看那口器泛着的森冷诡异之光,便知其必定十分锐利坚固——用作炼器却是极好。 白子笙把口器与魔蝶尸体缓缓分离,头上薄汗微湿。 他拿起那口器,轻轻弹了一下,那口器便发出阵阵嗡鸣,令人不敢小看。 白子笙把口器放入储物镯中,眉间神识铺展,往四方散布而去。 然而不知何故,神识却是不能穿透黑暗之中,只能囿于身旁三丈之内。 白子笙心中愈加警惕不已——神识几近无用,那魔蝶若是境界尚低倒也罢了,若是遇上高阶魔蝶,他一时不察便会丧生于此。 他此刻已是确定,这吞噬魔窟,势必有着吞噬魔蝶一族,若是有一丝不慎,招惹更多魔蝶,群起而攻之,莫说尸骸,便是痕迹亦不会留下一丝便消失于这修真界。 他大仇未报,又尚未与左丘宁重塑挚友之情,怎能甘愿神魂寂灭? 白子笙想到左丘宁,脸上染上一丝笑意,随即又归于平静,隐隐有警惕之色。 他再次用神识扫过周围,感觉身旁三丈之内并无异样,于是便一手拂开那具魔蝶尸体,一手取出当时除魔任务时左丘宁与他留下的七八件法器。 那几件法器在白子笙手中发出微微灵光,寒气氤氲。 白子笙指间轻点,明亮柔和的真元喷薄而出,没入其中。 件件法器漂浮于空中,激散出层层灵罩,护持于他左右。 白子笙轻舒一气,眉间微皱。 这些法器所需真元极为庞大,此刻他把仅剩的那股真元注入其中,所能坚持的时间也不过一时三刻罢了。 白子笙微微摇头,盘膝而坐。 此刻并非悔恨叹息之时,他必须尽快恢复真元,以便应对随后的状况。 第37章 六翼魔蝶 只见白子笙气息平缓,几近于无,浑身散发着淡淡蓝色暝光,显得平静清宁。 围护于他身侧的法器上下沉浮,七彩之光忽明忽暗。 “吱嗡——”空气中传来纷杂繁乱的奇异嗡鸣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极速地靠近。 空中先是出现了一点点暗蓝色的光芒,随即便骤然一亮,护持于白子笙身侧的灵罩之外蓦然出现了一片幽蓝荧光,在黑暗里快速地向此处翻飞移动。 一只庞大的吞噬魔蝶显露而出,身披六翼,铁甲长喙,美丽中带着狰狞诡异。 它围拢在护灵罩周围,腹腔之中不断地发出阵阵奇异鸣叫,在这石道之中尤显刺耳,令人神识震荡,不敢多闻。 这六翼吞噬魔蝶体型极大,目若红珠,血气逼人。 它在灵罩外盘旋片刻,却并未直接上前一通胡乱攻击,而是缓缓停下,静静悬浮于白子笙身前。 不知过了几何,只见其漂浮于空中,羽翼轻摆,身形瞬时扑棱而出,极为快速地冲飞而去,恍若一支沾染了蚀骨之毒的利箭,直击白子笙之所在。 那魔蝶形容极为狰狞,长喙铮铮,腹腔中发出兴奋的嗡鸣声,便是要刺入白子笙体内。 正是在这般危难之时,那包拢于白子笙外围的几件小鼎模样法器微微震颤,连成星斗之状,爆发出一阵明亮耀目七彩光芒,注入灵罩之中。 灵罩之上模模糊糊的灵光霎时大盛,使得那灵罩观之便觉光华流转,愈加显得坚固不已。 只见灵罩光华莹莹,灵气氤氲,把白子笙护得密不透风;那魔蝶狰狞,上下飞舞,却是魔气冲天,与灵罩相持不下。 星斗七鼎一闪,灵罩便是一亮,那魔蝶俯冲而来,却是被弹击而去。 “轰——”魔蝶被弹落于石壁之上,发出一声巨响,石壁凹陷下了一个五丈有余的石洞,砾石在空中迸射弥漫,扬起一片尘雾。 然则魔蝶身披虫甲,比之一般上等法器亦是毫不逊色,此刻它被弹击而出,除却将那石壁撞出一个巨洞,身上却是毫无所伤。 它从石洞之中疾飞而出,几欲化为一缕暗光。 魔蝶腹腔嗡鸣之声更盛,羽翼轻扇,周身氤氲着浓厚的魔气。 吞噬魔蝶向来贪嗜血肉,如今白子笙已是踏入仙途,依靠传奇功法之力,修行事半功倍且纳入体内的亦是极为纯净的水属天地之气,不掺杂任何其他属性,正是体清气净,真元纯粹,加之元阳未失,更是勾起了那魔蝶的贪欲。 那魔蝶冲冲撞撞,把灵罩激起一层一层的七彩光纹,小鼎亦是极速旋转着,发出阵阵柔亮光芒注入灵罩之中。 白子笙安坐于灵罩之内,宁心静气,却并未完全沉入大道感悟之中,时时注意周围之状况,此刻对魔蝶袭来之事已是知晓,但却是不能加以动作。 只因他此刻正是到了紧要关头,筑基灵塔在丹田之中忽大忽小,似虚又实,天地之气便涌入其中,化作丝丝真元。 那魔蝶已是被眼前的蝼蚁激怒,于再次冲撞不成之际,竟立起庞大的羽翼,尖利而强韧的羽翼边缘便往灵罩狠狠斩下! 七个带着银色微芒的小鼎齐齐震颤一下,竟是发出一声闷响,皆是从中裂开了一丝小小的缝隙,灵罩上的光芒亦是减弱了一分。 魔蝶仿佛知晓了那小鼎已是有了裂痕,攻势愈加剧烈频繁,长喙戳刺,蝶翼劈斩,魔气森然。 随着那只魔蝶的再次袭来,那星斗小鼎震颤片刻,终是发出几声金铁之音,便齐齐从中分为两半,灵性尽失。 在小鼎崩散的一瞬,那魔蝶便挺起满是凛冽黑光的长喙,直往白子笙戳刺而去。 眼看长喙已近面前,白子笙紧闭的眼眸猛地一睁,修长的手中真元喷薄,猛地向前一挥,凝成一幕巨大的水帘,堪堪把那魔蝶阻挡在外。 白子笙长舒一气,眼中幽光明灭。 若是他方才慢上一瞬,恐怕便是要身死道消了。这魔蝶,委实狡诈,这试炼之地,亦是残酷不已…… 白子笙抬起头,望了望眼前那实力丝毫不见有所削弱的吞噬魔蝶,眼眸微眯,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那魔蝶仍是兀自挣扎,气力之大,亦是令人不敢小觑。 白子笙不过练气十层,便是实力堪比筑基,亦不过是“堪比”罢了,其气息却是比不得筑基修士的绵长,许多术法亦是有所桎梏。 此时他纵然已是恢复了几成真元,但若是与魔蝶纠缠僵持起来,他却是讨不了好的。 这般想着,白子笙手中缓缓划动,勾勒出层层玄奥不已的纹路,使人一看,便觉心神动荡,是要陷入迷茫之中了。 随着他手中的动作愈加快速,泄露出来的气息愈加晦涩,那魔蝶仿佛更加焦躁起来,嗡鸣不断,蝶翼快速挥动。 那水帘不过是白子笙随手为之,防御力本就比不得法器所特带的灵罩,此刻在魔蝶的全力攻势之下,已是隐隐有崩离之状。 白子笙闷哼一声,手中仍是不停,指尖真元流转,身后已是一片迷蒙水色,隐隐有一个巨大黑影显露其中。 随着那黑影的缓缓出现,白子笙眼神微眯,手中速度愈快,真元流转间,体内的筑基灵塔亦仿佛是有所不同。 只见白子笙一身素白法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此刻的白子笙,一身温和文雅的气质尽皆褪去,凛冽的气势逼人不敢直视。 他足下离地数尺,指尖轻点,阻挡着魔蝶的水帘轰然散去。 魔蝶失去了阻碍,便直往血肉之躯扑咬而去。 白子笙一手变决,背后黑影显露而出——正是那白子笙曾经所施展而出的水蛟! 此次白子笙所凝练而出的水蛟,已是凝聚了筑基灵塔,又花费了极大的真元,是以与围剿魔修时所凝练而出的,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只见那水蛟,体型已是长及十丈,身躯扭动间,虚空隐隐有些波动和模糊。 它浑身尽是蓝湛之光,仰天一吼之下,鳞片舒展,蛟吟之声响彻云霄。 白子笙微微一笑,衬着他俊秀温雅的眉眼,说不出的光风霁月。 他指尖轻点,星星灵光闪烁,那水蛟便扭身而上,与那魔蝶战作一团。 魔蝶展翅而飞,长喙舞动,游走于水蛟身侧。 白子笙眉头微皱,水蛟蛟尾一甩,便是夹杂着风雷之音,往魔蝶扑扫而去。 那魔蝶虽是速度极快,但又哪里比得上从传奇仙法中衍化而出的化龙之法? 要知晓,这般传奇仙法衍化而出的化龙之法,修炼至极所化之龙可并非花架子,而是确确实实带着龙族血脉的真龙。 而上古龙族,正是立于异兽万族之上的顶端王者之一,对异兽有着天然的压制,更不要提区区妖兽了。 便是此刻仍是蛟龙,却仍是有着一丝极为淡薄的血脉,对吞噬魔蝶这等低阶妖兽仍是有着极强的压制之效。 于是在水蛟的压制之下,那魔蝶便是躲避不及,被那水蛟之尾扫中。 那魔蝶被水蛟之尾扫中,倒飞而出,又是在石壁之上破了个大洞。 然而此番那魔蝶却是没有了方才的那般好运气。 水蛟凝聚了白子笙的绝大部分真元,不同于灵罩的自发护主,它乃是主动攻击,又对这异兽有着压制之效,便是把那魔蝶的一身防御力极为强悍的虫甲划开了个大口,巨腹之中的腥臭内脏缓缓流出。 “吱——”那魔蝶吃痛,发出一声高昂的悲鸣,拖着破了大口的巨腹,竟是不管不顾地冲向了白子笙。 白子笙目光冷凝,便是那平时极为温和的眉眼在此刻亦是染上了寒意。 这魔蝶生长至此,莫不时常吸食血肉,作恶多端,便是除了亦不会致使魔念加身,如此,白子笙又何须犹疑? 于是他足下一点,了无纤尘,正是凌空而跃,停踏于水蛟之上。 他踏于水蛟之首,周身气息激荡,杀意缭绕,竟是与左丘宁有着几分相似。 他足下一踏,那水蛟便长吟一声,巨大的身躯仿佛流光,转瞬间便与那魔蝶纠缠不分。 只见那魔蝶周身皆是暗蓝之色,与水色湛湛的水蛟缠斗于一起,竟是使人分不清是彼是此,只能窥见一团黑影,间刻迸出耀眼的灵光。 “吼——”只听水蛟一声长吟,巨大的身躯紧紧缠绕着那魔蝶,鳞片与虫甲相击,尽是金铁之音。 那魔蝶兀自挣扎不已,六扇羽翼不断抖动,欲要逃出水蛟的桎梏。 白子笙冷哼一声,体内灵塔微暗,足下又是向水蛟送入了一股真元。 那水蛟身形越发凝实,将那魔蝶缠得越发紧了。 那魔蝶被牢牢卷住,坚韧的虫甲终是抵御不住水蛟巨力,瞬间崩离破裂,巨大的身形化作漫天血肉。 白子笙轻身一晃,便是离了蛟首,悬踏空中,足下无尘。 那水蛟失了白子笙的真元,巨大的躯体一阵虚幻,转眼便是化为漫漫水雾。 白子笙看也不看那魔蝶余下的长喙,双目微冷,却是盯着一处开阔所在。 第38章 虞苓俞柳 “不知是哪位前辈,莅临此处?”白子笙轻轻浅浅的声音响起,却令人听不出情绪。 “哪里当得前辈一称,不过是同辈中人,方才见着师弟与那魔蝶交战正酣,却是不好打扰,便于此处观望一番罢了。”坦坦荡荡的声音响起,那本无一人的开阔处,竟是缓缓地显露出了两个人影。 俞柳本是想着隐匿身形一路跟随,却不知白子笙竟是能够发现他两人之踪迹,心神一动,却是有些惊奇。 事前他听闻自家自视甚高的师妹对白子笙之天赋赞叹不已,言语间竟是提及若是能与白子笙交好,借白子笙之力可再进一步……便是令得他想要来瞧上一瞧了。 于是他带着执意要一同前来的师妹,一路寻着白子笙的气息前来这试炼之地,却是正好遇上了白子笙与那六翼魔蝶缠斗一处,那魔蝶已生六翼,浑身虫甲恍若精铁打造而成,长喙铿铿,竟是令得他两人心中亦是有着一丝惊悸。 于是他暗自思索一番,却是不曾直接去帮上一把,而是往两人身上拍了匿息符,隐匿身形,便是要看看白子笙当如何应对那实力已堪比筑基的魔蝶,又是否当得他师妹的一番称赞。 他一边看着,心中更是明了为何他师妹对白子笙推崇至极。 若说白子笙的一手化蛟之术,气势逼人,仿佛极其轻易便把那魔蝶击杀,当得是实力沛然,那么白子笙能够察觉他两人之踪影,便是令得他有些骇然了。 白子笙见到两人之身影,眼眸轻动,眼底闪过一丝凛冽,隐匿暗处,竟说自己是不好打扰?莫非真把他白子笙当那无知小儿么! 只见那两人乃是一男一女,男子身着一袭青衫,上绣明绿灵藤,行动间衣袍轻摆,犹如灵藤攀附其上,极富灵性,生机盎然,却是一名筑基修士。那女子娥眉淡扫,美眸如墨,云鬓堆叠,柳腰一握,配着淡绿纱衣重紫衣带,说不出的明艳动人,清丽柔婉,乃是跻身筑基境界的女修。 白子笙只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人身上之衣着,乃是是木灵峰之内门弟子所有。 他眼神在男子身上停留片刻,随即看向他身旁的女子,眼瞳几不可见地一缩,面容却是带上了平素的温雅笑意:“原来是木灵峰的师兄师姐。” 俞柳朗声一笑,却是向着白子笙道了个不是。“方才观师弟对战魔蝶,似是极有把握,在下便是未曾上前献丑,还望师弟勿怪。” 白子笙微微一笑,眉眼间毫无阴霾,似是对俞柳之言极为相信,端得是一派青涩无知之态:“白某实力卑微,哪里比得上师兄师姐实力高强,修为高深?师兄谬赞了。” 俞柳眼睛微微一亮,言辞间愈加热切几分:“我观师弟似是冰凌峰之人,不知可是最近入得黎葶老祖门下的白子笙白师弟?” 尚且不待白子笙回答,那俞柳身旁的女子却是轻启朱唇,清泠空幽:“师兄眼拙了,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者,不是白子笙师弟又有何人?”随即她转过头了,笑容明艳:“是吧?白师弟。” 白子笙微微一笑,似是丝毫不觉女子语中暗含之意,言辞恳切:“虞苓师姐谬赞了。”又冲俞柳行了一礼:“正是不才。” 白子笙心中微沉,若是那女子并非虞苓,便说两人与他是偶然相遇,他或许还会一信。 但此刻出现于他眼前的是曾亲眼目睹他弟子考核全程的虞苓,那时虞苓虽是表现得极其自然,然而彼时她眼中所透露的深意,已是令得白子笙有所警觉。 此刻虞苓虽是言笑晏晏,却更显得心思不纯,令得白子笙暗自皱眉,不肯放松一丝心神。 虞苓虽说为人处世尚且算得圆滑,心底之事亦是掩饰得极好,但其在这修行之路中也不过走了区区两百余年,遇着白子笙这般重生归来之人,对人心之事洞察分明,却是能够一眼看破的。 然而虞苓却是不曾知晓,她只当白子笙乃是一名天资极好但却未曾接触过修真界残酷的无知青年,不知白子笙已是对她有所警觉,仍是在心底兀自盘算。 “若是不弃,白子笙可唤吾一声虞苓师姐。这位乃是我木灵峰的二师兄,名唤俞柳,白师弟亦是可唤他俞柳师兄。”虞苓美眸如烟,眸色流转间甚是动人。 她暗自瞥了一眼俞柳,眼睫轻眨,语气满是小儿女的爱娇:“师兄亦是如此认为的罢?” 俞柳笑笑:“那是自然。” 白子笙便是静静看着两人,眼中有着一丝丝警惕和无措。 他心中哂笑,却是对两人的目的有了些许猜测。 虞苓看着,眼中越发深邃,她朝白子笙粲然一笑,言语轻轻软软:“这吞噬石窟乃是吞噬魔蝶的巢穴所在,内里不知隐藏着多少吞噬魔蝶,若是一人遇上,唯恐便会惨遭罹难。你我既同属仙宗弟子,又于此处相遇,不若便一同行走,也好有所护持?” 俞柳亦是在旁笑道:“正是如此。” 白子笙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俊秀的面容带上歉意:“师兄师姐所说不无道理,但子笙既是入了这试炼之地,便是为着磨砺自身,若是一同行走,有了师兄师姐的护持,恐怕便会懈怠己身,这般却是与子笙的意图有些不符……” 虞苓美眸一转,水光潋滟:“竟是为着这般么?师弟却是不必在意。一同前行,不过是为了多一分照应罢了,若是师弟自身便可抵挡,我等自然不会插手。” 白子笙心中微微一哂,看来这两人,必是为他而来了,用着这般说辞,却是令得他避无可避了。 于是他面上一松,带着拘谨温和的笑意:“师姐言已至此,子笙若是再加推辞,却是说不过去了。” 虞苓脸上笑意愈加真切,向前行了几步:“如此,若是魔蝶群袭,你我三人联手,未必没有一丝生机。”随即她又道:“不知师弟对此处是否有所了解?” 白子笙惭然苦笑:“只知此处是为吞噬魔蝶之巢穴罢了,其余所有,却是一概不知。” 虞苓轻笑:“倒是我想岔了,师弟初来乍到,左丘师兄又是常年游历在外,于仙宗之事想来亦是不曾了解,恐怕并未有人把个中秘辛道与师弟知晓。” 她又顿了顿,“这试炼之地,非内门弟子不可入。其内设八十一处试炼秘地。这吞噬魔窟便是其一。此处据闻乃是天然而成,魔蝶居于此处不下数万年,仙宗亦有意剿灭,曾派出大能将此地魔蝶一一击杀。却不知为何,百年之后仍是成就魔蝶之灾。然则,历经这般年月,仙宗亦是发觉魔蝶仿佛有所禁锢,不可踏出这试炼之地一丝一毫。又因魔蝶凶残,品阶却只为三阶,极适于弟子试炼,是以设了这吞噬魔窟。” 白子笙目露恍然,长叹一声:“竟是如此……倒是子笙孤陋寡闻了。” 事实上,白子笙怎会不知晓?他敢于踏足此处,除却自有一番保命之法,亦是有着对此处的了解之缘由。 他上一世踏遍昊天小世界,交友甚广,虽不及与左丘宁情深意重,却亦是能够把酒言欢的。他从这些散修口中所知的秘闻不知几何,又因着左丘宁乃是归元仙宗之弟子,对归元仙宗又是多了一分关注,自然对此甚为了解。 此番做出哑然之态,不过是因着在他人眼中,他白子笙仍是一名空有资质却不谙世事的青年罢了。 虞苓抿嘴轻笑,俞柳却是出言道:“师弟初来乍到,不曾知晓乃是正常。此番你我同行,便会一一同师弟言说。” 白子笙赧然一笑:“那便有劳师兄了。” 俞柳笑笑,“此地乃是吞噬魔窟之外围,出没之魔蝶常为二翼或四翼,六翼虽有,却是极少。据闻在这吞噬魔窟外围,乃生长着一株稀有灵药,是为千珠草,不知你我前去探寻一番如何?” 白子笙微微一笑,口中答道:“一切依师兄所言。” 于是三人便一同前行,白子笙虽是知晓个中秘辛,但他上一世并非仙宗之人,是以听闻之事总会有些许偏差,如今却是正好走上一走了。 只见三人间,俞柳脚踏一株灵藤,蜿蜒前行,悄无声息,行止如风;虞苓却是一缕青绸,闪着金铁凛冽之色,一步一踏,恍若九天神女。只白子笙一人,足下一缕微芒,时明时暗。 虞苓与俞柳见状,眼中一闪,脚下轻微一点,便是又快了几分。 白子笙微微一笑,足下微芒吞吐,仍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不过只隔四五丈的光景。 虞苓两人相视一笑,却是回头对白子笙言道:“师弟当真好资质。” 白子笙赧然,抬眸浅笑:“不过是一些讨巧之术罢了。” 虞苓目光微动,清浅一笑。 第39章 两人所欲 虞苓目光微动,清浅一笑。 白子笙亦是回以赧然一笑,不再言语。 这吞噬魔窟四通八达,极其相近的石道遍布其中,不知通往何方,幽深阴暗。 虞苓与俞柳在前方不间歇地行走,一步数丈,穿过了无数石道,仿佛有着清晰的目标,脚下丝毫不乱。 白子笙在后方不紧不慢地跟随,眼底一片平静。 看来这两人出现于此处,除却来寻他之外,那千珠草恐怕亦是一个缘由。 只是……若是两人想把他控于股掌之上,端看他们是否有那般本事了。 白子笙隐于袖中的手微微一动,那放置着他从功德殿领取而来的资源的储物镯便是一闪,随即归于平静。 此时三人正是行至一处极为幽暗的所在,甫一听得,只觉寂静万分,再以神识一探,却觉遍体生寒,耳边似有千万言语,软哝诱惑。 白子笙微微皱眉,功法暗自运转,真元所过之处,寒意顿消,只是那魔音却是绕耳不绝。 “不好!竟是鬼幻蝶!”前方四五丈处,俞柳倏然停住脚步,身上腾起一片灵藤叶网,将三人均是纳于其中。 白子笙自是不惧那幻惑魔音,但在他人看来,他毕竟只是一名练气修士,即便道心坚定,亦应是浮于表面,极易受得外物影响。 于是他额间微湿,眼中浮现一丝挣扎,似是被魔音所扰,正是有些神识涣散之状。 虞苓察觉到异样,回转头来一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手中轻轻附于白子笙背脊,柔和的木气注入其中,散发着勃勃生机。 白子笙眼睫轻眨,眼中缓缓平静,他对虞苓一笑:“多谢师姐助子笙脱离险境,否则子笙恐怕识海便要被洞穿了去罢。” 虞苓收回玉臂,笑容明艳,却隐隐透露出一丝疑惑:“师弟资质极佳,悟性亦是极好,缘何会被魔音所扰,导致神识混乱?” 白子笙赧然一笑,脸上浮起一片薄红:“彼时子笙只觉耳边尽是无边妄语,识海之中仿佛扎进了万千钢针,似要将我的识海尽皆洞穿,却是不知为何如此。” 虞苓螓首轻点,柳眉微松。 俞柳听了,却是浓眉紧皱,侧身对白子笙言道:“此为鬼幻蝶,乃是吞噬魔蝶的伴生之物,常现于吞噬魔蝶巢穴周围,善以魔音迷乱修士神识,待其神识不清之际,便蜂拥而上,将其拖起运至吞噬魔蝶处,供吞噬魔蝶吸食。” 白子笙倒吸一气,心有戚戚:“竟是如此!当真是……” 俞柳朗笑一声,似是对此不甚在意:“师弟初踏修行之路,想来这般事情却是不曾知晓。这鬼幻蝶虽有惑人之音,但本身实力却是不强,只消是道心坚定,不为魔音所扰,却是算不得什么的。” 白子笙脸上微红:“倒是子笙道心不甚坚定了……” 俞柳口中安抚道:“白师弟不必介怀,你修为不过练气,能在魔音之下保持神识清醒已是不易,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白子笙温雅一笑,带着丝丝崇敬之意:“方才子笙在这鬼幻蝶来袭之时一无所知,师兄却已是展开了防御,当真是机警……” 俞柳大笑一声,对白子笙一一言道:“不过是因着那鬼幻蝶突然现身,有些许慌乱罢了。倒是让师弟看了笑话。” 白子笙轻轻一笑,眉目舒展,眼中那丝疏离却是淡了一点:“师兄不过是常带警惕之心罢了。在一瞬之间便能做出反应,这般敏锐,乃是修士安身立命之关要,何来笑话可言?” 俞柳看着白子笙眼中已是消散得差不离的疏远,笑容更是深了几分。 这白子笙资质甚好,与自家师妹的体质相合,兼之心思仍是青涩纯净,若是能勾得他与自家师妹结缘,阴阳交合之下,他的师妹必定修为大涨,木灵峰与冰凌峰之关系亦是会更近一步,届时…… 他朝虞苓递了个眼色,脸上仍是那番爽朗之情。 虞苓美眸一转,却是微微一笑,与俞柳又是一番传音。 白子笙只看了一眼,便是明白了两人暗藏的心思。 原来……竟真的是打这般主意么? 白子笙略微一思,却也不觉很是惊异。 那虞苓乃是水木双灵根,天资算得是不错,这般动作,恐怕是看上了自己的单水灵根与之相近,体清无垢,想要吸取自己的元阳,助她突破筑基中期罢了。 或许,还想着把冰凌峰绑上木灵峰的船上,毕竟黎葶乃是一名极为出色的元婴修士,师兄亦是同辈之中不容超越的存在。两相权衡之下,想必木灵峰之人亦是心动不已罢。 白子笙微微一哂,却是自嘲一声。 自己早已心魔缠身,心冷似铁,勤修苦练只为得报大仇,将来与师兄仙途永伴。这般美人,他却是无福消受。 他面容毫无异色,恍若不知,只抬头一望,看向那无边叶网。 那灵藤叶网层层叠叠,碧绿袭人,散发着幽幽绿芒,极具灵性。 只听灵藤叶网外,一片嗡鸣之音,听着嘈杂纷乱,却又似乎幻化为心底所欲,直击神魂。 俞柳与虞苓之交谈不过瞬息之间,此时早已回转神思,眼中紧盯那碧绿灵藤。 他手中轻点,那灵藤便犹如长臂一般,连连挥动,速度极快,直往那铺天盖地的魔蝶而去! 只见灵藤所过之处,遍布漫天绿影,寒锋尽显,露出狰狞面目,扫过之处那鬼幻蝶竟是无一幸免,通通都是丧命于藤影之下,不消多时,空中便是坠下万千蝶影,响起连片的闷响。 白子笙打眼一望,那鬼幻蝶看着却是与吞噬魔蝶不甚相同——应当说,他却是从未知晓,吞噬魔蝶竟是有伴生之物。 只见这鬼幻蝶皆是遍体黝黑,身长不过数尺,鳞齿锋利如刀,勾爪尖利,暗含杀机。总体而言,算得上是具备了妖兽之特征,倒也平平无奇,只消得那凸起的胸腔有些不同。 白子笙观看片刻,却是未曾动手。一则因为俞柳实力强劲,灵藤如臂而使,片刻之间已是猎杀了不少鬼幻蝶;二则他此刻仍是练气,纵然有着筑基灵塔加持,真元亦是有所不及,需得好生节省。 他这般想着,那厢俞柳已是把那万千鬼幻蝶一一杀尽,地上铺了满满一层鬼蝶之尸。 俞柳收回那碧绿灵藤,朝白子笙说道:“不知可否请师弟将此处鬼幻蝶之尸冲洗一番?” 白子笙闻言,恍若惊醒,随即微微一笑:“师兄有命,子笙哪有推脱之理?” 他缓步上前,袍袖轻拂,一片水光潋滟,清明纯净,便是把地上的尸骸通通冲洗了一遍,血腥之气骤减。 俞柳双指甩出一叶轻刃,不过瞬息便晃过遍地尸骸,回至俞柳手中。 与叶刃同时纳入俞柳手中的,是一捧带着诡异幽光的黝黑晶体。左右不过沙粒大小,看着却是极其沉重。 白子笙看了,心底有了些许猜测,脸上不是不露,只带上一抹疑惑,轻声询问道:“俞柳师兄,这是何物……?” “此为定音砂,乃是鬼幻蝶所特有,长于鬼幻蝶体内却与鬼幻蝶魔音相克,乃是有着驱避魔音之效用,极为难得,便有万千鬼幻蝶,也只得这小小一捧罢了。” 俞柳的眼中染上一丝兴奋,亦是不吝于道与白子笙知晓。 左右同为仙宗弟子,白子笙日后便会知晓,他此时直接告予,于他不痛不痒,却又是卖了白子笙一个好。 “竟是如此么……” 白子笙若有所思,眉间微皱。这定音砂这般听着,却是极为有用,日后他前去那处,少不得要备上一些了。 , 虞苓看见白子笙的那般模样,轻笑一声,却是从那捧定音砂中捻了一撮,递与白子笙:“师弟来至仙宗,却是未曾探望一番,此物便送予师弟,当一份见礼。” 白子笙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拒绝之意:“无功不受禄,子笙方才不曾有所作为,又怎能愧受这般贵重之物?” 俞柳却是极为赞同虞苓所言:“师妹所说极是。你我同为仙宗弟子,又于此处相逢,未曾不是一种缘分。且方才你亦是用了术法将那鬼幻蝶的血腥怨气一一洗去,为我等消除了麻烦,又哪里是无功之人?” 白子笙轻轻一笑,仍是坚决道:“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师兄师姐切莫再提。” 虞苓俞柳观其态度甚是坚决,毫无动摇之色,只得收回那数十定音砂,不再劝说。 原是想用这定音砂开路,让得白子笙与他二人能更加亲近一分,哪想白子笙何止青涩,简直是迂腐,断然不肯接受。试想修真界中,哪个修士不是为了争夺资源拼得个头破血流,也只有这人是把资源往外推送了。 白子笙心中一笑,脸上仍是那“不堪愧受”的模样。 他上一世能跻身于元婴老祖之列,自是知晓资源之重要。他此时拒绝了两人所赠,亦并非迂腐,而是为了划清界限。 受了人家的礼,日后便是有理也要让三分的。何况是这般对他“有心思”之人? 第40章 一些番外 1.女装百合 “师兄,今天除夕,压岁钱呢?”白子笙嘴角含笑,伸出一只手,向他的师兄讨要着他的压岁钱。 左丘宁:“……”默默从储物袋中掏出几块灵石。 “不可,师兄之礼哪能如此草率!”分分钟拒绝,冰山你已经不会讲情话了要是还不会送礼物看老子捶不死你! 左丘宁:“……”师弟又在作妖了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师兄想不出来,那答应子笙一个要求好不好?”白子笙也不恼,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左丘宁身子僵了僵,点头。 “那好……师兄可要听话哟~”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夜凉如水,一个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燃烧着火红的蜡烛,昏黄的灯光,投射出一片暧昧的阴影。 房里,坐着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子。却使人稍感违和—— 是了,那“女子”身形太过高大,身高想来应有八尺,骨骼亦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纤细。 左丘宁面无表情,想不到师弟的要求居然是让他穿女装…… “娘子果真好颜色,夫君我都要被你迷倒了!”白子笙温润的声音透着一丝愉悦以及狡黠,仿佛一个凡间男子一般夸赞着自己的“妻子”。 他挑起左丘宁的下巴,看着左丘宁冷冷淡淡的双眼,继续调笑道:“娘子怎得一脸幽怨,莫不是等急了?这便是为夫的不是了。*一刻值千金,为夫确实不该委屈娘子……” 说着,便附身吻了上去——不是激烈的拥吻,而是细细碎碎的轻吻。 左丘宁任他动作,甚至帮他把衣物也一齐除了下来,脸上看不出表情。 白子笙暗暗惊讶,莫非师兄转性了?然而—— 待他衣物除静,一阵天旋地转,本来被他压于身下的左丘宁翻身于上,一袭红衣浓烈似火,衬着凛冽的脸色,使人无端想起寒冰浴火。 左丘宁眸色越发幽深,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满是让人心惊肉跳的暗色。 他看着身下的白子笙,眼神一暗,一粒浑圆的物事便经由台他的唇舌,进入了白子笙的体内。 随即他微微摆头,两人的唇舌分离,牵扯出一丝银线。 白子笙眼神微湿,却是惊觉自身丹田竟是已被禁锢,浑身瘫软无力。 于是他只能看着他的好师兄,正一脸肃然地翻身下地,在床底寻着什么。 只见左丘宁于床底的柜子里,拖出了一条水蓝色的女式衣裙,然后端详许久,便回转身来,细细地替白子笙穿上…… 左丘宁面色沉着,仿佛在做什么极其重要的参悟一般,为白子笙轻柔地穿上了蓝裙,细细系着腰上的裙带。 白子笙只道这冰山委实闷骚,竟是打着这般主意,眼里一阵羞愤。 这家伙,居然给他吃软经丹! 左丘宁为他穿上之后,细细打量一番,平静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床上的人,穿着一袭水蓝色的女式衣裙,称着大红色的床被,明明清泠如仙,脸上的红晕眼中的羞愤却又把这个仿佛即将羽化登仙的人拉回了凡尘,使其在清纯温润间,多了一丝妩媚的气息。 白子笙眼眸微湿,看着眼前浑身冷意的男子。待看及他眼中不曾收起的浓烈情意,终是喟叹一声,微微张口,纳他入内。 感觉到身下人的动作,左丘宁眼中划过一丝幽光,随即便逐渐深入…… ——我是可爱的和谐线—— 两人身下相连,唇舌交缠,端得是鸳鸯交颈,鸾凤和鸣。 然而便是在这个旖旎的过程中,白子笙身上的蓝色衣裙,却一件未脱…… ——我是河蟹的分割线—— 白子笙:我就知道!那货就是个闷骚!居然反过来坑我一把! 2.论辣条如何制霸天下 “现在开始拍卖本次的压轴商品……”台上妖艳的女人眼带魅惑,娇软妩媚的声音勾人至极。正是亦正亦邪的妖女魔罗仙子。 此时,她一把扯开覆盖在托盘上的能够隔绝神识的断天丝绢,托盘中的商品显露出来。 赫然是……上古神器:百年高考千年模拟卷!传说这上古神器能助人飞升,夺得天道考验之果——高考状元,实乃不可多得的一件传奇之宝! 便是如此贵重的事物,那黄冈拍卖行亦是拿出来销售…… 这等手笔,不愧是以能力著称的黄冈拍卖行! 台下的修士在掀开断天丝绢的时候已然发现台上的物件是什么了! 此时他们一个个眼冒绿光,恨不得杀人夺宝! 若不是黄冈拍卖行实力雄厚,恐怕也不敢将此物拿出来拍卖。 “我出五十张衡水市语文模拟考卷!”一名修士暮然开口! 仿佛打开了缺口,众人纷纷出价,“一百张!” “一百五!” “两百!” “我出五十张数学模拟考卷!”此话一出,全场静匿一息,随即掀起了更大的浪潮! “八十张前年高考江苏数学卷!” “一百张去年湖北高考综合卷……” 兀的一个声音:“一包由各地高考卷秘制而成的辣条!” 众人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现场一片寂静……“居然是上古仙宝辣条!还是加了高考卷子的辣条!” “这是何人?竟能够拿出此等贵重的仙宝?”“是极是极……” 从众人身后行来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他冷冽俊美,气势如虹。众人被其气势所惊,纷纷避让。 “竟然是蓝翔学院挖掘机系的弟子……!” “难怪能够拿出上古仙宝辣条!” “这气势……真不愧是上古仙门蓝翔的弟子……!” 不管众人如何猜想,蓝衣男子仍然冷峻如霜。 此时的他,只想把这上古神器百年高考千年模拟收入囊中,助他早日学会挖掘机炒菜…… “哼……!我出三包秘制辣条!”一个犹如春风拂面的声音传来,喊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是谁?!居然敢驳蓝翔学院的面子?”众人惊奇不已。 这时,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显化。来人一袭白袍,端得是风流隽雅。 此时,人们发现那人白袍上的标志……竟然是,新东方学院的弟子!难怪能够不留情面地打蓝翔学院弟子的脸,还能够拿出三包辣条! 虽然蓝翔学院和新东方学院同属于上古仙门,但是新东方学院的辣条储量可是蓝翔学院的十倍有余啊! 毕竟,新东方学院的弟子们……都是制作辣条的一把好手! 蓝翔学院的弟子明显知道自己不敌,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那新东方学院的弟子看着愤而离去的蓝衣男子,嘴角微翘,随即把把三包辣条抛向魔罗仙子。 他取下那份上古神器,草草塞入怀中,便朝着蓝翔学院的弟子离开方向踏空而去。 至此,拍卖会也落下了帷幕。 3.虐狗 彼时白子笙与左丘宁经历了天劫洗礼,终成一方尊者,正是与天同寿,举手投足间撕天裂地。 而此时,这方大千世界,便再没有能够阻拦二人的存在了。 “师兄,”眉目依旧清隽温和的白子笙转过头来:“是否还记得当年的红尘一行?” 左丘宁俯首看向他,素来冷冽的面容稍显柔和:“自是记得。” “也不知那村里的人家,是否还记得你我。”白子笙忆及往事,仍是唏嘘异常。 左丘宁身形不动:“若是想念,便去一遭,亦是无碍。” 白子笙清咳一声,脸上不由带上尴尬之色。 他确实想重游故地,除却挂念那方的淳朴故人,却更是想重温彼时的平凡生活。 当年他们师兄弟二人,在那偏远封闭的小山村里,如同凡间夫妇一般,早出晚归,朝除草夜饮露,少却道统之争,亦无夺宝之忧,自给自足,怡然自乐。 这竟是他仙途中,难得的平静日子。 左丘宁看着白子笙流露出感慨怀念的目光,不发一言。 身为道侣,他又怎能不知自家师弟是何想法?抬手揉揉白子笙的发顶:“吾亦甚为怀念凡尘故人,此番便去探望一二罢。” 白子笙听闻,展颜一笑,眉间尽是情意绵绵:“那就少不得劳驾师兄一路护持,免得子笙惨遭罹难了。” 左丘宁对白子笙的调笑不甚在意,微微偏头,在其头上落下一吻,手中轻揽白子笙的窄腰,无声无息间两人已消失于此方天地。 第41章 千珠灵草 受了人家的礼,日后便是有理也要让三分的。何况是这般对他“有心思”之人? 白子笙但凡有一丝识事,便不会坦然接受。 俞柳与虞苓相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一抹无奈。 这白子笙看似青涩无知,怎的性情如此精乖,丝毫不露口风,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白子笙看着虞苓两人眼底微露的无奈,唇边悄然逸出一抹笑意,随即隐去。 “俞柳师兄,虞苓师姐,此处岔道无数,那石壁又仿佛有阻碍神识之效,却不知何路可走,你我又要往何处而去?”白子笙一瞬之间便是摆出了懵懂而温和的神色,语气带着恭谨,向虞苓两人缓缓问道。 俞柳听了,手中收起那撮定音砂,笑道:“见着这定音砂,竟是把那正事忘了。幸得还有白师弟提醒一番,这岂不是表明白师弟并非无用?” 白子笙脸上有些赧然,神色略带羞窘:“师兄此言真是让子笙无地自容了,不过是一句言语,便是子笙不提,师兄亦是自有决断。只是子笙驽钝,多此一问,竟让师兄这般、这般夸赞,当真是……” 俞柳看他那般姿态,心中隐约的疑虑终是消散得几近于无。 他方才竟是有白子笙将他二人戏耍在手中的念头这般荒谬的念头,如今想来不禁可笑。 这白子笙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余,在修行之路中不过是一介小子,哪里有那般深沉心思?看来这白子笙不愿接受那定音砂,当真是因为他性情尚且不曾受到这修真界中的风气玷染,只是过于耿直罢了。 “师弟过谦了。此处既有鬼幻蝶出没,便是离那处不远了。”俞柳看白子笙还是一脸懵懂的神色,又好心提点道:“鬼幻蝶与吞噬魔蝶相伴共生,既此处有鬼幻蝶,便亦是有吞噬魔蝶。吞噬蝶王可凭千珠草再次突破桎梏,升为四阶妖兽,是以常伴于千珠草之侧,只待成熟。自然,此处周围必有千珠草。” 白子笙受教,刚刚舒展眉心,却又不知是想到何事,竟是脸色发白道:“那、那吞噬蝶王守护于千珠草之旁,我等又如何夺之?” 那吞噬蝶王已是三阶巅峰几近突破四阶的强大妖兽,虽说上一世他随手便可打杀,但此时他修为低微,虽是不惧,却亦是不想和这两人白白去冒这个险。毕竟,便是取得千珠草,他又能分得几何? 俞柳却是一脸不以为然,他看着白子笙那般惊惶姿态,眉间稍稍一拧:“师弟多虑了。若是我等毫无准备,怎会来此白白送却一身修为性命?届时师弟只需为我等压阵,看那蝶王如何被我等击杀便是!” 白子笙面色趋于正常,羞愧至极:“师兄这般气魄,当真不愧是我仙宗栋梁!” 虞苓在一旁静静聆听,此刻却是秀眉微蹙。她总觉得有些许不妥,却又寻不出任何异处,便是让得她有些心神不稳了。 白子笙看似不经意地一扫,便是语带担忧道:“虞苓师姐怎地……?” 虞苓眉间一松,娇笑一声:“无碍,只是心中觉得有些不妥。” 俞柳却是一敛先前爽朗气概,粗犷俊朗的面容现出深深的忧虑:“修士对自身气机极为敏锐,且师妹你体质属水木,更是对生死之意极为敏感,此刻心中不宁,莫非是有了什么变数?” 虞苓摇摇头,美眸微阖:“并非因此……” “那是为何?” 虞苓眉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知。” 白子笙看着,心中一惊。 此女体质竟是如此敏锐,似是对他有了些许感知?白子笙暗叹一气,浑身气息愈加收敛。 不得不承认,即便他一再伪装少年儿郎,但经年历练所积累的锐气已是深入骨子里,仍是在他不经意间显露而出。 虞苓再次阖目感受一番,却是不再感觉到心中有何异动,只得归结为自己过于忧虑。 但即便如此,俞柳虞苓两人仍是加强了戒备,浑身真元缭绕,气息晦涩。 白子笙看着,眼中暗光微闪,也是从丹田之中抽取了真元,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这吞噬魔窟太过诡异,他因着寻左丘宁未果便来此处,却是有些失策了。也是他妄自尊大,忘记了他此时此刻早已不是那个呼风唤雨,举手投足间撕天裂地的元婴修士了。 不得不说,这趟魔窟之行,当真是把白子笙切切实实地打醒了,让他清楚地知晓,他此时,不过一介蝼蚁罢了。 白子笙额发低垂,隐于暗影中的侧脸愈发深邃。 虞苓眉间一皱,一眼扫过去却是未觉如何异样,只得按下心思,不再思索。 俞柳轻声道:“随我来。”随即身形一动,已是数丈之外。 白子笙和虞苓看了,相视一眼,白子笙羞窘一笑,亦是施展身法,紧随而去。他修为不及俞柳,身法却是精妙,因而竟是并无落下太多。 虞苓美眸微闪,娇躯一扭,恍若惊鸿曼舞,不过一瞬便已是追跃于俞柳身侧。 便是白子笙亦不由慨叹,此女于身法之上,当真是极有造诣的。 . 三人足下皆是不停,转眼已是行了数百丈路程。 或是因着俞柳熟知此处,他们行路之中竟是未曾遇得一只魔蝶,只四周皆是浓稠如水的黑暗,一片死寂。 俞柳倏然停下脚步,示意白子笙二人莫要轻举妄动。 他拿出一个闪着柔和莹润光泽的玉瓶,从中倒出三粒混圆的银白丹药,将其中二粒递与白子笙两人。 白子笙接了过来,眼中微缩。 匿息丹! 只见那丹药仿佛自有灵性,在白子笙的掌中不断动作,散发着幽幽药香。 匿息丹,可完美隐匿一人气息至十二时辰,非元婴修士不可察觉,比之匿息符不知好上几倍。若是俞柳在窥视他时已是服下匿息丹,他便是如何也是发现不了的。 然而匿息丹虽是有奇效,但其所需药材亦皆是极为珍贵之物,普通金丹亦是修士亦是难得,想不到俞柳这般筑基修士竟是有三粒在手,还这般送与了他…… 虞苓面色无常地接过,随即含入口中。 随着丹药消失于她喉中,她身上的气息也快速地变弱,几近于无。若非她站于白子笙面前,只凭神识,白子笙却是无法寻觅至她。 虞苓笑笑,又对白子笙笑道:“魔蝶双目看似极为凶恶,实则当不得真,只凭一双触角感知气息罢了。此物为匿息丹,正是有收敛气息之效,由师尊所赐,只为夺得这千珠草一物与我。此时赠与师弟一枚,便是烦请师弟相助一番了。” 白子笙连说不敢,又道:“既是师姐之事,子笙如何能够推辞?只望师姐莫要嫌子笙无能,难以为事。” 虞苓看了看他,莞尔一笑。 白子笙手中一动,那枚匿息丹便入了他口中。他只觉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却是再无异样。 他却是知晓,此时匿息丹之效已是起用,便不再刻意收敛身上气息。 他眼中微芒吞吐,弥漫了一层水雾。 白子笙只觉眼前一亮,那阴暗石窟的深处便是纤毫毕露。 只见幽暗的石窟深处,满是魔蝶飞舞萦绕。既有最为低阶的双翼之蝶,亦有六翼八翼混匿其中。 而万千魔蝶中,仅有一只格外不同。 其体态皆为艳红之色,恍若披上一层殷红鳞甲,耀目非常。那蝶目酷似巨球,竟是身长有数十丈,背负十翼,震震嗡鸣,长喙如棍。 此时它正绕着一处不断翻飞着,显得极为焦躁。 白子笙打眼望去,那中间数丈之高,有着千百枝条,枝条之上皆有一朵不胜娇柔的蓝绿之花,可不就是千珠草么! 那千朵蓝绿之花看似唯美壮丽,实则已是到了凋零之时。只待花落,便是结果,是为千珠。 然而,千珠之中只得主干之上的那一枚可用,其余皆是药力不足。此时那魔蝶显然是来者不拒,要把这千珠草尽皆吞入腹中。 眼见花朵颤颤巍巍即将凋零,那魔蝶便要把千珠草吞吃入腹,俞柳身形一动竟是闯入了万千魔蝶之中,直取千珠草。 白子笙暗叫一声鲁莽,身形亦是紧随而去。 虽是有匿息丹,但俞柳踏空而行所带起的风浪仍是搅得那魔蝶骚动起来,发出阵阵嗡鸣。 千万嗡鸣声汇成奇异的音纹,在虚空中震荡不已。 白子笙往俞柳所在的反面而去,手中掐诀不断,便是放出道道术法,将那魔蝶引至他处。 白子笙只堪堪以神识递与虞苓道:“速去助俞柳师兄!”随即便失了踪影,铺天盖地的魔蝶朝那处蜂拥而上。 虞苓只稍稍一怔,便极快地回过神来,往俞柳所在而去。 白子笙虽是引走了绝大多数的魔蝶,然而那吞噬蝶王心系千珠草,轻易不肯离开,此刻仍是围绕其旁,发出低沉的警告鸣叫。 虞苓见状,手中一抖,一道匹练如蛟龙入海,极快速地往蝶王身上击去,带起一丝刺眼银光。 . 白子笙引了那万千魔蝶追赶而出,不知过去几时,终是缓缓停下,四下扫视一番,心中亦是微沉。 他此刻有着匿息丹做保,正是免了被魔蝶噬咬的命运,亦是因此他才敢放手一搏。但匿息丹终有时限,他此刻最为重要之事,却是要把这些嗜血妖魔通通甩脱才是。 思及此,白子笙收了术法,将周身护于石壁缝隙之中,只待魔蝶离去。 只是那魔蝶虽是不能感知白子笙之气息,却仿佛知道那鲜美血肉就在此处,围绕于此不肯离去。 白子笙凝息屏气,眼中寒芒吞吐。若是…… 第42章 逃出重围 思及此,白子笙收了术法,将周身护于石壁缝隙之中,只待魔蝶离去。 只是那魔蝶虽是不能感知白子笙之气息,却仿佛知道那鲜美血肉就在此处,围绕于此不肯离去。 白子笙凝息屏气,眼中寒芒吞吐。 若是那魔蝶纠缠不休不肯离去,待得匿息丹失去效用,凭借他自身之力,断然不能突围而出,恐怕不过一息之间便会让这铺天盖地的魔蝶啃噬得分毫不剩了罢! 看来,他少不得得好好筹谋一番了。 白子笙看着石壁之外密密麻麻翻飞舞动的万千魔蝶,双目微阖,口中呼出一道凉气。 那魔蝶形貌诡异阴美,浑身上下虫甲幽蓝,长喙看着极为坚韧,仿佛带着可破金铁的强大力量,此时数万千只纠结在一起,不免使人头皮发麻。 白子笙身形微动,从石缝中缓缓抽身而出。 白子笙不敢再运用任何术法踏空而行,只堪堪在足下覆上一层清蓝柔和的真元,让得身躯离地数寸,恍若凡人一般,一步一行。 他这般作态,除却为了免去术法之动静惊扰魔蝶之外,更是为了保留自身实力,不至于沦落至真元枯竭的境地。 白子笙一步一踏,即便知晓有了匿息丹那魔蝶不能感知他身上气息,仍是屏息凝气,不敢有丝毫异动。 他能清楚感知到,那魔蝶飞掠时擦过他体表的冰冷黏腻,带着妖兽的腥臊之气和常年居于地下的阴气血气。 此处魔蝶最小亦是有数尺之长,比之白子笙的身形亦是差不离,那长喙数次皆是蹭过白子笙的身躯,险些便是要戳入其体内了。 若是有人在此,便能看见,这极为庞大的阴暗洞窟之中,满是形态诡异艳美的妖兽魔蝶,衬得这洞窟更似人间炼狱。 其间仿佛有一抹素白缓缓行走,若虚若实。尽力一看,那人形容俊秀非凡,体态纤瘦却不显柔弱,身上仿佛披着一层幽白荧光,将其与这方炼狱隔离开来,那阴暗丑恶之物,更衬得他恍若神明。 然而白子笙之状况却是并不好受。这魔蝶对血肉太过执着,便是此时他隐匿气息,亦是不肯离去。 白子笙眉间紧蹙,脸上温和笑意尽皆隐去,眼中微光氤氲,正是一派警惕之色。 那魔蝶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正缓缓往白子笙此处翻飞而来,蝶翼扇动间尖芒毕露。 白子笙被那蝶翼利刺一逼,手中捏了个术法,却是有心无力,万万不敢动用,只得凭借精妙身法,在一干魔蝶围堵中狼狈躲闪,一身白衣尽染微尘。 白子笙手中滑出一枚浑圆莹润的丹药,随即往口中一送,喉间微动,便是落入腹中。 这般动作不过一息之间,随即他便是回身一扫,手中微光灵动,漾出层层水波,将众多魔蝶轻柔地送出数十丈外。 那魔蝶似是未曾觉知危险,被那柔和水浪一送,竟是在数十丈外呆滞了一瞬,方才再次挟风而来。 白子笙哪里会给它们再次包围而上的机会?只见他趁着那魔蝶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霎时灵塔明灭,真元流转,足下便是灵光大盛。 他轻悬于空中,往那魔蝶稀疏处踏去。 只见他袍袖轻拂,空中倏然显出片片水网,他落于其上,凭其助力而上,又踏过数只魔蝶背翼,借力一跃,一只不过一丈的蓝雀在空中显化而出,轻吟一声,翼下生风,便是载着白子笙极速而去。 那蓝雀乃是白子笙真元所化,凭借传奇功法之效,速度极快。这般化雀之法虽是比不上真正朱雀之速,但逃脱魔蝶追踪却是极为有用的。 只是这化雀之法虽好,所需真元却是极为庞大。仅凭白子笙此刻之修为,也只堪堪能坚持数十息罢了。 毕竟,白子笙不久之时,已是施展了一次真元消耗更为巨大的化蛟之术了。即使有着回元丹的加持,却也是真元几近枯竭,灵塔即将溃散一般。 那蓝雀本就已是几近虚幻,此刻便是一阵颤动,随即化为湿润水汽,消匿于天地之间。 白子笙面无血色,眼眸如墨,竟是有些狼狈脆弱之感。 他回首一望,后方并无魔蝶追赶而来,终是轻舒了一口气,眉间稍缓,但心中警惕却是丝毫不少。 此番魔蝶未曾追赶而来不过是因着他服下了匿息丹之故,难以寻得他之气息。只待匿息丹效用一尽,说不得那万千魔蝶便会蜂拥而来了。 白子笙手中一动,那从资源堂领取的储物镯便出现于他手中。 他神识缓缓探入其内,不知在翻找何物,过了数息便抽回神识,手中亦是多了一个古朴玉瓶。 他微微摩挲一番,随即打开玉瓶,只见灵光微漾,一枚滴溜溜的蓝紫丹药在瓶口悬浮,上有三纹,极富灵性,散发着令白子笙蠢蠢欲动的幽幽药香。 这是他获得高级弟子令牌所得的额外之物,乃是极为适合他灵根体质的三转千水丹,能在一瞬之间净化躯体,补足真元,更能使身怀水灵根之人更为敏锐,与天地灵气中的水性灵气更为亲和。 白子笙稍稍犹豫,却是又把玉瓶封住,收回了储物镯中,随即再掏出一粒回元丹,吞于口中。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垂眸沉思一瞬,脚下却是一转,又往那千珠草所在而去。 他这时便是想起来了——千珠草生长于阴暗之地,与吞噬魔蝶为伍,本是属阴,所结之果更是阴力十足。普天之水皆属阴,是以千珠果天生便怀具天地水力,可补水体不足也。 那虞苓身怀水木双灵根,然木盛而水微,若是单修木之大道也就罢了,可观她气息,又仿佛二者兼修,这便有些令人疑惑了。 莫非她竟是想参悟水木大道么?这倒解释了,为何她要大费功夫来寻这千珠草了,不惜拿出匿息丹。看来应是为了借助他与俞柳两人之力,从魔蝶口中夺走千珠果,用以平衡体内水木之力,将自身体质变为水木之体。 “虞苓师姐……”白子笙口中轻轻一叹,眉眼俱是笑意盈盈。 便说任他白子笙资质极佳,但修行之路多舛,他白子笙此时不过练气之境,说不得何时便会陨落,哪里能让她虞苓一介天之娇女垂青,想来不过是打着一石二鸟之计,既拉拢了他白子笙,又利用他去帮其夺得灵药罢了。 不得不说,虞苓这一手,当真是……好计算。 白子笙嘴角微勾,眼中微光一现。 千珠果……三转千水丹…… 既然虞苓师姐为此殚精竭虑,那么作为师弟,如何能不帮上一筹? 白子笙分明带着清澈温和笑意,却不知怎地,竟是有寒气逼人之感。 . 左丘宁原是端坐于洞府之中,神识沉浸于大道之内,正是在缓缓打磨道心,稳固大道端持本心。 只是在其功法运转之际,却不知为何竟是感觉心中有一丝异动,使得他无法再进入那般玄妙境界,只得从无上忘我的修炼中缓缓回转神来。 他双目微凝,眸光凛冽,眉间紧蹙。 “呵呵……左丘小子果真敏锐,老头子我可是又来了。” 洞府之中蓦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凝神一听,可不就是那黑袍人么! 左丘宁手中寒芒一亮,三尺青锋便闪现而出。 “你究竟何人,为何屡屡擅闯宗门。” “莫急莫急……你这小小的宗派,凭那简陋的阵法哪里阻挡得了我,我欲往何处便何处,欲来寻你便寻你,哪里算得上擅闯不是?”那黑袍人声音忽远忽近,却又仿佛围绕于左丘宁身侧,不绝如缕。 左丘宁眉间不见松动,眼中寒芒更甚。 “当真和他一般顽石性子。”那黑袍人暗啐一声,又道:“老夫此次可不是来寻你去耍的,只是来告与你一句,你那小师弟可是深陷险境,你这个师兄难道不该前去英雄救美一番?” 左丘宁眼中微动:“子笙遇险?”他赠予白子笙的发簪分明毫无异动才是…… 黑袍人促狭一笑:“倒也算不得遇险,只是有美人投抱,要他去帮个忙罢了。” 左丘宁眉梢微动,却是不言不语。 “唉……当真是榆木疙瘩。”那黑袍人仿佛极为失落般叹息一声,口中呢喃道:“真不愧是……” 左丘宁这时缓缓开口道:“那女子为何人,你又如何得知?”仔细一听,其语气虽是平常,却仿佛暗含一丝异样。 “呵呵……老夫自然知晓。”那黑袍人仿佛无意透露,只道:“那女娃是你们宗门那个木灵峰峰主的弟子,名唤虞苓,身怀水木灵根,倒也和你那小师弟相配。” 左丘宁眉间一皱:“此时无碍否?” “老夫怎知?不过是被吞噬魔蝶追赶,该是无碍的罢。” 左丘宁眼中的淡漠终于打破,罕见地闪过一丝忧虑。随即他站起身来,袍袖一挥,巨石訇然中开。 他脚下一踏,立足于三尺剑芒之上,便如流光飞逝而去,对黑袍人之事不甚理睬。 第43章 三更合一 左丘宁踏于飞剑之上,眉间微皱,眼底暗沉。 那黑袍人,当真是来去无踪,实力强劲,在仙宗之内如入无人之地。 幸而他对仙宗仿佛并无甚想法,只冲他与子笙而来,否则他少不得便要上告宗门了。 左丘宁眉间稍缓,若是只冲他两人而来,他便是不惧。 修行之道遍布艰险,便是那黑袍人对他二人有何企图,只当天道考验则是。 只是…… 左丘宁微微皱眉,只觉有些异样。 他本是性情淡漠之人,此刻心中却是隐隐有烦躁之感,便是金丹寒意亦是不能消除。 他足下的剑芒一闪,发出一声铮鸣,便如流线一般,划破天际,直往试炼之地而去。 他却是不知,在他离开之后,那黑袍人竟是缓缓显露出了踪影。 只见那石壁一阵虚幻,便是缓缓显出了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 不多时,周身仿佛被黑雾包裹的黑袍人便完全显出了身形,诡异却又不使人感觉阴森。 “唉……”随着一声长长的,仿佛蕴含着千万年沧桑寂寥的叹息,那黑雾缓缓消散,连着那身黑袍亦是化为了最为平常的白衣。 只见总以老夫自称的黑袍人,样貌却是极为年轻俊美,有着一身磊落气概。 他目似寒星,剑眉斜飞入鬓,样貌竟是与左丘宁有着三分相像。 但他身上气息比之左丘宁不知高上几筹,晦涩难明。 他从袖中拿出两枚玉牌,上蕴宝光,莹润灵动。 只见其稍稍摩挲了一番,便将两枚玉牌随手一放,置于石台之上。 随后他指尖一弹,一道灵光激射而出,带着极强的威压,将两枚玉牌护于其中。 他眸光一闪,又留下一丝神识,方才停下动作。 他缓慢地动起脚步,绕着洞府走了一趟,随即站在左丘宁闭关所在的石台之前,静默无言,连得他身上犹如漩涡一般深邃空茫的气息也是松缓了不少。 这般舒缓的姿态只持续一瞬,他便又是脊背挺直,苍茫之感俱现。 他轻轻拂了一下石台,驱走上面根本不曾有过的尘埃,便如轻烟一般,缓缓消离不见。 . 不过瞬息,左丘宁便已是到了那试炼之地前。他脚下一踏,便从剑芒之上翩然而落,身法利落玄妙。 他走近那方白玉石台,打眼一扫,手中便出现了一枚莹白玉牌。 那中年修士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他不过筑基修为,却似是不惧左丘宁周身威势,仍是淡淡道:“置于凹槽处。” 左丘宁朝他微微颌首,手中一动,那枚玉牌便是嵌入了凹槽之中,随着一阵灵光闪过,密密麻麻的文字显露于石台之上。 左丘宁动作一顿,随即神识一动,便是选定了吞噬魔窟——依那黑袍人所言,白子笙被吞噬魔蝶追赶,那便应是处于吞噬魔窟之中了。 在他神识甫一触及那吞噬魔窟的字样时,左丘宁便觉神识一阵恍惚,随即便是发觉,他此时已是处于一处幽暗洞窟之中。 那中年修士在左丘宁身影消失之后,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冰凌峰……” 然而他很快便是压下了那丝异样,微微阖上双目,随即便骤然睁开,仍是一脸淡漠,无欲无求,恍若傀儡,不紧不慢,疏离冷淡。 左丘宁手中一动,青锋骤出,剑芒围绕于他身侧,杀气凛冽,寒意森然。 他双目微阖,眉间涌出一股强大的神识,横扫四方—— 只是,那石壁不知何物所筑,竟是仿佛有阻挡神识之能,让得他之神识只能困于数丈之内,不得更为宽远。 左丘宁眉间微皱,伸出一指,轻轻一点,虚空仿佛波动了一下,便有一道蒙蒙银光从其指尖漫延而出,直直指向一处方向。 左丘宁微微摆首,看向那处恍若恶兽之口的幽暗石道,足下一转,便是往那处而去。 幽暗里,那抹剑芒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在这石窟中瞬息移动。 那抹银光乃是指引向白子笙所佩戴的铭心灵簪所在,虽是不甚精确,却仍是能助此刻神识受阻的左丘宁不至于迷失于复杂诡异的吞噬之中。 左丘宁跟随着那抹忽明忽暗的银光,足下御剑飞掠。 只见他身形一滞,侧身一闪,堪堪避过一只六翼魔蝶的长喙扑咬。 那魔蝶许是追赶白子笙中落单,亦或是觉察到了血肉之气埋伏于此,但不可否认,若不是左丘宁感知敏锐,便是要被其吞血食肉了。 左丘宁眸光一凝,随即便是认出了——身披虫甲,背负六翼,目若斗珠,长喙如铁,不是吞噬魔蝶又是何物? 然而不过是六翼罢了,实力只堪比筑基,既已是被左丘宁发觉,那便绝是再无机会。 只见左丘宁手中一挥,一道寒光闪过,一缕剑芒夹杂无限寒意,将那魔蝶斩落两半,切口平滑如镜,顷刻间便是夺去这等低阶妖兽的性命。 随即他招手一挥,那魔蝶身上的长喙便脱落而出,被其收入储物袋中 从遇蝶至斩落,不过瞬息之间,左丘宁也只堪堪出了一剑罢了。 他脚下不停,足下剑芒吞吐,那四溢而出的寒意剑气,将左丘宁层层围绕,恍若杀神降世。 一路之上,左丘宁斩杀了数十只魔蝶,其间最为狰狞强悍的,便是一只八翼魔蝶。 其隐匿于石隙之间,只待左丘宁行至于此,便要一击必杀了。 孰知左丘宁神识敏锐,气息清冷,便是在其突袭之前,手中冷光氤氲,只把青锋一劈,一道夹杂着冰雪寒意的剑意从他身前击出,强大的锐意将其从石隙之中逼迫而出。 那八翼魔蝶腹中嗡鸣,堪堪被左丘宁从石隙中逼出,便是时刻不停地往左丘宁扑刺而去。 其羽翼铮铮,虫甲遍布,长喙如柱,羽翼开合间狂风呼啸,腥气扑鼻。 左丘宁仍是面色平静,丹田之中金丹明灭,浑厚真元贯于右臂,手中三尺青锋斜斜一斩,恍若雷霆乍现,划破天际,一道蕴含着无限寒意的剑气冲那张牙舞爪的魔蝶狠狠击去,瞬间便是划过那魔蝶躯体。 那魔蝶恍若未知,仍是吱鸣着往左丘宁之所在戳刺而来,速度迅猛。 然而—— 在其长喙即将刺入左丘宁喉间之际,左丘宁长指轻点,那魔蝶便骤然停滞,随即分为两半,掉落于地,激起一阵尘埃,腥臭扑鼻的脏器流了一地。 左丘宁仍是收了那魔蝶长喙,继续前行。 ———————————— 修士之记忆非常人所能及,凡是见过之物皆是牢记于识海之中,纤毫毕露。 便是如此,是以白子笙不必再寻人带路,便自可在这交错复杂的吞噬魔窟之中,寻到那千珠草之所在。 只见白子笙足底悬空,气息收敛,于石壁间隙中穿凿而过,不肯大肆使用真元,去引得那万千魔蝶再次回转。 便是这般行了不知多时,白子笙已是能感觉到空中传来的细微的震荡。 修士本就五感敏锐,耳聪目明,而白子笙更是其中佼佼者,是以再行了片刻,在距离那千珠草所在之地尚有数千丈,白子笙便是听闻了俞柳二人与那吞噬蝶王打斗之音,堪称轰隆如雷,毫不间歇。 白子笙眉梢一挑,脚下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竟是还未曾分出胜负么…… 按常理来说,即便俞柳虞苓两人皆只为筑基修士,然则他们作为仙宗木灵峰峰主的入门弟子,本身资质与实力便是不俗,再加之他们师尊为他们准备的奇珍异宝,应当已是接近尾声,胜券在握才是。 然而此时便是两人一同与那魔蝶相斗,亦是不能将快速拿下。看来那蝶王,并非是俞柳所言的接近突破巅峰,而是已至巅峰,实力已是堪比金丹中期了。 白子笙垂眸细思片刻,终是决定要争上一争。但并非去争那真正千珠果——虽说他方才的确是有此想法,但有俞柳虞苓两人在此,他即便有心夺果,亦是无能为力。于是他细思之后,却是欲要去争那余下的不甚完美的“假”千珠果。 若这千珠草所结之果唯有一枚,他少不得要好好筹谋一番,如何才能在隐藏身份的情形下与俞柳虞苓两人拼上一拼,夺得那千珠果。 但此刻有千枚珠果,便无须如此,他只要前去相助一番,那九百九十九枚余下的珠果里,俞柳虞苓必是不能独占,他未必不能取上一二百枚。 得了这一两百枚珠果,凭借其中所蕴含的天地水力,应是足够助他洗经伐髓,使他的体质更为纯净,亦是恰恰符合他此刻的境界。 这般思定,白子笙便手中掐诀,涤荡不已的真元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凝成一叶扁舟,划空而去。 这是他曾运用过的术法,如今使来更是熟练,不多时便是到了那石窟之前。 白子笙甫一踏入这洞窟石门之中,便觉一阵腥风扑来,夹杂难以形容的血气。 只见那身长数十丈的蝶王此刻早已丧失了那番悠闲姿态,殷红似血的虫甲早已破烂不堪,露出了内里暗黑的血肉。 俞柳虞苓两人正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已是要联手使出那损害自身修为之法,与魔蝶斗上一斗。 只见两人浑身焕发着淡绿木气,仿佛铭刻着他们的大道之意,他们的修仙意志,他们的修行感悟,在一瞬之间凝成了一道强悍的术法! 两人手中光华万丈,明绿光柱仿佛要刺破天穹,耀目非常,将那幽暗石窟亦是镀上一层绿意。 随着光柱的凝实,那除却千珠草便是再无任何的草木的石窟,石壁之上凡是绿光所及之处,皆是萌生了碧绿青藤,幽香彩花,显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呵!”虞苓娇喝一声,两人手中动作一致,直指向那吞噬蝶王。 “刷——!”那光柱恍若巨峰,往那吞噬蝶王重压而去。随着光芒扫过石窟,那极为坚硬厚重的石壁啪咔作响,竟是有了丝丝裂痕。 明绿光柱极为快速,在吞噬蝶王来不及反应之时,便是将其笼罩其中,光彩大盛。 “吱——!”一声凄厉的鸣叫,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一般,带着极大的怨恨。 那光柱颤动不已,两人额上亦是沁出了细细的一层薄汗,脸色煞白——显然,这般强劲的术法,对于俞柳虞苓两人来说,亦是极为勉强的。 只见那绿色光柱颤动几分之后,便是缓缓停下,仿佛那吞噬蝶王已是丧命于内。 不待两人舒缓一分,那光柱便陡然一震,随即便从内破散,石壁之上的青藤彩花瞬间枯萎消弭。 虞苓两人闷哼一声,唇边缓缓流下一丝鲜血,显然是伤了根基。 那蝶王从绿色光柱中脱身而出,然而身躯之上已是遍布伤痕,几可见骨,连得十翼亦是折损了四翼,正是凄惨不已。 它扬起长喙嘶鸣一声,满是愤恨,显然已是被它视为蝼蚁的俞柳两人激怒。 它腹中鼓动,随着一声长鸣,巨大身躯上的伤势陡然愈合,气息节节攀升,长喙愈加粗长。 它躯体一展,十翼遮天,浑身红光流转,便犹如利剑一般,往俞柳两人所在冲击而去。它这般做法,却是仿佛耗尽了生命亦是要把俞柳两人拖入轮回。 俞柳虞苓显然未曾知晓那蝶王竟是能在一瞬之间便恢复伤势,甚至气息愈加攀升,此时正是愣了一霎,兼之方才消耗过甚,损了根基,此刻便是无法动弹,在原地未曾躲闪。 眼看两人便要被那吞噬蝶王的巨大躯体冲击而去,白子笙手中术诀一变,丹田之中灵塔幽暗,铺天盖地的真元化作弥天水网,将那吞噬蝶王牢牢套住。 本是极为脆弱的水浪,在此刻却犹如玄铁铸成,刚硬坚韧,使得那吞噬蝶王竟是不能在一瞬之间冲破。 趁着那吞噬蝶王正被白子笙牵制之时,俞柳虞苓两人终是回过神来,足下一踏,便是腾空而起,翻身远离了那吞噬蝶王所冲之处。 两人堪堪闪过一旁,那水网便段段崩溃,蝶王止不住行动,便是冲入了石壁之中,震得石窟摇晃了一番,石砾纷杂而下。 那吞噬蝶王嘶鸣一声,那残破的十翼扑棱几下,身躯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不多时便只余下一层厚厚虫甲,生机尽失。 俞柳两人惊喘一声,在空中站立不稳,便是直直落了下来。 白子笙袍袖轻挥,一层柔和水波骤现,便将两人稳稳托住,置于实地。 “多谢白师弟出手相助。”俞柳脸色泛白,眼中残存一丝惊惧,却是稳住了情绪姿态,对白子笙缓缓谢道。 虞苓惊魂未定,眼底眉间俱是后怕之色。不论她之心思如何了得,亦不过是一名养在仙宗之中,得师长宠爱的娇女罢了,便是之前有过甚么危难,亦是不如方才的惊魂,只差一瞬便是要亡于此处。 她勉强笑道:“此番……当真是多谢白师弟了。” 白子笙亦是目露后怕,面上窘迫道:“不过是顺心而为,能助师兄师姐一臂之力已是极为幸运,当不得一个谢字……” 那厢俞柳已是调息一番,虽仍是有些惊惧,却已是淡定不少:“此次魔窟之行,师弟以身犯险,将万千魔蝶牵引而去,又救下我与师妹两人一命,竟是让得我有些惭愧,面上羞窘了。师弟之功极大,那千珠果便是要予师弟六成亦是不为过。只是那主干之果……” 白子笙连连摇首:“不可,子笙不过是在那吞噬蝶王油尽灯枯只是略一出手,算不得什么。凭借师兄师姐之能,便是子笙未曾赶来,亦是有法可行,子笙不敢居功。这千珠草所在乃是师兄师姐所寻得,子笙能得师兄师姐施舍几个已是极为侥幸,哪里有脸面去取那六成之说?” 俞柳脸色一正,语气低沉道:“师弟这般推辞,莫非是觉得我兄妹二人之性命比不得这六成千珠果吗?” 白子笙脸上一怔,随即面上微白,急忙解释道:“非也!实乃是子笙自觉并无甚功劳,哪里收得这六成之多?” 俞柳脸色缓和下来,道:“莫再作推辞,此为你应得之物。” 白子笙张口欲言,又被虞苓打断:“师兄说的极是。我两人之命乃你所救,这千珠果实该全归于师弟你。我二人托大拿走主干千珠果及余下四成,已是占了极大的便宜,哪能再不知廉耻,将全部千珠果皆是占为己有?” 白子笙沉思片刻,终是缓缓一叹:“如此,子笙便愧受了。” 虞苓展颜一笑:“当是如此。” 随即她手掌轻扬,掌心有一件遍体漆黑,意蕴极为玄奥的玉石,雕琢得仿佛一头苍鹰。 她缓缓闭上双眼,脸上一阵红光掠过,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直落于那苍鹰之上。 那漆黑苍鹰吸了饱含灵气的鲜血,其上闪过一丝精光,随即荧光大盛,一股无形的吸力喷薄而出,正是要把那满树的千珠果收入其中。 不过一盏茶的功法,那千珠草上已是没了千珠果的踪迹,正是被虞苓通通收入了那古怪玄奥的苍鹰玉石中。 虞苓缓缓睁开双眼,轻舒一口气:“这千珠果平常人不曾知晓,往往直以真元拿取。然而这千珠果若是以真元相触,其药性便会苏醒,少不得便会飘散开来,使其不再保有完美效力,唯有上古陨玉,方可破解。这苍鹰陨玉,便是师尊偶然得之,能够完美保留千珠果之药性,是以赐予我等,取得珠果。” 白子笙连连惊叹:“木灵老祖当真是爱惜师姐,竟是将这般宝物都是赠予师姐。” 虞苓抿嘴一笑,脸上亦是欣喜。她又取出一个精致的储物袋,那苍鹰陨玉一闪,数百枚千珠果便如洪流一般,尽入其内。 虞苓将那储物袋递与白子笙,脸上颇有几分谢意:“内中有千珠果一共六百枚,权当是对师弟的谢意,还望师弟莫怪我等吝啬。” 白子笙拿过储物袋,亦不去察看,只赧然笑道:“子笙无功,得这般重谢已是惶恐,哪里还有责怪之理?” 俞柳笑道:“师弟果真心思纯善,莫不是一直于仙宗中修行?” 白子笙一愣,随即答道:“自八岁起便随左丘师兄而来。” 俞柳缓缓颌首,又道:“既如此,那应当是未曾与他人有过盟约?” “盟约?”白子笙眉间微拢,却是一副懵懂姿态。 倒是虞苓,脸上竟是显出一丝羞色。 她原是看中白子笙之资质,自身又需水灵根体质之人助其疏导,山门亦是想与冰凌峰更近一些,便打定主意要与白子笙结为普通道侣,只相互扶持,又互不干涉。 如今看白子笙心思纯善,日后若是结为道侣,必定不会在外拈花惹草——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夫君只钟情于自身一人呢? 于是此刻听闻俞柳之问,饶是她这般爽朗女修,亦是不由得有些羞意。 白子笙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是懵懂之态——他乃是初入仙途的毛头小子,囿于仙宗之内,哪里会知晓“盟约”所指为何? 俞柳眉间一皱,索性将话语挑明:“我观师弟心思纯善,资质过人,与小妹之体质异常相合,便是想问上一问——若是我欲将师妹许予你当为道侣,你又是否有意?” 白子笙大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这、这、这莫不是师兄玩笑……?子笙、子笙……这……” 虞苓本是满怀少女羞意,此刻却是冷静下来——她观白子笙之面色,似是从未想过这般可能。 果不其然,白子笙勉强镇定心绪,连带惭愧歉意:“虞苓师姐乃是天之骄女,子笙便如地上微尘,哪里当得虞苓师姐之道侣?若说天资,比之子笙,普天之下不知几何年轻俊杰;若说心思纯善,子笙亦不过只是驽钝罢了。” 俞柳眉间紧蹙,语气有些不耐:“按你这般说辞,那便是对在下师妹无意了?”他指师妹,在山门之中亦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一身资质极好,不过数十年便已是筑基境界,容貌又是绝艳纯美,论天资容貌,有哪一项配不上他白子笙的?——这便是对白子笙有些不满了。 白子笙面色惶恐,语带歉然:“非是如此……实乃子笙性情驽钝,不愿耽误师姐仙途。” 俞柳还欲再言,虞苓却以神识传音于他:“师兄勿再逼迫,我等不过是欲与其交好,而并非结怨。既是他看不上我,又何必倒贴而上,倒使人笑话了。”她又顿了顿,“且方才他出手相助,未必没有与我木灵峰交好之意。我观他虽是青涩懵懂,但心思却是聪慧,想必心中自是有数,你我无须步步紧逼。” 俞柳此刻已是平静下来,只言语中还是带着一丝愤懑:“师妹你之体质与他相合,结为道侣对他亦是大有裨益,且你之容貌在仙宗之内亦是上乘,他竟是……” “师兄无须多言,小妹自有决断。”虞苓美眸一闪,对白子笙笑道:“师兄一时莽撞,还往师弟勿怪。” 白子笙垂眸,似是不敢直视虞苓:“师姐言重了,师兄亦不过是恼怒子笙目光短浅,不识宝珠罢了。” 虞苓微微一叹,不知如何是好。 她本是对自身姿容十分自信,孰知白子笙竟是丝毫不曾动心,倒是让她有些挫败了。 “师弟。”淡漠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寒意。 白子笙心中一惊,便转头往洞窟石门之处望去。 那里,缓缓行来一名素衣男子,浑身剑意缭绕,寒意森然,拒人于千里之外。 “师兄……”白子笙面上还是那般赧然笑意,然则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眼中的一丝惊惶。 师兄怎地来此?他修为深厚,又不知是听闻了多少前言?师兄是否会觉他心思不纯,虚伪作态? 这般思绪之下,白子笙只勉强保持了面上镇定,心中却是有些忐忑。 便是这般心思缜密,将俞柳虞苓两人牵着走的元婴心境的白子笙,见着他的好友兼师兄,亦是不由得有些忧虑。 左丘宁看他一眼,眼中看不出任何思绪:“子笙。” 白子笙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回以一笑,眸中尽显温和情谊。 俞柳虞苓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丝惊诧。 身着白衣,寒意凛然,性情淡漠,金丹境界——可不就是内门之中盛传的冰凌峰煞星,左丘宁么! 于是俞柳虞苓两人面色一整,神色恭谨行了一礼:“左丘真人。” 左丘宁朝两人微微颌首,便是应下了。 左丘宁这般作态,倒是让俞柳虞苓两人有些惊奇,继而心中便是松缓一丝。 虽说左丘宁之态度冷冷淡淡,却亦是应下了他们的礼节,这便是预示着,左丘宁对他们木灵峰,想必是并无恶感的。 左丘宁不过略一点头,便越过两人身躯,直往白子笙所在行去。 白子笙见他行来,温和一笑:“师兄。” 左丘宁却是不应,只在他身前站定,眸光幽深。 “师兄?”白子笙心中一震,眼中懵然,口中唤道。 “可还无碍?”左丘宁静默片刻,眉间终是松缓一分,缓缓问道。 白子笙一怔,眉宇间终是放松下来,笑意顿深:“真元有些许不足,倒是未曾有何伤及。” 左丘宁微微颌首,手中取出一个小巧玉瓶。 不待他出言,白子笙便是将那玉瓶接过,将其中丹药吞入口中。 这般动作十分自然,仿佛早已演练了不知几千数万次,默契至极。 俞柳虞苓两人在旁看着,心中不知怎的,竟是觉得,眼前两人那般作态,实在是……暧昧不明。 然而不待他们细思分明,左丘宁便回转身来,亦是递了两个莹润玉瓶而来。 俞柳一愣,手中亦是接了过来。他们二人身上所携丹药,皆在与那吞噬蝶王的打斗中吞服而下,是以在蝶王的临死反扑之下,便是伤势严重,却并无丹药可服。 服下左丘宁所给予之丹药,他们只觉胸腹丹田之中的剧痛缓上了不少,黯淡不已的灵塔亦是焕发了一丝明光,木性真元经此而出,滋润枯干不已的经脉。 这般灵丹,非是他二人如今所处之地位所能取得的。 不得不说,左丘宁这般慷慨,便是让得俞柳两人心中,禁不住的感激了。 “多谢真人馈赠。”两人眼中暗含一丝感激,面色恭谨。 “无妨。” “嘻嘻嘻……你看你的师兄赠与那曼妙女修五阶灵药,却只给予你区区二阶补气丹,看来你在他心中,可是比不得那美人呵!”白子笙识海一震,隐匿已久的心魔又是逃窜而出,在其意识中尖声笑道,尖锐高亢,仿佛有迷惑人心之效。 方才左丘宁递与白子笙的丹药,的确并非是那什么奇丹妙药,而是最为平常的补气丹。 然而这般做法,皆因白子笙不过真元消耗过甚,只需补足便可,而无须再做其他。 白子笙心中自是省得,自然不会心生不满,那魔念却是找错了时机。 他冷哼一声,丹田之中明明灭灭,强大的神识在识海中翻滚,便是将那魔念强压而下。 左丘宁若有所感,目光在白子笙身上停滞一瞬,却并不言语。 他初识从那黑袍人口中听闻白子笙于试炼之地的吞噬魔窟之中,被那令人惧怕不已的吞噬魔蝶追赶,来不及思索,便是御剑而来。 他于魔窟之中,寻着那铭心灵簪的指引,行走中愈加深入,那银光亦愈加明亮,仿佛昭示着,白子笙就在不远之处。 然而他距那白子笙所在之处尚有数百丈,便是听闻了那俞柳欲要撮合白子笙与虞苓的言语,不由便是足下一停。 待得白子笙婉拒,三人尴尬之时,他才踏步而出,权当不曾知晓。 他似是从未想过,他之师弟亦是会有道侣,彼此执手,相扶相伴。 左丘宁眉间微皱,拂去心中的细微异样:“已然无事,吾便护送尔等出至试炼之地外罢。” 俞柳虞苓两人闻言,微微一惊,又思及传闻所言,白子笙乃是左丘宁直接带入山门之中,对其极为不同,也就了然一笑,坦然答道:“如此,便麻烦真人了。” 左丘宁面色冷淡,袍袖一挥,两人已是不见了踪影——这正是金丹修士的袖里乾坤之法,虞苓两人已是进了袍袖之内。 随即左丘宁眼眸平静,长臂一揽,便是将白子笙提于手中,足下一踏,便是往初来之地掠去。 白子笙被其携于臂弯之中,脸上有些呆滞。 他师兄的这般动作,于他很是熟悉,当年他被带入山门之时,他之师兄亦是如此作为—— 然而,他此时早已不是八岁稚童,虽说身体纤瘦,然则肌理分明,蕴含着勃勃生机,乃是确确实实的青年体魄。师兄再这般施为,便是令得他脸上羞窘不堪了。 “师兄……”白子笙赧然唤道,脸上似是有些发烧。 “何事。” “这般、这般……” 左丘宁足下一顿,眼中询问道。 白子笙深吸一气,缓缓道:“无事。” 左丘宁微微颌首,便是足下一踏,剑芒吞吐,破空而去。 白子笙无奈一笑,也罢,师兄既是要如此,那便随他吧。 白子笙权衡片刻,便是缓缓把头埋入左丘宁肩胛之上。 师兄御剑之术极为精妙,速度亦是极快,他这般作为不过为免风沙迷面罢了…… 左丘宁身形一动,随即手臂轻抬,也不知他如何动作,白子笙便是整个人伏于他的背上。 白子笙微微一怔,随即伸出双手,揽住了左丘宁的脖颈。 左丘宁的背脊,他并非是从未触碰过。但上一世乃是他因斗法而真元尽失,神识陷入了迷惘之中,却是未曾有好好感受一番。 如今,他神识清明,但一介青年被背负其上,却是有些羞窘了。 白子笙闭上双眸,脸庞靠于左丘宁之背上,气息温和,身体舒缓。 背负着他的背脊,宽广而温热,让得他竟是有些沉沦。 他手掌轻轻按压在左丘宁的肩胛之上,手下的躯体,肌理分明,触感坚韧,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师兄……”白子笙轻轻唤道,眼底幽暗未明。 “何事。” “无事。不过是感念师兄前来,竟是有些惶恐罢了。” 左丘宁微微摇首,道:“不必如此小儿姿态。” 白子笙微微一笑:“是,师兄。” “闭眼。” 白子笙轻轻一笑,顺从地闭上了双眼。他只觉识海之中一阵昏眩,随即眼前便是闪过一阵白光。 待察觉左丘宁已是停下行动,他便缓缓睁开双眼,触目皆是青山绿水,巍峨山脉,熙攘人群。 左丘宁袍袖一挥,一阵灵光闪动,俞柳虞苓两人便是从袖中闪身而出,足踏于地。 “多谢真人护……”俞柳甫一出来,便是朝左丘宁又行一礼,口中说着,却在望及左丘宁之时突然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明显的惊诧。 左丘宁微微一顿,白子笙见状,便是发觉自己竟仍是伏于自家师兄的背脊之上,当真是…… 他急忙从左丘宁背上落了下来,脸色窘迫。 俞柳能于木灵峰之中亦是占得一席之地,堪堪屈居于那已届金丹的牧云之下,除却他本身实力亦是沛然之外,与他的善于做人不无干系。 这般情况下,他只微微一愣,便是笑着打趣道:“真人与白师弟之情谊,当真令人艳羡。” 白子笙眸光一深,勾唇浅笑,端得是温雅无害。 左丘宁微微颌首,脸上却是缓和了一分。 俞柳继而说道:“此番我与师妹能够全身而退,全凭真人与白师弟的出手相助,日后设下宴席,还望真人与白师弟赏脸,前来一会。” 左丘宁却是微微摇首,便是婉拒了。 俞柳显然是不曾奢求左丘宁会应邀,不提他俞柳仅是一介筑基修士,便是身后有着木灵峰作为底气,亦是不可能请得一峰的中流砥柱金丹真人前来赴宴的,何况左丘宁本人之性情,又是淡漠孤僻,到此他亦是只见这尊煞星,对他那师弟有着一分纵容。 于是他笑了笑,又对白子笙道:“师弟却是不可不来了,你可是我与师妹的救命之人,想必师尊亦是想要与你见上一面的。” 既已是搬出了木灵峰主之名,白子笙便是不能够拒绝了。于是他微微一笑,脸上赧然:“师兄诚心相邀,子笙怎敢拒绝?” 这便是定下了。 俞柳长笑一声,对左丘宁拱手一礼:“小侄先行离去,还望真人莫怪。” 左丘宁微微颌首,眉宇间淡漠如初。 俞柳朝虞苓看了一眼,于是虞苓又是一番行礼,在临走之时,却是突然回首对白子笙言道:“白师弟……我在木灵峰等你。” 白子笙微微一愣,虞苓已是足下一点,翩然离去。 左丘宁回首看他,眼中平静无波。 第44章 升仙玉牌 白子笙微微一愣,虞苓已是足下一点,翩然离去。 左丘宁回首看他,眼中平静无波。 “师兄?”白子笙尚且在寻思那虞苓语中之意,却发觉他的师兄似乎有些异样。 白子笙上一世乃是左丘宁之至交好友,对其性情堪称了如指掌。方才不曾细思,如今想来,从左丘宁于魔窟显身时起,他的言行举止便是有些异样。 譬如,如今两人之关系,除却同门之谊便就是左丘宁所言的本心所指,但若只是如此,依左丘宁素来的性情,即便不至于对他疏离至极,亦不会这般不同。 而今,左丘宁又是这般作态,便是让得他心中有些希冀了。 “修行之人,追寻大道为真,切不可过于沉溺儿女情长之中,你可谨记于心。” 白子笙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苦笑一声:“是,师兄。” 枉他心中奢望于这般冷石开窍,原来竟是因着怕他过于沉溺情爱之中,荒废修行么?! 左丘宁看他一眼,见其眉宇间似有忧色,便道:“非是不许你寻娶道侣,吾只是望你莫要沉溺其中罢了。若是大道之上有道侣相伴,亦是极好。” 白子笙朝他看了一眼,兀地展眉一笑:“师兄所言极是。子笙实力低微,哪里来得随心而行?” “你知事便可。”左丘宁微微颌首,又顿了顿,“若是有属意之人,便莫要放弃。你乃是冰凌峰之人,吾与师尊皆是你之后盾,无须烦忧。” 白子笙仍是笑道:“师兄可莫要忘记今日所言。若是子笙寻得心仪之人,必是要劳烦师兄一二的。” 左丘宁神色不变:“可。” 白子笙得了承诺,眉眼俱是温雅笑意:“多谢师兄。” 左丘宁眉间微皱,心底仿佛划过一丝异样。 他目光落于白子笙身上,随即手中一招,便是把白子笙挟于臂弯之间,身形不动,衣袍皆是垂落之态,却已是处于数丈之外。 白子笙随他动作,只稍稍动动身躯,使得自己更为舒适一点。 很快,他二人便是出了这试炼之地。 甫一出得试炼山门,左丘宁足下一闪,一缕剑光涌动,便是腾身于空中,飞剑如光。 不多时,左丘宁足下微动,身如游龙,夹带着白子笙从飞剑上翩然而下,便是落在了冰凌峰之山腰上。 山上丝毫未变,仍是披负厚厚冰雪,生长着大片大片的冰凌花,只峰顶,有着盎然春意。 白子笙眉梢微动,却是有些慨叹。 他离开不过数十日,竟是有着已是离开数十年之感。 他上一世于白龙府中生活了数十年,却从未觉得白龙府是他的归属。 然而这一世,他于这冰凌峰不过居住了十数年,便已是产生了深刻的眷恋。 或许,还是因着那个看似冷心冷情,实则刚正不已的好友吧。 白子笙唇边浅笑,心境陡然开阔,大道之感悟又是深了一层。 只见他气息渺渺,悠远醇和,那缭绕于他身上的,几不可见的丝丝缕缕魔气,便是被排斥而出,使得他给人之观感愈发纯净平和。 白子笙体内功法运转,柔和的真元经过他体内的丹田灵塔,显得愈发凝练纯净。 不知过了许久,白子笙缓缓睁开双眼,便是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是盘膝而坐,于原地入了定。 他抬眸一望,便是与左丘宁四目相对。 “如何。” “甚好。” 左丘宁微微颌首,道:“那便回去好生参悟一番,莫要错过大道之意。” “是,师兄。”白子笙微微一笑,口中应下,身形却是不动。 左丘宁亦是不动,目光凝于白子笙面上,神色淡然。 白子笙看了良久,终是慨叹一声,走了过去,牵住了左丘宁之衣袖:“师兄……” 左丘宁任他动作,淡淡应了一声。 白子笙不过一牵,随即便是松开,退后几步道:“子笙这便去了。” 左丘宁微微一顿,随即颌首,掌中拂过白子笙之发:“去罢。” 白子笙微微一笑,便是头也不回地进了洞府,一步一步。 左丘宁凝望着白子笙的身影,心底的异样情绪却是散了些许。 随即他亦是回转身来,进了自己洞府之中。 甫一进入洞府,他便知晓,必定是有人曾在此处停留许久。 左丘宁神识一扫,便是发现了石台之上的一些异样。 他素日修炼闭关的古朴石台之上,正是置放着两枚莹白润泽的玉牌,其上灵光流转,十分喜人。 左丘宁微微一顿,便是走了过去,将那两枚玉牌拿在手中。 那玉牌极富灵性,似是知晓了什么,在左丘宁掌中不断腾动着,划出道道空间波纹。 “小子,本尊近来心情极佳,便是要给你一个造化。此乃升仙路的入关令牌,百年之后你若是能够将修为提至金丹后期,便是有此资格,进入升仙路,前往那坤元世界。”玉牌中陡然传来那黑袍人之音,语气平淡,其话语中的含义却令人不敢置信。 便是左丘宁,亦是震惊了一瞬,随即便继续听了下去。 “……若是你那师弟能于百年之内亦是突破至筑基后期,亦是可随你而去,此番有两枚玉牌,便是予你二人。谨记,升仙路所要求之境界,不可超越金丹,汝可自行决断。”随着一声轻吟,那玉牌便是平复下来,再无如何声音传出。 左丘宁眉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对于这升仙路,他亦是有所耳闻,据说乃是本方世界的上古大能,听闻昊天小世界之上尚有坤元世界及坤元大世界,便是要前去寻找道种,获得契机,于是便开拓了升仙路。 那上古大能的一族,自那时起便显赫一时,发展至此已是在昊天小世界中有着赫赫威名,族内英才倍出,升仙路便是由他们所掌握,无人敢去招惹。 这般升仙路玉牌,亦是用来做些人情,流传而出的不过寥寥数十块。 便是这般珍稀之物,那黑袍人亦是一次便拿出了两块……他究竟是何人,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左丘宁眉间紧蹙,却是毫无头绪。 他轻轻摩挲一番那两枚莹润玉牌,随即便是把那玉牌收入怀中。 不论那黑袍人是何身份,然,左丘宁却是能觉察出他对自己并无恶意,甚至是有着提携之意。 左丘宁眉宇微拧,不知为何,他对这黑袍人亦是有着异样的熟悉之感,竟是不愿怀疑于他。 他手中轻拂过那石台,身形一动,便是盘坐于上,闭上双眸,陷入了大道长河之中。 多思无益,既是那黑袍人留下那玉牌,便是笃定他必是会前往。 左丘宁亦知,若是他要完善自身大道,屈居于这昊天小世界当中,所花费之年月,不知要几何了。 百年之内至金丹后期…… 左丘宁双目微阖,心境如冰,神思尽入修炼之中。 ———————————— 白子笙回至洞府之中,眉间宇间尽是怅然。 若是未得异水,他便是闭关百年直至寿元耗尽,也无济于事。 不过……白子笙闷笑一声,方才不觉,现在想来,师兄之言语尽是劝导他莫要沉溺于儿女情长当中,若非是知晓师兄性情,他当真是要怀疑左丘宁是有了醋意了。 然,便是这般劝导姿态的师兄,亦是让得他…… 白子笙眉间染上一丝笑意,行至灵泉之旁,便是要再行沐浴一番。 那吞噬魔窟阴冷潮暗,魔蝶肆虐其间,他又非是俞柳虞苓两人一般的筑基修士,更非师兄那般的金丹真人,不曾习得那避秽之法,此时他身上便不知沾染了多少那妖兽腥气,依他这般纯净体质,便是一刻也不能容忍的。 脱去那早已染上无边腥臭妖气的衣袍,白子笙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般臭味扑鼻,师兄竟是能忍受至此,背负他不知行了多久,倒是让他有些动容了。 “师兄……”白子笙身躯浸泡于灵泉之中,仅露出肩胛脖颈,莹白如玉,肌理稍显削薄却极为紧实,一举一动间,力量涌动,又有着属于青年的青涩意味,倒是分外勾人得紧。 此次他倒是不急着从泉中离开,而是闭上双眸,背靠于石壁之上,缓缓感受灵泉的波动。 那灵泉之中,不知放置了多少灵花妙药,此刻那药力从他周身诸窍往体内涌动而去,便教他身心皆是为之一凛了。 他闭守灵台,体内功法缓缓运转,便是教那药力吸收得愈发快速,他的躯体亦是眼见的愈发莹润,恍若美玉,满是灵性。 他头上有着无形旋风,便是要冲入他天府之中一般。 第45章 木灵峰中 白子笙深吸一气,心境愈发平和,正是平心静气,开阔不已。 此刻他的识海之内,那卷传奇功法的筑基篇便是缓缓打开,远古苍茫的气息喷涌而出。 “闭守神魂,定心宁气,灵诀自成。” 白子笙双眸微阖动,心中默念一番,随即便是沉入了识海之内,只留心底一点清明。 此刻他的识海之中已是动荡不已,那万千大道之意从中奔流而过,不留一丝痕迹,只余点点天道意念,散发着无形的波动。 白子笙心神一动,便是追寻着那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体内丹田微微发热。 他体内真元正如江海,于经脉之中滚滚而过,不断冲击着,带着无限清净柔和之感。 只见白子笙天府之上,有一天地之气凝成的无形旋风,带着天地意志,仿佛受到什么物事的吸引,便是要进入到白子笙体内。 白子笙闷哼一声,那无形旋风已是挤进了天府之内,正由天府乃至周身而去。 白子笙手中一变,强忍着这般强大的天地之气进入经脉的胀痛不适之感,缓缓将那未经凝练的天地之气引去丹田之中。 丹田之中的筑基灵塔历经诸般压榨,早已枯竭难耐,此番便是幽幽暗暗,闪烁不定,塔身散发着无限的吸力。 那犹如长河一般的天地之气,便是不停地被灵塔吸引,经由灵塔蕴养,却是化为凝厚真元,带着无限纯净的水性之力。 那灵塔毕竟未经认主,即便是由白子笙蕴养而出,却仍是在运转中带着一丝滞涩之意,未曾有那万般契合,圆融如意之感。 白子笙面色一红,双目微微阖动,手中灵诀一变,一点殷红从其指尖激射而出,带着磅礴意志,便是融入那灵塔之中,那呼啸着的真元亦是跟随白子笙指尖血一齐冲入其内—— 他竟是要再次尝试灵塔认主! 灵塔颤动一瞬,随即塔上圆孔齐亮,竟是硬生生把那真元击溃而出! 白子笙闷哼一声,体内凝练的真元瞬间溃散,又是化为丝丝天地之气,聚拢于丹田之中。 “呼……”白子笙从修炼意境中醒来,口中微叹,,白衣汗湿,气息有些削弱。 他本想尝试一番能否突破,却不知那灵塔竟是丝毫不曾动摇,一瞬反噬便是让得他此刻体内真元尽皆化作稀散的天地之气。 “看来……那进入古绥秘境的名额,却是必须取得了……” 白子笙吞下一枚回元丹,稍稍打理片刻,便是出了洞府。 此番闭关不过三四日,却是让得白子笙知晓,修了那传奇功法,便是再没有捷径可言,唯有寻得异水,方能突破桎梏。 白子笙出了洞府,便是将目光投射于左丘宁闭关之所在。 那巨石仍是一丝不动,将那洞府堵得严严实实,唯有丝丝寒气,从中泄露而出,使得地上满是冰霜。 白子笙淡淡扫了一眼,便是知晓,他那师兄,恐怕又是沉浸于修行之中,不知世间诸事了。 白子笙淡淡一笑,心中却是欣喜。 他之师兄,身怀变异冰灵根,资质比他还略高一筹,若非选了自创功法一途,凭借他的悟性及冰凌峰的镇山宝典,此刻修为恐怕早已修至金丹巅峰,唯差契机便可突破元婴了。 然则,便是这般好处,左丘宁仍是道心坚韧,丝毫不曾动摇。 白子笙微微摇首,嘴角却是带着一抹笑意。 修行大道,唯本心为真,若是被那细枝末节吸了心神,又谈何踏步为仙? 他白子笙,亦是堪不破罢了。 “唳——”天际传来一声清吟,一只身披青色羽翼,仅尾羽为七彩之色,清丽而又华美的鸾兽,在空中飞掠而来。 只见灵光满目,那飞鸾的巨大身形便是消匿无踪,只余冰凌峰山下,一个身着淡绿长裙,长发微束,眉目清清,气质温婉的女子静立于此。 “木灵峰第二弟子俞柳之灵使朱鸾,恭请白师叔前往木灵峰赴宴!” 那自称朱鸾的女子似是不敢踏入冰凌峰之内,便是在冰凌峰下俯首行礼,如清泉凛冽般的嗓音带着恭谨以及一丝难以觉察的惧怕。 白子笙微微一笑,却是不曾惊讶那俞柳能知晓他出关之事。 若是有心,凭借俞柳之身份,焉能不知? 于是白子笙袍袖轻拂,足下水波微漾,灵光氤氲,不过一瞬之间,便是到了冰凌峰之下。 “白师叔,主人知晓您今日出关,特遣妾身前来恭迎。”那朱鸾款款一礼,柳腰轻摆,身姿曼妙。 白子笙目不斜视,脸上仍是平素的温雅笑意,口中回道:“俞柳师兄有心,倒是有劳道友了。” 朱鸾美眸微动,娇容低垂,额间一点朱红耀目,态放得极低:“白师叔言重,妾身不过一介妖修,得了主人点化,权做奴仆,不敢当得白师叔道友一言。” 白子笙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朱鸾见白子笙并无再谈之意,于是身形一摆,便化为原形,停落其中,唤道:“师叔请上。” 白子笙轻轻摆手,却道:“你于前方带路即可。” 朱鸾闻言,却是不再出言。她虽是妖禽所化,察言观色之本领却是不差的。 此刻她观白子笙似是的确不欲乘她而行,便羽翼轻摆,直冲云霄。 白子笙目中微凝,足下未动,一叶轻舟倏然而出。 他踏于其上,便如利箭,破空而去,直追那云间飞鸾。 朱鸾真身乃是凤凰与鸾雀的杂血,体内带着稀薄的凤凰血脉,是以身姿曼妙清丽,速度亦是极快。 她原是想着放缓速度,好等上一等,却不知白子笙竟是不紧不慢的悠闲姿态,堪堪落于她身后不过数十丈,遥遥跟随。 朱鸾一惊,心下更是恭谨。 ——————————— 这般行程不过一时三刻,便已是看到前方有一山峰,高耸入云,灵雾缭绕,霞光明暗,山体尽负青葱绿意——正是那木灵峰了。 那朱鸾姿态恭敬,神色娴雅,便是一步一步于山间幽径中为白子笙引路。 白子笙神色朗朗,步履稳健,身形挺拔,正是翩翩少年之态。 他看及那山间皆是满栽灵花异草,灵气泠泠,生机盎然,颇有一番大道之意,蕴于其中,心底微讶,不由赞叹。这栽种之人,势必对草木之性极为了解,方能营造出这般和谐意境。 “师叔请上,妾身身份低微,便是不能再上一步了。”不过行至山腰,那朱鸾便是停下脚步,将白子笙引至一名姿色更甚的少女,美眸看了白子笙一瞬,便是缓缓退下。 那少女亦是一身绿裙,周身气息纯净柔和,木气冉冉,又是一礼:“白师叔请随妾身前来。” 白子笙面带笑意,微微颌首。又是随着那少女走了不知几何,便又是停下。 这般往复了几次,白子笙便是暗暗叹道,同为归元仙宗的八大峰之一,他冰凌峰乃是常年积雪,除却他与师兄二人,亦是只得他的师尊黎葶作为峰主居于峰中罢了。而这木灵峰,却是常年绿意葱茸,峰中人丁鼎盛,资质极好的少女仆婢来去如云,当真是不能比的。 不知行了几何,白子笙终是见到,那隐藏于青木幽花中,斜飞而出的仙阁楼檐,伴随阵阵美妙乐色,倒是分外醉人。 白子笙心中微微摇首,却是不加置喙。 在看见那楼阁之际,那最后一位美貌少女亦是停下,垂首回道:“主人便是于此处宴客,妾身不能入内,还请白师叔自往而去。” 白子笙眉梢轻挑,微微颌首,正欲抬步而行,却听闻一声朗笑:“白师弟前来,俞某怎能不来迎接一番?” 白子笙面上微窘,赧然一笑:“俞柳师兄言笑,子笙何德何能,竟是让师兄相迎?” 俞柳走来,手中拍拍白子笙的肩部,笑道:“子笙乃是俞某与师妹的救命恩人,就此一事便是大恩大德了。” 他回转过身,在前方带路,口中言道:“俞某与师妹于魔窟之中所历诸事,师尊已是知晓,当即便把我二人呵斥一番,此刻亦是坐于宴席之中。” 白子笙脚步微微一顿,面上赧然道:“峰主他……” 俞柳朗笑一声,道:“师尊所为之事,白师弟你应当知晓才是。” 白子笙面上赧然浅笑,心底却是微沉:莫非这木灵峰老祖,竟是想要以身份教他迎娶虞苓? 白子笙眉间一皱,随即松开。应当不是,这木灵峰之主,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精明人,不会做这般浅显之事。毕竟他白子笙虽是一介蝼蚁,但他身后,却是实力强绝的冰凌峰。 两人入了那楼阁,只见眼前豁然开阔,庭中满栽灵草仙葩,仙音袅袅,云雾缭绕。 那嶙峋奇石,随处而置,兀自张扬,却自有一番灵动之意,颇有巧夺天工之感。 “白贤侄。” ————————————— ps,不好意思在正文中占用了一些字,小天使们可以在本章留言,每人送二十币红包作为作者君的弥补(穷……请不要嫌弃tat)。 以下是作者的一些话:看盗文的读者,如果你不知道你在看盗文,请来jj支持正版。如果你知道你自己在看盗文,那就安静如鸡,不要来我的免费章节吐槽和发表意见,我不喜欢。 最后,本文独家发表于jinjiang,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能转载! to正版小天使:接下来会日更至星期四啦~多多支持么么哒! 第46章 赴宴问亲 白子笙动作微微一滞,目光直往那主座望去。 那宴席设于庭院之中,宽广清幽,有一灵泉,灵气氤氲,叮咚作响,娇花殷艳,彩蝶翩翩,灵树参天,仙草幽幽,云雾朦胧,莺声燕语——倒真如仙境一般了。 更为精妙的是,庭院之间有一曲水流觞,将院子分割开来,又是添了几分随意之美,令人舒畅。 那曲水流觞之旁,便是恍若不经意地点缀了几块巨石,形状古朴,上方平滑如镜,想来便是此次宴席入座之处了。 白子笙打眼一扫,便是在列座中看到了几位眼熟之人—— 临近主座之处,有一女子,笑容清丽,恬静动人,眼底却尽是狡黠之意,一袭清美绿裙,恍若神木仙子,这般娇态,不是木瑶又是何人? 再下一位,端坐着的乃是虞苓。 此刻她美眸含情,毫不避忌地看向白子笙,粉面桃花,自有一番风流美意。 下有一男子,面容刚毅,气息绵长,筋肉虬结,犹如有撑天之能,却不知是何许人也了。 又有…… 白子笙这般略扫一眼,便是认出了熟悉之人。当下却不多言,而是看向了那最为巨大古拙,意蕴极为苍远的石座之上,眼中微动,面上透露出恭谨之色:“冰凌峰白子笙,见过少峰主。” 只见那巨石之上,乃是端坐一名青年男子,身着淡雅竹青袍服,气质文雅,颇有儒风,气息却是平常。 此人便是木灵峰之主木筠之子,修为该是金丹中期,被木灵峰上下尊为少峰主的木棂了。 “俞柳与虞苓两人不知事,险些丧命于魔窟之中,多亏白贤侄出手相助,方才逃过神魂消亡之境,此番设宴,便是要好生谢过白贤侄了。”木棂缓缓开口道,言语淡淡。 他面容虽是年轻俊美,实则早已有数百之龄,且修为已至金丹,倒也是可以前辈之尊,呼白子笙一声“贤侄”。 白子笙微微一笑,面上赧然:“不过是互相帮扶,俞柳师兄与虞苓师姐亦是对子笙关怀备至,不敢承少峰主一声谢字。” 木棂微微颌首,面上带出一丝笑意:“家父闭关已久,前日却是传音于本尊,嘱咐本尊切切要与贤侄见上一面。如此一看,贤侄心思纯善,资质修为皆是极好,家父倒是极有眼光。” 白子笙微微一顿,心下微凉,口中连道不敢。分明一副软弱姿态,然其背脊直挺,面上虽是恭谨却无谄媚,倒是自有一番不卑不亢的气魄。 木棂见状,眼中微微一凝,面上不显,仍是淡淡开口道:“白贤侄还请上座。你我虽是分属两峰,但我两峰开山之人实乃血亲兄弟,是以冰凌峰与我木灵峰,倒算得上渊源不浅。” 白子笙微微讶异,眉眼间倒是亲近了几分:“竟是如此?倒真是……” 这冰凌峰木灵峰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便是开山之祖乃是血亲兄弟,传承至此又有几分羁绊?木棂这般提出来,却是不知有何想法? 白子笙垂眸敛下心中诸多猜测,便是挑了一个适当的位置,坐到了石台之上——恰恰是那刚毅男子之旁。 那男子看他一眼,面色沉着——竟是有丝丝敌意? 白子笙面上带着温雅笑意,朝那男子略一颌首,便是打了招呼了。 那男子冷哼一声,权当未曾知晓。 白子笙心中一动,不禁有些好笑。这人……倒是率真。 于是他亦不再理会,只把目光投注于眼前的万般景色之中——那曲水流觞的雅兴,倒是要好生品味一番。 白子笙鼻间微嗅,一股清冽之气骤然袭来,极为诱人,使得他神魂之中竟是有一丝沉醉。 白子笙微微一惊,神魂一震,便是回复了清醒。 他垂眼一扫,便是知晓,那曲水流觞之中,非是灵泉绿水,应当尽是香醇美酒。 当真大手笔……白子笙微微一哂,手中捻起白玉酒杯,真元收发间,便有一注美酒落入杯中,酒香扑鼻。 白子笙微微一哂,丹田微热,真元流转间神魂坚定无比,举手之间便是细细品味起来,不多言语。 木棂看他沉默不语,仿佛局促不安之态,眼神微眯,手掌轻拍,真元流转间,便是清脆短促,却又自带韵律,既似近在咫尺,又仿佛传出极远。 只见灵树之间,兀然出现了不知几何身着绿纱衣的美貌女子,手中提着柳枝编成的花篮,在空中翩然飞舞,采撷灵果仙葩,随即飞身一转,飘飘摇摇,便是将灵果仙葩送至于石台之上。 白子笙身前亦是出现了一盘灵果,青翠欲滴,灵气扑鼻,仅是嗅上一口,便觉体内经脉微微炙热,真元流转间愈加圆融顺遂。 明源果……当真是大手笔。 木棂适时开口:“白贤侄可尝试一番,这明源果乃是由虞苓师妹亲手栽种蕴养而成,便是本尊,亦是不能品尝一番。” 白子笙心头一动,便是看向了上方的虞苓。 女子亦是垂头看他,眉眼间皆是淡淡情意。 白子笙淡淡一笑,眼中一片清明,毫无爱恋之色:“既是虞苓师姐亲手所栽,子笙何德何能,竟是能率先一品?” 虞苓美眸一黯,随即勾唇浅笑:“这明源灵树乃是妾身幼时所栽,历经多年方才结果,期间亦有枝叶枯萎,灵性将失等磨难,幸而天道垂怜,竟是存活下来。妾身极为欢喜,将其视若珍宝,除却师尊,便只愿与道侣同享。白师弟——白子笙,你可明白?” 白子笙心头一震,面上有些怔然。 然而他内里神魂毕竟是元婴之流,方才一瞬惊愕也不过是因着未曾料想虞苓竟是这般直截了当,不留一丝退路。 他在一瞬之内便是定下了心神,脸上尽是歉意:“虞苓师姐,这……” 虞苓侧头避开白子笙的目光,口中道:“不过想来,白师弟这等天资,日后成长起来,何愁没有面貌资质皆是上乘的美人投抱?便是看不上我等庸脂俗粉罢。” 白子笙面上歉意更甚,愧色沉沉:“虞苓师姐仙姿玉貌,修为比之子笙更是高了不知几筹,只是子笙无意于此,非是虞苓师姐之过。” 木棂的儒雅面容此刻早已染上怒色,一身淡雅青衣无风自动,沉声出言,威压深重:“白贤侄此言,倒真是看不上我木灵峰之人了?师妹自幼便养在家父身侧,与本尊情同兄妹,虽只为双灵根资质,但体质属阴,与你之体质分外契合,若是结为道侣,于你亦是大有裨益。” 白子笙面容一肃,却是不畏木棂散发的巨大威压,语气温雅却坚定:“师姐之资,确是极好。然而子笙无意于此,便是少峰主如何言说,子笙亦只能是憾然拒绝。” 白子笙不卑不亢,眉眼间俱是坚定之色,背脊直挺。 然则仔细一看,却能知晓,他袖中双掌早已紧握成拳,背脊微微颤抖,额间满是冷汗——他之修为低微,在金丹真人的威压之下,全凭意志强撑,丹田之中的真元早已滞涩难行,稍微动弹便是刺骨剧痛。 虞苓听闻,脸色一白,娇容顿失三分颜色。她腾然站起身来,轻身一跃,便是踏空而起,踉踉跄跄,不知去往何处。 白子笙身旁坐着的那个刚毅男子,在听闻虞苓所言便是面色惨白,此刻见及虞苓翩然而去,亦来不及看白子笙一眼,便是跟着踏空而去,刹那间不见踪影。 木棂浑身气息动荡,目光冷厉,便是对白子笙有些恶感了。 “白子笙你!” 白子笙眼底平静,不言不语,却是一副坚决拒绝的姿态。 他知晓,在这般情境之下,女子率先表白心迹,而他却加以拒绝,会使虞苓遭人耻笑,但是…… 他本就并非良善之人,若是让他与虞苓结为道侣,却是万万不可能。 白子笙心底微叹,却是无悔。 若是他此时不加拒绝,那么木灵峰之人便会当他默认,届时宣扬出去,一则他白子笙与虞苓结为道侣,一则在这般消息放出后加以否认,被认为是悔婚无信之人。 不管哪种可能,皆不是他所能接受的。那便只能是……让虞苓芳心错付了。 木棂手中真元隐隐流转,面上却是一派沉郁之色:“师妹何处不堪,竟是遭此□□!” 白子笙语气沉肃,仍是尽力挺直背脊,不肯轻易被压制而下:“子笙亦是有言,师姐万般皆是极好,然子笙无意于此罢了!” 木棂突然泄力,颓然坐于石台之上,眉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也罢,你乃是黎葶峰主之入门弟子,那煞星对待分外不同之人,本尊却是奈你不得。这般闹剧,便只当是本尊师妹死劫逃生之后的一时心思错乱罢。” 白子笙心中一松,轻叹一气,身后已被冷汗浸湿。 他看似不惧,但历经诸事,却也是知晓,在金丹修士眼中,练气不过蝼蚁,便是木棂一手打发了他白子笙,所要接受的惩处也不过尔尔罢了。 “多谢少峰主……” “罢了。绿柳,你且送白子笙回去罢。” 一绿衣少女上前一步,身形一动,便化作垂天巨鹤,将白子笙托于背上,驭风而去。 “我们这般做法当真无碍么……”一直在旁的木瑶轻轻启唇,面上有些犹豫。 47.粗长一更 木棂看她一眼,抬手一挥,那列座之人便是知晓不宜久留,纷纷离去——倒也是了,方才那般事情,少不得要好生思虑一番。 自然,守口如瓶自是不必言说—— 好歹事关木灵峰的颜面,他们亦是木灵峰之人,便是气愤木棂虞苓两人胡闹,未曾知会一言,亦不会以身犯险,惹得他人耻笑。 待得众人离去,木棂袍袖一挥,便是布下了重重禁制,不留丝毫破绽。 “父亲所言你竟是都忘了吗木瑶!”木棂回首,扫了一眼木瑶,轻声喝到。 木瑶显然是想起了什么,朱唇微微一颤,却是垂下娇容,不再言语。 毕竟是血缘至亲,木棂看及木瑶这般姿态,亦是不由软下声音,轻声劝说:“我木灵峰看似鼎盛繁荣,实则早已腐朽没落,再无一杰出弟子撑起山门仙威,那白子笙与虞苓体质相合,若是能产下血脉,便是天资极佳之辈,再凭借虞苓周旋,未必不能将其纳入山门。是以,木瑶,你可莫要一时心软,毁了我木灵峰复兴之望啊!” “可虞苓师姐她……” 木棂轻轻拍了拍木瑶的发顶,语气倒是极为和缓清越:“虞苓本就对白子笙心怀好感,父亲所炼的牵情丹不过是将那好感催化一番,使其对白子笙情根深种罢了。” 木瑶抬头看了木棂许久,终是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木棂笑了笑,却是仿佛牵着稚童幼儿一般,将木瑶牵至那主座之上,又将仙果递上,再为她簪上一朵清丽灵花:“妹妹姿容清美绝艳,倒是与母亲甚为相像。” 木瑶轻轻一笑,眉间郁色倒是淡了些许。 这般情景,确是其乐融融,颇有兄妹情深之感。 只是…… 不知何时便是出现于此的黑袍人嗤笑一声,带着些许嘲弄。 他立于那木瑶原先所在之处,黑雾缭绕,诡异绝伦,而木棂两人,却视若未见,不曾有丝毫察觉之意。 “白小子……果真是成也天资败也天资。上一世虽说已是跻身元婴,到底是突破太快,心思还是太浅显……”黑袍人口中叹道,却是毫无鄙夷之意,纯为戏谑语气,倒是略带一丝赞赏。 上一世若非白子笙早早便是被其虎狼血亲欺瞒谋害,想来凭借其天资,未必没有一番造化。 “逆天改命……那家伙倒是舍得……” 他看一眼木棂两人,也不多动作,只手中弹出一道暗光,悄无声息间便是没入两人天府之中,微微颤动片刻,随即则是消失无踪。 做完了这般动作,他似是百无聊赖地环视了一番四周,随即袍袖一卷,便是把那明源果收入手中,带离而去。 木棂两人皆是只觉识海之中一阵昏眩,警惕地站起身来,一身威压尽是显露而出,震得地面皲裂,满庭美酒倾洒。 “何人在此!”木棂轻喝一声,眉间一闪,强悍神识瞬间扫过木灵峰各处,却一无所获。 “父亲所制之灵符甚为强悍,便是元婴老祖亦是难以在不知不觉间突破。这般想来,非是有人窥伺,而应当近日父亲赐予的……起了效用——毕竟,父亲亦是有言,服下后会有些不适。”木瑶微微皱眉,随即松缓下来,轻轻出言道。 木棂微微皱眉,面色沉肃。 他总觉并非如此,可他早已布下禁制,用的乃是他父亲传下的禁制灵符,非修为高于元婴者不得入,然而这仙宗之中,元婴之上者不过寥寥数人,皆是位尊至极,又何至于窥伺他这等小辈? 木棂轻叹一声,也只得相信,应当是……起了效用。 “罢了,想来应当便是那物。我等倒是草木皆兵了。”木棂说着,手中轻摆,一道灵光便是从虚空中倒射而回,没入其袍袖之中。 木瑶轻轻一笑,恬静淡雅,明艳过人。 那明源果不见踪影之事,两人像是未曾知晓…… ———————————— 白子笙端坐于灵鹤之上,面色冷凝,眉间紧皱。 若非他乃是黎葶之弟子,又得左丘宁庇护,想来那木棂便是要强行让他与虞苓结为道侣了——届时,实力低微的他,想必是毫无挣扎之力的。 虽说木棂一味游说,虞苓与他之体质相合,又心悦于他,方才想要与他缔结盟约,共修大道。然则,虞苓虽是表现得甚为自然,但其目中隐隐有呆滞之色,想来应当是有什么不妥的…… 这木灵峰,乃是一宗支柱,山门兴繁,门内杰出弟子不知几何,资源取之不尽,又是为何要将其门中娇女许与他白子笙?莫非当真只为了将冰凌峰拉到木灵峰身后结为同盟? 白子笙一哂,却是不信。应当说,是有这般缘由,但更为重要的,仿佛是他白子笙…… 要知晓,在冰凌峰中,左丘宁方才是最为关键之人,若是直接绑上他,那么想来他们的师尊黎葶便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木灵峰身后,而换成他白子笙,却是有些悬殊了。 可那木灵峰却偏偏只盯上他一人罢了,他却是想不出他自己哪里来的本事,能使一大山门紧盯不舍呢? 体质?灵根?虽说身怀天灵根之人少有,但却并非杳无踪迹,凭借木灵峰的本事,未尝不能寻得一人,何苦巴巴地把门内亲传弟子送出手呢?他白子笙,如今可还是一介练气蝼蚁罢! 白子笙轻叹一声,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便是警惕万分了。 修为低微,他此时却是什么都做不了,连查明缘由的能力都是没有,更谈何使人不敢轻易算计到他身上呢? 修为……修真界以强者为尊,他白子笙要想安然度日,那便只有提升修为,直至凌驾于众人之上!白子笙眸中微动,心境愈加坚韧,心中对那古绥秘境的名额更为看重,乃至于是势在必得了。 异水难寻,此番既是有所消息,他又怎能错过?一旦错失,修为便是难以再进一步,复仇之日心魔消亡之时更是遥遥无期…… 然则,多思无益,他既是选了这般道路,便当遵从本心,在茫茫仙途中,坚守大道,直指仙门。 “唳——”那女子所化之仙鹤,在空中盘旋一番,便悄然落地,停留于冰凌峰之下。 “白师叔,冰凌仙峰已至,请移尊步。”女子清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玄妙韵律,清脆而婉转。 白子笙听闻,心神一震,便是从万般心绪中回转神思,将那诸多烦扰之事皆是压入心底。 他足下一踏真元流转间,便是从巨鹤宽背上飘然而下,风姿卓越,不染纤尘。 那灵鹤在白子笙离去之际,便是灵光大盛,不多时便是再次化为了窈窕娇人,身似蒲柳,眉眼清浅。 “多谢道友护送。”白子笙略一拱手,俊秀的面容仍是带着温雅笑意,似乎不曾被那在木灵峰之事所烦扰。 绿漪忙侧身避过,神情淡淡又不失恭谨:“绿漪不过是木灵峰中的一介妖仆,不敢承师叔之礼。” 白子笙微微一笑,却见绿漪淡然清浅的面容浮现一丝惧怕,娇躯颤抖,当真是我见犹怜。 “见过左丘真人……”绿漪身上仿佛背负千钧,身躯一抖便是要跪倒于地。 白子笙伸手一扶,随即便缓缓松开,不曾有一丝留恋。 “多谢白师叔……”绿漪面上煞白,眼中犹带惊惶,娇躯瑟瑟,当真是美人娇花。 “不必。”白子笙观其已然无碍,草草回了一声,便向身后踏去。 左丘宁眉眼如冰,面无表情,只在看向白子笙时眼中带上一丝暖意。 “师兄!” 左丘宁伸出一手,看似不经意地把白子笙一揽,便是半扶于身侧,随即缓缓松开:“子笙。” 绿漪在旁看着,眼中满满皆是惊诧。 虽从他人口中知晓,冰凌峰煞星左丘宁对其师弟格外不同,但是这般温情,却仍是让绿漪惊异不已。 方才她不过是看了一眼罢了,便是让其锐气所压,仿佛铺天盖地皆是冰雪寒意所化的万千冷锋,剑光凛冽间便是要刺入她的识海之中,将她之意识绞杀殆尽。 她一时迷蒙,脚下竟是站立不稳,直至白子笙扶住她的身躯,她才恍若惊醒,知晓那不过是一阵幻觉——而她,竟是在这般幻觉之下,险些露了原型! 然而她却不能责怪左丘宁。一为左丘宁身份高贵,乃是高高在上的金丹修士;二则…… 她身为妖禽化形而成的妖修,对杀意乃是极为敏锐,是以她亦是知晓,左丘宁身上所散发的刺骨锐气,并非是冲她而来,而是自成一域,自然排斥她罢了。 是以,便是她有甚不妥,却是与左丘宁毫无干系。 不过……这般杀意浓重的“域”,分明对他人排斥不已,然而白子笙却可在其中行动自如,没有一丝滞涩之感…… 绿漪垂下眼睫,如玉肌肤稍显苍白,倒是令人不禁想要抚慰一番的柔弱之态:“左丘真人,白师叔,绿漪既是将师叔送至此地,便是完成了主人之命,这便告退了。” 左丘宁看她一眼,眼底平静无波,冷言道:“去罢。” 绿漪身躯一滞,躬身一礼,随即款款退去,足尖轻点,便如凌空仙子,踏空凌云,飘摇而去——却是未曾化出原型…… 白子笙看了一眼绿漪离去的身影,转首对左丘宁笑道:“师兄怎地这般快速便是出关了?” 左丘宁微微颌首,言道:“吾有事与你相谈。” 白子笙微微一惊,心中隐隐有些动荡。 左丘宁之性情他最是知晓,这般放下修炼之事亦是要与他详谈,必然是极为重要之事——且是与他有着极大的联系。 白子笙面容一肃,眼底透彻清澈:“还请师兄言明。” 左丘宁微微一顿,随即握住白子笙之腕,气劲一提,便是回至了冰凌峰中。 他一手握住白子笙,另一手轻轻一拂,那紧闭的石门訇然中开。 白子笙任其拉着腕间,心底有些猜疑不安。 这般的左丘宁,竟是让他有些…… 左丘宁随手一挥,寒意尽出,满覆于洞府之中,便是一只飞虫,亦是不能靠近,近之即死。 “师兄?”白子笙轻声呼道,眉间略带疑惑。 “……”左丘宁回首看他一眼,似是有什么事情,不堪言说。 “子笙,你可知你母亲……”左丘宁眉间微皱,口中缓缓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白子笙眼底一黯,抿唇一笑,却是流露了一丝苦涩之意:“母亲在我降生不过两年便撒手人寰,子笙不曾知晓她之面貌,只知她……却是为我而死。” 左丘宁微微一顿,手中轻抚白子笙发顶,眼底流露一丝抚慰之意:“莫伤怀。”他又停了停,道:“此次我唤你前来,正是有一事要与你言说。” 白子笙微微抬首,却是隐隐有所猜测。莫非…… 左丘宁身形不动,面色冷凝,便是把遇到黑袍人之事一一道明,又言道:“此人不知是何身份,但其修为高深,却是无甚理由要来欺瞒你我,想来伯母应在人世,却不知……” 白子笙打断他的话语,眼中幽暗未明:“师兄所言,意为我的母亲尚在人世?她身后有着神秘身份?她不能修行不是因为她是凡女而是因为她血脉有异?我的母亲,把我抛在那虎狼之地,使我一人独面万般苦难?!” 白子笙愈发激动,浑身真元动荡,丝丝魔气破体而出,萦绕身侧。 他便是未曾想到,他一直认为因他而死的母亲,竟是将他一人留于白龙府那等地方,使他独面四方刁难。 若非赵家在旁虎视眈眈,时刻想着拿捏白龙府的错处将其颠覆,让得白龙吟不敢轻易将他至于死地,那他白子笙可还有一丝活路? “桀桀桀……白子笙!你可知晓了罢!这世间众人皆是会背叛于你,只有实力永生相随!臣服我,让我替你毁灭这方天地便罢!”白子笙识海震荡,心境亦是受到了冲击,正是摇摇欲坠之时,那心魔看准时机,便是再次窜出,发出了诱惑人心的言语。 “啊——”白子笙发出一声哀鸣,俊秀的面容毫无血色,眼瞳染上殷红,显得有些狰狞。 左丘宁眼底深邃,手中按住白子笙的肩胛,沉声道:“子笙!” 白子笙恍若未闻,眼神涣散,竟是隐隐有入魔之状。 左丘宁眉间紧皱,心下不禁有些悔意,不该便是这般告与白子笙知晓。 “子笙,你可知我是何人?”左丘宁浑身真元流转,将那魔气丝丝缕缕皆是阻挡在外,手中渡出纯净真元,便是要送入白子笙体内,助其镇压心魔。 白子笙微微泛红的眼瞳露出一丝清明:“师兄……” “子笙,你之本心为何,且只遵循本心而行,莫要理会其他杂念,则魔念自灭。”左丘宁沉声道,手中真元却是丝丝缕缕,尽入白子笙体内。 白子笙诡魅一笑,眼中殷红更甚:“师兄……我的……” 左丘宁微微一顿,眼中罕见地掀起一片涟漪,随即便是轻声应道:“嗯。” 白子笙一愣,眼中殷红褪去几分,倒是显出几分惊愕来。 一是他竟为魔念所控,在这般情境下暴露了自身心中的龌龊执意;二则是左丘宁在听闻他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后,竟是未曾一剑将他诛灭,甚至是……应下了一声! 左丘宁乃是白子笙心魔劫数的破劫关键所在,此番他应了一声,竟是让得白子笙意识一瞬之内便是回复清醒,将那魔念反压而下。 白子笙眼底重新变得透彻清明,神识回笼间,却是既尴尬又欣喜期待。 “师兄……”白子笙轻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 左丘宁眼神暗沉,看了白子笙一眼,却是不曾言语,手中真元未断,仍是尽入白子笙体内。 “莫言语。” 白子笙嘴角微抿,犹带一丝淡红的双眸紧盯着左丘宁俊美至极的面容,夹杂着茫然,惊惧以及期待甚至疯狂。 师兄已是知晓他的心思,那应下的一声,却不知是为了使他心安随意敷衍,还是……师兄他,亦是对他白子笙有情? 虽说白子笙异常了解左丘宁之性情,不曾是那等出言无状之人。他既有言,势必遵从本心,句句皆是心中所想。 然则,方才那般情形,左丘宁做出那等答复,却也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心中却并非是这般想法…… 这般心境动荡之下,白子笙便是紧盯左丘宁,不肯错过左丘宁脸上丝毫情绪。 然而左丘宁自是一派岿然不动的淡定行径,眼底清明,神色淡淡。 他方才堪堪知晓,他的师弟竟是对他怀有那般心思。以前白子笙对他的那般依赖娇态,他尽是认为此乃无知小儿的举动罢了,不曾多加思疑,然而此时白子笙魔念一出,口道狂言,他竟不觉有何不妥…… “啧,两个混小子……这般可不行。”黑袍人身形乍现,左丘宁与白子笙尚且来不及反应,便觉眼前一黑,连得神魂亦是沉浸于黑暗之中,不得动弹。 黑袍人站立许久,看着眼前倒下的两人,指尖轻点,一缕乳白之气便没入白子笙天府之中。 那乳白之气在天府之中游荡片刻,灵光大盛,瞬间便化为密密麻麻的大网,将那魔念紧紧缠绕其中,镇压于白子笙天府深处。 “唉……魔念偏执,那人逆转时空使你重活一世,于你却不知是好是坏……” 他袍袖轻拂,左丘宁与白子笙两人的天府之中便浮现出一个朦胧小球,呈半透明之状,悬浮于空中,散发柔和的光芒。 “你二人还不是时候,这般东西,老夫便替你们拿着了。”黑袍人自言自语一番,手中一招,那两个朦胧小球便悠悠向他飘去,随即没入他的眉间。 他沉思片刻,又是拿出了那几枚明源果,至于两人身侧:“老夫当真是给那人当牛做马……便是他的……我也要好生伺候……” 黑袍人放置好明源果,袍袖一挥,一阵幽香拂过,左丘宁便是眼睫轻颤,即将醒来。 黑袍人嘴角微勾,脚下看似未动,却已是失了踪影。 左丘宁双眼一睁,目光凛冽。 方才他无故便是陷入了黑暗之中,意识沉浮,此时醒来总觉仿佛有什么重要之事被他遗忘了一般…… “嗯……”白子笙轻吟一声,眼睑微动。 “师兄?!”白子笙睁开双眼,正与左丘宁相对而视,着实受了惊吓,此刻面上便是收不住的惊讶异常。 方才若是他未曾看错,他竟是与师兄共卧一床? 白子笙惊诧过后,却是皱眉。方才他似乎心魔缠身,却不知后来为何,竟是倒在了此处…… 而且,他的记忆之中,仿佛缺失了什么,想不真切,恍若雾里看花…… “师兄,方才……”白子笙眼底暗沉,口中向左丘宁问道。 左丘宁眼神淡漠,面色沉静:“那人来过。” 白子笙微微一愣,随即知晓,左丘宁口中的“那人”,应当便是知晓了他母亲之事的黑袍人了。 “他竟是又来了此处?” 左丘宁微微颌首,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那明源果! 白子笙一看,眼中微动:“嗯?此物怎在此处?” 左丘宁回首看他,眼中沉沉,白子笙却是知晓,这便是他询问之意。 白子笙温雅一笑,却是拿过那明源果,至于手中摩挲一番。 “师兄……” ... 48.八峰际会 白子笙惊诧过后,却是皱眉。<>し方才他似乎心魔缠身,却不知后来为何,竟是倒在了此处…… 而且,他的记忆之中,仿佛缺失了什么,想不真切,恍若雾里看花…… “师兄,方才……”白子笙眼底暗沉,口中向左丘宁问道。 左丘宁眼神淡漠,面色沉静:“那人来过。” 白子笙微微一愣,随即知晓,左丘宁口中的“那人”,应当便是知晓了他母亲之事的黑袍人了。 “他竟是又来了此处?” 左丘宁微微颌首,手中拿着的,赫然便是那明源果! 白子笙一看,眼中微动:“嗯?此物怎在此处?” 左丘宁回首看他,眼中沉沉,白子笙却是知晓,这便是他询问之意。 白子笙温雅一笑,却是拿过那明源果,至于手中摩挲一番。 “师兄……” 白子笙面带笑意,眼中却是幽暗冷凝。他摩挲一番后,便是把那明源果又是递回了左丘宁手中:“此物乃是木灵峰虞苓师姐所栽,她曾有言,只愿以此物与其师尊及道侣共享,旁人轻易不得一尝。” 左丘宁眉间微皱,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不多言。 白子笙又笑道:“这般说来,虞苓师姐彼时竟是想将此物赠予我一品……” 左丘宁眉眼冰寒,面无表情道:“木灵峰虞苓?” 白子笙温雅一笑,缓缓点头:“正是木灵峰老祖之第九弟子,修为已是筑基之境的虞苓师姐。”他又顿了顿,言道:“正是那时师兄前往吞噬魔窟寻我之时所见的那位女子,师兄莫不是忘了?” 左丘宁微微颌首,拂去心中些微异样:“未曾。”又道:“她心悦于你?” 白子笙一愣,随即无奈笑道:“方才俞柳师兄相邀,子笙便自往赴宴,谁知师姐竟是在众人之前便是道出此物所含之意,又明言要将其与我一品……这般看来,倒真像是对子笙有些情意了。” 左丘宁眉间一紧,沉声道:“木灵峰与我冰凌峰素有渊源,然自师尊执掌冰凌峰起,那木灵峰便是逐渐疏远我等,此番作态,若是真心只为寻求双修道侣,倒也罢了,若是……” 白子笙微微一笑,温言说道:“子笙自是省得。虞苓师姐早已踏入筑基之境,数十百年后未尝不能堪破桎梏,突破金丹,成就一名强悍女修。这般天之骄女,想来只有杰出俊才方才能虏获其芳心,若说垂青于我,子笙却是不信的。” 左丘宁一顿,却是言道:“子笙资质亦是极好,还望莫要辜负这般天道厚爱,勤勉修炼。” 白子笙微微哑然,他师兄,竟是于这般情况下亦是不愿放松对他的劝说么!当真是可爱至极…… 左丘宁仍是八风不动,身形如同利剑,站立于天地之间,丝丝杀气隐藏于浓厚寒意之中,倒是让人不敢直视。 “若你心悦虞苓此人,修行便不可懈怠。此女已然筑基之境,你若是想与她执手,却是不能太过落后了。” 白子笙心中一震,却是被言中心中忧虑。 他既是选择了修行传奇功法,便是知晓,功法这般奥妙高深,修行必定不易,前路当是坎坷难行。便如此时,若是他运道极差,不能寻得异水,那么他便是会永远囿于练气之境,直至寿元终了也不得再进一步。 而他的师兄,天资卓绝,本心无垢,资质与心境皆是极好,只要勤加修炼,未尝不能成为执掌一方的大能修士。彼时,两人之间的身份已如鸿沟,他又有何颜面,对他师兄道出心中万般倾慕?届时,便是师兄不曾拒绝,他白子笙亦是会羞愤不已罢。 若是想与心中爱慕之人执手而行,共谋大道,却是不能太过落后。否则一人已是在大道之上遥遥前行,一人却在原地踏步不动,再是默契交融的道侣,感情亦是会有了裂痕。 白子笙轻轻一叹,却是把对左丘宁之心意压于心底,不愿宣之于口。 如此便罢了……待他修行有成,便亲口对师兄道出心中倾慕之情,便是神魂消散,亦是了无遗憾了。 左丘宁观他面色又异,以为其惧怕修行之苦,便沉声道:“修行之人,当勤勉不辍,畏畏缩缩,终将大道偏离,仙途中断。” 白子笙听闻,唇角微抿,却是不曾反驳,只道:“谨遵师兄教诲,子笙必定勤加修炼,也好……” 他说着微微一顿,却是不再言语。 左丘宁微微颌首,又道:“此番宗门八峰际会将于三年之后开启,师尊已是传音于我,言道我等须是参与其中。” 白子笙眉间微皱,却是道:“这八峰际会,不是只需各山门之中的筑基及金丹弟子前往参加么?为何我也……” 左丘宁眼中一凛,仿佛有万千真意从中挥洒而过:“师尊之意,便是让你以筑基弟子之身份,前往参战。” 白子笙心头一震,却是默然不语。 八峰际会,他自是知晓。此际会十年一举,只为考核归元仙宗八大山门之中弟子的实战经验。获得魁首者,便可享受十年天池淬体之待遇。 天池乃是归元仙宗一大重宝,传闻其中有一丝大道真意,在其中浸泡片刻,便觉身轻体净,经脉舒缓,且可借其中稀薄的大道真意,用以感悟自身道种,为日后修行打下朦朦胧胧的感触,使其在凝练道种突破元婴之时,更为顺畅。 而八峰际会之规则,却是将弟子分为筑基与金丹两组,共设十二场比斗,行至最后者便是魁首——魁首亦是分为筑基魁首及金丹魁首了。 虽说他白子笙修为可与筑基修士比肩,但也只是比肩罢了,论真元之浑厚他却是比不得真正的筑基修士的——届时,在那比斗台上,若是那弟子性情分外不妥,他白子笙便是有心,亦是无力避过…… 如今黎葶应是知晓他仍是练气之境,又为何有此一命? 左丘宁亦是想到这般情形,眉间紧皱,却是不知他师尊是何想法,只道:“子笙可前往一观,若是上台……便好生比过,若是不敌,知难而退便可。” 白子笙微微一笑,却也是认可了左丘宁这般说辞。 他亦是想与筑基修士好生比过一场,提升自身不足的。虽说他上一世乃是元婴之境,然此时既已是跌入尘埃,便要再次稳妥而上,不能过于迷信自身。 那便……去罢! 说来那天池之待遇,他亦是有心夺上一夺的…… ————————————— 附赠一个小故事~ 虞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中无悲无喜。 付离突然笑了,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感觉在这场纠葛里,他付离仿佛只是一个自说自话的傻子。 他等了虞景一千年。在这一千年里,他看着梨花开了又谢,枯了又荣,时光流转,却再没看见那个说要陪他看花的人。 手指轻轻抚过莹白如玉的神骨,付离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与他丝毫不符的纯真笑颜。 —————— 又是一年春天,在那间茗轩茶楼里,有人看到一个玄衣男人站在虞家公子常坐的雅座旁边,手中拿着一个梨花木的盒子,上面的缠花叠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看……你最爱的梨花开了,是不是很美?”男人的手轻轻抚过盒子的表面,眼中是满溢的温柔与占有。 “你不是说最喜欢我陪着你看梨花了吗?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一起看梨花了……” 一阵清风吹过,纷扬而下的梨花像极了那年的雪景。 春天,又到了。 ... 49.前尘往事 左丘宁微微皱眉,却是轻抚白子笙发顶,不曾言语。 那黑袍人行事诡异,仿佛时刻围绕于他二人身侧,无踪无迹,甚是神秘。此时他虽是尚未觉察那黑袍人有何恶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那黑袍人,也算得上是一个令人极为不安的存在了。 “师兄,你说那人……究竟是何等身份?为何竟似对你我之事颇为关注……”白子笙眉脸色略微苍白,俊秀的面容仿佛有几分异样。他轻轻仰首,口中对左丘宁言道,眼中满是疑惑,又含一丝惊惧。 白子笙面上这般神色,心中亦是极为沉郁,心底隐隐有所不安。 方才他不曾细想,此刻沉静下来,却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令得他有些猜疑不定,神魂深感骇然。 那黑袍人能轻而易举躲过护宗大阵,悄然进入仙宗之中,且能于一宗支柱木灵峰中,不知不觉盗出那明源果,想必修为极为高深,恐怕便是这昊天小世界,也少有敌手。 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阶修士,便是在各个宗门大派中,亦是身份极高的人物,常年闭关自是不必言说。那这黑袍人又是为何频频出现,对他二人这般关注? 莫说他不过一介练气修士,这昊天小世界中不知几许,毫无用处可言,便是因着他白子笙之母身份诡异,背景神秘莫测,那黑袍人起了一分心思,但他却对此一无所知,又有何可让其谋划的? 然而若说那黑袍人冲他师兄而来,却为何句句皆是与他白子笙关系重大,暗指他白子笙身世迷惘? 莫非……那人竟是知晓他乃重生之人么? 不、重生一事他从未对他人吐露丝毫,便是他最为信任的师兄亦是不得而知,那黑袍人便是修为再如何高绝,却不能窥探天机,应是不曾知晓。 莫非……此人当真只为了他母亲身后之势力而来?可他母亲能抛下尚且年幼,毫无自保之力的他独自离去,便是对他不甚在意,那黑袍人将他掌控于手中,又有何用处? 白子笙眉间微蹙,温雅面容染上点点冷意。那黑袍人实力太过强大,又是那般遮掩姿态,却是令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修为低微,当真便是处处受制。 这黑袍人当真是…… 白子笙眼眸微眯,眼底冷芒一现。 他之师兄,他最是了解,虽说面上淡淡,但他对这黑袍人的态度……却是细微的不同。 白子笙之言,甚是疑惑,左丘宁听闻,手中一顿,面色不动,眼底却是划过一丝复杂。 他之本心,本该对这不知来路的黑袍人戒备不已,然不知为何,却是对那黑袍人隐隐有亲近之意,让得他颇有些疑虑。 但左丘宁毕竟是心性坚韧之人,便是此刻本心对那黑袍人有一丝亲近,却抵不过那满心戒备。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处处满伏危机,稍有不慎便是会身死道消,尸骸无存。非是极为亲近,同生共死之人,轻易不得信任。 可知这修真界中,便是那至交好友,一室同门,亦是会为一件秘宝反脸无情,更枉论这般藏头露尾之辈,便是本心有所亲近,却不足以使他信服。 “吾亦未曾知晓。那人虽看似对你我毫无恶意,却不肯显露真容,却是不可轻信。”左丘宁眉间微缓,便是答道。 白子笙微微一笑,眉眼间俱是信服:“师兄所言,子笙必是遵从。” 他此时不过练气之境,在这修真界中实为蝼蚁之流,但那黑袍人所显露之本领,不过毫厘,便已是令他胆战心惊,一身修为绝不在元婴之下。如此这般,只消黑袍人指尖轻弹,他白子笙便是会神魂俱灭,毫无抵抗之力,却是极为被动了。 “唉……”白子笙暗叹一声,心中怅然。本以为重来一世,便是有所不同,亦是可掌握先情,却不知竟是偏离至此。 前世他不过一介家族庶子,除却修行便是与好友左丘宁踏遍这昊天小世界,深入秘境探取秘宝,或是伪装凡人前去红尘之中感悟大道真意,这般无惊无险过了千载便是修至元婴,除却被血亲在身后击杀,心魔缠身,倒也只是资质甚好,其余却是不过尔尔的一介修士罢了,在这修真界中,虽不至沦落为原地踏步,苦无进境之人,却也不是那般进境一日千里,毫无桎梏的天道骄子。 然而重来一世,他不再是云游四方的散修,而是进入了那从未踏入过的归元仙宗,成为其间亲传弟子,又与前世好友共拜一师,情谊更为不同,又有传奇功法在身,大道之途茫茫。 本以为便是不同,亦只当如此,只是改变了他与好友相交之时日,让他看清白龙府的真面目罢了,只待消除心魔,他便是能与师兄共同比肩,携手大道,再是惬意不过。 却不曾想,这般重活一世,竟是扭转了万般事物。 不仅遇上了前世未曾听闻的魔修阴谋,知晓其中仿佛蕴含着惊天危机;便是他坚信已是死去多时的母亲,亦是成为了身份神秘,背景恐怖之人,而不止是一介凡女…… 左丘宁看他一眼,面色平静冷淡,眼眸深深:“莫忧思。观此人所作所为,近些时日应是对你我无甚为难。只当勤苦修行,提升修为,方可保全己身。” 白子笙微微一惊,随即含笑应了。 他之师兄所言甚是,那黑袍人实力高绝,他二人便是如何不悦,却是无可奈何,只有修为稳步而上,能与之抗衡,方才无所畏惧。 此时,他只当不知,却是不宜多做猜测,且仔细看着,若是……少不得便是要做一些事情了。 白子笙微微一笑,眼底暗沉。若是那人敢对师兄不测,他便是拼着……不要,亦是不会放过他的! 左丘宁眉间微皱,心中隐隐有所异动,却不知是何缘由。 “方才子笙所言,师兄可有明策?这明源果乃是木灵峰之物,此时无端到你我手上,却是如何向木灵峰言说方可?”白子笙面色一整,口中向左丘宁询问,眼中满含笑意,颇有一番年少之人的狡黠。 左丘宁低头看他一眼,面色淡漠,似是不知,只眼中平淡无波:“只道灵宠无状,受得那灵气吸引,便是将此物藏于己身,带出便可。” “灵宠?”白子笙微微讶异,随即抿唇轻笑。 这般说法……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灵宠纯稚,易为灵气充沛者吸引,这明源果灵气盎然,便是被灵宠一眼相中,悄然带出,回至峰中方才为他知晓,大惊之下,便是急忙把此物归还。 “只是这灵宠……”白子笙自重生以来,便是闭关修行,或是出宗历练,又哪里去寻得那灵宠,饲养身侧? 左丘宁微微一动,手中轻弹,一抹灵光氤氲,转瞬便化作一只纯白小兽。 那真元所化之小兽,娇小玲珑,纯白可怜,喉间呜咽,周身灵气盈盈,倒真与一般灵兽不无一二。 “此为吾大道寒意所化,内含一点本真,可权当灵宠。”左丘宁见白子笙一脸懵然,沉默片刻后,便是缓缓言道。语气虽是如平日中那般淡漠,却已是和缓了一丝。 白子笙看了一眼,便是认出,此为凌云兽之型。凌云兽对天地灵气甚为敏锐,毫无抵挡之力,兼之它具一丝空暝古兽之血脉,可于一时之中操纵虚空,若是它将明源果偷偷带出,却是极为可信。 “师兄有心了。”白子笙不着痕迹地敛下眸中思绪,轻声笑道,颇有一丝调侃之意。 左丘宁垂眸一扫,便是知其心中所想,手中微微一顿,却是不曾言语。 也罢,不过是少年心性,且纵着亦是无妨。 白子笙挑唇微笑,眸中尽是愉悦之意,连得心中那抹不安亦是被压下心底,心境通明。 他的师兄,竟是对他已纵容至此了么,当真不枉他…… 白子笙俯下身躯,双手轻轻一提,便把那寒意所化的凌云小兽抱入怀中,面色温和,手中轻轻梳理小兽柔软浓密的白色皮毛。 那小兽呜咽一声,便是伏趴在白子笙怀中,兽瞳微眯,一派爱娇之色。 “倒真是与那凌云兽不无一二了。”白子笙微微一笑,手中轻点那小兽的鼻尖,周身气息更为柔和通透。 左丘宁看着,不言不语,只周身气势仿佛一松,眉间和缓一分。 “师兄这般本事,倒是令子笙叹为观止了。”白子笙手中微微用力,按下那扑腾的小兽,眉眼温和,口中调笑。 左丘宁沉默一瞬,便是道:“此术典卷便是至于峰中,你若想修习,亦无不可。” 白子笙手中微微一顿,便是笑道:“师兄这般说辞,倒是让子笙有些……” 左丘宁垂眸一扫,神色淡淡道:“便是让你莫要多做玩笑。” 白子笙口中轻轻一叹,状似无奈道:“谨遵师兄所言。” 左丘宁微微颌首,便是不再言语。 白子笙轻轻抚弄一番那凌云兽的毛发,言道:“不知那木灵峰是否已是察觉这明源果不见之事,我等却是要不能再行拖延了。” 左丘宁眉间微动,道:“吾与你同去。” 白子笙手中微微一紧,眉眼间便是染上几分欣喜。 50.故人之变 “师兄能与子笙同去,子笙自是欢喜至极,只是这般……莫不是太过劳烦师兄了?毕竟此事乃因子笙一人而起……”白子笙眉间疏朗,眼中带着轻浅笑意,倒是当真极为欢喜,但口中言语仍是有些许忧虑,仿佛担忧左丘宁心中不耐。 白子笙深知,以左丘宁之性情,言行必是不会违逆本心所想,此时他既是提出一同前往,想来亦是有心要一同前去,不会感觉不耐。但白子笙却是趣味上头,便是做出这般烦忧之态,要他那师兄好生解释一番了。 左丘宁眉间微动,一手抚上白子笙发顶,言道:“莫要玩笑。” 白子笙嘴角一挑,眼底笑意倾洒而出,言语轻浅缱绻:“是,师兄。” 能与左丘宁一同前往,白子笙心中自是欢喜至极的。毕竟他不过一介练气,便是身后有冰凌峰作为震慑,却仍是缺了三分底气。那木灵峰若是想仗着它一峰威势,将明源果一事怪罪于他身上,并以此相逼,教他娶了虞苓,他白子笙却是无话可说。但若是左丘宁与他一同前往,那般煞星之名,强悍异常的高深修为,却是能将那般心思一一镇压,不敢有何手段。 左丘宁微微颌首,臂弯一揽,便是将白子笙虚抱入怀。 随即他身形不动,涛涛风浪自足下而起,一柄银白长剑幻化而出,凌云冲天,夹带无限风雪寒冰,气势逼人,锐气千条。 那长剑停驻于虚空之上,剑意喷薄,涤荡起一片空间波纹,隐隐有撕裂虚空之能。 白子笙手中揽着那凌云小兽,一时之间被左丘宁虚揽怀中,微微怔愣,随即眼底染上一抹幽暗,面上却仍是那般轻浅笑意,手中不急不慌地轻轻抚弄着那凌云兽极为细腻柔韧的雪白皮毛。 左丘宁足下不动,一抹银白剑光忽闪,不过刹那之间,左丘宁并白子笙两人之身形,便是消失于那洞府之中。 那长剑之上承负了二人,发出一声长吟,似是极为欢喜,剑气愈发动荡,恍若风云突变,所过之处,皆是冰雪盈天。 白子笙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了然。此剑乃是他师兄的本命灵剑,由左丘宁亲手凝炼而出,自铸成之日便是蕴养于左丘宁丹田之中,时刻被那万千寒意,雄浑真元捶打锻炼,此刻已是剑意充盈,与左丘宁之大道分外契合,正是有滋生灵性,蕴养出本命剑灵之意。不过以目前来看,他的师兄似乎已是有所准备了? 不过……白子笙眼底幽暗悄然隐匿,一双眼瞳透彻分明,再无先前那般妖异之态。若是他能取得异水,以那天地化生而出的异水帮助他师兄完成煅剑之举,取异水中那天地造化之意与灵剑剑身相合,想来那灵剑品质应当更为上乘才是。 正当白子笙这般思索之际,只觉背脊所贴之处微微一动,腰间一紧,随即便觉身体一轻,足下已是踏于厚实大地之上。 白子笙抬眼一看,眼前皆是明媚春色,娇花撩人,绿树成荫,与他离去时不无一二——正是已到了那木灵峰了。 “不知左丘真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真人赏脸,随妾身入峰,让我等好生赔罪,一尽地主之谊。”清软柔婉的声音,带着微微歉意,从空中传来,恍若仙音在耳。 白子笙闻得那声音,眉梢一挑,抬眸往空中望去。 只见数十名窈窕少女,身披绿纱衣,手执如意盏,螺髻高悬,足踏遮天莲叶,正款款而来。 最为在前的,乃是一名身着淡青裙袍,举止优雅,身姿曼妙的女修。 她足踏青莲,美目顾盼,飘飘渺渺,裙带飞扬,青丝挽正,手执青莲素盏,灵气缭绕,正从那木灵峰之上飘然而来,一身气息清幽恬淡,空灵出尘,使得身后一行美貌女修,尽皆沦为陪衬。 白子笙眉间微微一皱,随即一松,只眼底暗含一丝疑惑。 “此为你所识之人?”识海之中忽的传来左丘宁的言语,白子笙微微一愣,随即便亦是以神识答之:“子笙乃是觉得此女极为面善,似是木瑶师姐,却不尽相同,修为比之高了不止一筹。故而……” 左丘宁眉间一紧,一股无形波动透过空间倾洒而出,不过一瞬便是消匿无踪。他淡淡言道:“确为那女子。却不知为何修为突涨,且多加留意便是。” 白子笙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手中仍是抚着那凌云兽身上的绒毛,动作不紧不慢。 不消片刻,木瑶已是来到了二人之前,衣袍裙摆丝毫不动,那足下青莲便已是化作纯然木气,融入了四周万千植株之中。而她身后的一干女修,亦是停驻于其身后,一一向左丘宁两人行礼,嗓音说不出的清甜婉转,动作说不出的柔美曼妙,态度说不出的恭谨尊崇。 “左丘真人,白……师弟,不知二位驾临,失了礼节,家兄已在峰中设下了赔罪宴,还请赏面随妾身而来,把酒言欢。”木瑶身姿轻摇,玉手莹白,衬着盈绿莲盏,说不出的好看。这般举止有度,态度落落大方,倒是颇有峰主之女的气势。 左丘宁微微颌首,便是应下了。 木瑶见左丘宁并无异议,抬眸一笑,眼中闪着青色微芒,灵动跳跃,将其身上的空灵幽幽的感觉冲淡不少,多了几分狡黠娇俏之意,倒是让白子笙感到了一丝熟悉。 她瞥了一眼白子笙,唇边带着一丝笑意。 只见木瑶玉手轻扬,那尊青莲盏便是腾空而起,在空中绽放出浓厚的绿芒,灼灼生辉。她身后的数十名女修亦是这般动作,玉白的如意盏朝青绿芒所在飞掠而去,一瞬间便是融在一起,青白色泽交驳。 青白两色几近融为一体之际,木瑶美眸一亮,一艘古朴至极的木舟蓦然出现,激起层层风浪。 那木舟极为巨大,为青莲之状,莲瓣交叠,于虚空中飞舞盘旋,灵气氤氲,蔚为壮观。 那青莲舟莲心之处,有一七层楼阁,宝光四射,瑞气千条,美轮美奂,威风凛凛。 “此为千瓣飞莲宫舟,虽是简陋,亦可为之一乘,还请真人莫要嫌弃。”木瑶纤腰一躬,淡紫裙带微飘,手中做出一副请让的姿态,眉目间恭谨却不拘谨,清美却不谄媚。 左丘宁目不斜视,只经过木瑶之旁时,垂眸一扫,目光凛冽如冰,言语间甚是淡淡:“有劳。” 白子笙心底轻笑,心情倒是极为愉悦。如木瑶这般身份的美人,便是左丘宁已是金丹真人,她亲自前来迎接,又是那般恭顺姿态,已是给了极大的面子。那周身的诱人气息,无不诉说着木瑶心中所念,却不想全是被他那不识风情的师兄视而不见。倒真是……令他开怀。 白子笙与木瑶两人心中作何感想,左丘宁却是不知。他手中牵着白子笙,面色淡然,步履稳健,便是在木瑶微微讶异的目光中,进了那木舟楼阁中。 其实从那峰底之处去往木灵峰峰顶,于左丘宁等人而言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罢了,而木瑶却招出了这般巍峨楼船,看着虽是有尊重左丘宁这般金丹真人,要做到万分皆是无可挑剔之态,却未必没有那么一分要显出自家山门实力强劲,资源雄厚,要让之前的等人心生忌惮之意。 眼看着两人已是踏上了莲舟之上,木瑶美眸微眯,身形一动,那数十女修面面相觑,亦是跟随了上去。 那青莲舟在空中轻轻盘旋,灵气涤荡,忽的一闪,便是化为一道淡淡的残影,极快速地往峰顶而去。 “左丘真人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木瑶站立于左丘宁身后半步,周身木气纯粹,气息平和,清雅出尘。 不待左丘宁出言,白子笙便面带歉意,语气沉肃:“此为子笙之过,师兄不过是陪伴子笙前来罢了。” 木瑶眉间一拧,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哦?” 然而白子笙只微微一笑,手中将那凌云兽的毛皮糊弄得乱七八糟,眼看着木瑶已是被吊起了兴致,却不再言语。 左丘宁看他一眼,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心底所想尽皆看透。 白子笙微微一惊,抚着毛皮的手掌微微一紧,正欲开口言说什么,却见左丘宁已是回过头去,看向那云山雾海。 白子笙手中松缓,眉间染上点点笑意,衬着俊秀面容,倒是令人看着颇为舒适。 木瑶在后方静静看着,心中不知怎地,竟是隐隐有不安之感,眉目间带着不甚明显的青气。 她此时修为已是跻身于筑基中期之列,而白子笙前来赴宴之时,她却不过是练气巅峰。这般跨度,不说天堑之遥,却是鸿沟可比。 然而若说她是强行突破,却见体内灵塔闪耀,真元滔滔,毫无滞涩之态,气息绵长,不见虚浮。但若说是天资使然,她眉间却带着一缕诡异青气,行动间亦是有着些许不适应…… 白子笙眼底暗色渐浓,心中猜测万分。 对于木瑶这般显然的改变,白子笙这般心思缜密之人,焉能不知?何况木瑶不只是修为突涨,性情亦是大为变化,不同往日。 自他从木灵峰离去之日至此,不过五六天光景,便是这般弹指一挥间,那娇俏可人,举止间满是灵性,狡黠万分的少女,已是成为了这般举止优雅,谈吐有礼,进退有度,落落大方的女修,一身气质尽皆变换。 白子笙眉间轻皱,却是不再言语,只心中暗自警惕,对木灵峰再无好感可言。 木瑶美眸一扫,便是上前一步道:“峰顶已至,还请左丘真人随妾身而来。” 左丘宁何等人也?自是知晓已是到了去处。但客随主便,亦不曾多言,只对木瑶微微点头,权当应答。 左丘宁之性情,仙宗之中何人不知?是以木瑶亦不曾在意左丘宁这般淡漠的态度,轻轻一笑,盛颜仙姿,裙裾飞扬间,已是踏在了葳蕤灵树之上,纤手交握,螓首低垂。 那数十名女修亦是纷纷飘落于地,手中灵光莹莹,刹那间便是一道长虹,贯日而上,直抵左丘宁足下。 左丘宁眉间微皱,将白子笙一揽,却是不曾踩踏那青色长虹,而是剑光一闪,踏空而下。 白子笙暗叹,这木灵峰为着他师兄,弄了好大的排场,却不知他师兄最是不喜这般,倒是弄巧成拙了。 木瑶眉间微蹙,不过瞬间已是知晓,恐怕左丘宁不是极为欢喜这般隆重,倒是让她不知作何是好。 然而她毕竟是一峰峰主之女,便是如何天真烂漫,心思亦是极为玲珑。此时木瑶心念一转间,便是将那千瓣飞莲宫舟消解而去,手中亦是拿回来那柄青莲盏,数十柄如意盏亦是归于那群女修手中。 “真人请。”木瑶自树冠飘然而下,行至一条清幽小道,回首恭谨一笑,语气清浅。 左丘宁不言不语,却不曾将白子笙之手放下,便是一直牵扯着,与白子笙一同踏入了那清幽之道。 木瑶跟随于两人身后,不时出言与白子笙言语,间或左丘宁答上一句,一行人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极为和谐,却再无那般铺张排场。 白子笙心底暗叹,他前来赴宴之时,不过一只灵禽前去接引,亦不过是在峰腰之上设宴。而他师兄到来,却得一峰峰主之女前来接迎,并数十美貌女修围绕身侧,得一峰重宝作为代步之物,观此路所往,亦是前往峰顶之上——这般大的差别,倒真是应了修真界中的状况,一切,以实力为尊。 然而白子笙毕竟不是那般无知小儿,只是感慨一声,这木灵峰所为,着实太过着相了。虽说修真界中确是有这般不成文的规定,但做得这般浅显,却是失了一宗支柱的气魄,显得小家子气。 不过,这与他何干?他只管看着便是。这木灵峰虽是极为鼎盛,但颓势已显,这般急迫欲使虞苓与他白子笙结为道侣,又对他师兄这般热切,不过也是为了攀一攀交情,将冰凌峰拉入己方阵营之中,缓一缓形势罢了。 “勿出神。”耳边忽的传来他师兄特有的冷冽声线,白子笙状似一惊,事实上却是眼神明亮,唇边笑意满满。 自前世而成的习惯,白子笙思索事情之时,亦是会将注意力分散至四周,随时掌控四方动向。然而左丘宁却是不知他这般做法,见其似是出神之态,便出言提点一二罢了。 白子笙亦不去解释,只道一声:“是,师兄。”便是罢了。 木瑶跟随其后,听闻两人之言,手中微微一紧,面上笑意未变。 “木瑶师姐,”白子笙回首看向她,眉目温和有礼:“不知虞苓师姐她……” 木瑶轻轻一笑,顾盼生辉:“师弟这般关切,莫不是思索一番后,竟是对虞苓师姐有了情意?” 白子笙面色一红,眉间染上一抹愧色:“木瑶师姐说笑了。子笙一介微尘,何德何能使虞苓师姐这般天之骄女垂青。只是前些日子……许是子笙莽撞,虞苓师姐却是不大好的样子,故而心中有愧,是以问上一问……” 木瑶面色一整,眉间愁绪轻笼:“虞苓师姐此时倒是不曾有何异样,只是……”她抬眸看了一眼白子笙,缓缓道:“她却是出言,非师弟不嫁。这……” 白子笙微微一惊,面上血色尽失,倒是有些惊惶,有些愧色。 “子笙修为低微,不宜过早沉溺于情爱之中,却是不能……”白子笙深吸一气,虽仍是愧色难掩,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倒是极为坚定。 左丘宁看他一眼,不曾言语,手中却悄然收紧了一分。 白子笙不曾在意,是以不曾知晓。倒是木瑶的脸色,有些怔然。 她似是勉强一笑,语气有些僵硬:“既如此,我自会与师姐好生说道一番。” 白子笙赧然一笑,眉间愧色深沉:“承蒙虞苓师姐错爱,子笙竟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木瑶虚虚一笑,却是不再接话。 白子笙眼神微眯,眼底却是划过一丝满意。 动人的丝竹管弦之音已是近在耳边,鲜艳热烈的桃花林骤然出现。 那桃花林间,建有清幽小院,白墙黛瓦,在美艳桃花的遮掩下,尤显清雅不俗。 “左丘真人,白师弟。此处乃是家兄最为喜爱之所在,满布禁制幻阵,若是不慎,便是会陷入其中。真人虽是实力高强,但想来也不愿多生事端,是以还请紧随妾身之步伐,勿要轻举妄动。”木瑶素手轻扬,便是止住了两人前进的步履,面色沉肃道。 白子笙微微一笑,自是答应不提,左丘宁亦是颌首,表示清楚。 木瑶面上轻松了些许,态度亦是亲近了一分。 白子笙看了看那桃林的构造,数十里桃树尽皆开放,美艳桃花拥簇一团,娇嫩的花瓣从树上飘落,被清风吹过掀起一片花雨,将立于其中的小院染上一层绯色,看久了,竟是令人觉得有些迷蒙,身上热流涌动。 欲情封天阵…… 白子笙不置可否地一笑,心中有些讶异。 他原是想着像木棂这般身份的人,最为喜爱之处所设的禁制幻阵应是杀机重重,却不知是这般…… 不过,若是好生想想,这般幻阵却是有着奇效,倒也算得上是巧思。 “走罢。”左丘宁手中一动,便将白子笙拎于手中,低头对其言道,一身白袍于绯色桃林的渲染下,不见柔和,依旧凛冽如冰。 白子笙未及反应,左丘宁已是拎着他跟随于木瑶身后,一步一踏,不差分毫。 这般动作看似迟缓,实则极快。不说左丘宁已至金丹,便是木瑶不知为何亦是修至了筑基,脚下速度慢不到何处去。 于是二人不过刹那,便已是过了那桃花障壁,行至了那黛瓦小院之前。 “吱呀——” 院门大开,门内空无一人。 白子笙眉梢一挑,兴味盎然。 这木灵峰当真是有才,这般排场,便是他上一世跻身元婴之际亦是不曾经历,在此处却是用以招待一名金丹真人,倒真是……实力雄厚。 “师兄!”木瑶眸中异彩连连,冲着院内笑喊一声。 “还不快请真人进来!”威严的声音从其中传来,看似呵斥,实则宠溺非常。 白子笙一听便知,里面之人必是这木灵峰少峰主木棂无疑了。 “请。”木瑶轻声道,让出了一处位置。 左丘宁微微颌首,便半揽着白子笙入了院门。 白子笙眼底微暗,手下动作不停。 原来,进了那院门才知,这院中竟是别有洞天。 只见其中不知宽广几何,却是不同于院外满栽桃林,而是遍植绿草,间或点缀几株灵花,轻微摆动间便是一阵灵气涤荡。 那灵花仙草呈围拱之势,将庭院之中唯一一株高大灵树围绕起来。 那灵树亭亭如盖,枝干自成一体。只见巧思之人,顺势而为,造了一套灵木坐具,蔚然天成,极为灵动。 而灵木坐具又成拱卫之势,其间便是端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身着青衣,眉目疏朗,气质儒雅,不是木棂又是何人? “左丘兄。”木棂淡淡开口,面上倒是带上了笑容。 左丘宁微微颌首:“木棂兄。” “请坐。”木棂抬手一指,那巨树一阵动荡,不过瞬时竟是枝移位至,而树上的绿叶,却是一片未落。 左丘宁眉间一闪,一道寒意喷涌而出,错眼之间已是端坐于那灵木坐具之上,将白子笙护拢身侧。 木棂眼中一动,又是一指,那巨树又是一番动作,将木瑶承坐其上。 “左丘兄前来,未及远迎,本尊便自罚一杯。”木棂微微笑道,举起一盏玉杯,将其中美酒纳入腹中。 将空空如也的玉杯随意放置,木棂斜靠于那巨树雕琢而成的靠背之上,眼神微眯:“左丘兄前来,想来不是为了让本尊自罚的罢。却是不知有何贵干?”他暗自扫了一眼白子笙,眼底暗沉。 51.心仪之人 “前日子笙受邀,有幸来至木灵峰与少峰主面见一番。却不知那凌云小兽被子笙娇纵惯了,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将虞苓师姐辛苦蕴养而出的明源果藏匿而出。子笙回至峰中便是与师兄探讨大道,竟是至此方才发觉,便是来归还那明源果,好生道歉。”白子笙抬首对木棂一笑,眼中赧然,眉宇间尽是懊恼。 木棂眉间一皱,看了一眼玉杯,又将其放下:“几日之前虞苓便是悲切言道那明源果不见踪影,却是不知竟是被贤侄饲养的灵宠带走了……倒也是缘分。” 白子笙微微一惊,却是未曾想,木棂此人竟仍是打着那般主意。 “小云做了这般坏事,子笙管教无方,却是对不住虞苓师姐了。” 木棂眉峰一动,斜睨了白子笙一眼,却是对左丘宁言道:“不知左丘兄是否知晓本尊之师妹虞苓,她乃是水木双灵根资质,与子笙贤侄的体质分外契合,师妹对子笙贤侄亦是情根深种。且那明源果乃是师妹千辛万苦蕴养而成,只愿与道侣一同分享,子笙贤侄既是有缘得到,我等莫不促成一番?” 白子笙呼吸微微一滞,唇边温和笑意逐渐染上冰寒。 “此为子笙一人之事。”左丘宁垂眸,端坐于灵木坐具之上,淡然至极,似是漠不关心之态。 木棂轻轻一叹,却是不再逼迫。若是不能使虞苓与白子笙结为道侣,那便只能…… “左丘兄资质高绝,人品修为皆是极好,却不知是否有心仪之人?”木棂手中轻轻转动着那小巧玉杯,似是漫不经心道,眼中却紧盯左丘宁的神色。 左丘宁微微皱眉,随即缓缓道:“有。” 木棂手中一滞,眉间紧皱:“左丘兄莫不是玩笑?本尊听闻,左丘兄一心向道,于男女情爱之事颇为不意,却不知竟是会有心仪之人?!” 白子笙亦是惊异万分,只觉心痛难忍。 原来他之师兄竟是已有心仪之人,却不知是何等天之骄女,方才能将师兄这般冷心冷情之人的情意归于一身…… 一时心境动荡之下,心魔顿起,白子笙眼瞳微红,随即幽暗难明。正当心魔即将破开白子笙之防备,将要占据其识海之时,那识海深处闪过一阵幽光,不过一瞬间,竟是已将那心魔镇压而下。 左丘宁似有所感,垂眸一看,白子笙朝他微微一笑,无甚端倪。 左丘宁微微皱眉,确定其身上气息确实无甚变化,便不再纠结。 “非是玩笑。” “哦?不知本尊是否有幸,得知能令左丘兄心仪之人究竟是何等天资绝艳的娇女?”木棂面上一派好奇之色,手中的玉杯有一丝裂痕。 白子笙亦是转头看向左丘宁,眼底暗含一丝侥幸。 木瑶美眸轻闪,紧盯左丘宁,姣好的面容之上竟是有几分紧张之色。 “吾亦不知。”左丘宁似是不曾觉察众人的殷殷目光,不紧不慢道,言语之中所包含之意,却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知?” “不知。” “好罢。既是左丘兄这般说法,想来也是有着缘由,本尊却是不便探听。只能以酒为敬,祝左丘兄早日抱得美人归。”木棂眉间的情绪尽皆收敛得极好,此时便是拿着玉杯向左丘宁微微一递,口中调笑道。 左丘宁手中亦是拿起那不无一二的玉杯,其中酒香幽幽,醇厚甘美。 “多谢。” 左丘宁淡淡道,将玉杯送至唇边,轻抿一口,便放下了。 白子笙在旁看着,嘴角仍是轻浅笑意,眼中却是幽幽暗暗,诡异非常。 “白子笙……”一道细细的呼唤,使得白子笙神识回笼。 他抬眼一看,巨树之后闪出一道身影。 绿裙迤逦,云鬓堆叠,柳腰一握,美眸含愁,眉宇轻皱,不是虞苓又是何人? 虞苓看了白子笙一瞬,随即垂下眼睫,朝木棂轻声唤道:“师兄。” 木棂轻轻“嗯”了一声,随即看向白子笙:“子笙贤侄有何事,可自行与虞苓师妹言说分明。” 虞苓眼中迸射出一丝希望,便是看着白子笙,轻咬下唇。 白子笙手中抛出几件物事,微微转头避过虞苓的目光,口中言道:“子笙管教无方,饲养在身旁的凌云兽竟是将师姐辛苦蕴养而成的明源果偷偷携带而出,此番前来便是要物归原主的。” “你是说,此物并非你带走,而是你饲养的灵宠在你不曾在意之时偷偷带出?”虞苓伸手一接,却是发觉竟是她以为被白子笙带走的,使得她觉得尚有一丝希望的明源果。再听闻白子笙所言,手中不由微微一紧,随即便是面无表情,语气平淡,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神魂,只余一具躯壳。 白子笙转头与她对视,眉间染着浓郁愧色,然而眼中却是坚决:“确实如此。” 那凌云兽似是知晓主人所言,还配合地叫唤了几声,娇娇软软,使得白子笙手中不由再次抚弄起来。 虞苓看着,惨然一笑,终是死心。 还有何话可说?不论她资质如何,容貌如何,白子笙便是不曾对她有一丝心动,她作为木灵峰峰主的入门弟子,这般作为已是自甘下贱,又怎能再堕落下去,毁了山门名誉? “既然白师弟已是这般说法,我却是不能再多加纠缠了。”虞苓忽的一笑,多了一分轻快之意。 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便是他看不上她,也只当他白子笙眼瞎便可。她虞苓的美貌与资质于仙宗之中亦是有名,哪里怕找不到合适的道侣携手大道? 虞苓本就不是因为自身方才对白子笙情根深种,加之被这般坚决拒绝,更是动摇不已。此时堪破了这情劫,倒是令得她心境开阔,一身修为再行突破,不过须臾已是踏步筑基后期。 她缓缓平复体内奔涌的真元,看了白子笙一眼,微微抬首,随即转身离去。 白子笙接收到虞苓离去前留下的目光,只觉哭笑不得。 不过……能令她放下心中执念,也算是极好的了。而他白子笙的执念,又何时才能放下? 白子笙转头暗自看了一眼左丘宁,心中苦笑。 “多谢子笙贤侄,解了本尊师妹心中的执念。”木棂朝白子笙轻轻点头,眉间一片欣喜,仿佛真心感谢白子笙一般。 白子笙心中不快,但此时乃是一峰之中的少峰主言及谢语,他此时的这般修为及身份,却是不能不理会,只得报以一笑:“少峰主说笑了。” 木棂还欲开口言语,左丘宁却突然出言:“此事已了。” 木棂一笑,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一丝不悦。 白子笙展眉一笑,说道:“木灵峰人杰地灵,虞苓师姐更是天之骄女般的存在,此番已是踏足筑基后期,想来不久,又是会给少峰主添一助力了。” 木棂挑眉,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白子笙这般说法倒是极为契合他心中所想。他本想凭借虞苓将白子笙及其身后的冰凌峰纳入自家阵营之内,却不知此人看似单纯懵懂,实则刁钻异常,最后竟是什么都捞不着。幸而虞苓最后能破解心结,将那药力尽皆抵消,一步踏入筑基后期,凭借这般资质,金丹应是手到擒来。届时,他也算是多了一个助力,不算一事无成。 左丘宁端坐着的身形微微一动,便抬首对木棂言道:“师尊出关,召唤吾等。便告辞了。” 木棂站起身来,儒雅笑道:“既是冰凌峰主传唤,本尊哪有阻挠之理?” 又转头对木瑶言道:“瑶儿,你且送左丘兄和子笙贤侄回去罢。” 木瑶轻轻点头,面容隐匿于暗影之中,看不真切。 “无需如此,吾等可自行而去。”左丘宁微微皱眉,言语间仍是淡漠不变。 木棂朗声笑道:“左丘兄前来之时,吾等未能一尽地主之谊。此时返回,便莫要推辞了。” 木瑶不曾言语,却已是站起身来,做出一派恭请姿态,便是由不得左丘宁与白子笙了。 左丘宁眉间微皱,手中牵着白子笙的手腕,只得跟随木瑶而去。 三人消失于这清雅庭院之内,只余下木棂一人。站立于巨树之上。 “冰凌峰……” ————————— 木瑶美眸低垂,不知为何,却是不发一言,态度亦是恭谨异常;左丘宁性情淡漠,沉默寡言,更是少言;而白子笙此刻心中心绪纷杂,亦是无心闲谈,是以三人成行,却是诡异的安静。 出了那欲情封天阵,木瑶素手轻扬,却不再是招出那千瓣飞莲宫舟,而是唤出一头身姿清丽矫健的灵禽。 “左丘真人请。”木瑶微微垂首,耳边玉石轻摇。 左丘宁一手提起白子笙,不知他如何动作,已是到了灵禽之上。 木瑶抬首一望,眼中泄露一丝复杂心绪,随即隐去。她身形一摇,便如惊鸿一般,凌空而行,踏上灵禽。 “有劳木瑶师姐了。”白子笙回过神来,对着木瑶微微一笑,不吝于道谢一番。 木瑶轻笑一声,却是言道:“白师弟果真如传言般恭谨有礼。” 白子笙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木瑶瞥他一眼,亦是笑笑,随即回过头去,指引灵禽飞行路径。 那灵禽身长翼宽,展翅而飞速度极快,立于其上的众人却感觉不到丝毫颠簸,平稳犹如行走地面。 不过须臾光景,那灵禽已是飞至了冰凌峰之前,在那处盘旋舞动,却不敢轻易落下,仿佛它感知了什么东西,使得它显得有些焦躁。 白子笙打眼一看,却是见着了冰凌峰之上笼罩的那层不甚明显的光罩,莹白透亮,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左丘真人,妾身便送真人至此,还望勿怪。”木瑶自然也是看见了那层亮膜,心中权衡片刻,却是断然向左丘宁一行礼,随即将灵禽停驻于那层亮膜之外。 左丘宁微微颌首,一手虚揽白子笙腰侧,不过刹那便已是踏足于地面之上。 那灵禽于两人离去之后,便啸鸣一声,遮天之翼迎风而起,不消多时,便化为天际一点,随即消失不见。 白子笙压下心中万般心绪,朝左丘宁笑道:“这般状况,莫不是师尊当真已是出关了?” 左丘宁定定看着他,眼底深邃幽暗。 白子笙心中一震,面上笑意愈加温和:“师兄?” 左丘宁回过头去,淡淡言道:“师尊闭关,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此时距师尊入关不过二十余年,焉有出关之说?” 白子笙眼瞳微缩,面上讶色一闪:“那……”想不到他的师兄竟是会忽悠人了么! 左丘宁倒是面色不变,他抬手略略按了一下白子笙发顶,随即往下揪住脖颈之处的衣料,顺手一提,便是将白子笙轻轻提起,拎在手中:“那木灵峰步步紧逼,并非好相与之人。” 白子笙听了,若有所思,倒是不曾在意左丘宁如何对他。 就着这般姿势,左丘宁足下剑芒微闪,不过一瞬便是回至了洞府之前。 他将白子笙轻轻放下,随即言道:“琐事已了,当闭关修行。” 白子笙一愣,只得点点头,笑道:“是,师兄。” 左丘宁微微颌首,言道:“若是大道之上有何不明之处,可自来询问。” 白子笙微微一笑,虽仍是心中隐痛,面上却掩饰得极好:“有劳师兄。” 左丘宁眉间微拧,却不再言语,只轻拍了一下白子笙的发顶,随即便是入了洞府,闭关修行。 白子笙抬手摸了摸左丘宁拍过的地方,嘴角的笑意染上点点苦涩。 重来一世,竟不同至此!上一世他的师兄孑孓一身,身边只得他一人为好友,从未听闻有求而不得的心仪之人。而这一世,他于年幼之时便已是陪伴于师兄身侧,不过是去执行任务历练一番,却是被那不知适合身份的女子捷足先登,占据了师兄的爱恋。 白子笙眼睫低垂,面容苍白。他的身上间或闪过一缕诡异黑光,却又被一阵凛然锐气镇压,呈现此起彼伏,正邪对抗之状。 白子笙只觉心口一痛,嘴角缓缓留下一丝血痕,身上闪掠的黑光被彻底镇压,再无一丝踪迹。 抬手抹去那丝血痕,白子笙抬首看了一眼左丘宁洞府所在,眼底暗色浓郁。 他站起身来,缓步踏入了洞府之中,不似以往前去灵泉之中浸泡片刻,而是直接盘坐于石台之上,双目微阖,便是入了定。 只见丹田之中,一尊淡蓝灵塔周身弥漫暝暝荧光,尽是平和气息。 白子笙眉心一皱,丹田瞬间掀起一片风浪! ————————— 第一章穿进自己书里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黑暗里幽幽的屏幕反光映着一张苍白颓废的脸。 “呼……”电脑前的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抻了抻懒腰。 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格子衫,头发乱糟糟的,皮肤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太阳而呈现一种不自然的苍白。 平心而论,他长得不丑,甚至是有点小帅的。 这个人,叫左渊。当然,他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叫做空暝。 空暝,或者说左渊,是qd中文网的一名签约写手,以神展开的剧情和主角的后宫奇多闻名,刚刚出道就凭借一本极品种马文《后宫佳丽三千万》被封为qd的种马大神,被万千屌丝深深膜拜着。 然而现实中的左渊,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小宅男而已。 此时,他正满足地看着眼前敲下了end字样的文档,看着文中的“左渊”打败大boss万俟屿后怀抱着妹子踏破虚空前往更高的世界,露出了深深的,猥琐的微笑。 他推开椅子,蹭地一下扑到床上,舒心地抱着印有可爱妹子的大抱枕,嘿嘿嘿地淫笑几声,三下两下地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然而黑暗里,电脑仍然亮着幽幽微光,上面的文字缓缓扭动着…… —————— 雾草!!!……这个枕头怎么那么硬啊,老子的脖子都要断了! 左渊皱皱眉,睁开了双眼。 嗯……头上绿油油的,好像是一棵葳蕤高大的古树?他旁边还有好多漂亮的小花花……哇哦,这地方的市长是谁啊,绿化搞得真不错,政绩加一分。 左渊默默给这里的管理部门点了个赞,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举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漂亮繁复的花纹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狗眼。 他定定地看了好几秒,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卧槽!这里是哪里啊喂!这么高的树一点都不科学!你以为我没有看见那些花有牙齿笑得很恐怖吗!还有哥身上为毛穿着奇怪的衣服!老子的真人等身萝莉大抱枕呢!酷爱还给我! 作为一只脑洞奇大的种马写手,左渊对这种情景简直熟悉得不得了!他貌似赶上了潮流,穿!越!了! “唉……”在地上默默躺了几分钟,左渊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了起来探索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管穿越大神是不是吃到“哔——”了让他biu地一下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他左渊可是种马大神!精通三千四百六十五万种泡妞方式!身怀六甲……啊呸!身怀一颗熊熊燃烧的中二之心! 52.再寻白帆 白子笙于感悟大道之中暮然惊醒,双目张阖间一缕精光激射而出,带起一股好大的风浪! 白子笙岿然不动,衣袂飞舞,黑发纠缠,白皙清秀的面容无端显得略为妖异。他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却又分外不同。 只见一眼分明暗沉不已,却使人感觉生机盎然,观之可亲;另一眼却是死气氤氲,使人望之便觉通体生寒。 “呼……”白子笙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识海之中尽是晦涩无比的大道真意。 过了须臾,那阵风浪已然停下,而白子笙周身气息亦是清明平和,再无一丝诡异之感。 他微微一笑,眼中生机死意尽皆消散,显得清透黑亮,温和宁静,唯有眼底一抹暗色,给他添上一丝不寻常。 “白帆……”白子笙站起身来,拂去身上莫须有的尘埃,手中一招,一抹银光陡然出现于他手中。 他手中真元流淌,将那银光层层包裹,见其并无异动,方才舒展眉梢,将其置于眉心之处。 只见那抹银光甫一触及白子笙之眉心,便犹如被什么事物大力拉扯一般,瞬间没入其中。 白子笙闷哼一声,面色略为苍白。 那银光甫一进入白子笙识海之中,便是光芒大盛,耀目非常。 那耀目银光不过一时片刻便黯淡而下,庞大的信息在一瞬之间便猛然涌入白子笙识海之中,令得其识海胀痛不已。 白子笙倒也不曾急躁,只平缓地运转功法,真元流转间便如清泉涤荡,将那刺痛之感尽皆化去。 那一幕幕画面如惊雷乍现,片刻便闪匿无踪。然修士悟性何其了得,只堪堪扫了一眼,便可尽皆记下。 白子笙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惊天杀意。 “白龙府……”白子笙眼神微眯,手中紧握为拳,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当时嘱咐白帆所为之事,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之意,却不曾想他仍是小看了他那素来低调不已的堂兄,便是他看来亦是这般艰难的事情,在白帆手中却是做得如此漂亮,甚至连自身都是抽离其中,脱得干干净净。 “白帆兄长……倒真是人才。”白子笙嘴角微勾,语意不详。 既白帆已是做好了这般事情,他少不得又要去和他见上一面,带上自己的诚意,免得在他尚未强大之时,便被他这个心思玲珑的好堂兄下绊子,毁了他的谋划。 白子笙身形一动,便已是踏空而去,蓝衣猎猎,端的是凛冽如锋。 不过片刻,白子笙便已是到了外门之中。 仍是那熙攘繁盛的交易街,白子笙微微一顿,平和浓稠的神识喷涌而出,不过瞬息之间,此地万千诸事便尽入白子笙眼中。 白子笙身形一转,却并非走去白帆所居住之宅院,而是行入了那最为拥挤和繁闹的街道之中。 “腾蛇草——” “聿怀花——” “残品法器一套——” 耳边尽是阵阵吆喝声,那些修士仿佛凡人一般,在尽力兜售自己摊上的事物,只为换取微薄的修行所需的资源。 白子笙这般看着,亦是感慨万千。 上一世他并无这般运道,能直入二品仙宗之中,成为其内门弟子。那时他亦是这般,闯秘境夺资源,或掘灵药取灵果只为换取一块下品灵石支撑一时修行。 若非后来与左丘宁相遇,相互扶持,互为依靠,想来他也是不能修行略有小成,得以修至元婴。 这般想来,勿论前世今生,左丘宁总是助他良多,又如何能让他不倾心相待? 白子笙便是这般慢慢走着,一身冰凌峰弟子所特有的精致蓝袍在一干简陋的褐色衣袍中分外显眼。 “前辈——”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白子笙脚下一停,拧眉回首。 眉眼俊朗,笑容干净,与一身褐色衣袍相得益彰,气质朗朗,不是严楠涯又是何人? “严道友。”白子笙轻声一笑,眉间却是舒缓了不少。他对于严楠涯此人的印象,倒是颇为不错。 “前辈,您来此,又是为了寻找白帆吗?”严楠涯眼睛直看着白子笙,内中带着一丝紧张。 白子笙眉梢一挑,唇边笑意更是真切了几分:“正是。” 严楠涯低下头,声音陡然小了不少:“白帆他、他……” 白子笙眉间一皱,心中隐隐有所不安:“他?他如何?” 严楠涯沉默半晌,却是答非所问:“可否请前辈一行?” 白子笙手中微紧,却是点了点头。 严楠涯得了准信,便一路在前,引着白子笙七拐八弯,却是不发一言。 白子笙跟随其后,心中不安愈见浓厚。 他方才踏足于这交易街之上,便觉空气中散发着一丝诡异,神识细扫一遍,却是无甚端倪,只是白帆的气息最为浓烈处并非他所居之处,而是交易街之尽头,故而他便朝那处行去。 然而严楠涯的出现,却使他心中隐含的那抹不安逐渐放大。就不知这他有着好感的严楠涯,又是何等角色? 这般想着,白子笙面上却是丝毫不露,仍是面带春风,温润平和。 只是他手中早已凝蓄了强悍的真元,若是遇上什么异样,他便不至于措手不及,以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前辈,到了。”一方小小的院落,隐匿于繁盛的街道之中,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冷清孤寂。 “吱呀——”腐朽的木门缓缓打开,里面却是完全不同于外处腐朽凄惨的精致美丽。 灵树葳蕤,树下灵花次第而开,假山幽草,颇有雅意。 白子笙鼻尖微动,敏锐地觉察出空中弥漫的一丝血腥气息。 “白帆兄长可是身上带伤?” 严楠涯回头,脸上带着一丝诧异。 “回前辈,白帆他……” “嗯?” “您进去便知。” 白子笙心中微沉,面上的笑容也染上了一丝冷意。 莫非白帆在做那事之时,竟是被反咬一口,以至于身上带伤,竟不敢再居于自己院落房中? 不,不可能。若是被反咬一口,他便不会焚烧符箓,道出事情已是办妥的言论。且他纵观那符箓中所记诸事,亦未曾有何不妥,应当是安全无虞,并未被白龙府所觉察才是。 那么,白帆做事如此漂亮,又是为何带伤而归? 心下虽是疑虑万千,然而白子笙面上却丝毫不显,手中凝蓄的真元亦是缓缓流转,看似平和无害,然一闪一灭中,却使人不寒而栗。 若是白帆于严楠涯敢有一丝异动,这几近凝聚了白子笙一身修为所在的一击,便会毫不留情地投注而出,凭借白帆和严楠涯的修为,便是不死,亦将重伤。 缓步行过清幽深庭,眼前便是一间狭窄而毫不起眼的房舍。 严楠涯在前方把那雕花木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隐隐有丝丝甜腻香味,令人不禁身上有些躁动。 白子笙眼中微微一闪,随即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味道…… 白子笙心神一动,一层清润真元覆盖于口鼻之上,将那带着甜腻香气的血腥味道阻挡在外,识海为之一震,意识瞬间清明。 “怎么回事?”白子笙看向严楠涯,俊秀的面容上毫无此前的温和笑意,显得有些冷厉。 严楠涯回头朝他笑笑,仿佛不曾受到那诡异香气的影响:“这便是我带您来的缘由。”他将打开一半的房门一瞬大开,露出里面的种种情况。 白子笙眼神一扫,眼瞳微微一缩,却未曾显出什么异样。 只见这狭小的房内,只堪堪放置着一张床榻,铺着一层寒冰,上面已经被猩红的血液浸染,显得分外可怖。 而躺在其上的,便是白帆。此时他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几近衰逝。 然而诡异的是,他分明流血不断,面上却是一片潮红。 白子笙双目微阖,一缕淡蓝光芒闪过,床上白帆之状况尽皆入目。 只见白帆全身皆是围绕着一层淡淡粉色薄雾,而腹部之处的伤口之上则更为浓厚,几近化为艳红之色。 仿佛因着薄雾的存在,是以白帆腹部的伤口仍是流血不止,丝毫不见愈合之态。 而他身上包裹着的粉色薄雾缓缓蠕动,仿佛有着意识一般,不断地朝七窍钻探而去。薄雾愈进一分,则白帆面上的潮红亦再加一分。 “这是……”白子笙眉头紧皱,手中微紧。 “白帆他,中了天蝎朽螟毒。”严楠涯缓缓道,眼神一瞬都不曾离开床榻之上的白帆,眼底带着一丝彷徨沉痛。 “天蝎朽螟毒……”白子笙面色微变,“此物早已失传,白帆兄长又是为何染上此物?” 严楠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不由得低沉:“不知。” “不知师侄又是从何知晓此为天蝎朽螟毒?”白子笙眼神微眯,一身气息晦涩。 虽然他对严楠涯颇为欣赏,但亦只局限于欣赏罢了。 他白子笙从未是那等良善无知之人,若是仅凭一丝好感便深信不已,那他重生而来,便是一场笑话了! 严楠涯猛然回头,眼底一片殷红:“白前辈莫不是怀疑在下?” 白子笙眼底幽暗,唇角微勾,面上尽是轻浅笑意:“非也,只是略有疑虑罢了。还望严师侄莫要隐瞒才好。” 53.白帆有险 五十三 严楠涯缓缓呼了口气,波动的气息平稳下来,眼中的血色也渐渐消退而去。 “晚辈失态,还望白师叔莫怪。”严楠涯对白子笙躬身一礼,脸上却带着一丝忍耐之色。 白子笙眉间一皱,终是觉察出些许不妥:“你……” 严楠涯瞥见了白子笙脸上沉郁的神色,面上也不由得透露出一抹灰败:“师叔方才问及晚辈缘何知晓白帆身中天蝎朽螟毒,实则晚辈原是不知,但……”这般说着,他面上竟显出一丝红晕来,配着他那俊朗的面容,倒是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了。 “哦?”白子笙眉梢一挑,倒是被勾起了一丝趣味。这严楠涯这般作态,莫非是…… 不过他们二人如何与他无干,他亦不好妄加揣测,此时更为要紧的是如何解决白帆身上的剧毒才是,至于他们二人,若是有情,日后大典之时祝贺一番便是了。 所幸严楠涯也是一个洒脱之人,很快便收拢心神,除却面上残存的一丝羞涩,倒是无甚异常了:“……白帆数月前于宗门离去,报备之由是家族召唤,晚辈虽是疑惑,却未曾深思。却不知前日归来之时,白帆腰腹之上竟受了重创,且流血不止,用何灵药皆是无用。”严楠涯说到此处,又抬首望了白子笙一眼,眼中情绪纷杂:“白帆那时尚未完全失去意识,其于迷蒙之中,乃是不断……不断唤着师叔名讳。” 白子笙眸中一闪,随即便是明了,恐怕是白帆担忧自己不守承诺,是以一直记挂于心,即便是昏迷之际亦是铭记不忘。 只是这般,恐怕是让这痴情一片的严楠涯有些醋意了罢,怪哉此人之前虽是对他有些惧怕,却未曾如今日一般,对他白子笙虽是恭敬有余,却隐隐透露一丝冷淡敌意。 “恐怕是家父有事嘱托兄长告与我知,兄长慈孝,便一直记挂于心,不曾忘怀罢。”白子笙微微一笑,倒是不吝于劝解一番。毕竟自身亦知爱恋之苦,虽已不抱希冀,但那般心情,却是难以抹灭,他又怎能让一个无关之人因他而陷入这般境地之中? 严楠涯淡淡一笑,面上郁色散去些许。虽是对白子笙之言不全然信之,但不得不说,他心中却是好了许多。 是以接下来,严楠涯对待白子笙之态度,虽不至于热络,但那丝敌意却是消减了不少。 “当时晚辈虽是觉察有些许不妥,却是未曾往天蝎朽螟毒想去。但……”严楠涯顿了顿,眉眼低垂:“白帆他、他那日不知为何狂性大发,我与他纠缠之时,尚未发觉异样……倒是随后他身上竟是显出一枚天蝎印,晚辈方才知晓,白帆乃是中了天蝎朽螟毒。” 白子笙眉峰微紧,凛冽的目光扫了严楠涯一眼,仿佛看透了他的四肢百骸一般。 严楠涯只觉身上一冷,却不知已是被人看了个通透:“师叔?” 白子笙微微一笑,言道:“师侄倒是实在。” 他方才看了一眼,严楠涯身上确是留驻着白帆的气息,虽已是淡淡,但仔细感受一番,却是不难知晓,他二人必定是经历了一番水□□融,否则白帆之气息必不会在严楠涯体内留存而下。 这般看来,严楠涯所说言语,倒是有十之□□为真,那剩余一二,亦不急于打探,日后欲要多加了解,亦有千般方法搜寻而出。 严楠涯面上微微一红,却仍是绷着脸,恭谨有礼。 白子笙又道:“你所说之事,我只有决断。这天蝎朽螟毒有诱导内心□□,使人放狂确是不假。若是身中此毒之人与他人交合,倒是可安抚一二;只是另一人,因着与身中此毒之人交合,阴毒入体,虽近日之内无甚大碍,但日侵月蚀之下,即有损根基,对修行极为不利。” 白子笙上一世亦是知晓天蝎朽螟毒的厉害,此毒极为阴损,若是涂抹于刀刃之上,则伤口常年不愈,盖因此毒非寻常之毒,内中含有奇虫赤螟卵,遇血肉之气而醒,身带食灵毒,可破修士皮肉筋骨的防御,蚕食生机,遏制了修士强大的恢复能力,直至血尽而亡,堪称歹毒无比。 且与中毒之人交合,那人亦会受此影响,若是女子倒尚且不惧,阴气交融说不得还能更进一步;若是男子,则阴阳不融,这根基自毁。 然身中此毒之人,身如陷于寒冰之中,自是对阳气极为渴望,是以迷乱之中,多择阳气充足之男子交合,却是一毒两害了。 白子笙不知严楠涯是否知晓这般后果,此刻亦不瞒严楠涯,将诸事后果一一与他言说。 然而却见严楠涯朗声一笑,眉眼间不见怨怼:“晚辈自是知晓,但……”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帆,眼中竟是满足笑意:“晚辈早已心悦白帆此人,若是这般作为能使他略为通畅,晚辈却是不悔。” 白子笙微微一笑,却是不再试探。若是师兄身中此毒,恐怕他亦是不畏根基尽毁,只为他能舒坦一分。 只是……他的师兄早已有心悦之人,便是他愿如此,恐怕他的师兄亦是不肯将就罢。 白子笙自嘲一笑,随即面色一整,对严楠涯言道:“虽你以身相就,使得白帆兄长体内气息略为平顺,但终究不是长久之策。此时白帆兄长已是气息奄奄,体内真元被蚕食一空,生机零落,只有寻得解毒之法,方能保全性命,否则……恐怕会神魂尽散。” 严楠涯面上却没有任何惊异之色,只眼中暗含悲意,点头道:“晚辈知晓。” 白子笙眼中沉郁,看着床榻之上的白帆,缓缓道:“此毒虽是失传已久,但解毒之物却是流传了下来,只是……”他转头看了一眼严楠涯,继续言道:“那素心千兰常生长于灵气凝而不散,山高险峻之处,又有五品妖兽蚩滕蟒时时守护,若要寻得,机会渺茫。” 严楠涯面色一白,唇角微微一颤:“连师叔你……也没有办法吗?” 白子笙看着一派惊惶的严楠涯,不再言语。 便是这般默认的姿态,使得严楠涯不禁身上一寒,如置冰窖。 他这般费尽心思将白子笙带来此处,便是因着他隐隐觉得白子笙此人深不可测,分明只是一名练气修士,却有着不一样的气魄。哪只此时他竟是被告知,他白子笙亦是束手无策! 白子笙看着面色惨然的严楠涯,眼中沉静不已。虽说严楠涯所说看似句句在理,但那般试探之言他白子笙岂有听不出之理?若是他顺着此人之言道出他白子笙知晓素心千兰所在之处,说不得便会引得他人怀疑,届时,说不得便会麻烦缠身,不得好过。 白帆于情,是对他有恩之人,于理,是他复仇的关键所在,他自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白帆生机尽失,消散于天地之间,但便是他要将白帆性命挽救,却不会告知他人素心千兰之所在,陷己身于危难之中。 严楠涯惨然一笑,看向白帆的目光满满皆是痛苦不堪。 白子笙眉间微皱,面上亦是一片哀戚之色:“吾虽不知素心千兰生长于何处,但天蝎朽螟毒乃是吸取生机,耗尽真元之物,吾所修之道,为生死之道,真元之中不敢言满含生机,但亦有所用处,倒可一用,使白帆兄长寿元延长,为寻得素心千兰宽绰些时日。” 说着,他缓步略过呆立着的严楠涯,走至床榻之畔,一手轻扬,平和纯净的真元喷涌而出,将白子笙连同那床榻一一笼罩其中,层层漾起的水纹,散发着醇厚玄奥的气息。 严楠涯木然的眼瞳转了一转,随即沉默地出了房门,缓缓扣上,守在门外,不言不语,只一双眼睛,重新染上了生气,那灰败的脸色也悄然散去许多。 白子笙听闻了严楠涯扣门的声音,却并未理会。他袍袖一挥,万条水柱齐齐喷发,其间光华流转,熠熠生辉,生机盎然,于空中涤荡起道道纹浪。 白子笙手诀一变,那万条水柱齐齐涌动,便是往床榻之上的白帆覆盖而去! 那水柱甫一触及白帆之身躯,便齐齐一停,随即竟是形成一层水膜,将白帆紧密地包裹起来。 白子笙轻喘一声,体内灵塔忽明忽暗,涌动的真元将四肢八脉挤得微微发涨,却仍是不曾停歇。 不过一时三刻,白子笙原本充盈的真元便所剩无几,而床榻之上,白帆的身影已经被浓厚湛蓝的水膜密实地包裹起来,看不真切。 白子笙缓缓停下术法,面色苍白。 这般将自身真元输入他人体内,本就对自身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他便是真元储量比得筑基修士,但本质仍是一介练气修士,便是已将真元千锤百炼,仍是比不得筑基修士的真元品质。于是他这般动作,所耗之真元极为恐怖,真元水膜堪堪成型,而他丹田之中,所剩真元已不足一成。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莹润玉瓶,倒出一枚药香扑鼻的丹药,看也不看便吞入腹中。 随着丹药于口中化开,一股醇厚的药力瞬间弥漫至四肢百骸,空虚的丹田也稍微充盈起来。 白子笙略略运转功法转化一部分药力,便将目光投注于床榻之上。 54.生机之力 只见床榻之上,柔和的,纯净的,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真元织成了一个致密的水茧,轻轻晃动间,那生机之力显见地消减着,厚实的水膜开始缓慢地削弱。 白子笙轻呼一气,心中的担忧方才略为放下。 他将己身真元渡入白帆体内,不过是凭着上一世的经验,此次他修为不高,而白帆又是在昏迷之中,浑身处于防御状态,不能自由控制,却是没有十分的把握。 从实说来,此次能够成功,除却白子笙曾有所经验外,白帆对生机的渴望亦是极为主要的。 此时白帆虽是处于是昏迷之中,却是有着浓烈的求生之意。 他心神亦是极为敏锐,却是能于昏迷之际觉察出危机与善意。端看他在白子笙传送生机之力进入他之躯体之时,他竟是能够放松自身的防御,让那携带生机之气的真元能够顺遂无比地进入其体内,且在其体内流转自如,四处游走,填补生机,延缓寿元。 “白帆……”白子笙微微一笑,略为苍白的俊秀面容瞬间显得生动起来。“你可莫要便这般倒下呵……” 轻轻拂过水茧表面,确认水茧平静安稳,白子笙袍袖轻挥,一团玉蒲瞬间出现,漂浮于空中,散发着幽幽的莹润光芒。 白子笙足下一轻,便已是稳稳端坐于玉蒲之上,双眸微阖,气息绵长。 那玉蒲微微一闪,一阵渺茫的气息散发而出,笼罩于白子笙身旁,看似轻柔无力,却自有一阵厚重威压,使人心中胆寒,不敢造次。 此玉蒲乃是黎葶所赐,当时黎葶所言不过尔尔,是以白子笙只当此物为他入门之礼,便好生收着,不曾动用。 然此地无石台可供修行,而床榻之上亦是有着伤者,他神思一动,却是记起了这般事物,本想着不过修炼一番,无须太过奢华,却不知误打误撞,竟是知晓此物自有其防御之能,且极为强悍,想来日后亦是可供妙用。 白子笙端坐于玉蒲之上,眉间立时便是松缓下来。 玉性温润,兼之此玉蒲又非寻常俗玉雕琢而成,自带灵性,是以白子笙甫一盘坐其上,便只觉一股清冽之气于□□蔓延而上,使得他体内滞塞的药力亦是有蠢蠢欲动之感,真元愈发醇厚平和,当真是舒畅不已。 白子笙轻吸一气,手中轻捻,便成一诀,功法缓缓运转,绝大部分凝而不散的药力在功法的运转下渐渐开始松动起来,一点一滴融入经脉之中。 那经脉得了药力的蕴养,微微温热起来,本是浅色的蓝缓慢加深,渐渐变为幽蓝之色,所过之处尽是纯净的水性真元。 白子笙眉间微蹙,手中术诀一变,缓慢平和的真元瞬间变得尖锐暴躁,不管不顾地冲击着脆弱的经脉。 “唔——”白子笙闷哼一声,额上遍布冷汗。 经脉乃是修士体内最为脆弱不堪的地方,便是有一丝损伤,于修士而言亦是苦难。而此时白子笙之经脉却是被尖锐暴动的真元狠狠冲击,传来的那般剧痛,便仿佛于体内生出一把利刃,狠狠在体内翻滚绞弄。 白子笙忍着这般剧痛,手中术诀仍是掐动不止,平稳姿态不变。 由他人看来,白子笙除却额上冷汗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几乎难以看出他此时正处于刀山火海般的磨难之中,而是会直觉他不过是闭目养神罢了。 白子笙面色微白,体内之状况实属混乱。 那层层冲击的真元将脆弱的经脉摧残得破损不堪,然而另一股平和真元却紧随尖锐真元其后,那满含着的勃勃生机,快速地滋润着萎缩残破的经脉,使之恢复活力与弹性。 经历了摧残之后又生长而起的经脉,比之先前的更为坚韧与宽广,滚滚真元在其间流转,丝毫不见滞塞。 便是这般一边破坏一边修复,白子笙体内的经脉更为坦拓,更为坚韧,真元运转更为迅速,倒是不枉费他承受那如同剥离神魂般的痛楚了。 他抬眼往白帆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那层水茧已是削薄了一半有余,已经可以隐约望见其中白帆的身形容貌了。 白帆面上的红晕已是褪去些许,面色平静,气息趋于平和,伤口之处虽不曾愈合,却也不再有鲜血流淌而出。比之先前那般即将神魂消散的姿态,却是好上不少。 白子笙心中一动,终是不再理会,双眸紧闭,心神尽皆沉入大道之中。 只见白子笙手中法诀连连变动,幻化出无数残影。玉蒲亮光再起,淡淡的金色涌入白子笙体内,为白子笙镀上了一层浅薄的金光。 白子笙只觉脑中轰鸣一声,手中法诀连连掐动,道道蓝光闪烁而出,于空中交汇融合。 仔细一看,那看似杂乱无章的蓝色光芒,却是隐隐组成了一副龙首模样,铜铃一般的双目寒光凛冽,高贵苍茫的气息席卷而出。 然而不过瞬时,那龙首便如水花迸溅一般,轰然炸裂,洒下一层水雾。 白子笙的化龙之诀本便已修至凝成巨蛟之境,然而离化龙之时尚且远之又远,此番借助玉蒲之力,他法诀掐动间毫无滞塞之感,方才能将龙首化形而出。 然而不过只是凝练龙首罢了,所耗气力竟是比之凝成巨蛟更为庞大,滚滚真元涌动不止,亦不过只能维持一瞬。 龙首消散,白子笙缓缓掀开眼睑,眸中幽深暗沉。 他轻身一跃,精致的蓝袍丝毫未动,便已是站立于地上,足下不染纤尘。 他袍袖一卷,那玉蒲便化作一道微光,被收入其中。 此时的白子笙,已将那药力化得干干净净,浑身真元涛涛,气息绵长,神采奕奕。 他走近床榻,静立在旁,手中微光湛湛,轻轻覆于白帆腰腹之上的伤口处。 只见随着微光的流转,那伤口之处的皮肉不断蠕动,生长出嫩红的筋肉,薄薄一层将伤口尽皆掩盖。 正当白子笙觉得已然足够,将要放下手掌之时,那堪堪修补完成的伤口发出一声裂帛声,那层红肉从中撕裂开来,伤口泛白。 白子笙面色一变,口中轻叹一声。 终究还是不行,即便是有着生机之力在其体内与那天蝎朽螟毒相抗,但那赤螟毒虫却不是好相与的,它蚕食着伤口使之不能愈合,除却寻得素心千兰之外,其他一切作为皆是徒劳无功罢了。 白子笙垂眸深思,终是明白,除却前往那处取得素心千兰,竟是再无他法了。 所幸,那素心千兰所在之地乃是他必去之处,除却五品妖兽蚩滕蟒他有些棘手,倒也不必费尽功夫四处寻找。 只是……如今他渡入白帆体内的真元与生机之力,只堪堪能维持十年罢了,若是十年之后他仍未取得素心千兰,那么白帆将消散于天地之间,神魂为赤螟毒虫所吞噬,再不能转世重修。 如此看来,留于他的时间,却是不多了。 白子笙这般思过,便回转身形,向房门行去。 “吱——”房门缓缓打开,站立于门外的严楠涯急忙抬起头来:“师叔……!” 白子笙微微一笑,口中安抚道:“师侄且宽心,白帆兄长体内之毒已被压制而下,十年之内应是无虞。” “十……十年?”只有十年的时间了么? “十年。” “那他现在……”严楠涯眼眶微红,眉宇间尽是沉郁哀戚。 白子笙静静望着他一身和缓气息尽显。他抿唇一笑,轻声道:“虽伤口未愈,但三月之后自会醒转。届时,我会再次前来一探。” 说着,他越过呆愣的严楠涯,径自出了院门。 白子笙并未使用术法御空而行,而是如同凡人一般,一步一行,衣袍迤地却不染纤尘。 他这般行走于外门之中,每每行至一处,那些身着褐衣的外门弟子便是纷纷避让,却止不住好奇崇敬的目光,有些还带着浓烈的野心。 白子笙恍若未知,他缓步行走,眼中冷静万分。 方才他于此处觉察到白帆之气息不在他所居之处而是在那小院之中,本觉得乃是因为白帆身在那处,但如今想来,这般说法看似合情合理,却略有牵强。 且不说白帆之居所乃是仙宗所赐,白帆于其中早已居住十数年,一草一木皆已是沾染了白帆之气息,便说他觉察白帆之气息于那小院之中传来,但如今细细思来,却有所不同。 白帆身中天蝎朽螟毒,伤口流血不止,传出的气息应是虚浮而略带血腥气味的,但他所感知而得的,却是白帆一如既往的气息,毫无异常,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白子笙唇角微勾,脚下寻着识海之中的记忆,于拥挤的交易街中踏步而行,每踏出一步,他身上便荡出一阵不易察觉的波动,将身旁之人轻轻弹开。 不知行了几时,白子笙脚下一停,抬眸凝望,眼中罕见地出现了震惊之色。 55.仙宗魔迹 只见白子笙身前,分明只为一间简陋石屋,仿佛随手堆砌,粗糙不堪—— 此乃是仙宗之中身份最为低下之弟子所居,这般弟子,灵根皆为最为普遍而卑下的五灵根,资质几近于无,若无奇遇,纵使千般苦修,亦难以突破筑基,真正踏入仙途之中。 但世间之人,既知身怀灵根,即便仅为废五灵根,却不肯轻易顺服,除却少数看透之人,其余皆是抱着一丝希冀,企盼能得大能青睐,收入门下,一日之间造化非凡。是以,这些心怀企盼之人,便不远千里,前来宗门,跪求拜入,即便是成为最为下等的弟子,亦是在所不惜。 归元仙宗虽是门内英才济济,却不会只招收资质上好,灵根纯粹之人,如同这般资质极差,几近凡人的,亦是有所收纳,只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罢了。 传言归元仙宗收纳这般资质奇差之人,只因数十万年前便是有一名为左渊的五灵根者,跪伏求拜,希冀进入仙宗修习。然而数十万年之前的归元仙宗,自视甚高,只愿招收三灵根及以上者,便将那左渊推赶而出。孰知千年之后,那左渊竟是已修至炼神之境,更是可越阶而战,最后竟是踏破虚空而去,追寻更为苍茫缥缈的大道仙途。 归元仙宗自是悔不当初,随即便修改宗规,亦将五灵根者纳入门内。 五灵根者,于仙宗之内乃是最为低微的存在,他们做着最为繁重的事务,却只能在闲暇之时去吸取极为稀薄的天地之气,且仙宗赐下的功法玉简,只为不入流之物罢了。仙宗对这般弟子,管束算不得严厉,若是忍耐不住,亦可自行离去,无人拦阻。 但若是不愿离去者,便是只能居于外门偏远之处,只得此简陋石屋休憩。 这般石屋皆是岩矿铺就,厚重拙朴,毫无灵气蕴含其中,隐藏于广阔仙宗之中,自是毫不显眼。 但白子笙眼前这一石屋,随看似毫无异样,但若是已踏入修行之人凝神细看,便能见得,那笼罩于石屋之上的,浓稠邪恶的黑色雾气。 白子笙在见得此石屋之时,只觉神魂一震,千万心绪翻腾不已。 只因此物在他的感知之中,堪称熟悉异常。 那粘稠邪恶的黑雾,与他曾在汉源城城主府中所见黑雾何其相似! 但此雾乃魔修之手段,又为何在归元仙宗之内显现而出,甚至瞒过了那些手眼通天的大能?! 要知晓,归元仙宗乃昊天小世界中数一数二的仙门,门内天之骄子与天之骄女不知几何,每一个都是昊天小世界中不可多求的天纵之才,他们乃是仙宗之根本,素来便是自幼饮灵泉食灵米,身清体净,邪魔不扰;加之仙宗资源雄厚,传承久远,出了许多隐世大能,感念仙宗之恩,长居宗内,庇护其间,使得仙宗之内免受天地秽气侵扰,保有一宗泱泱气魄。 是以,仙宗之内毫无邪祟之物,却能将其一一镇压,不留余地。 而白子笙自入仙宗以来,亦是知晓这归元仙宗遍布大阵,洗涤天地灵气,空中所飘逸的天地之气与灵气,皆是纯净平和,不带丝毫邪气。 然而便是在这般干净纯和的仙宗之内,竟是出现了魔修之迹,再思及那人兽交媾的惨像以及诡异万分的血河,白子笙心中便是生出了几分寒意。 那些魔修,究竟是有何目的! 白子笙眼底寒意涌动,气息翻滚,衣袍无风而起。 然不过一瞬,白子笙之气息便平顺而下,他深深看了一眼石屋之上的浓稠黑雾,足下一踏,便是御空而去。瞧那方向,可不就是功德殿之所在么! 白子笙凌空而行,足下微芒点点,于空中飞逝而过。只见其眉间紧皱,目若寒星,竟是少见地动了怒火。 白子笙此人,因着血亲背叛,心中怨愤难释,心魔缠身。但他却非那等不知所谓之人,魔修兴盛,于修真界亦是一大劫数,便是会因着将此讯息透露于仙宗知晓从而引得归元仙宗对他有所怀疑,他亦是不能袖手旁观。不说为那修真界中的万千修士无数凡人,便只说为他自身,亦是应如此作为。修真界不存,他白子笙又怎能逃脱? 白子笙轻叹一气,眉间却是略缓。 他方才竟是忘了,他在旁人眼中,仍是白龙府之人,白帆乃是他的血脉至亲他白子笙前来探望实属平常,便是那茚真加以盘问,他亦是不惧。 白子笙这般思索着,身形微动,已是从空中飘然而下,轻轻踏足于功德殿之外。 那功德殿仍是一如平常的壮丽华美,在外门弟子看来遥不可及寥若星辰的内门弟子在此处多如牛毛,进出不止。 白子笙眉梢微动,面上便染上一丝惶恐,一丝不安。 他踏入功德殿之内,打眼一扫,便是看见了一位熟人。 “李师兄!”白子笙轻呼一声,面上亦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显高傲,亦不失身份。 “白师弟。”那李管事听闻了白子笙的声音,回转身形,冲着他轻轻一笑,倒是没了先前的一番淡漠。 “白师弟此次前来 ,可是又要挑选任务出宗历练一番?”李管事看了看白子笙的神色,看似随意,却颇有深意地笑道。 哪知白子笙面容一肃,竟是出言道:“子笙此次前来,不为他事,只为求见茚真长老一面!” 李管事面上讶异,随即问道:“师弟所言……可是求见茚真殿主?” 白子笙自是点头,语气肃然,竟是颇为紧要之态:“不错,便是求见茚真长老……殿主。” 李管事敛下面上的讶异之色,语带歉然:“茚真殿主常年闭关,除却三大堂主,我等却是并无直面殿主之权……” 白子笙身形一震,面上一片不可置信之态:“竟是这般……?” 李管事微微颌首,看了看白子笙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流光,便又对白子笙言道:“虽殿主不见他人,但堂主我等却是可以求见一番。若是白师弟事出紧急,愚兄可代为禀告堂主一番,却是不能确保能对白师弟有所助力……” 白子笙眉间微锁,虽是情急之状,却仍是按捺而下,拱手一礼,道:“李师兄纯善,子笙这便麻烦李师兄了!” 那李管事摆摆手,也不知如何动作,那身形已是消失不见。 白子笙也不惊奇,面上仍是那副肃然而略带急促惊慌的神色,眼底却是一片平静。 他缓缓阖上双目,腰脊停止,五感俱开,周围一切细微事物尽皆收入识海之中。 他微微一扫,便是发觉,那些来往匆忙的弟子,虽看似忙碌,却在经过他身旁之时略有停顿,不仔细感知,便是极难发觉。 想来那些弟子能于层层选拔之中脱颖而出,除却自身资质,心性亦是不能小觑。 只见这些弟子,皆是一片忙碌之态,只在偶然的目光流转间,方才瞥一眼白子笙,神色如常。 白子笙眉心微皱,随即一松,只当不知。 想来那些弟子,是在想他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敢直言要求见宗门执法者茚真长老,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恐怕只为看他笑话罢了。 说来他们冰凌峰人丁甚少,便是加上黎葶亦不过三人而已,相比于木灵峰雷灵峰这般门下弟子众多的山门,确是失了几分气势,那其余七峰对冰凌峰仍是盘踞于八峰之列,拿走庞大资源已是颇有微词。 但……黎葶虽为女子,却是八大峰中修为第二高绝之人,传言她可使仙宗一夜回春,甘霖遍布——然而那“甘霖”,非但不能催发灵花仙草,更是于无声无息间夺人性命,堪称诡异恐怖。 是以,那七大峰虽是嫉恨于冰凌峰能够夺得庞大的资源并且只倾注于三人身上,但面上却是言笑晏晏,不敢轻易造次,甚至于对冰凌峰乃是呈现为拉拢之态。 白子笙唇角微扬,神色略有缓和。 冰凌峰中除却黎葶便只得他与师兄二人,免去了众多师兄弟妹的烦扰,他与师兄日夜相对,相伴相依,日趋月移之下,情谊自然便会不同,便是师兄已是有了倾心之人,他白子笙亦是能在其心中占据一处不低的地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白子笙这般想着,心中却是一痛,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是那派惊慌急促之色。 “白师弟——”李管事的声音再次响起,白子笙缓缓撩开双目,语带急促道:“李师兄,如何了?” 那李管事微微一笑,面上暗含一丝得色:“自是成了!还请白师弟随我前来,面见澹台堂主。” 白子笙微微颌首,正欲动身跟随而去,却是被那李管事拿了臂弯之处,只觉眼前一黑,再次恢复视觉之时,眼前景色亦已是大为不同。 吊楼竹阁,帏幔飘飞,弦乐悠扬,灵泉叮咚,繁花处处,绿草盈盈。一角一落,皆是精致非凡,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格调。 “白师弟这边来。”那李管事走在前处,却不是顺着清幽小道而行,而是极为荒谬地直往那精致假山走去,不做任何躲闪。 白子笙毫不犹疑,抬步跟随而去。 只见那李管事直往那假山行去,便是要碰撞而上之时,那假山一阵虚幻,竟是如同水波一般微微荡漾起来,而李管事之身形,已有半数融入其中。 白子笙跟随而入,那假山仿佛虚幻一般,,望之绝美,触之无感。 白子笙转念一想,便知此应是那澹台堂主的手段。想来那清幽小道,必定是满布杀机,专待擅入者行去。 “到了。”白子笙微微抬头,目光所及之处不过一间精致绣楼,其上帏幔重重,内中情形若隐若现,难以窥探。 “来者可是冰凌峰之弟子白子笙?”清软冷冽的女子嗓音响起,语气不疾不徐,听不出内中情绪。 “正是。” “寻本尊何事?”绣楼之中传来一声琴音,清越动人。 白子笙眉间微皱,面带歉然地看了一眼带他前来的李管事,却是不言不语。 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李玉,你且下去吧。” 那李管事听闻,眉眼低垂,回了一声“是。”便躬身而退。 只见帏幔轻摇,一只素白玉手从其间探出,小巧玲珑,莹润而充满危险气息。 帏幔被轻轻撩开,一个身着素衣的美人从中漫步而出,慵懒多情,却又冷淡异常。 白子笙神色清明,眼神极为规矩,面上满是恭谨之色:“冰凌峰白子笙,见过澹台尊者。” “嗯。你来寻本尊,又不肯让他人知晓,究竟是有何要事?”澹台筠手指挑起一缕发丝于掌中拨弄,漫不经心道。 白子笙面容之上极为恭敬,然而眼中却透露出坚定的拒绝之意:“此事事关重大,晚辈不敢擅做主张,此次前来拜见尊者,是想请尊者替子笙引见茚真殿主,好让子笙一一言明。” 澹台筠不可置否地轻笑一声,冷冷淡淡的双眸看向白子笙:“如果,本尊一定要知晓呢?” 白子笙微微一笑,气质朗朗,光风霁月:“子笙认为,如澹台尊者这般性情淡漠之人,应是不愿插手这等俗事的。” “你倒是会说话。”澹台筠秀丽的眉梢轻轻一挑,眼中的冷淡之色瞬间消匿而去,浑身散发着惑人的气息。 白子笙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颤,随即恢复正常,眼中仍是清明无比。 澹台筠勾唇浅笑,满是趣味。 56.魔影重重 “你倒是会说话。”澹台筠秀丽的眉梢轻轻一挑,眼中的冷淡之色瞬间消匿而去,浑身散发着惑人的气息。 白子笙身形微不可见地一颤,随即恢复正常,眼中仍是清明无比。 澹台筠勾唇浅笑,满是趣味。 此子不过练气之境,竟是能在她蓄意施展的媚术之下保持眼神清明,举止规矩,倒是让她有些奇异和……兴味了。 虽说她方才并非刻意泄露,但那一丝丝魅惑的气息,对于练气之境的修士而言,影响仍是巨大的。 且看便是这般不足她实力万分之一的一丝,亦足以使一名普通的练气修士血气冲头,身不由己,露出丑态来。 白子笙面上虽是不显,心底却是有些不悦。 此女乃是金丹真人,却对他这个练气修士暗中使出这般手段,若非他修行之道依托为水,宁心定气,真元运转间很快便是平静了他体内躁动的血液,否则他便要露出丑态来了! “方才本尊正于修行之中,气息不稳,却不知师侄是否受到什么影响?”澹台筠缓缓开口,那抹魅惑的气息已是消散无踪,又化为了那眼中淡淡,举止慵懒优雅的淡漠女子。 白子笙状似小心翼翼地抬首看了澹台筠一眼,那般姿态神色,竟是与方才判若两人——莫非此女当真不是故意将气息显露而出,而不过是因着修行无法控制妥当罢了? 白子笙微微一笑,垂眸轻声应答:“尊者何出此言?” 澹台筠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笑道:“无事。”又转过身形,长裙曳地,精致华美:“你既不愿告与本尊知晓,本尊亦不多加逼迫。只是殿主常年闭关,非事关仙宗大事不可侵扰——” 白子笙慌忙应道:“尊者请宽心,此事确是事关仙宗,子笙身份低微修为浅薄,眼光短浅,却是不知如何处置,又思及茚真殿主乃是仙宗之执法者,公正严明,便来叨扰。” 澹台筠斜睨了他一眼,又轻轻撩开帏幔,缓步踱回了绣楼之中。 “你且等着罢。” 白子笙静立于原地,抬首细看,那绣楼涌起一阵冲天彩煌,直入云霄。 平地起风,衣衫猎猎,那些奇花异草却是安然无恙,只是跟着轻轻摆动,于七彩光芒的照射下,显得清美绝伦,美不胜收。 这般奇异的风浪仅是持续一瞬,便悄然无息,那帏幔轻摇,素衣美人已是装扮妥当,此时正站立于阁楼之上,秀眉紧锁。 “殿主已同意你前去拜见,你且随我来。”说着,澹台筠玉手轻抬,于发髻之上取下一支玲珑玉簪,朝空中一抛,见风即长,化为一柄数十丈长的玉如意,于空中飞腾旋转。 她抬手一抓,白子笙只觉身体一轻,便已是朝着澹台筠飞掠而去。 她随手一抓,便将白子笙抛落于玉如意之上,随即身形一动,裙裾飞扬,状若九天神女,眉眼盈盈,气质清丽,不过一瞬便已是稳稳站立于玉如意之首。 只见澹台筠足下一踏,那玉如意便显出道道灵光,眨眼之间已是划破空间,露出一个幽深扭曲的黑色虚空之洞。 澹台筠一手抓住白子笙,一手掐出一诀,沉声道:“莫要胡乱动作。” 白子笙自是知晓虚空之中万分危险,又怎会胡乱动作,让自身暴露于危难之中呢? 于是他身形不动,任澹台筠抓住他的右臂,恭声应答:“是,尊者。” 澹台筠看他一眼,足下轻踏,那柄玉如意便陷入了虚空之中,天幕合拢如初。 白子笙静立于玉如意之上,神识收敛,眉眼低垂。 虚空之中常有无尽罡风,阴冷锋利,蚀人肉削人骨,便是炼神期修士沾染而上,亦会顷刻间肉体崩散,神魂湮灭。 然而那玉如意不知是何等法宝,竟是撑起来一个巨大的防护灵罩,金光流转间将那蚀骨风推拒在外。 “走罢。”澹台筠轻喝一声,一手紧捉白子笙右臂,轻身一跃,白子笙只觉眼前一亮,竟亦是出了虚空之中,到达了他曾涉足的内殿之中。 然而这般路程,看似繁复不堪,但自澹台筠抽取玉簪化为如意至他们二人从虚空中全身而出,亦不过瞬间之事,比之从殿中左弯右绕,更是快速不已。 他们二人于古殿之外停下,澹台筠用余光暗暗看了一眼白子笙,美眸之间波光流转。 “殿主,人已带至。” “进来罢。” “去罢。”澹台筠精致的下巴轻扬,对白子笙言道。 白子笙微微颌首,对澹台筠躬身一礼:“子笙谢过尊者。” 澹台筠淡淡一笑,袍袖一挥,便又踏上了那玉如意,刹那间便不知所踪。 白子笙看了一眼澹台筠离去的身形,眼眸微眯。 他轻叹一气,面上的急促仓皇丝毫不减,显得略为狼狈。 脚下不停,往这处他曾踏足过的古朴宝殿之中快步行去。 空旷悠远,苍茫缥缈。大殿之中仍是一如既往的气势厚重,高深莫测。 “听闻你有要事要禀告本座?”茚真的声音于空茫的大殿深处传来,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令人闻之便觉身上一重。 “回殿主,确是如此。”白子笙面色紧绷,显得有些沉肃,又显出一些青涩。 “本座记得,上一回尔等亦是如此,言及有要事禀告,乃是事关魔修。此次又是因何缘由?”于大殿之深处缓缓踱出一个人影,一身灰袍,面容平凡,眼眸深邃空茫,不是茚真又是何人? 白子笙微微一愣,随即垂首恭声道:“……此事,亦是与魔修有关。” 茚真眉间一皱,屈指轻弹:“且坐下说话。” 白子笙态度有些拘谨,观及茚真幻化而出的坐榻,微微一顿,便状似自然地盘坐其上。 茚真虚坐于空中,自上处俯看着白子笙,一身气息晦暗幽深:“你且说罢。” 白子笙手中微紧,脸上仓皇急促的神色尽皆散去,看向茚真的眼中满是凝重:“弟子于外门之中有一血亲,自幼便是亲密非常。近日弟子前去探望,却不知……” 白子笙腰板停直,自始及末向茚真一一道来,七分真三分假,便是他自身,若不是知晓来龙去脉,恐怕亦会信以为真。 这七分真,自是指魔修一事,而三分假,便是关乎他与白帆之关系以及前往外门之缘由了。 茚真面沉如水,看不出心中所思所想。 “此事勿与他人言说,宗门自会查处,你只当不知即可。”茚真缓缓道,眼中苍茫悠远的空灵之感尽皆散去,显现出凛冽寒光。 自白子笙等人于汉源城中发现魔修踪迹,禀告于他,柳鞅即授命他前去查明。 他披星戴月赶往那汉源城,凭借白子笙等人呈上的映像石,不多时便是寻到了魔修之前的隐匿之处,汉源城之城主府。 及至亲眼所见,他方才明了,白子笙等人为何这般急切地需要寻求于他。城中之人已是身染浓郁魔气,生机凋零,而整座城池,已是死气沉沉,魔气冲天。 他踏入城主府中,所见之情景皆是使他心中颤颤。 那般庞大的地下洞窟,那等魔修必定是筹谋已久,那令人咋舌的大批吞灵石与幽暗洞穴,以及那看似无害却极为诡异邪恶的黑光浓雾等等,处处皆是显露了魔修的凶残野心。 掠夺凡人女子并使之与兽交媾,所产下之物,比之妖兽竟是更为凶残可怖,不知疼痛,唯有嗜血一念。 若是此等凡人与妖兽产下之怪物被大批量产而出,说不得那隐匿于暗处的魔门组织,便要倾巢而出,要将这修真界一一覆灭! 茚真眉间微紧,信手一拂,便又是将白子笙从殿中送出。 白子笙只觉眼前一动,再定神一看,竟已是回至了冰凌峰之上。 白子笙轻轻摇头,却是放下了心中的挂念。 这般事态,已不是他所能触及,既已是禀告茚真,想来他亦是会好生处理一番,此后诸事,便与他白子笙,再无干系。 如今他所能出力之事,不过好生修炼,为得今后讨伐魔修积下一分资本罢了。 第一章穿进自己书里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黑暗里幽幽的屏幕反光映着一张苍白颓废的脸。 “呼……”电脑前的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抻了抻懒腰。 他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格子衫,头发乱糟糟的,皮肤因为太久没有见过太阳而呈现一种不自然的苍白。 平心而论,他长得不丑,甚至是有点小帅的。 这个人,叫左渊。当然,他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叫做空暝。 空暝,或者说左渊,是qd中文网的一名签约写手,以神展开的剧情和主角的后宫奇多闻名,刚刚出道就凭借一本极品种马文《后宫佳丽三千万》被封为qd的种马大神,被万千屌丝深深膜拜着。 然而现实中的左渊,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小宅男而已。 此时,他正满足地看着眼前敲下了end字样的文档,看着文中的“左渊”打败大boss万俟屿后怀抱着妹子踏破虚空前往更高的世界,露出了深深的,猥琐的微笑。 他推开椅子,蹭地一下扑到床上,舒心地抱着印有可爱妹子的大抱枕,嘿嘿嘿地淫笑几声,三下两下地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然而黑暗里,电脑仍然亮着幽幽微光,上面的文字缓缓扭动着…… —————— 雾草!!!……这个枕头怎么那么硬啊,老子的脖子都要断了! 左渊皱皱眉,睁开了双眼。 嗯……头上绿油油的,好像是一棵葳蕤高大的古树?他旁边还有好多漂亮的小花花……哇哦,这地方的市长是谁啊,绿化搞得真不错,政绩加一分。 左渊默默给这里的管理部门点了个赞,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举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漂亮繁复的花纹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狗眼。 他定定地看了好几秒,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卧槽!这里是哪里啊喂!这么高的树一点都不科学!你以为我没有看见那些花有牙齿笑得很恐怖吗!还有哥身上为毛穿着奇怪的衣服!老子的真人等身萝莉大抱枕呢!酷爱还给我! 作为一只脑洞奇大的种马写手,左渊对这种情景简直熟悉得不得了!他貌似赶上了潮流,穿!越!了! “唉……”在地上默默躺了几分钟,左渊深深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爬了起来探索这个陌生的地方。 不管穿越大神是不是吃到“哔——”了让他biu地一下来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地方,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他左渊可是种马大神!精通三千四百六十五万种泡妞方式!身怀六甲……啊呸!身怀一颗熊熊燃烧的中二之心! 57.师兄来寻 左丘宁于修行之中,正感悟万千大道真意,却觉心头微动,一瞬茫然,万千大道真意崩离溃散,不见其踪。 晶莹冰石瞬间隐入识海深处,无法找寻,大道长河汹涌而过,仅余一丝玄奥波纹。 他缓缓睁开双目,眸中一缕微芒闪动,随即便是平静无波,眉目冰寒,似是无心无情。 他一身素衣无风而起,凛冽如锋,袍袖轻拂间,空间显现出道道裂痕,幽深暗沉。 只见其间莹星点点,透过裂缝传递而出,本应显得深邃柔美,但在左丘宁看来却毫无旖旎之感,而是透露着一丝邪恶诡异的气息,带着迷乱与恶意,便是普通修士见之亦是会登时感觉不喜与不安,更枉论左丘宁这等心台通明,体清身净之人,更是对这般气息排斥不已。 左丘宁眉峰微皱,气息冰寒绵长。 那邪恶气息甫一泄出,左丘宁便觉隐有不妥,本是极为稳固牢实的道心竟隐隐有动摇之态,让得他眉眼间寒意更甚。 正欲安抚道心,却不知那几点莹莹星光微微闪动之后,竟是突然发难,一股无形而强大的风浪越过虚空裂缝,直往左丘宁之处喷涌而来。 左丘宁眉间微热,磅礴神识顺涌而出,与那虚空风浪一瞬相接。 “嘭——” 两股力量于空中交汇,发出一声巨大轰鸣。 空间被强悍的冲击震得再次裂开,那诸多裂缝中,本是暗沉不已的虚空内壁,逐渐显现出点点荧光,明灭闪烁。 常言虚空浩渺,其间暗藏杀机无数,但这般诡异之事仍是极为少见,而左丘宁虽已是金丹真人,但那风浪无端无由,却带着极为恐怖的力量,左丘宁便是拼尽全力,亦是无法抵挡其间的汹涌恶意。 左丘宁闷哼一声,一身气息翻涌,寒意尽出。如同这般无可奈何之态,左丘宁所遇,不过是在面对汉源城中的诡秘神识,来去无踪的黑袍之人,以及如今的虚空恶意罢了。 大道无涯,仙途漫漫,便是他已跻身金丹,亦不过沧海一粟,在高阶修士眼中亦不过一只稍大的蝼蚁,算不得什么。 如今他所遇之事处处透着一丝诡异,虽不知是何缘由,但若是他修为高深,却是能不惧任何。 说到底,修为,于修真界中,方才是被人所认可的底气,其余它物,如宗门底蕴,如家族势力,在绝对强大的实力面前,便显得毫无轻重了。 左丘宁手中微动,冰寒涌动的真元凝聚于掌间,冷意湛湛,令人观之便觉遍体生寒。 那荧光猛然一闪,刺眼银光掠过,随即便是遮天黑暗——挟带着更为猛烈的风浪,再次席卷而来。 左丘宁袍袖一抖,真元流转间一道术法破空而去,化为一柄巨剑,横亘于左丘宁身前,剑身颤动间,道道剑气喷薄而出,凝成密不透风的剑网,与那幽暗风浪纠结于空中,看似脆弱不堪,却将那来势汹汹的风浪阻挡于身前。 左丘宁抬首,眼瞳竟是化为银白之色,丹田之中灵剑旋绕,发出阵阵铮鸣,仿佛在渴望与那诡异风浪快然一战! 左丘宁抬手一指,丹田之中气息升腾,寒意弥漫,金丹急促旋转,激起一层层真元之力,本源寒意从中抽取而出,融入真元之内,本便磅礴的真元更显强悍。 道道真元夹杂着本源寒意涌入灵剑之中,灵剑发出一声长鸣,剑身颤动不已,竟似是万分兴奋。 灵剑从丹田之中幻化而出,于空中飞旋,不过一瞬便是冲入了那剑网之中,与剑网融为一体,瞬间寒意森然,剑网光华更甚,向着那诡异风浪包围而去。 只见本便覆盖着厚重冰层的洞府再次结出冰华,形成一丛丛冰刺,晶莹华美,而又满是危险之意。 剑网将那风浪层层包裹,不露一丝一毫气息。那虚空风浪在其间挣扎翻滚,扯出道道裂痕——却再没有出现那诡异荧光。 左丘宁心念一转,金体内金丹滴溜溜地急促旋转,缕缕寒意被抽取而出,尽数融入了剑网中的灵剑之内。 灵剑一霎之间剑芒大盛,直入风浪之中,在其间翻转搅动,锋芒尽显。 剑锋凛冽,寒意森然。灵剑本便是由左丘宁蕴养而出,与左丘宁心意相连,性情相近。 而左丘宁乃是心思纯正之人,体内无尘无垢,正气凛然,是以灵剑亦是正气盈身,术法运使间罡气十足,正是能将那邪恶风浪稳稳克制之物。 那灵剑一个突刺,剑罡暴涨,剑意凛然,便是将那诡异风浪狠狠击破! 那风浪一瞬之间四散而去,撒下点点黑尘,随风而起,阴邪之意却毫不削减。 左丘宁随手一挥,一道真元突射而出,刹那间笼罩洞府,那些黑尘便彻底消亡,不留一丝痕迹。 那灵剑于空中盘旋几许,铮鸣不已。左丘宁双目微动,它便飘至左丘宁身前,轻轻地融入了左丘宁体内,与金丹为伍。 左丘宁双目微阖,真元自丹田而起,流入四肢百骸——却不知异变突生! 左丘宁只觉眉间一痛,识海之中不知为何闪出一丝诡异黑光,四处飞掠,掀起滔天巨浪,翻腾不已。 而识海被侵,周身经脉流淌的真元亦是瞬间涌动而起,饶是左丘宁经脉坦拓,亦是有了一丝胀痛之感。 这般情形,可不就是神识反噬么! 原来那诡异风浪非是不敌,竟是暗藏杀机,分离出一抹诡异黑光,要将左丘宁之神识绞杀殆尽,占据其身,使其成为傀儡! 然而,这般风浪,本不应有这般灵思,又何来如此歹毒的手段?且左丘宁素来谨慎,却不知为何那黑光竟是进入了识海之中而未曾被觉察? 左丘宁眉间紧皱,气息翻涌,金丹之中本源寒意尽出,将那黑光一一镇压,再以神识细细查探,将那隐藏的黑光一一消除! 左丘宁双目微寒,面容冷肃,心中思绪万千。 虚空裂痕不比虚空之眼,若是斗法激烈,修行之中气息过于庞大,亦是会将虚空割裂出道道痕迹,然不过须臾,这般虚空裂痕便可自行贴合,却从未如此时一般,于其中冲出诡异风浪,伤人夺命。 左丘宁微微抬眸,眼底幽暗深邃,神色不明。 放眼望去,洞府之内早已是尽覆寒冰,幽蓝暗沉。其冰层厚重,竟是使得原本极为宽阔空旷的洞府显得有些狭隘不堪了。 左丘宁手中一动,真元流转,寒意逼人。 他仍是端坐于石台之上,衣袍猎猎,气息翻滚间,那层层寒冰似是不堪重负,纷纷皲裂,四散崩离,尘冰盈天。 随着冰层的溃散,左丘宁之气息亦是缓缓平复,眉眼冷肃,一身威势拒人千里。 他伸手一捻,一抹晶莹显现在其指尖,微带殷红。 “子笙?” 左丘宁眉间微皱,心中不知为何隐隐有所不安。 他站起身来,袍袖轻拂,扫去洞府之中的微尘冰屑,便缓步行至那仍是满覆寒冰的巨石之前,眉眼淡漠无情。 左丘宁一指轻点,上面覆着的冰刺冰层瞬间消融,露出巨石原本的模样。 巨石缓慢移动,耀目的光芒照射而下,投射在摇曳的冰凌花之上,闪出缕缕瑞气宝光。 左丘宁眼神微眯,身形未动,足下已是到了白子笙洞府之前。 且说白子笙,他于左丘宁之处回转至自家洞府,却并未立时进入修行——毕竟异水未得,便是再闭关数十载,亦是毫无用处。 而他为救白帆,真元几近枯竭,虽有灵药滋补,却有些许药力残留,少不得要好生转化一番,省得堵塞经脉,得不偿失。 于是他自左丘宁之处回至洞府,便是衣衫尽去,将一身白皙肌理尽皆浸泡于灵泉之中,双眼微阖,不去理会心中万千心绪,功法自行运转下,灵药之力顺丹田而起,浓稠如雾,弥漫周身,自四肢经脉中游走不定,又围绕灵塔缓慢移动,一丝一缕渗入其内。 灵泉内有灵花异草无数,皆是经由炼药大师精心调配而成,药性平和,本便有调理之能,加之功法奥妙,不多时,白子笙便是气息平和,眉眼温润,俊秀面容之上略带薄红。 “师兄……”白子笙轻声呢喃,随后却再无声息。 若是师兄倾心之人是他白子笙,那该是…… “子笙。”左丘宁眉间一动,略为感受一番,便知白子笙并未处于修行之中,眉间微紧,口中轻声唤道。 那声音似是极低,清清冷冷,却又似是极为清晰,越过封堵的石门,直抵白子笙耳侧。 白子笙眉心微跳,眼睫微掀,眼底流露一丝疑惑,一丝压抑极深的妄念。 方才……是师兄在唤他? 白子笙随后便是一惊,正欲从灵泉之中脱身而出,却不曾想身体微微一动,竟如被万斤巨石镇压于下,再不能移动一丝一毫。 这般状况,亦是白子笙所料未及。 白子笙轻喘一声,眉间紧皱,俊秀温雅的面容之上,冷意微现。 而白子笙,虽是未曾处于修行之中,但体内药力勃发,困于丹田之中,拥堵于四肢百骸中,经脉饱胀,一切气力仿佛被尽皆卸去,此刻却是有口难言。 “子笙。”左丘宁面色不动,仍是唤道,冷厉的面容于耀日下竟似显得有些温和之意。 无人应答。 左丘宁眉眼一敛,素衣无风自动。 58.一招一式 “子笙。”左丘宁面色不动,仍是唤道,冷厉的面容于耀日下竟似显得有些温和之意。 无人应答。 左丘宁眉眼一敛,素衣无风自动。 白子笙此时已是知晓,左丘宁必定已是于石门之外呼唤于他。 然则,他方才未曾思及这般情形,一时大意,使得药力运转正处于紧要时刻,堵塞经脉,充盈丹田,竟是口中无法言语,倒是急切不已了。 白子笙轻吸一气,便想着沉淀心神,不去理会其它,而是愈加专心于功法运转,以求得以尽快化解药力。 至于处在石门之外的左丘宁—— 白子笙素来知晓,如他师兄这般人物,若是没有主人的应答,却是不会擅自进入他人洞府。只是不知师兄寻他有何要事,却不知是否有所耽搁…… 若是师兄气恼,他好生道歉,只与师兄好生解释一番,想来亦是不会怪罪的。 白子笙唇角微翘,却是有几分促狭之意。 随即那抹笑意消逝,浑身气息隐隐有起伏之态,柔和的水性真元包裹其身,令人不能窥伺其内。 白子笙正极力运转功法,希冀尽快化解药力,而左丘宁却是静立于石门之外,既不离去,亦不曾破门而入。 他便是这般淡漠地站立着,身姿如剑般直挺,看着莫不是一派沉稳可靠之态。 左丘宁略略抬眸望了一眼石门,眼底平静无波,又似能经由这巨大而沉厚的石门探见其内中所在之人一般,显得幽暗深邃。 当年左丘宁于万青山之上,与白子笙不期而遇,那人彼时不过一介稚童,二人确是不曾相识,可他却只觉熟悉万分,便是他这般性情冷淡之人,心中亦是常有不忍之感—— 这倒是令他有些奇异了。 彼时白子笙衣衫褴褛,仿佛饱受其家族凌辱,他不过只与其有一面之交,却不知为何,一路暗中跟随…… 左丘宁双眸微阖,按下心中万千思绪。 他并非未曾察觉,白子笙于他面前所不自觉流露而出的,一些他自己都未曾知晓在意的情绪举动…… 那般表现……便是他左丘宁一心修行,无心其它,亦是有所感知。 即使于他人面前,白子笙乃是一副温和有礼的姿态,又带着青涩之意,叫人一看便觉此人乃是初入修行之路,脾性极好,未曾知晓修真界之险恶的无知小儿。但白子笙于他面前所不经意流露的,却是对这修真界之法则极为熟稔,心思缜密的态势。 左丘宁亦曾有所疑虑,白子笙莫不是夺舍归来的一方大能,其间神魂乃是一介心思缜密,心志坚韧,见识不俗的高阶修士? 但他又曾好生试探一番,神魂躯壳十分契合,并非是夺舍而成……且若是高阶修士夺舍归来,又怎会甘于被白龙府之人欺压?毕竟于夺舍之人看来,白龙府应是与他毫无干系才是。 左丘宁微微皱眉,身形未动。 身怀传奇功法,心思缜密不似常人,心魔绕体,其母非人……白子笙身上之谜团,当真是令人费解。 但最为令左丘宁心中奇异的,却是他于白子笙身上时时刻刻所觉察的那一丝熟悉之感。 仿佛他们早已相识,交情甚笃,但左丘宁本人却是毫无记忆…… 这般感觉,竟是如同幻景之中那名蓝衣修士给予左丘宁的一般了。 莫非……白子笙便是那名修士? 不……虽他未曾真切见得那人之面容,却是知晓那人实力高卓,非是白子笙可比,应当已有元婴之境才是…… 也罢,勿论白子笙究竟是何人,又为何有这般老练姿态,既已是他左丘宁之师弟,他左丘宁会护他周全,又何须心中纷扰,使得道心不稳? 左丘宁剑眉微缓,手中一抹,身前显现一柄竹剑。 此竹剑并非寻常青竹般为青白之色,而是通体玉白,莹润温和,与左丘宁一身凛冽气息极为不符,但细细看来,却又呈相成相和,气息勾连之态。 此乃是左丘宁平素练剑之用,取冰凌峰顶之千年玉雪竹制成,虽无甚攻击之大用,却亦是能承受左丘宁之一身冰寒真元灌输入内——盖因其长于冰凌峰之中,自萌生至长成,日夜皆是受着寒气熏染,自是不惧。 左丘宁一手掌剑,一身浩瀚气息尽皆敛入体内。除却气势慑人,气息略为绵长,便与一般寻常凡人不无一二了。 只见其速度极缓,扬手斜刺一剑,不带一丝真元。继而又是如此,不知反复几何。 若是有心人观之,恐怕会惊骇异常—— 便是这般万千反复而枯燥的一挥一刺,左丘宁亦是一丝不苟,剑剑皆是挥刺于同一处,不曾偏离丝毫。 左丘宁面容冷肃,手握竹剑,手掌斜刺而下,一股真元淌动,竹剑猛然一颤,剑意隐隐凝结其上,覆了一层冰白之色。 左丘宁屈指轻弹,一道真元没入其中,那剑尖之上虚无淡薄的剑意不过一瞬便是化为一团浓白,几近凝为实体,其周围之空间,隐隐有波动之态,一时飞尘走石,乌云密布上空,雷霆轰鸣,犹如巨剑一般覆盖于苍穹之上,而左丘宁正是立于巨剑之下,面容冷肃,眼眸平静。 左丘宁抬手一挥,剑锋凛冽,剑气如虹,苍穹之上雷霆满布,风卷云起,山中草木妖兽尽皆伏地,瑟瑟发抖,兽瞳中尽是恐惧之意。 然而左丘宁抬手挥剑不过一瞬,那剑锋之上犹如实质的剑意却已是消逝无踪,这般随手一刺,亦不过只堪堪吹拂起一地晶莹美丽的冰凌花,于空中纷纷扬扬,四散飘零。 左丘宁收剑,眉间微皱。 此式乃是他与那诡异风浪对抗时,识海之中顿悟所得,只堪堪初具雏形,尚未完善,此刻使来,亦是诸多滞涩,难以对敌。 且若是这般使来,所需真元亦是过于庞大…… 左丘宁本不过一试,却不知所显现之威势着实惊人,略一思索,却又觉正当是如此。 左丘宁自身所修之道所行之途,乃是至繁之道,万冰寒意,天道意志,诸多变化,堪称变幻莫测。 而此顿悟一式,却是至简之法,以灵剑承一身真元,一招一式皆是最为简易的劈刺砍挑,并无那般精致华美的招式。 但便是这般,却是能将真元尽皆倾注于对敌之上,其威能便可提高数倍不止,于斗法之中,乃是极为有利的。 而以至简之式,承至繁之道,亦繁亦简,便是令左丘宁这一式剑招,多了几分飘忽不定以及凛冽的杀伐之气。 左丘宁轻抚剑身,长指一弹,竹木所造的长剑竟是发出一声长吟,如金玉相错。 而他丹田之中,本命灵剑已是发出一声铮鸣,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将要破体而出,挥洒自身威势。 左丘宁气息微动,一道神识传递至灵剑之上,蠢蠢欲动的灵剑瞬间平静,沉浮于丹田之中,剑身微蓝。 左丘宁轻抚竹剑,眉间淡淡。 灵剑本已是初开灵识,又是左丘宁亲身蕴养而成,堪称如臂而使,哪是这般简陋竹剑可比的? 以竹木所成之剑使出,已是有如此威势,不知若是以本命灵剑驱使,又该当是如何情景? 左丘宁袍袖一拂,竹剑倏然不见,遍地冰凌花瓣漂浮于空中,不过霎时,已是成了一个蒲团模样。 他端坐于冰凌花所成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阖,气息一瞬激荡,身前隐隐有流光飞舞,使人不敢亲近。 左丘宁眉间微皱,识海之中便是静静勾勒方才那一式剑招,使其臻于完美。 然而他却并非将全心神尽皆投入其中,而是分出一丝神识来,牵挂于巨石之上,只待白子笙出关。 距离八峰际会不过数年之久,而白子笙却仍是囿于练气之境不得更进一步,这般情形,不论是于白子笙而言或是冰凌峰而言,皆是极为不利的。 而如白子笙所言,他若是欲要突破筑基桎梏,便是要寻得异水,用以加持自身,方才有所把握。 既是如此,他左丘宁身为白子笙之师兄,冰凌峰之大弟子,却是不能放任白子笙这般白白磋磨,无法突破。 此次左丘宁来寻白子笙,便是要与他相商,暂且离宗,前去找寻异水线索,并且历练一番。 左丘宁气息绵长,天府之上有一无形之物,仿佛正将天地之灵往其体内吸取而去,气势惊人。 那物缓缓扩大,几成漩涡之态! 只见天地之间,浓厚的灵气云雾被快速扯入其中,又经由天府进入左丘宁体内,正是一一相接,鲸吞蚕食之状。 若非黎葶早早便是设下禁制,将冰凌峰诸事尽皆隐藏,无人敢闯,但凭左丘宁这般作势,恐怕其余七峰皆是会被惊扰,届时派人前来,却是不好交代了。 左丘宁便是知晓如此,方才敢这般吸取灵气。他方才所使出的那式剑招,极为耗损真元,若是他欲要好生完善此招,便要时时感悟,日日修炼,没有真元加持,却是无可奈何。 是以,左丘宁只得这般,吸取冰凌峰之中的灵气,加以转化,成为体内磅礴真元。 ——自然,建造洞府之时亦是考虑了这般问题,是以,洞府之内的灵气乃是由小灵脉穿凿而出,便是这般大肆吸取山中灵气,亦不会影响洞府之人的修行,亦自然不会影响白子笙之修行了。 左丘宁经脉之中满是浩瀚灵气,一身白皙健硕的皮肉被微微撑挤,面上却仍是一片平静之色,使人无法窥视其心中思绪。 此刻他功法不停,虽比不得白子笙那般传奇功法快速,却亦是不慢。那浩瀚的灵气被一丝一缕地炼化,变为一点点如同珠玉一般的灵液。 而丹田之中,一枚金丹滴溜溜地旋转着,散发着阵阵寒气,便是在不断吸取着已是被凝练成灵液之态的灵气,本如鸽卵般的大小,似乎略略大了一丝。 随着金丹的壮大,左丘宁的气息亦是略为强横了一丝,一身更为冰寒的威势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便是这般,左丘宁于石门之外,端坐于冰凌花蒲团之上吸取灵气,凝练真元;而白子笙浸泡于灵泉之内,功法运转,消解药力。 正是时,不知是过了多少光景,左丘宁双目一睁,似是比之此前更为幽暗冰寒。 59.出关相见 正是时,不知是过了多少光景,左丘宁双目一睁,眼底淡漠暗沉,似是比之此前更为深邃冰寒。 他似是若有所感,眉间微缓,抬首往石门之处看去。 与此同时,白子笙亦是将那纯厚药力尽皆化解,一身白皙莹润的肌理浸泡于灵泉之中,紧致流畅,筋肉之中满是勃勃生机,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即便肌肤莹白如玉,却丝毫不显女气。 他双目湛湛,于灵泉之中一跃而起,扬手一招,法衣瞬间罩落其身,不过一瞬便已是穿戴周全。 白子笙微微阖目,丹田一热,真元自腹中而起,一头湿润长发水汽弥漫,不过数息便已是干净清爽之态。 白子笙以那铭心簪将长发略略一束,轻拂袖摆,面上一派温和,眼中思绪万千,然不过一瞬又是隐去,只余一抹尊崇,唇边浅笑,便往那石门而去。 “轰——”石门乍开,白子笙站立于洞府之前,眼神微眯,目中尽是左丘宁之身影。 左丘宁垂眸,眼中平静,与白子笙静默相视,素衣微动。 “师兄。” 白子笙微微一笑,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十分安定下来,眉眼间尽是一派尊崇温和之色。 “子笙。”左丘宁微微颌首,轻声应道,身形不知如何动作,已是走近了白子笙身侧,大手轻轻抚过白子笙之发顶,将那略为歪斜的铭心簪好生扶正。 白子笙身形微顿,略略避过。 他神色自若,对左丘宁微微一笑,言道:“让师兄于此处久等,却是子笙的不是了。” 左丘宁微微摇首,眉间微皱,不曾言语。 二人气息相近,素衣蓝袍,站立于一处,却并无那般疏离之感,而是显得契合非常。 白子笙唇边噙着一丝浅淡笑意,语气无甚异常:“师兄于此处久等,必定是有要事与子笙言说,却不知是……” 左丘宁看了一眼白子笙,眉间仍是带着一丝冷意,语气淡漠,对白子笙言道:“你曾有言,须寻得异水方可突破至筑基之境?” 白子笙微微一愣,随即淡淡笑道:“师兄竟是记得。”又缓缓摇首,言道:“确实如此。只是,异水乃是天地奇珍,寻常人等便是穷尽一生亦是难得一见,更枉论收入手中纳为己用?子笙虽是对此极为渴求,却不曾有过多希冀。” 左丘宁眉间微紧,抬眸看向白子笙:“修行之人,当坚定本心,便是那异水于天地之间极其难寻,尽力一寻未曾不能一如所愿。然你尚未尝试便这般……” 白子笙仰面与左丘宁对视片刻,随即轻轻偏头,微微一笑,并未有那般羞惭之色,心中却是不知为何有一丝欣喜涌现而出,倒是让他莫名地欢喜:“师兄所言极是,是子笙魔怔了。” 左丘宁微微颌首,眉间松动一丝。 白子笙又笑言道:“师兄果真乃是子笙的良师益友。”又顿了顿,“能得师兄点拨,子笙亦是开怀。” 左丘宁眼中微动,面容微缓:“吾乃汝之师兄。” 白子笙眉间疏朗,笑得温良谦和。 他本便是一派翩翩公子,周身气质不似左丘宁般清冷高傲,乃是如玉温润的柔和纯粹,再配与那般谦和笑意,当真是风流隽雅,使人只觉他乃是那等人畜无害的纯善书生。 左丘宁脸色淡淡,眼底幽暗,手中轻按白子笙发顶,不过一瞬又是放下。 白子笙身子不可察觉地一僵,随即便极快地舒缓下来,扭头细微地蹭了一下,仿佛是在与亲近之人玩闹一般,笑道:“师兄?” “……”左丘宁垂眸看他一眼,语气肃然:“异水难寻,吾与你一同去寻便是。” 白子笙眼底恍若流光浸染,笑意满盈:“有劳师兄。” 便这样罢,即便他师兄心中爱慕他人,然对他白子笙已是极好,他又如何能得寸进尺,平白毁了两人难得再续的缘分? 白子笙眼睫微敛,唇边仍是带着一抹笑意,却无端显得有些怅然。 少却心魔惑乱,白子笙之性情便如他面上一般平和温润,然一腔心神,却仍是牵扯于左丘宁身上,掩盖于师兄弟的情谊之下。 左丘宁剑眉微蹙,星眸之中寒光凛冽,衣袍微动,一掌握住白子笙手腕,足下剑气氤氲,灵光流泻,不过一瞬已是离地数十丈,便是凭空而去。 “师兄?”白子笙眼睫微垂,轻唤一声,言语间带着一丝疑惑。 左丘宁并未转身应答,只手中握住白子笙之腕,轻按了一下。 白子笙微微一顿,随即唇边浅笑,不再出言。 不管师兄欲为何事,总不会是那等不堪之事,他倒不需过于烦忧,且看师兄这般姿态,亦不会瞒他许久,只等着便是。 白子笙这般想着,不禁哂笑一声。 他上一世修行不过千年,虽修至元婴之境,心性却尚未打磨臻于完美,至亲之人的背叛,令得他难以置信,怨气顿生——他自认对白龙府已是千般万般好,却抵不过他们的一丝贪念,一丝猜疑,一个洞天秘境,一份传奇功法…… 即便是神魂留存,时空倒转,万事皆未发生,却也不能劝服自身,于是心中怨气冲天,魔念骤起。 他对生身父亲怨恨不已,对至亲手足杀意凛然,却对左丘宁信任万分——竟是有些讽刺了。 白子笙垂下眼帘,唇边仍是带着一抹浅淡笑容。 左丘宁兀自低头看他一眼,眉间微紧。 “师兄……” “师兄……” “吾在。”左丘宁淡淡应了一声,垂眸看向他,带着一丝询问之意。 白子笙摇头,笑道:“无事。” 左丘宁微微颌首,便不再出言。 白子笙抬首看着左丘宁冷硬俊美的侧脸,一阵恍惚。 从何时起,他竟是这般不明智了?莫非他修为倒退至练气之境,连得心性亦是如此吗? 不,只不过是面对着他的师兄左丘宁方才如此罢了。对于左丘宁,他总是抱着上一世的遗憾,不忍欺瞒于他。 只是…… 白子笙眉间一冷,那轻浅笑意也染上一丝寒霜。 60.炼制魂牌 ————————————— 咱们唠唠嗑吧,亲爱的小天使。我是扑街空,是本文的作者,一只地道高三狗。因为学业,我无法保持更新,在此,特别感谢还愿意留下来陪伴我的你们。真的,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就没有信心坚持下去了。仙途在我的构思中是非常弘大的(臭不要脸),我在写的过程中一直都非常担心无法掌握,一直在卡文。明明在脑海中已然构思好情节,却无从下笔。这其实也暴露了我的知识浅薄吧。我是一个新手,有前辈对我说,新人一开始不要那么贪心,要从基本写起。大概就是劝我不要那么作死写修仙,特别是这种正剧类修仙文。其实我真的一窍不通,只是因为我爱修仙文,就开了,没有想过红还是不红,只是现在看着同批新人收藏四五千,章评20+,心中未免会沮丧吧。我写的算是正统修仙文吧,严肃,剧情流,因为没有谈过恋爱于是感情戏苦手。我阅历的不足使得仙途有着许多瑕疵,但不能说我不爱它。如果不爱它,我尽可以删文锁文当作不存在。 谢谢你们还陪着我,愿你们一直都在。 最后,真的不能去收藏一下蠢作者的预收文么qaq它们也很可爱的!tat 最后,本章替换赠送五百字 ————————————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啊……对不起白莲大人……我太不善良了……”还吐着血的白莲屌缓缓爬过来,留下一地纯白血痕。他大大的眼中呆呆地睁着,悔恨交加。他真是太不善良了!小蚂蚁那么努力!那么可怜!他刚才居然差点踩死了它! “白莲大人你放心,以后我会话三个小时来祈祷,抵消我的罪孽的!”白莲屌一边吐血,一边对白莲说道,眼中满是真诚崇敬。 “嘤嘤嘤……你能知道自己……的错……就很好了……我不能对你太苛刻……”白莲轻轻揩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和善,充满令人神往的善良意念。 白莲婊扶起白莲屌,对着白莲深深鞠了一躬,说道:“白莲大人!以后我们会好好学习你的善良!让全世界都充满白莲的清香的!” “嗯!加油哦白莲家族!”白莲轻轻地笑了,四射的净化光波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被洗礼了,四处都是啊啊啊的惨叫声。 “白莲大人真是太厉害了……”白莲屌和白莲婊双手交握在胸前,表情迷醉。 61.情愫微露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啊……对不起白莲大人……我太不善良了……”还吐着血的白莲屌缓缓爬过来,留下一地纯白血痕。他大大的眼中呆呆地睁着,悔恨交加。他真是太不善良了!小蚂蚁那么努力!那么可怜!他刚才居然差点踩死了它! “白莲大人你放心,以后我会话三个小时来祈祷,抵消我的罪孽的!”白莲屌一边吐血,一边对白莲说道,眼中满是真诚崇敬。 “嘤嘤嘤……你能知道自己……的错……就很好了……我不能对你太苛刻……”白莲轻轻揩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和善,充满令人神往的善良意念。 白莲婊扶起白莲屌,对着白莲深深鞠了一躬,说道:“白莲大人!以后我们会好好学习你的善良!让全世界都充满白莲的清香的!” “嗯!加油哦白莲家族!”白莲轻轻地笑了,四射的净化光波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被洗礼了,四处都是啊啊啊的惨叫声。 “白莲大人真是太厉害了……”白莲屌和白莲婊双手交握在胸前,表情迷醉。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62.诡异婚礼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啊……对不起白莲大人……我太不善良了……”还吐着血的白莲屌缓缓爬过来,留下一地纯白血痕。他大大的眼中呆呆地睁着,悔恨交加。他真是太不善良了!小蚂蚁那么努力!那么可怜!他刚才居然差点踩死了它! “白莲大人你放心,以后我会话三个小时来祈祷,抵消我的罪孽的!”白莲屌一边吐血,一边对白莲说道,眼中满是真诚崇敬。 “嘤嘤嘤……你能知道自己……的错……就很好了……我不能对你太苛刻……”白莲轻轻揩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和善,充满令人神往的善良意念。 白莲婊扶起白莲屌,对着白莲深深鞠了一躬,说道:“白莲大人!以后我们会好好学习你的善良!让全世界都充满白莲的清香的!” “嗯!加油哦白莲家族!”白莲轻轻地笑了,四射的净化光波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被洗礼了,四处都是啊啊啊的惨叫声。 “白莲大人真是太厉害了……”白莲屌和白莲婊双手交握在胸前,表情迷醉。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63.红衣魅姬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啊……对不起白莲大人……我太不善良了……”还吐着血的白莲屌缓缓爬过来,留下一地纯白血痕。他大大的眼中呆呆地睁着,悔恨交加。他真是太不善良了!小蚂蚁那么努力!那么可怜!他刚才居然差点踩死了它! “白莲大人你放心,以后我会话三个小时来祈祷,抵消我的罪孽的!”白莲屌一边吐血,一边对白莲说道,眼中满是真诚崇敬。 “嘤嘤嘤……你能知道自己……的错……就很好了……我不能对你太苛刻……”白莲轻轻揩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和善,充满令人神往的善良意念。 白莲婊扶起白莲屌,对着白莲深深鞠了一躬,说道:“白莲大人!以后我们会好好学习你的善良!让全世界都充满白莲的清香的!” “嗯!加油哦白莲家族!”白莲轻轻地笑了,四射的净化光波让整个学校的学生都被洗礼了,四处都是啊啊啊的惨叫声。 “白莲大人真是太厉害了……”白莲屌和白莲婊双手交握在胸前,表情迷醉。 白莲是一个还有着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孩,她就读于贵干高校搞基三班,是搞基三班的班花,也是那个学校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 然而吸引那些少年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无比善良的内心。 “班主任那个毒婆,无缘无故俺们抄单词,简直日了狗了!”怒气冲冲的话语,从班上那个妖艳贱货曼陀罗口中吐出,带着深深的怨气。 “对啊对啊!还经常灌人毒鸡汤!”愤懑不满的男曼陀罗附和道,面目狰狞。 “嘤嘤嘤……班主任也是为了、为了我们好啊,叫你们抄两千个单词,是为了让你们积累词汇量……你们、你们不要这么说班主任啦!”白莲站在三米外,听到两个恶毒曼陀罗的污言秽语,姣好的面容瞬间蒙上一层轻愁,眼中水光点点,黛眉微蹙,双手捧心,口中道出善良的话语。 “但是我们没有犯错好不好!”两个恶毒的曼陀罗看见这么美丽善良的白莲,怨气冲天的丑陋神态终于消失,只是还是有些不满。 “可是,刚刚班主任都哭了啊!她刚刚被领导骂,心情不好罚一下我们也没什么呀,大家都善良一点,不要对她那么苛刻啊……”白莲眼睫轻眨,眸中水光盈盈如波,朵朵洁白无暇的莲花在她身边绽开,散发阵阵清香,带着普照大地的净化光波。 “啊——”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受到净化光波的洗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不断有黑气飘逸而出。 “啊!你们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白莲双手抱肩,凝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划过她美丽柔弱的脸庞,留下一丝银光。 她太善良了,善良到总是不自觉地开出纯洁的白莲花,散发圣母的净化光波。 净化光波太强大了,可以扫去人心中的阴暗的一面,留下美好的思想。然而那两个曼陀罗太恶毒了,净化光波照射他们的时候,那些恶毒的思想就会反抗挣扎,给他们带去痛苦。 看到两个朝夕相处的同学这么痛苦,白莲懊悔不已,善良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于是只好加大净化光波的亮度,期盼那些污秽杂念从她亲爱的两个同学身上快点离开。 “啊啊啊!”不间断的惨叫引来了其他同学的目光。 “啊——是白莲大人!她好美好美!看她身边的白莲和圣光,曼陀罗同学真是太幸福了!” 经过一个小时不间断的惨叫,那净化光波终于消失了,两个恶毒的曼陀罗身上也再没有黑气飘散而出,而是散发着洁白的光芒。 “谢谢你,白莲同学。你高贵圣洁的光芒让我们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两个曼陀罗眼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恶毒的光芒,而是如同稚子一般的纯净通透。 “不用谢,曼陀罗同学。能让你们成为善良的人,我真是太开心了。”白莲微微笑道,那些白莲花缓缓合拢,最后回到了她的体内。 看着白莲飘然而去的曼妙身姿,那白衣白裙的样子配上柔弱善良的神态,让搞基三班的男生无比爱慕。 “她真是太善良了嘤嘤嘤……”曼陀罗经过净化光波的洗礼,已经变得非常善良了,她看着白莲美丽的身影,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我们也要和白莲大人一样!”两个改邪归正的曼陀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两个恶毒的曼陀罗在白莲善良到窒息的净化光波中,剥离了他们的恶毒,肮脏,黑暗,变得温柔而善良,体贴而大方。 “看!白莲大人走在樱花树下,那些樱花被她美到凋零了!”男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屌,他指着一百米外的樱花林,对女曼陀罗——也就是白莲婊激动地说道。 “啊!是真的——咦,花花又开了……”白莲婊一眼看去,赞同地大喊,然而突然她的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利,充满诧异。 “切!没见过世面!那是因为白莲大人太善良了,那些樱花因为得到她的照耀而重新开放的!”路边一只土狗缓缓开口道,言语中满是不屑。 “啊——土狗会说话!”白莲婊震惊地大喊,漆黑的脸庞满是惊悚。 “啧,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可是因为白莲大人的吻才开了灵窍呢~\\(≧▽≦)/~”土狗貌似翻了一个白眼,言语中满是骄傲。 “嘤嘤嘤,你说得对,白莲大人真的好善良……我们可以过去感受她的善良就更好了……”白莲屌捂住自己基佬紫的脸庞,嘤嘤哭泣。 “那就过去吧!白莲大人那么善良,不会怪你们的!”土狗摇摇秃毛的尾巴,哼哧哼哧地说道。 “白莲、白莲大人……”白莲婊轻声喊到,言语中满是崇敬。 白莲转过身体,娇柔而曲线美好的躯体上,白色的长裙使得她美得真的就像一朵白莲,清清淡淡地屹立在樱花树下,仿佛一幅画。 她展颜一笑,千万朵樱花飘落,如梦似幻。 “我亲爱的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白莲仿佛能够掐出水一般的甜美声音响起,犹如天籁。 “啊~好幸福~白莲大人对我笑了~”白莲婊和白莲屌捂住胸口,一脸潮红,脸上满是愉悦幸福。 白莲屌轻轻探出一步,想要更加亲近地接触白莲,然而—— “啊——”他大叫着飞离出去,撞在了一棵高大挺拔的樱花树干上,筋骨错位,纯白的鲜血从嘴角源源不断地流出。 “啊!白莲大人你——!” 白莲婊捂住肩膀,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刚刚……刚刚是白莲大人身上射出的光波,把白莲屌弹飞出去的!她太美太善良,只要她想,她可以运用她的美和善良构成一个结界,让人不能靠近。 “嘤嘤嘤……他太恶毒了——!”白莲双手抱肩,面上泫然欲泣,柔弱善良得仿佛就是一朵雨中飘摇的白莲花。 “不!白莲大人!不是这样的!经过您的净化光波的洗礼,我们心中已经没有了恶毒的思想,而是如同白纸般无暇啊!”白莲婊摇摇头,不敢相信她的白莲大人居然说自己的好朋友是恶毒的人。 “嘤嘤嘤……刚才……他走过来,要踩到一只小蚂蚁了!它那么无辜,那么努力!它是有生命的啊!你看它那么小还努力活着,我们怎么能够去踩踏它!踩到它,它会死的啊!”白莲嘤嘤哭泣,善良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而出,形成一片浓白云雾。 “白莲大人,你说的对!小蚂蚁那么可怜!它那么努力!白莲屌他真是太不善良了!”白莲婊擦干眼泪,眼中朦胧,对白莲缓缓说道。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你、你能理解我就好嘤嘤嘤……” 64.殿中机密 因为最近在复习考试,所以码字耽搁了……请不要打死偶qaq 申请了国庆的榜单,所以今天必须更新一回,但是因着复习什么的,没有时间码字,就先欠着……考完试之后会把前一章和这章一起替换掉的。 哈,这个防盗是不是别有趣味啊,平时码字什么的,需要的资料多多的,不夸张地说,我收集的资料比我的文的字数还多。我知道大家厌烦防盗啦,但是码字不易,请大家多多担待吼!我也知道我更新是一个大问题,不奢望大家坦然接受,但求别放弃啊qaq 终于体会到了高三炼狱是什么样子的了,一天一测试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快被文综逼疯了……政治老师也就是班主任,简直老姑婆……(详情可看白莲宝典哈哈哈)而且她居然看了我的手稿……瞬间生无可恋(手动再见)幸亏没写名字,不然肯定被请家长。 被搜身过一次,幸亏没敢带手机,也是幸运。写了一千多手稿,卡得有点难受。后面大家一定猜的是嫁给妖魔吧?的确是,但是嫁给什么样子的妖魔……嘿嘿嘿。 昨天搬宿舍,找了三个男生,然而有一个临阵脱逃,有一个去帮别的女生了,只剩下最瘦弱的一个,勤勤恳恳的样子,帮了不少忙。只是自己也要搬,加上生理期,整个人昏昏沉沉,腰酸背痛得紧。要不是确定自己没有乱搞,我还以为和男神啪啪啪了一夜呢(并不)。 每天蹲着阳台才敢拿手机出来,挺不好受的。也不敢老是麻烦cp,毕竟cp最近要存入v万字了(大家有兴趣可以帮忙买一下啦!因为入v第三天有一个按收益排的榜单qvq当然没有兴趣可以略过qaq),我也不好意思拜托她帮忙打出来。阿姨每天晚上查房,码字的时间不足半个小时,感觉学校真的下狠手了。班主任跟我妈联系上了,大概说了不少我在手机方面的不好,希望妈妈别把手机收回去吧。最后,替换是一定会替换的,不会骗小天使们的钱。如果觉得不好,可以留言我发红包给你们买,弥补犯下的错。申请了国庆的榜单,因为是连榜,如果有的话起码要更新四万,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啦!最后,晚安。 狂妄 【1】生来我狂妄,和血饮杜康,倒提长锋笑问天,谁敢与我争锋谁是铁血儿郎挥剑杀气荡,分尸五马旁,鲜血洗不尽仇和恨,一把玉骨入愁肠. 欢歌笑语,纸醉金迷,何方妖孽,欺世灭俗 锣鼓喧天,战马嘶鸣,号令三军,横扫天下. 我疯,我癫,我痴,我笑,我狂! 我为修罗,我为暗王! 【2】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戏摄星斗观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3】我本金龙魄,林间对月眠,他年狼烟突兀起,起身遂为魔。乾坤随我变,沧海化地眼,踏平山川呼吸间,闲来笑骂天。 【4】天降大任于我身,举手投足定乾坤。 俯瞰群雄着陆地,世间舍我谁独尊。 美人描写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诗经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宋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柔情绰态,媚於语言。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曹植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刘与义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簟生玉腕,香汗浸红纱。——萧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王昌龄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李白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杜牧鬓云欲度香腮雪。 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温庭筠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苏轼眼波才动被人猜。——李清照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汤显祖面若中秋之色,色如春晓之花。(宝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黛玉)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宝钗)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凤姐)——曹雪芹 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芙蓉如面柳如眉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天生丽质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国色天香貌若天仙环肥燕瘦窈窕淑女秀丽端庄 明眸皓齿艳若桃李花枝招展温柔可人亭亭玉立 如花似玉软玉温香兰质蕙心秀外慧中楚楚动人美貌: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皎若秋月。秀色可餐。夭桃浓李。艳色绝世。 月貌花容。名嫒美姝。风风韵韵。风流蕴藉。芳菲妩媚。女中丈夫。出水芙蓉。端丽冠绝。 方桃譬李。百般难描。百年难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芙蓉出水。国色天香。花颜月貌。 光艳逼人。瑰姿艳逸。绝色难求。绝色盖世。绝一代之丽。绝世佳人。耀如春华。 莲花仙子。明艳端庄。明媚妖娆。面赛芙蓉。貌似天仙。美不胜收。浓桃艳李。倾国倾城。 琼姿花貌。秋水伊人。桃腮杏面。桃花玉面。莺惭燕妒。月里嫦娥。香娇玉嫩。妍姿俏丽。 艳美绝伦。艳绝一时。艳美绝俗。香艳夺目。艳若桃李。秀色可餐。香草美人。雪肤花貌。 巫女洛神。天香姿国色。天生丽质。六朝粉黛。仙姿玉色。金枝玉叶。白璧无暇。桃羞李让。春半桃花。 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春红。人面桃花,情致两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弱水三千,靓女如云。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群芳难逐,天香国艳。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 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 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 。 肤色: 薄粉敷面。半妆美人。盛颜仙姿 。微施粉泽。杏面桃腮。颜如渥丹。玉面淡拂。丹铅其面。傅粉施朱。点额寿阳。弄粉调朱。面美如冠玉。粉白黛绿。脂粉污颜色。 小白长红越女腮。 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 眉毛:点染曲眉。螓首蛾眉。红粉青蛾。紫芝眉宇。淡扫蛾眉。眉似新月。眉清目秀。粉白黛黑。 修眉联娟。扫眉才女。眉目传情。眉目如画。朗目疏眉。柳眉如烟。粉白黛绿。 绀黛羞春华眉。 丽质仙娥生月殿。 婉转双蛾远山色。 懒起画蛾眉,花面相交映 。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眼睛: 暗送秋波。清眸流盼。含情凝睇。明眸皓齿。眸含秋水。双目澄澈。双瞳剪水。雾里看花。 星眸微嗔。杏眼明仁。月眉星眼。明眸善睐。 临去秋波那一转。 粉腮红润,秀眸惺忪。 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千朝回盼,万载流芳。 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牙齿: 贝齿。齿如含(齐、编)贝。皓齿星眸。素齿朱唇。嘴唇:唇色朱樱一点。 绛唇映日。唇齿:唇红齿白。 朱唇榴齿,的砾灿练。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头发: 风髻雾鬓 。云髻峨峨。斜抱云和 。 双鬓隔香红。 绀发浓于沐。 鬓云欲度香腮雪。 仰抚云髻,俯弄芳荣。笑容:笑遗光。嫣然巧笑。一颦一笑。笑比褒姒。 回顾千万,一笑千金 。 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吹箫引凤。翻紫摇红。怀恨阿娇。花遮柳掩。红华曼理。 皎皎洁妇。芥芳沤郁。金钗十二。开颜发艳。寥若晨星。 绿叶醉桃。琼林玉树。全露天真。稍染腥红。淑丽韶好。 水月观音。香闺秀阁。天女散花。香消玉殒。西川紫姑。 尤物移人。叶底藏花。银甲绣凤。颜炜含荣。颖之藻仪。 盈盈惺惺。一串骊珠。玉软花柔。情多累美人。 芳情惜花踏月。 裙拖八幅湘江水。 映日荷花别样红。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安水边多丽人。 琪花瑶草自是风流。 秋娘渡度与秦娘桥娇。 好风南来,轻摇纨扇。 流光溢彩,紫气东来。 如短如长,弗浓弗细。 燕子楼空,佳人何在。 东山窈窕娘,幽梦恼襄王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 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燕支多美女,走马轻风雪。 楼中少女弄瑶瑟,一曲未终坐长叹 。  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墨为香,使称佳人。   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独梅。 清平调词三首之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65.壁画中人 诚然,这般景色比不得冰凌峰上冰凌花尽皆开放的美景,更罔论与归元仙宗相比。但前面亦有言,凡人无灵根,除却少数异变,其余终生不得入道。而眼前这些景色宫殿,非是凡人所能做到,又怎不让人惊讶? 云珏回首,坦然笑道,面容昳丽:“尊者所思无错。” 白子笙微微抬首,面容温雅,眉间微蹙,流露一丝疑惑之意:“哦?” 云珏却避而不答,只道:“云珏尚未知晓尊者名号,实属不该,不知尊者可否告知?” 白子笙眉峰一挑,面上笑道:“山野之人,国主只呼白氏即可。” “白尊者。”云珏点点头,再次一笑,精致得有些疏冷的眉眼瞬间柔和:“尊者可是在疑惑,此处为何有这般明显的不似凡间所有,实乃修士所建的古殿?” 白子笙以手抚袖,唇边带着一抹温润笑意:“不瞒国主,子笙确实有些许不解。” 他上前一步,略过左丘宁身侧,眉目低敛,伸出一手点着一支藤蔓上初露微白的花苞,青翠的苞叶衬着玉白的指尖,说不出的好看。 云珏微微抬头,眼角余光看了一下左丘宁,随即目光湛湛,面色犹带恭谨,眉宇间却是露出点点了然之意,言道:“尊者所虑何事,若是云珏知晓,必当知无不言。” 白子笙指尖在花苞上点点,沾着露水的苞叶轻轻一颤,濡湿了那根白皙长指:“据我所知,此乃云灵藤。”他抬头笑笑,手中动作未停,“虽看似温顺,然性嗜杀伐,脾性暴躁,非修士不能镇压。此时它却被栽种于此处,这般看来,这宫殿必然为修士所建,却不知是否是那人将宫殿赠予国主?” 并非是白子笙看不得他人机缘,只是如这般宫殿,耗费资源甚多,内中灵花仙草,巨树藤蔓,皆是美丽无比,却也毒辣非常,不是一般凡人所能承受的。即便云珏体内血液可使法阵开启,意味着宫殿的建造者许了他或者说皇室一脉在这宫殿之内自由行走的权利,但毕竟这宫殿本身仍是修士之物,此番那修士不在此处,难保其中的毒草毒物不受压制,届时,要想保住性命,单单凭借云珏此人的凡人之躯,莫过于笑话。然若是有甚隐情,或是其不愿透露,那他也不必过分掺和,惹人不喜。 白子笙微微垂眸,眉梢舒展,静静看着手中的藤蔓动作,又笑道:“若是不便,国主不必理会。左右在下不过一时兴起,口中多言了。” 云珏一顿,随即笑道:“尊者客气。”却是略过白子笙口中的“疑虑”,避而不答。 白子笙见状,自然知晓云珏不想透露,亦不曾在意,只面上笑笑,毫无异色。左右与他无干,他又何必步步紧逼呢? 这般想着,白子笙抬眸看向左丘宁,眼中流光溢彩,隐藏许久的情思沉浮一瞬,随即湮灭。 左丘宁面无表情,身上的气息却是松缓了一丝。 白子笙眉梢微扬,感到指尖有些微异样,心中一动。垂眸一看,不禁一笑。 只见那堪堪露出一角的花苞,在被白子笙的指尖时频频戳弄片刻后,竟左右摇摆片刻,仿佛一个稚童,满脸爱娇之色地撒欢。 白子笙不由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指尖一闪,一道湛蓝真元瞬间没入花苞之中。 顷刻之间,藤蔓暴涨数寸,上面挂着的一百余花苞,无论是初露一角亦或是半掩着面,尽皆腾然绽放,变成碗口大小的白色花朵,香气怡人。 左丘宁不过略略看了一眼,在那朵花苞的某处停留片刻,随即便收回目光,冷面自持。 云珏却是眼瞳一缩,心中惊疑不定。他原是以为二人之中,只白衣修士一人可堪制服妖魔,毕竟其轻描淡写间便使得那迷惑人心的妖女失去动作,修为必然是极为高深,而这蓝衣修士,气息平平,不显山不露水,他只当此人根骨不足,堪能踏上修行之路,却不知其突来一手,不过一道真元,便能令这殿内十余年未曾有过动静的云灵藤花苞同时绽放,当真是…… 白子笙似是未曾觉察云珏异样,俯身要将那朵已然开放的花苞放至地上,却不知那层叠的洁白花瓣与青翠欲滴的藤蔓纠缠一处,竟是小心翼翼地盘在了他的腰腹之上。 白子笙眉梢一挑,屈起长指一弹,藤蔓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又不知疲倦地继续动作,不过一瞬便又是缠绕在白子笙身上,微微有些紧迫感。 云珏见了,未免一笑,道:“此藤甚为喜爱尊者,若是尊者不弃,可将其收作微薄之用。” “国主好意,在下却是不能坦然受之。” 白子笙微微一笑,绕起青藤,随手一抛,云珏只觉眼前一道绿光闪过,再看时,白子笙腰间哪里还有那株藤蔓的影子? “尊者何苦如此?” 白子笙眼中含笑,随即道:“国主带我二人来此,应当不是为了此事罢?” 云珏面上苦笑,脚下向前而去,红色的裙摆如流水般逶迤而过,颇为华贵。 白子笙袍袖微扬,一阵微风平地而起,绕过左丘宁所在之处,悄然无声地将那株撒娇卖傻再次痴缠上来的云灵藤掀飞了出去。 左丘宁顺着微风向那处扫去,只一眼便令得那株云灵藤僵在原地,不敢再次缠上去。 云灵藤虽未开灵智,天性却是敏锐。 它因白子笙纯粹的水性真元而亲近,但对于左丘宁,它却直觉此人不甚好惹,懵懵懂懂间,只知若是它再不知好歹缠上那蓝衣修士,说不得便不是被掀飞出去,而是被…… 想到那般后果,云灵藤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安静伏趴地上,不再动作。 左丘宁不知他在那株云灵藤感知中已然是不好惹的化身,此刻正与白子笙并肩而行,浑身气息虽仍是冰寒冷凝,却隐隐有几分贴合之意。 三人行了不知多少路程,只觉眼中皆是宫殿楼宇变换不停,绿树灵藤,彩蝶香花比比皆是,颇有几分惑人之感。 纵然是白子笙这等重活一世,目光极高之人,也不得不赞一声,建造这片宫殿的修士果然好心思,连布局竟也是融入了阵法,虽困不住修士,但若是不知深浅的凡人,十成会化作树底的花肥。 由此看来,说不得这片宫殿当真是那修士为这皇室一族而修建的。这倒是不怪云珏对此避而不谈了,谁愿意将家族秘辛告知他人呢?只是想不到他白子笙有一天竟会如此看不通透,平白做了一遭讨嫌之人。 苦笑着摇摇头,察觉到左丘宁眼中隐含极深的一抹关切,心中郁气散去些许:“子笙无事。”莫要担忧。 左丘宁微微颌首,收回目光,步履未变。 白子笙一笑,紧跟而上。 不知又是行了几许时辰,云珏脚步一停,稍稍侧身,让开一处,好使得身后二人更为清晰明了地看到前方事物。 白子笙与左丘宁齐齐一停,看向眼前那与这座恢宏殿宇极为不符的……一间小木屋。 白子笙袍袖微拢,绣着冰凌花的衣摆纹丝不动。 看来建造这片殿宇的修士……趣味很是奇特啊。 “此为历代云渡国君的安眠之处。”云珏看了看白子笙二人脸色,云淡风轻,似是并不为这片殿宇内出现这反差极为巨大的木屋而讶异。 这时白子笙却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了,他曾猜测这木屋这般显眼,说不得是那建造这片宫殿的修士故意设下的障眼法,却不曾想竟会是这历代云渡国君长眠之地,那修士果真是奇思妙想,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之事。 云珏自然注意到了白子笙面色的变化,虽左丘宁仍是面无表情的姿态,但他自清醒之后起便仔细观察,早已知晓此乃左丘宁素来性情,自然不会介意。 于是他略带自豪之意淡笑了一声,眼角眉梢精致美好——这倒是让人知晓了,为何素来喜爱女子的魅姬会强忍对男子肉体的不喜,愿与之交合了,只因这般打扮,便是生得七分美貌,也得化作十分,何况云珏此人本身便是男生女相,眉眼精致得使人移不开眼。 此番他一笑,端得是日月生辉,便是虞苓木瑶这等姿色的女修也要逊上三分颜色——以白子笙前世今生所见,约摸只有他的师尊黎葶可堪一比。 “尊者有所不知,此物虽看似木屋,内中却别有洞天。”云珏正了正脸色,目视白子笙二人,眼眸如墨,静若深潭。 白子笙微微一笑,气质朗朗如月,温润如玉,使人竟是不去在意他的容貌,自觉亲近起来:“此乃大善。” 白子笙方才早已使神识探之,却惊觉那木屋竟仿佛能吞噬神识一般,不说探知内中状况,连神识都犹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是以,白子笙不过略略一探,察觉异样便决然抽身,方才使得神识不至于全然折损其中。 云珏不知,然左丘宁却是在一瞬之内便察觉了白子笙的气息弱了些许,看了一眼那木屋,眼底一暗,手掌微动。 云珏恍若未觉,再次取出那柄华美的匕首,在臂上一划,鲜血顿时涌出。 鲜血汩汩自臂上伤口流出,却不曾滴落于地,而是仿佛受到什么事物牵引一般,直冲木屋大门而去。 一阵白光闪现,眼前景物已大为不同。 白子笙略扫了一眼云珏仍在流血的左臂,眉间微皱,随即指尖轻点,一道蕴含着极为醇厚的水性之力的真元射出,附着在其臂上,形成一道淡蓝色的薄膜,鲜血立止。 因着失血过多,云珏面上早已失去血色,此时得白子笙体内一道醇厚真元,平和润泽的感觉顿然弥漫全身,滋养血气。 “谢尊者。”云珏面上犹带苍白,但臂上伤口却已消弭不见,只余下一道肉粉疤痕,上面仍是覆盖一层淡淡的蓝膜,看着已然无碍。 白子笙微微一笑,手中虚托:“不必。” 云珏不再多言,态度却更亲近了一分,率先走向前方,凝息屏气,伸手推开了那尘封的巨门——木屋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城池,威压赫赫。 随着云珏的动作,古朴厚重,铭刻着各色奇花异草,珍禽异兽的石门仿佛受到召唤一般,缓缓打开。 尘土飞扬,数十年未见天日的城池,露出了它内里的真面目。 石壁巍峨,雕刻着无数壁画,随着光影的变动,上面的人物仿佛活了过来,几欲破石而出。 “壁中人乃是我族历代先祖,此为其生平记录。”云珏顺着白子笙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 “原来如此。”白子笙微微颌首,收回目光,姿态俊雅。 “此处既为历代云渡国君长眠之地,想来是不该让我二人踏足的罢,不知国君此举是……” 白子笙抬眸,看着云珏,面上温雅笑意消匿,平素的柔和之色尽去,使人只觉压力大增。 云珏额上微微沁出冷汗,长睫掩下目中思绪,言语之间毫无异样:“尊者何处此言,云珏不过是……” “国君,”白子笙眼眸微眯,淡淡一笑,语气不紧不慢,温和至极。然而云珏只觉身上威压更甚,挺拔玉立的腰身微微一颤,就要折下身来。 “吾与兄长二人不过寻亲至此,未曾做下伤天害理之事,且更是对国君出手相救,不敢企盼国君感恩戴德,却也不要欺瞒我等才好。”白子笙言语淡淡,内中含义却令人心惊。 云珏苦笑一声,掀起眼睫看了一下左丘宁,看见后者面若冰霜,气势隐而不发,扫过自己的目光更是冰寒,终是长叹一气,向二人坦言告之。 “二位尊者,云珏并无恶意。”看见了白子笙眼中的怀疑之色,他终是又一声长叹,不由生出了一分郁卒之感。 他不过是想借二人之力进入先祖宗庙获得传承罢了,只是心中难免有担忧,是以不曾明言。谁敢担保二人不会见财起意,从而不顾天道惩戒,杀人搜魂,夺取传承?纵使传承只有他云族嫡系一脉才可继承,却也难保人心叵测。 然,他又不甘放弃先祖所言机缘,眼睁睁看着子民丧生妖魔之口,便计划着隐瞒真相,先把二人带入这片宫阙幻阵中,暗中观察二人秉性,再做打算,却不曾想竟是被白子笙看出了端倪,此刻两人对他观感恐怕一低再低了罢。 此事说来亦是他自身理亏,怨不得白子笙二人。 一路而来,云珏时时刻刻皆是仔细观察两人,知晓那冷面的白衣修士或是本性如一,然那时刻笑颜示人,通身气息平和的蓝衣修士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云珏双手紧握,狠狠咬一口下唇,决计与天命赌一把! 国中局势已乱,妖魔已然吞噬他数十万子民,国本动摇。若是他不能取得先祖传承,即便妖魔就此被斩杀,然而国力早已衰弱,敌国必不会放弃此等良机,届时举国侵略,恐怕更是会生灵涂炭!只有他夺得传承,方能以一己之威,镇压四方,为国中恢复元气争取时间。 云珏下定决心,倒是镇定自若起来,尚有闲情观摩四周壁画,神色怔然,唇边笑意浓浓。 白子笙面上一派隽雅,平淡如水,不急不躁。 不多时,云珏似是堪堪从壁画中醒过神来,精致面容带上几分歉然:“云珏失态了。” 白子笙摇摇头,不言不语,眼中平静淡然,却似无声告诘。 云珏面上神色极为正常,或可堪言乃是诚恳万分,然其心中早已波澜起伏,惊疑之中却是松了一气。 方才他并非是故意做观画之状,而是在他欲要吐露心中计策,请求白子笙二人援手之时,眼前一迷,神思恍悟,仿佛凌空而飞,融入了壁画之中。 他于壁画之中,见得一名高冠巍峨,白衣风流,面如冠玉,神色肃然的男子,其端坐于金玉龙榻之上,不言不语,威严迫人。 “吾辈麟儿,且上前来。”男子目光微动,于云珏身上扫视片刻,露出一个浅淡笑容,语气虽是威严肃然,却夹杂了几分亲近之意。 云珏迟疑片刻,终是上前几步,挺身立于男子身前,心中暗自猜测。 此间乃是先祖长眠之地,壁画所及亦是先祖等人,此刻他神思似在壁画之中,那么这白衣男子,说不得应当是自己的先祖才是。 “在下云珏,不知前辈是……” “尔既言名为云珏,想来应是云族血脉罢?” 云珏微微点头,神色恭谨:“正是第八十三代云族嫡子。” “那么,你现应当是云渡国君罢?” “是。” 那男子朗笑一声,威严散去不少:“这倒是了,吾乃第七十二代云族嫡子,亦曾执掌云渡。” 云珏微微一笑,不骄不躁,伏下身躯,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不肖子孙,见过先祖。” “好!好!吾辈麟儿甚佳!”男子一掌虚托,云珏便觉身躯犹如清风扶托,离地而起。 “谢先祖。”云珏心中哑然,他自幼便知世上有修仙之人,然他亦是知晓,他们云族既是当了国君,便不可再行修仙之事,天道威压犹在,族中亦无一人身怀灵根,他便以为云族之中并无修士存在,至于传承也不过是留下灵宝之物,助后来族人守候国土。却不曾想,这一入壁画,便见得了这位先祖的本事…… 或者,此人实乃并非他先祖?如此一想,云珏心中不由多出几分警惕。 “麟儿云珏,尔缘何作这般穿着……” 云珏眼神微闪,思绪回拢。抬眼看去,那男子此刻正眉间紧皱,语气带着不愉。 云珏微微一愣,方才想起自己仍是那身大红嫁衣,描金绣凤,裙尾逶迤,乃是女子制式。 66.先祖云霄 云珏微微一愣,方才想起自己仍是那身大红嫁衣,描金绣凤,裙尾逶迤,乃是女子制式。 心念急转,面上却丝毫不露,仍是一片孺慕恭谨,夹带丝丝尴尬之意。 “此事当从我云渡最近所发生之事说起……” “……妖魔肆虐国中,我被妖女以魅术之流迷惑,幸而有两位尊者挺身而出,将妖女收服。”云珏说着身形微顿,又道:“只是不肖子孙恍然忆起族中古卷所记,空云殿中有家族传承之物,便顾不得姿态如何,赶入阵中,欲取传承,护我云渡万万子民。” 云珏于片刻之中便思虑甚多,终是决定将一干事物尽皆告予此人,不曾隐瞒。 只因他观此人白衣风流,举止间似有仙气流溢,仿佛身怀修士手段,若是想要知晓他心中所想,实在是轻而易举,他便是想隐瞒,亦逃不过此人双眼,尚且不如直接道明,搏一线生机;二则,若这男子当真是他的先祖,既是有修士手段,便是破除了云族无根骨的约束,说不得与传承亦有莫大的关联,此番他坦言道出,便是取不得传承,也可请其出山,坐镇云渡。 那白衣男子眉头紧皱,兀然抬头,目光犹如利剑,直刺云珏身上,眼底深沉幽暗,仿佛看透了云珏心中所思所想,一切都无所遁形。 云珏只觉身上一冷,恍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寒意顿起。 良久,那男子收回目光,长叹一声,端坐于龙榻之上,岿然不动。 云珏身形一松,额间冷汗涔涔。 “也罢,尔不信吾,乃人之常情,吾不怪哉。然吾确是云族血脉,此天道可鉴,吾亦在此发下道誓,若吾有一言不实,纵天道惩戒,身死道消,吾亦不怨。” 云珏面色一震,浮现出十分的歉然愧疚之色,长揖不起:“先祖何至于此!云珏!云珏实乃……” 白衣男子袍袖一挥,将其托起,放置于玉榻之上,长笑一声,似是并无甚在意。 “珏儿谨慎,心思缜密,乃帝王之才,云渡国君一位,于你再适合不过,吾心甚慰。”言及此,他话锋一转,又道:“只是珏儿方才言道,两名修士出手相助,可是壁外二人?” 云珏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看来这二人可是有甚可取之处,珏儿竟是这般推崇?” 云珏垂下眼睫,唇边带着一抹精致温润的笑意:“云珏观察已久,这兄弟二人修为不低,心性亦是极佳,可堪一信;且云珏自从与这二人见面至此,心中时时有感,云珏认为,二人说不得会是云渡的大造化。” 白衣男子缓缓点头,言语肃然:“确实如此。想不到云族竟还有……” 看了看云珏面上的疑惑之色,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手掌一翻,两盏香茗骤然出现。 “去!” 云珏伸手自空中接下茶盏,眼中一动。 “珏儿想来亦是知晓,我云族一脉,乃天道所定的国主,纵然享尽世间荣华,却无法修行,盖因乃是肉体凡胎,身无根骨,只得在尘世中世世代代接替国主之位。” 云珏缓缓垂眸,轻啜了一口茶盏,不言不语。 这位先祖所言,他自然知晓。云族一脉执掌一国,据闻乃是天道降旨,自此已传承近千年。 千年之中,云族一脉不出意料,无一人于修行一途上有所资质,世代皆为凡人。这般看来,却不知天道对云族是偏爱,或是憎恨? 若说偏爱,为何夺去世代子弟的修行资质,使其于世间世代沉浮?所说憎恨,以一族之力执掌一国,便是修士见了亦有礼以对,传承千年何其风光! 白衣男子手捧茶盏,轻抿一口,袅袅的雾气蒸腾,掩住了他的面容,模糊了他的神色。 “珏儿无需介怀,天道公正,许我云族一脉万世绵延,富贵滔天,既有这般盛大的福分,自然会夺去修行的资质。”不然云族一脉既执掌一国,又可修行有成,这凡间说不得便处处只知云皇不知天道了。届时,云族一脉说不得便会被天道抹杀,不说传承万世,哪怕百年都是虚妄。 云珏微微一震,冷汗浸衣。他方才莫不是迷怔了?竟是这般贪心不足!执掌一国乃是天道旨意,其间种种益处道之不尽也!本便是人间至尊,又想修行有成,俯瞰天下,哪有这般大的好事! “先祖所言极是,云珏短目了。”可不是短目么?若是因此对天道生出怨愤,逆天而行,云族一脉说不得便会因他而亡!他乃是一族之长,一国之君,哪能行止由心? 白衣男子摆摆手,放下茶盏:“此事不怪你。当年我登基为皇,执掌云渡,亦曾有过这般想法,若不是及时回头,恐怕……” “那先祖此时……” 白衣男子朗笑一声,道:“吾已非云渡之主,天道垂怜,许吾一身修为,只终身不得进境,亦不得插手凡间之事罢了。” 他眉宇之间尽是苍茫之意,眼中似有时光流逝,数百年岁月在他眼中如烟似雾,终是无形。 “那二人可堪信任,珏儿勿要多加试探。” 白衣男子兀然言道,语气沉肃,不似玩笑。 云珏骤然一惊,随即知晓或是老祖亦有所感,便恭声应是。 “吾之机缘,亦是系于二人身上。” “先祖?” “此事你只当不知,而传承之事,吾虽不得插手凡间事务,然传承乃云族内事,吾于暗中相助,天道亦不会多加阻拦。”他微微一叹,“只望珏儿能事到功成,护我云渡大好河山。” “云珏必当尽力而为!” 白衣男子微微颌首,袍袖一挥,云珏只觉脑中恍惚,神思飘摇,不多时便回过神来,耳边如惊雷乍响:“吾辈麟儿且记住,吾乃第七十二代云渡之皇,云霄!” 云霄…… 云珏微微敛眉,心下终是知晓,难怪其能得天道垂青,以凡子之躯,得一身修为。 云霄啊……历代云渡国君中最为神秘的一人,自其退位之后便杳无踪迹,想不到竟是融入了壁画之后…… “两位尊者,云珏确实并无恶意。”云珏长揖至地,再次告罪。 白子笙伸手轻托其臂,力道堪堪将其扶起,又不至于被其挣脱。 “子笙以为,国君应当知晓我兄弟二人的态度。” 云珏微微一笑,笑中带着一抹洒脱坚定之意:“云珏自是知晓。”又顿了顿,“尊者何事欲要知晓,云珏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便请国主解惑了。”白子笙微微颌首,言语间有所软和。 “云国主带我二人进入此地,不止是为了躲避妖魔耳目吧?” 云珏点点头,坦言:“确实如此。”又停了一下,言道:“躲避妖魔耳目不过是一方缘由,云珏真正想法,是请二位助云珏一臂之力。” “哦?”白子笙轻笑一声,“我二人纵然是修行之人,然实力低微,断断不敢染指凡间之事,若是国主对此抱以希望,子笙只得狠心拒绝了。”若是要求他与师兄留下坐镇云渡,便是犯了天道忌讳,他是断然不可能出手的。只是云渡国子民……罢了,若当真是为此而求,留下一件防御法器,助其镇压四方敌寇便是了。 云珏微微一笑,不急不慢:“尊者此言差矣。云珏所求之事并非为此。” 白子笙眉梢微动,笑容未变:“如此,却不知是何事?我二人实力低微,恐难助国主宏愿。” 云珏摇摇头,笑道:“尊者何必这般妄自菲薄?”他沉吟片刻,又道:“云珏心知先前隐瞒令尊者有所不喜,只是为了云渡国中万万百姓,云珏便腆着颜面,求尊者一事,” “可否助云珏进入族中秘境,接受传承?” 白子笙眉梢一挑,眼中流露一丝兴味。他曾想过云珏会求他与师兄二人打杀妖魔,亦曾想过或是叫他二人留在云渡,镇守一方,却不曾想竟是求他二人为其护法,使其接受传承。 倒真是……既通透,又糊涂。 一族传承对于凡人而言,莫过于一笔天大的财富,引人觊觎,便是修士,也难保不会动心抢夺。这人倒好,竟是自动自觉地向他二人道出,莫非当真认为他二人乃是端正己身的正人君子不成? 他的师兄或许是,而他白子笙……不曾沦落魔道便是极好的结果,又何必寄望其心性一如既往,纯粹善良? “云国主不担心我二人见财起意……”白子笙手中一握,一阵音爆之声噼里啪啦响起,令人心惊。 “既是求人,云珏自然是相信两位尊者的。” “云国主这般盛情,看来我二人是推脱不得了。”白子笙言语淡淡,眉眼似笑非笑。 “尊者大义,云渡国万万子民至死不忘。”云珏又顿了一顿,拱手道,“尊者若是助我,族内秘境中,除却传承,尊者可挑取一件珍宝收为所有!” 白子笙看向左丘宁,淡淡笑道:“兄长,这回你我可是栽了。”族中珍藏的异宝对凡人而言,几近等同于传承,且他二人身为修士,云珏自当知晓他二人眼界不低,此时言及送出珍宝,说不得是要被他二人挑去最为珍稀之物,仍能这般果决,倒是出乎白子笙意料。 左丘宁扫他一眼,目光微动,随即开口道:“子笙莫要玩笑。”凡间之物,纵然再是珍奇,于修士而言也不过是死物,白子笙做出这般贪财之色,不是玩笑是什么? 白子笙兀自浅笑,却未曾辩解。 云珏看了看左丘宁,观其并无不愿之色,心中稍安。 方才他与那蓝衣修士周旋,此人并未出言,然其一身气息凛然,实在是令人遍体生寒,无法忽视。 若是此人不愿,他总不能强求,便是他身居云渡国主一位,有天道护持,两人无法伤他,他却不愿与二人结怨,毕竟,国中尚有妖魔肆虐,百姓尚且居于水火之中,他将二人得罪,两人转身助力敌国,无须二人出手,敌国必将士气大涨,对上国本动摇的云渡,结果可想而知。 白子笙历经两世,虽心境尚且不足,然阅历却是不浅,自然知晓云珏所想为何。 他亦不曾在意此人算计于他,毕竟……他白子笙亦不是毫无所求的。 白子笙微微敛眉,唇边笑意愈发显现,温润万分。 “云国主此事,我与兄长便应下了。” “多谢两位尊者!”云珏抱拳,沉声言道,精致得有些妖异的眉眼染上豪情,倒是显出几分坦率俊朗之意。 “不必。”白子笙淡淡一笑,虚虚避开云珏的行礼,目光炯炯,紧盯着壁画一角。 不多时,白子笙收回目光,对云珏道:“时间紧迫,云国主可言明我二人须得如何动作,好让我二人好生计策一番。” 云珏面色一整,沉肃的神色冲淡了眉眼之间的女气:“是云珏疏忽了。” 复又向前几步,一手指向右边壁画,美目如墨,幽如深潭:“尊者且看,可否看出些许眉目?” 白子笙眉梢一挑,袍袖一卷,置于身后:“莫非此处便为传承之地?” 云珏微微一笑:“非也。” 快步走上前去,双手贴合于壁画之上,两道红光自其双臂而起,缓缓蔓延至壁画之上,将两者隐没其中,光芒愈发耀眼。 白子笙静静站着,突然以神识左丘宁言道:“师兄,你当真不问我为何应承此事?” 左丘宁垂眸,目光如冰,寒意凛然,然白子笙却知,这不过是他师兄的本性使然罢了。 “不必。吾信你。” 白子笙微微一笑,心中似有无限思绪交缠游荡,却终究抵不过那份喜意,笑容真切,犹如稚童纯然。 “师兄……” “嗯。” “师兄……” “……” 白子笙面露笑意,气息平和,周身一丈内,空气润泽,令人直觉泠然快慰。 左丘宁目光淡漠,只看着白子笙眉眼透出欣喜,眼底亦是溢出一分和缓。 然,白子笙尚未觉察异样,左丘宁已是弹出一道真元,快速笼络于云珏身畔,光华流转。 “嘭——”一声巨响自云珏所在之处而起,弥漫飞扬的灰尘挡住视线。白子笙眉间微皱,正欲出手,身边一道冷光闪过,寒风呼啸,瞬间将飞尘冻结扫去。 “师兄本领依旧。”白子笙微微一笑,足下一踏,身形一闪,已是到了云珏身侧。 壁画已毁,满目疮痍。 然而令人奇异的是,云珏分明只是一介凡人,纵然有左丘宁瞬间出手挡住大半爆破之力,余下些许也会使其身受轻伤,断不会如现今一般,神色虽是惊惧未消,身上却毫发无损,一片布料都未曾破损。 白子笙眼中微暗,一手抓住已然愣住的云珏,纵身一跃,离开了壁画之旁。 “怎会……怎会如此……”云珏眼中惊疑不定,言语间亦是万分疑惑。 “云国主且定下心来,仔细思虑一番是否有甚不妥之处?”白子笙轻声安抚,眉间微皱,对这壁画遭毁一事,显然亦是极为不解。 云珏微微定神,勉强笑道:“尊者有所不知,云族子孙一旦登上帝位,便会与其它子孙不同,脑中自动闪现传承所在之处及如何取得。云珏方才所为,乃是脑中记忆指引,唯有如此方能开启传承之门,却不知为何会突然……”壁画尽毁。 白子笙收回双手,轻拢于身后,面色凝重。 据云珏方才所言,显然是他继承了其祖辈的记忆,一举一动皆是跟由祖辈记忆而行。但祖辈凭此开启了传承之门,而他这般做法却令得壁画尽毁…… “并非如此。”云珏听了白子笙所言,轻声说道:“据吾脑海中所记,云族祖辈并未有一人取得传承。” “未有一人?”白子笙转首,语气颇为不确定,“兄长,这……” 左丘宁微微皱眉,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之意。 云珏面色微变,显然知晓自己鲁莽了。 族中未有一人能取得传承,足以说明他继承而来的方法有所错漏,他竟是未曾察觉,疏忽了这般大的漏洞,只能说是心思急躁,被传承迷惑了神智。 “此事……是云珏……莽撞了。”云珏眼睫轻颤,神色悲切。 “国主何苦作此情态?”白子笙微微一笑,上前劝慰,“此事并非你所能预料,不必思虑过多。” 又言:“与其作此女儿情态,不若仔细筹划而后之事。” 云珏身形一震,面上多了坚毅:“尊者所言极是。” 云珏微微闭目,心中转过千万念头,却不知到底是何处有误,导致最为关键的壁画惨遭损毁。 白子笙亦在四处打量,面容平和,眼中却无一丝笑意,反倒浸满寒冰,令人不敢对视。 他是对这云族的一件事物势在必得,但这并非意味着他对云珏的态度便是可有可无。 后者心思虽深,但后来能将心思尽皆吐露,也算是品性极佳,如今他被人暗中捣乱,险些神思失守,坏了底子。阻其得宝,害人心性,此人竟还躲避暗处,时时刻刻威胁着一行人,又如何叫白子笙不怒? “师兄,你觉得此事……” 左丘宁微微颌首,“吾亦觉不妥。” 前人这般做法,虽是未能得到传承,但亦未曾使得壁画尽毁,而云珏分明按照其继承而来的记忆而行,同是这般做法,却造成这般后果,暗中无人出手,他却是不信。 白子笙眼眸幽深,泛着湛湛蓝光,一身气息既喷薄不停又呈平和之态,令人分外心惊。 67.第六十七 【琴棋书画】被称为酒仙的是(李白) “说琴谏国王”所说的是(邹忌谏齐王) 我国古代最早出现的乐器是哪一类(吹奏乐器) 五音是(宫商角徵羽)不包括(雅) 吹奏横笛的正确口型应该是(嘴角向两边) 古人所称的“锹秤”指的是哪种物品(棋盘) 中国象棋棋盘上的“米”字形方框叫做(九宫) 以下哪一个是象棋中不会出现的走法(象四进五,士二进四) 关于象棋的说法错误的是(兵和卒只允许前行,不能后退和平移) 以下关于象棋的说法,哪个是正确的(象棋起源较早,战国时期就已有记载) 关于围棋的说法错误的是(围棋的棋子分数量同的黑白子) 围棋开局的落子规则是(执黑先行) 围棋的棋盘图案是(横竖十九条直线) 围棋棋子紧邻的直线交叉点成为(气) 被称为“文房四宝”的是(笔墨纸砚) 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的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被誉为“书圣”的是(王羲之) 被誉为“草圣”的是(张旭) 有画圣美誉的吴道子是哪朝人(唐朝) 我国第一部系统分析字形和考求字义的字典是(说文解字)注4 著名的《女史箴图》是哪位画家的作品(顾恺之) 【古代常识】下列哪个称呼是表示“情投意合,友谊深厚的朋友”(莫逆之交) 古代所称“不惑之年”是指(四十岁) 古代所称“垂髫”只说女子(十三岁) 古代称20岁的少年为(弱冠) 古代的“鼎”最初是一种(炊具) 古语所称“按图索骥”的骥是(良马) 古代文人所称的“怀袖雅物”是(扇) 古代科举考试按顺序排列需要经过(乡试会试院试殿试) 下列不属于二十四史的史书的是(史通) 五岳之说自古就有,其中衡山被称为(南岳) 古代地理所称“阳”指的是(山南水北) 古人的“谥号”指的是(帝王所专用的称号) 我国古代四大艺术是指(棋琴画书) 人们所称的“三伏”出现在农历的(六月) 下列属于十二地支的是(午) 古人用“六畜兴旺”形容家境繁荣,其中六畜指(猪马牛羊犬鸡) 左迁指的是(降官) 古代人所说的“寒舍”是指(自己的住房) “四书五经”中的四书是(论语孟子中庸大学) 长城修建后关内关外的说法中“关”指的是(山海关) 古代“上元节”是指(元宵节)注10 古代“重阳节”是指(农历九月初九) 重阳节喝的是(菊花酒) 古语所称“细软”是指(钱财) 凌晨1:00至3:00古代称为(丙夜) 古时的二更相当于现在的(1-3点) 在我国古代,下列哪个时段指现在的19:00-21:00(黄昏) 我国农历把每月初一称为(晦日) 【工艺建筑】古代著名“唐三彩”工艺中的基本色彩之一是(白色) 我国古代称为“千年冰”的是(水晶) 我国古代称为“吉金”的是(青铜) 关于白玉的是(水井) 我国被称为“建筑业鼻祖”的是(鲁班) 古人把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产生了火药爆竹,最初用来(驱散瘟疫,镇妖避邪) 唐朝著名医生孙思邈曾为四大放明之一(火药)做出过卓越贡献 东汉时期发明的“水排”作用在于(提高冶铁质量) 最早的手工艺品是(瓷器) 著名的“赵州桥”位于(河北省) 【茶酒中药】龙井茶属于(绿茶) 古人泡茶注重用水,以下被视为上等茶水的是(山泉水) 我国第一部详细记述茶艺的著作是(唐代陆羽的《茶经》) 我国古代酿酒的主要原料是(粮食) 以下最早在中国出现的酒是(黄酒) “煮酒论英雄”的典故发生在(三国时期) “交杯酒”一般出现在哪种场合(结婚喜宴) 中草药里的“三七”的入药部分实际是植物的(茎) 中草药里的“甘草”的入药部分实际是植物的(根) 中草药人参主要功效是(补气固元,生津安神) 中药配药有“十八反十九畏”的基本禁忌,一般不可同时入药的是(干草和甘邃) 下列具有清热解毒作用的一味中药是(金银花) 提出“望闻问切”等医疗手段的是(扁鹊) 古代医学著作《伤寒杂病论》的作者是(张仲景) 古代所称的“杏林高手”是指(医术高明之人) 中国古代年龄称谓:襁褓未满周岁的婴儿 垂髫幼年(又叫总角) 孩提2—3岁的儿童 豆蔻女子13岁 及笄女子15岁 加冠男子20岁(又叫弱冠) 而立之年30岁 不惑之年40岁 知命之年50岁 花甲之年60岁 古稀之年70岁 耄耋之年80,90岁 颐之年100岁 科举(起于隋代,盛于明清)院试又叫童试,县级考试,童生参加,考上为生员,即秀才 乡试又叫秋闱,省级考试,生员参加,考上为举人 会试又□□闱,国家级考试,举人参加,考上为贡士 殿试国家级考试,皇帝主考,贡士参加,考上为进士 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干支纪日法  甲子为第一日,乙丑为第二日,丙寅为第三日……60日为一周。一周完了再由甲子日起,周而复始,循环下去。例如农历己巳年(1989年)正月初一是丁酉日,初二是戊戌日……到三月初七正好是60天,因此三月初二又是丁酉日。 干支纪月法  干支纪月法未普遍实行,主要为星相家推算八字用。其方法为:若遇甲或己的年份,正月是丙寅;遇上乙或庚之年,正月为戊寅;丙或辛之年正月为庚寅,丁或壬之年正为为壬寅,戊或癸之年正月为甲寅。正月之干支知道了,其余月可按六十甲子的序推知。 干支纪年法  如甲子为第一年,乙丑为第二年,丙寅为第三年……六十年为一周。一周完了,再由甲子年起,周而始,循环下去。例如1929年是农历己巳年,1930年是农历庚午年……到1989年又是农历己巳年。我们在日历上看到的己巳年、庚午年,就是按干支纪年这种方法排列下来的。阳历年份除以60的余数减3便得该年农历干支序号数,再查上面的干支便是干支年纪。如果序号数小于、等于零则于支序号数加60。例如,求1991年干支;1991÷60=33余11,年干支序号数=11-3=8。查干支表知该年为辛未年。又如求1983年干支:1983÷60=33余3,干支序号=3-3=0,加上60,查干支表知该年为癸亥。 干支纪时法  一天中时辰的地支也是确定的,所以二十四小时配十二地支,由夜间十一点至一点为子时,一点至三点为丑时,其余照推。时的天由该日所对天干推求,其歌戾如下:   甲己还生甲,乙庚丙作初,   丙辛从戊起,丁壬庚子居,   戊癸何方发,壬子是真途。   即若该日是甲或己的,在子时上配上甲为甲子;日是乙或庚的,在子时上配上丙为丙子;丙辛日子时配上戊为戊子;丁任日为庚子;戊癸日为壬子。知道了子时的干支,便可推知其余。 天干地支简称干支,是夏历中用来编排年号和日期用的。   天干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叫天干;地支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也称十二地支。干支还是阴阳之分:甲、丙、戊、庚、壬为阳干,乙、丁、己、辛、癸为阴干;子、寅、辰、午、申、戌为阳支,丑、卯、巳、未、酉、亥为阴支。以一个天干和一个地支相配,排列起来,天干在前,地支在后,天干由甲起,地支由子起,阳干配阳支,阴干配阴支(阳干不配阴支,阴干不配阳支),共有六十个组合,称为“六十甲子”。我国人民过去就是以六十甲子循环起来纪年、纪月、纪日、纪时的。 1.甲子2.乙丑3.丙寅4.丁卯5.戊辰 6.己巳7.庚午8.辛未9.壬申10.癸酉 11.甲戌12.乙亥13.丙子14.丁丑15.戊寅 16.己卯17.庚辰18.辛巳19.壬午20.癸未 21.甲申22.乙酉23.丙戌24.丁亥25.戊子 26.己丑27.庚寅28.辛卯29.壬辰30.癸巳 31.甲午32.乙未33.丙申34.丁酉35.戊戌 36.己亥37.庚子38.辛丑39.任寅40.癸卯 41.甲辰42.乙巳43.丙午44.丁未45.戊申 46.己酉47.庚戌48.辛亥49.壬子50.癸丑 51.甲寅52.乙卯53.丙辰54.丁己55.戊午 56.己未57.庚申58.辛酉59.壬戌60.癸亥 古代官职词语类别拜除迁翟左迁罢黜征辟出徙乞骸骨 含义受官升官降官免官招聘京官调任地方官大臣辞职 古代主要节日类别含义类别含义 元日正月初一 七夕七月初七,妇女乞巧人日正月初七,主小孩 中元七月十五,祭祀鬼神,又叫鬼节上元正月十五,又叫灯节 中秋八月十五社日春分前后,祭祀祈祷农事 重阳九月初九寒食清明前两日,禁火三日(介子推) 冬至节气的起点清明四月初。扫墓。祭祀 腊日腊月初八端午五月初五(屈原) 除夕一年的最后一日的晚上 中国古代十大名曲:[高山流水]分古琴和古筝两种版本 [广陵散]作者为嵇康,古筝演奏 [平沙落雁]琵琶演奏 [梅花三弄]笛子演奏 [十面埋伏]琵琶独奏 [夕阳萧鼓]琵琶独奏 [渔樵问答]古琴名曲 [胡笳十八拍]作者为蔡文姬,枇杷古曲 [汉宫秋月]琵琶演奏 [阳春白雪]琵琶套曲 三大国粹: 中国画,中国医学,中国京剧四大名亭: 醉翁亭,陶然亭,爱晚亭,湖心亭四大名楼: 岳阳楼,黄鹤楼,藤王阁,大观楼诗歌史上的双璧: [孔雀东南飞][木兰诗] 六部: (1)吏部(官职任免升调等) (2)户部(土地税收户口等) (3)礼部(典礼科举学校等) (4)刑部(司法刑狱案件等) (5)兵部(军事军队边防等) (6)工部(工程营造水利等) “六部”是汉以后的中央官职,各部长官为尚书,副职为侍郎。 1.第一位女诗人是:蔡琰(文姬) 2.第一位女词人是:李清照 3.第一部词典是:尔雅 4.第一部大百科全书是:永乐大典 5.第一部诗歌总集是:诗经 6.第一部文选:昭明文选 7.第一部字典:说文解字 8.第一部神话集:山海经 9.第一部文言志人小说集:世说新语 10.第一部文言志怪小说集:搜神记 11.第一部语录体著作:论语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 12.第一部编年体史书是:春秋 13.第一部断代史:汉书 14.第一部兵书:孙子兵法 15.文章西汉两司马:司马迁.司马相如 16.乐府双璧:木兰词孔雀东南飞,加上《秦妇吟》为乐府三绝 17.史学双璧:史记资治通鉴 18.二拍: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凌蒙初) 19.大李杜:李白杜甫小李杜:李商隐杜牧 20.中国现代文坛的双子星座:鲁迅郭沫若 21.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22.三代:夏商周 23.《春秋》三传: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24.三王:夏禹商汤周公 25.三山:蓬莱方丈瀛洲 26.三教:儒释道 27.三公:周时,司马司徒司空 西汉,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清明,太师太傅太保 28.三曹:曹操曹丕曹植 29.公安三袁:袁宗道袁宏道袁中道 30.江南三大古楼:湖南岳阳楼武昌黄鹤楼南昌滕王阁 31.岁寒三友:松竹梅 32.三辅: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 33.科考三元:乡试,会试,殿试和自的第一名(解元,会元,状元) 34.殿试三鼎甲:状元榜眼探花 35.中国三大国粹:京剧中医中国画 36.三言: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冯梦龙) 37.儒家经典三礼:周礼仪礼礼记 38.三吏: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 39.三别: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 40.郭沫若“女神“三部曲:女神之再生湘果棠棣之花 41.茅盾“蚀“三部曲:幻灭动摇追求 农村三部曲:春蚕秋收残冬 42.巴金“爱情“三部曲:雷电雨 “激流“三部曲:家春秋 43.第一部国别史:国语 44.第一部记录谋臣策士门客言行的专集:国策战国策 45.第一部专记个人言行的历史散文:晏子春秋 46.第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 47.第一首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357句,1785字) 48.第一部文学批评专著:《典论·论文》(曹丕) 49.第一位田园诗人:东晋,陶渊明 50.第一部文学理论和评论专著:南北朝梁人刘勰的《文心雕龙》 51.第一部诗歌理论和评论专著:南北朝梁人钟嵘的《诗品》 52.第一部科普作品,以笔记体写成的综合性学术著作:北宋的沈括的《梦溪笔谈》 53.第一部日记体游记:明代的徐宏祖的《徐霞客游记》 54.第一位女词人,亦称“一代词宗”:李清照 1.我国第一部长篇讽刺小说:儒林外史 2.我国第一部介绍进化论的译作:严复译的赫胥黎的《天演论》,他是一个由不懂外,却成了翻译家的人。 3.我国第一部个人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 4.我国新文学史上第一篇短篇小说是:狂人日记 5.第一位开拓“童话园地“的作家是:叶圣陶 6.我国第一部浪漫主义神话小说:西游记 7.第一篇报告文学作品是:(夏衍)包身工 8.新中国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老舍。 9.先秦时期的两大显学是:儒墨 10.儒家两大代表人物是:孔丘和孟子,分别被尊至圣和亚圣。 11.唐代开元,天宝年间,有两大词派,:以高适,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以王维,孟在为代表的其风格,前者雄浑豪,后者恬淡疏朴 12.常把宋词分为豪放,婉约两派。前者以苏轼,辛弃疾为代表,后者以柳永,周邦彦,李清照为代表。 13.“五四“新文化运动高举的两面大旗:反对旧礼教,提倡新道德,反对旧文学,提倡新文学 14.两篇《狂人日记》的作者分别是:俄罗斯的果戈里我国的鲁迅 15.世界文学中有两大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 16.佛教三宝是:佛(大知大觉的)法(佛所说的教义)僧(继承或宣扬教义的人) 17.三从四德中三从: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品德辞令仪态女工) 18.初伏,中伏,末伏统称三伏。夏至节的第三个庚日为初伏的第一天,第四个庚日为中伏的第一天,立秋节后的第一个庚日是末伏的第一天。初伏,末伏后十天,中伏十天或二十天。 19.三纲五常:三纲:父为子纲群为臣纲夫为妻纲 五常:仁义礼智信 20.三姑六婆:三姑:尼姑道姑卦姑 六婆:媒婆师婆(巫婆)牙婆虔婆药婆接生婆 21.三皇五帝:三皇:伏羲燧人神农 五帝:黄帝颛琐帝喾尧舜 22.三教九流:三教:儒道释 九流:儒家道家阴阳法名墨纵横杂农23.三山五岳:东海里的三座仙山:瀛洲、蓬莱、方丈; 五岳:东岳泰山南岳衡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24.三性:祭祀用的牛羊猪(太牢)(无牛为少牢) 25.三一律:欧洲古典广义戏剧理论家所制定的戏剧创作原则,就是地点一致,时间一致,情节一致。 26.佛教三昧:止息杂虑,心专注于一境。(修行方法之一) 27.佛教三藏:总说根本教义为经,述说戒律为律,阐发教义为论(通晓三藏的叫三藏法师) 28.三省六部:三省:中书省(决策)门下省(审议)尚书省(执行) 六部:吏户礼兵刑工 29.三苏:苏洵苏轼苏辙 三军:上中下/左中右/海陆空 30.三吴:吴郡吴兴会稽(丹阳)三国:魏蜀吴 31.三秦:雍王(西)塞王(东)瞿王(陕西北) 32.三楚:港陵-南楚吴-东楚彭城-西楚 33.三原色:红绿蓝 34.三坟五典:三坟:伏羲神农黄帝 五典:少昊颛顼高辛唐尧虞舜 35.三体石经:尚书春秋左传/古文小篆汉隶三种字体书写 1.经典四书:大学中庸孟子论语 2.四大类书:太平御览册府元龟文苑英华全语文 3.战国四君:齐国的孟尝君赵国的平原君楚国的春申君魏国的信陵君 4.初唐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 5.北宋文坛四大家:王安石欧阳修苏轼黄庭坚 6.元曲四大家:关汉卿马致远白朴郑光祖 7.明代江南四大才子:唐伯虎祝枝山文徵明周文宾 8.北宋四大书法家: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 9.楷书四大家:唐-颜真卿柳公权欧阳洵元-赵孟頫\\\ 10.书法四体:真(楷)草隶篆 11.文房四宝:湖笔微墨宣纸端砚 12.中国四大藏书阁:北京的文渊阁沈阳文溯阁承德文津阁杭州文澜阁 13.古代秀才四艺(文人雅趣):琴棋书画 14.国画四君子:梅兰竹菊 15.书四库:经史子集 16.兄弟四排行:伯(孟)仲叔季 17.五胡:匈奴鲜卑羯氐羌 18.五花:金菊花-卖花女木棉花-街上为人治病的郎中水仙花-酒楼上的歌女火辣花-玩杂耍的土牛花-某些挑夫 19.八门:巾-算命占卦的皮-卖草药的彩-变戏法的挂-江湖卖艺的平-说书评弹的团-街头卖唱的洞-搭蓬扎纸的聊-高台唱戏的 20.竹林七贤: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王戎刘伶 21.建安七子:孔融陈琳王粲徐千阮瑀应瑒刘桢 22.七政(七纬):日月金木水火土 23.战国七雄:赵魏韩齐秦楚燕 24.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 25.七大古都:北京西安洛阳开封南京杭州安阳 26.神话八仙:铁拐李汉钟离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韩湘子曹国舅 27.唐宋散文八大家: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曾巩 28.文起八代之衰中的八代:东汉魏宋晋齐梁陈隋 29.四时八节中的八节指: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 30.八卦: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分别象征天地雷风水火山泽 31.八股文中的八股: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 32.扬州八怪指;汪士慎李鳝金农黄慎高翔郑燮罗聘 33.九州指:冀兖青荆扬梁雍徐豫 34.九族指:高祖曾祖祖父父本身子孙曾孙玄孙 35.九章指:惜诵涉江哀郢抽思怀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颂悲回风 36.九歌指: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 37.十家指;九流加上小说家 38.中国历史上十女诗人指:班婕妤(班固之祖姑)蔡琰左芬(左思之妹)苏惠谢道韫鲍令晖(鲍照之妹)薛涛李清照朱淑贞秋瑾 39.中国十大古典悲剧:《窦娥冤》《赵氏孤儿》《精忠旗》《清忠谱》《桃花扇》《汉宫秋》《琵琶记》《娇红记》《长生殿》《雷峰塔》 40.中国十大古典喜戏:《救风尘》《玉簪记》《西厢记》《看钱奴》《墙头马上》《李逵负荆》《幽阁记》《中山狼》《风筝误》 41.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42.中国十部著名歌剧:《白毛女》《王贵和李香香》《小二黑结婚》《□□》《洪湖赤卫队》《草原之歌》《红霞》《刘三姐》《红珊瑚》《江姐》 43.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44.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犬猪 45.十二时: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脯时日入黄昏人定 46.十二律: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47.十三经:《易经》《尚书》《诗经》《周礼》《仪礼》《左传》《礼记》《公羊传》《谷梁传》《论语》《孟子》《孝经》《尔雅》 48.七夕指:七月七日 49.十恶不赦中的十恶指: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大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佛教四大名山:五台山峨眉山普陀山九华山 2.中国四大发明: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火药 3.中医四诊:望闻问切 4.戏曲四行当:生旦净丑 5.道教四大名山:湖北武当山江西龙虎山四川青城山安徽齐云山 6.四大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敦煌莫高窟 7.黄山四绝:奇松怪石云海温泉 8.泰山四大奇观:旭日东升晚霞反照黄河金带云海玉盘 9.中国四大名楼;岳阳楼黄鹤楼腾王阁太白楼 10.四大古典小说:《三国演义》水浒传西游记红楼梦 1.英国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哈姆雷特》《李尔王》《奥赛罗》《麦克佩斯》 2.四言诗是:我国汉代以前最通行的诗歌形式,通章或通篇每句四字。 3.四体不勤中的四体指:人的四肢 4.四大皆空是指:(佛语)地水火风组成的宇宙四种元素 5.管仲把礼义廉耻四道德看作治国的四个纲。 6.四六文指;骈文的一种,全篇多以四字或六字相间为句,盛行于南朝。 7.春秋五霸指:齐桓公晋文公楚庄公秦穆公宋襄公 8.五等爵位指:公爵候爵伯爵子爵男爵 9.五经:诗书礼易春秋 10.五行:金木水火土//仁义礼智信 11.五常(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 12.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13.五音:宫商角徵羽 14.五刑:(隋前)墨劓刖宫大辟(隋后)笞杖徒流死 15.死的五称:天子-崩诸候-薨大夫-卒士-不禄平民-死 16.唐代五大书法家:柳公权颜真卿欧阳洵褚遂良张旭 17.五大奇书:《三国演义》《水浒传》《本游记》《红楼梦》《□□》 18.五谷:稻麦黍菽麻 19.五彩:青黄红白黑 20.唐代以后的五代指: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 21.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 22.五毒:蝎蛇蜈蚣壁虎蟾蜍 23.五更与时钟的对应是:一更(19-21)二更(21-23)三更(23-1)四更(1-3)五更(3-5) 24.五官:耳目口鼻身 25.新中国五位语言大师:郭沫若茅盾巴金老舍赵树理 26.五荤:(佛语)大蒜韭菜薤葱兴渠 27.五岭:越城岭都庞岭萌渚岭骑田岭大庾岭 28.五味:甜酸苦辣咸 29.五香:花椒八角桂皮丁香花蕾茴香子 30.五脏:心肝脾肺肾 45.十二时: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脯时日入黄昏人定 46.十二律: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47.十三经:《易经》《尚书》《诗经》《周礼》《仪礼》《左传》《礼记》《公羊传》《谷梁传》《论语》《孟子》《孝经》《尔雅》 48.七夕指:七月七日 49.十恶不赦中的十恶指: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大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 佛教四大名山:五台山峨眉山普陀山九华山 2.中国四大发明:指南针造纸术印刷术火药 3.中医四诊:望闻问切 4.戏曲四行当:生旦净丑 68.非常事件 狂妄 【1】生来我狂妄,和血饮杜康,倒提长锋笑问天,谁敢与我争锋谁是铁血儿郎挥剑杀气荡,分尸五马旁,鲜血洗不尽仇和恨,一把玉骨入愁肠. 欢歌笑语,纸醉金迷,何方妖孽,欺世灭俗锣鼓喧天,战马嘶鸣,号令三军,横扫天下. 我疯,我癫,我痴,我笑,我狂! 我为修罗,我为暗王! 【2】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戏摄星斗观日月,醉卧云端笑人间。 【3】我本金龙魄,林间对月眠,他年狼烟突兀起,起身遂为魔。乾坤随我变,沧海化地眼,踏平山川呼吸间,闲来笑骂天。 【4】天降大任于我身,举手投足定乾坤。 俯瞰群雄着陆地,世间舍我谁独尊。 美人描写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诗经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宋玉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柔情绰态,媚於语言。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曹植翩如浮云,矫若惊龙。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刘与义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簟生玉腕,香汗浸红纱。——萧纲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王昌龄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李白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杜牧鬓云欲度香腮雪。 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温庭筠佳人自鞚玉花骢,翩若惊燕踏飞龙。——苏轼眼波才动被人猜。——李清照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汤显祖面若中秋之色,色如春晓之花。(宝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黛玉)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宝钗)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凤姐)——曹雪芹 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芙蓉如面柳如眉 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天生丽质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国色天香貌若天仙环肥燕瘦窈窕淑女秀丽端庄 明眸皓齿艳若桃李花枝招展温柔可人亭亭玉立 如花似玉软玉温香兰质蕙心秀外慧中楚楚动人美貌:画中娇。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皎若秋月。秀色可餐。夭桃浓李。艳色绝世。 月貌花容。名嫒美姝。风风韵韵。风流蕴藉。芳菲妩媚。女中丈夫。出水芙蓉。端丽冠绝。 方桃譬李。百般难描。百年难遇。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芙蓉出水。国色天香。花颜月貌。 光艳逼人。瑰姿艳逸。绝色难求。绝色盖世。绝一代之丽。绝世佳人。耀如春华。 莲花仙子。明艳端庄。明媚妖娆。面赛芙蓉。貌似天仙。美不胜收。浓桃艳李。倾国倾城。 琼姿花貌。秋水伊人。桃腮杏面。桃花玉面。莺惭燕妒。月里嫦娥。香娇玉嫩。妍姿俏丽。 艳美绝伦。艳绝一时。艳美绝俗。香艳夺目。艳若桃李。秀色可餐。香草美人。雪肤花貌。 巫女洛神。天香姿国色。天生丽质。六朝粉黛。仙姿玉色。金枝玉叶。白璧无暇。桃羞李让。春半桃花。 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春红。人面桃花,情致两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弱水三千,靓女如云。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 群芳难逐,天香国艳。 巴东有巫山,窈窕神女颜 。 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 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 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 。 肤色: 薄粉敷面。半妆美人。盛颜仙姿 。微施粉泽。杏面桃腮。颜如渥丹。玉面淡拂。丹铅其面。傅粉施朱。点额寿阳。弄粉调朱。面美如冠玉。粉白黛绿。脂粉污颜色。 小白长红越女腮。 细润如脂,粉光若腻 。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 眉毛:点染曲眉。螓首蛾眉。红粉青蛾。紫芝眉宇。淡扫蛾眉。眉似新月。眉清目秀。粉白黛黑。 修眉联娟。扫眉才女。眉目传情。眉目如画。朗目疏眉。柳眉如烟。粉白黛绿。 绀黛羞春华眉。 丽质仙娥生月殿。 婉转双蛾远山色。 懒起画蛾眉,花面相交映 。 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眸球乌灵闪亮长眉连娟,微睇绵藐 。 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眼睛: 暗送秋波。清眸流盼。含情凝睇。明眸皓齿。眸含秋水。双目澄澈。双瞳剪水。雾里看花。 星眸微嗔。杏眼明仁。月眉星眼。明眸善睐。 临去秋波那一转。 粉腮红润,秀眸惺忪。 回眸一笑,百媚丛生。 千朝回盼,万载流芳。 水中望月,云边探竹。 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牙齿: 贝齿。齿如含(齐、编)贝。皓齿星眸。素齿朱唇。嘴唇:唇色朱樱一点。 绛唇映日。唇齿:唇红齿白。 朱唇榴齿,的砾灿练。 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头发: 风髻雾鬓 。云髻峨峨。斜抱云和 。 双鬓隔香红。 绀发浓于沐。 鬓云欲度香腮雪。 仰抚云髻,俯弄芳荣。笑容:笑遗光。嫣然巧笑。一颦一笑。笑比褒姒。 回顾千万,一笑千金 。 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吹箫引凤。翻紫摇红。怀恨阿娇。花遮柳掩。红华曼理。 皎皎洁妇。芥芳沤郁。金钗十二。开颜发艳。寥若晨星。 绿叶醉桃。琼林玉树。全露天真。稍染腥红。淑丽韶好。 水月观音。香闺秀阁。天女散花。香消玉殒。西川紫姑。 尤物移人。叶底藏花。银甲绣凤。颜炜含荣。颖之藻仪。 盈盈惺惺。一串骊珠。玉软花柔。情多累美人。 芳情惜花踏月。 裙拖八幅湘江水。 映日荷花别样红。 名花倾国两相欢。 长安水边多丽人。 琪花瑶草自是风流。 秋娘渡度与秦娘桥娇。 好风南来,轻摇纨扇。 流光溢彩,紫气东来。 如短如长,弗浓弗细。 燕子楼空,佳人何在。 东山窈窕娘,幽梦恼襄王恒敛千金笑,长垂双玉啼。 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燕支多美女,走马轻风雪。 楼中少女弄瑶瑟,一曲未终坐长叹 。  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以翰墨为香,使称佳人。   鬓珠作衬,乃具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眉心天生携来的花痣,傲似冬寒的独梅。 清平调词三首之一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31. 五陵:高祖长陵惠祖安陵景帝阳陵武帝茂陵昭帝平陵 32. 五湖:洞庭湖鄱阳湖太湖巢湖洪泽湖 33. 四大洋: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 北冰洋 34. 六艺经传指:诗书礼易乐春秋 35. 通五经贯六艺中的六艺指:礼乐书数射御 36. 造字六书:象形指示会意形声转注 假借 37. 诗经六义措:风雅颂赋 比兴 38. 六部;户部吏部礼部 兵部刑部工部 39. 六亲;父母兄弟妻子 40. 古代婚嫁六礼:纳采问名纳吉 纳徵清期亲迎 41. 六朝;吴 东晋宋齐梁陈都建都建康,史称六朝。 42. 六畜:马牛 羊狗 猪鸡 43. 苏门六君子: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来陈师道李麃 44. 六甲:六十甲子//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妇女怀孕 45. 六尘佛教名词=声色香味 触 法六种境界 46. 六合:天地 (上下) 东西南 北 47. 佛教六根佛教名词=眼 耳 鼻舌身意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31. 五陵:高祖长陵惠祖安陵景帝阳陵武帝茂陵昭帝平陵 32. 五湖:洞庭湖鄱阳湖太湖巢湖洪泽湖 33. 四大洋: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 北冰洋 34. 六艺经传指:诗书礼易乐春秋 35. 通五经贯六艺中的六艺指:礼乐书数射御 36. 造字六书:象形指示会意形声转注 假借 37. 诗经六义措:风雅颂赋 比兴 38. 六部;户部吏部礼部 兵部刑部工部 39. 六亲;父母兄弟妻子 40. 古代婚嫁六礼:纳采问名纳吉 纳徵清期亲迎 41. 六朝;吴 东晋宋齐梁陈都建都建康,史称六朝。 42. 六畜:马牛 羊狗 猪鸡 43. 苏门六君子: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来陈师道李麃 44. 六甲:六十甲子//甲子甲寅甲辰甲午甲申甲戌//妇女怀孕 45. 六尘佛教名词=声色香味 触 法六种境界 46. 六合:天地 (上下) 东西南 北 47. 佛教六根佛教名词=眼 耳 鼻舌身意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48. 科举考试中的五魁:各级考试的第一名 69.第四个人 这个大厦虽然是旺地中的旺地,旺的不能再旺。不过就如同老人所说的那样,物极必反。大厦每年中元节之前都会死人,不多不少刚刚好四个人。 虽然这么危险,但是资本家又不在这里上班,他们为了生活想要混口饭吃不得不在这里上班。 而且大厦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四个人的概率应该不会到他们的身上。 怀着这个心愿,所以大家也就继续在大厦上班了。顶多中元节之前万分小心,一部分胆子特别小、经济压力也不是很大的人就可会请上两三个月的假期。 可是今年明明已经死够了四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出现第五个。 大家想着今年的人会不会在增多,所以才会这样的人心惶惶。 “那今年之前的那四个人呢”叶思怀着沉重的心情问道。 但是等到他知道这个答案之后,他的心情已经不是仅仅是沉重那么简单了。 “你不知道吗?”说这句话的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叶思。 这个人是整个公司的八卦天王。明明是个男人却连七大姑八大姨、公司每个女同事啥时候来大姨妈,他都能打听到。叶思曾经是这家公司马上要转正的实习雇员,但是因为那件事情所以没有留下来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叶思听到他的反问有些迷茫:“我知道什么?” “你以前差点就成了咱们公司的操盘手,对吧!” “是啊,可是这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叶思疑惑的问道。 “你们那趟旅行那个的那四个人,就是今年大厦原本应该挂掉的四个人啊!虽然至今为止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个。”说到这,给叶思解惑的这个男人一脸的沉重。 叶思从漫画中的世界回来不久,发现自己所接的漫画竟然就这样完成了。 等到了一笔钱,却没过多久就快要花完了。 为了有钱,能够在这个世界里继续存活,所以他采取了岱哲的建议,重新回到了之前叶思实习的地方。 在这里,他得到了一个消息。 这栋大厦每年都会死四个人,可是今年却死了五个人。 从八卦小天王那里得到的消息,让他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八卦小天王告诉他,原本大厦今年该死的人,在那次公司实习生出去旅游的时候,就已经死够四个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年会出现第五个人? 他不知道,可是叶思知道。 当初去旅游的时候,死亡的那四个人大概并不是因为大厦而死掉的。他们是因为触碰了李村的禁忌,从而死掉的。 不过那个禁忌不触碰就不会有事情,那时岱哲带了一个鬼魂回来。 可是至今为止岱哲都活得好好地,而且他也没有再在的岱哲身边见过那个鬼魂了。 八卦小天王没有夸大的话,那么今年还会死三个人。 想到这里,叶思不详的预感更加的严重了。 自从穿越之后,他就不对自己的运气抱有期望了。今年这三个人,里面很大的可能性有他的死亡名额。 在鬼怪这种灵异事件面前,叶思是个胆子小的男孩。 他不打算给大厦里的鬼魂取得他性命的机会,也不想自己亲自来证实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所以他打算—— 辞职! 是的,他今天刚刚来上第一天班。就因为这些突发状况的出现,以及对自己运气的不信任,所以他就打算直接辞去岱哲行政助理的之位。 “咚咚咚” 听到敲门后,岱哲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看向声音来源的地方。 然后说了一个字:“进。” 进来的人让他觉得有些意外,可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他沉默,如同往常一般的沉默。 没过多久,进来的人就自己主动说话,有些支支吾吾的。 “岱、岱哲,我有点事想要给你说。” 岱哲看着他,又说了一个字。 “说。” 进来办公室之前,叶思信誓坦坦的告诉自己,一定要辞职。可是现在见到了岱哲,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了一会,他还是说了。 “那个,我因为个人原因想要辞职。” 岱哲直勾勾的看着叶思,睫毛都没眨一下。在看到叶思一脸坚定模样的时候,他从右手边的抽屉之中去出来一份文件。摆到桌子上,示意让叶思自己看。 叶思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拿起了文件看。 因为他知道,岱哲从来都不是做多余事情的人。 翻开文件之后,他就知道岱哲为什么要让他看文件了,在他第一天来工作就说辞职这件事的时候。 文件是他来工作时候签署的,因为之前这个世界的叶思早就做够了实习期,所以他现在来上班是作为正式员工的。 如果他现在辞职离开,就涉及到违约金的问题,而且这个违约金要一次付清。 叶思看了看文件上的具体数目,数了数。 他绝望地发现,他现在有的钱根本不够付清违约金的。 “还辞职吗?”岱哲问道。 看着文件上的数字,叶思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这个公司的工资不是一般的高,所以违约金不是一般的高。 他带着一丝颤抖说:“不用了,我好好回去工作。” 岱哲点了点头,重新继续自己刚刚未完成的工作。 叶思将文件重新放回岱哲的办公桌上,然后出去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再画漫画的,那本灵异漫画将他带入了灵异世界,他要是被带入耽美世界那可怎么办。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要重操旧业!! 毕竟穿越到耽美世界,没有萌萌哒的女票,他成为一辈子的单身汪,那也要比继续呆在这栋大厦可能死亡要强的多。 所以在第一天上班之后,叶思重新联系了之前工作室的团子编辑。 “哎哎哎,你不是说要封笔了吗?”团子在电话那头满是的惊讶,“怎么突然改变主意又要接单子了?而且时间好快呀!” “因为我发生了一些事情。你那里是有新的漫画家了嘛?” “还没有呢,你如果想要回来,我和组长说一声就行了。” “好的,拜托你了。” 团子很爽快的答应了叶思想要重新回工作室画耽美漫画的事情。告诉叶思过几天有新的单子的话,她会优先帮他争取。 行政助理的工作并不算很难。尤其是他是岱哲带回来的员工,其他的同事都很有耐心的帮助他明白和了解他的工作范围。同事们都很热情,办公室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叶思的心情没有变好,甚至可以说更差了。 他越发的坚定了要离开这个公司的心。 公司同事人越好,感情不受控制的想要和他们亲近。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他去劝即使无用功也没有立场。还是早点离开为好,这样子彼此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他也可以保持尊重对方的选择,不去指责对方。 快要到下班的时候,岱哲从自己办公室走出来,走到叶思的办公桌前面。 叶思抬头看了一眼他,快要落下的夕阳从岱哲的身后照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照的金灿灿的,就是个加了光芒buff的帅哥。 岱哲敲了敲叶思的桌子,说:“叶思,今晚做完这个。” 看着那一踏文件,叶思沉默了片刻回到:“好。” 等到下班的时候,岱哲站在电梯里面。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又被人从外面按开了。 进来的人是叶思。 岱哲面目一沉:“工作做完了?” 但凡和岱哲共事过的人都知道,岱哲是一个工作狂。他总是十分认真的工作,谁对工作不认真,谁就不会进入他的眼中。 “没有啊!” 资料那么多怎么可能那么快弄完。 在心里暗自吐槽的叶思看到岱哲的脸色,一下子就弄懂了。 “嗷,我把资料带回家去做。”说着拍了拍身侧的背包,示意岱哲里面就是资料。 岱哲没有在吭气。 自从知道了这栋大厦的诡异之处,叶思就想要辞职。 可是因为付不出违约金,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在这个公司上班。 虽然在这栋大厦上班,每一年死亡的四个名额中或许有一个是自己的,但是他们给的工资实在是非常的可观。就连叶思这种铁了心想要辞职的人,在第二周拿到公司给的餐补的时候也是笑开了花。 人生在世,钱不是最重要,但是没有人并不想要体会没有钱的感受。 叶思很俗气,非同一般的俗气。 所以当他拿到餐补的时候满心欢喜,拿到餐补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 想知道整栋大厦那个女人最美,那块的饭最好吃,最清楚的自然莫过于大厦里的八卦小天王了。 之前叶思处理卫生间死亡的时候,曾经和八卦小天王打过交道。两个人虽然关系不能成为铁,可也算是点头之交。当八卦小天王知道叶思拿到餐补想要吃点好的时候,他十分热情地给叶思推荐大厦里面每家店的特色美食。 大厦在这的街,地段异常的好。 地段好,自然商铺的租金贵。大部分都是公司,公司之中白领多,工资高不错。但是他们同时很忙,每个人中午吃饭的时间都不是很长,外来餐馆在这里开店的很少。为了让大厦里的员工能够吃到好吃的午饭,所以各个公司的资本家都共同融资引进了许多的餐馆。 为了高效率的压榨员工,他们直接就把餐馆引进到了大厦里面。同时为了能够保证员工的口腹之欲和身体健康,引进的这些餐馆无论从味道上,还是营养上都是非常值得称赞的。 但是他们是资本家,又不是开善堂的。所以这些餐馆一点都不便宜,在前一阵子没有发放餐补的时候叶思每中午吃一次饭,心中就要滴一次血。 午餐的价格过贵,这也是叶思坚决想要辞职的原因,而且名列前茅。 所以当餐补发放下来,虽然不是完全报销。但是相比于以前是叶思自己一个人承担费用来说,他觉得超级划算。 因此想要犒劳下前一周为了省钱都吃最便宜的自己。 当八卦小天王给他介绍的时候,叶思听得异常认真。 二楼一般是卖饮品和餐后甜点的,三楼和五楼、七楼是卖正餐的。四楼的话,整整一层都封了不做使用。六楼因为数字吉利,租给开公司的资本家可以有更多的利益。 由于叶思对于食物的狂热崇拜,八卦小天王再说的时候他甚至还在不停地记录在了手机上。 找到了一家店,叶思点了餐做到座位上。 周围的人也都是这栋大厦的员工,他们都在窃窃私语。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叶思坐在旁边刚好可以听见整场的对话。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人凑过去对着其他人神神秘秘的问道。 其他人享受着现在片刻的休息,以及快要融化到口中的美食。 有一个人好奇的反问:“知道什么呀?” “他们公司。”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用眼神示意了下大家,去看另一个座位的人。 叶思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是岱哲。 公司怎么了?虽然他现在想要离开,但是八卦这种事情总是克制不住的想要知道。 这时,刚好有个人帮他问出了疑惑:“他们公司怎么了?” “他们公司上个礼拜刚刚死了一个人,是今年的第五个人。”那人尽量压低声音,以防被周围的其他人听见。 “什么!!” 桌上一个男人由于太过于惊讶,所以忘记压低声音,直接喊了出来。 整个餐厅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们那个桌子上,那人不停地表示自己的歉意,剩下的人才收回视线继续自己的午餐时间。 “别在大声了。”说话的那人瞪了那个人一眼,继续神神秘秘的说道,“今年之前的那四个人,也是那个公司的员工。听说是几个实习生要转正了,所以公司奖励出去公费旅游下,结果就……” 说着,手呈现手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一下,头随着歪了下。 “咔” 桌子上的女人面露不忍:“他们公司今年也太……” “别说出来!”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你忘记了不能说那些字的。” 原本被打断,那个女人看着有些气愤。但是被这人一提醒,瞬间就从惋惜之中跳了出来,一脸的感激。 “谢谢你,我差点忘记了。本来我还想着今年可以开始赚加班费了,可是这状况我都有点不敢了。” “哎,我也是,还是等过完节之后吧!” 什么加班?什么过节?叶思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的。 回去找八卦小天王一打听,知道了这栋大厦的一种算是潜规则的东西吧。 大厦里的所有公司为了尽可能的保护底下员工的安全,从每年过年大年初一开始,一直到中元节前都不会要求人加班。除非死够了四个人,大家才会重新开始加班。每年死四个人都已经快成了大厦的特色了,今年却死了第五个大家才会这么的惊慌。 听到这个消息,叶思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因为他想起了,之前岱哲给了他那么多资料让他整理,是变相的想要他在公司加班吗? 不知道就问:“前几天,岱经理给了我很多工作。之后正常下班时间在电梯中碰见了,脸色不太好。我觉得我也没得罪他啊?” “噗嗤。”八卦小天王一听干这事的人是岱经理一下子就笑了,“虽然大家默认这是潜规则,可是总有几个不信鬼神的上司。岱经理破除封建迷信色彩的立场,整个大厦都知道。而且就他那张冰块脸,你能看出来什么呀!他就整个一个工作狂。” 虽然八卦小天王这么说,他和岱哲接触也不算浅。 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和他熟悉的岱哲是那个漫画世界中的岱哲。就算是同一个人,但是不同的世界性格也会有些差异吧! 他知道自己这样胡乱揣测岱哲的用途有些不好,但是就是有点控制不住。 因为岱哲即是岱哲,又不是岱哲。 如同这些世界当中的叶思,即是他,也不是他一样。 等到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八卦小天王将他叫到了一旁,脸色不是很好。 “今年果然出现了第六个人!” 70.监狱番外 番外监狱篇 狱警白子笙x犯人左丘宁 幽长的楼道上方,明晃的白炽灯忽明忽暗。长长的通道两旁,一扇扇铁门紧紧闭合着,偶尔能从窄小的栏窗里里听见轻微的响声。 白子笙身着深色的警服,步调稳健,身形笔挺而从容地朝着最后一间号子走去,锃亮地皮鞋在安静的楼道里留下踏踏踏的声音,清晰而突兀。惊得两侧的犯人,偷偷过来窥探。 岁月让生冷的铁门上爬满了斑驳的锈记,样子有些像血色的印记,令人不由泛起几分寒意。 站在离铁门又半米左右的距离,白子笙抬头顺着铁栏往里面看了看,窄小的窗缝能透露的信息很少。但他知道里面有人,而且是个重刑犯。 白子笙从腰间的皮带上解下一串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响亮,在一声咔嗒的响声后,锈记的铁门有些迟钝的被打开了。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九十公分的窄床,上面窝躺着一个健硕的男人。 他的双手被铐在床头,修长的身体在长一米八的窄床上有些伸展不开,令他不得不可笑地将小腿搭出床外,就连那身深色的粗布狱衣也是短小的可怜。 尽管如此境遇,但白子笙却没有在男子那张刚毅冷冽的脸上看到一丝狼狈。 “左丘宁。” 男子听到有人唤他,慢慢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透,眸光掠过门口,只在白子笙的脸上停顿了几秒后,他的眼睛又慢慢地闭上了。 白子笙有些气结对方的无动于衷,俊挺的双眉忍不住蹙起。 “左丘宁,提审。” 窄床上的人并没有睁眼,而是动了动被铐在床边上的手腕,金属撞击地声音竟有几分愉悦的感觉,随即便是一声嗓音有些喑亚的回答:“白警官打算在这里提审么?” 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提审。但白子笙觉得他不应该太惯着眼前的这个犯人。所以他并没有回答左丘宁,而是慢慢地走进来,在靠近床边的时候,将那串钥匙丢在床头,那是左丘宁侧过脸就能看到,却又偏偏拿不到的距离。 白子笙从腰带上取下巡查的警棍,抵在左丘宁的下巴上,慢慢将男人的男人顶起直至对方不得不后仰起头。男人脆弱的头颅和性感的喉结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白子笙的面前。 “我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提审你。”平淡无奇的语气里似乎饱含着压抑地愤怒,“左丘宁。” 左丘宁并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明亮眸子瞧着白子笙,就这么认真地瞧着。 白子笙感觉自己像是要被看透一般,生出一抹恼怒。 “别这样看着我!” 就这样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待白子笙心情平复了下来后,他神色淡淡地抽回警棍,别回腰上,然后重新拾起那串钥匙,将人手腕上的两个手铐打开,只留下一个重新铐好。 暂时获得自由的左丘宁,双脚勾着铁床一端的铁栏,慢慢坐起,宽厚的脊背宛若豹子一般弓起了一个弧度。也许是保持了一个姿势太久,空气中甚至能听到骨骼僵硬后摩擦的声音。他抬眼瞅了一眼边上站着等他的白子笙,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抱歉。 白子笙没有理会,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带左丘宁收拾好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监号。顺着那条幽长的楼道往外走。 望着走在前面的左丘宁的背影,白子笙回忆着三天前的那场放风时的械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快要出狱的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杀同区的那个头目的。何况还是在这里一向表现良好的左丘宁。 出了楼道右转第三排便是最近的提审室,白子笙将左丘宁铐在提审室的椅子上,然后给监控室的同事去了通电话,让对方帮忙掐断一会儿监控。 白子笙将审讯室的门关上,从里面锁上后,走回到自己的桌子,桌角的台灯泛着暖黄色的光,将整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地方照个大概。 他将手腕上的机械表解下来放在桌子上,从抽屉里拿了盒烟,抽出一支,转身递到左丘宁的嘴边,对方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前倾着身体叼在嘴上。而后白子笙又伺候地给人点上。 一个服务的坦然,一个接受的欣然。 “为什么?”白子笙摆弄着打火机,修长地身体靠坐在桌子上,目光紧紧盯着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的男人。 左丘宁是他第三监区的人,因为过失杀人入狱,被判了六年,还有三个月刑满。他平时不太爱说话,跟同监区狱友相处地也是不咸不淡,因为体型高大,面色冷峻,却也很少有人敢惹他,按理说,若不是有太大的过节或者仇恨,他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眼见着对方没有开口,白子笙并不着急,像这样的犯人,从来都没有刚来就开口的,他此时还算有耐心。 “白峥是第二监区犯人里的头目,两个监区相离很远,也很少碰到一起放风。你为什么杀他?” 左丘宁宽大的两指手指夹着烟,整个人宛若王者一般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表情又有些想古罗马遗留下来的雕像,肃穆,冷峻。 “他是白龙帮白龙吟的独子。”白子笙手指翻转着黑色的打火机,修长手指在那抹黑色的映衬下更加白皙,但却很少叫人小窥。他的格斗和射击在整个号子都是出了名的,“你是我三监的人,除了这事儿,我逃脱不了责任,我也不喜欢逃脱责任。” 号子间的犯人有挣斗,狱警也不例外,尽管他们有时候态度凌驾于犯人之上,但大多时候却很护短。而且,左丘宁跟白子笙的关系还很不错。 “嗯。” 左丘宁借着吞吐烟云的时候,淡淡地应了声,表情冷漠地并将最后的烟蒂捻灭在椅子扶手上,那里遍布了这样的痕迹,“这事儿你不要管。” “我不要管?”白子笙怒极反笑,那只修长的手死死地捏着打火机,像是要将它捏碎一般,“服刑期间,再次犯罪,你应该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多恶劣。”语气里包含着怒意,目光仿若要将左丘宁灼烧一般,死死地盯着对方,“呵呵,你居然叫我不要管?” 左丘宁当然知道对方很生气,也能感受他的怒火,但这事儿有些复杂,他没有办法说,也不方便说。作为无期徒刑的白峥,借着他爹在监狱外的那点势力正在策划一场越狱,范围牵连着从一监到五监,而他们选择突破的地方正是第三监区的西北侧。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开始实施计划了。 想到这里,左丘宁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对面站立的白子笙,英气而白皙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泛起淡淡的粉红,尽管白子笙平时跟他们打成一片,但他知道,那个狱警骨子里还是存着些天真的正义的,他更知道,作为那天值班的白子笙将会成为那些死囚们的靶子。事有突然,他不得不先行将那个白峥干掉,将这场来不及开始的暴动遏制在萌芽。至少不能祸及眼前这个人。 当然,这些事情,左丘宁并不打算说,他也只是还对方照顾他的这几年的情分。 “号子里最近有些动作,你小心些。”左丘宁表情淡淡地提醒了一下。 “什么?”正打算听对方解释的时候,白子笙突然得到这样一句话,带着天生的警觉,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双眸下意识地眯起,分析着这句话里的信息,“什么意思?” 左丘宁慢慢敛下眼皮,目光从对方的脸上移到脚下,一副拒绝再开口的样子,让白子笙本来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燃起。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左丘宁是个滚刀肉。盐油不进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白子笙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几个来回后,心境慢慢趋于平和,锐利的目光再次游走在那个端坐着的男人身上。 “暴动?打架?买凶?毒品?私货?越狱?□□?”白子笙双唇轻碰,慢条斯理地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着词汇,每一个词语间都间隔着几秒,借此来观察对方脸上的表情,尽管对方表情依旧淡漠,但他还是发现了玄机,“越狱?” 白子笙低下头,思考了一阵,既然是涉及越狱,就可能是两种状况:一是,左丘宁想出去,白峥不让他走;二是,白峥想出去,左丘宁不让。可左丘宁还有三个月就到刑期了,他完全没有必要选择这时候越狱,那么情况只可能是第二种。可是左丘宁为什么不让白峥越狱呢?如果是监狱外面招惹的过节,那么两个人不可能在监狱里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当然,也有可能是别人要他这么干。 白子笙仔细地将左丘宁近一个月来接触犯人和狱警都罗列了一遍,又一一地否决掉了,最关键的是他近半年来都没有被探视过,那么别人又是怎么把消息传递给他的呢?出事后,他不是没拜托过外面的同事帮他查左丘宁,可朋友那边递过来的结果并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他的思绪又再一次断开了。 审讯室的两个人,一个静静地坐着不开口,一个静静地站着不说话,两个人像是互不干扰一般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白子笙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什么,比如一场越狱计划的策划需要的肯定不是一个人,比如一场越狱的发起必将带来狱警的压制,又比如左丘宁为什么选择在三天前的那个傍晚。众目睽睽之下,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杀人时机,他左丘宁也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是什么原因让他那么匆忙的临时起意呢? 那个傍晚的某些画面在白子笙的脑海中极速闪过,那些游离在值班室的附近的犯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后来又莫名其妙的离开,那晚突然请假的同事,本来两个人的值班室变成了一人。有个答案好像即将呼之欲出。白子笙的双眼慢慢瞪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低着头坐着的人,那是一种极不可能的可能,他甚至没有勇气问下去。 白子笙的双唇微微颤抖,几度想要开口,却怎么也问不出来,难道他要问左丘宁,你杀了白峥是不是因为我?这样的事情,感觉像一个笑话,而且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