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旗袍》 第一章 美女借宿 我家是开裁缝铺的,只做传统旗袍。 这门手艺传女不传男,我姥姥传给了我妈,可惜我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 从小和姥姥相依为命,她老人家觉得这门手艺失传太可惜,虽然我是个男孩,她老人家还是有意无意地教了我不少门道。 大学毕业后,我还没来得及尽孝,她老人家就去世了。 我回来暂时接管打理姥姥的这间铺子。 一般我都是晚上八点准时关门打烊,但今晚有个客户定制量比较大,十二点多才赶完。 收拾好地上的碎布料垃圾,拉下卷帘门准备休息。 刚关上灯,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响起。我应了两声,开灯,打开卷帘门。 一个身着紫色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外,约摸二十出头,长发披肩,脸上皮肤细嫩水白,两只圆溜溜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旗袍的开叉很高,一直开到了臀部侧边,以致于她站在那里没动,也能看见她那露出一半的雪白大长腿。 我问她要做衣服吗?她说想做件旗袍,大红的,问我有没有这样的布料。 一听大红旗袍,我马上想到了姥姥的嘱咐。 姥姥曾对我说,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做大红旗袍。 我问姥姥为什么不能做,她没说原因,只是让谨记,千万不要做,这是忌讳。 想到这些,本来想拒绝的,但她一直央求,说着各种好话。姥姥的思想比较传统,她的嘱咐明显有很强迷信色彩,我觉得做一件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于是我答应了。 将她让进来,拿出姥姥压箱底的那一丈二尺红菱缎子给她看,鲜红华丽,她很喜欢。 一边跟她聊着,一边给她量三围。 量好尺寸,她问我要不要先付点定金,我说不用了,信得过你。 她问我要名片,我说,没有名片,我叫陈冬。 她接着提出要在我这里借宿,她说她的那间店里因为回老家太久没收拾,床上被褥都被老鼠咬破成了老鼠窝,想在我这里借宿一晚,问我方不方便,我连连说着方便方便,心里一阵窃喜。 带她来到里屋,我把我的床让给她睡。她问我睡哪,我说我在外打地铺。 她连连夸我人善良、厚实,心眼好。其实,这么一个大美女借宿,哪个男人的心眼都会这么好。 给她说了洗澡的地方,又给她烧好水装上就关门出了外面。在外面思想挣扎了一会,没抵制住邪恶的念头,偷偷趴在门缝朝里面看。 她面对着我,开始解旗袍纽扣,心都快要跳出喉咙。 在这一刻,以前在大学里见过的那些女孩都只能算作漂亮,而她,才能真正称得上美这个字。 妩媚的双眼朝门这边看一眼,我顿时就有种血脉就要从头顶喷出来的感觉。 她开门,扭动着完美的曲线走进了洗澡屋。 我搬来一张凳子,踩着凳子爬到门檐上继续往里看。 正在看得入神,一只老鼠悉悉索索朝我这边爬来。要是在平时,我是不怕的。但此刻,不能弄出动静来让她听到,否则就不但生意做不成,还会被她告我偷窥。 心里朝那老鼠祈祷,希望它转个方向,从别处通过,千万别过来。可黑暗中的老鼠就是滋滋滋朝我爬来。 爬上我的胳膊了,沿着胳膊再往前就是我的头部。好在老鼠像是发现了前面有障碍,在我胳膊上转了个头,往回爬。 没想到它貌似不甘心,又爬了回来,吱吱吱发出恶臭的声响。来回爬了几次,最终还是伸出前爪在我脸上试探了一下。我以为它触碰到肉体就会吓走,谁知道它竟然不停地挠了起来。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挥起手臂将老鼠甩掉,身子从门檐上滑了下来,重重落地。 她在里面似乎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娇柔的声音问我怎么啦。我赶紧说没事,在打老鼠。 她一听有老鼠,吓得声音都抖颤起来,啊,有……有老鼠啊,我……怕…… 她怕老鼠?我一听,一个邪恶想法冒了出来。 我问她洗完了吗?她怯生生的回答说洗完了,我推门进去,她裹着我的浴巾坐在床边。小白兔将浴巾弓得老高。两条如玉的带长腿翘着二龙脚绞缠在一起,挤压出更加诱人的轮廓。 给她拿了一床刚洗过的被子,把我盖过的那床拿走,抱到外面准备打地铺。她忽然拉住我说,要不,你就别出去了,我怕,怕有老鼠。 她的手很软很滑,抓在我手上,有些冰凉,顿时像有一股电流从血脉中穿过,直通大脑,瞬间有种酥麻的眩晕。 我强撑住袭来的诱惑,假装正经的说,那我在这里面打地铺吧,没事,老鼠不敢上床的。 她用那迷人的大眼睛朝我射来,柔柔的说,就睡床上吧,床这么宽,够两个人睡。 兴奋的心情被我压制着,没在脸上显露出来。表面上还装装样子说,不好吧,我们睡一张床上。 她说没事,反正穿着衣服,一人盖一床被子,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这下我心里陡然有些失落,原本兴奋起来的劲没了。但转念一想,总比睡地上好,就将被子放回床上。 我洗了个澡出来,为了试探她,我整个身子暴露着,没什么遮挡。 她抬头看见我光子身子,迅速扭转头去柔柔的抱怨了一句,你别耍流氓,赶紧把衣服穿上。 我穿好睡衣,她羞涩得再也没回过头来,侧身朝着里面。 关了灯,轻轻走到床边,钻进了被子里。 假装入睡了一会,手慢慢试探着穿过她的被子,沿着被子边沿伸了进去。 指尖刚触碰到她的身体,她就迅速一个翻身,将我的手压在她身子下面。黑暗中只听她温柔地说,干嘛呢你,睡觉不老实。 身边睡着这样一个大美女,哪个男人能老实,废话。我在心里嘀咕。 但表面还是理智的说,我只是怕你没盖住被子,凉着,帮你压压被子。 说着,赶紧用力想将手从她腰间抽出来。 万万没想到,她却忽然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一下翻到了我的身上。 这样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措手不及,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配合她。 她抽掉身上的浴巾,将软绵绵的手滑到我的脖子上。 她的手是冰冷的。 我正想动手去抱住她的腰,她却猛地将我两手抓住,霸道地俯下身来。 这女人的身子怎么会这么冰凉? 我第一感觉就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难道是传说中的冰美人? 试图想挣脱双手开灯,看看是不是我潜意识里猜测的那样。但发现自己已经全身无力,一股冰凉的气息正朝着自己嘴唇袭了过来。 就在她嘴唇刚刚吻上我的时候,外面传来砰砰砰敲击卷帘门的声音。 敲击声连续不断,我起身大声朝外面应了两声,来了,来了。套上裤子披着衣服出去开门。 打开灯,拉起卷帘门,一个蓬头的乞丐模样的男子脏兮兮的傻笑看着我。 这不是一直游荡在这条街捡垃圾吃的那个傻子吗?十七八岁模样,最显眼的是他那两片又厚又大的嘴唇,跟猪八戒差不多。 具体他什么时候来这条街的,我记不清楚了。为了尽快将他打发走,我拿出两馒头给他,将他推出铺外,拉上卷帘门。 关了灯,正要往里屋走,那傻子又在门外砰砰砰敲门。我起身准备出去收拾他一顿,小希却拉住我说不用管他,我们做正事,就当他给我们配乐,增加节奏吧。 听她这么说,不介意声响影响情绪,我的火气也就没那大了。重新卷入铺盖里跟消息温存,缠绵。 小希倒是真不受响声的影响,很投入。但我却不行,迟迟没法进入状态,像是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们一样。 我起身还是决定去把那个傻子撵走,然后安安静静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 就这样,我起去开门,那傻子就跑,等我回来跟小希正要进入状态,那傻子又在拼命敲门,今晚还真见鬼了,邪得很。 一直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小希说她要走了,怕天亮了街坊邻居看见不好,她最怕别人说闲话。我只好怏怏的作罢。 临走时小希说来日方长,让我别急。我问她还来不,她说看情况。 小希走后,我把一股子的火气撒在了傻子身上,拿着一根木棍追了傻子几条街,回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折腾一晚上没睡,困得不行,很想好好睡一觉,但一想到小希的旗袍明天就要,打了一盆凉水,准备洗洗精神了就开始做旗袍。 谁知我拿了毛巾,往盆里一看,盆里全是蛆虫。吓得我连连后退。赶紧去水龙头那边打开水,看看是不是自来水出了问题。 打开自来水,一切正常,没有看见蛆虫之类的杂物。奇了怪了,我去,难道是我精神恍惚,看错眼了? 再次回到盆前一看,确实是有很多蛆虫在盆里蠕动。有的身上还带有血丝,真是邪门了今天。 我端起盆将蛆虫倒在了铺外的下水道,回来将盆子用洗洁精洗了无数遍,还是觉得恶心,不敢再用盆子,就将它扔到了屋后的垃圾堆里。 洗漱完毕,我来到铺里,拉起卷帘门,盘出家伙开工。没想到开工第一剪刀就把自己的左手指给剪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滴到做旗袍的布料上,瞬间晕开。 开工见血是有些忌讳的,但我以为是昨晚没睡好,精神恍惚才会被剪到,没太在意什么忌讳不忌讳。 我捂着手指回到里屋包扎好出来,准备想办法清理掉那布料上的血渍。 谁知我回来一看,血渍竟然跟鲜红的布料融为一色,肉眼根本看不出,我也就没管它,继续裁剪缝制。 正在我聚精会神的缝制旗袍时,店外传来一声惨叫,抬头看出去,一只小狗竟然撞死在门前的电杆树下。 我愤怒地扔下手中活,暗骂一声真晦气,邪了你妈的门了。来到门外四周看了看,也没见着什么人或者动物,真不知道这小狗怎么就这么巧撞上了电杆。 难道它瞎了?我拿过一节木棍将小狗身子翻转,眼睛瞪得圆鼓鼓的,没有瞎的迹象,倒是有点死不瞑目的感觉。 一看大清早这么晦气,趁着四下无人,我拿出一个垃圾袋,将小狗装了,关上门,提着来到河边。心想着随便扔河里得了,但一想这样很不道德,污染了河水。 回来又拿了一把铁锨来到河边,挖了个深坑,把小狗深埋了起来。 就在我完事准备往回走的时候,那个傻子坐在河对岸的草地上看着我咯咯傻笑。 我抓起地上一块土,跑动着扔向对岸的傻子。我知道凭我的力量是扔不过河面,更别说打到傻子,就是潜意识里的一种解气行为。 回到铺里,打了一大桶水将门前的狗血冲洗掉,然后继续缝制旗袍。 大概九点多钟,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我的铺子。 她戴着墨镜,头发絮乱,精神有点颓废。在我铺里四周打量了一番,将我做好悬挂在铺里的旗袍仔细看了一遍。看样子没有满意的,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我正在缝制的鲜艳红色旗袍上。 低低的有些冰冷的语气说,我要这件。 我抬头对她笑笑说,姐,这是别人定制的,不能卖,你再看看其他的吧。 她还是冷冷的说,就要这件,定制的人给你多少钱,我出三倍。 我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姐,这真不行,不是钱的问题,是信誉,做我们这行的得讲究信誉,我给你推荐一些其他的吧,你说说看,给什么人穿的。 她语气更加阴森冰凉地吐出两个字,死人。 第二章 给死人做旗袍 死人?我呆滞了一会,那女人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小伙子,发什么呆呢,你卖给我吧,我急着用。 她这么一招呼,我才从有关于姥姥交代嘱咐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呃,这个,真不好意思,有人定了就不能失信。要不这样吧,她明天会来取,你明天再来一趟,我跟她说说,如果她不急着穿,那你就先拿去应急,我再给她做一件,你看这样行吗? 那女人忽然取下墨镜,露出两个大黑眼圈瞪着我说,不行,我女儿三小时后要下葬,必须给她穿着大红旗袍入殓,花再大的价钱我也要拿走这件旗袍。 看她那样子,估计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黑眼圈幽黑泛绿,眼球布满血丝,眼皮红肿,难怪她要带着墨镜遮掩。 来我铺子做旗袍的人全是高高兴兴,喜气洋洋的女人,而且都是买给活人穿的旗袍,第一次遇见这么晦气的女人来买旗袍给死人穿,心里忽然感觉这两天有点背时。很邪门。 呃,这样啊,那,那我这三小时也赶不出来啊,要不你去别的铺子看看有没有现成的? 我想以时间不够为由,把这晦气的女人快快打发出门。谁知她说了,就要这件,还说喜欢我姥姥这门独特的缝制手法。 我没觉得我姥姥传授给我的裁缝技术有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特别之处就是从不缝制大红的旗袍,但都被我破了。 缝制的第一件就被她看中,还是买去给死人穿,顿时感觉怪怪的。 是不是冥冥中应验了破禁忌的诅咒?我在心里这样想。 那我这件旗袍更不能卖给这个女人,管它出多高的价格诱惑,我就不卖。 忽然,那女人咚地给我跪下了,带着沙哑的声音求我卖给她。我最怕东西有两样,一样是女人的眼泪,一样是男人的基情。 虽然她没有在我面前掉眼泪,但她下跪了,哀求了。这得是多么需要才会做出如此极端的表现,如果我还不心软,我还是人吗? 于是我顾不了那么多忌讳了,答应卖给她。我扶起她,让她先回去休息,一小时之后来拿,她又是作揖又是道谢,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说实在的,接管这间铺子以来,还没有一个顾客让我如此动容的。她们大多都是多出点钱,拿走的时候很随意的说声谢谢,有的甚至连谢谢都没有,因为她们觉得她们出钱买我东西,是一种交易,没必要那么矫情的说谢谢,我也习惯了她们的那副嘴脸。 送走那女人后,我继续赶制大红旗袍。因为一心想着快,好多次扎破了手指,血滴在上面,侵入红绸缎里。 如果是别的颜色,这些布料都不能要,得重新裁剪布料做。但这件是红色的,血滴在上面,一会就消失不见了,根本看不出来。加上时间紧迫,又是给死人穿的,也就没想那多,给她赶出来就好。 如果是给活人穿,而且是别的颜色布料,我会用红的丝线在旗袍胸口处绣上一朵鲜艳火红的玫瑰。 但这次特别,布料是红色,又是死人,我只能用白色的丝线完成。 下午一点多的样子,那女人出现在门口。我拿着做好的旗袍给她看,她很喜欢,果真给了我三倍的价钱。 我给她说明了那朵白玫瑰的事,她高兴的夸我心细,她女儿最喜欢白玫瑰。 看着她高高兴兴拿着红旗袍走出铺子,我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看她也就四十来岁,她女儿应该也就二十左右,怎么就死了呢?我双手合十,闭着眼为她女儿祈祷一番,然后坐在柜台里玩手机,等待下一个顾客。 说来也怪,至从那女人从我这里走出去之后,整整一个下午就没人进来过。我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愣是没有一个顾客。 手机都被我玩得没电了,心里盘算着昨晚那个美女小希今晚会不会来,没打算关门打烊。 一直等到差不多深夜一点,不见小希人影,也不见那个捣乱的傻子,心里感觉怪怪的。实在熬不住了,就收拾打烊。 回到里屋洗澡睡下,没睡一会,就听见外面隐约有小狗的嚎叫声。接着像是铺里有什么人在翻动东西一样。 不会是进盗贼了吧?我轻轻起身拿起手电,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轻轻打开门走到铺子里。手电四周照了照,没看有什么,外面的小狗叫声也没了。 当我手电照到挂在墙壁上的那一排做好的旗袍时,我惊吓得差点把手电扔掉了。 那些旗袍上,赫然出现一个个血手印,像是刚刚有人手上沾满鲜血一件件摸过去一样。 一个个血手印纤细红艳,形状怪异鬼魅。我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确实是真的,我没有做梦。 赶紧将铺里的两个大灯打开,铺里照得通亮。再看那些衣服,血手印不见了。 猛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确实不是梦。那我刚才明明看见的,不可能啊。 我关上灯再次用手电照了一遍,确实没有。这才放心地关了灯,回来准备睡觉。 刚躺下,外面狗叫声又来了,隐隐约约的,像是女人的哭泣,又像是母狗快要生小狗时的哀嚎,接着铺里像是有人在拉抽屉,呲啦……呲啦……作响。 信了你妈的邪哦。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这次我没有开灯,抹着黑蹑手蹑脚朝门边靠近,猫着眼从门缝往铺子看。 一丝黯淡的光从卷帘门缝透射进来,我清楚看见一个人影在光线里面来回穿梭,不停在铺里走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而外面的狗嚎声依然断断续续的响起。吓得我汗毛竖了起来,第一次遇上这么诡异的事。要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作为不信迷信的我,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发生事情。 我还是不信,还是相信那个人影一定是贼。我轻轻拿起靠在门边棒子,陡然啪地一下打开手电,拉门冲去。 手电四下照射,嘴里大声呵斥:“抓贼了,抓贼了。” 就在我出声的瞬间,外面的狗叫声也戛然而止,手电照了一圈铺里,什么人影也没有。 再次打开大灯,拿着木棍把所以隐蔽的角落都敲打了一遍,没人。 奇了怪了,老子信了你的邪哦。 我索性将卷帘门打开,看看外面那狗叫声是怎么回事。 外面也是什么都没有,我左右前后看了一遍,哪来的狗?没有。 忽然,我想到了今天早上撞死在电杆上的那条小狗,是不是它阴魂不散回来找我的麻烦呢? 不对啊,我都把它埋了,它应该感激我才对,不会大晚上来吓唬我啊。 我回到屋里,越想越不对劲,天亮再去看看那小狗。 经过这么一折腾,安静了下来,躺下,睁着眼在黑暗中静静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什么动静。 我终于经不住困,闭上眼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忽然感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脚,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接着左脚像是被咬住了,把我往外拖,想叫叫不出来,想挣扎又没力气。 一直被拖到了一块湿漉漉的地上才停下来,我侧眼一看,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再仔细辨认一下四周的环境,这不是我埋小狗的河边吗? 小狗?这时传来了小狗的叫声。小狗就在我身旁,是它把我拖到了这里。 小狗汪汪叫了几声,忽然又咬住我的脚往河里继续拖,眼看就要拖进河里,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沉重的敲击卷帘门的声音…… 我翻身坐起来,四周黑漆漆一片,枕头下却隐隐射出一缕幽蓝的光线。 啊地一声尖叫,缓过来后才想起那是手机的光线。 我伸手抓出枕头下的手机,这才确定刚才是在梦中,确实是做了一个噩梦。 敲击卷帘门的声音又响起,我一看手机上的时间,两点一十七分。这么晚谁在敲门? 我起身,没有应答外面。拿着棍子悄悄开门来到铺里。摸黑来到卷帘门边,敲击的声音还在持续,我不敢出声,悄悄移到卷帘门一侧,从缝中往外看。 一个长发遮脸、身穿红旗袍的妩媚女人站在门外,正举着白稚的手敲打卷帘门。 第三章 旗袍上的血手印 由于她长发遮在脸前,我看不清是谁,不敢出声。这时候要说不怕是假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陈冬,开门啊,是我。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印象,像是小希的声音。小希?顿时心中一喜,赶紧开灯打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屋里雪亮的灯光让她躲到了一边,埋怨我说,你开这么亮灯光干嘛,好刺眼。 赶紧关了大灯,开了柜台上的小灯,铺里的灯光柔和了些。这时小希才甩着长发走进来,我关上门说,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来了。 说了会来就一定来,我说话历来都很算数的。 她发现我盯着她身上的红旗袍看,急忙说,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男朋友给我做了一件,你做的这件,钱我照样付,你别这样吃惊,看看漂亮吗? 刚才确实心里有些不舒服,看她身上穿着跟我做的那件一模一样的红旗袍,意思这次来就是退货不要了,没想到她说钱照付,一分不少。 赶紧赔笑着说,漂亮,漂亮。她将钱递给我说不用找了。 我将钱推回去说,你都没要衣服,怎么好意思收钱,这钱不能收的。 小希硬是把钱塞我手里,说,不收就是还在生我的气,要不这样,你帮我个忙好了,一会如果有人来问你有没有看见我,你就说没看见,好吗?这钱就算是你帮我的好处费吧。 我只好收下,顺手放在了柜台里。 回过身来,小希急匆匆走进了里屋。我心里窃喜的暗自说,真心急。 小跑两步跟了进去,从后面看着小希那妖娆妩媚的身段,加上紧身红旗袍的勾勒,曲线完美到了极致。一股冲动劲上头,扑过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 急什么啊,冬哥,既然来了,早晚都是你的人。 小希用力掰开我紧抱的手,坐到了床上去。 我色眯眯跟过去说,不急才怪,想你一整天了。 正要坐到床边去,忽然外面又有人在敲卷帘门。 我准备出去,小希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嘱,千万不能泄漏她在我这里。 我连连点头,心里说,我又不是傻瓜,这么好的事,肯定不能往外说。 来到铺里,打开灯,开了门,一个道士装扮、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站在门口,手持拂尘,下巴留着一小撮山羊胡须。 有事吗?道长。 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句。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了我一句,有没有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来你家里借宿? 我说没有。 他忽然盯着我的脸仔细看。 我说,你这人有病吧,还道士呢,大半夜到处问别人有没有看见女人,难道是你的相好跑丢了? 说完我忍不住心里一乐。他很严肃地告诉我说,完了完了,你完了。 你才完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病啊,赶紧去找医院治治吧,别找女人了。好好的道观不待着,大半夜出来找女人,走吧,我没时间陪你玩。 说着就要关上大门,他嗖地伸手抓住我说,朋友,听我说一句,你真的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得趁早除掉,你告诉我,她藏在哪? 我在心里说,藏你妹啊,想跟我抢女人,没门。 但嘴上还是委婉的说,谢谢道长,我就光棍一个,你去别家找吧。我这没有女人。 道长见我又要关门,索性一闪身进来,抬眼四处打量我的铺子里。 忽然他一个箭步冲到那一排挂在墙上的旗袍前,仔细看了看,诡异地笑了笑说,终于让我找到了,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我过来拉住他说,你给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当你是神经病处理了。 他猛地转头过来,没有顾及我的催促,仔细盯着我眼睛看。 朋友,必须马上告诉我她在哪里,否则,你将大祸临头。 我去,大半夜找女人,这招也太lol了吧,别说我这里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把她交给你。 朋友,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请你赶紧把她交出来。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真的没有。 道长不顾我的阻拦,在屋里四处寻找。我再也忍不住,小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一把揪住道长的衣领警告他说,你再不出去,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咚地一声,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被道士摔了个狗吃屎,撞在地上。 道长推开里屋的门,往里走,我一看情况不妙,拼命从后面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原来你在这里,贱女人,看我今天不收了你,祸害人间的妖孽。 道长一边挣开我的手臂,一边朝里大吼。 冬哥。 里面传来小希惊恐害怕的声音,这一声冬哥,彻底激发了我吃奶的力气,我死死抱住道长,猛地一个翻滚,将他摔到一边。 虽然我被压在下面,但还是死死抱住不放。 你放开我,傻瓜,那个女人不是人,他是来要你命的。 道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客气,再也不叫朋友,直接跟我急了。 你才不是人,不好好当你的道士,大半夜来我家跟我抢女人。 我死缠着不放。这时小希从门里惊慌地走出来,怯生生沿着墙壁躲开我们朝外走。 一边走一边说,冬哥,他是我前男友,不是道士,他装的,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我一听前男友,这不是要来伤害小希吗。于是更加用力抱住,嘴里喊小希快走。 小希跑出了铺子,道长气得奋力挥着手里的拂尘敲打地板说,你啊你,又坏了我一次好事,我辛辛苦苦追了一个晚上,被你这一犯浑给搅黄了。 我去,你才坏了我的好事,别以为前男友就很拽,你已经出局了,还纠缠个毛线啊,有意思吗? 手上紧箍着道士不敢半点松懈,一定不能让他挣脱去追上小希,使出吃奶的劲跟他死磕。 道长不再用力挣脱,他软了下来,说,放开我吧,那女人这时候恐怕已经在十里开外,我要追也追不上了。 别骗我,我不是三岁小孩,就这一会功夫她能跑出十里地?我不上你的当。 还是死死箍着他不放,道长见我如此固执,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估计小希已经跑远了,我才松开手,一呼噜爬起来堵在门边,不让道长出去。 谁知道长根本没有想要出去意思,他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那些旗袍,用拂尘一件件挑开看。 忽然,他朝我招招手说,来,你过来,来看看这个。 他挑起一件旗袍,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他将旗袍放下,拂尘轻轻扫过那件旗袍,旗袍上顿时出现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像是在抚摸那件旗袍一样。 一下把我吓退了好几步,这不是上半夜我看见的那种血手印吗? 看见了吧,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道士,你铺里真有脏东西。现在你信了吧。 擦了擦眼睛,再次仔细看那旗袍,确实血手印还在。 还不止这一处,你看好了。 道长又撩起其他的旗袍,一件件上面全是血手印。吓得我浑身冒冷汗,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旗袍是我亲手做的。 那……那现在怎么办?道长,求你帮帮我。 现在知道怕了吧,告诉你,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就大祸临头,离死不远了。你告诉我,这女人来你这里多久了。 我颤抖着告诉道士说,三天,三天了。 第一次见,她穿的什么颜色旗袍? 紫色。 这就对了,今晚她穿的是什么颜色?还记得吗? 记得,红色,跟我做的那件颜色一样。 什么,她让你做红旗袍? 嗯,是的。但不是她现在穿的那一件。我做的那件白天卖给了一位大姐,她急着用,我一时心软就卖给了她。 一来一去的对话间,我将这两天所有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件讲给了道士听,道士听完,掐指闭眼念叨。念的什么没听清,叽叽咕咕的,声音也不是很大。 不一会,道士睁开眼,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去把门关上。 他那眼神,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把门关上,搬了把凳子给他坐下,乖乖立在他跟前。 我要给你做场法事,否则,他还会来纠缠你。 道士甩着手里的拂尘,眼神里有种琢磨不透的神秘。 我连连点头。此时回想这几天所发生的种种怪事,心头一阵阵发寒,一听道士愿意帮我,都忘了问他做这法事需要多少钱,但现在钱已经不重要了。 提到钱,我忽然想起小希给我那12张百元钞票,如果那钞票是真的,那就是道士忽悠我的,如果那钱是冥币,那我就真的中邪了。 我急忙跑到柜台里,找出那12张百元大钞。握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是真的。 哼,牛鼻子道士,忽悠了我半天,还好我机智,终于找到了他的破绽。 拿着钱朝着道士说,做一场法事多少钱? 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他是不是经常用这样的方式骗钱。旗袍上的那些血手印一定是他施了什么法术弄出来吓唬我的,跟我之前的幻觉只是巧合罢了。 谁知,道士抬头一看我手中的钞票,大喊一声不好,起身夺过我手中的钞票,扔在地上。 第四章 穿红肚兜的男人 只见他朝着地上的钞票一挥拂尘,地上的一张张人民币瞬间变成了冥币。 看着地上的冥币,心里对道士骗钱的想法瞬间消失,一股阴森的寒流涌上头顶,头皮发麻,寒毛耸立。 道长,我……我…… 我什么我,根据你铺里的重重迹象显示,小法事是镇不住了,得做个大法事。 现在无论道士说什么我都信了,再也不敢怀疑道士是骗钱的。 但在做大法事之前,我得先给你做个护体法事,让那邪灵不敢再靠近你。 道士看了看外面,马上就要天亮了。他回头跟我说,把你生辰八字、名字、写出来,我要用。 我赶紧跑到柜台里拿出纸和笔,道士说不要这些,要用划粉笔写在红布上。红布宽一尺二寸,长三尺六。 我拿出一匹红布,按照道士的要求裁剪,铺在制衣台上,再用划粉笔方方正正写下我的出生日期和名字。 道士挥着拂尘,将红布拿到铺子中央的地板上放好,让我头朝南脚朝北躺好。 一切准备完毕,道士从怀里拿出一个像是羊角,但又不像的东西,大概有十五厘米长,手指那么粗,让我将小的那头含在嘴里,听到有什么异响就吹一口气。 这时候的我就像道士的手足一样很听他的使唤,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不敢有半点差迟。 道士让我无论看见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能闭眼,否则就会被邪气所伤。我含着那个小羊角,不能说话,只能不停点头答应他。 他先是围着我转一圈,然后在我身下的红布右下方叮叮敲了九下。又转了一圈,在左下角同样敲了九下,接着右上方左上方各敲了九下。 就在他敲完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被人用手托起一样悬浮起来。但我一看旁边的参照物,我根本没动,还是在地上,顿时感觉道士有股神秘的诡异感。 一声怪异的哭声响起,我连忙朝着小羊角里吹气,小羊角发出一声轻微闷响。 这时,道士一下从我头上跨了过去,这次倒是没什么异常,但道士脚底带起的沙子掉进了我眼睛里。 痒死人,我想去揉,又想起道士交代过,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不能闭眼。我只好咬牙睁大眼睛忍着。 道士从我侧身绕过去,又从脚端跨过,口中忽然狂呼一声,喊的什么我也没听清,挥了一下拂尘,又围着我绕圈。 绕了好久,他气喘吁吁的站在我脚头,估计是绕晕了。 喘了一会,挥动拂尘像扫地一样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忽然一阵低泣声隐约响起,我急忙用力吹着小羊角。 说来也奇怪,这次小羊角发出的声音居然跟前次不一样,有点像婴儿的笑,又有点像猫头鹰被冻惨了的低嚎。 跟那低泣声混合在一起,顿时感觉身子周围极其的阴森恐怖。 低泣声停止后,道士跑过去把灯关了,黑暗中,我似乎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越来越困难。 道士不会是要谋杀我吧?这样的念头在大脑里一下闪过。 随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四肢也渐渐麻木,似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但耳朵能听见道士低声念着什么,在我周围转圈。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小希。 冬哥,救我,救我啊,冬哥。 声音隐隐约约,忽隐忽现的飘忽着。我想回应,嘴里却说不出话,努力睁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感觉自己要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道士忽然大吼一声,走吧,妖孽,去你该去的地方。 顿时又觉得呼吸舒畅了许多,道士咚咚走去开灯。然后走回来取下我嘴里的小羊角,用一块小红布包上,揣进了兜里。 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我问道士,我可以起来了吗? 道士严肃地说,不行,还没完事。 我又说,我可以揉一下眼睛吗? 道士说,撑不住了? 我说,你把沙子弄到我眼睛里了。 道士走过来,俯下身用手撑开我的眼皮,给我吹了吹。问我,行了吗? 我说,好点了。道士起身说,那我们继续。 道士又是转圈,又是挥动拂尘,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完事了。 我起来之后,道士让我用针尖刺破手指,分别在红布的四个角滴上四滴血,我照做了。然后他取下墙上的一件碎花旗袍,点着,烧了起来。 一边烧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旗袍被烧成了灰烬。 他蹲下身在灰烬里刨了刨,居然从里面拿出一只血手。 我惊恐地问他,道长这是真的手吗? 他将血手放在那块写有我生辰八字和名字的红布中央,然后起身说,不是真的,这是先前的那个血手印,这是邪灵的鲜血,看来你这里的邪气比我预计的还要重。 道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滴在那血手上,不一会,血手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这时候,道士才长舒一口气说,好了,护体法事已经做完了,24小时之内,那个邪灵一定不敢再挨近你的身。 可就在道士伸手去那地上那块红布时候,伸出去的手忽然停住了。 他仔细看了看四个角上,然后起身问我,你是处子之身? 我点点头。他一下就怒了,大声说,你不早说,你坏了大事,知道吗? 那你也没问我啊。我反驳。 道士挤着眉头,一脸无奈的说,我哪曾想到你这么大了还没破身,唉,天意啊,天意。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处子之血破不了血袍之灾,只会更加助长邪灵之气。 那怎么办?道长。 还能怎么办,只能看你自己的命相了,如果能躲过二十四小时,等你找齐了做大法事的所需用品,给你做个大法事就没事了。 你是说做大法事还需要很多东西?我去找? 对。 好吧,你说需要些什么,天亮我就去找。 不急,你先把这块红布裁剪成一条内裤,一个肚兜,穿在身上之后再去。 穿红底裤可以,但这要我穿个红肚兜,也太离谱了吧。道长,你确定? 我确定,你赶紧裁剪吧,没多少时间了。 道士说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停掐着手指,不知道又在掐算什么玩意。 我拿起红布,来到裁剪台上开始裁剪。一边裁剪一边跟道士聊天,闲聊中得知他是山上慈云观的道士,七岁入观,本姓王,属信字辈,他师傅给他取名王信阳。 裁剪好,我拿到里屋穿上,出来后天已经微亮。王道长也把他做大法事所需要的东西逐一写在一张纸上,让我照着上面的一样一样备齐。 我接过纸条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都是些什么玩意,别说给我二十四小时,就是一年半载我也不一定能找齐。 我问王道长,你确定要这些吗?这上面十样有八样我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你让我怎么找? 看你的命相吧,如果你命不该绝,这些不是什么难寻之物,否则,你就等着被那女人纠缠致死吧。 不是,你这……这,也太扯了吧,让我穿红肚兜也就忍了,你要我找“桃花泪、昙花心、稚虎血、关门草”,这些我到哪里去弄啊,我又不是药师。 原本以为会是些很常用常见的法事道具,没想到这牛鼻子居然弄这么多古里古怪的东西出来。 你是不是不愿去?不愿去你直说,我没有强迫你,也没有义务给你解释。既然说了要这些才能破除血旗袍之灾,你就得尊重我,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懂吗。至于做不做得到,那就看天数,天数要你死,我也救不了你。谁叫你之前不告诉我你是处子之身,那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数。 好,这些我认了,那这个呢,让我去把我做的那件红旗袍拿回来,穿在身上,这个我怎么可能做到,她穿着躺在棺材里,你是要去挖别人坟墓吗? 我指着他纸上写的最后一行字问他。 第五章 法事秘方 如果你觉得有难度,你可以不去,在这里坐着等死吧,我走了,不奉陪。 见王道长起身,一脸生气的样子,赶紧拦住他,给他道歉。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几乎是一种乞求的态度,王道长看了看我,也许是觉得我眼神还算诚恳,没有了刚才那份傲气,于是拍拍我的肩膀说,你啊,性子急,早晚会吃亏在这上面。 是啊,我就一个急脾气,道长你别往心里去,你指点指点我吧,那些东西去哪能弄到。 王道长往回走,我急忙拿了凳子放到他屁股下面说,道长你坐。 他坐下,我倒了一杯水给他,他长舒了一口气说,你这急性子不可取,都没等我说完你就跟我急。 他指了指那张写着“方子”的纸说,这些东西如果我不说破,别说24小时,就是给你24年你也找不到。 是,是,道长说得是。 我点头哈腰的站在一边连连点头。 把它拿过来,我给你说怎么找。 将那张纸拿过来,又搬了张小桌子放在他跟前。 他把纸铺开说,我给你写的这个“方子”是有讲究的,你看好了,上面这一行,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的,我就不多说了,但你得记住,不少漏掉。 第二行这些,需要在夜里才能找到,相对于你来说,有点难度。 第三行的是整个大法事能否进行的关键,所以我给你加了括号。 一边嗯嗯答应,一边默记下那些物件的名称以及他们对应的位置。 王道长喝了一口水,又说了,第一行里面要注意的就是这十二条小凳子和十二只青花瓷四方小碗。 小凳子必须是纯桃木做的,四条腿,长宽高都是四十公分。 小碗碗口直径不能超过八公分,深度在六公分左右。就这两样比较讲究,其他的几样随意一点没事。这是第一行,第二行呢,就难了,我会亲自陪你去找,否则你真找不到。比如说这桃花泪,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知道。 还有这昙花心,稚虎血,关门草,你肯定也是一问三不知,现在跟你说了也没用,到了那里,它们就在你跟前,但它们认识你,你不认识它们。 嗯,是,道长说的是。 面对道长这些玲琅满目的所需品名字,我记着就头疼。但还是尽量多记一点,免得到了那里真就瞎了。 道长又说,最重要的是第三行这个物件,红旗袍,也就是你自己亲手缝制的那件,你得想法拿到,这个我帮不上你,拿到,大法事就能进行,拿不到,那你就认命吧。 知道了,道长,那我现在就去找,还是? 道长诡异地看了我一眼说,不急,先给我煮碗素面吃,饿死了。 是,是我忽略了,道长为了帮我折腾了一晚上,还没吃东西呢,不好意思啊道长,我这就去给你煮。 给道长弄了碗素面,他吃得很带劲,看他那吃相,确实是饿了。 眼睁睁看着他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抹了一下嘴角,捋了捋他那一撇山羊胡须说,你去吧,记住了,太阳下山之前必须回来。 我拿出手机对他说,道长,我这有闹钟,你说吧,几点。 道长看了看我的手机,一撇嘴说,我说太阳下山就是太阳下山,以为我不知道手机有闹钟吗? 我又说错话了,连连给道长道歉,然后急急的出去了。 一路问下来,凳子和小碗有了着落,接着是黑糯米,公鸡冠血,香烛纸钱,等等一些很容易就能弄到的常见物品。 下午五点我准时把这些东西拉回了家里,道长已经睡了一觉起来。我都累死了,准备坐下歇歇,道长检查完我买回来的所需品,见一样都没落下,就说,走吧,我们带你去找其他的。 道长说着就往外走,我赶紧起身锁好卷帘门,跟在道长身后。 这时候那个傻子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远远的拿着小石子扔我。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想吓住他,谁知道他像着了魔一样朝我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大声嚷嚷,狗狗的肉肉好香,好好吃,好好吃。 不会吧,他把我埋在河边的那只小狗挖出来吃了? 看他傻呵呵跑来,我赶紧拉着王道长转进另外一条小巷。 王道长回头看了看傻子,忽然停住了。我拉了他一把说,道长,那是一个傻子,别理他,我们快走吧。 等等,我看这傻子有点不对劲。 王道长盯着疯疯癫癫跑来的傻子,伸手推开我。 我被道长这个举动惊了一下,因为傻子吃了那只狗,而那只狗又诡异的撞死在我门前。我心里忽然有点不安,那狗会不会跟小希有什么关联? 傻子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说,大哥哥,我还要吃狗肉。 我没有理他,倒是王道长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亲切地问傻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说了就有狗肉吃哦。 一听狗肉,傻子就果断嫌弃了我,跑过去站在道长跟前说,我叫李二娃。叔叔,狗肉,我要狗肉。 王道长伸手嗖地往李二娃头顶一压,两根指头间夹着一片像是道符的东西,但仔细辨认又不像,因为道符我见过。 就见李二狗啊地一声倒地,王道长手持拂尘追了出去,他前面一个人影没有,可他嘴里却喊着,妖孽,哪里跑。 还不断挥舞着拂尘在空气中拍打。王道长中了傻子的邪?怎么也疯疯癫癫了?这太可怕了,我低头再看傻子,他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 已经顾不上傻子了,我得去追道长。 追出去好一段路,没看见道长身影。跑得实在跑不动了,喘着气蹲在路边,不一会道长气喘吁吁的走回来。 那个傻子李二娃呢? 他……他……他在原地抽搐,吐白沫呢。 不好。 道长暗叫一声不好,迅速抄原路返回,等我们来到刚才那个地方,傻子已经不见了,那里围了好多人,都在议论说傻子好可怜之类的话。 道长弹起花指朝着西边闭眼嘀咕了一会,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然后对我说,顾不上了,我们赶紧去找大法事所需品吧。 道长带着我一路急匆匆的赶,在路过一片桃林的时候,道长停了下来,指着一树开得正艳的桃树说,桃花泪就在那棵桃树上,如果你命数里有,一定可以在这棵老桃树上得到一滴桃花泪。如果没有,那谁也救不了你。 我飞快跑过去,正准备往上爬,道长跟过来说,你知道在哪吗?你就往上爬。 不知道。 怏怏地愣在树干旁,道长走过来,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我没敢动,没有他的命令,我怕一动又是错。 但不动也是错。只听道长在高处的树叉上大喊,上来啊,傻小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蹭蹭爬了上去。 道长爬到最高处,不断伸手抓住桃树枝拉到眼前,仔细查看一番就放开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呆呆看着他忙活着。 我问,道长,现在我该做什么? 帮忙找啊,看看每一朵桃花底部,发现银白色液体状的圆珠就叫我,你千万不能动,知道吗? 我应了一声,一手抓住大的枝干,一手伸出去,不停翻着每一朵桃花。 忽然,我大声喊,道长,我找到了,你快来看看。 道长来到我身边,仔细看了看说,你小子命大,还真没错过。 他轻轻将整枝桃花摘下来,小心翼翼的举到我跟前说,仰着脸,睁大眼睛别动,快。 我赶紧照做,道长举着那枝桃花在我左眼正上方,轻轻一抖,那颗圆圆的银白色液体掉到了我眼球上。 说来也怪,就在碰到我眼球的刹那,居然顺滑地化作水一样浸入我的眼里,丝毫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疼或者痒。 道长扔掉桃花枝,微微一笑说,好了,我们去找下一样。 出了桃林,道长忽然神秘的看了看太阳,问我,现在几点了。我说六点差三分。他惊慌地朝前跑,一边回头对我说,快,慢了就赶不上了。 我问,赶什么?时间吗? 他说,我们下一个要找的就是关门草,必须赶在它关门之前,否则,只能再等24小时,但你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 第六章 消失的血迹 我不知道他要赶去哪里,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终于在一个乱坟堆里停了下来。 站在乱坟堆中央,要不是天还亮着,来这样的地方,我肯定会被吓个半死。裸露着的腐朽棺木随处可见,杂草丛生的坟堆上,偶尔还能看见貌似骨头的东西。墓碑歪斜,有的碎在地上,有的斜躺在杂草丛里,上面拉过屎的痕迹。 道长弯着腰,仔细的一个一个坟墓查看。我跟在身后,轻声的问,道长,你说的关门草长在坟墓里吗? 傻小子,我有说过长在坟墓里吗?不懂就别瞎猜,好好跟着我就行了。 我不敢再吭声,跟在他后面,只见他不时俯身下去,用手翻动一些杂草。有时候还翻动腐朽的棺木,抓一些在手里,捏碎闻了闻。 找了好一会,道长像是有点着急了,他长舒了一口气问我,几点了? 我看了看手机说,七点…… 七点了?他突然的放大声音反问,惊了我一下。 我笑笑说,我还没说完,七点差十分。 他没在理我,继续往前查找,这次的速度更快,基本都是一扫而过。 忽然,他兴奋地跑过去,在一块墓碑右侧面立住,朝我喊,快来,快来。 我跑过去,他让我咬破手指,我不敢问为什么,怕再次被他骂。 咬破食指,他指着墓碑角落处的一丛葱绿的长叶草对我说,这就是关门草,快,把手机给我。 右手正捂着咬破的左手,没法拿兜里的手机,我说,手机在兜里。 他看了一下我,急忙伸手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对我说,我数到三你就把血滴到叶片上,一,二,三。 当他数到三的时候,我眼前的长叶片竟然奇迹般全部开始内卷合拢,我急忙将血滴到一片上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血居然没了,像被叶片吃了一样,瞬间就消失。血消失后,再看那些叶片,已经全部合拢起来,一片片长长的叶子,变成了一把把绿色的小刀模样。 道长让我摘下刚才我滴血上去的那一片,我伸手摘下的瞬间,又一次被吓到了。 摘下的那片叶子根部居然流出血来,而被摘下的叶片,瞬间从葱绿色慢慢变成血色,跟变色龙一样神奇。 我想问道长怎么会这么诡异,但没敢出口。 道长让我将红肚兜脱下来,把那片血红的关门草叶片塞进夹层里。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道长之前在我裁剪红肚兜时要做个夹层,原来就是为了放这玩意。 塞进去,又让我穿好。他急急忙忙催促着赶往下一个地点,下一个目标就是昙花心。 昙花只在一瞬间盛开,而道长说如果昙花盛开了,心就碎了,必须在昙花未开之前摘下才有用。 反正我也不懂,他怎么说就怎么做,只要能顺利完成大法事,驱走我身上的邪气就好。 跟着他急匆匆赶到一簇昙花跟前,守候着昙花盛开的时间到来。 我告诉你,等会昙花冒出花蕾的时候,你要以最快的速度摘下,不能让它盛开,盛开了就没用了,记住了吗? 王道长眼睛盯着跟前的这团昙花,语重心长的叮嘱我。 忽然,远处的隐隐传来一串奇怪哨声,幽幽的,像是某种哀怨余音。道长一听,侧着耳朵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听了一会,神秘地对我说,是它来了,我得去会会它,你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离开这里,昙花心一出现,马上摘下,否则,你就不能怨我了,只能等死。 说完,他一挥拂尘,疾步朝哨声响起的那边跑去。 我蹲下,双眼死死盯着那簇昙花,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时机。 那哨声越来越近,断断续续,隐隐约约传入我耳朵,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强制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昙花上面。 忽然,最高的那一枝昙花叶片间出现了个小小的苞蕾,苞蕾像是见风长一样迅速变大,就在它变成一颗倒立在枝丫上的心形绿色苞蕾的时候,我猛地一伸手摘下。 摘下的那一刻,哨声已经逼近了我的身旁,还是先前那么大的声音,隐隐约约,忽忽悠悠的。我起身一回头,一个身穿红旗袍的女人披着黑亮的长发站在我跟前。 我定睛一看,正是小希。忽然心中一喜,完全没有了害怕她的感觉。 小希?真的是你吗? 她柔柔的,幽幽的说,是我,冬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来找颗心。 从我看见她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似乎被重新翻洗了一遍似的,道长的话全部忘却,脑中只有小希身上那股奇特的幽香以及她那摄魂的眼神。 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给我…… 小希双眼盯着我的眼睛,我想移开躲避都做不到,就那么被她电得软软的,整个人都不知道思考两个字是什么了,满脑子的就是她。 我很自然的伸出手,将五指摊开,把那颗昙花心展露在她眼前。 冬哥,你真好,但你知不知道你手上这个东西很重要,舍得给我? 舍得,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小希微微一笑,伸手正准备拿我手里的昙花心,忽然,道长从一旁窜出来,一拂尘打在小希手上,拂尘将小希的手卷住,道长一扬拂尘柄,小希被甩了出去。我连忙扑过去护住小希,大声朝道长吼叫,你干什么? 她是妖孽,是来要你命的,傻小子,给我滚一边待着去,我把她封印了让你看看真相。 道长挥动着拂尘又要扑过来,小希躲在我背后,声音可怜兮兮的说,冬哥,我怕,你要保护我啊。 小希,你别怕,有冬哥在,这牛鼻子休想伤到你。 傻小子,你真是没救了,赶紧让开,否则连你一块打。 来啊,怕你啊,我就不让。 然后我转身朝小希说,小希,你快走,我帮你挡住他。 小希弱弱幽幽的在背后说,冬哥我不走,你还没把昙花心给我呢。 我将昙花心反手递给小希,就在那一刹那,激怒了道长,道长猛地扑过来大声说,不能给她。 见道长的拂尘朝我扫来,我身子朝前一扑,拂尘重重打在我胸口,我一把抱住道长,大声喊,小希快走。 谁知小希却跑了过来,伸手夺我手里的昙花心。我这才想起昙花心还在我手上,小希并未拿到。我将握着昙花心的那只手松开,伸向小希,准备给她。 道长猛地挣开我另一只手,一拂尘打在小希身上,小希被弹开数米,倒在地上。 我再次想要抱住道长,却被道长猛地推开,道长扑向小希。 小希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彻底激发了我的怒气。我顺手抓起地上的石块,用力砸向道长的背部,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道长扑倒在地。 跑过去扶起小希,心疼地问,小希,伤着哪里了,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说着就要抱起小希走,道长挣扎着爬了起来,挥动拂尘朝我们打来。一看他那架势,连我不会放过了。 我连忙将小希推到一边,扑上去跟道长扭打在一起。 扭打中,昙花心掉在了地上,被道长抓在手里,也就在他抓昙花心的那一瞬间,我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将他的头整个打得歪斜,鲜血从他嘴里流出来。 起身跑向小希,拉着她准备逃跑。 而就在此时,那个诡异的哨声又隐约响起,小希顿时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张开血盆大嘴猛地朝我脖子咬来。 第七章 坟堆里的老人 我被小希突然的变化吓呆了,根本没做任何抵抗动作,只等着他咬过来,大有闭眼等死那种心态。 可就在小希的嘴触碰到我的肌肤的那一刻,她啊地惨叫一声弹开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道长从背后救了我,谁知道一看道长还躺在地上。 小希惨叫着朝远处跑去,渐渐没了影踪,那诡异的哨声也在那一刻消失。我晃了晃脑袋,甩手啪啪啪给自己几个耳光,终于清醒了过来。 道长摸着嘴角的血渍说,陈冬,告诉你,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再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就算你马上死了,也不关的事。 说完,他挣扎着起身。我赶紧跑过去扶住,给他道歉,道长,对不起,我自己都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干什么,一时糊涂,道长,你原谅我吧,救救我,没有你我就死定了。 道长愤怒地推开我说,救你?休想,你以为我是傻子啊,将我打成这样,然后说几句好话就完事了? 要不你打我一顿吧,我绝不还手。 道长白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我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走了一段,道长突然转身大吼一声,不要跟着我。 我弱弱地说,对不起,道长,我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 听,听,听个屁啊,你看我背上脸上,全被你打肿了,这就叫听我的吗? 一听道长嘴里也说粗话,忍不住笑了,道长见我笑他,才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气愤,说了粗话,狠狠瞪了一眼,说,别跟着我啊。 我还是跟着他,又走了一段路,他彻底怒了,猛地转身回来暴打了我一顿。我没有抵抗,随他踢打,等他打累了,我轻声问,心里舒服了吧。 还说,你这傻小子,就是心眼太好,那是个妖孽你也护着她,要不是你那个红肚兜起了跟关门草起了作用,今晚你就得被她吸干了血。 被他这么一提,我心里又是一阵发麻。当小希张开嘴扑向我的时候,我确实以为我死定了。 道长,那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去找稚虎血吗? 他将手里的昙花心递给我说,遇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走吧。 这时候,我一看手机,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再过七个小时,就到了24小时的期限。 而接下来的稚虎血我还不知道到哪去找,大晚上的要去掏老虎窝吗?我问了道长,道长说不是真的老虎,而是野猫。 这还差不多,但这大晚上的到哪去找野猫窝呢,又能那么巧的遇上刚产下的野猫幼崽? 揣着好多疑问跟在道长身后,就是一个也不敢再问,怕他发脾气。 道长还真是道长,他就凭查看山腰上野猫留下的脚印就找到了野猫的老窝,这点令我不得不佩服。 守在野猫的窝边,道长说洞里面就是野猫的窝,让我拿条木棒往里探,先把老猫吓走,然后伸手进去抓幼崽。 我问他怎么确定里面有幼崽,他说这个是秘密。 就知道他不愿告诉我,我拿着木棍往里探了几下,忽然一只硕大的野猫冲了出来,道长一声怪叫,将那野猫吓跑,也把我吓了一跳。 忐忑的伸出手去,刚到洞边就迅速缩了回来。道长在身后说,你抖什么呢?幼崽子不会咬人的,赶紧抓出来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害怕的心情好了一点,伸手再次探向洞口。 就在我的手挨近洞口的那一刻,道长从身后伸出手,硬生生将我的手塞进洞里。 指尖触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顿时缩了回来,道长再次将我手推进去,抵住不放,我的手直接就按在了那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面。 抓出来啊,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时间不多了。 一提到时间,我心一横,猛地抓住那团软绵绵的东西拖了出来。 刚出洞口,那软绵绵东西就嗷嗷叫了起来。道长取出一根三四公分长的银针,在幼崽的耳朵上刺了一下,然后叫我拿出刚才摘下的昙花心,将幼崽血滴在上面。 不一会,原本被嫩叶紧紧包裹的昙花心渐渐变红,道长让我将幼崽放回去。 放回去后,道长让我将染满鲜血的昙花心装在红肚兜里,我问他为什么要放那里,放兜里或者拿着不行吗? 叫你放哪就放哪,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乖乖脱下外衣,露出那块鲜红的肚兜,将昙花心藏进夹层,道长这才放心的说,好了,大部分大法事所需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一样东西,搞定它,明天一早我们就能准时开堂做法事了。 没错,它就是那件我自己做的红旗袍。 一路走,我一路问道长,我们怎么知道买了旗袍那家人是谁?死者又是谁?埋在哪里? 道长说,白天你出了之后我也出去了,就是去帮你打探这些消息的。埋葬的位置我打听到了,但死者叫什么我没问。走吧,从这去估计得一个半小时。 几乎是小跑的状态,翻了几座山丘,穿过几片树林,终于来到了一片坟区。道长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嘘唏的指着斜坡上的坟区说,到了,就在这里。 我也喘了喘说,这也太阴森了吧。 忽然,我想起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坐到道长身边急切的问,我们没带铁铲,怎么掘开坟墓? 道士笑了笑说,我白天就准备好了,要等你现在才想到,我们估计就赶不上时间了。 你藏哪了,我去拿,你休息一会。 就在从这里数过去第七个坟堆旁边草丛里,我做了个记号的,草上绑了一条红色的布条,去吧。 我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朝那边摸过去,一个一个数着,数到第七个的时候,摸到坟边四处查看。 突然,感觉身后不远处传来几声怪响。道长在身边的时候我还胆子大些,现在道长不在,一听到这样响声,我连头都不敢回。 就在我准备逃离,跑回去叫道长跟我一起来找的时候,那边清晰地传来说话声。嘿,原来是人啊,吓我一跳。 这下胆子又壮了起来,忍不住朝那边摸过去,我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半夜的在这坟地里谈情说爱还是掘人家坟墓。 悄悄摸近那个声音的来源地,趴在高处往下看。居然是两个白发老人相拥在一起,坐在一个旧旧的墓碑前说话。 只听那短发的老爷爷低沉着声音说,对不起啊,亲爱的,我们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相会,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最委屈的也是你。 那长发老奶奶轻轻锤了一下老爷爷说,鬼老头,没有谁对不起谁,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完将头斜靠在老爷爷肩上。我是真没想到这样一对苦命老鸳鸯,居然想到在坟地里约会。这地确实是安全,没有人会大晚上来这地。我只是个误会。 朝他们的方向合十默念祝福,然后准备离开。 就在我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啪拍在我肩上。 小伙子,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看别人约会,有意思吗?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我背后说话,我趴在地上不敢回头看,但从声音里可以听出应该是三四十岁的男人。 我赶紧说,呃,我……我…… 我了几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接话说,别我我我了,回去吧,不早了,一会就要天亮了。 见他这么温和,我扭转头,从下往上看了看。确实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相憨厚老实,不像是坏人。我起身朝他笑了笑,他转身朝坟堆深处走去。 我赶紧返回第七座坟堆旁寻找,还真找到了那个记号。拿出铁铲和一把小锄头,心中一喜,快速摸回了道长身边。 我得意跟他说起刚才看见的事,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没发烧吧你。 没啊。 我老老实实回答,没感觉到他话里有什么含义,后来他又补了一句,那就是有病。我才忽然明白他是不相信我说的事。 我再三跟他说是真的,亲眼看见的,他说,走吧,我们去做正事。 怏怏地跟在他后面,朝坡下走了大约两三分钟,来到一处新垒砌的坟堆旁,道长指了指说,就这个,动手吧。 我低声说,听说挖别人坟堆前要做个什么辟邪的仪式,我们不做吗? 做什么做,你那身上全是辟邪的,赶紧开始吧。 我走过去,一铲一铲开始刨坟堆,刨了一会,露出棺材一角,黑漆还很亮堂。看见了棺材,手上就更带劲了,奋力掀了一会,整个棺材都露了出来。 道长这才走过来,帮我一起掀开棺材盖子。 谁知,我们往里一看,惊呆了。 第八章 诡异血项链 棺材里面居然是空的,除了一股奇特的幽香,什么也没有。我问王道长怎么回事,王道长说他也不知道。 这下希望破灭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天亮了,要是拿不到红旗袍回去,大法事就举行不了,怎么办? 王道长伸手捋着他那山羊胡须若有所思,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对啊,绝不可能的事。 会不会根本就没下葬呢? 我忽然问王道长,王道长连连摇手说,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我一时想不到而已。现在先把棺材埋回去,要不然天亮了,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花了近半小时功夫,我们将棺材埋好,匆匆赶了回来。到我铺里的时候,天已经破晓,马上就要天亮了。 吃完早餐,我问王道长怎么办,我的护体法事时限已经到了,难道再做一次不成? 他说,再做一次就不灵了,做了也是白做。 他悠闲自得的坐在那里,拿着根牙签掏牙齿。我一着急,大声说,到底有没有办法啊,吃个早餐你掏什么掏啊,难道就非得有那件旗袍不可吗? 道长斜着眼看了我一下说,必须有它,否则举行法事也是徒劳,治标不治本。 我说,那你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吧。 他说,今天的大法事是举行不了了,但你放心,白天她是不会来的。 那就是说晚上会来,对吧。 不一定,如果她来还好办,就怕她不来,那就麻烦了。 道长的话神神秘秘的,之前不是一直希望小希不会再来吗?现在怎么又希望她来呢?一点想不明白他的意思。 道长见我一脸茫然的望着他,接着说,先不考虑这个,走,我们去那个买红旗袍的女人家里看看。 转过两条街,穿过一个狭窄的小巷子,来到一座两层的平房前,道长说,就是这家。 道长上前敲门,一个中年女人开门出来,一看正是那个在我铺里买走红旗袍的女人,我不觉又对道长敬佩几分。如果不是道长,我还真不知道她住哪,我这人比较粗心,加上来铺里买旗袍的女人多了去,从不过问姓名,家住哪,要想找回卖出去的旗袍,实在是一件难事。 中年女人一见我,就高兴的笑着说,是你啊,来,快进来坐。 我也朝她微微一笑说,我们今天可是有事来麻烦你了,姐。 不用客气,有事进来说。大姐将我们迎进屋里,熟练地倒上了茶水。道长跟她提起了她女儿的死。她忽然脸色大变,情绪有些失控。 她说她女儿是中邪死的,大学毕业回到家第一天就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整天胡言乱语,说的最多的就是要穿红旗袍。去医院看了几次,医生给开了些药,但没什么用,病情越来越严重,行为举止也越来越离奇。有一天晚上,趁她睡熟后,她自己跑到楚桥河里溺水死了。 我看见她是含着眼泪说完的,可见女儿的死对她伤害很大,如果不是我和道长一起来,估计她不会跟我说这些。 因为道长在,她也想道长帮她分析分析她女儿是中了哪门子的邪。她告诉道长她叫罗美苇,女儿叫欧阳希,以及欧阳希的出生日期。 道长掐指推算了一番,对罗美苇说,我可以看看你女儿欧阳希之前住过的房间吗? 罗美苇脱口而出说,可以。但马上又说,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和道长点点头,她带着我们上了二楼,来到一扇刷着红色油漆的古典款式门前。看门檐上贴着的道符,应该是请了道士来驱过邪。 罗美苇打开门,一股奇特幽香从里面散溢出来,顿时,我的大脑像是被电击中一样,断篇了几秒钟。这香味好熟悉,跟小希身上和那个棺材里的香味一模一样,难道欧阳希就是小希? 王道长走了进去,我怔了一下,罗美苇大姐问我,你不进去吗? 我冲她点点头,走了进去。进来的时候,看见道长正在查看墙上的抓痕。屋里很漂亮,装饰得像个公主房。除了墙上的抓痕,我没看出哪里不对劲,为什么美苇大姐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 正在我想这些时候,左侧立着的衣柜里忽然咚咚响起来,声音很轻很脆,像是有人在里面用什么工具在凿衣柜门。 道长正在那边查看床角的小柜,一听这边的怪声,马上几步跨过来。即使之前罗美苇大姐有提醒我们做好准备,但我也没想会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心里还是被惊吓一下。 道长准备伸手去拉衣柜的门,罗美苇大姐忽然挡在道长跟前说,还是别看了,我怕吓着你们。 王道长说,我是道士,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这点东西还不至于吓到我。 然后转头朝我说,陈冬,你如果怕就转过身去,我叫你转过来你再转过来。 我说,我不怕,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罗美苇大姐还是拦住道长不让他靠近。道长说,这间屋子邪气很重,一定跟这里面的东西有关,如果想家里以后安宁,你让我看看,或许我有办法帮你驱除。 也许之前就有道士来看过,也做过法事,但衣柜里的响声还是没有被驱除,这屋里的邪气依然在,所以她对道长的话半信半疑。 道长见罗美苇在犹豫,伸手拉开看她,走到衣柜前,从怀里掏出一张道符,夹在两指之间,另一只手拉开衣柜门。 打开那一刹,道长猛地将举着道符的手往里拍去。可里面并没有人影,也没有衣物,只有一条血红色的项链挂在里面,不停来回摆动。 刚才在外面听见的声音,就是这个项链摆动撞击衣柜门板发出的声音。道长长舒了一口气,将道符握在手中,一把抓住项链。 项链不动了,等他一松手,项链又正常摆动,跟刚才一模一样。 道长被吓退两步,从他那惊慌的动作和表情里可以看出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事。 罗美苇走过去准备将衣柜门关上,道长阻止她说,慢,先别忙着关上,让我再试试。 王道长又从衣袖中取出一支貌似毛笔一样的物件,举在眼前,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挥起毛笔在摇摆的项链上不停画着什么。 他忙乎了好一阵,那项链还是规律的摇摆着。道士用毛笔挡住,它就停下,一松开,它又规律的摇摆起来。 眼前这景象,看得我汗毛竖起,鼻尖直冒冷汗。 罗美苇伸手砰地关上衣柜门,道长还呆在那里,像是在冥思苦想什么似的。 道长,屋里你都看完了,出去吧,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会吓到你们,你们又不信我的话。 主人都下逐客令了,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呆在里面,要看的全都看完了,道长和我走了出来,罗美苇在最后,她锁好门,道长忽然问她,最近几个晚上有没有发现家里别的房间有什么异象。 没有,除了小希这房间里的那个声音,别的都没有什么怪异的。 罗美苇嘴里说出小希的瞬间,我的大脑又像是被电流击了一下一样,头皮麻了一下。 小希?大姐,你叫你女儿小希? 对啊,从小到大都这么叫,有什么奇怪吗? 没,没什么。 我看王道长一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将他拉到一边轻声说,道长,你不觉得我遇见的那个小希跟这个死去的小希名字很奇怪吗?还有这屋里的香味。 道长手指压在嘴上,嘘了一下,我懂了,他不愿让罗美苇知道。 出来后,道长将我拉到一边,小声对我说,你今晚去刚才那间屋子睡。 为什么?那么古怪的一间屋子,你让我一个人留在里面?再说了,罗美苇肯答应吗? 你没试你怎么知道?我敢确定今晚她一定会回来,如果要拿回那件红旗袍,这是个最佳时机。去不去你决定吧,我不强迫你。 我沉默了,呆了一会,我无奈地说,我去。 第九章 小希身上的秘密 说着就往回走,道长追上来说,急什么,我还没交代你怎么做,你这样去肯定会被她弄死。 说吧,我该怎么做。 你将这道符藏在衣服里,等她脱下红旗袍你就用这道符贴在她身上,拿着衣服就跑,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那你一定要守在门口,否则我怕。 你傻啊,我不能在这附近,更别说在屋里,我在这里她就不会来了。所以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我点点头,又回来敲罗美苇家的门。在我的一番说辞下,罗美苇答应让我在那间屋子睡一晚。并且把钥匙给了我,嘱咐我说不能动里面任何一样东西。 拿着钥匙胆战心惊的上了二楼,蹑手蹑脚的来到小希那间屋子。 可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我将罗美苇给的钥匙插进去,扭了几下,就是打不开门。难道是钥匙给错了,我回到一楼跟她说打不开。 她说不可能,亲自带着我来到二楼,插进去一扭就开了。 邪了门了,怎么回事? 我心里暗暗嘀咕着走进屋里,罗美苇大姐走了,我轻轻关上门。 哚……哚……哚…… 衣柜里那个声音又清晰响起,我明知那是项链敲击木板的声音,但我还是忍不住害怕,慢慢朝床上摸去。 摸着黑钻进被子里,被子上那股特别的香味好浓,我忍不住多吸了几口。然后将头蒙住,躲在里面不敢再动。 过了好久,都等得困了也不见小希到来。 在我神情恍惚,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开门。我从被角探出头来,窗外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月光照进来,正好照在推门进来的人脸上,正是小希,她穿着那身红旗袍,乌黑的长发披肩,步伐轻盈,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没有直接朝床这边走来,而是去了衣柜那边,打开衣柜,慢慢脱下红旗袍,放进衣柜里,转身回来的时候,我差点流出鼻血来。 她居然什么也没穿,隐私部位全部暴露在我眼前。她缓缓朝床边走来,一股更清新浓郁的馥幽香味飘入我的鼻孔,顿时,我大脑又是一震,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只记得眼前这女孩叫小希。 小希。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小希啊地一声惊退后几步,双手护在胸前。 看清楚是我后,娇柔的说,冬哥,是你啊,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我顿时语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灵机一动,反问,是啊,我怎么跑你床上来了呢? 装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梦游状态,小希一听,羞涩的笑了,我一边傻傻的陪着她笑,一边翻身下床。 我……我…… 看着她曼妙的身体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干站在那里结结巴巴的。 她却大方的走过来,手勾住我的脖子,身体紧紧贴住我说,冬哥,你真坏,来我房间也不事先告诉我,害得我被吓了一跳,你得好好补偿我。 她那迷人的体香不断浸入我的鼻孔,还有紧贴的身体,虽然有些冰凉,但足以让我失去一切理智,手不自觉的抱紧她,狠狠亲吻她。 冬哥,你会保护小希吗? 她忽然眨着眼睛问我,那眼神近乎于乞求。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会,肯定会。 说着,手抱住她的头又是一顿亲吻。 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小希,道长所说的话我全部不相信,觉得小希就是真实存在的,她不是什么鬼魂,也不会伤害我。 因为她有真实的肉体,真实的体温,虽然确实有点冰凉。 就连上次她要咬我脖子的画面我都想成了是她想亲吻我。 轻轻将小希抱了起来,走到床边,温柔地将她放下。 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我的眼睛,就那么深情地盯着我看,那眼神让我有种酥麻的感觉。 脱下衣服,迫不及待地爬上床去,她却翻到一边,娇柔的撒娇说,不要嘛,冬哥,不要。 看她欲迎还羞的咯咯笑着,更激起了我的荷尔蒙。我扑过去,她迅速躲到一边,朝我咯咯笑着说,来啊,来啊。 猛地再扑向她,又扑了个空,她忽地站在床角的地上,朝我咯咯笑。伸出手朝我说,来啊,冬哥,你抓住我,我就是你的了。 我扑她躲,就这样一直闹着,她咯咯笑着躲避,我气喘吁吁的追,最后我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她咯咯笑着躺在我身边说,冬哥,你真的爱我吗? 我喘着气说,爱你,真的很爱你,小希,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迷上了你。 那如果我让你别再听牛鼻子道长的话,你怎么办? 再也不听那牛鼻子胡说八道了,我就爱你,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死心塌地的爱你。 冬哥真好。 小希深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我翻身抱住她,又准备疯狂的亲吻她。 就在这时,一阵哨声隐约传来,小希猛地将我推开,大声说,冬哥快走,快走啊。 我没明白小希什么意思,呆在床上看着她忽然变得惊恐的脸。她似乎在害怕那个哨声,但我不确定。 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的,我不走。 你快走啊,我不要你保护,快走。 她使劲推我,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哨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窗外。她再次使劲一下将我推下床,脸色剧变,变得无比狰狞,张着血盆大口朝我大吼,你走啊,快点,快走…… 眼前的小希,又让我大脑一阵电击一样的发麻,迅速爬了起来后退了几步。 小希伸出双手向我扑来,我闪到一边,她猛地在墙上疯狂抓着,嘴里大喊,走啊,冬哥,算我求你了,快走。 看着她在墙上疯狂的划下深深的抓痕,我转身抓住衣柜里的红旗袍,仓皇往门边跑去,扭开门的一刹那,小希又朝我扑了过来,我闪身出了门,砰地将门拉上。清晰地听见小希在里面疯狂抓门的声音。 惊恐的拿着红旗袍跑出了小希家,外面一片漆黑,我不知道王道长现在躲在哪里,一路跑一路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 王道长忽然从一旁窜出来,拉住我。我喘着粗气将红旗袍递给他,拿到了,但我发现小希有问题。 什么问题? 王道长拿着旗袍看了看,我说,小希好像很怕哨声,就是上次我们听到的那种。那种哨声一起,小希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吗?先不管了,做法事要紧,我们赶紧回去开坛做法事。 我忍不住回头朝小希家看了一眼,道长拉着我往前走,说,别看了,有我在她不会追来的。 我不是怕她追来,我是担心她,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我又想往回跑,道长使劲抱着我说,你回去也没用,她肯定已经走了。你如果相信我,大法事做完,小希身上的秘密就会全部解开,这也是我要你必须拿到红旗袍的原因。 王道长这么一说,我放弃了回去保护小希的念头,彻底平静了下来。 赶回铺里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道长说马上开坛,让我把门关上。我去关门时候,看见傻子李二娃在街对面缓缓走着,我朝他喊了一声,李二娃。 他没应,还是一直低着头往前走,我再喊一声,还是没反应。我拉下卷帘门,自言自语的抱怨说,傻子,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 道长问我跟谁抱怨呢? 我说不是说你,是说外面那傻子。 道长一惊说,你看见他了?在哪? 在街对面,一个人像鬼魂一样游荡呢? 道长呼地跑过来,拉起卷帘门,我和他往外一看,视线里的街道上根本没人。 道长问我,人在哪呢? 我走出铺外面四下看了看,一直看到街尾都没有一个人影。 走回来弱弱地说了一句,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拉上卷砸门,道长开始布置“十二伏灵”大法事。 第十章 十二伏灵大法事 王道长手持拂尘,在地上绕了一个大圆圈,接着将十二条长宽高各40公分的四脚小凳子在圈内按照依次摆放好,再将十二个青花瓷小碗依次放到凳子底下。 对于王道长的这些法术,我一窍不通,愣愣地站着看着听着,偶尔帮下手。比如将黑糯米放进小碗里,一只碗放七颗,还有就是点上十二根红烛放到凳子下,与小碗并排,点上香,烧纸钱这些我还是能帮上的。 道长叫我把红肚兜和红底裤脱下来,取出昙花心交给他。他接过去,将昙花心贴上道符。再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些液体在小碗里,加入几滴白酒,用指头蘸了一些,弹在我身上。 然后再将关门草塞进一个荷包里,让给我挂在脖子上。最后穿上红旗袍,十二伏灵大法事正事开始。 道长说十二伏灵对应十二时辰方位,让我一定要记住,否则,等会如果踏错一步,整个大法事就有反噬的异象产生,伤及我的身体,到那时候,他也无法解救我。 十二伏灵分为阳午伏、阴丧伏、乾中伏、坤支伏四个大法位。而四个大法位中各含三个小法位,组成十二伏灵大法阵。 阳午伏由生阳、午隗、魁妕三方组成。阴丧伏由死乩、褱丧、冥殛三方组成。 乾中伏由天乾、逓中、盘螺三方组成。坤支伏由地坤、廤支、旸嵬三方组成。 道长让我跟着他一个个方位走一遍,从时钟一点方向的凳子开始,一路下来,步伐,步数,方向,转折,进退等细节都做了详细的讲解,要我一定要烂熟于心才能进入大法事阵中,否则出错就将酿成大祸。 我用了半小时,重复走了十几次,反复默记。而在我默记期间,道长又拿出一个怪异的物件,有点像钵盆,但又不是很像,他说是伏灵钵,反正我不懂,也不需要懂,记住那些方位词和步伐方向就好。 他将伏灵钵放在正中,坐到一边开始默念咒语,嘱咐我说不能停下,注意听他的言语引导。 我点点头,站到起始位一点钟方位。他大声说,生阳门开,万灵现身。 随着他的语音落下,我一步跨过生阳方位的凳子,按照他之前跟我说的步伐向前碎步小跑。到了盘螺方位,向后退两步向前左跨两步过廤支位。 就在此时,忽然感觉身上的红旗袍在收紧,弹开,弹开,又收紧。跟我的呼吸没多大关系,我确定。像是有个人在撩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旗袍里乱窜。 这时,道长把灯关了,铺里瞬间变成了一片红光笼罩的空间。这些红光全部来自凳子底下的红烛。 一圈又一圈碎步跑着,在第四圈的时候,道长大喝一声,破生阳。 我迅速弯腰下去,抓起生阳位的凳子,抡起猛地砸下,将凳下的小碗砸得粉碎,那个红烛随之熄灭。 就在起身的瞬间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冬哥,冬哥。 是小希。而声音似乎就是从我身上的红旗袍里发出的。我连忙问,小希,是你吗?你在哪? 道长似乎听见了我的声音,可能也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他严肃地说,别理她,你只管往前跑,8字形交叉绕圈,破午隗。 冬哥,停下来,不要,求你了,冬哥,停下来。 绕得晕乎乎的,忽然间,又传来小希的哭泣哀求的声音。 此时我内心忽然有种想要停下的冲动,受不了小希的声音在哀求,更不想听见她在我耳边哭泣。 但道长说了,一旦进入阵中,停下来就会酿成大祸,神也救不了我。 正在我纠结是否停下来的时候,胸口忽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一样,火辣辣的疼。 冬哥,求你了,好痛好痛。 小希的哭泣哀嚎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自己的胸口也是火辣辣的痛,一边碎步小跑,一边伸手捂住胸口。 道长,我能停一下吗?我心口好疼。 咬着牙忍着痛问道长,道长坐在那里双目微闭说,不行,除非你想死,那你就停下吧。 隐约中,我的身上越来越重,红旗袍起伏的频率越来越快,小希的哭泣声也越来越清晰。飘飘忽忽的,有时像是在耳边,有时像是在身后,在左,在右。 破魁妕,向前三步,过逓中。 道长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俯身抓起凳子,却停滞在空中,不忍心再往下砸。每砸碎一个小碗,我的胸口就会更加疼得厉害,小希哭求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砸下去。 道长见我停滞了一下,急得站了起来,厉声呵斥我。 在他如雷般的吼声中,我的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砸了下去。就在小碗粉碎的那一刹,小希的惨叫也在耳边响起,旗袍一角随之裂开。 幻觉,你所听见的都是幻觉,被迷惑的幻觉,知道吗? 道长语气很凶,恨不得过来狠狠抽打我,把我打醒。 我砸完继续往前绕,而就在此时,廤支位和褱丧位的两支红烛忽然熄灭了。 道士一跺脚,狠狠将拂尘扔在地上说,停下吧,这下好了,褱丧和廤支两个方位的红烛熄灭,你大难临头了。 停下来,顿时耳边响起小希的道谢声,谢谢冬哥,我会用我的方式来报答你的。 我没有救她,我没有停下来,道长,你看见的,我一直往前跑,为什么红烛会熄灭呢。 天数,你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再大的道法也帮不上你,撤了吧,我走了。 道长挥了挥衣袖,捡起地上的拂尘,准备扔下我甩手而去。此时,小希张着血口狰狞的表情闪现在我脑海里,如果道长走了,那我可能连今晚都活不过去。 我扑到道长脚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脚。 道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死定了,求求你再帮我想想办法吧。 还帮你想办法?我花尽心思布了这么一个大阵,就你那一下犹豫,害得我们前功尽弃,你身上的邪气又增添了几分,凭我现在的功力,已经救不了你了,你另请高明吧。 高明是谁?道长,你告诉我他住在哪,不管任何代价我都要请到他。 道长的话让我有了一丝希望,我抱住道长的腿,抬头欣喜地问他。 没想到道长低头白了我一眼,愤怒的说,我看你是被她迷惑成傻子了。 对,我是傻子,道长,你只要告诉我高明住在哪里,怎么骂我打我都没关系。 道长被我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抬起脚把我踢开,大吼一声,高明是你爹。 我爬起来,飞快跑到卷帘门前,伸开双手拦住道长。 这一刻,我知道如果道长出了这个门,我就再也没了希望,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 你小子给我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道长举着手中的拂尘,做出就要打向我的姿态。 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忽然猛地一声大吼,我做错了什么,红烛是自己熄灭的,是你自己的阵法斗不过小希,怕丢人,将过错全部推到我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牛鼻子大忽悠。 这一招还真有用,这一激,道长还真不服气,他指着我的脸说,你说我斗不过小希?我是大忽悠? 对,你就是大忽悠,牛b王。 我见他吃这一套,继续刺激他。但我知道,确实错在自己。要不是那一瞬间心软,就不会出现红烛熄灭的状况。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哨声,隐隐约约,幽幽怨怨的。 道长暗叫一声不好,猛地将我推到一边,拉起卷帘门,冲了出去。 第11章 又一个离奇发疯的女人 我爬起来,将身上碍事的红旗袍脱掉,扔在柜台上,拉上卷帘门,沿着道长跑去的方向追。一开始还能看见道长的身影,但追了一段路之后,大腿开始抽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抽筋的左脚痉挛僵直,连翻身平躺都做不到,趴在地上右脚蹬了几下,弯曲双手,想翻一下身,但刚撑起一点点,疼得厉害,又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这时候,我抬头看见街尾有人急匆匆走来,弓着腰,头发束在头顶,看那体态和走路的姿势,像是一位老婆婆。 现在都深夜两三点了,这老婆婆怎么还急匆匆在赶路? 我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大声喊救命。老婆婆似乎早就看见我躺在这里了,她忽然停在远处,大声问我,你是人是鬼啊? 为了证明我是人,举起右手在地上啪啪啪了几下,嘴里说,老婆婆,我是人,我是姚记裁缝铺的裁缝。 老婆婆这才半信半疑的慢慢靠近我,等她近前来,我才看清她的脸,满是褶皱的脸上,一颗大大的黑痣嵌在鼻子旁,我记得这张脸,我见过她。 我连忙说,老婆婆,你上月来我铺里买旗袍,还记得吗? 是你啊,小伙子,你怎么跑这大街上趴着啊,大半夜的,吓我老太婆一跳。 我伸手指了指左脚说,老婆婆,我脚抽筋,你能帮掰掰吗? 以前有过几次这样运动过度而导致的抽筋,但没有今晚这么严重,自己伸手掰掰揉揉也就没事了。 老婆婆走过来,蹲下帮我顺着筋脉从上至下拍了一会,然后拿起脚踝扭了几下,我就能动弹了。翻身起来自己又活动活动,甩了几下,彻底没事了。 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啊,大半夜少走夜路,我听说最近我们镇里不太安宁,晚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你可得小心点。 老婆婆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某种诡异的光芒。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我从我姑家回来,就因为害怕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跑急了,抽了筋,还好遇上您,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哦,对了,那你呢,老婆婆,你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看你急匆匆的赶路,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去镇医院请医生,我孙女突发症状,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在房间里大吵大闹,门关得死死的,也不知道是咋了。唉,不说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也许是小希的事让我过于敏感了,我第一反应就是中邪了。听老婆婆讲讲述的状况,跟小希溺水前很像。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老婆婆去找医生来也是没用的。不如先让他去我铺里等待道长回来,让道长去看看。 我连忙追上老婆婆说,老婆婆,你孙女那症状请了医生来也没用。 诶,小伙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刚帮了你,你不谢我也就算了,还诅咒我孙女,你还是人吗? 老婆婆很生气,我连忙道歉说,老婆婆,对不起,是我一时心急,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说你孙女的症状可能只有道士才能医治。 老婆婆更加生气了,挥手打了我一拳说,你这人不厚道,还敢咒我孙女中邪,谁不知道道士都是驱鬼捉妖,你的意思是我孙女被鬼上身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要打我。 我急忙说,你听我说,老婆婆,我不是那意思,我有个朋友跟你孙女的症状很相似,一开始疯疯癫癫,又吵又闹,后来就是自己跑到河里溺死了。我是想救你孙女,现在还来得及。 老婆婆怔了怔,似乎信了我说的话。我继续说,这样吧,你跟我回裁缝铺,正好有位道长这两天在我那住,让他去看看你孙女怎么样? 老婆婆见我说得诚恳,不像是忽悠她的,就跟我回到铺里。我拉起卷帘门,道长没在,映入眼帘的却是小希。 小希坐在凳子上,十二伏灵阵法已经消失不见。 小希? 我眼前一亮,她穿上了那件鲜艳的红旗袍,坐在那里,翘着二龙脚,雪白的大长腿露在外面,腰直挺,圆润的臀部线条饱满性感,长发被她用手撩到背后,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我。 冬哥,你回来了,这位老婆婆是? 小希起身迎接我,我一下抱住小希,心疼的问,刚才没事吧,听见你哭泣喊疼那一刻,我心都快碎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也不知道怎会忽然就像转变了一个人似的。明知道小希有问题,但我一抱着她那真实存在的身体,我就感觉自己在误会小希,道长在说话骗我。 这是你女朋友吧,小伙子,上月我来做旗袍的时候你可是没有女朋友啊,给老婆子介绍介绍。 老婆婆走进来在一旁取笑我,我急忙介绍说,这是小希,是我……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是我女朋友,呃,忘了问您,您贵姓? 老婆婆说,我姓姜,叫我姜婆婆吧。 小希给她敬了一个礼说,姜婆婆好。 诶,好,好,多漂亮的女孩啊,你小子得好好珍惜她。 我们三人一番说笑后,我将小希拉到外面轻声说,道长一会就回来了,你赶紧走吧。 冬哥,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也想啊,但那个牛鼻子,你不是不知道,走吧。 我推着小希离开的瞬间,居然眼泪落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只要看见小希,所有的一切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她曾经想要伤害我的记忆都全部消失。 小希恋恋不舍的离开,忽然,她奔跑着回来告诉我,如果想要见她就去九杨岭,她会在九杨岭等我。 说完她害羞地跑开了,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呆呆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不肯回头。还是老婆婆叫了我一声,才回过神来,走回铺里。 老婆婆问我那个女孩是谁家的闺女,我说她母亲叫罗美苇,老婆婆顿时脸一沉,眼神里露出惊恐的光芒。 就在这时,道长回来了。进铺里一看十二伏灵法阵没了,又准备冲我发脾气,一看老婆婆在,就忍了回去。 他说他马上就走,我说,你走不了了,不帮我可以,但你得帮帮这位老婆婆。 我给他讲了老婆婆的孙女犯病的症状,他爽快答应了。他和老婆婆走出去,我说我就不用去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会添乱。 道长说,你不跟着我,你过不了今晚就得死。 没事,我的死活已经跟你无关了,你去救救老婆婆的孙女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你小子是想存心气我是吧,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还就不能离开我左右,直到我把你邪气驱走为止,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大忽悠,我有真本事。 得了吧,你不就是想用我套出小希背后的真相吗? 老婆婆听着我们的对话,似乎有些糊涂,看了看我,看了看道长说,你们…… 我连忙说,没事,老婆婆,我都斗嘴玩呢,习惯了。 道长忽然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在我耳边说,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但你得乖乖跟在我身边。 我推开他说,不用了,我的死活真的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道长一把抓住我的手,很严肃的看着我说,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病人,我是你的医生,我就犯贱了,非得治了你不可。 我心里一想,也行,去看看老婆婆孙女的发病情况,或许能知道小希的的死因呢。 于是,我锁上门跟着王道长急匆匆赶往老婆婆家。 老婆婆家在一座小山后面,那里住户也就十几家,翻过山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道长忽然拉住我,盯着我的脸看。 不好,越来越严重了。 道长神情紧张的自言自语,把我给吓了一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还是光滑细腻的,没有腐烂滴脓,怎么道长会是那般脸色? 告诉你牛鼻子,你别一天吓唬我寻开心,小心我忍无可忍了,拔了你的山羊胡须。 说着就伸手挥他脸上,假装真要扒他胡子。 老婆婆在一旁说,行了,两个大男人打情骂俏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快走吧。 马路到了山沟处就断了,接着是石板铺成的阶梯状的小路。 转了几个弯,终于来到了老婆婆家门口。 第12章 小嫣的奇异病症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大喊大叫的声音,我要杀了你,你是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 接着是摔打器具的声音,姜婆婆叫住我们,示意我们在外面等着,她先进去。我和道长站在屋外,姜婆婆一开门,里面冲出一个乱发遮脸的女人,挥舞着手里的小木棍追打姜婆婆。 道长迅速冲过去,一把夺下木棍,那女人猛地一把抓住道长的手就咬。只见道士一甩手,将女人摔倒在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道符,朝那女人身上贴去。 那女人一转身,甩手将道长的符打掉,道长扭头朝我大喊,站在那里发什么呆,过来帮忙啊。 我冲过去,姜婆婆横冲出来拦住我说,你们不要伤害小嫣,她是犯病了,你们不能伤害她。 婆婆,我们不是伤害她,是救她。 我饶过姜婆婆,来到道长身边,这时道长已经按住了小嫣一只手,我帮着道长把另一手也按住,道长再次将道符贴在小嫣身上。 原以为道符贴上去小嫣就不会再动弹挣扎,谁知小嫣依然使劲挣扎。我看了下道长的脸色,像个战败的将军一样耷拉着脸。 道长,怎么回事? 道长没有回答,小嫣眼睛盯着我们,嘴里继续骂着,臭男人,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我要杀了你们。 我忽然想到小嫣是不是情感上受到了刺激,得了精神病,而不是中邪。 这样子好像不是中邪吧,道长。 道长朝我点点头,小嫣越发挣扎厉害,叫骂声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嚎。姜婆婆也许是听见孙女的哭声心痛了,过来将我推开,然后又去推道长。 小嫣趁势一下翻身爬起来,眼睛四下寻找,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忽然,她抓起地上的小石块朝我们扔,我挡在老奶奶跟前,石子全部砸在我胸口,腹部。 趁小嫣弯身捡石子的空隙,我扑过去,一把紧紧抱住小嫣。小嫣忽然就不挣扎了,伸着鼻子嗅我身上的气味,她似乎对我身上的气味很感兴趣。 嗅了一会,她像个温顺的孩子一样我在我怀里,我腾出一只手撩开她的长发,一张清秀漂亮的脸蛋呈现在我眼里,十七八岁模样,小眼睛眯着,迷离的看着我。 俊哥哥,你身上好香哦,我喜欢。 她忽然笑了起来,叫我俊哥哥,嘴角上扬处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很可爱。 见她顺服我,我说,那你听俊哥哥的话吗? 她害羞地点点头,然后将头埋在我怀里,我试图想推开,毕竟刚见面就这抱着,还有姜婆婆在一旁,我也是会羞涩的。 我刚想用力推,小嫣就紧紧抱住我,柔柔的说,俊哥哥,你不喜欢小嫣吗? 喜欢,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小嫣呢,小嫣这么可爱。 这话当然是哄她的,姜婆婆懂,道长也懂。 那你不要推开小嫣好不好,俊哥哥。 她左一句俊哥哥,又一句俊哥哥,叫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说,我叫陈冬,你叫我冬哥好吗?我不是俊哥哥。 小嫣撒着娇,直跺脚的说,不要嘛,不要,你就是俊哥哥。 好吧,小嫣乖,就叫俊哥哥,那你听我的话,先去洗洗脸好不好? 还真好使,我这一说,她掩着面害羞的跑进去了。道长和姜婆婆看着我一脸懵逼样。说实在的,我也懵逼了。 道长忽然诡异地狂笑,我问他笑什么,他神经兮兮的说,天机不可泄露。 姜婆婆面带微笑的说,小伙子啊,真是感谢你了,没想到她居然服你,但不知道她的病还会不会犯。 她又转身朝道长问,小嫣到底得的什么怪病,道长,求你给她治治。 道长笑了笑,朝我一瞥眼,然后指着我说,他就是小嫣的解药,您没看见这臭小子抱着您孙女,她就不疯了吗?哈哈哈…… 他那笑声,我真想冲过去抽他两嘴巴,一个道士笑得那么赢荡,欠揍。 那道长的意思是…… 姜婆婆似乎明白了道长的意思,但还是故意装作不懂的试探着问。 道长捋捋山羊胡须说,我的意思很明确,让这小子时刻守在小嫣身边,小嫣时刻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就永远不会发病,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姜婆婆忽然脸色沉了下来说,呃,这不好吧,他们……他们…… 你是说他们没名没份的,长期黏在一起怕人说闲话是吧。 道长的话一针见血,姜婆婆连连点头。 说话间,小嫣又蹭蹭蹭跑了出来,冲到我身边,抓着我的手,鼻子不停在我身上嗅着,那表情似乎很享受。 道长和姜婆婆看着我们,我尴尬的朝他们笑笑。 小嫣嗅了一会,似乎满足了,抬头笑着对我说,俊哥哥,我洗干净了,你看我漂亮吗? 说着将长长的秀发往后一甩,露出她那清秀的脸庞来,天真可爱的朝我笑。 漂亮,小嫣最漂亮。 呃,那你以后不能再说别的女孩漂亮咯,这个词只属于我,好好不啊,俊哥哥。 好,好。 来,拉钩。 小嫣天真的伸出小手指,弯弯的递到我跟前。我尴尬的慢慢伸出手,她一下抓住,将小手指钩在我手上。 道长斜着眼挑了挑眉毛,那样子更欠揍。 姜婆婆过来拉小嫣说,小嫣,过来,别烦你俊哥哥了,他们还有事,来,我们去屋里给他们做饭去。 小嫣像一个得到糖果而满足的小孩一样跟着姜婆婆进屋去了,我将道长拉到一边悄声问他,道长,怎么回事啊这是,我身上有香味吗? 说着将那件穿了好多天没洗的汗臭衣服解开朝道长的鼻子前扇了扇。 滚开,熏臭味。 道长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忽然严肃的若有所思的说,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无法理解的必然关联,为什么她嗅着你身上的味道,疯癫的状态就不药而治了呢? 我和道长聊了很多种可能,但都被彼此逐一否掉。 我们聊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小嫣忽然从屋里跑出来,径直来到我身边,深深嗅了一会,笑笑的跑了回去。 道长忽然惊声说,不好,小嫣是不是中了蛊。 什么?蛊? 道长点点头说,对,蛊,我们再看看就能确定是不是蛊。你把手机拿出来,看看现在什么时间。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早上六点十六分。 我告诉了道长,道长让我别说话。我们静静坐着,等待小嫣的再一次出来。 小嫣再一次出来,依旧面带微笑的在我身上嗅了一会,说了声,俊哥哥,我去做饭了。 就蹦蹦跳跳的进屋去了,道长连忙凑过来,看手机上的时间,六点二十七分。 道长脸色一沉说,可以确定就是中蛊了,十分左右一次,这就说明这种蛊的发作时间在十分钟之内,而你身上的香味要么是这种蛊的解药,要么是抑制这种蛊的药引。 那我怎么闻不到,没道理啊。 我撩起衣服嗅了几下,一点香味也没有。提到香味,我忽然想到了小希,我在小希身上就能闻到香味,而那种香味对我来说也像是一种解药。每次一闻到那股香味,我的整个人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兴奋。难道…… 道长白了我一眼说,你自己肯定闻不到,傻子。 就在这时,姜婆婆出来叫我们进去吃早餐。小嫣兴奋的跑来拉住我,又嗅了一番,就这样吊着我的手臂不放。 来到屋里,姜婆婆让小嫣坐到她那边去,小嫣撒娇不肯离开我,紧贴着我坐着。 姜婆婆无奈,只好随了她。 吃完早餐,眼看小嫣也没什么大碍了,我准备叫道长回去。道长说,你不能走,要走也得把小嫣一起带走,要不然十分钟以后她肯定发病。 我说,我不能把一个女孩整天整夜带在身边,这样有点…… 我不相信小嫣真的像道长说得那般,离开我病就会发作。 道长说不信你就试试。 我们出门后,小嫣拉扯着我,死活不让我走,姜婆婆好劝歹劝,才将她哄了回去。我们躲在离姜婆婆家不远的小丘后,静观其变。 果然,十分钟一过,小嫣就疯狂的跑出来,姜婆婆跟在身后喊叫。 小嫣一边跑,一边骂,臭男人,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我要杀了你。 道长蹭了一下我说,看见了吧,还不快出去救人。 我怏怏的走出来,站在小嫣奔跑过来的小路上,待她靠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她嗅了一会,开心的笑着说,好香好香,俊哥哥好香。 看着她可爱天真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心疼,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是谁在她身上下这么狠的蛊毒呢,让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受这样的折磨。 幸运的是,我身上的香味能给她一些帮助,至少不让她那么痛苦。 道长走出来,在我身后咳咳干咳几声。 我放开小嫣,姜婆婆正好追过来,看我们没走,忽然咚地一下跪在我跟前说,小陈,你救救小嫣吧,求求你了。 赶紧弯腰去扶姜婆婆,姜婆婆推开我的手,不愿起来。 我急忙说,婆婆,您先起来,您这样跪着我受不起,您起来说。 再次用力去拉姜婆婆,姜婆婆挣扎着说,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小嫣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不愿看见她疯疯癫癫的每天自残,我心疼哪,你就答应老婆子,救救她吧。 第13章 小希的突变 本来这事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往深处一想,如果我答应了,小嫣就得每天24小时跟着我,以后怎么嫁人。 还好,道长过来解围了。道长说,你就答应了吧,不用想太多,救人要紧。 他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说不定以后就有了解救小嫣的新办法呢。 于是我答应了,姜婆婆这才站起来。 我说,那我认小嫣做干妹妹吧,兄妹相称。 这句话一出,一直拖着我手臂的小嫣不高兴了。 她拼命跺着脚娇声娇气的说,不,不,我不要做俊哥哥的干妹妹,我要做俊哥哥的媳妇儿。 姜婆婆脱口就是一句,疯丫头,又在说疯话,小陈你别介意哈。 我尴尬的摇摇头说,没事,婆婆,我知道小嫣的状况,不会往心里去的。 没想到道长忽然来一句,我看行。 我和姜婆婆一起看向道长,姜婆婆很诧异,我很气愤。我说,行什么行,牛鼻子你别在一旁起哄,这是大事,不是随便说着玩的,你不懂男女之事,滚一边去。 小嫣却拍着手说,好啊,好啊,大叔叔答应了,我要做俊哥哥媳妇咯。 道长走过来,并没有因为刚才我的话生气,反倒神秘的将我拉到一边说,小嫣可以治你的邪气,傻子。 我压低声音轻轻问,怎么说? 小希缠上你,是因为你单身,还是处子之身,假如你跟小嫣结婚了,她就会离你远远的,不再来骚扰你,然后等你邪气慢慢减退,我再想法给你驱出。同时,你也救了小嫣,这不两全其美吗?所以我觉得行。 原来道长在这里等着我呢,给我下套,忽然感觉道长这人深不可测,一直在利用我。 但这事确实在点上,就算是套我也得钻,不知道姜婆婆答不答应。 于是我问道长,那,姜婆婆会答应吗? 道长说,这事包我身上了。 说着转身就朝老婆婆走去,小嫣见我回来,伸着手冲我跑来,一下抱住我,狠狠嗅了一会说,俊哥哥真香,我们去玩泥人吧,可好玩了,嘻嘻嘻。 面对智商只有七八岁孩子那般的小嫣,我真不知道如何应对,好在姜婆婆这时说话了,小嫣,来,跟奶奶回屋去。 小嫣甩着手撒娇说,不,我要跟俊哥哥在一起。 局面一下就僵住了,道长开口说,一起吧,一起回屋。 然后拉姜婆婆到一边低语几句,姜婆婆在转身面朝我的时候,脸上的微笑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一切还算进展顺利,我回铺里拿了姥姥留给我的那套结婚银饰,以及我仅有的六千块钱,又拿了一件体面的旗袍送到姜婆婆家里。 道长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吧。 我说,还没通知亲戚朋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 道长说,这事不宜张扬,更不能在你家举行,就在姜婆婆这堂屋里简单做个仪式就行了。 小嫣在一旁蹦蹦跳跳的说,好啊好啊,我就要跟俊哥哥拜堂咯。 我默认了。道长和姜婆婆各自分工忙碌着,我坐在屋外,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撑着,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陷阱等着我一样。 小嫣在一旁一会欢笑,一会在地上玩石子,根本不知道这可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 转眼到了晚上,道长和姜婆婆坐在台案里面,我和小嫣站在台案前,台案上放着道长布置好的物件。虽然我没结过婚,但我一看那些物件就不是拜堂成亲用的,倒像是驱邪避灾用的。 转念一想也对,毕竟小嫣和我身上都有很重的邪气,不能跟正常的拜堂摆设一样,这样一想,心里的忐忑也就放下了。 就在我跟小嫣准备跪下拜堂时,后面的大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道长和姜婆婆陡地站起来,道长脸露喜色,而姜婆婆却一脸惊恐。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外,风吹起她的长发飘在面前,脸部时隐时现。 但我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小希。 因为吹进来的风里,散发着小希身上独有的香味。那香味,我永远不会忘记。 小希。 我喊着小希的名字,松开小嫣的手,奔跑过去,道长嗖一下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到一边,挥着拂尘打向小希。 等我回身再看时,小希和道长在门外已经打了起来。小嫣忽然跑过来拉着我大哭,俊哥哥,我怕,我怕。 我哄着小嫣,小嫣,别怕,到奶奶那边去,乖。 将小嫣推向姜婆婆那边,转身冲了出去。道长背对着我跟小希对打,我看见小希的面目很是狰狞,在长发的飘忽中忽隐忽现。 眼看小希被道长的拂尘逼得连连后退,我扑了过去,从后面一下抱住道长。 嘴里大声喊,小希,你快走,你快走啊。 我不走,我来就是要阻止你跟她结婚,你说了你是我的,你就不能跟她拜天地。 小希站在那里,长发被风吹起,两手张开,十个指头鲜红,偶尔露出的鲜红嘴唇在翻动着说话,那声音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嗖嗖嗖刺入我的心窝。 道长拼命用肘击打我的膀子,但我已经感觉不到痛,我用力想将道长摔倒,但做不到。 这时,小希又开口说话,陈冬,你告诉我,是不是一定要跟这个小妖精拜天地。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就走。 没等我回答,道长边挣扎,边大声吼,陈冬,你放开我,让我收了这妖孽,要不然今晚的布置就白费了,你个傻瓜,放开。 道长的话顿时让我大脑嗡的一下震动,原来这就是道长布好的一个局,只为引诱小希到来。 那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将道长抱起来横摔在地上,骑在他身上指着他问,你是不是之前就断定了小希今晚会来,你说啊,牛鼻子,你说啊。 面对我恼羞成怒的狰狞样子,道长像是心虚了一样,不再那么理直气壮的跟我斗暗劲。 但他还是声音近乎咆哮的朝我吼,我这都是为你好,你懂吗?你别痴迷不悟了好吗?她不是人,不是人,听懂了吗? 小希不是人?那你就是人吗?你几次想要伤害她,她伤害过你吗?你为什么不放过她?啊?你为什么不放过她,我问你呢,你回答我,回答我。 咆哮对咆哮,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对道长,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只知道,谁想伤害小希,那么,他就是我的敌人。 小希身上的香味陆陆续续随风飘入我的鼻孔,这种香味也许就是我跟道长作对的理由。 道长被我的咆哮压了下去,忽然放弃了抵抗,摊开双手平躺在地上,淡淡的说,好,好,是我错,都是我错,我不再管你这破事。 见道长不再有攻击小希的念头,我松开了,起身来到小希跟前。 小希,你走吧,我会去九杨岭找你,等着我。 此时的小希,文静的站在那里,双手低垂着,我再看她的十指,变得纤细嫩白,没有了鲜血。恍惚中,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刚才一定看花了眼,那个狰狞的画面不是小希。 小希缓缓举起左手,将长发撩到身后,深情的对我说,冬哥,我现在就要带你走,我不要你留在这里,我要你时时刻刻在我身边。 小希,你听我说,你先走,我答应你不跟小嫣拜堂,处理完我就去九杨岭找你,好吗?我一定会去,你相信我,走吧,小希,算我求你了。 不,冬哥,我一定要带你一起走,否则我不会离开。 小希说着朝我扑过来,我接住她,紧紧抱在怀里。抱着小希柔软的身躯,她就是真实存在的,我不再相信道长嘴里的话。 深深的把头埋在她的秀发里,呼吸着那股馥幽迷人的香味。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小嫣的声音,臭男人,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我要杀了你。 还有姜婆婆惊恐的呼喊声,小嫣,不要,回来啊小嫣。 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背上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小嫣的棒子打在了我的背上。顿时,我怀里的小希猛地推开我,面露狰狞的舞动着双手扑向小嫣。 小嫣一下被小希扑倒在,小希掐着她的脖子,嘴里不停怒吼,我杀了你,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的冬哥。 小嫣四肢不断挣扎,嘴里断断续续的重复那句:臭……男……人……忘……恩……负…… 我一看情况不妙,迅速扑了过去。而就在此时,一直在看热闹的道长也忽然挥起拂尘朝小希头上扫来。 我一把将小希推到一边,拂尘扎扎实实打在我背上,我忍着痛伏在小嫣身上,小嫣忽然紧紧抱住我嗅了一会,神情恢复了正常,嘴里又在甜甜的喊着俊哥哥。 我扭头再看小希,已经跟道长打在了一块。连忙抱起小嫣,跟她说,快去奶奶那边,这边危险,乖。 小嫣笑着跑向姜婆婆那边,我转身奔向道长,绝不能让他伤了小希。 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扑过去没抱住道长,他一闪,我扑了个狗吃屎,重重摔在地上。 小希扑过来扶我,担心的问,冬哥,你没事吧。 而她的背后,道长的拂尘正狠狠扫了下来。我抱紧小希,猛地一翻身将她护在身下,拂尘再次重重打在我的身上。 就在此时,夜空中传来悠扬的哨声,细听之下,跟前几次听见的有细微的差别。 我扭头看向道长,见他怔了一下。而我身下的小希却陡然变了一个人一样,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第14章 谷易街的秘密 我看到小希的脸,此刻竟然变成深绿色,在深绿色中,隐隐看见额头有两条弯曲的深红色筋脉凸起。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紧紧咬住的嘴唇也是深绿色。 哨声持续不断,幽幽的盘旋在夜空中。 牛鼻子这次肯定是铁了心不再帮我,只能靠自己了。 感觉自己都快被小希掐的断气了,两手用力推攘小希的手,却丝毫未动,像是冰冻着僵在我跟前一样。 正在我绝望的时候,忽然小希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松开了。 我喘着粗气低头一看,小希不见了,我身下空无一人。 再扭头,只见道长的背影朝村外追去。哨声随着小希的消失,没了。 小嫣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臂拼命摇,惊恐的大哭,俊哥哥,俊哥哥。 小嫣乖,俊哥哥没事。 挣扎着起身,背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小嫣还在止不住的哭,也许是刚才的一幕把她吓坏了。 把她送到姜婆婆身边,我准备去追道长,姜婆婆却说,小陈,你把小嫣带上吧,要不她犯病了我老婆子应付不来。 我想说一会就回来,但是心里也不确定,要是因为我回来晚了,小嫣又做出点什么事就更添乱,于是我带上小希寻着道长跑去的方向追。 夜不算很黑,有朦胧弯月在天边升起,深一脚浅一脚的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而小嫣却像是在白天奔跑一样,不受光亮的影响,她一边蹦蹦跳跳的跑一边问我,俊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小嫣,你别那么快,等等我,小心跑丢了。 忽然想起我兜里有手机,掏出来照向前面的小嫣,她已经离我数十米远。我急忙大声喊,小嫣,停一下,等等我。 小嫣停下来站在那里,我把手机照向地上,这才放开脚步赶上小嫣。她站在那里,忽然发现不对劲,怎么小嫣不说话了呢。 我将手机光亮照过去,小嫣,你怎么了? 她站在那里,表情僵硬的朝我诡异的笑。走过去摇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忽然啊地一声扮了个狰狞的鬼脸冲向我。 顿时被她吓退几步,小嫣却咯咯笑出声来,俊哥哥,吓坏了吧,跟你玩的。 以后不许这样,你吓到俊哥哥了,再这样,俊哥哥就不理你了,把你送回去。 小嫣被我呵斥声震住,马上就不笑了,走过来托住我的臂膀道歉,俊哥哥,小嫣错了,你不要丢下小嫣,好不好? 就在我准备说话时,不远处忽然飘过来一个黑影。我连忙将小嫣护在身后,手机光线照向那个黑影。仔细一看,是小希。 小希? 她正快速的朝我走来,长发飘在身后,脸上白净光滑,没有了之前的恐怖狰狞迹象,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也越来越浓。 冬哥,你要去哪?是要带着这小妖精私奔吗? 小希的语气里有很浓的醋意,我决定将事情明明白白告诉她。 我说,小希,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小嫣只是兄妹,你别想歪了。 你们刚才不是准备拜堂的吗?现在又成兄妹了? 你别误会,小希,刚才那是王道长安排的,目的是引你出来,我一时糊涂,没猜透他的心思,要不然我打死也做那事。 这话一说完,小嫣又不乐意了,扯了扯我的衣袖说,俊哥哥,你答应小嫣的,你要娶小嫣,小嫣是你媳妇儿。 看吧,人家都是你媳妇儿了,你还在我面前狡辩什么呢,陈冬。 小希话语中带着一股阴冷之气,对小嫣的存在充满了敌意。 小希,我没狡辩,我的心里只有你,小嫣在我心里确实只是妹妹,我知道做了那些事你很难受,但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不需要听你解释,我只需要事实,你马上放开她,跟我走,我什么都信你的,否则,今晚我非弄死这小妖精不可。 小嫣被小希的声音吓到我背后,嘴里不停说,俊哥哥,我怕,那个姐姐好吓人的。 我可以跟你走,但得带上她,否则,她就必死无疑。 就在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远远看见小希身后不远处隐约有一个黑影闪过,我举起手机朝那边照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但我明明看见的,不可能出错。 小嫣死死拽着我往后拖,俊哥哥,我们不要跟她走,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我正想说话,忽然小希冲了过来,我护在小嫣身前,对小希说,小希,你不能伤害她,现在她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如果你要发泄,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小希挥舞过来的手在我眼前停住,看我闭眼等死的样子,她收住了手,转身忽然跑开,消失在远处。 我大声喊她的名字,却再也没回应,我拉着小嫣马上追了上去。 追到谷易街,正巧遇上了王道长。 我叫他,他没理我,估计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我的气。 这条街我来过两次,以前听姥姥说这条街是一条烟花巷,住在这边的全是外地人,表面上每间铺子都做着正经生意,可暗地里却是经营情色场所。 后来被政府彻底清除,这条街让一个叫卢中明的有钱人包了下来,但具体用来做什么没人知道。时间一久,这条街也就冷冷清清。 姥姥还说,就在卢中明包下来后不久,有人晚上曾看见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被活活烧死在这条街上,从那以后,这条街一到晚上就会听见女人的惨叫声。过不久,看见女人被烧死的那个人也神秘失踪。 想起姥姥说过的那些话,心里不自觉的有些害怕。好不容易等道长寻完街道的每个角落,我挡住他说,道长,对不起。 王道长看都没看我,绕到一边,别跟我说话,否则我会揍你。 他往街尾走,我拉着小嫣跟了上去。 忽然,不远处的街道旁一间屋子亮起了灯,道长嗖地一下闪到街边的一堵墙后。我被道长的举动吓了一跳,以为他看见了什么东西。 道长压低声音很着急的朝我喊,进来,快躲进来。 我拉着小嫣躲进去,站在他旁边。 小嫣忽然咯咯笑着说,俊哥哥,我们是不是在躲猫猫啊。 王道长转身愤怒地说,闭嘴,你再说话我把你扔出去喂野鬼。 道长这一吓唬,小嫣紧紧抱着我,嘴里不停的小声说,我怕,我怕,俊哥哥,我怕。 在这样阴森冷清的街上,道长一提有鬼,别说小嫣,我也有点怕怕的。大脑里不断闪现姥姥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个在火焰中挣扎惨叫的女人。 手触碰到小嫣的身体,她在剧烈颤抖,我轻拍着她说,小嫣,不怕,大叔叔跟你开玩笑的。 这时候道长伸出头去朝外看,我也伸出头去。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从那间屋子走出来,锁上门便朝街尾走去。 待到那人消失在街尾,王道长走出去,我拉着小嫣跟在道长身后,迅速跟了上去。 我们跟斗篷人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一路跟踪来到一座山前。道长看了看四周,我轻声对道长说,这里不就是我们上次来过的那个坟区吗?这山形我记得。 道长没理我,继续往前跟踪那个斗篷人。 斗篷人上了山,我们跟了上去。斗篷人在一座新垒砌的坟前停下,从斗篷里取出一把精短的小铁锨,弯身下去迅速刨着坟堆。 不一会,一口棺材露了出来。小嫣吓得张口要叫,我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小嫣,蒙住眼睛不要看,乖。 我将她双手举到眼前,她乖乖蒙住,将头扭到一边。 我再转头回来看那斗篷人的时候,她已经将棺材盖子打开了,从里面抱出一具尸体。 远远看去,那尸体穿着白色衣服,一袭长发垂下来,是具女尸。斗篷人将女尸放倒一边,又忙碌着将棺材盖上,埋上土,然后解下斗篷将女尸裹上,甩上肩扛着下山去了。 道长连忙起身跟出去,我拉了一下小嫣说,小嫣,我们走了。 俊哥哥,那个人偷棺材里的东西,我们要不要去镇上报案呀,他是坏人,我们抓坏人好不好。 好,小嫣乖,我们天亮再去,现在别说话了,跟着俊哥哥下山。 斗篷人扛着女尸一路朝着来时的路返回,我们一路跟回来。到了谷易街一个转弯处,斗篷人拐了进去。 道长蹭蹭小跑几步跟过去,我和小嫣紧随过去。 斗篷人在一家店铺前敲了敲门,不一会,两个年轻男人开门出来,将斗篷人接了进去。 就在道长准备靠过去的时候,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干嘛呢你们,大半夜鬼鬼祟祟的。 我扭头一看,是个中年女人,身穿睡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 呃,我们,我们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 我吞吞吐吐的撒谎找借口,但这个借口我自己都不信。 道长连忙接过去说,我们出去办事,回来晚了,不好意思。 那女人又说,你们住在这条街吗?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听女人这样问,我心里一慌,完了,估计要露馅了。 没想到道长镇定的说,我们刚来几天,一直也没出门。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也回吧,早点休息。 道长拉我一把,示意我赶紧走。我们急匆匆走出那个巷子,道长低声告诉我不要回头看。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回头偷瞄了一眼。 不看不打紧,一看,我整个人都吓尿了。 第15章 再探谷易街 那女人身上的睡衣居然变成了红旗袍,朝着我诡异的笑着,眼睛深陷进去,远远看着只是两个黑洞一样。 我赶紧回过头来,跟在道长身后。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我看完那个女人转身之后,脚步就越来越沉重,背上好像背着一个人一样。 而且背上的那个人还用双手掐住我的脖子,使我呼吸都出现困难。我想回头,但脖子已经僵硬,扭不回去,只能一直向前。 小嫣拽着我的手臂,不停蹦蹦跳跳的,我想叫道长,嘴张开却没声音。寒栗的颤抖着,越走越慢,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在后退。 小嫣拉着我的手往前拽,俊哥哥,我们快点走吧,道长离我们很远了。 想喊道长救命,张着嘴没声音,小嫣忽然扭头看着我说,俊哥哥你怎么啦,你说什么,小嫣听不见。 脚步越来越慢,渐渐有点支撑不住,一下跪在了地上。小嫣啊地一声尖叫引起了道长的注意,道长回过头来,顿了一会,才貌似很不情愿的走回来。 小嫣摇晃着我大声哭喊,俊哥哥,你怎么啦,起来,你起来啊。 我朝着小嫣张嘴说话,可是小嫣听不见。道长过来一看我的状态,急忙掏出一张道符塞进我的嘴里,然后又用拂尘在我背上拍打了几下,我顿时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哇一下吐出嘴里的道符,终于能够说出声音来。 道长,我,我这是怎么啦。 我惊恐的望着道长,希望他说出原由,又怕他说出来。如果真是那个被烧死的女人上了我的身,那将是我永远抹不掉的噩梦。 好在道长没说什么,他应该还在记恨我。见我没事了,他朝小嫣说,小嫣,拉上你的俊哥哥赶紧走,这里不能久留。 小嫣拖着我的手臂往前走,我像个没了行动能力的人,机械地跟在他们身后。 回到我的铺里,道长让我千万不能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不管对谁都一样。而且我的店铺明天一样正常开张,不能让街坊邻居看出来。 我问他,极力促成我和小嫣的婚事,是不是为了对付小希?他点点头默认了。他说,我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小希对你时好时坏,有时候想要了你的命,有时候又那么爱你,这是为什么?还有那神秘的哨声,跟小希之间的关联又是什么? 道长一边喝水,一边若有所思的像是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提到这些,我忽然想起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道长,你是怎么盯上小希的? 道长说,我也只是偶然在桥西街遇见她,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感觉到她身上有股很重的怨气,于是跟了几条街,发现她不是人,而是一股冤魂在游荡。就一直跟到了你这里。 听道长这样说,我心里忽然有股冲动,想把姥姥跟我说的那件事告诉他。 我说,道长,我曾听姥姥说就在谷易街那里曾经有一个穿着红旗袍的女人被活活烧死,会不会跟小希有关? 道长一下睁大了眼睛,盯着我说,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说,因为姥姥叮嘱过,不能把这事往外说,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道长沉默了一会说,明天我们再去一趟谷易街。 小嫣忽然说她困了,要睡觉,这一说我也有点困了,道长让我和小嫣进里屋睡,他在铺里打地铺。 于是,我将裁衣台清理了一下,拿出两床被子给道长铺好,让他睡那上面。 我和小嫣进屋,小嫣忽然不愿进去,说里面有人。屋里灯开着,出了我哪有什么人,我觉得可能是小嫣精神还没恢复好,就没在意。 小嫣,屋里没人,很安全,来,俊哥哥拉着你。 小嫣怯生生紧紧拽着我的手,紧贴在我身边往里走。我将她拉到床边,让她乖乖睡觉,她拉住我说,俊哥哥,我害怕,你陪我睡好不好。 看她眼神里满是惊恐,身子直发抖,我躺了下去,关了灯说,好,俊哥哥陪你睡,小嫣乖,睡吧。 我躺着想了很多事,小嫣伏在我身侧,发育良好的胸部紧贴着我的手臂,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 睡吧,小嫣,没事的,有俊哥哥在。 小嫣才乖乖闭上眼睛,渐渐入睡,看着她进入梦乡,不再动弹,我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忽然,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在敲击木板的声音,咚咚咚的间歇性沉闷响着。我一下睁开眼睛,仔细听了听,声音来自床脚的木板墙壁。 我轻轻挪开小嫣的手起身,来到墙壁前,那声音还在持续。我记得这堵墙壁后面就是堆放碎布料的杂物间,那门一直紧锁着,一个月不打开一次,怎么可能会进盗贼呢? 我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再仔细辨认,又觉得不是人为发出声音,难道里面进了老鼠? 我悄悄拿了手电,拿了棒子,走到那杂物间门口,轻轻扭开门锁,推开门把手电往里一照,并没发现有人,或者老鼠惊吓逃窜的声音。 但那个咚咚咚的声音还在,我走过去仔细查看,原来是在墙壁的顶端处挂着一条金色项链。 项链悬空摇摆,不停击打在木板墙壁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看到这条项链的第一反应是惊悚,因为它与小希家衣柜里那条一模一样。 把棒子身上去,挡在项链摇摆轨迹里,项链卡在木棒上不动了,但我挪开木棒,它又诡异的摇摆起来,跟小希家的那个一模一样的状态。 我赶紧退出杂物间,将门锁上。一转身一个女人蓬头立在我跟前,啊地一声,吓退了几步。 道长似乎在外面听见了我的惊叫声,在外面问,陈冬,怎么啦? 我将手电照到跟前女人的脸上,看清是小嫣,我朝外面说,没事,道长,只是一只老鼠。 小嫣木讷的站在那里,像是被谁点了穴一样。我过去伸手摇晃一下,小嫣,怎么啦?你起来干嘛,回去睡吧。 小嫣没有反应,还是木讷的站在那里。我将她抱回床上,掐了掐人中,小嫣这才缓过来,伸手抓着我的衣服大声喊,俊哥哥你别走,别走,小嫣害怕。 道长敲了敲门问,你真的没事? 我说没事,小嫣在说梦话。 听着道长走回去的声音,我在犹豫,要不要把杂物间里的事告诉他。 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不告诉他,先睡觉。 我搂着小嫣,说话哄她,不一会她睡着了,我也迷迷糊糊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了谷易街,按照昨晚的记忆,道长很快找到了那家店铺。 奇怪的是,这条街上其余店铺都开了门,而这家却大门紧锁。更奇怪的是一路走来,那些店铺虽然都开着,但店铺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在纳闷的时候,道长上前敲门。 不一会,一个中年女人开门出来,满身的酒气,睡眼朦胧的看了看我们说,先生,我们白天不接客,不好意思。 看来她是把我们当成了嫖客,这时我才注意到她那圆浑的身子,睡衣上还有些肮胀的残留物。 道长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想做那个,我们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在道长跟她说话的空隙,我看了看店铺,明明就是昨晚我们看见那个斗篷人扛着尸体进入的店铺,怎么白天就变成了一个女人情色交易场所呢? 那个扛尸体的斗篷人跟这女的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我赶紧接过道长的话,你不想,但是我想。 说着朝道长使了个眼色,道长懂了我的意思,没再说话。我接着跟那女人说,我几个月没玩女人了,你看能不能现在让我方便方便,钱的话好说,你开个价吧。 呃,这个……我男人不允许白天接客,要不你还是晚上来吧。 说着就要关上门,我急忙推住门说,先别急着关门,我可以跟你男人谈谈,我可以给三倍的钱,行吗? 呃,那你等等,我去问问我男人。 那女人进去之后,道长来到我身边,轻轻在我耳边说,你进去之后,自己小心,依我看这店里邪气很重,有事就大声喊,然后把这个拿出来。 他塞给我一张道符,我将道符揣进兜里,点点头。小嫣在一旁问,俊哥哥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我说,小嫣,你不用懂,一会你乖乖跟着道长,我进去一会就出来。 这时,那个女人回来了,小嫣忽然撒娇拉着我说,不,不,我也要进去。 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嫣,那女人就说话了,进去吧,我男人答应了。 我转身将小嫣推到道长身边说,跟着道长,我一会就出来,小嫣乖,听话。 小嫣嘟着嘴很不开心,但还是乖乖站在道长身边。我进门后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小嫣似乎流眼泪了。那女人砰地一下关上门,引着我来到一个木质的楼梯前说,上去吧,我男人在上面等着你,他会带你去见漂亮的女孩,随便你选。 我怔了一下,想起昨晚那个扛着尸体的斗篷人,全身颤栗,腿发软。上面那个男人不会就是昨晚那个斗篷人吧,我在心里祈祷,千万不是。 那女人见我呆着没打算上去,就说,你上不上去啊,磨磨蹭蹭的。 此时感觉脚好重,踩在木质楼梯上,每一步都像是背着千斤重的物体。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或者人在等着我。 我缓缓一步步朝上面走去,脚下踏出的回声嗡嗡回响在耳边。隐约中,似乎听见了女人咯咯咯的笑声。 回头往下看,那女人正诡异的看着我,我鼓起勇气,抬头向上面走去。 第16章 诡异暗室 现在是早上九点,应该说再怎么着二楼的都会多少有点光亮。但当我来到二楼的时候,除了二楼走廊入口处有点弱弱的灯光外,走廊尽头一片黑暗。 我正想退回楼下问问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忽然,走廊尽头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中音。 既然都上来了,又倒回去干嘛? 顿时鼻尖的冷汗流到嘴里,我朝那里面轻轻说,能开灯说话吗? 能,等着。 只听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轻响,走廊里亮起了灯。但这灯很奇怪,微黄微黄的,不是很亮,还忽闪忽闪的,好像是电压不稳一样。 我说,你再这样我真的就回去了,怀疑你是不是做生意的,这样会吓到多少客人,哪还有心情做那事。 微弱昏黄的灯光下,走廊里死一般寂静,而那个男人不知道藏在哪里说话,凭刚才那个声波的判断,应该离我不到五米远,我看了看墙面,左边有七扇门,右边六扇,而那个男人很可能就在第三个门里说话。 正在我猜测之际,那男人又说话了,我这里只做晚上的生意,谁教你非得白天上来,这就怪不得我了,朋友,往前左边第三个门,推门进去,把钱放在门外,我们开始交易。 我往前塌了一部,顿时昏黄的灯光熄灭,我赶紧缩回脚,灯光又亮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又传来,习惯了就好,往前大胆走吧,看来你是第一次来我们谷易街,对吧,朋友。 对,但我真没想过大白天会有这样的服务方式。 这你就不懂了,这样的刺激是很多男人晚上来我们这里的原因,也是我们这里的一个特色,往前走吧,朋友。 我试探着再次跨出一步,灯灭了,我将另一只脚往前一迈,灯亮了。就这样一亮一灭,我来到了左边第三个门。 轻轻伸手一推,门开了。就在门吱呀一声打开的瞬间,一片音乐声在房间里响起,是哨声,跟我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的是录下来,经过音响播放出来的。 音乐声开得很低,轻轻柔柔的,偶尔还夹杂这女人的呻吟声。 我将门完全推开,里面也是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女人。抬脚往里一放,屋里灯光亮起,也是昏黄幽暗的,再把第二只脚收进去,灯灭了。 我转身朝外,踏出一只脚,灯亮了,掏出钱放在门面,将门关上,然后缩回那只脚,灯灭了。 我想看看来收钱的男人长什么样,关门的时候留了一条缝,踮着脚屏住呼吸盯着放在外面的钱。 忽然,地板上出现一个拉长的人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朝着我这边慢慢移动。不一会,那个人影来到门前,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钱。他再起身站立我眼前的时候,我才看清原来他披着宽大的斗篷。 斗篷帽子将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见面空。忽然,他摘下斗篷帽子,露出一张布满伤疤、没有鼻子的脸。 那些伤疤像是被火烧的,交织着布满他的脸部,细看之下,还是有鼻孔的,鼻子可能是在烧伤后切除了,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我就只看见两个细小的孔粘在扭曲的嘴唇上。 他蠕动着被烧伤的嘴唇说,朋友,你尽兴玩吧,完事之后记得洗个澡。 没等我回答,一转身走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轻轻将门关死。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音乐声又想起,还是那哨声。 隐约中,我感觉有个物体在向我靠近,越来越近。我赶紧跨出一步,灯亮了。一个穿着红旗袍、披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人站在我跟前。我忍不住激动的喊了一声,小希。 我不是小希,我叫盈盈,小希是不是你的相好啊。 女人的声音很轻很柔,在音乐声中,更加充满魅惑与性感。我没敢动,生怕一动脚,灯光灭了。 我再仔细一看,确实眼前女人不是小希,而且穿的也不是红旗袍,而是一件长睡衣,白色的。 怎么会产生幻觉?是我大脑里太想念小希了吗?还是刚才真的就是小希? 不,不是,我只是瞎猜你名字罢了。 我赶紧自打圆场,盈盈伸手勾在我脖子上,顿时,小希身上有的那股香味传进我的鼻子,只不过小希的比较浓郁,而她的很淡,如果不是贴这么近,根本就闻不出来。 她柔柔的说,来啊,帅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你都给了钱,还怕什么呢,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了。 我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道在身后推着我走,跨出一步,灯灭,再一步,灯亮。就这样恍恍惚惚间,被眼前这女人缠到了床上。 她脱下衣服后,身子冰凉。让我顿时想起了小希的身体,也是这般冰凉。 我在想,这场所虽然灯光诡异一点,但别的地方没什么特别,道长给我的道符放在兜里,根本就用不上,因为他们全是确实实实在在的人。 唯一让我恐惧的就是这音乐,一直放着哨声,从进屋到现在就没停过,全是那一个调,就那么一段,反复播放。 我说,能不能把这音乐关了,美女。 盈盈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说,这音乐不能关,要的就是这个氛围,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说着,就开始脱我衣服。我赶紧推开她的手说,不急,我先去洗个澡。 翻身下床,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了一圈屋里,刚才还看来奢华的装修,此刻却已经斑驳腐朽,墙上白色的粉刷层脱落,吊灯歪斜着,锈迹斑斑,还有那桌子,衣柜,床,都是破旧的,再看地板,凸凹不平,这不是我刚进来那个房间? 看什么呢,帅哥,赶紧去洗澡呀,人家在等你呢。 盈盈在床上娇声娇气的催我,我忽然一个激灵,再看眼前的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奢华景象。 我拍了拍脑袋,推开洗手间的门。门对面墙上是一块长方形竖挂着的镜子。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眼睛黝黑深陷,这还是我吗? 往前凑近,仔细一看,我身后好像站着一个人,在对我我的背冷冷发笑。我猛地转身一看,是盈盈。 她说,愣在那里干嘛,快洗澡啊。 你出去吧,我马上洗。 她退出去,我将门关上,心里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就是不信,不信自己眼里看见的一切。 扭开水龙头,准备先洗个脸,让自己清醒清醒。谁知一打开,里面没水,但却有水流出打在瓷盆里的声音。 我用手在水龙头下方横切了几下,证明没有水流出,被这诡异的流水声吓了一跳,转身逃出洗手间。 盈盈问我怎么来,我说没水。她说不可能,走过来进入洗手间。 她一开龙头,水哗哗流了出来,我吓呆了,难道我眼睛出了问题?我赶紧蒙上左眼,用右眼看向洗手台,确实是有水在流淌。 换一下用右手捂住右眼,左眼看出去,却惊奇的发现了刚才的一幕,没有流水,只有声音。 我算是找到了原因所在,一定跟那个桃花泪有关,死道长,原来我的左眼已经被他不知不觉中弄瞎了,出去一定得好好找他算账。 我洗了一个澡出来,那哨声的音乐还在响,我找了一下,没找着声音的出处,要不然真把它关了,不要这样的特色。 盈盈光溜溜的走过来,缠住我说,来吧,帅哥,时间不早了。 我说,你先上床去,等着我,我一会就上来。 说着将她推到床上,然后我背对着她,偷偷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安放在梳妆台上,脱下上衣遮住,打开视频摄像头。 回到床上,盈盈一把就将我勾住,拼命往她怀里拉。 就在她的嘴快要靠近我的嘴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吸引力,我控制不住的被她紧紧吸住。 我忽然举起右手,啪一下将道长给的道符贴在他身上。我以为她会瞬间僵住,可没想到,她推开我撕下道符骂了一声,有病。 我连忙机警的说,跟你闹着玩呢,这也是我的特色,我的习惯。 她将道符扔到床下,翻身过来再次抱紧我。我挣扎着推开她,指了指下面说,没办法,它起不来,看来是我没这艳福了,下次吧,我会再来的。 我翻身下床,走到书桌前穿上衣服,关了手机,揣在兜里准备离开。 一转身,盈盈来到我身边,不断抚摸挑逗我,但我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心里想着回去看手机里的视频,想从那里面找到答案。 我推开她,朝门边走去,她再次冲上来抱住我说,你别走啊,你这样出去了,盈盈不好跟妈妈交代的,你好歹再待一会,也好让我有个说辞。 没事,我出去会跟老鸨说不要为难你,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无关。 我再次转身朝外走,盈盈忽然跑到我跟前,拦住我,面露狰狞的说,进来这里的人,从没一个出去过,你也不例外。 第17章 小希的离奇“死亡” 当她说出句话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冰凉的寒意袭来。整个人颤抖了一下,难道真被道长言中了? 道长曾跟我说过有一种人专业操控尸体经营地下情色场所,难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昨晚我们看见的那个斗篷人扛回来的尸体? 想到这,我不觉一个激灵,后退两步说,盈盈,钱我付了,但我真的没有心情跟你做那事,你就放我出去吧。 休想,我再问一遍,做还是不做? 我只好继续往后退,寻找机会逃走。一边说这话吸引稳住她的情绪,一边脱下衣服。就在脱下衣服的瞬间,我猛扑过去,将衣服裹住她的脸,一下将她扑倒在地。 音乐声忽然停止,屋里微黄的灯光亮起。盈盈不动了,我以为是我用衣服捂住她的嘴,致使她窒息了。谁知我再仔细一看,盈盈身上皮肤大部分已经腐烂,在慢慢滴淌着尸水,隐隐传来一阵腐臭。 我捂住嘴巴,已经顾不上衣服,直接转身开门逃出屋子。就在出门的一刹那,一个穿着红旗袍的长发女人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朝走廊深处跑去。 而她飘过的一瞬间,小希身上那种浓郁的香味再次飘入我的鼻孔,难道她就是小希? 我迅速追上去,就在走廊尽头,她倒在那里,我连喊几声小希,她没有反应,我冲过去抱起来,撩开长发一看,果然是小希。 她身子冰凉僵硬,没敢想太多,抱着她就拼命往楼梯这边跑。忽然,那个丑男人出现在我眼前,他穿着黑斗篷,站在那里阴森森的说,把她放下,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肯定不会放下,就算死也要抱着小希。一定是这个丑男人伤了小希,我要为小希报仇。 丑男人的脸在阴森斗篷下像一个幽灵,看不见五官的幽灵。我将小希轻轻放在走廊墙角下,起身准备跟眼前这个丑男人拼命。 谁知,丑男人唰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支枪,咵嚓一声上了膛,指着我说,再动我一枪崩了你。 我只好老实的举起手,寻找着机会打掉他手上的枪。 最好别想耍花样,子弹可不认人。 丑男人朝我缓缓走来,此刻大脑里飞快转动,就是想不出一个可以安全打掉他手上武器的方案。 忽然,丑男人不知道怎么了,摔倒在地,哆嗦成一团不停抽搐。枪掉在地上,我迅速跑过去一脚将枪踢飞,枪飞出去后,撞在墙上居然没有声音。 转身抱起小希拼命冲下了楼梯。说来也奇怪,来到一楼竟然没看见那个女人?我以为还得想法跟她斗一斗,没想到,顺利的开门将小希抱出了门外。 门外,道长将小嫣按在地上,很多人在街边围观,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小嫣拼命挣扎着,处于疯狂状态,嘴里还是骂着那句:臭男人,忘恩负义的臭男人,我要杀了你。 小嫣的病又犯了,我将小希身体放在一边,走过去,道长放开小嫣,小嫣扑到我怀里,嗅了一会,恢复正常。 道长问我里面情况怎么样?我指了指小希说,里面很诡异,小希好像被他们弄伤了,处于昏迷状态。 道士一看小希,迅速跑过去,探了小希鼻孔一下,然后掏出一张道符贴在小希身上。他停顿了一会,见小希并没什么反应,急忙叫我,快来,将小希送回她家。 我问他为什么不送医院,道长说,她已经死了七八天,送去医院?亏你想得出来。快,送回她家里。 背上小希一路小跑,来到她家门口,罗美苇一出门看见背着她女儿的尸体,顿时吓得晕了过去。 道长和小嫣一起将罗美苇扶到客厅,道长给她掐了掐人中,不一会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骂我们,说我缺德怎么可以将她女儿的尸体挖出来,这样做会遭受报应的,还说要去报警告我们。 道长给她耐心讲了经过,她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下来。 道长说需要把小希送回小希以前住的房间,看看能不能给小希做场法事,驱赶她身上的邪灵。 也许道长在上次看见有人盗取尸体的时候已经想到什么,但他没跟我说。 罗美苇拿出钥匙,但她还是不敢相信我背上背着的就是小希。 因为小希已经死了八天,按照正常情况,身体已将腐烂,尸水流淌才对。 而我背上的小希,不但身体没有丝毫变化,而且脸色一如常人,像是睡着了一般。 将小希背到房间,轻轻放在床上。衣柜里咚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我们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小嫣很好奇,一定要去看看是什么在里面。 道长呵斥住她说,小嫣,不许去看,乖。 小嫣嘟着嘴看着我,我说,小嫣,听道长的,乖,站一边。 小嫣似乎很听我的话,不管她怎么生气,只要我一开口,她就乖乖按照我的话做。 道长将小希全身检查了一遍后,对罗美苇说,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会有大祸临头。 我说,道长,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事罗阿姨肯定不会说出去。 那就是我多虑了,陈冬,你去外面买点纸钱回来,一会我要用。 道长刚说完,罗美苇接口说,我们家里还有很多,上次没用完,我去给你们拿去。 罗美苇出去后,道长问我在那家地下情色场所看见了什么,我将我在里面看见的从头给他说了一遍,说到那个叫盈盈的女人时,他皱了皱眉头说,看来真的被我猜中了。 猜中了什么?你是说你一早就知道小希藏身那里面?还是? 道长摇摇头,没回答我。这时候罗美苇拿着纸钱香烛回来了,交到道长手中。道长让我将纸钱撕开,撕完之后,递给他。他拿出一个小刀模样的塑料片,来到床边,轻轻抓住小希的手,将塑料片往小希手上划去。 罗美苇一个箭步冲过来,将道长推倒一边说,你不能这样对待小希,我不能让你们破坏她的身子。 说着就扑在小希身上哭泣起来,道长挣扎着爬起来,他没想到罗美苇会这样突然袭击他,一站起来,就冲罗美苇发怒。 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在想法救你女儿你知道吗? 罗美苇一边抱着小希,一边低泣着回答道长说,她都死了八天了,你还能救活她?你少骗我,我虽然迷信,却也不至于迷信到这种地步。 道长说,我没有想要救活她,我只是想要知道她身上沾染了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的身体这么久没有一点腐烂迹象。还有一个就是想知道偷走她的人使用什么蛊术让她能像活人一样行动,说话,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划破她的皮肤。 道长朝我使了个眼色,让我将罗美苇扶开。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想快一点知道小希到底是怎么啦? 我将罗美苇扶到一边,说了些话安慰她,她情绪稳定了下来。回头再看道长,他手持塑料片,轻轻滑过小希的手臂,刮下一层乳白色晶体。 将晶体放在纸钱上,点上火烧了起来。按照正常来说,火焰应该是红色的,但这时的火苗却是黑色的,幽黑幽黑的,伴着黑色的烟飘了起来。 我和罗美苇小嫣三人都被吓退几步,而道长却始终盯着那飘动的火苗看。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伸出的右手食指不停围着黑色火苗画圈。 不一会,火苗熄灭,道长仔细查看了一下灰烬,然后将灰烬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吩咐罗美苇去拿一瓶白酒进来。 在罗美苇去拿白酒的空隙,他挥着拂尘在屋里绕圈,接着让我躺下,掏出那个小羊角让我含在嘴里,我也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东西,也不敢问,只能照做。 罗美苇拿来一瓶二锅头,道长从怀里取出一个铜色的小碗,将酒倒进小碗里,然后点燃纸钱,将酒含在嘴里,朝着燃着的纸钱喷出,顿时一股强烈的火焰飘过我身子。 道长如此重复七次后,让我站起来,躺到小希身旁。我说为什么? 他说,我中了小希的邪,而小希也是中了别人的邪,他要找出我们身上的邪灵真身是什么? 我乖乖躺了下去,只见道长满满含了一口,噗一下朝我们身上喷来,酒渍在经过纸钱火焰的瞬间被点燃,我以为会被烧伤,谁知火焰滑过我和小希的身体,却丝毫热度都没有。 奇怪的是,火苗从小希身上滑过时,小希身上发出啧啧啧的声响,像是油渍被烧着一样。 而滑过我身上时,一点声响都没有,但眼色变成了黑色。本来白酒燃烧的火焰是蓝色的,怎么就突然被成了黑色,像一阵浓烟一样飘过。 待到焰火熄灭,道长惊呼一声不好。我起身问道长怎么啦? 他说,我们身上的香味来自一种蛊毒,而这种蛊毒是他从未遇见过的,他也只是听他的师傅说起过。 他还说今晚让我去埋葬小希的那口棺材里睡一晚上,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为了引出那个用蛊之人。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我按照道长的吩咐穿上小希的红旗袍,披上长发躺在棺材里,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月光从棺材盖的缝隙里照进来。 不一会,远处幽幽的响起了哨声,我竟然木呐地缓缓起身,推开棺材盖子,爬出了棺材,朝着哨声响起的方向走去。 第18章 乱坟堆里的出租司机 王道长告诉我,一旦哨声响起,就要装作受哨声所控的样子,一直朝前走,不要停,也不要回头。我按照他的吩咐,手里紧握一张普通道符,不急不慢的向前走。 哨声始终离我很远,似乎我在走它也在走。借着朦胧的月光,我尽量走路中央,从坟区山一路往下走。在一个岔路口,我遇见了一个陌生人,他看上去四十来岁,胡渣满脸,像是很久没有打理一样,乱糟糟的。他朝我微微一笑说,小姑娘,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啊。 说着,眼神色迷迷的看着我,等待我回答,而我此刻又不能出声,一开口准露馅,会把他吓死。 我不想因为他坏了大事,一扭头朝路的一边准备绕过去。谁知我刚跨出一步,他呼地一下,无声无息的飘过来挡在我跟前。 我低头看他的脚,踩在路上的小草上,而小草依然直立着。 他的脚是悬空的? 我再向右边移动两步,感觉自己的速度还算迅捷,可当我第二步刚落下,他又唰一下立在我跟前说,小姑娘,这区里谁都知道我老郭是老实人,我不会害你的,你告诉你要去哪,我用我的轿车送你一程。 他声音有些飘忽,虽然是中年男人。 按理说中年男人的声音应该是低沉的,可他的声音听来有种乖乖的感觉,冰凉而恍惚。 说着,他指向不远处。我撩起长发偷偷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的确停着一辆纸糊的白色轿车,顿时我的心砰砰砰跳,差点就惊叫了出来。 但为了不引起吹哨声的人的注意,我还是壮胆忍住了,尽量低头不去看眼前这个自称为老郭的男人。 我不敢后退,也不敢回头,因为王道长曾经说过的话一直在我大脑里回荡。而往前,眼前这个男人当着,他的速度比我快,显然要跨过去是不可能的事。 我只好说默默点点头,将头低着。他以为我是因为害羞,其实是不敢看他,我怕一看他,我忍不住尖叫。 老郭见我答应了,他在前引路,我跟在后面,朝他的轿车走去。就在他转身走了两步后,我彻底惊慌了,他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踩过的空烟盒居然完好无损,我走过去轻轻踩了一下,烟盒就压扁了,还好他没回头,否则一定被看出来。 我朝左边斜前方看了看,那是一条很小的下路,几乎都被两边的草给淹没了,我觉得从那里逃跑。 可我没跑出两步,他就唰一下站在我跟前,笑着说,小姑娘,你走错路了,车在那边。 我只得转身斜着走向他的轿车那边,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对面走来,在跟老郭打招呼。 那人远远的声音很飘忽,老郭,你这大半夜要去哪里? 老郭微笑回答说,哟,老杨啊,我送个客人去市区一趟。 我说过我去市区吗?没有,绝对没有,我在心里自问自答。 眼前的这个叫老杨的男人大概五十来岁,走起路来一颠一跛,但我看他脚底,居然颠簸的脚不着地,离地有一两公分的样子。 他笑笑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老郭说,整一支嘛,待会去了市区不让吸烟。 看着他抽出的那白纸卷的香烟,鼻梁冷汗都快淌了下来,只感觉头发一根根在竖立起来,后背像是背着一块冰一样。 那不就是市场上卖给别人丧葬用的冥烟吗?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老杨竟然掏出一个银色的打火机,跨卡一下打着了火,火焰深黑的飘忽着给老郭点烟。我明明看见根本没点着,可老郭却很有劲的吸着。 老杨也点上自己的,一口一口吸着,却没看见他们嘴里吐出烟雾。 我准备趁他们聊天之际往后逃跑,反正往前是逃不掉的,往后虽然犯了王道长交代的禁忌,但至少能活命逃离这里。 我刚有这样的想法,老郭就转身朝我喊,小姑娘,上车吧,时候不早了,天亮前我得赶回来。 我低着头使劲点了点,心惊胆战的慢慢挪着步子走过去。 忽然,老杨拦住我问,小姑娘,你怎么走路有行道呢?新住进来的吧。 我不懂他说的行道是什么,但大概意思我能明白,肯定是说我走路有声音。我点点头,老杨才笑笑说,没事,过了头七就没行道了,听说市区现在很乱,你一个人出门要多加小心。 我还是只能点点头,没敢说话。忽然我在想,哨声为什么对我和眼前的这两个人没影响,而对小希和那个叫盈盈女人则有着精准的操控呢? 正想得出神,老郭又叫一声,上车了,赶紧吧。 我马上反应过来,想说我不去市区,但又不敢出声,只能站在原地摇头。 那你不早说,你不坐我的车我也不会强迫你,你这,闹了半天不去,那你说你要去哪里啊?小姑娘。 这下我不知道是应该摇头还是点头,只能低头呆呆站着。 还好老杨说话了,他走过去,身子伏在老郭的轿车上,对老郭说,老郭,你不能这样做生意啊,别勉强小姑娘,再这样我老杨第一个瞧不起你。 老郭连忙说,误会,误会啊老杨,刚才我问了她的,她是说去市区。 老杨看了看我说,去吧,小姑娘,别听他胡扯,他今晚喝了点酒,别跟他一般见识,赶你的路吧,一会就要天亮了。 见有这样的台阶,我连连点头,斜走几步来到正路上,继续沿着哨声响起的那边走去。 哨声一直穿过坟区,来到山下,在山口处,一个中年女人迎面走来,向我打招呼,我不敢应声,只能低头朝她挥挥手。 她见我低头不说话,朝我大声说,小希,来家里坐坐嘛,你每晚都路过我家,但从没进来玩过。 我侧眼偷瞄了一下,她正站在路旁的一座平房门口朝我招手。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只听她在平房那边埋怨说,这丫头,连你大姑都不搭理了,大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吗? 我又是摇摇头,此时已经走过了那间平房,再也不能扭头,否则,就算是回头了,我不知道回头的后果是什么,但尽量别在破禁忌。 之前因为不相信姥姥的嘱咐,破了禁忌做红旗袍,才会惹来这一身的祸。 直到现在,我也没看出那个吹哨子的人出现,王道长是不是预算错了?或者是他一直跟在身后? 我边想边碎步往前走,那哨声始终在我前面,似乎是要将我引到什么地方去。来到马路上,更诡异的事出现了,哨声在前方响起,而前方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不可能藏人,哨声为什么能一直飘忽在前方,难道吹哨子的人会隐身术? 走了一段大道,哨声忽然转入了大道旁的一个小道,小道的去向是一座深山,比刚才那座坟区更大。树木葱郁,山路两边怪石嶙峋,我每走一步心都快跳了出来,分分钟有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此时的王道长肯定在我铺子里呼呼大睡,要不是为了小希,我真不想再承受这样的惊吓。 一想到小希,胆量马上就大了起来,一定要跟着进去,看看哨声背后的人是谁,他们是怎么控制尸体像正常人一样行动的。 穿过几条沟壑,翻过几道山梁,终于来到了一个阴森森的潮湿之地。 到了这里,忽然哨声消失了,我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停下来僵住站立。我朝前方扫了一眼,一块斜坡空地上,长着茂盛的玉米,而我脚下的这条小路正是延伸到玉米地那边,看来还得穿过玉米地。 但没了哨声,我不能随便行动,否则就会露出破绽。就在这时,路旁冲出两个斗篷人,一看他们跑过来的动作就知道是两个男人,而且是年轻力壮的。 他们用斗篷把头遮得严严实实的,我根本看不出他们的貌相。 怎么办?王道长再不出来,我就要被这两大汉绑走了,这比刚才那个老郭更恐怖。要知道我不是小希,是活人,他们肯定会把我分尸。 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王道长能忽然的出现,除了他,再没有别人知道这个长发飘飘、穿着红旗袍的是个男人。 就在那两人将要靠近我的时候,我觉得现在谁也救不了我了,只能我自己救自己。 我忽然猛地摘下假发头套,啊地大吼一声,将那两人吓退好几步。 也许在他们心里,小希就是个尸体,任由他们摆布的尸体,哨声一停止,一切控制就结束。但他肯定想不到我会忽然动起来,扯下长长的头发,他们肯定以为是诈尸了。 见他们被吓退后,我也顾不上禁忌了,转身就跑。那两人应该是发现了不对,发现我是大活人,于是追了上,嘴里不停喊着,站住,站住。 我肯定不会站住,拼了命的往来的路奔跑。 跑着跑着,忽然发现不对劲,怎么这路远跑越远,刚才进来的时候,我暗暗记下的路标也消失不见了,只感觉自己像是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梦境中狂奔一样。 但清晰的喘息声告诉我,是真实的。或者是不是跟我中了的邪有什么关联? 我不敢再想,也没时间想,只能一直向前奔跑。 突然,一个人从路旁冲出来,猛地将我扑倒,一头栽在地上。 第19章 行为诡异的老人 当我被扑倒在地那一刻,我一股奇怪的味道从上而下扑进我的鼻孔。这种味道不是小希身上那种,而是一股馊味夹杂一些药材长期熏陶的怪味。 我扭头看着压在我身上死死抱住的人,他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人,满脸的皱纹深深凹陷,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样。 他有些干涩的声音低低的说,别动,再动就捅死你。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左肋处有个冰凉的东西在顶着我。我将手撒开,不敢再挣扎。 老人见我不再动弹挣扎,起身放我站起来,但刀子还是顶住我的左肋,只要我稍有动作,他肯定就会将刀子捅进我的身子。 说,你大半夜穿着女人旗袍来这地方干什么? 老人声音中带着一股怒气,但音调不是很大,似乎是在担心被什么人听见一样。 我准备要回答,身后不远处传来蹭蹭蹭沉重的脚步声,老人脸上顿时一阵惊慌,将迅速拉入路边,钻入一个下水道一个的洞里,转身迅速将洞口封上。 看着老人的举动,我猜他可能跟我一样,偷偷进入这个深山小村落。但他对于这里地形的熟悉,让我又忽然想,他是不是这村里的人。 既然是,为什么他还害怕那些人呢。正在我胡思乱想,猜测老人身份的时候,他遮掩好洞口回身对我说,往里走,最好别回头,否则,我的刀子可不认人。 转身的刹那,我感觉背上有一个尖锐的东西在顶着我,不敢有丝毫怠慢,弯着身子朝前面走去。 黑暗中,踩在地上的脚不断踩到一些坚硬东西,一踩一个滑哒,一滑哒就是一个踉跄。不得不伸手撑地,在手触碰到潮湿地面上那些坚硬的东西的时候,我差点啊一声叫出来,那些东西像是人骨。 就在我踉跄摔倒的瞬间,背后老人开启了手电,照了一下我,就在那一瞬间,我彻底看清了我身下的那些僵硬东西,就是人骨,密密麻麻散落在窄小洞子里的白骨。 条件反射一样猛地将身子弹了起来,头不小心撞在了顶棚上,哎哟一声。 老人呵斥了一声,手电照向前面说,往前一直走,快,别回头。 老人从后面狠狠推了我一把,力道不比我这样的年轻人差,一下将我推出好几步远。 猫着身子继续往前走,想尽快走出这狭窄的空间,这里浓郁的腥臭味让我憋的想吐。这老人似乎对这样的气味没有什么感觉一样,正常呼吸,紧紧跟在后面。 忽然,老人手电照到前方出现一个岔洞,而远远看去,岔洞口盘旋着几条碗口粗的蟒蛇,正吐着信子朝我这边伸缩。 啊,我惊叫了一声,脚再往后退,老人用力推着我说,不许叫,惊动了我的宝贝,后果你自己负责。 他的宝贝?这些蟒蛇难道是这老人养的吗?那,那这里面的人骨就是被被这些蟒蛇啃光的? 顿时一个激灵,差点没站住。还好老人吹起了口哨,那些蛇缩回了岔洞里,没再出来。 走吧,年轻人。 老人在身后踢了一脚,我摇摇晃晃的弓起身朝前放继续走。绕过几道岔洞,终于看见了出口,虽然昏暗,但总算是出来了。 朦胧的月光下,眼前正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后院里杂陈着一些玉米秆和麦咭,还有一些农用耕具。 老人手持刀具顶住我,转到跟前,这才看清他身上穿着一身布依族的传统服装,青黑色打底,袖口翻卷,露出里面的白边。 脖子上带着一串动物的牙齿头骨模样的东西,最显眼的是嵌在耳垂上的银饰品,一根长长的银色铁钉。 说,你从哪里来的,来我们村子干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的牙齿,幽黑肮胀,像是刚喝了墨汁一样,还夹杂着黏黏的唾液,上下扯动。 我说,我只是个路人,晚上迷路了,不小心误入,还望大叔给我指引一下,怎么走出这座深山。 老人用手电照了一下我的脸,光线太强,我想躲开,他却说,别动,我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他这么一说,估计他也是个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我中了邪。我眯着眼,正对他的手电照射,他查看了一会,放下手中的刀具,我低头看了一下,那是一把尖尖的杀猪刀,磨得光亮,心里不觉一阵寒意。 我点点头,他忽然神色惊慌的低声跟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屋里我好好给你看看。 说完吹起口哨,几条蟒蛇吱吱吱从洞里爬出来,我急忙闪到一边,一条最大的滑到老人身边,一抬头,缠住老人的腿,不一会就盘旋上了老人肩膀,头趴在老人肩上吐着信子。 老人见我害怕,即刻又吹起口哨,其余几条朝不远处的草屋爬去,我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轻轻取下草屋后门的门栓,推开走了进去。屋里燃着油灯,昏黄昏黄的,油灯下一个约摸四十多岁的妇人在做针线活。见我们进来,急忙起身诧异地看向我。张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咿咿呀呀的使劲指着我跟老人比划。 在她张开嘴的瞬间,我看见她嘴里空空的,似乎没有舌头,应该不是天生的哑巴,而是人为的割掉了她的舌头。 老人转身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姓陈,叫陈冬。 老人给我拿过一个小凳子,我坐下,他自己我介绍说,我姓张,村里人都叫我虫爷,你也这样叫吧。 虫爷?怎么这么古怪的称呼?我在心里暗自嘀咕。再一想也对,那些蟒蛇大虫被他在他的口哨下服服帖帖的,他不叫虫爷谁叫虫爷。 于是我也叫了声虫爷,他说他内人叫陶淑芬,十年因为试毒舌头被感染,不得已割掉了。 我这注意到,陶淑芬的肩膀上蹲着一只蟾蜍,正眯着眼打盹。陶淑芬朝我笑笑,看起来并没什么敌意,但那笑容很诡异,让我莫名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虫爷叫陶淑芬去弄些酒来,还摆上小桌子,说要请我喝酒。我连连摆手说我不会喝酒,虫爷一下就不高兴了,沉下脸来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虫爷,或者是怕我下毒害你啊,小兄弟,虫爷要想害你,在洞里就把你杀了喂我的虫虫们了。 我连忙说,不是,虫爷,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会喝酒,感谢虫爷的好意。如果虫爷不介意,我想问问虫爷,你看出我的中的蛊毒,就一定有办法治,能告诉我吗? 虫爷斜着头朝他肩上的蟒蛇吹了一声口哨,蟒蛇扭头滑下他的肩膀,朝着角落里爬去,虫爷这才说,小兄弟,不瞒你说,你这蛊毒我也解不了。虽然他出自我们屠洪门,但这毒已经经过了数次重新调配,加入了我都不知道的秘密配方。闻起来香味跟我们屠洪门的噬阴蛊很像,实则差之千里。 我忍不住打断虫爷的话问,虫爷,你说的屠洪门是不是五十年前纵横我们石桥镇的屠氏家族? 虫爷沉默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说,对,就是屠氏家族。一开始屠洪门的宗旨是用噬阴蛊救死扶伤,后来因为利益驱使,屠洪门的大当家暗中加入摄魂迷香,转卖给缅甸人,被政府发现后,引来灭门之灾。只有大当家屠华良侥幸逃脱,逃去了缅甸,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认真听着虫爷的讲述,生怕漏掉一个字,等他停了我才说,那既然这样,这种害人的噬阴蛊怎么又忽然出现在我们镇上呢? 在这时候陶淑芬捧着一个大坛子出来,似乎我问的话让她很恐惧,她连连朝虫爷伸出一只手摇摆,嘴里咿咿呀呀的,似乎在阻止虫爷回答我。 虫爷接过陶淑芬手中的坛子,噔一声搁在小桌子上,桌子摇晃了一下。然后看了看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很多年没上镇里了,至从我来到这山里驯养虫子,就再也没出去过。 那你驯养的这些毒虫卖给谁?难道从没卖过? 这时候,陶淑芬拿来两个大碗,用力放在桌上,斜着眼看向虫爷,似乎让他别再多说这事,看她神色恐慌,我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 虫爷忽然不说话了,抱起坛子往大碗里倒酒,就在他将坛口倾斜着倒酒的那一刻,我看见里面黑洞洞的无数虫子在蠕动。 有几条蜈蚣随着酒液溜到坛口,虫爷伸手将他们挡了回去。倒满后,虫爷将一碗举到我面前说,小兄弟,不好意思,有些事我不能说,来,喝了它,它不能治你的蛊毒,但可以抑制毒性。 我如果喝下这一大碗酒,估计睡几天都不会醒,我想在我还没喝醉之前问问小希的事,看看虫爷能否给个答案。 将碗接过来,看着碗里黑乎乎的黏液,我差点呕吐出来。而虫爷端起另一碗,喝了一口,似乎很享受的用舌头把嘴角的黏液也舔干净。 他看着我说,小兄弟,怎么不喝啊,不会毒死你的,放心吧,听虫爷一句,喝了它,这东西出了抑制你的蛊毒发作,还以避邪,脏东西闻到你身上这股药味就不敢接近你。 我顿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虫爷,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一定喝了它,但在之前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什么蛊毒可以控制死人起死回生,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第20章 神秘的虫爷 虫爷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虫爷我跟蛊毒打了一辈子交道,什么样的蛊毒我都了解一点,但真没听说过这样的蛊毒。 虫爷这样一回答,发生在小希和盈盈身上的怪异之事又是个谜了。我一直不相信小希是被鬼魂附体,直到看见盈盈和那个拿枪指着我的丑男人离奇倒地我还是不相信,因为他们都受到一种实际存在的东西控制着,那就是神秘的哨声。 想到哨声,我想到了虫爷控制蟒蛇的口哨,于是我又问虫爷,虫爷,那你有没有听说有种哨声可以操控死人呢? 虫爷一听,更加茫然,直摇头说不知道,没见过。他反问我怎么问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是不是我见过。 我点点头,他忽然惊讶的看着我。我问他为何如此惊讶,他说,难道你身上中的不是蛊毒?而是阴魂之气? 我又点了点头,我给她讲了我和小希之间的事,也讲了最近遇上的种种诡异事件。最后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说了我是跟着那种诡异哨声来到这座深山里的。 虫爷和陶淑芬一听我说的那种哨声,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不再跟我说话。 我将凳子挪过去,坐在虫爷对面,虫爷看了我一眼说,小兄弟,你快吧药酒喝了吧,对你身体有益无害。 没等我有拒绝的机会,虫爷就将那碗黑漆漆的黏液推到我跟前。首先是这玩意一看就恶心,怎么能喝下去。其次是我真不知道这个叫虫爷的会不会对我下蛊,毕竟他也是这山里的人,跟那些吹哨声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我的大脑在这一瞬间飞速旋转,因为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作出决定。迟了,虫爷肯定会说我嫌弃、猜忌他。 但要在这样的短时间内作出取舍,对于我来说很难,所以我想到了一个拖延的办法,就是问他问题,移开注意力。 我说,虫爷,这村子叫什么名字? 虫爷很不耐烦的说,先别管这些,喝了吧,小兄弟。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听同学说少数民族好客,特别是布依族苗族,他们如果给你酒喝你不喝那就惨了,就得罪了他们。 这一刻如果还不喝,那虫爷可能真会翻脸。现在不能得罪他们,但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喝了这碗黑漆漆的黏液,毕竟跟虫爷才认识一会,虽然他救了我,但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陶淑芬见我推推嚷嚷的不愿喝,她迅速从灶堂那边走过来,咿咿呀呀的走过来,端起我跟前的黏液喝了一口,将碗又放回我跟前桌上。手比划了一会,但我没看懂她的手语。 虫爷说,她说你怕她下毒害你,所以她先喝一口,这下你放心了吧。 都逼到这份上了,我要是再推迟,可能虫爷就真的要翻脸了。我只得端起来,鼻子嗅了一下,有股淡淡的腥臭味,但酒味还是浓一些,以致于闻起来不那么臭。 屏住呼吸,张开嘴抿了一点点。那酒一进入嘴里,就没了腥臭味,还有些甘甜,但从不喝酒的我,被酒味呛了一下,眼泪花直冒。 虫爷和陶淑芬一直盯着我,像医生监督病人吃药一样。我闭上眼,张开嘴将一整碗黏液倒进嘴里,黏液很滑,咕咚咕咚几下就咽了下去。 顿时感觉一股酒劲上头,但此时大脑还是清醒的。我急忙趁机追问虫爷这村子的名字。 虫爷说,这村子叫凸凹村,紧挨着的村子叫坡脚寨,这座深山叫叫鸡山,像一只鸣叫的雄鸡而得名。然后我又问他,去过坡脚寨吗? 虫爷点了点头,陶淑芬站在一旁似乎很不满意虫爷告诉我这些。我又想问虫爷他喂养的毒虫卖给什么人换钱维持生计,但因为他们避而不答,我换了一种方式,我问虫爷,虫爷,你们一直居住在这山里,靠什么为生呢,不会是种地吧。 虫爷脱口就来,说,我从不种地,我有技艺,种地值不了几个钱。 那你以什么挣钱? 我追问了一句,虫爷差一点就说了,但陶淑芬走到他身边掐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就避而不答了。 这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了,酒劲实在是很猛,渐渐感觉整个屋子在转动,所有的东西在摇晃。 咚地一下,我一头栽在桌上,迷糊中听见虫爷叫陶淑芬去厨堂拿刀,我顿时感觉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陶淑芬端着个黑漆漆的碗站在床边,一股傻劲的朝我笑,完全没有了昨晚的那种防备眼色和表情。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简陋而朴实的房间,四周全是木板围成的墙壁,墙壁上挂着很多古怪的异形刀具和动物骨头。 我轻轻拍了一下头,好疼,咬咬牙坐了起来。陶淑芬咿咿呀呀的将碗递给我,我一看里面是一碗跟墨汁一样的东西。抬头看了看陶淑芬再看看碗,她似乎懂了我在问她什么,她指着碗里直摇头,我没懂。 她将碗凑过来,我接过一口喝了。然后她出去了,我跟在后面也出了屋子。外面是一个斜坡,这屋子是在下坡上横切挖出的一块平地建成的小木楼,顶上盖的茅草,似乎有几年没有替换过了。 虫爷从坎下的小路上走回来,一看见我站在门口,大老远就挥手朝我打招呼。来到跟前,他跟我说一会就送我出去,让我不要着急,吃了早餐再走。 我说,虫爷,我没说我要急着离开这里。 这不是你说留就留的地方,你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说着将我推进屋里,似乎是怕我被坡上的村民看见。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两夫妻的举动和言语都神神秘秘的,让我感觉到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不能说的秘密。 虫爷将我按在桌子边坐下叮嘱我说,坐在这里别动,吃了早餐我就从后山送你出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从后山,而不是我昨晚进山的那条路。本来想问问,但我也没打算出去,一定要去探访一下隔壁村子,坡脚寨。因为那里肯定藏着一个大秘密。 但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让虫爷带我去,这地方如果没有熟人带路,恐怕我只能是有进无出。 不一会,陶淑芬端着上来三碗稀饭,放下后,又转身回去端出来一盘子用油炸得金黄的鸡蛋杂碎。昨晚喝醉后,一直没吃东西,看见食物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吃到一半,我问虫爷这个炸得金黄东西是什么。 他说,是蜈蚣。 我差点吐出来,原来这么香脆好吃鸡蛋包裹的东西是蜈蚣。但确实,香味比鸡蛋包炸龙虾还香。 吃完早餐,虫爷让我脱下身上的红旗袍,换上他们布依族的衣服。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沉重杂乱的脚步声,虫爷惊慌的将我推进里屋,陶淑芬急匆匆走了出去。 虫爷让我躲在里面不许出来,我老实的点点头,他转身关门出去。我偷偷躲在门后,从木门缝里注视着外面。 只见几个穿着布依族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最前面的一个头大腰肥,是个矮矮的胖子,左脸上有一道疤痕。 虫爷上前说,这么早,杨三爷亲自登门,真实我虫爷的荣幸。虫子还没练好,练好就给你送过去,麻烦您亲自来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陶淑芬急忙搬凳子给那个叫杨三爷的人,杨三爷一屁股坐下,抬头问虫爷,你这里昨晚有没有看见一个光头的女人出现。哦,不对,应该是长发的女人。 陶淑芬咿咿呀呀的连连摆手,虫爷也说,没,没有的事,昨晚睡得很沉,酒喝多了。 杨三爷又重复问了一遍,真没有看见? 虫爷又说,真没,三爷,我在您面前哪敢说谎。 好吧,我相信你虫爷不会说谎,那虫子的事你得抓紧,老巴子急着要出一批货,耽误了他老人家的事,你知道后果的。 是,是,三爷,我下午就给您送去。 送走杨三爷等人后,虫爷站在门口呆了好一会,应该是等杨三爷走远了,他才敢放心回来。 虫爷进屋后,迅速把门关上,叫陶淑芬去后门守住,然后才推开里屋的门进来,急促的悄声对我说,快,把你那旗袍包上,我带你从后门走,否则发现了我们都得死。 我说我不走,我要跟他一起去送虫子。虫爷马上就一个耳光扇在我脸上说,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死啊,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杀人不眨眼的,我亲眼看见他们将人活剥,一块一块割肉,你想去找死啊?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 将旗袍扔在一边,装出被他扇了耳光生气的样子。虫爷举起手又想打我,但却没打下来。 我忽然笑笑说,虫爷,别生气了,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就带上我吧,反正他们只知道昨晚那人是个女的,我穿上你们布依族的服装,然后你说我是你亲戚,帮你忙送东西的,不就行了? 虫爷说,你以为他们那么好糊弄啊,你一开口,他们就知道你是汉族,不是布依族,到时候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那我装哑巴,这就没问题了。 虫爷沉默了一会说,好吧,但你记住,千万不能出声,跟着我,进去了不许到处乱看,只能低头看路往走,千万记住。 我连连点头,虫爷出了里屋,我跟出来。他说要去练虫了,我说我也想跟着去看看,他说怕吓着我,我说昨晚那么吓人蟒蛇我都领教了,还有啥好怕的。 虫爷带我来到他的练虫洞外,一到洞口我就被吓得浑身发软,脚在发抖。 第21章 虫爷的练虫术 洞口守着几条粗大的眼镜蛇,不知道是不是闻到我身上的陌生味道,全部齐刷刷朝着我吐着信子。我连忙躲到虫爷身后,虫爷吹了两声口哨,那些眼镜蛇全部散去,怕回了洞里。 再看洞口,仅容一人身躯进出那么大,虫爷让我跟紧他,千万别惊慌,这些毒虫不会伤害我。但我身体还是不停发抖,说不惊慌是假的。 刚钻进洞里,光线立刻暗了很多,我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里面黯淡的光线,忽然一个黑影立在眼前,两个圆溜溜大眼睛在昏暗中闪着绿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忍不住一下躲到虫爷身后问,虫爷,这是什么? 虫爷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手电,照着前面的东西对我说,这是血鹰,我喂养了十年的血鹰。 在虫爷手电的照耀下,我看清了蹲在前面大岩石上的血鹰。这只血鹰跟普通的鹰不一样,除了身子肥大之外,它露在外面的爪子和嘴都是红色的,跟血一样红。 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此时也变得鲜红,刚才在黑暗中看到的发着绿色光芒的鹰眼已经不见了踪影。 虫爷,这血鹰是喂血的吗?怎么它全身泛红? 是的,并且是毒血。比如中毒的身亡的人或者动物,我会让血鹰吸干他们的血,然后我再从血鹰身上取出来,经过这样的过滤转变,原本人见人怕的不值钱的毒血,就能卖上好价钱了。 那,血鹰不会中毒? 虫爷在前面走,跟在身后,一边四下查看,一边跟虫爷聊着血鹰。 不一会,来到洞里一块平地,远远的就能听见左边的一个岔洞里传来无数种虫子动物混合的声音。 虫爷转身拿出一小瓶芝麻糊一样的黏液,用手指扣出一小团,蹲下抹在我的鞋上腿上,还有衣服上。那黏液气味很浓,很刺鼻,说不出那种怪味。 他说等会如果有虫子爬上我的身子,千万别碰,也不要大声喊叫。否则惊了虫子,那就会引来麻烦。 我点点头,木讷的跟着他进入了岔洞。一进来,眼前就是一个深陷下去一两米深的大池子,看样子是被虫爷刻意整修过,池子被分割成十几个方块空间,四面池壁光滑,里面爬满密密麻麻的虫子。蜈蚣,蛇类,蟾蜍,蝎子,蜘蛛等等,看得我浑身发毛,还好我没有密集恐惧症,否则,恐怕要晕过去。 只见虫爷走到前面一出洞崖下,推开一扇石门,露出一个密室一样的空间来。虫爷说这就是练虫的地方,我上前往里一看,里面是一个房间的大小的空间,中央也有一个大约一平米左右的一个四方小坑,深度大约也是一米左右。 虫爷搬来一块长长的木板,让我站到一边高处看着就好,千万别下来。我站到一块大岩石上,看着虫爷将木板架到有毒虫的池子里。首先是装着蜈蚣的那个方格,木板放下去后,里面的蜈蚣密密麻麻爬上木板,而虫爷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条,将他们逐一挑了回去。 不一会,可以说是目前我看见最大的一条黑褐色蜈蚣爬上了木板,虫爷没有去挑它,让它肆意的爬上来。 说来也怪,就在这条大蜈蚣爬上木板之后,其它蜈蚣都没再往木板上爬。虫爷将爬上来的这条蜈蚣一把抓在手里,像一个玩具一样抚摸着,那硕大的蜈蚣就像是被催眠一般乖乖任由虫爷摆布。 虫爷将蜈蚣放到密室的小坑里,再依照刚才的办法分别取出一条眼镜蛇,一条五步蛇、两只蟾蜍,四只蝎子,一只大蜘蛛,分别将它们放入密室的小坑中。 然后朝我招手说,过来吧,没事了。 我从岩石上跳下来,来到密室前朝那小坑里一看,那些毒虫在拼命撕咬。一开始是全部围攻那条最大的眼镜蛇,不一会,眼镜蛇不动了。接着就是那条五步蛇,五步蛇也被咬死之后,接着两只蟾蜍也死了。就这样一直撕咬,最后只剩下了那条硕大的蜈蚣。 它不停在其他虫子的尸体上爬动着。我问虫爷,这就是你说的练虫吗? 他说,不止这个,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几道工序,才能完成一次练虫。 他将那只蜈蚣引上了,收入一个密闭的玻璃瓶中,看都没看那些死在坑里的毒虫,转身就叫我走。 我们出了岔洞,回到那块平地上,虫爷让我给他打手电,他拿着那个玻璃瓶走向另一边。 他让我在外面照着就好,不要进去。我说我想看看,跟了进去。里面石洞中央放着一个硕大玻璃缸,缸里密密麻麻爬满蜜蜂,听虫爷说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毒的杀人蜂,叮上一口,就会死人。这些知识我也听说过,但真正见到传说中的杀人蜂还是第一次。 虫爷将那个装蜈蚣的小玻璃缸凑近这个大的缸子,缸子上有一个开口,开口处有遮挡板。虫爷将遮挡板抽掉,迅速将小玻璃缸口罩在上面,那条蜈蚣爬进了大玻璃缸。 瞬间就被密密麻麻的杀人蜂掩没,没了踪影。不一会,蜈蚣竟然摆动着身子露出头来,左右摆动触须,那些杀人蜂不停在它身上蛰着。但蜈蚣汇集了好几种毒虫的,杀人蜂一蛰上就死亡,直到最后里面所有的杀人蜂都死光了,虫爷才吹着口哨,引诱那条完胜的蜈蚣爬出来。 虫爷用手中的小玻璃缸接住,蜈蚣此时已经全身幽黑,连之前褐红色的触须都变成了幽黑色,黑得透亮。 这就算完事了吧,虫爷。 我用手电照了照虫爷手上的玻璃瓶,见他盯着玻璃瓶里仔细看,就问了一句。 虫爷说,还没完事,还有那只血鹰,每次都必须有它。 说着领着我出了洞,来到洞口,那只血鹰还是老老实实蹲在那个岩石上,见我们走来,闪动着翅膀,朝虫爷叫了两声。 虫爷抓住血鹰的一只脚,取出一根小针刺破,乌黑的血流出来,虫爷迅速将血鹰的脚伸进玻璃瓶中,那条蜈蚣像是闻到了血腥味似的,一转身,准确的将嘴吸附在血鹰的脚上。 血鹰似乎并不会感觉到痛,也许是习惯了这样的放血方式,它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着瓶中蜈蚣允吸血鹰的血而变得更黑更亮,心里不觉微微颤抖了一下,要是这条蜈蚣咬了谁一口,肯定迅即毙命。那些人买这么毒的蜈蚣去干什么呢?治病?还是杀人?还是制蛊? 虫爷将血鹰脚上的蜈蚣甩开,拿了出来,血鹰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在岩石上,双眼一眨一眨的看着虫爷。 我以为这样就算完成了,谁知,虫爷说还要去找具尸体来给血鹰吸血,否则血鹰撑不过今天。 我在出来洞口边等待,虫爷不一会回来,肩上扛了一具尸体,看样子刚死不久,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我正准备问,虫爷摆手示意我什么也别说,我只好静静呆在洞口等着,不敢进去看血鹰喝尸体血的那个场面。 不一会,虫爷扛着尸体出来,尸体的手腕动脉处被割开,有些鲜血残留在上面。按理说,死人的血脉是不会流动的,即使割开,也不会有血流出,那血鹰是怎么吸干尸体身上的血的呢?我一直想不明白。 跟着虫爷来到最先的那个洞里,他将尸体扛进去,不一会走了出来,这时候我才明白,洞里那么多动物或者人的尸骨,全是虫爷偷回来喂养血鹰之后扔尸形成的。 一切搞定之后,我们出发前往坡脚寨,给传说中的老巴子送毒虫。沿着小路下山,路上不断遇上一些眼神举动怪异的村民,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妖怪一样。 我问虫爷,我现在这身打扮是不是还不像地道的布依族人,它点点头。我说那我该怎么办?他说,没事,有我在,你只要不要开口说话,装哑巴,什么事都由我来处理就好。 走了好一会,终于来到了昨晚我遇上两个斗篷人的地方。现在是白天,一眼就能看见前面一大坡的茂密青玉米林。而这条路,正好穿入青玉米林。 就在我们快要进入玉米林时,林里面出来三个大汉,一色的布依族服装打扮,像三个庄稼汉,要不是昨晚我见过那些斗篷人,我真不敢想象眼前这三人会是坏人。 虫爷从怀中掏出一块陈旧的木牌,亮了一下,那三人即刻说,虫爷不用亮牌子,但这位…… 虫爷连忙说,这是我远房的侄子,帮我送虫子的。 其中一个汉子拦住往前走的虫爷说,那不行,虫爷,你可以进去,这个陌生人不行,你知道老巴子的规矩。 虫爷说,我进去之后自然会给老巴子解释,你不用担心这个。 真不行,没有牌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并且迅速离开坡脚寨范围,否则杀无赦,这是老巴子的规定,我们也不敢违抗,虫爷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那三个大汉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就在这时,三爷微笑着从玉米林里出来,摸着油光的头说,这是干什么呢?虫爷,以前不都是你一个人进出坡脚寨吗?怎么突然多了个年轻人? 虫爷又给三爷解释了一遍我的身份,三爷似乎不太相信,走过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年轻人。 我肯定不敢回答,正想比划动作回答,虫爷急忙接过去说,他叫七万,是个哑巴,从小就哑了,三爷,你就让他跟我一起进去吧,一会好有个帮手。 三爷一听我是个哑巴,更不信,伸手过来跟我握手,使暗劲拼命用力捏我的手掌。 我很疼,但又不敢出声,只得咿咿呀呀的学着陶淑芬那般用另一只手比划动作。 三爷检查试探一番后,答应了让我跟着虫爷进去。我刚迈出两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回来,你不能进去。 第22章 进入神秘区域 我没想到三爷是如此出尔反尔的之人,刚刚明明答应了让我进去,刚走两步他就反悔了,不得不承认三爷做事很谨慎,也间接说明了这坡脚寨肯定有问题。 虫爷转身看了看三爷说,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爷说,他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等你好了,否则被老巴子知道,怪罪下来我们承担不起。 虫爷说,三爷,你放心吧,老巴子如果真怪罪下来,我来顶着,再说我这外侄是个哑巴,人也老实,他看见什么肯定不会往外说的,如果他泄漏了坡脚寨的任何秘密,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行吗? 你算个屁啊,你承担?要不这样好了,一定要他跟着进去,那就得把他双眼挖了,怎么样? 那三个庄稼汉的模样的男人朝我走来,最前面的那个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一晃一晃的走进我身边,虫爷挡在我身前,那人将刀子凑到了虫爷脸上。 场面顿时僵持了下来,三爷忽然笑笑说,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虫爷带进去的人我放心,罗子把刀收起来,别吓着我们虫爷,要不然以后没人给我们送虫子了。 谢谢三爷,回头我给你弄些上等货送过去,包你满意。 我没想到三爷又突然话锋一转不为难我了,一开始真以为是他在试探我们,但现在看来,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虫爷给他进贡上等毒虫。 他嘴里还假装推辞的说,不能这样,如果让老巴子知道了,那我这个三爷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话语里虽然说得光面堂皇,但我从他看虫爷的眼神中领会到他就是在警告虫爷,如果把这事告诉老巴子,他一定不会放过虫爷。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让虫爷千万别送次货给他,否则,他也不会放过虫爷。 虫爷也许是多次跟三爷进行这样的暗地交易,领会了三爷的话,点着头说,一定一定。【ㄨ】 我们顺利进入玉米林,虫爷让我低头跟着他,不许四处张望,否则被放哨的人看见,一定会挖了我的双眼。 听虫爷说得那么严肃认真,我只好乖乖低头看着地上,紧跟在虫爷后面。在玉米林中走了一会,忽然感觉到这玉米林跟普通的玉米林不一样,似乎每一个拐弯都很讲究,有人特别设计过一样,像个迷宫。 虫爷熟练的在前面引着我穿插,走了近半小时,终于走出了玉米林。眼前是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寨,坐落在谷底,而我们还在半山腰上。 沿着一条崎岖狭窄的小路蜿蜒而下,不一会来到了谷底。眼看天色就要黑了,虫爷催我加快步伐跟上他。这时,路旁的红砖屋里出来两个青年男人,拦下我们。 虫爷说没事,他们只是例行检查,让我别惊慌。虫爷上前跟他说了一会话,我们顺利继续往前,进入神秘的坡脚寨。 寨子的房屋结构和陈列倒是没什么怪异之处,跟普通的布依族房屋一样。奇怪的是这村里的人,每一个出入都是遮着面具,除了偶尔遇上的岗哨,其他村民全部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一会,来到了一栋木质小楼前,出来三个戴面具、裹得严实的人,看不出男女,但从走路的姿势可以判断,都是男的。 他们拦下我和虫爷,虫爷跟他们没说一句话,却爽快的将装有剧毒蜈蚣的玻璃瓶递给了那些人,那些人给了虫爷一个小布袋,虫爷拿着布袋就转身往回走。 我以为这次进来,一定可以探听到这里面关于哨声和小希身上蛊毒的秘密,谁知道刚到门口就交易完成了,不免有些失望。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虫爷赶紧拉了我一把说,你小子是不是想死啊。 就在我回头的瞬间,远远看着四个人压着一个长发女孩迎面走来。那女孩的轮廓好熟悉,像是小希。 我自己就给否定了,不可能是小希。因为小希现在应该躺在我的铺子里,道长在守着,她不可能会动。 可就在那群人靠近我的时候,我清清楚楚看见那女孩就是小希,正要张嘴喊她,虫爷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拖到一边,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押着小希往寨子里去了。 等到那些人消失在村寨口,虫爷才放开我说,你再这样我就扔下你不管了。 对不起,虫爷。 嘴里回答着虫爷的话,给他道歉,但心里却一直想着小希,如果刚才那个女人真是小希,那我得进去救他,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可现在怎么去救,进去无疑是送死。正在我发呆想着这些的时候,虫爷推了我一把说,赶紧走啊,发什么呆。 被他这么一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我稳住身子,虫爷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他说,要么乖乖跟在我身后,要么留在这里面送死。 甩下这句话,他急匆匆往前走了,我呆在原地,想去冲进寨里去救小希,但又不敢确定那个是真的小希吗? 我决定先出去,先找到道长问问清楚再回来,反正进出的路我已经熟悉了。跟着虫爷出了坡脚寨,他怕我在他家惹来三爷的麻烦,一回来就急着将我送走。 他将我送到山下路口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在路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一辆车,只好步行走回石桥镇上。 好不容易回到铺子前,却看见铺子的卷帘门开着,里面乱作一团。我跑进铺里大声喊道长和小嫣,没人回应。我问街对面小吃店的王阿姨,她告诉我说,今天早上五点多,她早早起来做早餐,看见五个戴着斗篷的蒙面人从我铺里出去,有一个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里面像是装着一个人。另外两个押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孩,一路朝北街去了。 我问他有没有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男人,她说没看见。我谢过她之后去了姜婆婆家,姜婆婆一听说小嫣不见了,气得晕了过去。掐了下她的人中,她醒来一直抱怨我,说我把小嫣弄丢了,我向他保证,我一定我会把小嫣找回来。 然后我离开了姜婆婆家,回到镇上,我来到二叔家,他家离我的铺子两条街,这几天出了这么多事,因为都很邪乎,所以一直不敢让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知道。 现在道长失踪,小嫣和小希也不见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来找二叔帮忙了。 大半夜来敲二叔家的门,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但已经顾不上了。我砰砰砰敲了几下。 不一会,二叔在屋里问我是谁,我报了名字,二叔开门让我进去,我将实情跟二叔说了一遍,二叔脸色顿时凝住了,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我叫了一声,二叔才回过神来。 二叔,我姥姥有没有跟你提过红旗袍的事? 我这句话一问出,二叔立马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我不要说。他似乎是怕屋里睡觉的二婶和堂弟们听见,他神秘的将我拉到另一间小屋里,关好门之后对我说,冬啊,这事不是叔不想跟你说,是为你好,你知道越少越好,知道吗? 为什么啊,二叔,你告诉我吧,到底姥姥有没有告诉过你。 二叔沉默了一会,似乎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隐情压在他心头,他在犹豫是不是该告诉我。 良久,他才说,冬,那都是上辈人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让它过去吧。 果然,二叔话中有话。但他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呢?难道这红旗袍的禁忌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还是…… 既然二叔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勉强,等他想告诉我时候他自然就会说。 在二叔家睡到天亮,我来到谷易街,想再次看看那家地下情色场所,可我刚进街口,就被一群人围住,他们说今天是谷易街鬼市节,不让外人进入。 我往里一看,却是人迹罕至,除了跟他们一样着装的几个男人在巡视,基本空荡的大街上没什么人。 鬼市节,以前也曾听姥姥说过,但那时候小,没放心上,以为是姥姥说出来吓唬我们小孩子的。 姥姥说这辈子永远不要接近谷易街,说这街上有太多冤魂,一旦惹上,就很难脱身,还会有生命危险。我一直当做是姥姥迷信,来过几次,都是给这里的阔太送衣服,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直到遇到那个神秘的地下情色场所和刚刚听到的鬼市节,无形中暗合了姥姥说过的话,我才在心里笃定了这条街确实很诡异。 今天进去不了,那就只能先去慈云观看看,去打听一下王信阳道长的下落。刚转身,一辆越野车嗖的开到跟前,从上面下来三个人。 先下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满脸横肉,左耳带着一个鬼符般的耳环,露出的脖子纹着诡异图案,看起来不像中国人,穿着有点像缅甸那边的。 接着下来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大约跟我年纪相仿,也是一身缅甸着装,五官挤在脸上,跟猴子差不多。 最后下来的是一个长腿美女,虽说没有小希漂亮,但也算是苗条精致。戴耳环的那个男人上前扶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我刚走出几步,又一辆轿车开来,车上只有一个人,那人开门下车来,是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第23章 混入鬼市地下空间 她叫洪妍,是我的大学同学,至从毕业后各奔东西,各忙各的,也没顾得上联系。她怎么会出现在谷易街呢?她家在市区,跟我们这小镇可是天壤之别,难道她在这里工作? 她一直操得比较好,在学校时候就经常开豪车,我从没想过高攀,所以跟她的关系也就仅限于同学。 我没叫她,倒是她认出了我,叫了我一声。我应了一声,走过去说,洪妍啊,你怎么会来这地方? 怎么,我不能来? 不是,我是说以你父亲的人脉,在市区找个工作很容易,没必要来这偏远小镇。 她笑了笑说,你,认为我来这里工作? 那你来这里干嘛来了,旅游?会友? 都不是,我替我爸来这里看看。 洪妍这话让我有了另一种打算,能不能让她带我进去看看鬼市节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于是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可能有件事想要你帮忙,你看能行吗? 她倒是爽快,以前在学校也是这样,能帮的,她不假思索就应下。 她说,什么忙?你说吧。 我说我想进谷易街看看鬼市节。 这次她犹豫了,似乎有些为难,但她还是想撑面子,老同学的请求是她显示自己能力的时候,她不可能放过,我太了解她了。 果然,她想了一会说,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进去跟他们沟通沟通。 我连连点头道谢,虽然还不确定,但她应下了,就肯定能行。 洪妍踩着高跟鞋进去,我在路旁找了个地方坐下,等了将近一刻钟,她出来了,微笑着对我说,走吧。 我跟在她身后,来到了那天晚上看见红旗袍女人的那条街。转进一栋大楼,立刻上来两个保安一样的人,他们手里提着一串奇异的鬼面具,示意我们停下。 我们停下来,那保安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把这个戴上。 这个东西正合我意,戴上面具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只管跟着洪妍就是。 洪妍似乎不太情愿,但顿了一下,还是挑了一个吸血鬼的面具戴上。而我挑了一个最普通的黑无常面具,这个时候最普通就是最安全的。 来到电梯门口,躲在面具下的我自然放松了很多。但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我被惊了一跳,几个戴着僵尸鬼面具的人从电梯里出来,面具上打穿了无数个小孔,小孔中密密麻麻的蛆在蠕动。 而洪妍则被吓得倒退几步,撞在我怀里,我伸手扶住她的小腰。那些人见我们被吓成这样,似乎很得意。 他们走后,我扶着洪妍进了电梯,只听洪妍低低的埋怨,要不是我爸让我来,这鬼地方打死我也不会来。 电梯关上,我以为会往上走,但还没等我找到楼层按钮,电梯就迅速往下沉。洪妍踉跄了一下,靠在我怀里。 我将她扶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洪妍扭头看了一下。从面具眼孔里看进去,就在那一瞬间,我发现她眼神有些害羞和责怪。 连忙说对不起,但洪妍反问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一时语塞,只得呃呃呃的装结巴。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终于停了。打开的刹那,我和洪妍都惊呆了。眼前是一个空旷的跟超级广场一样的空间,淡蓝色光线将整个空间照亮。少说也有上千人在欢腾,在舞动。 稍平静了一下,我们走出电梯,一个戴着滴血面具的服务生模样的人过来,看不出男女,对我礼貌的敬了一下礼,然后指引着我们往里走。 我一路看过去,也许洪妍没注意,但我注意到了,这里的大部分舞动或者欢腾的人都很木讷,跟正常人的舞会不一样,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那种哨声又幽幽的响起。像是从音响里发出的,又有点不像,或者说是因为这空间本来就具备了音响效果,混淆了我们的视听。 不一会,来到一扇大门前,那服务生上前推开门,示意让我们进去,直到现在那人还是一句话没说,不知道是男是女。 进来里面,这里的灯光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跟那个地下情色场所一样的设置,洪妍似乎不太适应,紧紧抓着我的手在发抖。 忽然,灯亮了,正常的白织灯,我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密闭空间,四周除了漆黑色的墙壁,什么装饰也没有。 在空间的中央位置放着一张长桌子,看上去大约七八米长,桌旁放着很多稀奇古怪形状的凳子。 轰地一声低沉响起,几个人从西面的墙壁中钻了出来。然后那墙壁又在瞬间完好如初,我看着鼻梁直冒冷汗,但还是强装镇静的拉着洪妍往前走。 欢迎来到阎王殿,欢迎参观鬼市节。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矮胖男人高声朝我们说话,其他几个我认识,就是刚才在街口那几个,戴耳环的和那个瘦猴一样的两个缅甸人以及那个美女。 我们走过去,洪妍挥手示意一下,那个胖男人便说,洪小姐请摘下面具,还有这位。 他指了指我,我们摘下之后,他说,两位请坐。 洪妍摘下面具后,就没那么恐惧了,因为眼前坐着的是真人,灯光也很适应。洪妍开口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这么阴森,我不知道我爸为什么要跟你做这样的地下生意,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会来了,让他自己来。 那胖男人站起来伸手向洪妍说,我来介绍一下,我叫卢中明。然后又指了指那个戴耳环纹身的缅甸人说,这位是吴秋银(中译),又指着那个瘦猴说,这是吴秋金(中译),最后介绍那位美女,我很期待知道她的名字,因为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着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位是陈小敏,这次她的到来是代表她舅舅。 卢中明介绍完之后,又将洪妍介绍给了他们。等到介绍我的时候,机智的洪妍撒了谎,说我叫罗西,是她爸爸的助理。 我默认了。不知道为什么洪妍要这样介绍我,但这样的介绍我很满意,很安全。 卢中明从桌下拿出一个密码箱,取出一份合同给洪妍,洪妍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然后递给我。 我拿过来一看,心里也是一惊。只听卢中明朗声说,洪大小姐仔细看一下我们给出的股份分红具体内容,我相信,在整个中阳市没有比这更赚钱的买卖了。 可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爸让我来签合同,签了就是,这里面的详细内容他肯定看过,要不然不会让我这黄毛丫头来。 卢中明起身掏出一支笔递给洪妍说,是的,之前就传给他看过了,你签了我们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买卖稳赚不亏。 洪妍接过笔,刷刷在合同上签完字,将合同连笔递回去。卢中明又分别给吴秋银和陈小敏签上,这才算是完事。 卢中明想请我们上大堂去看鬼市节的表演,洪妍拒绝了。卢中明将我们送出来,陈小敏和吴秋银跟洪妍互换了名片,然后他们开车迅速离开。 洪妍问我住哪里,要不要送我一程。我说正好想去慈云观,她也顺路,于是我们上车朝着慈云观进发。 就在我们去慈云观的路上,一个女人拦住了去路。她站在路中间,穿着紫色旗袍,长发飘飘的背对着我们。 路上的车辆稀少,洪妍停了下来,那女人慢慢转过身来,是小希。 我急忙下车,像中了千万大奖般欢喜的跑过去,小希却呵斥住我大声问,我的红旗袍呢?你把它放哪里了? 红旗袍?对了,我把它放哪里了?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我把它放虫爷家了,没拿回来。 我边朝她走边说,小希,你听我说,我带你去拿,我把它落在了朋友家里。 这时,洪妍下了车,小希一见洪妍,脸色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她指着我背后的洪妍问,她是谁?你是不是把我的红旗袍给了她。 我不知道小希是怎么活过来的,她会不会将道长和小嫣杀害了呢?而此刻,我也闻不到她身上的那股香味,隐隐的却闻到一丝尸臭的味道。难道小希死去活来之后,连身上的体香也消失了吗? 还是虫爷的那碗黏液百虫酒起了效果,我身上的邪气被控制住,所以小希身上那股迷惑香味对我失去了作用。 是谁在她背后驱使呢?是卢中明还是那些缅甸人? 小希,你别激动,红旗袍是你的就永远属于你,谁也不会得到,不相信我,我会把它交到你手上,你去九杨岭等我,我拿到马上给你送去。 看着小希马上就要发作,我急忙说话先稳住她,然后摇手示意洪妍赶紧回车里。没想到洪妍不退反进,站在我旁边问我,她是谁?你女朋友? 不受到那种香味的干扰,我大脑是清醒的。小希已经死了,也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别人用来谋害我的工具。 这个想要时刻谋害我的人是谁呢?卢中明?我跟他无怨无仇,没什么理由要害我。而那些缅甸人,我们更是从未谋面,何来仇恨。 第24章 吹哨声的人终于出现 我说,你先回车里吧,洪妍,我跟她有几句话要说。 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洪妍回车里后,小希情绪好转了一些。我说,小希,她是我同学,跟我关系很普通,你千万别去找她的麻烦,红旗袍我会尽快还给你,好吗? 小希走过来,忽然脸露微笑,想要抱我,可我就在那一瞬间躲开了。 冬哥,你为什么要躲开,你不是很喜欢小希吗?来,给我抱抱。 就在她伸出双手的瞬间,那个神秘哨声又在附近响起。而她手上的皮肤已经腐烂,哨声响起一刹那,她猛地一哆嗦,脸上的微笑陡变,变得无比狰狞恐怖,朝我扑来。 我后腿几步闪开,她扑了一个空,洪妍下车跑过来,准备帮我,我拉住洪妍说,走。 拽着洪妍拼命往车这边跑,小希随后紧追过来,而哨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马路边的树林里。 我们钻进车里关上门,小希猛的扑在车门上,十指啪啪拍打着车窗。 就在洪妍启动车子往前开时,路旁窜出一个戴着斗篷的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布,拦在路中央。 黑布上有一个孔,一根小小的竹哨嵌在黑布上,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我不敢确定那个位置是不是斗篷人的嘴。因为那个斗篷人似乎不是人,那蒙着脸的布上没有眼睛孔,除了竹哨,就是一片黑漆漆的没有凸凹的平整的布。 洪妍一脚刹住了车,小希还贴在窗户上拍打,而一个命令的声音从斗篷人那边传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就这四个字不停重复,声音幽幽怨怨的飘过来。小希的动作更加猛烈,钢化玻璃的车窗,被她拍得砰砰砰直响。 洪妍背着突来的变化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开过去,压死人可是要坐牢的,不开,眼看小希的啪打越来越重。 我忽然大吼一声,洪妍,撞过去,快。 洪妍惊叫着说,我不敢,我怕。 此时,那个斗篷人在慢慢靠了过来。我迅速跟洪妍换了一下位置,一踩油门,嗖一下从那个斗篷人身上压了过去。 顿时,哨声消失,车窗上的小希松开手,嗖一下消失在车窗上。 我刹住车,开门朝后面看了一下,小希摔在马路上,痛苦呻吟着。而那个斗篷人,躺在离小希不远处一动不动。 洪妍被吓得双手抱在胸前直哆嗦,我下车去看小希。而此时,哨声消失,小希趴在那里痛苦呻吟。 我扶起她,她身子极其冰凉,看我的眼神变得呆滞,没有了呻吟声,脸部肌肉也僵住,像一个安详死去的人一样。 把小希扶上车,她没有任何挣扎抗拒,轻而易举的把她扶到了后座上。然后再回去看那个斗篷人,我要揭开他的面具,看看他是谁? 当我揭开的一刹那,惊退了几步,黑布后面的脸居然是傻子李二娃。消失了这么久,居然成了斗篷人?那之前在谷易街看见偷尸体的也是他吗? 一刹间,好多问题浮现在我大脑里。这背后操纵他们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置我于死地?跟卢中明有什么联系?跟坡脚寨那些神秘的斗篷人又是什么关系? 最让我费解的是,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控制着小希、李二娃、盈盈他们的?是鬼魂附体吗?还是传说中的蛊毒? 也许只有找到道长,才能解开我心中的谜团。我起身迅速跑回车上,钻进后座扶住小希,让洪妍赶紧开车,赶往慈云观。 来到慈云山脚下,我们把车停一家居民的大院,洪妍给了他们一些钱,我说让她先回去吧,她执意要留下来。 我背上小希,她跟在后面,费了好半天劲,终于爬到了慈云观门口。我们进去,一个小道士上前来对我们说天要黑了,他们不接待香客,让我们明天再来。 我说我不是香客,我是王信阳道长的朋友,他这才让我们进了大堂。他进去了好一会,带着一位白胡子的老道长出来。 我向老道长说明了我们的来意,老道长看了看小希,忽然脸色一变,转身嘱咐那个小道士,让他去后殿取些复以草来。 闲聊中,我得知老道长叫杜金重,是这个道观的主持。然后我问起王信阳道长有没有回来过道观,他否认了。 看来,王信阳道长因为我的事,被卷了进来,一定是那伙斗篷人将他掳走或者谋害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小希了,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出幕后想杀我的人,设法找到道长和小嫣。 小道士拿来复以草,杜金重道长手持复以草,让我将小希放平躺在草席上。此时,小希似乎有些意识,睁着的眼睛有了些许的转动。 杜金重道长将复以草在小希身上扫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一句也听不懂。不一会,小希像是醒了过来一样,转头看着我们。 冬哥,我怎么在这里? 小希茫然的看着我们,尤其是杜金重道长和小道士陌生的面孔,又都道士打扮,她脸上有些惶恐。 我扶她起来说,别怕,杜道长是救你的,不会捉你。 可杜金重道长却说,年轻人,她只是一具尸体,劝你最好还是尽早把她烧了的好。 我说,不可能,道长,她会说话,会行动,怎么可能是尸体。 虽然我嘴里这样说,但心里却知道小希确实就是一具尸体。洪妍看了我一眼说,你就听道长的吧,把她烧掉算了。 洪妍,我跟你说,这么多年同学加好朋友,你看看小希哪里像一具尸体,明明就是一个大活人。 杜金重道长又说,年轻人,告诉你吧,她身上有着浓郁馥郁香气,这是长时间浸泡香草汁所致,目的是掩盖她身上的尸臭味和防腐烂作用。而真正起到控制作用的,是啄附她身上的邪灵。 小希听着杜金重道长的讲述,我看见她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似乎内心某种怨气或者怒气将要爆发一样。 我赶紧问道长,您能把她身上的邪灵驱出吗?道长说小希身上的邪灵跟鬼魂怨气不一样,是他们道家驱鬼术无法做到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焚烧,焚烧之后,啄附在小希身上的邪灵就会自动脱离她的身体。 杜金重道长的话刚说完,小希陡地从地上爬起来,趁我们没防备,闪电般冲出了道观,我追出来,已经没了她的影踪。杜金重跟出来对我说,你这次放了她,下次可能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说,道长,其实我跟小希并没有仇恨,而是她背后的主使者想置我于死地,我只是不想看着小希被焚烧,一时心软,现在想要对付的是利用尸体制造馥郁邪灵的那些人。 洪妍忽然对我说,陈冬,你有没有发现谷易街的那个地下空间里,鬼市节上那些欢腾舞蹈的面具人,他们动作都很僵硬,不像是正常人。 洪妍说的正是我想问道长的,但现在看来已经不用问了,谷易街一定跟小希等人的受控有关。 洪妍提议,再回谷易街,去见卢中明。我说,这样的事,卢中明不可能透露半点信息,他是个生意人,如果我们进去盘问细节,肯定会被弄死。 洪妍提到了报警,我说没用,凭卢中明的人脉关系,一定查不出什么来,到时候反倒是我们变得被动。 我跟小希的对话间,不小心提到了那两个缅甸人,杜金重道长忽然脸色一变说,你们说看见了缅甸人跟卢中明合作,还签了合同? 我和洪妍同时点头,杜金重道长自言自语的说,不好,如果他们的馥郁邪灵参杂了缅甸的阴蛊术,那将是一场灾难。 我又问杜金重道长,他们那么兴师动众,难道就只是为了对付我这样一个普通的裁缝?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杜金重说,不,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然后他盘问了我的家史,我说我一出生就是个孤儿,没见过父亲,也没见过母亲,一直跟着姥姥生活,是姥姥一手把我带大的。要说有什么家史,我还真说不上来。 因为姥姥一直忌讳说这个,似乎她从未跟谁说起过她的家史,更别说我了。所以这镇上的人,都只知道姥姥和我母亲不是本地人,具体来自哪里,他们一个也不知道。 姥姥对这事保密性很高,连我都没告诉。就因为她对待家史身世极为谨慎,我现在想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后面这些话我肯定不会告诉杜金重道长,我只是将红旗袍之事以及姥姥的交代说给了他听。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其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他说可以肯定,那些人不止是针对我。那么大规模的制造馥郁邪灵,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预谋。 杜金重道长又问我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父母老一辈跟人有没有恩怨。我静静想了一会,除了从不知道父亲是谁,真想不起来我和姥姥得罪过谁。 忽然想到了二叔,他一定知道我家之前跟谁有过仇恨。我起身道谢道长,匆匆下山,跟洪妍一起返回石桥镇。 就在返回途中,一件离奇的怪事又发生了。 第25章 诡异的死亡路段 从慈云观回石桥镇有两条路,一条是穿过陆家湾直接进入镇里。一条是沿着石桥镇辖区边沿绕圈,最后通过湖城隧道进入镇里。 我明明跟洪妍说了直接走陆家湾的,可车却不知不觉来到丽湾村,这里是辖区最边沿地带,必须绕一个大圈才能到达隧道入口。 我几次提醒洪妍,可她说是看着前方的指示牌行驶的,和车上导航相吻合,没有错,这里就是陆家湾入口。 听他这么一说,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想了别的事,脑子糊涂了,也就没再说话,继续往前。 没走多远,车子忽然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沟渠路段熄火了,要知道这里以前经常听人说被抢劫,而抢劫的人都没有人影,被抢的车辆和人全部神秘消失,过了七天之后又平安出现在这路段。 但他们都不记得被抢劫过,似乎只是在车里小睡了一觉。 看着外面乌漆嘛黑的,洪妍不敢下车,只有我独自拿着手电下来查看。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正在我准备要上车的时候,远远的一个人影走来。我用手电照了照,那人便大声的说,照什么照,晃得眼睛疼。 大晚上用手电照别人的脸是不对的行为,所以我照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照脸,只是横着扫了一下,隐约看见是个老人。 听声音,有点像凸凹村的布依族。我连忙说对不起,然后上了车。再次让洪妍发动引擎,试试看能不能打着火。 还是没用,我和洪妍坐在车里着急,开始猜测各种可能。这时候车边响起了脚步声,我估计是那个老人走近了车身。 忽然,那老人趴在车窗上,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像一块槐树皮粘在上面一样,在夜色的反射下,显得极为恐怖。 他敲着窗户问我们需要帮忙吗?我连连摆手。但他又说,我看你们停在这里半天了,如果没什么事,赶紧开走吧。 我说,好的,好的,马上就走。 可洪妍再次着急的启动引擎,就是打不着。那老人又敲了敲窗户说,小伙子,别犟了,我来帮你们吧。 我不知道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能帮什么,这么一个穷村子,可能他连洪妍这宝马都没见过,还是全自动的。 可他一直坚持要帮我们,洪妍看这老人也挺真诚,不像是坏人,就开门下车,让老人上车帮忙。 老人上车东摸西搞,不一会,还真就打着火了。我和洪妍心里正想夸赞老人几句,嘟地一声响,老人一踩油门,将车开走了。 我和洪妍这才发现上了当,我追出去,但车已经一溜烟转过山路弯消失在黑色中。 我气得将手电狠狠摔在地上,大声朝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大骂,操你奶奶的,老不死。 还好手电没摔坏,洪妍跟过来说,我们报警吧,这里位置是哪? 洪妍拿出手机拨打了110,那边传来嘟嘟嘟的长音,就是没人接,也没有自动接待语音留言提示。洪妍看了看我,我也看着她,两人就这么呆站着。 好不容易有人接了,是个女孩的声音,洪妍给她说了具体情况,又报了这里的地址,那女孩说已经将我们的情况转给石桥派出所,让我们耐心等待。 挂了电话,洪妍紧贴着我站着,我拿着手电四下扫射,心里还是害怕不干净的东西。 洪妍又给他父亲打电话,奇怪的事又出现了,没信号。那刚才的110怎么打出去的?我问洪妍。 洪妍有些生气的说,报警电话不需要信号。 我被吓糊涂了,还是一时间掉进了死亡地带整个脑子都被磁化了,居然这些基本常识都忘了。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110回拨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说他们已经到了我们提供的地址位置,问我们在哪? 我环视一下四周,不可能啊,哪有车辆到来的痕迹。洪妍再次说了一遍我们的详细地址,那边还是说他们的车就在我们说的那个路段。 这下把我和洪妍吓坏了,难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车子熄火前显示的位置?不对,明明导航显示是鲁桥沟渠路段,往前再走两千米左拐入隧道。 不会是导航出了问题?那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哪里? 那边民警在催问我们到底在哪,如果再不说出准确地址,他们就按骚扰报警电话处理。 我拿着手电沿着路边照射,照了半天也没照着路牌,究竟是哪呢? 洪妍被吓得差点就哭了,她嚷嚷着怪我。我连连道歉,确实如果不是关心我的事,她现在已经在家里美美的睡大觉了。 我走过去,把她的手握住,她在发抖,拉着她往前走,忽然间不知道自己是在往东还是往西,因为,夜色下的路段,两边都差不多。 打着手电走了好久,还没看见一个人家户。洪妍不停刷着手机,希望能刷出信号。我看着她着急的样子,轻轻说了一句,别费力气了,肯定是没信号的。 忽然,我发现路旁有条小路直通山上,仔细辨认下,居然是虫爷送我下山的那条后山小路。于是一种欣喜涌上心头,我可以找虫爷求救了。 我带着洪妍沿着小路往山上爬,山路两旁不时传出一些诡异的叫声,很轻,但听来特别瘆人,洪妍紧贴着我,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告诉他别害怕,这些声音是虫爷驯养的虫子发出的声音,不会随意伤人的。她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刚把洪妍害怕的情绪安抚好,忽然,在前方不远处传来吱吱的声音,像是某种庞大的夜行动物踩在地上以及碰响树叶草丛的声音。 我将手电照过去,那声音骤然停止,等我把手电移开,那声音又响起来,而且是越响越近,似乎正向我们身边靠过来。 拉着洪妍迅速往上跑,斜上的小路还算好走,跑起来虽然吃力,但总算是甩掉了那个声音。 我们气喘吁吁的在一个稍微平整一点的路段停下,手持手电回头照了一下,确定那声音没了,心里才稍微平静些。洪妍问我距离虫爷家还有多远,我说快了,翻过眼前这道梁就到。 我和洪妍一起转身准备往上继续走,谁知,一转身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里在我们跟前。这么悄无声息的站在那里,我不知道那是真实的动物或者人类还是传说的鬼魅。 洪妍啊地一声惊叫起来,我将手电照向那个黑乎乎的物体。看清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十字架一样的巨大稻草人,也许是虫爷放在这里吓唬前来偷盗虫子的盗贼。可上次我跟虫爷一起下山的时候是没有的。 看清楚后,洪妍惊恐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紧紧拽着我。我们轻轻饶过稻草人,继续往上爬。 山路开始越来越崎岖,我让洪妍走在前面,她拿手电。我在后面扶着她,怕她在爬行的过程中不小心摔落。 她奋力往上爬,我在后面用手推着她的屁股,这时候已经顾不上男女之别了。洪妍也没有在乎我在她臀部顶来顶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虫爷家门前,我接过洪妍手中的手电,上前去敲门。可出来的不是虫爷,而是哑巴陶淑芬,她看见是我,一番咿咿呀呀后,我还是没明白她说的什么。 我问虫爷在吗?她直摇手。我说我们可以进去吗?她也直摇手。还有想要关门的意思。 我不知道我走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从陶淑芬脸上惊慌的表情里,可以肯定,跟我有关。 洪妍再次跟她说,请求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离开。她似乎很为难一样停顿了很久,然后走出来,反手把门拉上,就要往外走。 我拉住她说,阿姨,你能不能把我放在你家的红旗袍给我。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转身回屋,不一会,将红旗袍拿了出来,递给我。 洪妍问我那个叫小希的跟我要的是不是这件旗袍,我点点头。陶淑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她走。我不知道她要带我们去哪,但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害我们。 跟在陶淑芬后面,一手拿着旗袍,一手拉着洪妍,洪妍拿着手电往前照着,不一会,我们来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洞口前。 要不是陶淑芬熟练地挪开遮挡在洞口的巨大绿叶编织的门,这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陶淑芬捡起一旁的小树棒,在绿叶门上啪啪拍打了几下,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好熟悉,是虫爷没错。 随着声音的的接近,虫爷从洞里钻了出来,这洞口刚容一人爬行进出,洞口都被爬得光滑陈旧,可以想象这里一定是虫爷驯养虫子的一个重要基地。 虫爷起身一看是我,诧异的说,你还回来?你真有胆啊小伙子。 我不敢说我们迷路了,误闯回来这里的,我撒谎说回来拿旗袍。虫爷将洞口盖好,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团黑泥状的东西放在洞口前的那个石窝里,划了一根火柴,将那团东西点着,呼呼燃了起来。 然后转身朝我们说,走吧,回屋说话,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问他里面驯养的什么,怎么跟以前我去过的那个驯养山洞不一样。他说这是秘密,除了他,他的妻子陶淑芬也不知道。他要我们为他保密,将来成事了,一定少不了我的好处。 在回来的路上,他问我身上的病情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我说好了很多,对那种馥郁之香有了一定的抵御能力。 他很高兴,说以后可以随时来他这里,他可以为我提供更好的虫酒。但要想彻底治好驱出那种邪灵怨气,他真办不到。 说话间,回到家门前,他打开门,一股奇异的药香味扑入鼻孔,洪妍捂着鼻子咳嗽着退出屋子。我出来看她,她说她受不了那种气味。 虫爷走出来,拿了一块湿帕子递给洪妍,让她遮戴在脸上。洪妍接过来,一股更为奇异的香味扑进鼻孔,将之前的那种难闻的气味掩盖住。 洪妍戴上后,进了屋子。屋里燃着火堆,火堆旁的草榻上,躺着一个人。见我们进来,那人唰地坐了起来。 第26章 九杨岭奇遇 我一看他的脸,正是王信阳道长。 我很吃惊,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也是虫爷救了他? 他朝我笑笑说,眼睛等那么大干嘛,不认识吗?虫爷跟我说他救了一个中邪的小伙子,我一猜就是你。 一番言语后,我问虫爷我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小希活过来,小嫣失踪。 道长似乎还不知道这些,他说他一直跟在我身后,在乱坟堆被人打晕,过了好久醒来,误打误撞来到了凸凹村,正要进入坡脚寨救我时,被人打晕人在树林里,被虫爷救了。 这么简单的经过,说出来我还真有点不信,总感觉里面少了点什么。但又不好直接当着虫爷的面追问,也罢,等回去了再问也不迟。 虫爷举起双手,全是被打得乌青的肿包,上面涂抹着淡黄色药水,还有脚上,腰间,逐一露出来让我看,意思是为了我的事,他被打得很惨,想看我怎么表态。 我说,对不起,道长,让你为了我的事被打成这样,明天我送你去医院吧,所有医药费我来出。 虫爷说话了,他说,你这样说,虫爷我就不高兴了,什么叫去医院,医院还有我的效益高吗? 我想说道长身上的伤痕还在肿着,要是能耐的话,早消了。但不能得罪虫爷,毕竟他是好心,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者说抬高自己。 我宁愿这样认为。洪妍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顿时冷场,大家都不说了。她说,我父亲在市区有两家私立医院,医生都是国内知名院校毕业,拥有上千场临场经验,明天去我家医院吧,所有费用全部免费。 洪妍这样一说本来是好心,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感觉她话语里带着一种高傲的姿态,都沉默着不愿搭理她。 我见大家都冷场,赶紧替洪妍圆回来。之后虫爷安排了我们休息,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离开了凸凹村。 回到石桥镇,洪妍去报了警,说自己的车在湖城附近的隧道口被人抢了,是个老人,约摸六十多岁。 民警开车带着我们来到湖城隧道口,奇了怪了,洪妍的车好好的停在那里,只不过是停在了路边的菜地里。 我和洪妍不觉心里暗暗一怔,不对啊,昨晚我们明明在马路上熄火的,怎么跑菜地里了。难道是那个抢劫的老人开回来没刹住车,冲进了菜地? 民警问我们是不是这辆,洪妍过去检查了一番,确认就是自己的车。然后民警叫来了吊车,将小车从菜地里吊出来,我们上车一打火却打着了。我和洪妍一阵纳闷,我总感觉隐隐有些不对,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洪妍将我们送回铺里,然后说要去洗车,我没拦着,反正也没什么好的招待,就随她去吧。 说来也怪,道长一走进我的铺子,手上的肿包就开始慢慢消去。我跟道长说了我在谷易街地下空间看见的情况,道长似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说,想再次去亲眼看看,会会卢中明和那两个缅甸人。 我笑话他说,以为自己是谁啊,你想见就能见?要不是有洪妍在,我根本进不了谷易街半步,这几天他们在搞什么鬼市节,整条街全部封锁,外人根本进不去。 道长说,那就是没办法进入了? 我说,有,就是刚才开车那个叫洪妍的女孩,她爸已经成功认购了卢中明的股份,凭她关系应该可以进去。 我让她好生休养,现在我的邪气已经被控制,调查小希背后的事可以先缓缓。 他说要尽快找到小嫣,否则怎么向姜婆婆交代。 见他这么认真,我不免有些话想说,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热心的要帮我,要拼命卷进这件跟你没什么关系事情中来。 他只是笑笑,没回答,被我逼急了,他才说他自己乐意,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他不肯告诉我罢了。 既然他不愿说,我也不再追问,强人所难,随它吧。 二叔来看我,告诉我亲戚邻居都知道了最近半月我的铺里一直在闹鬼的事,都在背地里议论纷纷,让我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可我一句也没听着,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我想问二叔,但基于上次问他他不肯说,我还不如把他打发走了去问邻居。 二叔走后,有人来想要做旗袍,我说这段时间有事,铺子暂停营业了。她说她不惧怕鬼邪之说,求我帮她做一件。 我说你不怕我也没时间做,听我这样拒绝了,她脸上有些不高兴。嘴里似乎埋怨了我几句就走了。 晚上,我背着道长取下我家杂物间墙上的那条血项链,带上血旗袍,赶往九杨岭,希望小希会在那里出现。 九杨岭是因为那山上有九棵百岁白杨树而得名。我以前也去看过,九棵白杨树成九星望月的姿态分布在山岭东面,要是在白天,远远看去,就像一张人脸。九棵树的线条连接起来,又会形成一个面具图案。 我摸着黑蹭蹭爬上了九杨岭的制高点,那里是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很多人到了这里,都喜欢站在边沿朝下面看。连绵起伏的树丛一直延伸到天边,在晚上看来有些幽森恐怖,但也能感受一下九杨岭的百年历史文化。 小希并没有在那里等着我,她也不知道我今晚回来,但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将她吸引来,那就是哨声。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哨子,(就是球场上裁判用的那种很普通的哨子)吹了几下,然后停下来四处看看,小声的喊小希的名字。 喊了一会,见四周没什么动静,再吹了几下,还是没反应。正在我准备放弃时,一个黑影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我一看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那人身着黑色斗篷,跟我在坡脚寨看见的那些人一模一样,面部被黑布遮掩,在朦胧的夜色下显得特别恐怖,像是一个黑色幽灵,移动的脚步毫无声息。 就在我转身准备往山下逃跑时,那个黑影开口说话了,陈冬,别走,是我,我是李二娃。 李二娃?傻子李二娃?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昨晚被洪妍的轿车碾死了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错觉? 我声音抖颤的问,你,你,你真的是李二娃? 对,是我,别害怕,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 黑影步步紧逼过来,伸出的手也是一片漆黑。我颤颤地的往后退,将哨子猛地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远远地传了出去。 那黑影似乎没什么反应,还是继续往前。我急忙大声说,既然你是李二娃,那你把蒙面布摘了,我就把东西给你。 不,不可以,我摘下的话,你会被吓死,我还不想要你死,我只要你身上的东西。 黑影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李二娃,我敢确定黑布后面那张脸一定不是李二娃,那会是什么人呢?为什么要我身上这两样东西,这些东西他拿去有什么用呢? 那黑影见我还是不肯交出东西,继续说,小希今晚是不会来的,她让我来替她取回属于她的东西,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给我吧,来,把东西给我。 黑影边说边往前走,眼看就要逼近我跟前了,我继续后退,躲到身后的大树后面。 就在我躲进大树身后的瞬间,一只手猛地捂住了我的嘴,我下意识挣扎,却听见耳后一个声音轻声说,别动,是我。 声音很熟悉,是王信阳道长。一听是他,我心里就放心了,他松开手,伸出头往外看,忽然嗖地一下跳了出去,我赶紧跟着看出去,只见道长一拂尘打在那个黑影身上,那黑影惨叫一声,甩出去老远,躺在上上不动了。 我跑出来,跟在道长身后走向那个黑影。黑影一动不动,道长用拂尘撩开那人蒙面布,一张布满蛆虫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朦胧的夜色下,我看见那些蛆虫在不停蠕动,有的从鼻孔爬出来,又从腐烂的嘴角处钻了进去。 我哇地一下差点吐了出来,果然,如果刚才那个黑影摘下蒙面布,我肯定会被吓得晕死过去,幸好,幸好。我暗自庆幸。 道长告诉我,这就是真正的李二娃,他已经死了很久了,上次我在街上看见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回想了那只小狗莫名其妙死在我的铺子前,然后被李二娃挖出来吃掉,肯定问题就出在那只狗身上。 心里不觉有些寒栗,道长说,我们赶快离开吧,说不定控制他的人就在附近,如果遇上,我们肯定会吃亏。 我问他刚才李二娃被控制的是蛊术还是鬼魅。道长说都有,现在他还没法破解这种奇怪的巫术,但他肯以肯定,这种巫术绝对不是来自国内,因为凭他这些年捉鬼驱邪的经验,还没遇上过这样的古怪之术。 道长将黑布盖了回去,我转过身又差点呕吐出来。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长发女人出现在我们跟前,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第27章 二叔离奇死亡 微风吹起她的遮掩在脸上的长发,我隐约看见的脸,正是小希。道长扬起拂尘又准备打小希,我冲上去拦住道长说,别伤她,她现在没有恶意,只要哨声不响,她一定没事,你去附近替我守着,我有些事要跟小希说。 经过几次的变故,道长也有点同情小希的遭遇,只不过小希这次忽然死而复活逃走,还带走了小嫣,让他很生气。 道长说,你问她把小嫣藏哪里了?如果不说出来,我一定要灭了她这个妖孽。 我将他推到一旁,轻声说,道长,她也不知道小嫣下落,你先到旁边守着,抓住那个吹哨人才是关键。 把道长支走后,我看见小希脸色有些变化,眼睛周围发黑,嘴角发紫。莫不是那些人消减了小希身上的药剂份量,或者是别的我不知道什么蛊术失灵了? 我将红旗袍递过去,小希伸手来接,我看见小希手上经脉已经在发黑,像是平常人中毒一样。 小希,你手怎么啦,是上次慈云观主持道长伤的吗? 小希接过去,我拉住她的手,心里不自觉的泛起意思怜惜。如果说以前是因为被她身上的香味所迷惑而爱上她,那么现在的我应该是清醒的,我见她脸上手上有变化,心里就突然冒出一种心疼的感觉,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处于迷惑状态。 小希没说话,一个劲摇头。我问她知不知道控制她的那些人,她直摇头,她说,我如果说出来,他们被毁了我也活不成了,现在这样,至少我还能借着另一个灵魂活着来看你。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忽然酸酸的。我拿出那条血项链给她看,我问她,小希,你老实告诉我,这条项链是不是你放在我家的。 她接过去仔细看了看,摇摇头,似乎什么也不想说。我不知道她怎么啦,今晚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那你家里衣柜中的那条是你的吗?怎么跟我家里这条这么相像? 我想从小希嘴里问出一些关于血项链的秘密,但小希似乎也不知道。 她说,那是一个老爷爷送我的,让我挂在衣柜里,具体有什么用,他没跟我说,他嘱咐我千万别带在身上,否则会引来一场灾难。 老爷爷?那你还记得那个老爷爷长什么样吗? 小希直摇头,看来她这次死而复活,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关键的东西一句也不会多说。 忽然,小希缓缓解开她身上的紫色旗袍,我急忙转过身去,等了一会,估计小希已经换好了我才转过来,可眼前已经没人了,只有地上小希抛弃的紫色旗袍。我朝着树林深处大声喊她的名字,已经没有了回应。 道长从另一边走出说,还喊什么呢?她已经走远了。 那你怎么不拦住她,我还有话要说。 道长没理我,径直下山去了。我手里抓着血项链,不知道该放哪,那东西很邪乎,抓在手里不动,以放开垂下,它就自己晃动起来。 一路上,道长埋怨我说背着他来这种阴森的地方,就不怕被小希掐死。我说如果她想弄死我,在哪里都能做到。 回到铺里,道长让我把那段视频再拿出来看看。那是视频我们看过上百遍了,一定蹊跷都没有看出来,现在道长又要看,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我拿出手机,把视频调出来递给他。他接过去仔细端详了半天,还是不肯放弃,他似乎想从里面找到那些人的破绽。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将手机归还给我说,给你那个同学打个电话,明天一早我们去谷易街看看。 我说大半夜的不好打扰人家,等明天一早吧。道长瞪了我一眼说,让你打你就打,就现在,接通了打开扩音器。 没办法,只得拿出手机,拨打了洪妍电话。电话号有一个多月没联系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拨通后,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边传来洪妍的声音,我说是我陈冬,问她明天有没有空,再来石桥镇一趟。她爽快答应了,我又问了她关于车的事,她说维修好了,就是气缸有点问题,其他都还好。我挂了电话,道长神秘的笑了笑。 我跟他说起前晚在陆家湾隧道口的事,他说了半天,也没解释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说会不会是我们在那里中了邪,要仔细帮我查看,我说不可能,我们那么清醒,那个偷车的老人真真实实在我眼前,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 我们聊了很多,最后聊到了那个血项链,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将家里有条血项链的事说了出来,也许是心里有些慌了。因为小希的变化让我感觉到有股力量正在向我逼近,而这股力量藏在暗中,我根本不知道它何时会出现,忽然间就要了我的命。 第二天一早,我们跟洪妍约好在镇医院门前碰面。但还没出门,就看见二婶急匆匆赶来,啼哭着告诉我,我二叔昨晚死了。 这突来的变化让我和道长措手不及,我和道长第一时间赶到镇医院。二叔躺在殡仪馆里,已经宣布死亡。道长请求医生打开殡仪馆看看我二叔的尸体,在二婶的允许下,我们进入了殡仪馆。 拉出二叔的尸体,道长仔细看了看,忽然惊愕的说,必须马上火化,要不然会出大事。 我问他究竟怎么回事,他说二叔中的是阴煞邪灵蛊毒,如果不火化,六个小时之后尸体就会发生异变,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吸血僵尸。但级别要比吸血僵尸高处很多,因为我二叔中的阴煞邪灵蛊毒不是国内传统蛊毒,目前他也没法确定这种变异蛊毒的来源。 二婶说什么也不愿火化,因为二叔昨晚去了隔壁鲁老二家喝酒,二婶认为是鲁老二害死了二叔。我急忙制止二婶,我说,二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没有证据,不能随口乱说。 道长见二婶不肯火化,将我拉到一边,告诉我如果二叔的蛊毒变异,可能会死掉很多无辜的人,让我再劝劝二婶。 我将二婶叫了出来,仔细给她说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不信。她说二叔的死跟鬼魂邪神没关系,她一定要等到法医检验。而且检验之后也不会火化,必须土葬,棺材入殓。 再三游说,二婶还是不肯松口,没办法只能等待。这时候洪妍打来电话,问我在哪?我告诉她就在医院里,马上出去找她。 我来到门口,她正从车上下来。她问我来这里面干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说没有,是我的二叔昨晚去世了,过来看看。 她说,那我也进去看看吧,来都来了,咱们老同学一场,你二叔就是我二叔,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我拦住她说,别,你千万别进去,就在车里等我吧。 她推开我说,今天怎么啦你,这么神秘,莫不是他是中邪死的? 我急忙嘘地一声,示意她小声点。我将她推回车边说,在车上等我,一会就出来。 说完转身回到殡仪馆,道长在给二叔画符,但似乎没什么作用。折腾了一会,道长放弃了,他说二叔身上已经在凝聚阴灵之气,再不处理就来不及了。 我只好找医院商量,我做担保将尸体搬出去火化。医院答应只要签字了随时可以火化,我签了字回来的时候,二婶已经将二叔背着跑出了医院,道长跟在后面,拿二婶一点辙也没有。 因为那是二婶的权利,她有权保护丈夫的遗体。我跟了出来,二婶拦住一辆出租车,但那人不给她拉,直接开走了。 洪妍下车来问我什么情况,我指着二婶说,那就是我二叔,二婶不愿火化,将他背了出来。 洪妍走过去,让二婶把二叔背上她的车,她愿意帮忙。二婶将二叔放进洪妍的车里,白了我一眼,钻上了车。 道长在一旁叹气,我过去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制止,他摇摇头。我们上了洪妍的车,我在后座上帮忙二婶扶着二叔的尸体,道长跟洪妍坐前面,洪妍一踩油门开出了医院。 来到二叔家门口,道长说千万别让二婶把二叔弄进屋里,但我试图阻止了几次,没能成功,二叔被背进了屋里。 原本已经有些冰凉僵硬的二叔尸体,此刻已经渐渐软化,皮肤似乎在一点点膨胀。道长一看暗叫不好,让我去找些汽油来准备着,一旦二叔发生异变,即刻淋上汽油焚烧,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道长的话我相信,因为以前看过一些异变的影片,那些异变人根本无法控制,伤害无辜的人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我到隔壁有车人家借了些汽油。 二婶极力阻止我们靠近,将我挡在门外,在里面嚎啕大哭,哭声凄厉。忽然二婶的哭声变成了尖叫,道长大声叫撞开门。 我和道长合力将门撞开,只见二婶惊恐的躲在墙角发抖,二叔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开始异变。膨胀起来的脸部慢慢裂开,一些微小的爬虫从里面钻了出来。接着是脖子,腹部,四肢。 第28章 虫爷金线虫 洪妍在我身发出一声呕吐,惊叫着跑开。二婶蜷缩在角落里,似乎被眼前的这个事实给吓傻了,眼神呆滞着,嘴里不停抽泣。 道长见我呆着不动,大喊一声,倒汽油。我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一桶汽油泼在二叔身上,道长从一旁的茶几上抓起火机,呼一下将二叔尸体点着。 火苗窜起老高,还好二叔家屋顶没装修,要不然肯定将整栋楼房烧掉。我绕过火堆,进去扶着二婶跑了出来,道长将门拉上,里面浓烟滚滚,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微小爆破声。 二婶可能是被惊吓过度,摊坐在地上直发抖。道长过来查看了一下二婶,发现在二婶的手臂有个细小的血孔,道长说二婶应该是被二叔体内爬出的虫子咬了,得赶紧去医院。 道长让我坐上洪妍的车,送二婶去医院,他留在这里守着。我们来到医院的时候,二婶的手臂已经肿了一个大包,在医生的处理下,肿包消了下去。 再次回到二叔家,大门紧闭,道长守在门前。见我们回来,他第一反应就是来查看二婶的手,他细心的一层层解开包裹的纱布,露出了那个被咬血孔。 血孔已经变得乌黑,虽然肿消了,道长说蛊毒还在里面。忽然我想到了虫爷,也许他有办法解除这种蛊毒。 道长说也只能试试了,让我和洪妍带二婶去找虫爷,他留下来处理二叔的尸体。我说要不要找两个邻居帮忙,道长说不可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会引起这个小镇的恐慌。 洪妍开车很快将我们送到了凸凹村脚下,我扶着二婶来到虫爷家门口。正想上前敲门,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那个叫三爷的人的声音,我急忙回身示意洪妍往回走,扶起二婶,洪妍过来帮忙。刚要走出虫爷家的门前小院,只听身后吱呀一声,有人开门出来。 我回头一看,出来的是虫爷的媳妇陶淑芬,她看见是我,挥动着手比划着,不知道她比划的什么意思。随后跑回屋里,不一会虫爷跟她一起出来,微笑着说,侄子,你怎么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就想走。 他一边说,一边迅速走过来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问我,你还回来干什么,找死吗?你知不知道三爷在派人四处搜寻,你这样会害死我的。 我指了指二婶和洪妍,小声说,虫爷,我二婶中了蛊毒,想来找你治疗。 就在这时,三爷一边高声问,一边走了出来,虫爷,这些都是你家亲戚?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你有这么多亲戚。 虫爷掐了我一下,我懂他的意思,意思就是我是哑巴,是他的侄子。 虫爷连忙给三爷介绍说,这是我的哑巴侄子,你见过,那位是我侄子的母亲,另一位是我侄子的老婆。 他这么一介绍,我心里一想,完了,一会肯定得暴露,因为洪妍和二婶根本不知道里面的道道,这场戏演砸了,我们三个以及虫爷一家都得遭殃。 三爷扫了一眼我们,没说什么,迅速走到洪妍和二婶跟前。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急忙跑过去比划着动作,示意他不要靠近二婶。然后抓起二婶的手比划着蛇咬伤的手势,但我的手势三爷根本就看不懂。 虫爷连忙过来解围说,三爷,他说他的母亲被毒蛇咬了,很毒,让你千万别靠近。 洪妍扶着二婶,站在我身后,似乎听见了她们害怕而发出的颤抖的呼吸声。 哦,被蛇咬了啊,那不是你虫爷的拿手好戏嘛,怎么,你没给她治? 狡猾的三爷像是嗅到了什么一样,故意说话试探虫爷,如果虫爷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那他肯定会怀疑二婶的伤,一定追问到底。 还好,只听虫爷说,这不刚让侄子去接来,碰巧遇上你在,他们怕影响到我们谈话,所以想在外面等等,三爷你先回屋,我看看就过去。 虫爷伸手去扶三爷,三爷却说,不用,三爷我一直只是听说虫爷治毒厉害,今天我既然遇上了,就得开开眼界,一起进屋治疗吧。 虫爷的手顿了一下说,那行,既然三爷想看,不嫌弃我们的手艺脏,那就进去吧。 说着朝我一招手,我听见三爷说要亲眼看着虫爷给二婶治毒,心里在打鼓,怎么办?一会准露馅。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先进去再说吧。我帮着洪妍扶着二婶,故意使暗劲拖着她们慢一点走,等虫爷跟三爷进屋后,我低声迅速告诉她们,一会看我眼色行事,现在你们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老婆,我是哑巴,记住了。 她们会意的点点头,这下我心里终于放松了许多,毕竟三爷他们做的生意那么隐秘,绝对不允许一丝信息外漏。 进屋来后,陶淑芬搬来一张躺椅,很旧,似乎已经几十年了,木条都被磨得光亮。我让二婶躺下,将受伤的手搁在躺椅的扶手上,这才让开等待虫爷施展他的治毒绝技。 三爷坐在一边,他的三个手下站在身后,像三颗黑柱子立在那里一样笔直。三爷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刚点着的雪茄,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劣质的最便宜的雪茄。 虫爷从另一间屋子出来,肩上挎着褡裢,手里捧着几个小瓶子,瓶子里全是浆糊一样的漆黑物,跟上次给我喝下的那种有点类似。 陶淑芬搬来一张小桌子放躺椅旁,虫爷将手里瓶子放下后,从肩上的褡裢里取出一个黑匣子,黑匣子打开,里面并排放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 虫爷,需要我帮忙吗? 我上前一步,问了下虫爷,虫爷说让我抓住二婶的手,一会银针扎进去肯定会很疼。我想问没有麻药之类的药物止痛吗?但没敢出口。 银针还没碰到二婶的皮肤,二婶就条件反射的尖叫起来,她怕疼。这时候陶淑芬拿着一块漆黑的毛巾走过来,卷成一个卷,示意二婶张口,二婶一张口,陶淑芬将毛巾塞了进去。 也就在那一刹那,虫爷手里的银针已经刺入了二婶手臂,接着第二根,三根,四根,一共扎了八根。然后转身进屋,拿了一个小玻璃瓶出来,用小夹子从里面取出一条细小的,跟丝线差不多大的虫子,大约两厘米左右长。放在二婶的伤口上,那虫子竟然沿着伤口钻了进去,消失在皮肤表层。 而此刻,二婶挣红的脸汗珠直冒,脖子青筋暴露,我按住她的手,洪妍在一旁扶着。忽然,虫爷伸手将离伤口比较远的一根拔起,那条针线虫子居然从那个针孔穿了出来。虫爷拔掉另一根,虫子一扎头又钻进了另一个银针孔。 如此逐一往下,三爷不觉看得眼睛都瞪直了,起身过来。针线虫子从最后一个针孔穿出来的时候,已是全身乌黑。我顿时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虫子在血中穿行,身子却一点血渍都不沾染,身体却由原来的淡黄色变成了乌黑色。 还没等我出口,三爷就说了,虫爷,你这小虫怎么我从没见过啊,还有你这套驱毒方法老巴子知道吗?要是他知道你隐藏着这手本事,肯定会重用你。 虫爷笑笑说,这跟老巴子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他怎么会看得起我,三爷你开玩笑了。这个虫子叫金线虫,最喜欢吸食血液中的坏死血细胞、血小板,用他排毒是最省事的。 三爷又问,那你是怎么控制它进出的?假如它进去不会出来了怎么办? 虫爷微笑,三爷,这就不能告诉你了,我还指望这个吃饭,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怎么配叫虫爷呢,你说呢,三爷。 对对对,不说就不说吧,今天我算是见识了虫爷的本事了,有机会我一定向老巴子推荐你。 三爷说着,坐回凳子上去。虫爷将金线虫收回瓶子里,盖好放在一边。然后从另外几个小瓶里分别取出一些黏液,混合在一起之后涂在二婶伤口上。那些银针留下的针孔处,虫爷用一小团棉花蘸了些黄色的液体擦上,包上纱布,这就算完事了。 我取下二婶嘴里的毛巾,二婶直喘着气,虫爷让我将二婶扶到房间里睡一会,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我和洪妍将二婶扶进去出来后,三爷忽然拦住洪妍说,不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洪妍说,三爷,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见过我。 这话一出,坏了事了。我知道这是三爷的伎俩,试探洪妍的,但已经来不及阻止,洪妍已经开口了。她的声音是很标准的普通话,说是我这个哑巴的老婆,谁信。并且连一点布依族的口音都没有,这在族人里很少有人做得到。 我不知道在我们扶着二婶进屋之后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三爷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才会忽然做出这样的试探。 虫爷在一旁试图开口阻拦,却也迟了一步,洪妍的声音已经发出。 洪妍一说完,三爷刷地一下拔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刺向洪妍的心脏。 第29章 神秘老巴子出现 我一把推开洪妍,刀从我右侧刺过,将我臂膀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再动,再动我弄死你。 三爷手持匕首顶在我胸口,刀尖上还残留着鲜血。他的三个手下迅速将虫爷、洪妍、和陶淑芬控制住。 虫爷大声喊叫说,三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爷回头看了一眼说,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数三下,一,二…… 三爷,跟他们无关,是我自己的要虫爷这么说的,你放过他们,随你怎么处置我。 我见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不能再掩盖了,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我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们平安。 可三爷历来不安常理出牌,他举着带血的匕首在我脸上拍了拍说,草,我以为你还能憋着不说话呢,说吧,上次混进坡脚寨目的何在。 三爷,没有目的,我就是好奇,跟着虫爷进去玩玩,我发誓绝对不会透露半点出去。 你已经骗了我一次,你的话根本不可信,现在唯一能让你们活着办法只有一个。 我赶紧说,三爷,只要你能放了他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那你割了自己的舌头、挖出双眼我就放了他们。 三爷将匕首竖着举在我眼前,我虽然身子在发抖,但手还是强装镇定的举起来,接过三爷手中的匕首。 右手的手臂刚才被划伤,还在淌着血,只能是左手握着匕首,但我不会马上执行,我需要亲眼看见他们离开,平安无事后再做自残。 我跟三爷说了我的条件,三爷更加恼火,扇了我一巴掌说,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我说,那三爷你可要说话算话。 举起匕首,慢慢伸出舌头,将锋利的匕首尖一点点靠近。【ㄨ】就在我闭上眼准备狠心割下舌头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砰地一声,来人猛地推开了门。 是一个跟三爷手下打扮的马仔,三爷一看他那着急的样子,训斥了一句说,没看见我在处理事情吗?滚出去。 那人喘息着说,三爷,不好了,老巴子回来了,他要见虫爷,让你带着虫爷赶紧回去。 三爷一听老巴子几个字,脸上的怒气一下全消了。急忙问那人说,老巴子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这么急见虫爷?是不是上批货出了问题? 那人摇摇头说,老巴子没说,他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让你带着虫爷去见他。 三爷表情停顿了一下,然后对那几个手下说,全带走,将他们先关在我的地下室里,回头再作处理。 然后转身扭着虫爷的衣领说,你给我老实点,不要信口开河的在老巴子面前乱说话,否则,他们将死无葬生之地。 而虫爷此时却是一副轻松嬉皮笑脸,他用手拨开三爷的抓住他衣领不放的手说,三爷,那就要看你怎么对待他们了,如果你放了他们,我在老巴子面前绝不提调包的事,否则,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虫爷最后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彻底惹怒了三爷,准备挥起拳头打向虫爷,那个来报信的人上前制止三爷说,三爷,现在不是收拾他的时候,老巴子在等着见他呢。 那人故意把最后的语气提了上去,意在提醒三爷,先冷静处理,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这人的话让三爷缓缓放下了高举的拳头,回头吩咐手下将我们全部带走。 一个马仔将二婶背了出来,三爷愤怒的说,背什么背,直接杀死算了。 虫爷很无所谓的说,你杀吧,将我们全部杀掉吧。 然后话锋一转,很鄙视三爷的表情继续说,你不敢,你只是老巴子的一条狗而已,吼叫声大,但并没什么卵用。 三爷被气得牙齿咯咯响,狠狠推了虫爷一把,将虫爷推到门边。然后朝那些手下说,全部带走。 四个手下押着我们,虫爷昂首阔步的走在前面,似乎没把三爷放在眼里,因为他是老巴子点名要见的人。 经过玉米林,来到坡脚寨口,虫爷忽然停下了。三爷上前催促他赶紧走,虫爷说他想尿尿。说话的语气有点挑衅的味道,但三爷还是不敢把他怎么样。 虫爷跑进路边的树林尿尿,三爷叫了一个手下跟进去。不一会虫爷出来了,继续往前赶,来到一间茅草房门口,里面出来三个斗篷蒙面人,三爷上前低语交代了一番,其中两个忽然从斗篷里掏出手枪,压着我们进了茅草房。而三爷和几个手下,在另一个斗篷蒙面人带领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扶着二婶,洪妍扶着哑巴陶淑芬,我抬头看了看茅草房里。是一个百余平米的空间,里面空荡荡的,出了四面用红砖修筑的红墙外,什么也没有。 就在我狐疑之际,那两个斗篷人上前掀开了地面上的一处草垛,露出一个地下通道,他们用枪逼着我们下去。 我走在前,二婶紧跟在背后,其次是陶淑芬、洪妍。待那两人也下来后,那个掀开的草垛忽然将进口堵住,顿时眼前一片黑暗。 我明明看见刚才在上面只有我们六个人,我们都下来之后,是谁将那些草垛堵上的呢? 忽然,眼前一亮,居然是电灯,一路的电灯间距五六米左右排着一直往里。在狭长的暗道里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一出开阔的空间。 那两人将我们关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里,关了灯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二婶问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会不会再也出不去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得罪了谁,但从二叔的死来看,一定跟小希背后的主谋有关,冲着我来的。 我试图将老巴子就是小希背后的主谋展开推断,却发现根本不成立。如果真是老巴子想杀我,分分钟就可以,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 那么就是卢中明想杀我?也不对,卢中明似乎都不认识我,他杀我干什么呢?难道姥姥之前一直强调让我永远别去谷易街,是有着什么预警吗? 我坐在黑暗里,脑子不停旋转,洪妍摸着黑撕下衣服帮我将手臂的伤口绑住。她问我怎么突然不说话,在想什么。我说什么也没想,在享受她的服务。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忽然门开了。一个斗篷蒙面人站在门外,点名要我出去。我来到门口,那人一把将我拽出门外,砰一下将门关上,锁了起来。 跟着他在地下暗道里转了好一会,忽然有台阶向上,爬上台阶,他举起顶上的一块大板,外面的光线射了进来,原来是个出口。 出来后,我看了看,这是一间跟之前进去时的茅草屋一模一样的房间。忽然,身上感到一阵剧烈的麻,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是在一间装修奢华的客厅里,眼前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年人,大约六十岁左右,面带红光,正慈祥的看着我。 我问他,您是? 他语气平和舒缓的说,年轻人,欢迎来到我的培育基地。我是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因为你很快就将成为基地的试验品。 他还是面带慈祥,根本看不出一丝坏人的迹象,但柔和平缓的语气里,处处透露着杀气,比笑里藏刀更可怕。 虫爷呢?我要见虫爷。 也许现在虫爷就是我们的救命稻草,所以我第一反应就是在他面前提虫爷。 他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脸上装出来的慈祥也消失不见,只剩一张狰狞的面孔看着我怒吼,别跟我提他,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 我为什么不能再见到他,难道你叫他来是要杀了他? 不错,他坏了我的大事,差点我就在缅甸回不来了,你说我该不该杀他,但现在我们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试验品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虫爷说的老巴子吧。 没错,就是我。 那我告诉你,坏你大事的人不是虫爷,而是你最信任的三爷。 老巴子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不太相信这事是真的。他起身走过来,将我一把提起来说,小子,你别以为这样挑拨我看不出来,死到临头还蹬一脚。 我说,我没有骗你,老巴子,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将虫爷和三爷找来当面对质,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我亲眼看见三爷逼着虫爷把最好的虫子给了他。 也许是因为死亡或者沦为试验品的威胁,此刻说话时的眼神露出满满的真诚,老巴子似乎有些相信了。 我继续说,虫爷为了想要给你证明三爷独吞虫子的事被三爷威胁,抓了我们四个人为人质,如果虫爷不配合他,他就杀了我们四个,其中包括虫爷的老婆,求你相信我,快去救虫爷,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老巴子放开我说,我姑且信你一次。 然后拿起桌上的一个精致细小的竹筒放到嘴边,吹出三声哨响。我一听这哨声,顿时惊呆了,简直跟控制小希的那个哨声一模一样。同时也让我确定了这里就是制造活人蛊的基地。 不一会,进来一个斗篷人,老巴子在斗篷人耳边轻语一会,斗篷人出去了。 第30章 洪蛊门 老巴子不时看向我,他想从我的表情里读到什么。【ㄨ】我说的都是真的,心里没有弄虚作假也就不怕他看,反而更加镇定的站在那里。 过了好久,斗篷人带着三爷和虫爷进来,虫爷嘴角有血渍,应该是刚刚被打了。我急忙上前问虫爷,是不是被他们打了,虫爷摇摇头说没事。 老巴子大喝一声说,老三,我听说虫子的事是你做了手脚? 三爷看了一眼我,估计他进来的时候已经猜到是我告诉了老巴子,他看我的眼神恨不得一口吃了我。 三爷上前几步说,大哥,我这莫多年跟着你,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我对你的衷心不是一天两天,我们可是共患难过来的兄弟,坑你不等于坑自己吗。 虫爷看了看我,正好我也看向他,他向我递了一个眼神,似乎是在问我是不是将事情捅给了老巴子,他在担心他老婆的安慰。 我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点点头。他似乎在责怪我,但又像是要豁出去的样子,往前两步,普通跪下说,老巴子,是我的错,我不该将最好的虫子给三爷。但三爷说不给他,他就断了我的货,从别人那里取货,所以我不得已,隔三差五就会给他送去一些顶尖的毒虫,老巴子,我对不起你。 不得不说虫爷这招很管用,老巴子一下就全信了,愤怒的脸转向三爷说,老三,有这事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那气势已经不再相信三爷了。三爷见已经无法再狡辩,只得承认了,他说,大哥,我是一时糊涂,虫子全部交出,看在我们一起共过患难的份上,你饶过我吧。 老巴子说,老三啊,你不是不知道我洪蛊门的规矩,这样的行为是要被送进试验室的,我饶了你,以后你二哥他们都学你我还怎么管理洪蛊门。 是,大哥说得对,请求大哥看在我救过你,一命换一命,放了我,我退出洪蛊门,永远消失,可以吗? 三爷没了之前那股嚣张气焰,他几乎哀求的眼神盯着老巴子,老巴子似乎也很为难,可能是因为三爷提到了救过他。【ㄨ】 老巴子的为难犹豫,让三爷看到了希望,他再次哀求放过他,老巴子答应了。老巴子叫来几个斗篷人,吩咐他们带三爷去家里把私藏的毒虫取回来。他们出去后,老巴子亲自和我们一起去那个密室放人。 二婶、洪妍、陶淑芬三人被放出来,洪妍扶着二婶,我过去接过来。二婶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似乎站立不住了,我再看她的手,已经开始发肿。一边用力撑住二婶的身体,一边叫虫爷,虫爷,你快过来看看,这伤口怎么又肿了。 虫爷正在安慰他的哑巴老婆,听我一喊,转身过来。虫爷仔细看了看二婶的手,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不可能啊,我治疗这样的毒从没失手,到底哪里出错了? 老巴子过来一看说,这是我们这里制造洪蛊,她是怎么中蛊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显然,老巴子是在问我和二婶。虫爷本想替我们掩盖过去,但老巴子让他闭嘴,死死盯着我们。我说我是虫爷的侄子,受伤的是我妈妈。 老巴子不信,他说,我们洪蛊门下蛊,绝不会滥杀无辜,只会用来对付仇人,绝不会见人就下。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跟洪蛊门有何恩怨。说了或许我会仁慈救救你们,要是不说,那这位就只能等着毒发而死。 场面一下僵住了,二婶抓住我肩膀的手越来越使劲,我知道她肯定已经疼得受不了了,毒蛊攻心那可是无药可救的,必须快速做出决定。 为了救二婶,我决定我自己出来澄清整件事。我说,我叫陈冬,是石桥镇的一名裁缝,无意中误入凸凹村,被人追杀被虫爷救下,因为对毒虫的好奇,跟着虫爷进了一次坡脚寨。为了不引起三爷的注意,我谎称是虫爷的侄子,进了坡脚寨。后来三爷发现我们的虚构身份,将我们抓来了这里。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巴子,隐去了因为跟着哨声而进入坡脚寨的真实原因。老巴子听我这样给他解释,似乎没再怀疑,然后问虫爷,是这样吗? 虫爷点点头,老巴子这才说,来吧,跟我来。 跟着老巴子来到一间密室里,老巴子叫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这男人跟我一对眼,就有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出现。然后老巴子吩咐他给二婶拿瓶解药来。 那男人出去后,老巴子忽然问洪妍说,这位小姑娘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洪妍说,不可能,我一直在外地上学,我们不可能会见过。 那你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 洪妍。 洪妍?你父亲是不是洪泰来,人人都叫他来哥,对不对? 洪妍惊讶的看着老巴子反问,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的认识我爸? 这也就间接回答了老巴子的问题,老巴子点点头说,我就说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原来你是来哥的女儿,我去过你家几次,那时候你才8岁,一晃十几年,你都长这么大了。 洪妍连忙顺水推舟说,既然这样,那你就把我们放了吧,我们一定为你保守秘密,绝不外扬。 行,没事,来哥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不过你们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就当没来过这里,知道吗?否则让我知道了,不管是谁,我都会按照洪蛊门的规矩办事。 老巴子边说边看手表,似乎对时间很在意。 我们全部点头承诺,希望早点离开这个魔鬼区域。之前很想进来是因为这里面有自己想弄明白的东西,但现在基本明确了,就想快点出去,报警来抓他们,省得更多的无辜死者被他们用来做试验品。 这时,出去拿解药的那个男人回来了,将一个黑色瓶子递给老巴子,老巴子接过瓶子问,阿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遇上了麻烦吗? 叫阿钟的男人连忙解释说,大门主,没遇上麻烦,只是在路上我遇见了二门主,他问了我一些问题,所以回来晚了。 哦,你遇见的老二?他回来了吗? 阿钟点点头。老巴子将药瓶递给虫爷说,虫爷,这事交给你了。 然后又吩咐阿钟说,等会他们上完药,将他们带去我的接待室等我,我一会就过去。 阿钟连连点头答应,老巴子出去了。虫爷将解药涂抹在二婶的伤口处,用纱布包扎上,阿钟就带着我们来到了老巴子的接待室。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老巴子回来了,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十岁左右,女人很年轻,我见过。 就是那天在谷易街门口跟那两个缅甸人一起的那个女人。也就是代表她舅舅出席卢中明的签约仪式的胡小敏。 这样看来,我在心里猜测,胡小敏身旁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舅舅。 老巴子过来给我们介绍,那男人正是胡小敏的舅舅。胡小敏看着我和洪妍,忽然微笑一下说,是你们啊,这么有缘,又见面了。 我连忙说,是啊,很巧。我看她的眼神,忽然有种猜不透的感觉,她微笑的表情似乎是皮笑肉不笑,有某种僵硬的迎合感。 洪妍跟她握手,她却不跟我握手,直接走到了一边坐下。老巴子介绍说,这是我们洪蛊门的二门主、也是我的好兄弟胡超信,人送外号撒逻王。 我特意过去跟他握了一下手,发现他的手无比粗糙,而且还有被液体腐蚀过的痕迹。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样一个行为,也许,是想从握手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感触一下洪蛊门二门主的威力。 他握住我,没有用力,很随和,脸上却露出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比胡小敏的更阴险。 我不知道为什么胡小敏跟胡超信一样姓氏,称呼却是舅舅。本想问的,但又怕自己的冒失惹来麻烦,反正别人爱怎么行也不关我的事,就忍住了。 虫爷和陶淑芬肯定是不用介绍的,因为他们一早就认识了。虫爷一直往洪蛊门送毒虫,二门主的肯定是见过的。 逐一介绍完之后,老巴子说,没想到我们洪蛊门出了老三这样一个见利忘本的东西,我一直把他当兄弟,当我的救命恩人,没想到他在背地里偷偷私藏货物,瞒着我跟缅甸人交易,这次要不是二门主救我,可能我已经死在了缅甸。所以这次我要当着大家的面,再次感谢胡老弟。 说着起身抱拳朝胡超信致谢,胡超信连忙起身说,受不起,受不起,帮大哥这是我们做小弟的应该的,大哥不比致谢。 胡超信一出口,并不标准的国语里参杂着些许的缅甸音,跟上次遇见的那两位缅甸人说话节奏、语气都很像。 一番客气后,老巴子忽然跟我们说,这段时间大家就住在我这里吧,好吃好喝伺候着,至于虫爷嘛,以后就让阿钟跟着你,帮你搭把手,其余的都算我老巴子的贵宾,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尽管说,我一定满足大家。 一听老巴子这话,是要软禁我们,不让我出去了。但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要做,不可能留在这里耽搁。 我起身朝老巴子说,大门主,我们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们回去处理,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送我们出去吧。 老巴子忽然脸一沉说,这位陈兄弟是不想给我面子吧,既然你那么想出去,那你就先进我的实验室吧,通过了,随你什么时候离开,你看如何? 第31章 小希救了我 老巴子这么一说,哪还有我选择的余地,我只能选择继续留下,肯定不能进他嘴里的实验室。虽然我很想去看看,但不是亲身犯险的去做试验。 所有人都沉默了,老巴子扫了一遍众人,然后对阿钟说,你带他们去休息吧,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 老巴子特意把好好招待几个字说得很重,也许在场的人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看来我们是凶多吉少了。 忽然,胡超信站起来说,老巴子,能不能给老弟一个面子,我想和这位小兄弟谈谈。 胡超信指着我,他口中的小兄弟说得就是我。我顿时心里一怔,我跟他之前从没有过交往,他要跟我谈什么呢? 老巴子笑笑说,不知道陈兄弟愿不愿意,我这里好说。 我急忙说,谢谢二门主的好意,但我不知道能跟二门主谈点什么,我只是一个裁缝,没什么可以贡献给二门主的。 那你就见外了,既然进入了我们洪蛊门,那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我只是把你当成好兄弟,想跟你喝一杯,难道你连这面子都不给吗? 我不知道胡超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出现在心里。对于这样一个二门主的邀请,如果拒绝,那就是跟他过意不去,那以后想走出这里更是难上加难。 于是,我答应。见我答应,胡超信眼里似乎露出了某种不可猜测的神秘。他们全部被阿钟带出去之后,我跟着胡超信来到了他的住处。 在这地下空间里,我以为到处都是暗室机关,没想到还有这样富有海滨味道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豪华别墅,别墅前方是一条涓涓细流,这空间的高度应该在十米以上,顶棚上布满灯光,把这幽域照得通亮。 胡超群和胡小敏将我带进了一间密室,密室门关上,胡超群猛地朝我一脚踹来,我根本就没有防备,因为我从没想过他会对我下手,我以为只是要用我做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筹码,谁知一进门就对我拳脚相加。 我被踹出老远,撞在墙壁上,胡小敏冲过来又是一脚踢在我肚子上,顿时我体内五味翻腾,一口血吐在地上。 胡超信走过来,拎起我的衣领问我,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我说不知道。他又是一耳光扇过来说,因为你爹,因为你爹姓氏,因为你身上的血脉。 我身上的血脉怎么了,惹了你吗?我的姓氏碍你什么事了? 嘴里的血渍咸咸的,但我并不畏惧这样的恐吓。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和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恩怨,他们因该不会将我置之于死吧。 胡小敏过来,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对胡超信说,舅舅,让我杀了他算了,没必要跟他废话。 也好,这里是我的密室,没有人知道,弄死了扔到实验室做实验,谁也查不出来,动手吧。 胡超信扭紧我的衣领双手恰住我,将我死死摁在地上,胡小敏举起小刀朝我胸口刺来。 就在此时,门开了,一个人影飘进来,瞬间见我卷起,朝门外跑去。我不知道就我的人是什么样子,就感觉一阵迷迷糊糊的飘动,我像是在云里飞一样。 身后是胡小敏和胡超信在追赶喊叫的声音。奔跑的速度很快,我双眼几乎都不能睁开,只能眯着模糊看见身旁向后闪去的高大建筑。 终于停了下来,这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四周茂密的树木,再看看就我的恩人,他背着我,我问,谢谢你救了我,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小希。小希? 小希,怎么是你? 我惊讶的看着她,她站在那里,脸色非常平静,她说,你快走,远离坡脚寨,远离洪蛊门。 我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难道这里面有着我不知道的什么秘密吗?老巴子只是不想让我们离开,怕我们透露他们的讯息,并没有说想要杀我,我跟他们并没有仇恨。为什么小希会有如此情绪。 小希,你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不是老巴子。 不是,你不要瞎猜了,再这样猜下去你会没命的,我只是一具尸体,只能帮你这些,如果被他们知道,我连会被他们一把火烧得灰飞烟灭,如果你不想我那样,那你赶紧走,离开这里,去找道长,让他在你身上种酉冢符,记住了吗,酉冢符。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影越来越淡,消失得那么快,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她。但不管怎么样,都出来了,就得做点事对得起小希,把二婶、洪妍和虫爷他们救出来。 我往前奔跑,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好远。来到了一个亮着灯火的人家户。趴在窗前往里看,是一对年轻夫妇,他们在烧纸钱。 女人哭哭啼啼的,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而男人侧不停撕下纸钱往火盆里放。我本不想打扰,就此离开,一转身,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立在我眼前。 只见她两眼发出蓝光,静静站着。我吓得连连往一旁后退,她幽幽的开口说,俊哥哥,是我,我是小嫣。 说着朝我走来,我一听是小嫣,那就好办了,我身上的香气能制止她的疯癫。谁知在她靠近我的瞬间,猛地伸出双手朝我扑来。 我闪身躲开,朝前拼命奔跑,一口气跑出了好远,刚停下来,小嫣又站在了我面前。 我惊恐的对她说,小嫣,你不要吓俊哥哥,俊哥哥害怕。 小嫣幽幽的开口说,俊哥哥不要怕,我不会吓你的,我只是想喝你身上的血。你给我喝吧,好不好,俊哥哥。 喝我的血?难道小嫣死了,被他们弄成了吸血鬼? 不,小嫣,你不能这样,俊哥哥会死的。 我说着迅速后退,寻找机会逃跑。忽然,我想起了我身上的血项链,连忙掏出来,甩着抽向扑来的小嫣,虽然没有抽到,但小嫣似乎很怕,退了回去。 我赶紧往回跑,很快又跑回了那座小屋前,里面灯光还在亮着,我赶紧上去敲门。 男人开门出来,我惊慌的进去,将男人推到一边,关上门喘息着说,有鬼,有鬼。 男人啪打了我一耳光说,你别在我家里瞎喊,小心我弄死你。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对场景,人家刚死了人,我就这样在他屋里大叫有鬼,这事确实欠抽。 于是我给他道了歉,他稍微心情平静了些,没有刚才那么暴躁了。 我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这大半夜的烧纸钱。他说她女儿死了七八天,今晚却回来了,活生生站在他们眼前,不一会又走了,所以他们以为是女儿在阴间需要买路钱,就半夜起来烧纸。 原来又是一个尸体被偷了,我问他女儿埋在哪里?他有些忌惮,最后还是告诉了我,我说可不可以去看看墓地。 他答应了,我和他打着手电来到她女儿的坟前,让他惊恐的一幕发生了。眼前的坟墓被挖开,崭新的棺材盖子被扔到一边。我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因为我知道情况会是这样。 他走过去用手电往里照,更是吓得差点晕过去。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跟小希那时候的墓被盗手法很像,但小希的坟上是掩埋好的,而这里,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草率没将棺材埋好呢? 这倒是让我有些搞不懂。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回去找到道长,照着小希说的做。 男人问我这是什么情况,我没敢告诉他关于洪蛊门的事,我随便撒了个谎将事情掩盖过去。我们回来后,她的妻子已经不见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我跟他打着手电四周寻找,找了好久,终于在一个破庙里找到了他妻子的尸体,脖子被咬烂,血被吸干,我地感觉一定是小嫣干的。但没有看见,也只是胡乱猜测罢了。 他悲伤的把妻子扛到女儿坟前,准备将妻子葬进女儿的空墓中,我阻止她说,还是另外选一个地方吧。 他问我为什么,我说你就听我的就好,不要问为什么。 他不信我,非得要坚持,我没有再说什么,随他吧。葬完回来,我说有急事,就出了他家,急匆匆赶回了石桥镇。可二叔家的屋子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道长也失踪了,这下该怎么办? 现在只剩我一个人,该怎么去救洪妍和二婶他们。现在唯一的一条路只有去报案了,让民警帮住端了老巴子老窝。 我来到石桥镇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但还没有民警上班,只得守在门口,等待他们上班。 等到八点多,才看见一个民警朝派出所走来,我急忙上前跟他说了昨晚我看见的事,他不信,说我神经是不是有问题,石桥镇治安这么好,不可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我向他再三保证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他还是不信,让我滚蛋。后来在我坚持下,引来了所长的注意,他带领十几名民警跟我来到坡脚寨。 可是他们在寨子里搜寻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寨子里一切正常,跟别的村寨没什么区别,我被当做神经病驱赶,他们再也不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 我该怎么办?我问自己。 上慈云观。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在那里能不能遇上道长。 第32章 再进洪蛊门 在去慈云观的路上,碰巧遇见了多年未见的中学同学廖伟。一直听说他在惜缘寺习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我问他最近几年过得如何,他说还行,一直很平静在寺里打坐念经,也无欢喜也无愁。 对于廖伟的选择,当时我们都劝他别去,那座寺庙太小没什么前途,可他坚持去了,说那里幽静,适合修禅。 现在看来,他一身僧袍,挂着一串大佛珠,精神奕奕,红光满面,比我过的更好。而我们被鬼魂缠身,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廖伟一见到我就说我瘦了,憔悴了。我不敢告诉他真相,也不想他卷入我的事情里来。 他问我上道观干嘛,我说烧香请愿。他不方便进入道观,说在山下等我,要跟我好好聚聚。一个出家人忽然想要跟俗家人深聊,这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生的,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 果然,我上山寻找一遍没有道长的身影,下山后廖伟就缠住我说起了最近石桥镇的神秘死亡事件。 他说的我都知道,但还是装着不知道,看看他有什么高论。他说到了我二叔的死亡,离奇诡异,会不会跟某种邪神力量有关。 我还是没忍住,将我的事告诉了他,他说他愿意帮我。于是,我们来到了惜缘寺,他精点了十余名弟子,跟随我小山前往坡脚寨。 我们分成三组进寨,我和廖伟一起,因为我身体虚弱,碰上打架之类的事分分钟就有可能挂掉,廖伟把我拉在身边,时刻都在他视线范围之类。 来到那片必须经过的青玉米林,那三个放哨还在那里,一见我们到来,纷纷拔出长刀,对我示威。拦住我们问,有牌子吗?没牌子就赶紧离开这里。 我向廖伟使了个眼色,他手下的三名小和尚也很机灵,配合这廖伟,几下就把那三人拿下。脱下他们的衣服换上,进入了坡脚寨。 来到寨口,我跟廖伟说了关于斗篷人的着装,他忽然灵机一动说,你去把他们引出来,我来解决他们,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混进去。 我怯生生走出遮挡的墙面,几个斗篷人正在不远处巡逻,我轻咳了一声,那些人追了过来,我引着往前跑,在他们通过廖伟他们埋伏的地方的时候,廖伟他们扑出来,一下将四个斗篷人扑倒制服。我返回来,帮助他们将斗篷人拖进暗处,拔掉他们的衣服换上。 可衣服不够,只有四套怎么办,只能先进去四人,其余两人守在外面。两个小和尚留下后,我和廖伟带着另外两个偷偷摸进了地下空间。 顺着我回忆记下的暗道,一点点往前。就在这时,有两个斗篷人上前询问我们,他们说了一句,地藏菩萨。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该是暗号。眼看事情要暴露,没办法只得用蛮力解决。廖伟唰唰几拳打出去,我还没看清,那两人就倒了下去。顿时心里对廖伟的拳脚功夫起了崇拜之心。 将两个斗篷人拖进暗处藏起来,我们继续往里走。廖伟说要不要擒下两个斗篷人问问他们被关在哪里。 我说不用,我知道,应该不会错。我引着他们来到了关押虫爷他们的密室外,轻轻敲了几下,里面传来虫爷的声音,是陈冬吗? 因为之前我跟虫爷说过,四长两短的敲门声是我们的暗号。我又敲了两下,虫爷似乎很高兴,他让我想去洪蛊门的监督室里取钥匙,否则是打不开的。 我准备自己去,但廖伟心里不放心,非得一起去。他的那份兄弟情义我很感动,没白交他这个死党。我们偷偷来到监督室,门外有两个斗篷人在把守,要进去,就必须除掉这两个眼线。 廖伟从身上取出几颗钢珠,一扬手,两颗钢珠飞过去,分别打在那两人的身上,不知道咋的,两人闷哼一声瘫软在地。 廖伟冲过去,将两人拖了过来,扔在过道的楼梯间里。然后我和他走了进去,假装成那两人,廖伟开门去准备拿钥匙,却别别的斗篷人阻止了,让他出示腰牌。我在外面门缝里看见,廖伟在掏腰牌的瞬间,几拳打在那人身上,将那人打翻。其余三个飞身扑来,我迅速冲进去,顺手拖上一张椅子,使出最大的力气扑过去,超那些人身上砸。 可还没挨着那些人,就被一拳打翻在地。我挣扎起身,廖伟来到了我跟前,对我说,我缠住他们,你去拿钥匙。 我连忙朝挂着钥匙的墙壁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摘下后,转身一看廖伟和另外两个小和尚,正跟那些人酣战。 我将那一串钥匙兜好,抓起墙角的一根一米左右钢管,高举着冲向廖伟那边的阵地。那些人正围着廖伟和另外两个小和尚,见我挥舞着钢管朝他们扑来,急忙回身闪躲。 我此刻已经顾不上招式难看与否,吓退他们才是重点。一阵乱舞,那些人是吓退了,但一会又拔出长刀围了过来。 廖伟来到我身边说,把棍子给我。 我毫不思索的将棍子递给廖伟,因为我知道棍子在他手里作用比在我手里好。我那是轮舞,只有只有在他手里,才能发挥棍子的威力。 只见他摆开架势,使出一套少林棍,就那些人逼在三米开外不敢靠近。我退到角落里,想看准时机冲出去,先把虫爷他们就出来。 可我始终没找到机会,这时,一个斗篷人手持长刀向我扑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看见他拼死一搏的决心,扑过来的力道根本没有一丝收敛,如果我闪开了,他扑过来的力道就会将他狠狠撞到墙上,不说迅即死亡,起码三十秒内就会死去。 可如果我躲不开,那我将会被一劈二分尸。我这么虚弱的身子,根本不可能躲过那样迅速的一扑。 就在我闭眼准备等死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我眼前闪过,将我抱到一边。站稳后,我才看清楚,她是小希。 她又一次救了我。我惊讶的喊,小希?怎么又是你? 这下我可以确定小希就被控制在这座地下空间里。而不是谷易街的地下空间。小希推了我一把,大声喊,走,东哥,快走。 我踉踉跄跄的被推出老远,从没想过小希的力气是如此的大,是她的等级升级了还是老巴子又给她加入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药物。 这时候,廖伟已经摆平了那几个斗篷人,而小希在保护推我的瞬间,被那个斗篷人的长刀看中,黑色血正往外流。 血为什么是黑色的?跟那个虫爷的黑色蜈蚣难道也有联系吗? 我不能这样丢下小希,我得回去就她,否则她会被那个斗篷人砍死。虽然她没有真正的灵魂,只是一具被驱使的尸体,但如果尸体被砍断,一样可以置他于死地。 廖伟见我要回去救小希,大声提醒我说,快去开密室门,这里我来处理。但我还是放不下小希,我将钥匙扔给廖伟,说,你去开门,我来对付他。 我冲过去,被廖伟拦住,小希捂住肩膀的伤口不停闪躲着那个斗篷人的劈砍。眼看就要被逼入死角,廖伟蹭一下跨过长桌,一个侧翻弹出丈余远,落在那个斗篷人身后。 接着再来一个旋空腿,一脚劈在斗篷人左半边脸上,硬生生将斗篷人横踢出去。 我看着廖伟潇洒自如的弹跳劈腿,不觉有些羡慕当时没有跟他一起上寺庙。那斗篷人撞在撞在墙角一动不动,应该是直接挂了。 我急忙跑过去,扶住小希,撕下一块衣角给她绑住伤口止血。廖伟看了看小希的血色,黑色? 他脸上顿时一惊,问我,她就是你说的那种蛊毒控制的尸蛊吗? 我点点头说,对,就是这样。在这里面肯定还有很多,一会我们救出虫爷他们之后报警将洪蛊门全部一锅端了,免得再有人被害。 廖伟说,先别管这些了,照你说的这样的话,可能我们要从这里走出去都很难。 你功夫这么了得,这里谁还是你的对手,他们都是些市井流民,不会武功。等会你那些师兄弟冲进来了,这里面不就全是你们的天下了,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们呢? 你想的太天真了,老同学,他们不会武功,但他们有枪,有刀,有人。鬼知道他们战斗力有多厉害。这样一个洪蛊门,没有一点势力敢弄吗?你想想,为什么他们存在了这么久,警察却不来过问。 廖伟的这番话提醒了我,确实这伙人肯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止我们出去,甚至会开枪屠杀我们。 我扶着小希,朝廖伟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确实,要从这里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廖伟领着两个师弟正准备出去,忽然胡超信和胡小敏带着七八个斗篷人站在门外,手里举着手枪对着我们。 廖伟看了看我说,你看,我说吧,没那么容易。 小希忽然挣脱我,挡在我跟前对胡超信说,要杀他,得先杀了我。 胡超信说,别以为我不敢,我们可以分分钟找到替换你的尸体,对于背板我们的尸体,我们是不计成本的,一律格杀勿论。 我将小希拉到身后,对胡超信说,你要杀的只是我,与他们无关,放了他们,随便你们怎么处置我。 现在你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一样是死,别以为你站出来就会了结这件事。 廖伟护着他的两个小师弟往后退,试图想找个能躲避子弹地方,然后再做周旋。我反手推着小希后退,而就在这时,胡超信大吼一声,别动,谁再动一下我就崩了谁。 第33章 破庙诡遇 我们的动作僵住了,在面对手段毒辣的胡超信,我相信他真的会开枪,因为就算把我们全部射杀死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人知道。 这是他们的基地,也许那些石桥派出所的人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基地存在,但是为了利益,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就在这时,老巴子出现了。老巴子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了看屋里说,这都是你们干的? 还没等我们回答,胡超信就抢着说,对,就是他们,特别是那三个和尚,手脚厉害得紧,大哥让开,让我一枪一个崩了他们得了。 老巴子很潇洒的挥挥手说,老二,别那么性急,性急做不了大事,我还指望他们帮我做大事。 胡超信说,大哥,你不会是疯了吧,他们能做什么?不把你卖给警方就算好的了,还指望他们帮你赚钱? 老巴子,你别急,老二,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出去,通知一下卢中明,让他马上来我这里一趟。 大哥,你,你这想干嘛。 胡超信急于杀掉我们,而老巴子却想用我们跟卢中明交易。我不知道卢中明拿我们去有什么作用,但从老巴子肯定语气中,我能感觉到我们一定能让老巴子狠狠大赚一笔。 胡超信走后,其余斗篷人还是持枪守在门口,胡小敏看我的眼神,恨不得一下将我吃了,难道我跟她之间还有什么见不得天的仇恨吗? 老巴子命令斗篷人将我们全部捆绑起来,关进密室中。而廖伟却在担心他那些还没进来的师兄弟们,如果没有我们出去引导,他们胡乱闯进来,那多半是死的多活的少。 我为此也感到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我,廖伟他们十几号人在寺庙里念经打坐,与世无争。而现在他们为了我,弄得生死未卜。 我问廖伟后悔吗?他没有回答,只是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一笑而过。我知道他不会后悔,因为我们从小是死党,虽然各自走入社会的方式不一样,但那份情感还是在的。 我们被囚禁在密室里,漆黑而寒冷,不知道老巴子将要把我们卖给卢中明干什么,是制作成小希那样的行尸还是直接将我们做成干尸出卖到缅甸,这一切都是未知,忽然感觉一阵冷风袭上心头。 小希被他们单独带走,不知道又会受到怎样的折磨,是将她焚烧呢?还是继续在她身上施加毒蛊,让她继续为他们杀人。我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们将小希焚烧,那样的话,小希的魂魄将永远无法归位,游荡在阴朝地府,无家可归。 现在的小希虽然只是一具活尸体,但至少她有自己的灵魂在,能感受到喜怒哀乐。 过了很久,密室门终于打开,斗篷人将我们押到老巴子跟前,卢中明和那两个缅甸人坐在一旁,吴秋银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一直盯着我看。 忽然,洪妍挣扎着站起来说,卢中明,我爸在你的公司有20%的股份,怎么说我爸也是一个股东,我要跟我爸通电话。 卢中明微微一笑说,哦,原来洪大小姐也在里面啊,我老了,眼花了,看不清,你过来说话。 洪妍准备走过去,我说,洪妍,你别过去。 洪妍倔强的走了过去,也许她想博取一线生机。可她刚走到卢中明跟前,卢中明就是一个嘴巴扇在她脸上。 你,等我爸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竟敢打我。 洪妍没想到卢中明真的敢对她大打出手,完全没把她父亲放在眼里。也许,在这时候,卢中明手握洪妍出卖公司秘密的证据,正准备对付洪妍的父亲,让他赔钱。 老巴子上前假装好人,拦住了卢中明说,诶,卢老弟,不能这样对待洪大小姐,怎么说她父亲也是为我做出了贡献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别为难她了。 我挣扎着起身,嘴里不停骂着卢中明,但卢中明不生气,反倒笑笑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姥姥可是坏过我的好事,我要特别照顾你一点。 说着,叫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对我就是一顿毒打,打得我口鼻流血。洪妍挣扎着过来护我,也被他们打了一顿。 廖伟几次发怒欲挣断捆绑我们的绳索,但都被那些斗篷人用枪逼着停了下来。按照廖伟的功力,运用内功将绳索挣断是有可能的,但在一旁的斗篷人一直监视着,廖伟一有动静,马上用枪垛击打他。 眼看我们的希望一点也没有了,所有人的挣扎都是徒劳无功,我们放弃了争取的希望。 十几个斗篷人持枪押着我们往实验室走,二婶在我身旁小声说,冬子,他们这是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我没有回答,只是摇头示意她别再说话。在穿过一个大堂的时候,我看见两旁陈列着无数个硕大的玻璃缸,里面装满褐黄色的药水,每个玻璃缸中悬浮着一个裸体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这些应该就是他们制作的半成品。 看着这些静静卷缩在玻璃缸里的尸体,心里不觉泛起一阵颤栗。我们也许就是下一个他们。 忽然,就在大堂一侧的四方泳池里,一条硕大的蟒蛇伸出头来,虫爷一看见蟒蛇,眼睛一亮。吹了声口哨,但那蟒蛇并没有反应。我问虫爷为什么这样做,他说那条蟒蛇是几年前送给老巴子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不停他使唤了。 我说肯定是被下了蛊毒控制。虫爷轻轻叹息了一声,没再说话。 穿过大堂,我们被押到了一个密闭空间里,光线透亮,射得人睁不开眼。接着,老巴子的声音出现,他低沉的说,欢迎来到你们极乐世界,从这一刻起,你们将成我的试验品。 我抬头四下张望,并没看见老巴子的身影,那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一阵轰隆隆的沉闷之声响起,东边的墙壁出现了一扇大门,老巴子站在大门里,似乎是隔着一层玻璃,看着我们得意阴险的笑着。 虫爷忽然低声对我说,陈冬,等会我一出声,你们就跟着我跳,别问为什么,把话传出去。 我连忙转头低声告诉洪妍,依次迅速传完后,就听见那个缅甸人从玻璃门中走出来,肩上扛着一只大蝎子。 虫爷偷偷往墙边挪,我和廖伟为他作掩护,挡住缅甸人和老巴子的视线。 就在缅甸人将要靠近我们的一瞬间,听见虫爷大喊一声,走。 我们跟前不远处的地板嗖地露出一块硕大的空洞来。虫爷拉着他妻子,我拉着洪妍和二婶,猛地扑向那个空洞,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子撞上了水面,一阵剧痛传至全身,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面前是一条大河,我趴在河岸边,甩着头,将头上的水渍甩干,四处看了看,没看见洪妍二婶他们。 这是哪里?我挣扎着撑起身,踉踉跄跄朝岸上走去。来到岸边一家住户处,我问他们这里是哪?他们说是七桓镇。七桓镇?那可是离石桥镇千余米远,翻山越岭要走一天一夜,我怎么来到了这里。 我在大河附近寻找了很久,没发现其他人,于是我又回到了这户人家。 他们给了我一些吃的,又给了我一套旧旧的衣服换上,我谢过他们,一路朝着镇里走,到了镇里才有车去石桥镇,否则走路的话,一天一夜可不是人走的。 我一路问一路走,到达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了。镇里的班车已经停止发车,只能等明天早上。 我身上分文不沾,在这陌生小镇一个人也不认识,怎么办?难道要睡大街?没办法,我只好爬到山腰,在一个破庙中躺下。 我弄了一些干草铺在地上,不一会就睡着了。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见破庙外有人在说话,听起来像是一男一女的中年人。声音越来越近,马上就到了门口,但奇怪的是他们没有脚步声。 我屏住呼吸,不让他们感觉到这里有活人存在,憋的我满脸通红,他们似乎就不想出去了。 我测转身,偷偷瞄了一眼,那就是两件飘忽的衣服,根本看不见其他东西。 两件衣服飘在那里,想两个人在走动,边走边聊一样。具体他们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好像是布衣族的语言。 过了好一会,又有一个声音进来,这个声有些稚嫩,像是一个小姑娘。只听她说,阿姨,叔叔你们好,请问我可以在这借宿一晚吗?我老家太远,走回去都快天亮了。 声音飘忽着在破庙里打转,这次我听清了,这小姑娘说的汉语,我完全能听懂。但我偷瞄到她时,身子条件发射的颤栗起来。她居然没有腿,只有上半身,两只手着地,撑着爬进了坡面门槛。而就在那一瞬间,她头发甩了一下,我看见了她的脸已经腐烂,手上的皮肤更是吓人,居然是蓝色的。 中年夫妇异口同声的说,进来就是客,随便吧,你喜欢哪里就睡哪里,不用客气。 说着,中年夫妇的飘到了一个角落里,衣服慢慢落地躺下。小姑娘用手撑着地面四处查看可睡的地方。我在心里乞求,千万别过来,别再往我这边走了。 但她却好像看见了我一样,就要往我这边来,撑着地面的双手一前一后在我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34章 没有尸体的浮灵 我不敢动,生怕弄出响声让她知道我在这里。只见她摸到我身上,然后客气地说,朋友,睡进去点,给我挪个位置。 我赶紧将身子往里面挪了一大截,省得她的身体碰到了。他身体里发出一股恶臭,极其难闻,我费了好大劲,才憋住了没有吐出来。 她刚躺下一会就呼呼大睡起来,那两夫妇在那边也似乎睡着了。我轻轻移动身子,想从角落里往外走,正走到靠近门边时,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年轻人,你要去哪里? 我不敢回头,深怕一回头看见的东西将我吓晕,我忽然加快速度往外跑。不管我跑得怎么快,那脚步声总在我身后跟着。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听身后没了脚步声,停了下来,可一抬头,还是站在破庙前面。 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遇上了鬼打墙? 我不敢多想,再继续朝山下跑。刚跑出不远,那两夫妇站在前面不远处看着我,我气喘吁吁的又准备转身跑,那两夫妇开口说,年轻人,快回去睡吧,马上就要天亮了。 我确定已经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只得慢慢走回破庙。而刚才那个没有下半身的女孩却不见了,我看了看那对干草,上面空空的,已经没有了小姑娘的身影。 那两夫妇飘着回来,我根本不敢去看,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脸。甚至连躯干都没有,那两件长衣服就是悬在空的。 我乖乖在干草上躺下,只希望能平安度过今晚,明天一早赶回石桥镇,寻找那些失踪的朋友和亲人。 朋友肯定是指洪妍和虫爷他们,廖伟和二婶我一直视为亲人。 我不敢闭眼,又不敢去看那两夫妇,就在这时,他们似乎离我越来越近,就在我旁边。 年轻人,好好休息吧,别乱跑,这里晚上很乱,千万别出去,刚才要不是我们,早被抓走了。 女人的声音柔柔的,但还是能听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ㄨ】我不敢出声,因为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万一一搭腔,引来了什么不该的东西,那可就麻烦大了。现在道长不在,没有人能救我。 但还好,那两人终于消停下来,躲到一个角落里睡下了。我再次试图逃跑,但还没起身,就听那男人轻咳嗽几声,似乎是在提醒我,千万别想着逃跑。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来的人不止一个,是好几个。我转过身看向破庙门口,四个人说着话走了进来。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这里这么安静,应该没有来过。另外一个男人声音说,不见得,我们好好搜一下,免得门主责怪。 女的又说,门主责令由我担着,走吧,去别处找,这里阴森森的,几个大活人不可能会来这里。 这女人的声音好像胡小敏的。难道真的是他们找到这个小镇来了?速度这么快?还是我在江河里昏迷了太长时间? 就在他们刚出破庙门的时候,那两夫妇却忽然出声了,说,来了就是客,怎么还走了呢? 声音幽幽的传出去,其余几个黑影窜了进来,只有那女的站在门外。几个黑影窜进来的后,那两夫妇已经飘了出来,那几人见状,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胡小敏站在门外大喝一声,怕什么怕,你们还没见过鬼吗?鬼有什么可怕的。 她的话刚落,两夫妇便朝门口飘过去,顿时胡小敏带头一溜烟奔跑出去。两夫妇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那些人嘿嘿发笑。 过了好一会,胡小敏他们又跑了回来,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跟我之前一样,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促使我在一个圈里不停奔跑。难道这山上是一座迷宫? 见胡小敏他们跑回来,两夫妇嘿嘿笑着,那个没了下半身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一下钻了出来,站在那两夫妇旁边陪着咯咯笑。 胡小敏虽然一直在跟鬼打交道,但遇上眼前这两个奇异的鬼,不觉退了几步。我收紧身子,尽量不让他们看见,否则,我必死无疑,因为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 只要我赶回石桥镇,找到所长,一切就会有分晓,一定将他们一锅端了。 可是我又想,所长会不会被他们收买了呢,如果是那样,那我去找所长不是自投罗网吗? 但现在先别想那么多,看看胡小敏他们的情况再说。胡小敏不知道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前一站,那东西发出一道黄色强光,射向两夫妇和那残疾女孩。 我原本以为凭着胡小敏玩弄鬼这么多年的经验,一定能轻而易取的收拾这些鬼怪。但似乎言之过早,没那么简单。 只见那两夫妇猛地将衣服一开一合,两件又长又宽的衣服将光线折射了回去,打在胡小敏身上。 胡小敏啊的一声尖叫,其余几个斗篷人围上来,挡在胡小敏跟前。只听那两夫妇阴森森的说,跟我们斗,你还嫩着呢?去叫你师傅来试试,连他一块收拾。 胡小敏知道遇上了硬茬,不再那么嚣张了。软下来轻声问,你们认识我师傅? 凭你拿出的那个黄龙魂光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胡超信那个败类教出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我们鬼影夫妇在这石哒庙里等着他,有本事就来找我们。 你是答应放我们走了? 胡小敏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两个没头没躯干的鬼魂会这么轻易的放走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些人杀掉喝血,但他们没这么做,可能他们不是饮血养身。 我们两夫妻历来不以饮血养身,对于人类的鲜血,我们不感兴趣,所以我们身躯已经化为尸水入土,只剩下这一点点可怜的魂魄存活着。 谢谢,感谢你们,我们这就离开,还望二位指点出去的路。 胡小敏连连低头拜谢。 两夫妇声音又是同时响起,往前三十米左拐,入竹林,穿过竹林右拐,入石林,石林一直往下,到了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前拜三拜,然后就可以直接出去了。记住,一定要拜三下,否则,你们还会折回这间破庙来。 胡小敏连连称谢,五人转身消失在视线中。待他们走出很远后,残疾女孩才问两夫妇说,姑妈姑父,你们为什么要放了他们,你们不会已经忘了是那个人的师傅将我下半身锯掉的。 孩子,我们已经死了好多年,就算把他们都杀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还能活吗?再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要对付的只有胡超信那个叛徒,跟他们无关,我们不能滥杀无辜,否则又要多出几个冤魂来,不是吗? 两夫妇声音几乎完全同步,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我躲在暗处悄悄默记刚才他们指点胡小敏出去的方法,一旦有机会,我就冲出去一股劲跑出这神秘的鬼地方。 正在我寻思怎么摆脱时,那个残疾女孩又朝我这边走来,我急忙缩紧身子,恨不得找个窟窿把自己塞进去。 那两夫妇飘过来,立在我跟前,他们似乎能看见我,就算现在我在阴暗里,依然摆脱不了他们的监控。 两夫妇轻声说,出来吧,年轻人,他们走了。 这话毫无疑问是对我说的。我急忙听话的起身,绕过残疾女孩,径直来到他们身旁。 关于我们,你已经大概知道了吧,我们在这里已经十几年了,都是被胡超信那个叛徒给害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陈冬。 多一个字我也不敢说,因为我不知道他们对我的身世有没有兴趣,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我干脆利落的说了名字就好。 但他们继续问,是哪里人,父母是谁? 等等一连串很无聊的问题,在我看来是这样,但我还是逐一满足他们,回答了。他们听后,忽然跟我说,我的小侄女很可怜,三岁就被胡超信那个叛徒用电锯一分为二弄死了,你可不可以可怜一下她,跟她结婚,让她的魂魄有所归宿。 一听这个事,我全身发麻,不可能的事,我怎么能跟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小女孩结婚呢?那我以后还怎么跟活人打交道。 我连连摇头说,不,不可以,你们不能就这样残杀我,你们那么善良,刚才那伙恶人你们都能放过,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两夫妇声音飘忽响起说,年轻人,我们没有说要杀你的意思,是你自己误解了我们的意思。 那,那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只是想要你形式上的跟她成婚,有个名分,然后她的魂魄就有了家,有了根,就不会一辈子飘荡在阎王殿外,仅此而已。 一听这话,又是名分、家、阎王殿的,吓得我连连后退。 不可能,这事我自己做不了主,我得回去找父母商量。 我从没见过父母,此刻却编出个父母来哄骗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们笑笑说,年轻人,不会要你太为难,你就成全她,救她魂魄一次,她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说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说的结婚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传说中的冥婚? 是冥婚吗?只有形式没有实质,对吗? 不是,没有那么复杂,我们要你跟她做的只是让你喝下她的一滴血就可以。让她的血在你身体里,然后再跟她去一个地方,整个结婚过程就算全部完成了。 第35 骆泉洞与之谜 我不知道去的那个地方在哪,会是个什么样,但我知道,鬼去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我心里开始颤栗。 要是不答应,他们会不会强迫我,如果答应了,那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我说,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们会不会杀了我,然后让我跟她结婚? 两夫妇的声音又响起,我们不会强迫你,但是,你如果答应了,会救你一命。 这话怎么说?救我? 对,救你,你体内已经被邪灵侵蚀,要不是那个虫崽子的毒药控制着,你早死了。所以,只要你答应,你体内的邪灵之气就会被彻底消除,救你一命。 我不知道这两个老人什么来历,为什么胡小敏家的事她们清清楚楚,我的事他们也清清楚楚,这真是个恐怖事实。 在这样的说辞下,我只能选择相信,相信这是真的。我答应了。 两夫妇让我那个残疾女孩咬破手指,流出一些黑色的血液来,眼看就要成滴了,女孩举起手来,抬到我的头上方。 我看着那黑漆漆的血液,心里差点呕吐出来,但想到他们能救我,我也就一闭眼,张开嘴接住了掉下来的黑色血液。 血液入嘴,一股熏臭在嘴里散开,我实在忍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女孩忽然哭了起来,哭声轻微飘忽幽怨。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怎么就忽然哭了。 怎么啦?我做错了? 我朝那女孩问一声。女孩忽然双手撑着地蹭蹭蹭挪到了那两夫妇身旁,怨怨地说,姑妈姑父,你看她嫌弃了,都吐了出来,人家以后怎么办啊。 女孩撒着娇,那两夫妇声音再次响起,年轻人,虽然你吐了出来,但这不要紧,大部分血液已经混入你的身体,以后我们家昭昭就是你的人了,无论何时何地,你只要有难她就会知道,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同样,只要她需要看见你,只要一念失心咒你就得回到她身边,否则,你就会肝肠寸断而死。 原来你们这是个圈套啊,之前说的不是这样。 我很不情愿这样,我宁愿死了也不要这样被人控制,这样的控制让我一点自由都没有,怎么办? 年轻人,不管怎么样,你已经喝下了她的血,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还是怪怪的跟她去一趟骆泉洞吧,在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已经彻底没有反抗的余地了,只能随他们摆布,听他们的话,按照他们的只是行动。但我很期待那里会出现什么东西,我想要的东西很多,会是什么呢? 残疾女孩双手撑地走了出去,我呆了一下,两夫妇催促我赶紧跟上,否则走迷路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小跑出去,看见那女孩已经走出了好远。原来她双手撑地速度这么快,我以为会像乌龟一样慢,走到天亮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见她速度那么快,我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我在身后问她,需要多久? 她说,快的话一个时辰,慢的话三天。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相当于坐飞机和做大巴一样的比例。难道还有更快的方式行走? 忽然,来到一个坟堆旁,她停了下来,指着坟堆旁的一口旧棺材对我说,进去吧,这个速度最快。 我走过去,颤栗的掀开棺材盖子,里面空空的,而此时,她正在远处看着我。我问她,你不进去吗? 她摇摇手说,我不进去,我自己就能行,但你是肉身,必须借助棺材。 我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意思,只好照做。我躺了进去,然后举着盖子自己盖上。棺材里顿时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不一会,棺材似乎动了,但又不像。总感觉自己身子飘飘然在飞动,可却听不见棺材外有风声,按照正常逻辑,棺材在空气中迅速飞行,会有划破风的尖锐声音,可这偏偏没有。 过了好一会,棺材似乎停下了。女孩的声音从外面隐约传进来。 出来吧,到了。 我猛地用力一推,起身出来一看四周,棺材根本没动,还是原来那个地方。 我问她,怎么还是原来的老地方,这是什么意思? 女孩指着远处黑幽幽的一个山洞说,你看那边,是不是不一样了。我们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几千米远了。 女孩走在前,双手比我的脚还快,在地上蹭蹭蹭往前快速走去。没有下半身,看起来怪怪的,我在后面跟着,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到了那个洞口,女孩让我自己进去,她在外面守着。我问她为什么需要守着?她说因为这里时常有些凶恶狠毒阴灵出现,如果发现有大活人在这附近,一会就得围过来。 我照着她的意思往里走,里面越来越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状况在等着我。 深一脚浅一脚,越是进入里面就越坑凹不平,我只得用手扶着边上的洞壁。洞壁上布满粘滑的液体,应该是常年积累的阴潮之气所致。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线光亮,微微的,淡淡的。我沿着光亮透出的方向慢慢往里走,走到尽头时才发现光亮的发源点是一盏陈旧的油灯。 我再看四周,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他们让我来这干嘛呢? 就在我狐疑之际,左边方向的一块石头动了,继而越来越大,一个暗门露了出来。我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是该进去。而这时那残疾女孩也不在身边,怎么办? 进去吧,年轻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洞中回响,但分不清是男还是女。我顿了一下,给自己鼓了一下勇气,走了进去。 来到里面,地面是用规则的四方石块镶嵌的,石块上长满绿油油的苔藓,似乎很多年没人走过,我每走一步,身后便会留下一个深深的绿色脚印。 颤抖的腿踩虚了一脚,差点摔倒。踉踉跄跄的,连滚带爬的终于来到了一个宽大平坦之地。 刚站在那里,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回荡在洞内,听起来很是瘆人。 年轻人,欢迎你来到骆泉洞,这里是屠家世代祖坟的安葬地。你只要向前再走三百米,就会看见一排棺材悬挂在半空,你一个个放下来,打开盖子,诚心拜上三拜,就算完成了屠家喜祭仪式,不会再为难你。 悬棺?这洞穴里面还有悬棺? 我按照那个声音的指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果然,那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很多棺材被铁索悬挂起来,有上有下,我猜测应该是按照字辈的大小有层次的上下排列。也就是说最高的那个可能就是屠家的老祖宗。 我不知道是该从最高的着手,还是从低处往上,这时候那个声音也不会出现了,是要我自己判断吗?还是? 我走到一旁的石壁边,伸手试了试捆绑在那里的巨大锁链,不可能弄得动。就我这点力气,想一个人将棺材放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为什么他们还要我一个人这样去做,这不是有意刁难我吗? 我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问话,所以随口就大声说,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些棺材放下来,然后在升上去,有人可以回答我吗? 从那个声音出现开始,我感觉这里面应该不止一双眼睛盯着我,他们在时刻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我这样喊一声,只是想判断声音传出去和反射回来的时间。 也想判断那个声音在那个方位发出,然后确定先放下最矮的还是最高的。 可这次没有声音了,等了好久,一个回音都没有。我只得仔细查看洞壁上绑着锁链的栓子,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控制之类的东西。 既然他们能将它吊起来,就会留下一些痕迹。我只要找到痕迹,推断出他们使用什么方法弄上去,那我就可以一个个完成仪式,然后完好的将它们吊回去。 可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丝痕迹,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在悬挂着的悬棺下仰头细细查看,希望能从某个细节找到一丝希望。时间一点点流走,我心里那叫一个急,汗水直往下掉,精神高度紧张,我不知道他们这样为难我有何意义。 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还是把视线回到了最初的锁链栓子上来。看了半天,栓子也没看出啥名堂来,正在我着急之际,很随意的将手支撑在石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那岩石居然唰一下往里深嵌了进去。就听见轰隆隆一阵闷响,悬挂着的棺材纷纷降了下来。 原来确实是有机关的,难怪那个声音不再说话,是在考验我的忍耐力和观察力吗?这也太扯了吧,搞了半天就为了让我猜? 棺材徐徐落下,一个个像是矩阵一样有序排列着。这下问题又来了,先拜哪个棺材呢? 我缓缓往前走,一个个先看了一遍,发现棺材有了问题,都是上好的花岗石做成的,要想一个人推开一个棺材盖子,也不太可能,估摸着也得有五百斤以上。 看完一遍之后,我心里有了底,看起来最陈旧的应该时间是最长的,而比较新一点的,应该就是最年轻一代的。 所以我找了一个最陈旧的,用力试了试,石棺盖子纹丝不动。 我仔细查看了一遍棺材四周,在石棺的侧壁有一片雕刻着飞龙图案的区域,那里似乎跟别处不一样,很旧,而且还有被长期抚摸的光滑感。我伸手往那龙头的地方一按,顿时只听一阵轰隆隆响,石棺自动打开了。 我站起来伸头往棺材里看,一下将我吓退了四五步远,心砰砰直跳。 发红包了,亲们快快看过来 为了感谢各位支持《血旗袍》的亲们,特地在接下来的章节里装了红包。 红包里装10到1000岩币不等,各位亲们一定要进去抢哦。 为什么要发红包呢?听我慢慢讲来。 因为这本书写得不是很好,跟读不是很多,也就没了后期跟进的推荐,没了推荐就等于裸奔,所以跟网站编辑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上架。 但亲们看到这里不要惊慌,之所以发红包,是因为不想让亲们离开。 因为我发的红包如果抢到的话,足够看到十六万字以后,也就是说上架只是形式所迫,我用我的方式保护一部分亲们继续免费看下去。 当然,就是抢到红包那一部分。 没抢到的亲们也不要埋怨,不要惊慌,后面章节里还会陆续发红包,只要你愿意一直支持下去,读到这本书完结,运气好的话,肯定是不会亏的。 也不是说我拉拢讨好亲们,只是我觉得以我这样水平,十八万字上架都嫌早了,所以,十万多点上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用我的方式补贴一部分亲们。 好了,解释到此结束。接下来就等着十二点整,我们不见不散,来抢红包吧。 至于充值方法,评论区已经贴了,在这里也就不再重复。 十二点,十二点,十二点,重要的说三遍。 最后祝亲们阅读愉快,谢谢亲们的支持。 以下是黑岩充值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 1:充值前,先要登录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充值】,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ㄨ】 3:具体充值方法:黑岩支持8种充值方式,【网银】【支付宝】【微信支付】【短信充值】【财付通】【手机话费充值卡】【游戏点卡】【paypal】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的充值方式。 【网银】这个需要你开通了网银才能充值,各大银行一般都支持,充值比例是1:100(即一块钱等于100个岩币) 【支付宝】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 【微信支付】有微信且绑定了银行卡,或者微信里面有余额的可以冲,比例是1:100 【财付通】和支付宝一样,比例都是1:100 【手机短信充值】比例是1:40(兑换比例低,有一定延迟到账有时候) 【手机话费充值卡】这个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法。黑岩支持三种充值卡,移动神州行,联通以及电信充值卡。报亭,便利店,超市都可以买到。充值比例1:85,比网银少,因为移动联通要从中扣取一点手续费。 【游戏点卡】这个和手机充值卡一样,很好买。不过黑岩仅仅支持以下几种游戏点卡,其他的不支持,买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分别是【骏网一卡通】、【盛大游戏卡】【征途游戏卡】【q币卡】【久游卡】【易宝】【网易卡】【完美世界卡】【搜狐畅游卡】【纵游一卡通】【天下一卡通】和【天宏一卡通】 充值比例1:70~75之间。购买请认准以上的几个,其他的游戏点卡都不支持! 【paypal】这个是专门给海外的朋友准备的充值方式,海外用户可以用这个! 另外,使用“黑岩阅读”ios(苹果)客户端的朋友一定要注意,由于苹果系统的设定,在ios客户端充值的话,兑换比例只有1:50,另外一半会被苹果系统收去,很不划算,建议大家充值的时候从浏览器进入黑岩阅读网,在网页版充值好后,再在客户端登录阅读,这样就不用被苹果客户端收取一半手续费了! ps:充值完成之后,就可以对作品进行打赏和订阅了,如作品已上架,建议书迷朋友直接选择自动订阅,这样就省去了一章章订阅的麻烦,订阅过一次的章节,回看是不收费的。 还有疑问的可加客服mm的qq号咨询:2814551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