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星球攻略》 第一章 这是家黑店 第一章这是家黑店 星际历276年 新启星地下大通道第二地层空间 机械之城“诺亚”北区对外贸易交易市场 1o月7日14:4o 此时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这家至少有二十年历史的酒馆还未到生意真正兴旺的时刻，空旷的大堂里面只有两个桌子上有人。 那些人显然在此用过了午餐，桌面上的餐具已经收拾干净，只留下几个水杯。 有一桌客人正在聊天，有一桌客人正在打牌，都在消磨着时间。 这时，酒馆门口进来一人，在此刻相对安静的环境里颇为引人注意。 这人穿着一身烟灰色的工作服，属于诺亚城内物流公司常见的工装。普通的服装下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位身材高挑年轻健康的女性。 在诺亚，很少有女性从事货运工作。留意她的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进来后先环视了一圈酒馆四周，然后才径直往柜台走去，就在这几秒种的停顿功夫，留意着这位黑色长女子的男性大多打消了搭讪的念头。 漂亮虽是漂亮，但气场过于强大，不像是随便能招惹的对象，尤其是此时她面带怒意，周身气势更加让人敬而远之。 柜台的女招待员说着欢迎光临，面部戴着的透明眼罩闪烁光线，当生物激光扫描过客人面部之后，内屏幕上出现了该名客户的信息。 袁欣然，女，理想城物流师，二级客户。 验证通过。女招待员引导着客户进入大厅后方的办公室，隔绝了外界的好奇目光。 这位叫做袁欣然的物流师一进办公室，抬手便在门上贴上圆形金属片，随即关上了门，反手上了锁。 如此古怪的动作立即引来了女招待的警觉，可惜她还未动作，便被一脚踢中了脖子。 女招待被踢得飞出几米，滚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后不再动弹。 此时，房间里站立的人只有两个。 站在豪华办公桌后的男人望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楞了。 “x7o8，立即报警。”他颤抖着摸索着抽屉，冲着倒在地上的女招待叫喊。 袁欣然上前，一脚将厚实的办公桌踢出五六米远。 桌脚滑过地面，出长长的刺耳摩擦声，撞在墙壁上出通的一响。 倒在地上的女招待员脖颈已断，从破裂的皮肤里面流出奶白色的液体，几根半透明的神经线露了出来，但她依然还留有意识，从喉咙里出有些失真的电音。 “很抱歉，讯号无法出，屋内存在强力干扰器，现在进行第七次尝试。” 这名女招待员是诺亚城内常见的服务型生化人。 袁欣然蹲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将生化人的脖颈摆正，语气温和。 “不用再尝试了，我的干扰器可以阻隔战斗型生化人的信号，把能量留给自己修复身体吧。” 袁欣然安放好生化人，站起来面对男人，声音冷淡，态度截然不同。 “在这个房间里，所有设备的信号都被我屏蔽了，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 靠着墙壁站立的中年男人是这家酒馆的老板，他觉自己在冒冷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袁小姐，到底生了……” 话还未说完，他的领子便被提了起来，矮胖的身体顿时被提得离了地。 袁欣然的手臂非常稳，完全看不出举起的是比她重上许多的男人。她把男人提着放在椅子上，让他坐好，还用手理了理被她拽乱的领子。 “我不喜欢怀疑别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好骗，这次我订的7吨红酒是怎么回事？” 男人心中一惊，正想站起来辩解，他的肩膀被重重一压，感觉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般的疼痛，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袁欣然止住男人起身的动作，顺手拽过一张椅子，坐在了男人的对面。 “我反对暴力，这是交涉失败后才用的办法。这次如果不是你把我坑惨了，我也不会亲自过来。你在做之前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袁欣然轻笑了声，一脚踢向男人所坐的椅子。 椅子带着男人直撞上墙。男人被撞得眼前一黑。 袁欣然捞起快要滑倒在地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我们也算合作过几次，我信任你，不去一瓶瓶检测，你倒好，这次居然敢在酒里掺假。你以为事后不认账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这是从哪里来的自信？” 矮胖男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像是心虚，挣扎的动作小了许多。 袁欣然一把丢下男人。男人瘫在椅子上闷声咳嗽。 袁欣然拿出早已备好的一套仪器套在男人身上，点了点位于心脏位置的圆形金属。 “我不喜欢兜圈子，让我们节省时间办完这件事。这玩意会检测你的体征，现撒谎它就电你。来，告诉我你造假的理由。因为比起损失，我更加好奇的是，你这家店也不只是开了三五年，你以后不再和外城做生意了不成？” 酒馆老板继续保持沉默。 袁欣然交叠着双腿，耸了耸肩。 “从法律上来讲，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毕竟你属于非法经营，我属于非法运营，我们两个城邦的法律皆不适用。来之前我想过拆了你的酒馆，但现在看到你，我觉得这样做并不解气。” 酒馆老板一听自己维持生计的老巢可能受损，立即急了。 “这是误会，我没有在酒里面……嗷！”他解释刚说到一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痛呼出声。 袁欣然摇了摇头。 “我说过，它会电你，而且电量会越来越强。既然这里的法律管不到我们，那么我对你仓库的货做了什么，保险理赔也没用。我想这个损失你一定不愿自行承担。” “等等，我，我可以解释……”酒馆老板的声音都抖了。 袁欣然弯起嘴角，轻拍了下手。 “好，那我就听听你的理由，然后再考虑该怎么办。说吧。为什么这次给我的酒里会掺合成剂？” 她点了点男人胸口的金属片，“想撒谎请随意，下次的电量会放大三倍。” 有了之前的惨痛教训，酒馆老板不敢隐瞒，坦白了这次造假事件的原委。 原来在十日前，诺亚城的物流协会以非公开的方式通知了所有进行对外贸易的货商，不得再出口大批量的货物。限制期限和限制原因都没有写明，只说一旦现罚以重金。 这家酒馆老板并不是具有运营出口货物资质的货商，他从同行那里收到了通知，现受此影响，进货渠道的货量也有了限制。偏偏这个时候来自理想城的老客户袁欣然突然来订单，要订购7顿的酒类饮料。 在诺亚物流协会的清单列表里，酒类饮料的出口不得出五吨。 对于这家酒馆的老板来说，他本来就是非法从事对外出口的勾当，加上这位客户走的也不是非正式运营通道，于是当时没想太多依然接下了订单。但事后一想，又觉得物流协会这次非正式通告过于古怪，加上诺亚与理想城十几年前打过仗，这几年两个城邦间的贸易还未完全放开，左思右想之下觉得后怕，索性为自己留了条退路，在账面上批出去5吨货，然后往一部分酒里面加了有酒精合成剂的水，变成了7吨。 他推算袁欣然会急着赶回理想城参加庆典，不会每瓶酒都会用仪器检查。一年一度的庆典在即，这批酒很快就会被消耗掉，单凭平民的舌头根本现不了问题。唯一的区别就是红酒里营养物质的大量缺失，品质从a降bsp;一般来说这些物流师都是公款报销采购金额，不会那么较真，没想到过了几天，这个袁欣然居然跑回来算账了。 酒馆老板心里暗呼倒霉，嘴上把出莫名通告的物流协会骂了个遍，辩解着自己是个小老百姓，这次接下订单已经是在顶风作案，再传出去他以后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袁欣然似乎接受了解释，她听完老板的解释后，把老板身上缠得弯弯绕绕的仪器解了下来，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站在你的立场，安全的确比财产和信誉更重要。至少你没有直接拒绝我的订单。这点我要谢谢你。” 酒馆老板点头哈腰表示不敢当。 “只不过，我付了七吨的酒钱，你给我五吨的货，还有两吨你用掺了合成剂的假酒来打我，这就不合规矩了。”袁欣然话锋一转。 “是，是，都是我胆小怕事，我马上把钱退给你。”酒馆老板虽然肉痛，也不得不在心里计算该退多少以表诚意。 袁欣然摆了摆手，掏出来一张卡放在老板手中。 “钱就不用退了，你再给我准备3顿咖啡豆。这是新的金融芯卡，里面的钱加上你欠我的，足够付清账款。这是来自诺亚的公民账户，你不用再担心出限度。我要品质纯正a货，不要拿次品来糊弄我。” “可这个时候……” “我知道这段时间货源紧张，我给你调配时间。等你批好了订单，我再去北郊的仓库拿货。” 酒馆老板犹犹豫豫不想收卡。 袁欣然递出去的手没有收回。 “如果你还有什么困难，请务必告诉我。” 诺亚公民的金融卡在袁欣然的手指间固执地停留着。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袁欣然面带微笑，等待着老板的回应。 酒馆老板愁眉苦脸地收下卡。 袁欣然态度自若地握了握老板的手。 “非常感谢你，合作愉快。” 酒馆老板回握了握，有气无力地说要找朋友帮忙调动库存。 “我在外面等你，批好订单告诉我一声，那就不打搅你工作了，再见。” 袁欣然利索告辞。走之前，她拿下墙上的干扰器，打开门，轻轻关上。 酒馆老板擦了擦头上的汗，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他走到躺在地上的女招待员跟前，用力踩了几脚女招待员的胸口。 “蠢货，赶快给我起来！” 更多奶白色的液体从生化人破裂的脖颈处流了出来，电子声从喉咙处出。 “恢复进度75%，暂时无法为您提供服务。很抱歉，请耐心等待。” 女招待员眨了眨美丽的眼睛，身体微微抽搐。 第二章 生化人的悲剧 第二章生化人的悲剧 袁欣然走到酒馆的大堂，找了个非吸烟区的角落坐了下来。 她知道酒馆老板没有撒谎。这一次诺亚城内的商家像是集体了疯，采用非正式手段大幅度缩减诺亚出口货物的运营。 理想城与诺亚之间的贸易协定中规定食品类货物互不禁运，但并没有规定不禁量。诺亚的物流协会采用这种阴招，她也没有办法抗议。 袁欣然在诺亚城没有运营备案，她没有资格使用正规进货渠道，可以说属于非法走私。 诺亚针对所有来自理想城的物流师，审批部门设了五花八门的条件限制。袁欣然的申请递交了四年都没批下来。不过早在三年前，她已经得到本国外事部的许可，充当了理想城的官方走私贩。 袁欣然在地下各个地层，来往于大大小小的城镇，也算是见多识广，但是这次诺亚搞了个如此奇怪的非正式限量禁止，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也是第一次听闻。 这段时间无论是诺亚还是周围的附属城镇，进货渠道都十分艰难，这一家还算有大批量的货可订，其它地方连订单都接不了。 袁欣然知道被这么一耽搁，今年理想城的庆典她是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正在哀叹运气不佳，服务型的生化人为她端上来一杯茶。袁欣然认出这是另一个型号的生化人，刚才受到她攻击的生化人还未修复完毕，前台换了另一名服务员。 若不是为了防范生化人报警，袁欣然向来不会粗鲁对待这些非战斗型号的生命体。 虽然生化人有看似无限的能源芯片可以修复身体，但根据受损情况他们的待机时间也随之不同。 她刚才攻击所造成的伤害并不算太大，现在还没有修复好，除非…… 袁欣然皱了皱眉，无法对此说什么。 在诺亚的文化氛围里，如何对待生化人全凭个人喜好。 袁欣然又坐了会，到了喝下午茶的时间。 酒馆里的人渐渐多了些。 烟酒的味道，言语的噪音随着客人的增多而浓重。大厅里亮起了更多的灯，为空间增添了喧闹的色彩， 袁欣然的五感比普通人灵敏，她皱了皱眉，换了个更加僻静的位置，拿着放在墙壁上的一本书打时间。 这是一本记录地球文明时代三大宗教之一的传道书，书名为圣经。 自从两百多年前，人类在新启星定居后，面对前所未见的神迹，原有宗教势力无法控制这些神奇的力量，渐渐瓦解无力传承下去。以前的宗教传道书，早已变成了人类的传说故事。 现在的新启星，每个独立城邦都有属于自己的神迹。 诺亚的神迹是地心之核。 名为地心之核，其实是一块神奇的能量结晶体，那块晶体在能量刺激下会分裂出细小的芯片，每一片都具有高密度不会耗竭的能源力。 诺亚之所以被称作能源之都地下大工厂，全依靠地心之核提供的能量。 这里独有的生化人，也是依靠地心之核分裂出来的芯片才得以运转。 与其说新启星的每一个城邦都有自己的神迹，倒不如说人类借助这些神迹从而建立了独立的政权。 没有神迹庇护的人类定居点，无不选择依附拥有神迹的城邦，寻求神迹之力的庇护。 诺亚使用地心之核开拓出自己的势力范围，袁欣然所属的理想城也有自己的神迹之物。 拥有神迹之物的政权都有侵占对方神迹的野心，诺亚和理想城，作为新启星地层世界中最大的两个城邦。在最后一次不分输赢的大战之后，这十几年都在维持着小心翼翼的和平。 这也是袁欣然能来此做生意但必须低调行事的原因。 袁欣然看了几十页圣经后，服务员送来了老板批好的订单。 这个女招待正是之前受伤的那位生化人。她的伤口已经修复完毕，脖颈上留下了银白色的一圈疤痕。 袁欣然颇感歉意，她不喜欢伤害生化人，尤其是女性。 “抱歉，这让你今天不太好过。” 女招待弯起了嘴角，“我已经习惯了，这也是工作。” 袁欣然讨厌这个将生化人当做工具的地方。虽然这就是诺亚的风俗与文化。 既然东西已经拿到，袁欣然不再停留起身离开。 经过大厅中央，酒馆里起了些许变故。 一个酒桌里的客人砸了酒杯，和另一边的客人吵了起来。 袁欣然看了一眼，并不感兴趣，这种在酒馆里的纷争很常见，无非是男人面子上过不去，非要用行动表现出来。 直到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停下了脚步。 劝架的女性服务生被大力推倒在地，手掌擦过地面，带出了奶白色的痕迹。 原本引领袁欣然的女招待急匆匆跑过去劝解，不料被客人一脚踢中了肚子。 身体娇小的生化人被撞到酒桌上，酒杯哗啦啦倒了一地。 红色的酒液洒在了生化人白色的制服上，显露出女性的身体曲线，看上去色情又狼狈。 客人们看着眼前一幕，哈哈大笑。 在他们眼里，这些女生化人天生就该用身体承受怒火取悦男人。 袁欣然走过去，扶起女招待，指示她往后退。 女招待还在疑惑，只感眼前一晃，几米外已经有一个客人倒地。 不到一分钟，袁欣然摆平了闹事的两桌人。 她拍了拍手，踩着地上那位最先挑起事端的男人肩膀，居高临下。 “我最讨厌看见男人打女人，揍她们让你很有成就感吗？人渣。” “你是基因改造人，你是理想城的人！”被踩着的男人挣扎着，口出咒骂，“你这个被改造的母狗，多管闲事的贱人，你……啊！” 袁欣然脚上用力，踩断了男人的一根肋骨，“没礼貌，基因改造人有正式的名称，叫做——军卫。”。 大厅里原本看热闹的人现这个女人居然是来自理想城的军卫，顿时散开了。 军卫，是理想城独有技术下产出的基因改造人。 他们具有更达的运动神经，更强韧的肌肉组织，更灵敏的五官感知，经过训练可以挥出普通人极限几倍以上的强悍战斗力。 理想城的军卫数量并不多，据说在每一百个基因适任者中，仅有一半不到的成功改造案例，其它不合格者的身体在改造中会受到极大损伤，甚至会在短时间内因器官衰竭而死。 站在酒馆里的这位女性，是在严酷训练和基因改造中活下来的强者。 被袁欣然踩在脚下的男人在疼痛中呻吟，他的同伴见情况不对，纷纷散开。 袁欣然本来打算让这些人渣对受伤的服务员道歉，但考虑自己做得太过分，日后这些生化人会受到反弹性的报复。 毕竟诺亚对生化人的制度便是如此，她作为外人无法在根源上切断这种压迫。 袁欣然抬脚，有些厌烦，她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走出酒馆没多久，袁欣然现自己被跟踪了。 她拐进一个巷子，准备在里面好好拷问这位尾随者，没有想到她刚转进去，那位陌生人的跟踪者居然落落大方地追了上来，拦下了她。 “什么事？”袁欣然暂时打消动手的念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跟踪并且拦下袁欣然的是个戴着帽子的男人，他跟随着袁欣然一同从酒馆里走了出来，并且一路跟到了这里。 第三章 没常识的男人 第三章断交通告 此时是下午五点，诺亚的人造天幕根据冬令时调整光度，街道还没有亮起街灯，小巷子里更显昏暗。≧≥≧ 因为帽檐阴影的遮挡，袁欣然看不清楚这个人的五官，大体感觉是位不过三十岁的年轻人。 帽子男手里是一台手表式微型电脑，和现今诺亚城内流行款式并无两样。他的声音低沉，刻意压低了音量，想来并不希望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来自理想城？” 袁欣然挑眉，觉得这个男人问题问的十分废话。 既然跟着她出来，刚才打架一幕一定看在眼里。整个新启星上只有理想城才存在军卫，这个男人真没常识。 帽子男只当袁欣然默认，他将电脑屏幕投影缩至掌心大小，转了过来，指着上面的一行信息。 “如果你真的来自理想城，我建议你尽快离开诺亚。” 屏幕上，诺亚的官网上显示出最新通告。 即日起，诺亚宣布与理想城断交。 几个标粗的标题大字，明晃晃地表明事态的突与严重性。 袁欣然盯着那行字，一时愕然。 她看了看页面地址栏，确认是政府官网。 这是正式的政府外交通告。 袁欣然这段时间一直在诺亚活动，她并没有听到任何足以已两国断交的事件，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对外局势紧张的氛围。 只除了一件事，那就是诺亚物流协会非正式颁布了对理想城物资出口的限制。 可此事还不至于展到两个城邦断交啊。袁欣然无法理解，但眼前的事实让她不得不接受并且消化这一信息。 难道是理想城那边出了事，消息被封锁了？ 袁欣然暗自心惊，自觉想得太多。但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到其它的理由。 理想城与诺亚在近十年来，没有直接交战的官方记录。如果真要计较冲突，那只有理想城的军卫作为名义上的“自由雇佣兵”，在其它城邦的附属地盘作为支援力量与诺亚的战斗型生化人交战。袁欣然之前的战场经历基本上就是这么来的。 但这种间接性的交锋是双方上百年来的默认模式，根本算不上导致断交的理由。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帽子男合上屏幕，低声说：“这个消息刚刚布不到十分钟，新闻布会半小时后将会召开，再晚点你就不方便走了，我知道你带了些不该带的货。” “你想做什么？”如果想威胁她，袁欣然不介意揍得他暂时失忆。 “我要去理想城，我想让你带上我。”帽子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袁欣然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有专门做这种事情的生化人引导，你要是没钱付路费，也别用这种借口。” “我知道有引导，但是那些生化人达不到我的要求。” “怎么？嫌弃他们不够人性化？”袁欣然对这个人的印象顿时跌分，“只可惜在诺亚，只有在生化人的保护下，你才能在地下大公路安全穿行，没有他们，不到半个小时你就会被地下的虫族吃掉。” 帽子男没有半点动摇，他甚至还笑了笑，“我所了解到的信息是，在地下层活动，诺亚靠生化人，理想城靠军卫。我找你帮忙，因为你比生化人更快。” 袁欣然认真打量着这个人，这个人十分坦然自信，尤其那副胸有成竹的底气，让他看起来可靠且值得信赖。 在地底活动，军卫比生化人更快，这不是一般诺亚人知道的事情。在诺亚城内的媒体报道中，绝对不会拿这种数据做宣传。 袁欣然试图通过帽子男的衣着打扮和气质来推断这个人的身份，几秒钟的审视后，她现这个男人没有显露出任何明显的外在职业特征， “你那么着急去理想城做什么？” “因为我必须在庆典前到达理想城，我想看看那天的圣教广场。”帽子男没有迟疑地给出自己的理由。 “你要参加庆典？”袁欣然愕然。 “没错，理想城每年十月十号的庆典活动，听说你们的最高领袖会在广场中心出现。我看看教皇是怎样的人。” 袁欣然观察了几秒，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这个家伙一顿骂。 “你白痴啊，没常识也要有个底线。知不知道只有理想城的人才能进入圣教广场参加庆典。什么叫做看看教皇是什么人？有你这么狂妄的吗？你这个外城人到时候被现，坐牢加受刑那都是你活该。理想城的监狱想不想去看看啊？” “哈哈，如果能顺便参观到的话……”帽子男后退半步，笑着说，“我不久前出了点事故，这会记忆还有些混乱。说错什么话你提出，我修改。” “哦，态度不错，”袁欣然翻了个白眼，没有相信这个说辞，“那你有限的记忆能不能告诉我，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见见教皇的理由是什么？” “嗯……大概是和你一样，喜欢冒险做些想做的事。” 袁欣然被哽了下，“所以我就一定会答应你吗？想太好。”她不想在此再耗时间下去，这个人如果再纠缠下去，就揍晕这个男人。 帽子男的态度非常自信，“你会答应我的，因为我有这个价值。” “说说看。什么价值这么贵？”袁欣然给他最后一分钟的机会。 “我可以让生化人暂时失去意识。”帽子男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袁欣然忽然觉得这个人虽然没常识，说起大话倒是蛮有创意。 生化人就算身受重伤无法动弹，就算只剩下一个脑袋，也依然会保留意识。只要能量芯片还连接着生化人的脑神经，就会提供能量修复肢体，这是整个新启星都知道的基本常识。 生化人是诺亚引以为傲的产物，是诺亚神迹的衍生品。生化人的能量内核来自于诺亚的神迹——地心之核的分裂芯片，生化人拥有无限的能源力量。 袁欣然作为军卫，曾经与战斗型生化人打过交道，除非破坏大脑夺取里面的地核芯片，否则生化人绝对不会停止运作。那帮家伙有多么难缠，她深有体会。既然这个男人敢说这种大话…… “好吧，如果你能办到，我会带你去理想城。” 袁欣然摊了摊手，比划了一下周围，“现在就证明给我看，别指望打空头支票。” “这里？”帽子男望了望四周，有些为难，“太显眼了，容易被现。” 袁欣然挑眉，“怎么，办不到？” 帽子男轻叹口气，看上去是妥协了。 “好吧，稍等。” 第四章 地心之核与生化人 第四章地心之核与生化人 帽子男微微低头，在虚拟键盘上操作了一会。 三十秒后，他放大电脑投影屏幕，把画面调到酒馆里的监控镜头。 袁欣然一看便知这个男人快入侵了酒馆的系统。心里嘀咕黑客技术还不错，紧接着，她看到帽子男拿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锥形晶体。 地核芯片？ 袁欣然一眼便确认这是诺亚神迹之物的分裂物，也就是为生化人提供无限能源的结晶体。 “这个东西，你从哪……” 袁欣然话还未说完，地核芯片在帽子男的手里像是生了某种变化，变成粉末消失了。 她屏息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忽然听到一段电磁波在空气中窜动的白噪音。 还在愣神间，来自电脑屏幕中的惊呼声让袁欣然现真正被影响的地方。 酒馆里的监控画面，已经变得漆黑一片。 酒馆里的人们慌乱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此时没有一位生化人出来为人们提供服务。 几秒种后，酒馆内的灯光重新亮起，袁欣然惊悚地现，酒馆内可见的生化人全部倒在了地下，而且一动不动意识全无。 人们现异状，有的大喊，有的直接用脚去踢那些生化人。 生化人没有丝毫反应。 “这……这是怎么回事？” 前所未闻的事情在她眼前生了。 帽子男耸了耸肩，没有回答袁欣然的第一个问题，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生化人。 “半个小时之后，她们就会醒过来。如果我想，时间可以更长。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的价值。” 袁欣然的心脏砰砰直跳。眼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这个男人真的完成了。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清楚这项技术的重要性，但是她知道，只要这项技术被理想城掌握，那么理想城便能够在对诺亚的军事对决中大占上风。 “你是怎么做到的？”袁欣然数了数，酒馆里面七名生化人全部瘫痪，无一幸免。 “除非你能带我回理想城。”帽子男重提自己最初的条件。 “没问题。”这一次，袁欣然生怕帽子男反悔，急忙答应。 “呼——”帽子男长出口气，脱下了帽子，“真是太好了，你帮我了大忙。” 他伸出手，“我叫仲尚，这一路就拜托了。” 袁欣然伸手握了握，忽然有种错觉，自己似乎做了个不划算的生意。 “我叫袁欣然，大家彼此彼此。” 手掌间满是干燥温暖的触感。这个男人的手很大，有一种隐而不的力度。 她看着眼前这个叫做仲尚的男人，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脱掉帽子之后，样貌出意料的俊朗，尤其笑起来的样子，英气中带着阳光，稳重中带有潇洒之气。 仲尚重新把帽子戴了回去，语气郑重。 “虽然扫兴，但是我必须申明，如果不能赶上庆典，那项技术我绝不会透露半个字。希望你别有压力，大家全力以赴完成任务，我相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袁欣然才升起来的些许好感吧唧一声跌到了地板摔成了两瓣。 呵呵，她当然不会有任何压力。 这次酒馆假酒事件的耽搁了回程，袁欣然早就知道即使现在启程全奔驰也绝对不能赶上庆典。 从地理路线来看时间还够用，但只要在地下公路旅行过的人都知道，路程花费的时间必须把抵御虫族的耗时加进去。 对这位自称记忆混乱的仲尚先生，袁欣然没有说破这一点。因为她的重点是将那项可以制约生化人的技术万无一失的收入理想城囊中。 先带这位没常识先生出诺亚城，等他们在抵达理想城的安全区域，再打晕他带回去交给军部刑讯，到时候不怕他不把技术供出来。 袁欣然笑眯眯地和仲尚周旋，一边打着小算盘，一边待着仲尚离开小巷，前往她放车的地方。 她边走边和仲尚套着话，试图多了解些信息。 “你看起来不像是诺亚主城的人，是哪个城镇的人吗？” “啊……抱歉，这个我不太记得了。” “这项技术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的亲人或者是朋友也会吗？” “这个……也属于记忆模糊的范围，也许就我一个人会吧，不过如果哪天冒出来一个也会使用的人，恰好是被我忘记的人会也不奇怪。” “……如果我这会揍你一拳，明天你会忘记吗？” “哈哈，你真幽默。” 仲尚看似真诚，遇到关键性问题全部都用记不清了来回复。 袁欣然问到最后只好无奈放弃，将心思转到别处。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顺利离开诺亚城。 按照袁欣然以往的经验判断，此时诺亚的城关必定会更加严苛审查出入境人员的资格与随身行李。 这次袁欣然为理想城采购的几十吨物资都在身上，这些走私物品全部装在随身携带的空间胶囊里，而空间胶囊是新启星的重点审查品。 一旦被城关现不在备案中的空间胶囊，还有查出大批量的走私货物，到时候就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加上在北郊仓库，袁欣然还有三顿咖啡豆没入手，她并不打算立即就走，可是她又不放心让仲尚一个人单独行动，万一这么宝贵的人才跑了怎么办…… 两人步伐很快。不到十分钟，袁欣然便带着仲尚来到自己停放的车前。 两人上车，仲尚刚系好安全带，袁欣然便是一手刀砍下。 仲尚晕了过去。 “果然还是这样方便。”袁欣然锁上车门，将仲尚的帽子拉下盖住脸，再用束缚带绑住了他的手。然后摆正身体，开始搜身。 除了一些货币和电子产品外，没有其它危险的东西。不过袁欣然依然不放心，她用眼罩加头套、电子手铐加安全绳，把仲尚打包的严严实实。 操作完毕，袁欣然拿出空间胶囊。 拇指大小的胶囊非常小巧，看似不起眼，但根据内在空间与舱位划分，这颗可以承载3o吨货物并且包含有氧舱的空间胶囊，属于高价值的神迹道具。 袁欣然将胶囊收纳口转入有氧舱的刻度，对准仲尚。 投射光线射出，车内的大件“鲜活货物”被光线罩住，周身空间在折叠下改变体积，吸入胶囊的指定舱位。 袁欣然放好胶囊，开车前往北郊仓库。 她不打算走正规渠道。现在诺亚与理想城正式断交，以往行贿造假等通关方式在此时已经行不通。 按照历史的断交记录，诺亚政府接下来必然是驱赶理想城之人，并且强行没收所有物资。一旦被他们现自己携带走私物品，还有几颗未备案的空间胶囊，袁欣然相信自己可以直接略去审判，无声无息地在监狱里度过剩下的岁月。 因此她需要另选一条路。 那条臭名昭彰的，偷渡者直到最后才会去考虑选择的路。 它藏在贯穿诺亚城区的地缝之下。 它光明正大的存在着，没有任何关卡。 它会活动，它很漫长。 据说这条路每一公里的都留下了死亡的痕迹，只有胆大妄为的偷渡者会从这里离开或者进入诺亚。 袁欣然没有多做犹豫便选择了它。 因为她已习惯危险。 第五章 被通缉了 第五章被通缉了 在诺亚西南部，有一片区域的建筑物非常独特。≥≧它们最高不过三层，地基却打得异常深入。 这些低层建筑物沿着弯曲漫长的裂缝隔离带，排列地杂乱无序。 它们由诺亚政府统一修建，样式结构十分简单，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建筑的底盘带有滑动轴的复式承重底盘，用以缓冲震动所带来的冲击力。 因为这里每天都会生地震。 地震的影响范围极小，仅限于诺亚的西南区域。一旦距离源物足够远，地震的余波便会被诺亚的地心之核所压制。 地震的源物，也就是造成这一恶劣地理环境的罪魁祸，是一条贯穿诺亚南部至西部的大裂缝。 这条长达几千米的地层裂缝，最宽的地方有五米，最窄的地方半米不到。 在裂缝两侧，政府不仅修筑了隔离带禁止市民靠近，还设置了各种监测与防御的机械，防止他人利用这条裂缝进出诺亚城。 整个新启星的人都知道，只要进入这条裂缝，往下降落一千多米，就能顺着地下河通往城外的地层空间，进入地下交通公路。 这里的地质环境不适合建筑仓库厂房，更加不会有高科技产业。以至于诺亚虽然号称地下大工厂，但在这片区域看不到半点工业痕迹。 为了维持此地经济展，很多搬不上台面的产业在此地盛行。为了居民的生计，政府对此睁只眼闭只眼。 这里是管辖最为松懈的灰色地带，也是袁欣然离开诺亚的入口。 厚实的布帘因感应到客人的光临自动掀起，几步外的厚重高分子塑胶门帘随之卷起，最后一道雕刻精美的竹门缓缓朝两边拉开。 袁欣然踏过三道门，踩在深红色的木质地板上，走到前台。她摘下帽子和墨镜，用指关节敲了两声桌面。 “我要洗澡。”说完，又是三声敲击。 前台是位有些胖的姑娘，她正在玩着掌上游戏，并没有抬头，声音不冷不热。 “洗澡要先付钱，现金，全款。” 袁欣然掏出一叠钱放在桌面，推了过去。 胖姑娘拿起钱，这才抬头。 她仔细看了一眼袁欣然，这才开始清点钱币。 这是一家有些年头的温泉旅馆，建筑的二三层用作住宿，下层的面积做洗浴生意。 受地震影响，这里的居民供水系统时常故障，三天两头停水，想要舒舒服服洗个澡的居民只能花钱享受自建蓄水池的商家买卖。因此一条大街上十个店铺里，至少有一家与洗浴产业相关。 这家装修简单带有洗浴服务的温泉旅馆，在这里不算什么特色，装修和价格都不吸引人，加上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此时店里只有袁欣然一个客人。 前台的胖姑娘点完钱，抬头又看了一眼袁欣然。 “浴池有三种，岩浆、红汤、泥浆，请选一种。” “石钟乳，七成水，不加姜汤。” “请稍等。” 女前台在柜台里面摸出一把样式普通的钥匙，递给袁欣然。 “沐浴用的草药已经准备好。” 袁欣然点点头，这个暗语是去交易室的意思，前面没有客人需要她等待。 她收下钥匙，穿过前台往里面走。 胖姑娘见袁欣然走远后，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好想有很多钱，真不想工作。” 袁欣然下了一层小楼梯进入地下楼层，找到一个隔间，又下了一层楼梯，拐了几个弯，走到一个普通的隔间。 她对了对钥匙的刻纹与门牌图案，确定是这间，打开了门。 里间早已有人，与袁欣然洽谈生意的交易人正在此等待。 袁欣然看到里面的人十分意外，等着她的不是以往接待她的业务主管，而是换了一位等级更高的负责人。 外表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茶桌前煮着茶。她保养的很好，衣着华贵得体，掩盖了几分商人的市侩，见到袁欣然进来，微微欠了身。 “这壶水刚煮，还需要再等一会，请坐。” 袁欣然打量房间布局，将凳子拉开一些，坐在女经理的对面。 “好久不见，有什么特殊事情需要你亲自过来？” 袁欣然与这位女士很少接触，作为这家温泉旅馆地下生意的业务经理，只有最为重要的客户和生了特殊事件才会劳动她亲自出来谈生意。 袁欣然自知不属于前者。 女经理洗着茶杯，微笑带出了眼角纹。 “你还是直接地让人印象深刻，的确有些事，先喝茶，我们慢慢谈。” 袁欣然看了看时间，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 “既然这样，那等我先吃个晚餐，之前一直在赶时间。不介意？” 女经理笑了，“请随意。” 袁欣然撕开包装纸，一边嚼一边观察女经理。 女经理安静而熟练地分茶、洗茶、烫茶杯。 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袁欣然几口吃完晚饭，用纸巾擦了擦嘴。 “对了，这次除了要借道，我还需要3o个氧气包，钱我刚才已经一起付了。” 女经理泡茶的动作未停，语气平缓，“氧气包？不知道我这边的库存够不够用，最近批货不太方便。” 袁欣然挑眉，“你这边也受物流协会的管控影响了？我以为这可以撑住的。有多少给我多少吧。” 女经理笑而不答，她沏好茶，比了个手势。 “你刚吃完东西，正好润喉。这款茶的味道很独特，女性喝很有益。” 袁欣然双手端起茶杯，放在嘴边微微湿了湿嘴唇，在手掌掩盖下将茶水全部倒进袖口。茶水瞬间被吸干。 “我对茶叶不太懂，好茶给我喝是浪费，一杯就够了。” 袁欣然放下茶杯，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侧柜，“氧气包还在老地方放着吗？我自己去拿。” 女经理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你对这里很熟悉，东西放哪里都知道。” 袁欣然打了个哈哈，“毕竟也算是老客户了。啊，我付的是3o个氧气包的钱，不够的部分就用清水包补上。” 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 里面满满的都是物资。 袁欣然快挑选着物资，看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喜欢兜圈子，这次你特意招待我喝茶，到底有什么事？” 过了几秒钟，袁欣然才听到女经理的声音。 “你认不认识这个男人？” 随着话语落下，一个虚拟成像出现在房间里。 袁欣然转过身，抬头一看，手里的清水包差点掉下来。 那个人正是被她敲晕，现在正随身携带着的仲尚。 “没见过。他在这很出名？” 袁欣然回头，继续手上动作，面上不动声色。 她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女经理抿着嘴笑了笑，像是在谈论一件普通的小事。 “本来在一个小时前，这个男人并不出名，不过现在他是诺亚的1号通缉犯了。” “………哦，这样啊。” 那三个明晃晃的通缉犯字样好像三块巨石，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袁欣然的头上。 如此冲击性的消息真是好久都没找上门了。 通缉犯？还是1号？ 呵呵。 袁欣然耸了耸肩，对这个消息像是并不感兴趣。 “我忙得都快没时间吃饭了，可没时间去管这个。可惜我不认识，否则倒是可以赚一笔奖金。有赏金的，对吧。” 女经理没有继续泡茶，她一直盯着袁欣然看。 “针对他的紧急通缉令，在4o分钟前传遍了所有诺亚市民的个人终端，包括我在内。你这段时间一定没有看过新闻。” 袁欣然表面上维持着镇静，心里暗自警惕。 “这个男人做了什么危险的事？这么兴师动众。” 女经理眨了眨眼睛，“有几项罪名我记得比较清楚，似乎有谋杀官员，袭击政府机关，弄坏了十几个生化人等等。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罪大恶极的是他意图偷取地心之核，虽然没得逞，但破坏了我们保护神迹的建筑。” “啊，这样，难怪……” 袁欣然有种想要吐血的郁积。 “这个人真是个卑鄙无耻罪大恶极的小人。可惜我没有见过他，否则我一定抓住他暴打一顿后再交给政府。” 女经理对袁欣然的话笑而不语，手握着茶杯左右把玩，没有接话。 袁欣然深吸一口气，停下打包动作，再次坐在女经理的对面。 “如果只是问我见没见过这个人，你不会亲自来，你还有其它问题，直接说吧。” 女经理点了点头，按动仪器，指了指变动的成像。 “你知道他在哪里，可是你没说实话。有人看到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空间里出现新的投影成像，这次是位年轻的女性，柳眉星目气质如玉，有种越性别的大气干练。 那张脸袁欣然很熟悉，几乎每天都会看到，那是她自己的脸。 袁欣然感觉大脑里似乎扫过一排乱码。 女经理很满意看到袁欣然脸上愕然的表情，“你现在也是诺亚的通缉犯了，不过是从犯，排不上什么号。”她笑着说，“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知道那个男人在哪里吗？” 第六章 谈判与交锋 第六章谈判与交锋 袁欣然心里痛骂仲尚，脑中飞思索着对策。 慌乱没有用，愤怒没有用，完全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冷静，冷静…… 袁欣然拟出几个解决方案，权衡之下，选择了一个较为平和的。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对女性使用暴力。 女经理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没喝那杯茶，不然现在茶水里的药效作，你不会还站在这里。” 袁欣然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神情淡然，对此没有反驳。刚刚她已经查看过袖口，特质吸水棉的颜色从白色变为紫色，说明倒进袖口的茶水里有麻醉药剂的成分。 “在外行走，我从来不吃别人递给我的东西。这救了我很多次命。” “你很谨慎，难怪可以一个人在外做这种危险的工作。但这一次你的运气不太好，惹上的麻烦不小。” “麻烦归麻烦，但保护客户**是我办事准则，况且这个男人并没有触犯理想城的利益，让我出卖他，我做不到。我相信你能理解。” “的确，我也不想引来警察把这里的生意搞得一团糟。但我是诺亚人，他是诺亚的通缉犯。你也明白我的苦衷。” “如果我不说，你会报警吗？”袁欣然直视着女经理的眼睛，“事先申明，如果你这么做，这里的暗道会暴露。就算你掩饰得再好，我也有很多办法毁掉这里的生意。即便你在官员那里打点的再好也没用。” “你在威胁我？” 袁欣然身体微微前倾，“不，只是在提醒你，既然药不倒我，不客气的说，就凭你们，留不住我。” 女经理被袁欣然的气势逼得脸色立变。 袁欣然柔和语气，“各退一步如何，我不计较你刚才的行为，回去也不会向同行报告此事。你就当没看见我，大家互相照顾，以后还有合作机会。” 女经理轻轻笑了，“你知不知道抓住那个男人的悬赏金是多少？上报有关那个男人信息的奖励金又是多少？” “多少？”这一层袁欣然倒是没想到，总不会过历史悬赏记录。 女经理微眯眼睛，抬起下巴，报出了两个数。 袁欣然听完后瞪圆双眼，无论哪个数字，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这是出历史悬赏记录五倍的钱。诺亚这次下重本了…… 难怪女经理知道自己过来二话不说就来亲自招待，甚至敢于冒险在茶水里放麻药，原来想吞下这笔钱。 “等等，你的那个前台可靠吗？”袁欣然忽然想到一个非常糟糕的可能性，之前听到的那声嘀咕像是一颗藏起来的炸弹无声爆了。 “她会为了得到这笔钱出卖这里吗？”袁欣然站了起来，仔细凝听外界环境，虽然暂时未现异常，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你什么意思？”女经理皱起眉毛。 “我是说，她可以抵抗这种诱惑吗？”袁欣然扣紧双手，追问，“你药倒我，是想把我运到其它地方，再从我嘴里套出消息以保护这里的秘密。如果你的上司忽然插手，抢走你的机会，抢占你的份额，你会为了这笔钱提前卖出消息吗？” 袁欣然停顿了下，“即使会让这里的暗道曝光。” “这……”女经理说不出话。她越想越是心惊，手指连击，飞快调出操作栏。 快操作下，几个大屏幕被投影了出来。 “我的天，”女经理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我，我明明告诉她，告诉过她……” 几个监控画面从不同距离和角度，显示出政府的武装人员正朝着这里赶来。 好吧，她猜中了。 袁欣然抬手按了按额头。 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各种惊喜啊。 袁欣然轻吸一口气，从建筑距离推断剩余的安全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女经理抓乱了头，六神无主慌乱无措，完全没有了女强人的精干。 “如果被老板知道我暴露了这里，我会死，我会死的。那个死丫头片子，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杀了她！” “安静！”袁欣然抬手喝止女经理歇斯底里的狂态。 她伸出两根手指，语气里有着不可思议的镇定。 “两个解决方案。选择一，你拒不合作，我打晕你另找出路。事后你努力撇清关系，结果如何全靠运气。选择二，你帮我打开地道，我为你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这里的秘密不会泄露出去，只要你照我的办法去做。” 女经理呆住了。 “时间不多，”袁欣然语气愈冷静，“选哪个方案？” 袁欣然的镇定让女经理有了些底气，她战战兢兢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二个。” “很好，以下几点，你立即去做。”袁欣然快说出接下来的行动要点。 “什么？这……”女经理听得心惊胆战。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屏幕出了红色的警告声。 袁欣然轻轻上前，伸手拍了拍女经理的胳膊。 “自己建立的事业自己来守护，我觉得这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加油。” 真诚的话语，真心的鼓励，象是一汪清泉，冷静人心。 女经理终于稳下来，眼中不再犹疑，她点点头，快离开了房间。 袁欣然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 “真是麻烦，还是要打架。” 此时是晚上七点半，正是夜市生意开始的时间。然而此刻的街道看不见一个闲人。 人造的灰蓝色天幕上，十几道红色的光束从天而降，将一片街区给罩了进去。 这是战斗区域闲人避让的警示含义，代表武装型生化人在此地将以任务为先，如有必要甚至可以不用顾及阻碍任务执行的人类性命。 因此每当诺亚城内出现这种红色隔离区，诺亚居民基本上都选择躲得越远越好。 袁欣然站在屋顶，感受着夜风的吹拂。 围住她的战斗型生化人，一共14个，是应付重大事件的配置。 看来诺亚政府十分重视那个男人的信息，甚至连接触过的人都不放过。 袁欣然手上并没有任何武器，似乎毫无抵抗的意愿。 生化人特战队的队长观察着任务目标，他收到情报，这个女人是来自理想城的军卫，战斗力未明，不能掉以轻心。 他抬起左手，比了个手势。 十几道激光束从四面八方向袁欣然射过来。 袁欣然高高跃起，刚刚躲过第一轮攻击，随即又是第二道攻击袭来。 袁欣然的身体还在高空无法借力，她的手腕位置泛起光芒，急旋转出一道能量罩，挡住了第二轮的攻击。 通过两次试探，袁欣然已经从进攻火力得出，这批生化人收到的命令不是活捉，而是破坏目标身体只保留头颅活性。估计是打算急冻后带回研究所用作情报分析，看来他们并不知道仲尚和她在一起的事情。 关键情报收集完毕，袁欣然不再站在原地被动挨打。 跳下屋顶，袁欣然躲过一个生化人的攻击，一脚将他踢进温泉旅馆，砸破了玻璃和若干张桌椅。 顺着冲力，袁欣然纵身跳进温泉旅馆第二层的房间，她伸手一搂将整个床垫甩在追过来的生化人身上，紧接着弯腰避过另一道激光进攻，快冲出了房间。 追击空间的狭小让生化人采取分散合围的战术，几个生化人刚追过去，不料一声爆炸声起，二楼走廊瞬间被炸得一片狼藉，躲避不及的三个生化人被炸得重伤，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袁欣然冲到第二个爆炸点，正准备启动机关，敏锐的听觉让她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常声响，她暗骂一声，冲过去打开靠墙的柜门。 里面塞了一个人，是不久前才出卖过她的胖姑娘。此时她被五花大绑，满脸泪痕，嘴里还塞住布，看见袁欣然的眼睛里既有惊恐又有乞求。 袁欣然顿时明白这是女经理的借刀杀人之计，把女前台放在这里作为战斗冲突的无辜受害者，即可保住秘密又可免去赏金卖政府一个人情。 背后传来追击脚步和使用枪械的金属声响，袁欣然本可以躲开，但她选择用掉第二个能量罩，挡住了后方攻击。趁着这段安全时间，袁欣然一把将胖姑娘拉了出来，割开她的绳子，拿下她嘴里的布。 “啊————！！！”鬼哭狼嚎的尖叫爆出来。 袁欣然翻了一个白眼，接连揍翻追过来的两个生化人，折断他们的脖颈和脊椎，让他们暂时无法行动。 “立刻离开这里，守住这里的秘密才能活得更久，留点力气别叫了，赶快走。” 胖姑娘颤颤地点了点头。袁欣然正准备离开，忽然感到不对，立即飞扑过去压低胖姑娘的头，启动能量罩。 一枚火箭炮从窗户处直砸了过来，爆炸同时引爆了房间里的炸药包，一阵接连不停的轰鸣将整个温泉旅馆的二层建筑轰塌了大半。 硝烟弥漫，消防设施启动，大火被渐渐扑灭，但爆炸的威力让温泉旅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面积。 一道人影从浓烟中冲了出去，几个生化人立即追上，不料没走几步，对方扔过来一个巨大“包裹”，顿时将他们缠住了。 “救命啊——我不想死，好可怕啊——”胖姑娘抱住一个生化人，整个人都吓软了。 判断此人是否因阻碍任务耗费了生化人几秒钟，就这么一耽搁，任务目标冲出了包围圈。 战斗力低于正常人，没有消灭的必要。 生化人队长得出结论，留下一个队员，将胖姑娘送去医院，重新组织追击。 第七章 善意 第七章善意 袁欣然在楼层之间飞跳跃穿行，她刚刚用掉了最后一个能量罩配额，一个小时内无法再使用。 接下来的战斗中如果再隐瞒实力，不使用来自理想城的神迹之力，就有受伤的危险。 整个新启星的人都知道，生化人的永动能源来自诺亚的神迹地心之核，而理想城也拥有自己神迹之物，其延伸出来的神力赐予每个被选中的人。 袁欣然拥有理想城的神迹馈赠，但她很少使用那个力量，除非紧要关头，否则平时她不会使用。 现在的状况她判断还可以应付。 追击而来的生化人在袁欣然刻意放缓度下渐渐拉近了距离。 袁欣然查看时间，确定这个时间那家店铺应该生意正好，她立即转移方向，直奔那个让她耿耿于怀很久的店铺。 此处是一家集酒吧餐饮住宿为一体的酒店，位置很偏僻外部装潢也不算好，但从门口停车来看，此地生意相当不错。 袁欣然带着身后的“尾巴”，直接踩着车顶直冲进酒店大门。 此起彼伏的车辆报警声惊动了迎宾的服务型生化人，他看到袁欣然就这么冲进大门，明显不属于服务对象，正准备启动内部警报，后面追来的队伍让他停下了动作。 政府任务高于商务保密，服务型生化人很高兴地让这一逻辑通过。 不一会，酒家内部的某个房间传来怒吼和尖叫。 袁欣然带着身后“尾巴”一路横冲直撞，完成了她的目的地之一。 十几个身体****的女性生化人茫然地看着闯入进来的同胞。几个男人拿起武器，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了。 生化人队长环视周围，现这里是一家违反法律规定强迫女生化人****的黑店。 生化人服务于组织机构，满足个人私欲的使用是禁止的。 然而服务机构的老板一旦使用违规手段，就可以修改生化人某些领域的优先逻辑。只要不侵害政府利益，商业协会对此现象只会听而任之。 除非被政府执法部队当场现。 生化人队长对他的目标人物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因为他已经察觉他们是被她引到了此处。他留下四个队员安置不该在此的同胞。 然而追击仍要继续。 二十分钟后，生化人队长跟着任务目标闯进了一家贩卖武器的店铺。 这是一家有营业执照光明正大做生意的商店，规模中等，这个时间老板刚准备关门结束营业。 袁欣然冲进去一脚将老板踢晕过去，将他扔了出去。 在接下来的交火中袁欣然边打边往某个方向移动，在逃脱之前，她炸开了那道紧闭的门。 隐蔽起来的隔间被暴露了。 袁欣然在逃走前，毫无必要地往里面丢了一颗燃烧弹。她朝着生化人队长往里指了指，再次跑了。 生化人队长没有立即追上，他走向那个被隐藏起来的房间。 忽闪不定的光源证明了他的推断，他打开了照明设备。 明亮的灯光将房内照的一清二楚，四个被拷在墙壁上的女性生化人，在锁链下挪动着残破不堪的身躯。能量芯片正在修复着她们被破坏的躯体，但掩盖不了她们饱受折磨的证据。 地面和墙壁残留着使用武器的痕迹，桌子上放着一叠叠文件夹。 这一切都说明了这家店铺的老板在使用生化人作为测试武器威力的试验品。 生化人队长隐隐感到脑内电波的乱流。他止住不应有的情绪波动，检查政府生化人管理中心的商业备案。现这家店铺并没有交纳申请生化人作为商业用途试验品的金额，属于非法违规使用。 生化人队长第一次自内心不想继续完成追捕任务了。他看着面色难看的店老板，留下2个队员处理这里的问题。 生化人特战队跟着目标人物一路追击，这次他们来到了一家物流中转仓库。 正巧此时正是夜班交接班时间，一拨拨工人来来往往汇聚成人流，大大阻碍了生化人特战队追击的步伐。 对于可短时间进行低空作战的特战队来说，这倒不是无法克服的困难，问题在于这些工人穿的工作服和目标人物一模一样。生化人作战小队立即失去了目标人物的视觉追踪特征，被迫转换生物特征的扫描，致使搜寻度变得更加缓慢。 半小时后，生化人队长宣布失去目标，放弃任务。 尽管知道回去后必然会受到处罚，但所有生化人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如何沮丧。 夜色渐深，街区上空射下的警戒线已经撤去，这片区域的居民纷纷返回各自的居住地。 女经理站在满地狼藉的走道，肉痛地看着被毁了三分之二的温泉旅馆。 如果不是这家旅馆的生意不好脱身，她早就想撂担子不干了。 “别担心，拿到奖金后很快就能修好的。”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她吓了一跳。 女经理转过身，看到全身换装差点让她认不出来的袁欣然。 袁欣然跃过几个石块，神情一派轻松，完全看不出来之前还在被一群武装型生化人追着跑。 “怎么说那个小姑娘都算是提供了有用信息，奖金维修这里绰绰有余啦。” 女经理冷笑了几声，走进尚且完好的地下楼层，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你还有心情帮她说好话。”女经理踏入体征验证区域，让几道光束扫描自己。 房间的地板生了变动，一个暗道浮现而出。 女经理率先走了进去，袁欣然跟上。 “这个嘛，我只是觉得，年轻人总是需要一个机会，去知道社会的险恶和深浅。以前有人给过我机会，我也想给别人一个机会。” 女经理停下脚步，再次等待验证。 又一道门被打开，这一次，一股明显的冷寒之气从里面散而出。 “好了，希望你以后别因为这个给人害死。” 袁欣然哈哈轻笑。 “好的，我一定努力。谢谢你的提醒。” 在分别前，女经理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破坏这里的第二三层建筑，真的可以降低之后被搜查的可能？” 袁欣然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心理欺诈而已。” “啥？”女经理没听懂。 袁欣然笑着竖起一根手指，“重要的是，可以让你的老板明白，加大投资的必要性。比如给你们涨涨工资，看看这里的工作多危险啊。” 女经理顿时感到哭笑不得。 袁欣然踏入地道，回头挥挥手， “那就这样啦，祝生意兴隆。” 话音刚落，原地已无身影。 第八章 奇怪的安全 第八章奇怪的安全 大大小小的椭圆形石块层层叠叠，在高高低低的巨大石缝间缓缓滑动。石块与石块在摩擦滚动中不时出此起彼伏的簌簌声响。在袁欣然的耳中，这是来自诺亚大地缝的独有欢迎词。 踩上这条活动的路，便算是正式进入诺亚地下世界。 常人走这条路总是尽量寻找重心稳固的大石块落脚，袁欣然喜欢踩着这些灰黑色的椭圆形石块就往下滑。 此时她已经换上地下行走的全套装备。衣服和鞋子都是特质，身上数处放着能快拿出的武器。 这条路并不安全。 顺着这些石块往下降落十公里，就能看到一条地下河。顺着地下河道向南走五公里左右，能找到一条连接地下各个城邦公路的岔路口。 这条小道并不是人工开凿，而是沙虫的一个巢穴通道，进入通道再往西走一公里，才能省掉所有关税通行费手续费等等金额，踏入那条连接地下各大城邦及其附属区域的大动脉——地层驿道。 虽然这条免费的通道众人皆知，但铤而走险使用它的人不多。 诺亚神迹之力庇护的范围是五公里，只要将至地缝下方五公里，虫族的活动将不再受到桎梏，在它们肆无忌惮的攻击下，进入地层驿道之前的道路非常危险。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麻烦的。为了杜绝外人通过这条地下裂缝进入诺亚城，诺亚政府派遣了大批兽形生化人常年在此片区域驻守。 没有审查逮捕，现即杀。这是那些兽形生化人被下达的最高命令。 袁欣然进入诺亚大裂缝已经走了2o分钟，头顶上方弯曲的裂缝由一条蓝色的长河变成了灰色的线。 诺亚城的人造天光早已远离，地缝峭壁上布满了荧光菌和荧光苔藓，为地下世界提供了足够的光源。 在美丽的地下世界，杀戮留下的痕迹无处不在。 以往袁欣然走这条路，都能看见一些被兽形生化人斩断肢体后被虫族啃食干净的偷渡者。没有皮肉全是骨块，随着活动石块散落得到处都是，时间久了便会被折断磨碎化为尘土。 古怪的是这一次，袁欣然居然觉得路面很通畅，落至地缝已经走了五公里，她还没有遇到过一只兽形生化人。原本离开神迹之力庇护范围后，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虫族的围攻，现在却连最常见的千足蚯蚓都没有看到。 难道是诺亚突然觉得这里的虫族太碍眼于是让生化人全部剿灭了？ 怎么可能。袁欣然觉得这简直比虫子和生化人集体私奔还要荒谬。 想来想去找不到理由，袁欣然暂时把古怪之处抛到一边，轻巧地在一块块岩石间降落，她保持着低于平时的度，在没有遇到攻击前保留体力。 虽然没有遇到兽形生化人和虫族，但是它们留下的痕迹倒是不时可见，而且异常密集，非常新鲜。 比起平时合伙攻击偷渡者，这些痕迹更像是内部掐架自相残杀。 可是虫族不会主动攻击生化人，它们非常厌恶生化人血液的味道。所以诺亚人想要在地下安全行走，必须至少带上一个生化人。至于其它城邦，依仗着各自的神迹之力，各自有在地下安全行走的办法。 比如理想城便是依靠着军卫的战斗力。 托这次道路通畅的便利，以前到达地下河至少需要花费2个小时，现在毫无阻碍，所需时间大大缩短。 1个小时后，袁欣然抵达地下河道的位置。她看着前方的景观，怀疑自己走错方向。 原本的地下河不见了，眼前只有一条干枯的河滩。 袁欣然反复确定方位，自己所抵达的位置没错。 确定位置无误，袁欣然不得不承认，这条位于诺亚大地缝下方的地下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奇怪的事情接连生，带来的冲击力也跟着减弱。袁欣然嘀咕了几句，将河滩的土壤提取几分做了保留，又做了几段影像记录，待回到理想城后再做分析。 十分钟后，袁欣然走在河道旁，看到远方迎面而来的敌情。 终于出现了。袁欣然长出一口气，心中居然有种总算恢复正常的放松感。 这群生化人并不是常年驻守在此地清缴偷渡者的队伍。清缴队伍以三到五个分散小队组成，而迎面而来的队伍大概在五十人左右。看变异与体型，属于强化野外战斗型的种类。 他们是诺亚外派出城的作战型小队。以往袁欣然遇到这种战斗团体总是能避则避，因为生冲突起来容易造成外交问题。 袁欣然立即拉开距离，往河滩上方跳跃了三百余米，躲在一块大石的后面。以生物勘测优势来说，生化人只会比她更早察觉到敌情，只不过外派作战的生化人不太会管清缴偷渡者这种闲事。 远距离作战武器已经准备好，袁欣然将组装好的长距离激光炮放在一边，拿着远距离望远镜观察生化兽的队伍。她已经架起屏蔽生物信号的仪器，除非生化人特意近距离扫描这一带，否则三百米的距离足以藏起袁欣然的踪迹。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这群生化人没有任何大范围扫描的意图，队伍前方的一只带有荧光素的生化兽甚至闪烁着带有特定信号的光芒。 这组信号在地层驿道所代表的通用含义是： 我们没有战斗的意愿，但也不拒绝战斗的挑衅。 总而言之，只要不惹过来就相安无事。 袁欣然放下望远镜，稍微松了口气。 只要等他们过去，她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威胁解除，袁欣然现在可以饶有兴趣地观察这群兽形生化人。这群队伍看起来刚刚从外城回来，但是他们没有走正路进入诺亚，而是从这条小路借由诺亚大地缝返回主城。 执行秘密任务，没有清除大地缝内潜在威胁者的意图，说明这个任务具有时效性，完成时间比保密性更加重要。 到底会是什么类型的任务？袁欣然思考了一会，可能性太多，她摇了摇头，继续观察那群生化人。 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袁欣然看到了位于队伍中间位置的异常情况。 几个人形生化人乘坐的组装型机械车里有一个铁笼子，里面关着一个动物，从笼子口有限的空间来看，外形属于犬科动物。 如果不是袁欣然身上的神迹之力产生了共鸣，她会认为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动物。 理想城的神迹之力，其力量可以感应到其它神迹之力的存在。不同于诺亚的能量芯片，那个动物体内的神迹之力来自另一个城邦——玛雅。 第九章 玛雅的危机 第九章玛雅的危机 玛雅的神迹之力赐予了那座城邦拥有地下层空间最适合种植农作物的环境。 玛雅的居民在建城五十年后逐渐进化为兽人与植化人两大类。 诺亚的兽形生化人就是利用玛雅兽人进行实验做出的成品。玛雅全民上下均引以为耻，只要现兽形生化人出现在他们的城邦势力范围内，直接便是毫无商量地驱除出境。 现在玛雅的一个小兽孩被诺亚生化人抓住，他之后的命运是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袁欣然在原地蹲了几秒钟，想了想，把长距离激光炮收入空间胶囊里。 要救那个兽孩不是做不到，就是有些冒险。 原以为这次出门不会使用神迹之力，看来还是要破例。 她拨动着手腕上的蓝色手环。 这是来自理想城的神迹力量——灵魂之环的延伸物。 理想城的神迹灵魂之环所赠予的力量，可以将神迹之力物化成不同形态，根据使用的人的特性挥出各种不同的力量。 她捏了捏手指关节，感受来自灵魂之环的能量正缓缓充盈在她的指尖。 她的手很柔软，皮肤没有一点疤痕，并不像是一双战士的手。 但这是最适合她的武器，释放神迹之力的最佳方式。 在离开战场之后，她并不经常使用它，她不喜欢依赖它战斗，但救人是另外一回事，而且仅仅是使用辅助功能，并不需要完全开启灵环的能量。 袁欣然双手轻拍合十。随着动作，手腕间的灵环高旋转，一股气劲在她周身骤然扩散。 白色的虚影在手掌间形成，越来越大越来越淡，直至那个影子大得足够可以包住一个人。 袁欣然弯弯手指，那道影子围住了她，然后将她的身影在空气里抹得干干净净。 袁欣然使用神迹之力漂浮在空中，从巨石上飞了下去。 现在已没有人可以看到她。 她直接迎着兽形生化人的队伍飞过去，小心避开生化人队伍里的有翼族，悬停在机械车的上方，掐断笼子的铁丝，用神迹之力虚化出的手指，捞出笼子里关着的动物，不等它挣扎，袁欣然已经掐晕了它。 接下来的事情稍微有些麻烦，那个笼子里设置了生物警报。当袁欣然将那只小狼带出来后，警报声像个炸弹一样爆开了。 袁欣然的神迹之力掩盖着她与小狼的身影，同时也隐去了他们的生物信号，生化人虽然立即使用不同的射线扫描周围但依然没有现他们。 整个生化人的队伍停下下来，指挥官快下着命令，停止前行，各小队分散搜索，封锁周边区域，迅传递消息回城。 袁欣然飞离生化人的队伍，直至她们到达河滩上方三公里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下方的生化人还在搜寻着他们的目标，没有丝毫放弃的打算。几个可以飞的兽形生化人正带着设备准备封锁周边区域。 袁欣然在离开之时便已经察觉，这种反应完全不像是丢了一个普通兽孩该有的程度。 这个麻烦比想象中的大。 袁欣然没有撤掉神迹之力，她用手摇醒了小狼。 她必须判断这个麻烦程度以调整应对措施。 小狼一睁开眼睛就想跳开，随即它现自己动不了，它还还被那股看不见的力量所压制。 小狼呲牙，喉咙里出凶狠的威胁。 袁欣然伸出手，戳了戳小狼的额头。 那里有着玛雅的神迹刻纹，是兽人最明显的特征。 “恢复人形，我们需要谈谈。我来自理想城，你不用怕我再带你去诺亚。” 玛雅与理想城关系一向不错，理想城的经济作物过五成都是从玛雅进货。 小狼眼中的警惕之色淡下，他眨了眨蓝色的眼睛，在一阵微光后，变成了人形。 袁欣然抛过去的衣服刚好遮住了他。 鉴于她存放日用品的空间里没有小男孩的衣服，她拿了一个最大号的汗衫。 那个变成人形的兽孩穿上之后像是穿了个睡袍。 小男孩看上去十岁不到的，有着一头漆黑的短，头上长着一对黑色的耳朵，身后还拖着一条黑色尾巴，这都是未成年兽人的特征，成年的诺亚兽人耳朵和尾巴在人形状态下会消失。 “你是谁？”小男孩的防备之心非常重，并没有完全信任袁欣然不会伤害他，一穿好衣服就往后挪，直至撞到一层看不到的墙。 袁欣然没有回答小男孩的问题，她竖起三根手指，“带你去地层驿道的中介站那里，还是送去地层的医疗站，或者是服务站？我赶时间，决定了我们就出。” 小男孩摸了摸身前看不见的墙壁，忽然想到什么激动起来，他看着袁欣然像是看到了希望。 “你是理想城的军卫，你有神迹之力，你可以救我们！” 袁欣然觉得小男孩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她想了想，有种不妙的推断，“你是说，那个生化人队伍里面还有其他兽人？” 小男孩用力点点头，“是的，我的同胞都在那里，在五个空间胶囊里，那个射线对我没用，所以才用笼子装着我。” 袁欣然顿时感到头大如斗。 五个空间胶囊，以最常见的型号来推断，至少还有五十人。 “你的同胞还有多少人被关着？”袁欣然需要确切数字。 “七千人左右。”小男孩立即说。 袁欣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七千人…… 这是玛雅十分之一的人口。 联想起前一段时间前往玛雅的道路封锁，导致她不得不来到诺亚采购农产品，她回忆那段时间所获取的消息，没有任何讯息指向如此惊悚的人口贩卖。 五个空间胶囊就能装七千人，这种神器理论上只存在于亚特兰蒂斯不对外流通的非卖品里。 空间胶囊是亚特兰蒂斯利用神迹之力制造的道具。在地层城邦间流通的带有最大限度有氧舱的空间胶囊只有十个人的空间。这已经是从亚特兰蒂斯流出的最高级别神迹道具。现在突然出现这种规模的空间胶囊，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现在她觉得自己不止头痛，还胃痛。 事情的麻烦程度远出她的想象。 “我带你去地层驿道的信息中介站，你来联系玛雅的办事处。这属于外交级别的大事，我帮不了你。” 袁欣然认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这已经没用了。”小男孩的声音有些抖，眼睛里隐隐浮现水光。 “为什么？”袁欣然揉了揉胃。 “因为……因为玛雅，已经……”小男孩没有说下去，眼睛圈开始红了。 袁欣然的声音很冷静，“没有合理的理由，就照我说的去做。” “玛雅已经没了！”小男孩嗓音里有着哭腔，“那里被入侵者毁了，玛雅已经不存在了，那是我最后的同胞。我必须救他们，求你了。” 袁欣然揉着胃的手停了下来，她观察小男孩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但很大可能是严重的妄想症作。 第十章 谎言？ 第十章谎言？ 什么叫做玛雅没了？ 一个建立两百多年的城邦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你被关之前，他们有没有给你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袁欣然怀疑这个小屁孩对自己想象的事情深信不疑。 “我誓，我没有说谎！入侵的不仅仅是诺亚，还有我从来没见过的种族。” “亚特兰提斯？”毕竟那个水下城邦已经闭关锁城一百多年了，一般人不认识那里的人很正常。 “不，不是他们，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种族。你们理想城不是有灵魂之环吗？你可以用那个力量看看我大脑里的记忆，我没有撒谎！” 理想城的灵魂之环可以窥视一个人的大脑回忆，但能够使用灵魂之环的力量做这种事情只有神官以上级别。 意思就是说，还是得将这个小男孩带回理想城，才能知道他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袁欣然捏了捏眉。远处有翼的兽形生化人还在搜寻这一带区域。 “你知不知道那些装着你同胞的空间胶囊放在谁身上？”虽然风险提升了许多，但偷偷潜进去再带一个人出来还不算太困难。就算这个小男孩撒谎，白赚了五个空间胶囊也没什么损害。 小男孩思考了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袁欣然眯起眼睛。 “那你怎么敢肯定装着你同胞的空间胶囊就一定在这个队伍里？” “他们是我的……族人，我能感觉得到。”小男孩压抑着激动，死死盯着袁欣然，气势迫人。 “如果我选择就带你一个人回去呢？” “我的城市已经不在了，如果我的同胞还要变成试验品，我宁可死在这里。”小男孩的指甲变成兽形，尖锐的指甲按在了颈动脉。 袁欣然没有动。她觉得这个小孩看了不少不该这个年龄看的书，过度沉迷于妄想世界了。 小男孩认真地说，“你可以打倒他们，你办得到。” “哦，为什么？”袁欣然懒洋洋地问。 “你的能力我见过，对付他们绝对没问题。” 话音刚落，小男孩瞬间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打倒，死死压制在地无法动弹。 袁欣然手腕上的灵环低旋转着，她虚幻出的巨手紧紧压在小男孩的身体上。 “回答我三个问题，不要撒谎，我根据你的答案做决定。” “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一个，你怎么知道我的能力？” “五年前，玛雅第三附属城抵抗诺亚的侵略战，你作为理想城的支援力量，我在城墙上见过你战斗的方式。你是那里唯一的女战士，很显眼。” 袁欣然指着自己的脸，笑了，“我在战场上从来都戴着面具，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的神迹之力很特别，你现在用的力量和当时一样，所以我知道。” 袁欣然上下打量着小男孩，“小孩，你多大？” “这算三个问题里的吗？” “不算，回答我的问题。” “……十二岁。” “七岁你就敢上城墙上面观战？你在骗谁？” “这算在三个问题里面吗？” “好吧，先不谈这个。”也许是因家里关系无意中看到了记录资料。袁欣然暗自腹诽，“第二个问题，这次侵略玛雅主城的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可以变化外形的人。” “你们玛雅人可是变形的祖宗，什么是叫做可以变化的人？”袁欣然翻了个白眼，“是不是诺亚又拿你们的基因实验出来的新品种？” “那些人不是兽形，也不是植化人！他们可以变出一套铠甲穿在身上，从他们身体里面流出来液体，把他们变得像机器人一样，不，比那更厉害，怎样都伤害不了，他们是怪物，” 生化铠甲？机器人？袁欣然回忆新启星各大城邦神迹之力的特征，没有一个符合。 这个小孩到底是看了什么科幻小说，这么沉迷。 “好吧，第三个问题。玛雅的神迹之物呢？你们引以为豪的生命之树没挥作用？” 玛雅的神迹之物——生命之树，兽人与植化人的进化之源。 正是因为每个独立政体的城邦拥有神迹之物的力量，两百多年来在地层空间里生的战争其实都是各大城邦为了抢夺附属城镇的归属权，从而占据其所在范围的地底资源。 城邦之间的战争从来不曾涉及到对主城的攻击。因为各个城邦主城的神迹之物会削弱其它城邦的神迹之力。 所以袁欣然在诺亚主城内活动期间，身上的神迹之力只能挥出三成，不过对于她来说影响不大。 那些可以改变身体外形的入侵者，必然借助了某个城邦的神迹之力，但不管他们来自哪里，只要有玛雅的生命之树，来自其它城邦的神迹之力不可能攻下它。 如果玛雅真的沦陷了，那么在新启星人类276年历史上将出现第一个被攻下的拥有神迹之物的主城邦。 这几乎不可想象，所以袁欣然一开始才不相信小男孩说出的那些听上去很惊悚的情报。 小男孩没有立即回答袁欣然第三个问题，他闭上眼睛，在思考着什么。 袁欣然也不急，她从空间胶囊里拿出水和食物，补充能量。 打开瓶盖，袁欣然刚喝了一口，小男孩开口说话了。 “生命之树被我藏起来了，只要你救下我的同胞，我就告诉你它在哪里。” 袁欣然手一抖，水差点倒在鼻子里。她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瞪着小男孩。 “你说什么？” “我知道生命之树在哪里。” 小男孩很平静，蓝色的眼睛里像是有两个漩涡在吸引袁欣然的注意力。 袁欣然放下水瓶，思考了一会。 “这个谎也太有想象力，你究竟怎么认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孩子。 “我吸收了太多生命之树的力量，所以那些空间胶囊装不了我。那些生化人也知道这个，所以他们急着把我带回诺亚，打算用主城研究所里的神经技术读取我大脑里的信息。” 袁欣然无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她往远处看了看，那些生化人还在搜索小男孩的踪迹。 她还是不相信。 但是她愿意去冒险求证。 她走到小男孩的跟前，撤下能量压制，将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揉了揉他的肩膀。 “如果这是谎话，我佩服你想象力，为了这个故事，我愿意去寻找你说的空间胶囊。” 小男孩有些无奈，但听到袁欣然说愿意去，马上就不在意了。 袁欣然查看周围环境，觉得作为藏身之处还是不太保险。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尹恩。” “那么小尹，一会见到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你只用保护好你自己，明白吗？” 尹恩用力地点点头，脑袋上的黑色耳朵竖起了一个很有精神的角度。 袁欣然重新拿出空间胶囊查看里面的武器储备。 对比前方生化人的数量，要满足攻击和防御的需求有点勉强。 果然还是要依靠神迹之力，而且必须全部开启，这样才能获得足够的攻击能量。 自从两年前袁欣然离开军部不在正面战场活动后，她开启灵环使用神迹之力的次数非常少，全部启动神迹之力更加是从来没有过。 可是光靠武技去对付52个生化人，与其说是过分自信，倒不如说是对他人生命的不负责任。 她从来不是一个忽视他人轻视责任的人。 袁欣然不再纠结，有了决定。 第十一章 神阶军卫的实力 第十一章神阶军卫的实力 生化人的队伍因为丢失了重要人质而停滞不前。指挥官脸上虽然看不出惊慌神色，但他感觉脑内高运转的热量似乎快要把他的神经线给烧了。 这次他们特意不走正式通道，特意从诺亚大地缝进入主城，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停留全程无休息地赶路，没想到居然还是出事了。 队伍前方传来骚动，指挥官眉头紧皱，刚想询问生了什么，他看到了骚动的源头。 一个女人，正朝着他们迎面走来。 在地层空间里遇到其他人很正常，甚至是在诺亚下方的大地缝里也有偷渡客的存在。 此时是执行特殊任务的非常时期，这种不属于他们管辖范围内的事情不在优先逻辑里面。只要偷渡客没有妨碍他们，他不会特意派人去清缴。 问题是这个女人脸上戴着面具，虽然两手空空，但手腕上明显带有神迹力量的物件彰显了她的身份。 几个城邦中，只有理想城的神迹之力以各种物件的形态出现，赐予具有资格的承受者特殊的力量。那些人通常都是经过基因改造的强化人——军卫。 这个人是理想城的军卫，而且阶位不低，否则根本不敢一个人过来。 指挥官判断出那个面具上的花纹有级别特征，他立即搜索资料库。 军卫在战场上作为“自由雇佣兵”执行任务时，很多人为了避免麻烦喜欢带着面具。为了方便分辨，那些面具使用独特的材料制成，质感与光泽独一无二，每个军卫根据阶位高低，颜色和花纹都各不相同。 不到一秒钟，他知道了答案。 戴着那个独特面具的女人，是理想城最高级别的战斗力量，神阶军卫。 那个花纹和颜色，在资料库里的记录极具特色。 她拥有很多头衔和称号，最强救援战力，最可怕的支援者，无形鬼手，战场上救人最多的人，不过大多数人还是以官方代号称呼她——神形女。 神阶军卫人数非常稀少，据诺亚的情报显示，目前在册服役不过十人。 这位神形女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在对外公布名单里面，有些人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政治原因被清洗掉了，所以才会在状态一栏里显示为“失踪”。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她。 指挥官心里暗呼倒霉，不过比起遇到其他的神阶军卫，碰到这一位总得来说还不算太过糟糕。 这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她最辉煌的记录都在掩护支援和防守上，极少出现在主动攻击的正面战场上。 自从两年前诺亚与理想城签订和平协议后，军卫就再也没有作为“自由的雇佣兵”出现在其它城邦的支援战场上。这位处于失踪状态的神阶军卫目前战力如何更是不得而知。 指挥官没有亲眼目睹过神阶军卫的战斗力。但从记录资料推断，依靠眼前所带领的队伍要对抗神阶军卫有些勉强。 带有羽翼的鸟形生化人在神形女的周围盘旋，猛兽外形的生化人出低吼，但没有一个生化人上前攻击。 神形女停下脚步，周身没有杀气，但自生威仪。 “你就是指挥官？”她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 指挥官点点头，“我是，有什么事？” 神形女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后，听不出特征，仅能通过外形便知道她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的空间胶囊，我不会伤害你们，否则我就砍下你们的头颅，敲碎头骨，挖走你们的能量芯片。” 周围一片哗然。 生化人可以无限重生，只要拥有能量芯片他们就不会死亡。但他们唯一的弱点也在于此，只要拿走芯片，他们便会立刻死亡。 对于生化人来书，被威胁挖走芯片是最大的挑衅。但在指挥官没有指示的情况下，躁动的兽形生化人无法攻击，杀气腾腾冲着女人吼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神形女笑了。 “刚刚只是一个试探，忘掉它吧。通过你们刚刚的反应，我已经确定这里的确有空间胶囊。” 指挥官立即举起右手，高喊，“攻——” 未完成的指令卡在他喉咙里，世界在他眼前失形了，周围嗡嗡失去了真实的声音。他感觉有轰隆隆的响声传来，但是他的五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完全丧失了判断能力。 指挥官没有办法移动，那种看不见的东西抓住了他。 昏昏沉沉的神智还存留着战场上的记录，里面记载的记录告诉他，攻击他的是神形女的鬼手。 他听见一个直传进心里的声音， “请记住，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事后找军部投诉也没用哦，我早就退役了。” 指挥官只感眼前一黑，脖子剧痛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围的生化人见指挥官被神形女控制的力量架了起来，有些投鼠忌器，不敢攻击。 第二顺位指挥官高喊，“以消灭神形女作为第一优先命令，全力攻击！” 兽形生化人收到命令，冲了过来。 神形女手一挥，将架起来的指挥官扔到一边。力量屏障让她不惧远距离攻击，双手急挥下，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扇飞了空中的翼形生化人。 神形女双手微抬，悬停在空中，手腕上灵环的光芒摄人心魂。 她拍了拍手掌，做了一个简短的言。 “请各位知道，我认为这不属于战斗，所以没准备什么战术，直接来吧。” 此话如同火上浇油，周围的杀气更加浓重了。 被单方面认定不过是一场打架的战斗开始。 不到三分钟，只要在旁观察，谁都可以看得出，这是一场实力不对等的打斗。 最靠前的兽形生化人被某种看不到的东西击倒，留下形似刀刃划过的划伤。空中的生化人被拍上了天空，在空中又被狠狠揍了下来。 神形女的手在光，她挥动着双手控制着全场的节奏。 生化人一个个被拍飞被揍倒被敲晕，几乎没有还手的力气。 少数可以冲上去近身搏斗的生化人，他们的身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几招之间就被打倒在地。几个采用远距离攻击幸运打中的，又被无形的力量拦阻，没有丝毫作用。 一刻钟后，打斗结束，强化作战队伍里52名生化人全部失去了行动力。 第十二章 七千人的战利品 第十二章七千人的战利品 袁欣然已经许久没有戴着象征神形女身份的面具，以前并不觉得如何特别，现在却能感到这个面具除了沉重，还有几分怀念。 现在这个面具放在身边不过是个纪念，她原以为没有机会再戴着面具对抗其它城邦的神迹之力，这次为了一个看起来荒谬的情报却是破例了。 袁欣然翻翻捡捡，找到了5个空间胶囊，打开胶囊记录看了看货物信息的目录。 ————？！ 手指和呼吸同时停滞，她眨眨眼睛，闭了闭，又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深吸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她望向远方。 放空了一分钟大脑，她开始重新思考这件事。 里面居然真的有七千人，七千人，七千人…… 这件事说出去没人信，她到现在都怀疑是不是胶囊的目录信息出错，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目前没有任何科技可以入侵空间胶囊的显示系统。 这份战利品价值大的像是一个玩笑。把这些胶囊带回去的功劳足够她要求任何无理的要求。 她有点晕，她需要冷静冷静。 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她刚准备回到藏起尹恩的地方，没想到居然远远看到尹恩飘了过来。 一个若隐若现的男子影子正抱着尹恩靠近。 袁欣然的表情顿时乌云密布。 “你怎么带小孩来这种地方！”她抬起头，高声呵斥。 现场一片狼藉，虽然不至于断肢残骸血肉横飞的程度，但暴力留下的痕迹还是不适合一个孩子在场。 “他哪里像是小孩？完全不怕啊，”随着影子的靠近，那道年轻男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的声音像是通过某种能量出，显得有点失真，“而且这些都是绑架他的人，看见他们这么惨，他应该很开心才对。” “胡说八道，你不要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袁欣然说到一半，看着尹恩表情的确不像是受到影响，叹了口气，不再继续。 她走到尹恩身边，弯下腰，拿出一个空间胶囊，“你的同胞都在，别担心。等到了地层驿道的医疗站，你就可以见到他们。” 五个空间胶囊的存储目录，显示里面有七千两百个人，空间被装满，没有一个空位。 问题是，目录里的红色提示非常显眼，载体信息显示那些人的生命体征非常微弱，一旦放出必须立即进行医疗。 如果不是空间胶囊有凝滞个体时间的功效，袁欣然断定在没有医疗救治的情况下，他们连十分钟都撑不过。 尹恩的情绪有些失控，张了张嘴，没说话。 袁欣然抱了抱眼睛红的尹恩，觉得像是在对待小时候的弟弟。 “哎呀，别哭别哭，这会我没多余的衣服给你换。哭脏了衣服你就得光屁股了。” 她掐了掐尹恩的小脸，“来，姐姐给你个奖励。” 袁欣然伸开手掌，一个可见的珍珠白颜色的虚影手形从手上浮出，越变越大，直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可以包裹住人的手型。 袁欣然动了动手指，那个巨手也跟着一起动了动。 “要不要和它玩？它最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了。” 巨手移动到了尹恩的脚下，做出了邀请的动作，像是希望他可以上去。 尹恩好奇地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踩上去，脚下感觉很踏实。 “小男孩最喜欢飞高高了，要开始了哦。” “哎？等……”尹恩只感觉一股力道从脚底直冲而上，他被抛了起来，“啊——哇——” 那只巨手将小兽孩抛出三四米，又稳稳接住。 袁欣然有种感动的回忆，“我弟弟以前最爱玩这个。” 尹恩被甩得七晕八素，还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他感觉自己又飞了出去。 “呀————” 袁欣然小心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转过头看向身边一直漂浮着看着这一幕的虚影。 虚影捂着下巴，一副牙痛的表情，“看着那个小孩，让我回想起以前被你整的情形。啊，他走光了。” 袁欣然扭过头，打了个哈哈，“开心就好，我没看到。” 虚影降低高度，站在了袁欣然的身旁。 “说回正题，这次我可以待多久？” “哎？为什么这么问？” 男子轻笑，“你好不容易召唤我出来，就和我说了句‘看好他’就冲了出去。万一你结束战斗后直接关闭力量，回去后我的城外战斗报告都不知道该怎么写。” 他耸耸肩，“我总得问清楚，好有个心理准备。” 袁欣然想了想，“嗯哼，我确实打算结束战斗就关闭神迹之力，你这么说倒提醒我了，用的时间有点久。” 她停止操控巨手，轻轻放下尹恩。尹恩四肢伸开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 虚影男子的声音带有浓浓的不满。 “每次你在外面战斗，我不是在看家就是给你加油。我们可是亲姐弟，有你这么做的吗？” “就是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我不想你冒险。” 年轻人男子和袁欣然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泛起怒容，他飘到袁欣然的正面。 “我已经通过训练，我成年了，这次你别想着那么快就赶我走。” 尹恩似乎终于从晕眩中恢复过来，他坐了起来看着这一幕，忽然插嘴说了句，“这个大哥哥是理想城的生灵吗？” 男子飘了下来，笑嘻嘻，“没错没错，小孩蛮见多识广的，我经过了残酷训练的生灵，现在是理想城和军卫相媲美的魂卫。可惜碰到了坏主人，一年到头只能在城里面晃悠，真是运气差。” “袁啸，我是你的姐姐，不是什么主人。”袁欣然对弟弟的称谓非常不满，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说。 “哦，还记得有我这个弟弟，那为什么不想让我帮忙？”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需要你的时候也会叫你的。” “胡扯，你离开军部以后就再也没有全力开启神迹之力。其他的军卫带着魂卫到处威风，你倒好，宁可脱离战场做个物流师也不使用我的力量，是在嫌弃我没有用是不是？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绑定？” “你非要在这里说这个？回去再说好不好？”袁欣然微微皱眉。 “不行，两年了，这次我一定要说清楚。你第一次在城外召唤我出来，说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也有应付不到的地方，那么为什么要……等等，你干啥？” 袁欣然没有听袁啸的说话，她快步上前，将变成小狼的尹恩抓了起来。 “为什么要变成兽形？” 袁欣然掐着尹恩的后颈肉。 小狼呜呜叫了几声，没有其它回应。 “变回来。”袁欣然加大手劲。 这次小狼连叫都不叫了，瞪着一双无辜的蓝眼睛看着她。 袁欣然忍住将手里的小动物一把扔出去的冲动，将他放下去。 很好，她真是自找麻烦。 “袁啸，你先回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行，今天你一定得说清楚，别再想着逃避话题。” 袁欣然感到额角隐隐作痛。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回去，这次我一定解释，乖，听话。” “别把我当小孩！你别想骗我，你根本就是在意两年前的那件事，你不想带着我，这很正常，”袁啸的声音越来越低沉，“你觉得带着我丢人现眼，你甚至连可以继续高升的军部都不想待了，就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个污点，你不想带着我作战，对不对！”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吼了出来。 袁欣然一口淤血闷在胸口，她誓如果不是这会打不着袁啸，她一定将他揍成猪头。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如果知道你会这么想，我会尽早澄清这个误会。这不是你的问题，我的错。”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我说了回去再解释，现在，给我闭嘴！” 袁啸被姐姐的气势震得往后缩了缩，他的音量降了不少。 “你看不上我的力量，觉得我帮不到你？” 袁欣然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火星，“你十八岁了，成年了，别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袁啸盯着袁欣然，自嘲地笑了笑，“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做成年人对待。” 袁欣然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我不喜欢使用神迹之力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无关。我不喜欢依赖不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你了解向来如此。” 袁啸了解，但他无法理解，“神迹之力属于新启星，属于每个独立城邦。我们使用它就像是使用武器一样，区别在于会不会用和用不用得起。你还说我幼稚，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袁欣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她要准备离开这里了。因为要不了多久，那些被她打倒的生化人就会在能量芯片的运作下，逐渐恢复战斗能力重新纠缠过来。 她不喜欢无意义的战斗，打架也是。 袁欣然没有再和袁啸争执下去，她走到十几米外，将跑的有些远的小狼拉回来，“不管你出于什么理由拒绝交谈，现在跟我离开这里。” 她转过身去找袁啸，“我要解除神迹之力了，你……你在做什么！” 袁欣然现自己绑定的魂卫，她的弟弟，在做一件她非常厌恶的事情。 袁啸正在快将地上动弹不得的生化人的大脑破坏，敲碎他们的头盖骨，挖出里面的能量芯片。 袁欣然立即捂住小狼的眼睛。 被取走能量芯片的生化人在一阵抽搐过后，不再动弹，彻底失去了生命。 “袁啸，你到底在做什么？！” “帮忙？”袁啸又解决了两个生化人。 “他们已经没有危险性了。”袁欣然简直抓狂，“你在帮什么鬼忙？还是在一个小孩面前？” “生化人不是人，他们不过是高智能战斗工具罢了。这个小孩也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才不怕。”袁啸快解决着生化人，“别忘了诺亚的神迹之力让他们可以慢慢恢复过来，而且他们知道你带走了那个小屁孩，如果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他们回去后会向理想城的军部抗议你的恶劣行为。” “诺亚与理想城已经断交了，我也不属于军部，神形女现在属于失踪人士！不用你操心！” “断交？那他们就更加是敌人了，我削弱敌国实力有什么不对？”袁啸手上又结果了一个生化人。 “够了，这不属于战斗范畴！”袁欣然右手手心朝上，“立即停止，别逼我控制你停手。” 袁啸终于停下动作，他重新漂浮空中，不屑冷笑了几声，“整个理想城也就只有你一个军卫会这么干。” “别人如何与我无关，你在战场上就是个孩子，你根本就不了解杀戮意味着什么，不了解战斗的意义。我已经不是军人，在战场以外，我没有权利审判别人，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你到底明不明白！” 袁啸冷笑了笑，“我明白的事只有一件，等哪天你被这种天真的想法拖累死了，我会和你一起完蛋。” “不用操心。在那之前我会把你交付给其他可以信任的军卫，现在你必须听我的！”袁欣然感觉嗓子快要喷火。 “姐，你一直在忽略一件事，”袁啸看着地上破碎的生化人，声音平静，“其实我们和这些家伙一样，就是政权的暴力工具，半斤八两。” 袁欣然没有对此评论。 “袁啸，我要解除力量了，这种问题，等我回去我们可以慢慢探讨。”她将小狼放下，双手轻轻合十，封存神迹之力。 就在此时，袁啸的身影忽然像陀螺一样高旋转，一眨眼功夫，那道灰色的风将剩下的生化人头颅碾成了碎块。 袁欣然在封存力量期间无法动弹，她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上头，错愕之下神迹之力的力量卡得她全身血管快要爆开。 “袁啸——！你这个混蛋！” 理想城的神迹之力终于被封存起来。袁欣然现在只恨不得把袁啸当成沙包狂扁一顿。 袁啸耸了下肩膀，没有回头。 地上留下52枚能量芯片，闪耀着能量的光芒，像是灵魂的碎片。 “你知道，我只是想帮忙。” 这是袁啸消失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三章 地层驿道 第十三章地层驿道 地层驿道，联系新启星各大城邦的地下大公路，在城邦唯一通过合作完成的浩大工程。﹤各城邦之间的物流交通有七成都是通过这条驿道完成。 作为通往各大城邦的主要干道，地层驿道分为两部分，城属驿道和公共驿道。 城属驿道每隔十几公里都会有配套设备齐全的服务站，方便往来的行人休息停顿。宗主城邦在那里放置着神迹之力的衍生物，以庇护周遭不受虫族攻击。 与城属驿道不同，公共驿道除了信息中介所，其它设备配套非常简陋。加上没有神迹之力的庇护，虫族经常性攻击路途中人数不多的团队，导致路程环境非常恶劣。所以绝大部分的地层旅行者在进入公共驿道前，都会再补充一次物资。 袁欣然戴了一顶假，加上帽子和粗框眼镜，再用纳米化妆泥改变了面部特征，来了一个彻底的换装。 她带着小狼来到城属驿道服务站。进入餐厅前，她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狼的头，语气温柔。 “现在两个选择，要么你随我折腾以掩盖住你额头上的神迹刻印，要么你恢复人形跟我进去吃饭。没有第三种选择，啊不，或许有，你一直就这么饿着，什么时候决定什么时候有吃的。” 小狼没吱声，蓝色的兽眸瞪着袁欣然。 袁欣然拍了拍身上装备物资的内袋位置，“其实还有第四个选择，就是你抛下同胞自己跑了，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小狼低声嘶吼了一声。 袁欣然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好了，做选择的时刻。接受被染毛或是剃毛，举一只爪子，愿意变回人形，举两只爪子。没有动静就是第三种，就这么饿着。” 她竖起一根手指，快利落的，“三二一。” 几秒种后，小狼不甘不愿地前肢抬起，两只爪子绕了绕。 袁欣然拍了下手掌，“那么在吃东西之前，我先去买你要穿的衣服。” 二十分钟后，袁欣然坐在了餐馆，叫了两份套餐。 她倒了一杯热茶，几口喝完，又倒了一杯，慢慢等人。 等恢复成人形的尹恩出来，袁欣然正在往盘子里的煎蛋上面撒胡椒粉，她看到尹恩，愣了一下，强忍住大笑的冲动，轻轻捂住了嘴，示意对方坐下。 “先吃饭，吃完了我们还要赶末班车。” 尹恩面无表情，用着和此时外形毫不相称的气势坐下，浑身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袁欣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哎呀，小淑女才不会这么粗鲁，要注意形象。” 尹恩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咬牙切齿。 “我不是女人。” 袁欣然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这么可爱当然是男孩子啦。” “你这个变态！” “这个指责不接受，我可是一个相当正经的人。” 为了不被外人认出，袁欣然强迫尹恩也做了变装。刚才在商店，袁欣然很贴心地给尹恩买了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并且很慷慨备齐了全套女性配饰外加一顶假。 现在的尹恩藏好了耳朵和尾巴，光看外表，就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女孩，乍眼一看根本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有的时候为了完成任务，外表都是浮云，”袁欣然笑眯眯指了指自己，“我剃过光头，也扮过男人，只要用乐观的心态来看待，这些都是有趣的回忆。” “有趣个鬼。” “嗯，鬼也是要吃饭的。总之，先填饱肚子，后面的旅程就没有这些热东西吃了。” 袁欣然将给尹恩那份套餐推了过去。 尹恩还想说些什么，他看了看盘子里散着热气的食物，最终拿起了餐具。 袁欣然笑了笑，拿起桌面的调味瓶往配菜里面加。 她对吃没什么高要求，就是口味有点重。 不过即使不了解美食的重要性她也现了尹恩面对着这份套餐虽然保持着用餐礼仪，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表达“好难吃啊不过为了填饱肚子还是得吃掉它”。 有这么难吃吗？袁欣然夹起排骨放进口中嚼了嚼。 不够入味，至少食材新鲜。 不过要是让她那位追求美食的好友评价的话，这也就是浪费食材的烹饪水平吧。 袁欣然吃完了还有些硬的马铃薯，计划这次回理想城之前，先去见那位好友一面。那位管理着一个情报网的好友，说不定可以解答她这次旅程所产生的很多疑惑。 吃完饭，开始谈正事。 袁欣然给自己和尹恩各倒了一杯茶，将梳理后的问题在心里过了一遍。 “尹恩，为什么不愿意在我弟弟面前，嗯不，应该说是在魂卫面前谈论关于玛雅的事情？” 袁欣然早就注意到，尹恩是在知道袁啸是魂卫之后立即就变回了狼形，拒绝交谈。 “你已经知道其中的关键了，”尹恩歪了歪头，样子格外可爱，“魂卫代表着什么，尤其是在城外的魂卫背后有什么，你现在只是在确定你的推断。” 袁欣然苦笑了下，这个小孩知道的东西倒是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 她不愿意在城外全力使用灵环力量也有一部分原因在此。 谈判前最忌情报泄露，魂卫象征着理想城的情报网，无论当事人愿意还是不愿意，魂卫没有**可言。 这是尹恩的顾忌，她可以理解。 她的手指轻点桌面，问出第二个问题。 “玛雅的生命树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之前一直都觉得你是在开玩笑，但现在我不得不相信，即使是神迹之物也会出现意外情况。” 在袁欣然的记忆中，各大城邦的神迹之物还从未出现过被外敌破坏或者被掠夺的记录。 尹恩眨了眨眼睛，眼中是与小孩子外表不符合的高深莫测。 “我要见到你们理想城的教皇才会说。” 袁欣然自嘲地摇了摇头。 当然，当然，这个级别的情报，她看起来没有资格知晓。 这个小屁孩。 “好吧，你和我一起回理想城。不过能不能见教皇这不是我可以做主的事情了。” 尹恩的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 “那就带我去见可以做主的人。你的能力阶位不低，军阶至少应该是少校。” 袁欣然摇摇手指。 “不，我之前就已经说过，我退役了，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物流师，平民一个。” “你说真的？”尹恩瞪大了眼睛，一副并不相信的表情，“你这种级别的军卫不可能会被批准退出军部，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袁欣然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拿着茶杯。她当然知道这话说出去可信度极低，但这就是事实。 “也不能说是完全退出军部，”她耸了下肩膀，“理想城拥有对外经营权的物流所属于军企，我的上司有中校的军衔，这次回去我会先带你去见他。” “他有资格带我去见你们的最高领袖吗？” “嗯，没有。他还需要带你去见他的上司，去见他上司的上司，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他们都判断你没有说谎，然后就可以申请带你去见大神官，由那位大人决定你能否去见教皇。” 尹恩瞪着袁欣然，半天没说话。 袁欣然抬眼看了小孩一眼， “怎么，你认为一到理想城不经任何审批程序就能见到教皇？是哪本书这么误导你的？” 尹恩有点愣。 “这太慢了……” 袁欣然挑了下眉表示同意。 “就是这么官僚，不过这就是理想城的办事程序。我就算相信你手上现在就有生命之树也没用，我能做什么，帮你吃掉它吗？”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就算我还在军部里任职，我有觐见教皇的途径，我也不会带你直接去见他，如果我以后还想活得好的话。” “你为什么要退出军部？”尹恩疑惑地看着袁欣然，满脸的不理解，“你还很年轻，你可以爬的更高。” 袁欣然笑了笑，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 “有些东西比地位和权利更重要。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事，就不多说了。好啦，接下来去补充点物资，然后我们就启程去理想城。” 她单方面结束了谈话。 第十四章 磁浮道与通讯道 第十四章磁浮道与通讯道 下一站是物资店。 人的耗氧量很大，尤其是成年男子。亚特兰蒂斯流出的普通空间胶囊有着致命缺陷，有氧舱必须定时补充氧气包，否则里面的生命体会因为缺氧死亡。 因此当袁欣然现这次收缴上来的五个空间胶囊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她简直怀疑这是不是亚特兰蒂斯最宝贝最高级的私藏货。 这些闻所未闻的高级别的空间胶囊现在放在她身上，这么一对比，连具有极高价值的52个能量芯片都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加上空间胶囊里面掌握了控制生化人技术的仲尚，这次出门她意外获取到了很多好东西。如果按照军功来算的话，至少可以值两个一等功勋，升两个军阶。不过她现在是平民，换算成奖金的话，应该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对于她来说，这比军衔更加有价值。 此时距离袁欣然离开诺亚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她在温泉旅馆内没有补充到足够的氧气包，为了被她关起来的那位男士的人身安全，她必须再补充一些氧气包。 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顺利。 “这是什么意思？”袁欣然差点没控制住力道把桌子给掐掉一块。 “很抱歉，这是最新的规定，”女性生化人怯生生地看过来，努力解释着：“这是上一批次通讯球传来的信息，不能使用他人的id账户购买地层活动必备物资，购买三个以上的氧气包必须进行信息登记。如果给你造成了麻烦，非常抱歉。” 袁欣然看着靠墙摆放着各种必需物资，除了氧气包还有压缩火药、照明弹、血液包、荧光粉、营养口服剂等等，种类比诺亚城内的黑店还要齐全。可惜这些东西都属于管控商品，现在她的身份账户又不能使用。 “好吧，我只要两个氧气包，现金付款。” 女性生化人露出甜美的笑容，“好的，请稍等。”她转过身，弯腰，拿出两个巴掌大的淡绿色包裹，“请问还有没有其它需要？” “没有了。”袁欣然干巴巴地回答，付完钱，快步离开物资店。 离开物资店，最后下一个目的地是磁浮道的乘车点。 袁欣然没有让尹恩跟过来，而是让他在那里等待。 对情报敏感的人可以通过购买物资从而推断出一些关键信息。那个小孩对她有所隐藏，她也不会给予对等的信任。 不管怎么说，只要带尹恩回理想城，之后的事情她也管不着。那个小孩再怎么折腾，也瞒不过灵魂之环的记忆透视。 理想城内没有教皇不知道的事情，除非他不想知道。这个常识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她才喜欢出城到处跑，虽然辛苦，但是可以喘口气。 袁欣然一到磁浮道的车站，老远就看到尹恩站在台阶的最高位置。 “这里，这里——”尹恩看到袁欣然就冲这边挥了挥手。 这小孩知不知道什么是低调，他们还在被通缉的状态啊。 袁欣然快步走上前，那句闭嘴还没说出口，尹恩拉住她的胳膊，语气十分兴奋。 “那就是磁浮道吗？我们一会要坐那个？” 袁欣然无语，就是因为这么个理由。好吧，果然还是个小孩。 “是，是，一会我们就是坐它离开。” 尹恩眼睛里的星星在闪动，“我们要做到那个车厢里面？” 袁欣然本想来一句难道还趴在车厢上面不成，忽然想起玛雅的城邦环境，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嗯，没错，这是新启星最快的交通工具，在这一方面诺亚建设的很完善。” 作为地下大工厂的诺亚，有着新启星最先进的公共交通基础建设。毫不夸张的说，诺亚是整个星球上最达的科技城市。 而与之对比的大种植园城邦玛雅，倡导的是自然经济，蕴含科技的产品在那里甚至不受欢迎，更加没有磁浮道这种交通工具。 所以这应该是尹恩第一次看到磁浮道，难怪他那么兴奋。 “我们坐着它直接就能到理想城吗？”尹恩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进入车厢。 袁欣然挑眉，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可不止一点。 “你以前是不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玛雅？” “没有啊，你怎么知道的？” 袁欣然好笑地轻叹口气，接着问， “你这次是怎么来诺亚的？” 尹恩皱起了小脸，有点不愿意重述此前被迫参与的行程。 “被关着，之前都在昏睡，遇到你的时候才醒过来不久。怎么了？” “没什么。我刚才在想，你大概不知道城属驿道和公共驿道的区别，果然是这样。” “啊？什么意思？” “你们玛雅那里不教这些的吗？”袁欣然不相信玛雅连这些外界的常识都抗拒宣传。 “我没去过学校，我的家庭教师没有教过我这些。”尹恩的语气越来越生硬。 袁欣然从这些话里知道了另一件事，这个小孩家里要么很有钱，要么很有权势，可惜都有点自以为是，连不去学校念书都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不过如果尹恩此前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可以自以为是的资本在经过外界侵略之后，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 袁欣然心一软，语气保持和平时一样，不去特意区别对待。 “不知道也没关系，免费给你当一次家庭老师。” 袁欣然开始简单解释磁浮道的来历。 磁浮道是诺亚势力范围的延伸象征，是诺亚连接各个附属城镇的交通工具，他们这次要坐的，是直接开往公共驿道的路线车厢。到达终点站后，他们便会完全脱离诺亚的势力范围，进入中立地带。 袁欣然指着磁浮道旁边的另一个管道——通讯道，顺便解释着它的来历。 诺亚的磁浮道旁边一般会修建通讯道。 磁浮道的上车点，通常也是通讯道的接收站点。比起近百年才出现的区域性磁浮道，通讯道的出现甚至比城邦建立更早。 两百多年前，人类在新启星的地层空间内建立城市时现，只要离开了神迹之物所庇护的范围，无论什么信号便会被岩石层的特有磁场所阻隔。经历了最初几年的失败尝试，人类最终无奈采用了最原始的管道运输进行信息的传送。 诺亚为了建设节约成本，将通讯道和磁浮道修在一起。离开城属范围后，通讯道则根据城镇的建立点，科学合理地遍布各个地层空间。 需要传送的讯息，在定点位置刻录进信息球内，通过管道内传送至指定站点。每当有信息球到达站点，通讯道的接收站点就会出独有的提示声音。 袁欣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信息球抵达的声音，顺便给尹恩讲解这些知识。 一分钟后，来自诺亚的最新讯息在整个服务站内以强迫式的全空间立体影像表。 几个大新闻，其中有诺亚与理想城断交，一号通缉犯下落不明。和袁欣然有关的信息在下一段落—— 据可靠情报，同谋者是一名年轻女子现已逃出诺亚主城，为了广大市民的安全，从现在起凡乘坐各类交通工具，生物扫描将验证dna信息，同时请出示…… “哈，果然传递的很迅。”袁欣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做了个言传身教的教学结尾，“你看我们特意近路都比不上它们的度。” “那该怎么办？”尹恩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早就惹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他有些担心无法顺利进入中立空间，但看到这个女人这么乐观，又不紧张了。 她一定有解决办法。 袁欣然叉着腰注视着磁浮道。 最后一趟班车将于十五分钟后开，可问题是她现在没办法买票，而且现在也避不开车站新增的生物扫描。 “第一次带小孩干这种事情，有点良心不安啊。”袁欣然取下了戴着的眼镜。 “什么事情？”尹恩又开始紧张了。 “小孩子不要学，这次是不得已才这么做。”袁欣然拉着尹恩，往偏僻的角落里面走。 “我们做什么？”尹恩咽了一口口水，他想起曾经听说过的如何盗用他人dna信息的恐怖故事了。 “干—坏—事。”袁欣然一字一句地说。 她看清左右无人，双手合十，手腕上的灵环缓缓转动。 “记住哦，一般来说，在搭乘公共设施时，逃票是不对的，这是对建设者和服务者的不尊重。”袁欣然摊开双手。 尹恩脑中那些类似于现取人皮乱进行伪装dna信息的恐怖画面被毁的一干二净。 “你在说认真的？” “是啊，你的基础教育没有涉及到公共道德这一部分？” “我觉得在被通缉的时候我们可以忽略那些。” “可以忽略，但忽略不等于无视。知道这样不对但必须去做和这样没问题可以去做，这是两码事。”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继续讨论吗？” “啊，多谢提醒，能力使用期间时间宝贵，这个问题我们下次再说。” “……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不用再讨论了。” “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相当敷衍。” “错觉。” 在两人的争论中，无形的大手缓缓展开，包裹住他们，抹去两人身影的存在。 第十五章 机械重兵 第十五章机械重兵 十分钟后，磁浮道的列车启动。 袁欣然用鬼手造了一个屏障，带着尹恩上了车。 自从她在战场上第一次使用神迹之力，她的神迹力量就被各种人叫做鬼手，最初觉得有点夸张，时间一久连她自己都默认了。 为什么一定要叫做鬼手啊？一点没有美感，其实她当初连招式的名字都想好了，“仙手无形”，多么飘逸，可惜她从来没有机会把口号喊出来。因为她事后想过，如果在战场上无比严肃地喊出招式的名字，比如边打边杀气腾腾地吼出“看我仙手无形的厉害”这一类的台词，估计比起打趴对手，对方会先笑死。 袁欣然默默地散思维，带着尹恩躲避着车厢内的乘客，找了个宽阔的地方坐了下来。 尹恩兴致勃勃地东张期望，看什么都新鲜。在车厢启动的时候，甚至捂住了嘴巴，以防惊叹声音的流出。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小孩是真的累了，兴奋劲一过，加上窗户外的环境开始进入一成不变的隧道后，尹恩忍不住靠着座位靠背，闭上了眼睛。 袁欣然往旁边挪了挪，拉着让尹恩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孩嘀咕了一声，顺从了。 忍住打哈欠的**，袁欣然没有放松警惕，默默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最后一趟车次，车厢内的人不多，总共不到五人，看起来都像是诺亚周边附属城镇的人。 袁欣然的能力有局限之处，一天内最多只可以维持两个小时左右的隐形。之前为了救小狼她已经用掉了三十多分钟，所幸这趟车程只有一个小时，足够她安全支撑下车。 车厢内的全息投影滚动播报着来自诺亚城的信息，投影区内通缉犯的成像停留时间格外久。 袁欣然看着仲尚的那张脸和自己的脸并列出现，一左一右连色泽和明亮度都调整成一致，莫名有点心塞。 又不是结婚照，搞得那么风格一致做什么。 袁欣然暗自腹诽。 这次出城不过就是简单的采购任务，弄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概不是笑笑加装傻就可以敷衍过去的事情。 袁欣然正头痛回去后该如何向上司解释汇报，她感觉肩膀上的重量一轻，男孩睡得滑了下来，滚到了自己怀里。 不如直接让他睡到地上去算了，真麻烦。 想是这么想，袁欣然还是移开些位置，让小孩枕在自己的腿上，睡得更舒服些。 小孩迷迷糊糊地呢喃了几声，沉入更深的睡眠中。 袁欣然又观察了一会现没有异常，掏出一本书打时间。 列车在磁浮道上保持着每小时5oo公里左右的度行驶，车窗外漆黑一片，地下探照灯快闪烁而过，在昏暗的车厢内跳动。 新闻播报完了，又播了几段广告，然后画面消去，仅留下轻柔的纯音乐在狭窄的车厢空间里悠扬飘荡。 很安静，几乎所有乘客都在打盹。 袁欣然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拨弄着尹恩的头，漫不经心间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记得在很多年以前，那时她带着弟弟去理想城的几个附属城镇玩，每次坐在磁浮道的车厢内，弟弟没过多久也喜欢这么枕在她的腿上。 当时觉得很麻烦的事情，现在想想觉得是很不错的回忆。 可惜当年那个跟在身后听话乖巧的袁啸，现在已经学会和她对着干了。 袁欣然笑着摇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无论袁啸干了什么，她都不会真的怪他。既然道理讲不通，回城后她找个时间和袁啸好好打一架，把袁啸的那些恶劣行为通通揍飞就可以了。 当年那个被她打着到处躲的小孩，现在已经有实力可以和她过几招了。 袁欣然并不是想要一个千依百顺毫无主见的弟弟，可惜袁啸有的时候还是那么不计后果，这种冲动的行为她必须得管，否则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袁啸还是要吃大亏。 想起两年前的事故，袁欣然的心情顿时不好，反射性地将思维滑到了另一个区域以此逃避。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几十分钟，路程接近末尾，再过五分钟就准备到站了，袁欣然正要叫尹恩起来，忽然，她听到头顶传来咚咚咚的几声闷响。 这是物体碰撞的声音，但听得出在下落过程中做了缓冲，缓和了大半的冲击力。 袁欣然注视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用手捂住尹恩的嘴巴，晃了晃。 经验告诉她，有智慧型的生物在车顶。 尹恩醒过来现嘴巴被捂住，刚要挣扎，他被一个力道拽了起来，固定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袁欣然竖起一根手指，一缕珍珠色的烟雾缓缓组成一行字。 [有敌情别出声躲在座位下] 尹恩瞪大眼睛，点了点头。 袁欣然揉了揉他的头，松手放开，慢慢站了起来。 金属被切割的火星在车厢顶部流泻四溅，几秒钟后，一块大金属皮哗啦一声掉了下来。 几个深黑色有金属光泽的机械体，一个一个从那个大窟窿里涌了进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一共六个。 袁欣然缓缓松了口气，还不算太麻烦。 车厢内响起即将到站的提示音。 还有三分钟。 车厢里的其他乘客看到这种突情况已经惊呆了。 头部快到车顶的机械体举起重型枪炮，对准了车厢里的五个乘客。 那些乘客顿时慌了，有两个胆子大的举起手站了起来。 “你们是机械重兵对吧，我配合调查，我有证件。”一个试图靠前。 “我是诺亚公民！我有出城资格证！”另一个在掏证件。 机械体的手臂扫了一圈，五张大网飞出，套住了车厢内仅有的五个乘客。 绳索猛地回收，大网装着五个乘客像是五个沉重的皮球一样被拽了过来。 在怒骂和喊叫声中，一个机械体拉着五个大球从车厢顶部的大洞飞了出去。 剩下的机械体没有跟上，它们开始向着车厢的两端分散移动。 袁欣然半蹲着身体，躲过刚才大网的飞行轨迹。 看这个架势，想要完全躲过去有点困难。 这些机械体配备了标准以上的重型武器，仅仅是一个搜寻小队就派出了六个一组的机械重兵，看来诺亚这次真的不计成本了，连无法长时间离开诺亚的机械重兵都派了出来。 受地层信号隔绝限制，机械重兵无法离开诺亚神迹之力庇护范围进入中立地带，因为它们的运作全靠人脑的生物信号操控。 机械重兵身上最坚硬的地方就是它们的头部，那里装着一颗人类的大脑，从最精锐的士兵身上移植。 如果说战斗型生化人是诺亚对外攻伐的长矛，那么机械重兵就是保卫诺亚的最坚实盾牌。 人脑无法安装能量芯片导致续航力不足，加上无法自我修复维护耗损金额过高等等问题，诺亚对外宣称仅保留两百台机械重兵的运作，但只要在战场上和生化人与机械重兵交过手，几乎所有亲历者都表示，他们宁可对上十个生化人也不愿意对上一个机械重兵。 因为人脑的直接控制，所以比起仅仅看成工具的生化人，机械重兵得到了诺亚政府更多的信任，更多的资源。 这些机械体身上有诺亚最尖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 袁欣然必须尽快做出一个选择。 是战，还是逃。 逃，在带着尹恩的情况下，必然会露出马脚，她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隐形时间，在不知道周围是否还有其它的机械重兵的情况下，陷入被围剿的几率很高，到那时她很难保证尹恩的安全。 战，将周围的机械重兵都吸引过来，只要拖延时间弄清楚周围情况，到时候再利用最后的隐形时间一口气逃入中立地带就安全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她要面对的危险性将会很高，而且她也无法在战斗中照顾尹恩的安全。 该怎么办？ 第十六章 第三种选择 第十六章第三种选择 机械重兵面对“空空如也”的车厢，抛出了一个音波弹。≥ 袁欣然冲了上去，一脚将音波弹踢向窗户。 强化玻璃击穿一个洞，音波弹被抛到了车厢外，几秒钟后从后方传来刺耳的爆炸声。 尽管距离已经拉远，音波弹的余威还是将后排的几个窗户震出了裂纹。 袁欣然解除了隐形时间，站在了走廊正中央。 她慢慢举起双手，慢慢地说： “我投降。” 非战非逃，她选择第三种应对办法。 趴在座位下方的尹恩吃惊地抬起头，因为位置关系，他只能看见袁欣然的腿。 那个女人站得很稳，一点也没有即将成为俘虏的不安颤抖。 尹恩莫名跟着放下心，往里面又缩了缩。 五个机械重兵举起枪对准袁欣然。 袁欣然慢慢摘下帽子，摘下假。 “我不知道你们的任务目标是谁，不过作为刚刚上榜的通缉犯，抓我回去应该也能凑个任务指标？” 一个机械重兵向袁欣然射出大网。 袁欣然猛地往旁边一避，躲过了大网的抓捕轨迹。 她随即往下一蹲，躲过了另一道激光射线。 后方的座椅靠背被射出了一个焦黑的洞。 “别攻击，我没有逃跑的意图，”袁欣然挥着手，“没别的，我就是讨厌像货物那样被装着。毕竟作为一个女性，那个样子太难看了。” 没有更多的攻击袭来。 袁欣然举着手慢慢站了起来。 “我只有在保持尊严的情况下才会跟你们走，否则我不介意先打一架。” 僵持的几秒种后。 妥协的一方是机械重兵，他们的队长在还拥有人类身体时大概颇具有绅士风度。 “我尊重女性，只要你不反抗，我同意你的要求。现在把手放在脑后，背对着我们，站着不要动。”机械重兵的队长向前一步，生成的电子音和人类音无异，“搜完身后，你可以在双手被缚的情况下和我们回去。” 袁欣然把手放在脑后，但她没有转身。 “双手被束缚的话，我会觉得走路很辛苦。一定要这样吗？” “请立即照做，否则我们将会采取行动。”队长抬起手示意部下准备攻击。 “好，好，我照做就是了。” 袁欣然叹口气，慢慢转过身。 车开始减慢，到站的提示音在车厢内响起。 一个机械重兵走上前，准备搜身并且拘捕俘虏。 就在双方快要接触到时，袁欣然突然下蹲，快回旋将高伏电枪插入机械重兵的腿部关节。 随着噼里啪啦的电流声响，机械重兵向前跌倒。袁欣然打掉机械重兵手上武器，抢过一把激光刀卸掉了他的四肢，然后卡住他的脖子掰开下巴，将刀刃插入口腔，对准喉咙位置的能量槽接口。 那是机械重兵身上最大也是最隐蔽的弱点，一旦插进去，头部的维生系统将会立即短路，大脑几分钟后将会完全死亡。 一系列动作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未等其它机械重兵有所动作，袁欣然将被俘的机械重兵架起挡在身前。 她很有诚意，很认真地开口说： “我真的很想投降，但是我不想像个战败者一样被你们押回去。”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讲条件？”机械重兵队长现所信非人，电子音语加快了三分之一。 “因为我很会打架，干掉你们对我来说难度并不大。” “你在开玩笑。” “不，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建议你们不要冒险。” 袁欣然眨了眨眼睛，用膝盖顶着手上的俘虏，招手让尹恩过来。 尹恩从座位下方钻了出来，跑到了袁欣然身边。 袁欣然从机械重兵身上扯出捆绑索扔给尹恩。 “趴到我背上，用它们固定好，那里有锁扣。” 尹恩立即照做。 车厢在此时缓缓停了下来。 “你认为可以逃得掉吗？” 车停后，机械重兵队长反而不急了，他甚至让开了车厢的出入口。 袁欣然不答话，她全神贯注提防周围，等了好一会没见到有援兵过来，心里有些纳闷。 拖延时间的计策达成，仅凭剩下的四个机械重兵，她现在完全可以不用挟持人质就这么冲出去，只需要五分钟她就能进入中立空间。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她还是背着尹恩，拖着俘虏，走出车厢。 踏上站台，袁欣然刚一看清周围，顿时一口气卡住喉咙里。 很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援兵了，为什么那个小队长一点也不着急了。 进入地层空间中立地带的最后车站平台，乃至车站四周，密密麻麻站着至少一百个机械重兵。 袁欣然很少感到头皮麻的时刻，现在她不仅感到头皮麻，后背凉，连心脏也产生了一种被拉扯的沉重感。 理想城的情报网收集到诺亚最多只有三百左右的机械重兵，这是直接抽出三分之一来堵截她了。 袁欣然曾经和机械重兵交过手，三十个左右就能拖住她的行动，让她无法再顾忌其它。 现在这里有一百个，正常情况下，她会先考虑撤退。 “如此隆重欢迎我，真是荣幸。” 袁欣然扫视一圈，看到通往中立地带的隧道出入口停着一台重型装甲车，车上另外搭着平台，一个高个留着半长不长头的年轻男人站在上面，一身装束与其说是时尚倒不如说是过分精致，与周围的机械重兵对比下显得格外扎眼。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领。 袁欣然放开手上俘虏，打断人工脊椎，将损毁严重的金属身体扔在地上，直接当成椅子坐在胸口位置，面朝向那个男人。 尹恩僵硬地趴在袁欣然身后，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袁欣然此时已经没有心力去管这些，她的大脑在飞快地思考应对策略。 该怎么办？该怎样带着尹恩安全离开？ 这些机械重兵的主要目标是谁？他们想要抓的是谁？ 她还是尹恩？ 还是说两者皆是？ 袁欣然只感太阳穴隐隐抽痛。她压下烦躁感，观察着那个男人。 五官长相有种阴柔感，看起来像是个偏于理性的人。 为今之计，只能赌一赌了。 第十七章 精彩的演讲 第十七章精彩的演讲 从袁欣然坐下起已经过了十几秒钟，周围的机械重兵一直没有行动，像是在等待男人的指示。袁欣然利用这段空白时间，想好了对策，刚准备开口，台上的男人做了一个很戏剧化的手势。 “终于等到了我最重要的猎物，可惜在如此糟糕没有鲜花甜点香槟音乐的环境下，实在无法给予足够的自我满足。请容许我暂时用掌声来表达我对你们努力的感谢——” 男人的声音经过扩音器传至整个车站，他用最大的弧度拍着手掌，出响亮的掌声。 平台下方护卫他的机械重兵也跟着拍起手掌，出砰砰的金属碰撞声音。 袁欣然看得有点呆。那个男人在她心中偏于理性睿智的形象全部破灭了。 周围的机械重兵有几个跟着礼节性拍掌的被身边的同事给阻止了。 如此诡异的画面持续了十秒钟，男子停下动作，示意部下打开摄影功能。 他整理着仪表，待部下做出倒数的手势，脸上立刻露出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各位见证者们，晚上好，我是林沛，很荣幸再次记录历史的真相，这里是诺亚即将进入中立地带的最后一道关口，我们在这里抓到了意图挟持玛雅之子的嫌疑犯。”他伸手指向前方。 摄影镜头随着示意朝袁欣然这边扫了过来，停顿几秒，然后又在指挥下转回对准了男人。 “诺亚与玛雅两个掌控新启星工业与农业的城邦，在我们的努力协调下，即将结束长期的不友好关系，玛雅酋长及其家人在我们的盛情邀请下前往诺亚主城，与诺亚商讨签订长期合作协议，可惜理想城得知这一消息，派遣了他们的军卫暗中破坏。” 摄像镜头又对准了袁欣然。 “这个长期从事情报收集工作来自的理想城间谍，在接到命令后为了破坏两个城邦的来之不易的友谊，使用卑劣的手段劫走了酋长的独子，企图将责任嫁祸给诺亚的反对党派。庆幸的是，在他们逃离诺亚之前，被我们截获行踪，现在已被我率领的队伍控制。” 摄像镜头又转到林沛的位置。 袁欣然听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可以这么自信得胡说八道。 “诺亚与玛雅之间来之不易的友谊不会被破坏，两个城邦今后的关系将步上新的台阶，历史将见证这一刻，而理想城的企图永远不会得逞，不过我们相信终有一日，在我们的努力调停下，理想城也会伸出友谊之手，向着……” 男人的声音激情澎湃滔滔不绝，袁欣然看了看四周，觉得周围的机械重兵有种快要短路的尴尬。 “喂，金属做的帅哥，”袁欣然微微低头，看着被她俘虏的机械重兵，“那个男人是你们的上司？真有风格啊。” 被袁欣然劫持后就一直没有声的机械重兵，终于忍无可忍，出不屑的嘲讽。 “哼，不过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外来变态。” 袁欣然点点头，果然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认为那个叫做林沛的男人有点神经质。 “所以说他是个空降的外来户，你们也不知道他来自哪个城市，情报收到，谢谢啦。” 袁欣然不等机械重兵继续声，破坏了他的声道和感知系统，接下来的行动她不需要外界声音的打扰。 尹恩出一声类似啜泣的哽咽，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就是他，就是他带着一群怪物侵占了我的城市。” 袁欣然点点头，拍拍尹恩的小手。 “虽然他那个版本听起来很浮夸，但感觉真实度更高些，不过我相信你说的才是实话。” “那个人很可怕，他身体里面可以变出一套铠甲。” 袁欣然观察着那个正在做演讲结束与的男人，计划着撤退路线，“我知道了，酋长之子，一会需要借助你尊贵的身份用用。” 尹恩高兴极了，“你还愿意帮我？” 袁欣然翻了个白眼，“当然，这么一大盆污水泼过来，不带你回去作证，不说别人，光是我的上司就会把我给活埋了。” “其实刚才听她那么说，我真的有些相信你是理想城的间谍。” “哈哈，倒真的有人叫我做，不过我拒绝了。” 林沛完成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讲，摄录结束，他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踩着舞步从车上的平台台阶滑了下来。 袁欣然很少看人看走眼，这个男人简直完全颠覆了他自身的外貌信息。 认为猎物已经无力挣扎，所以才会这么漫不经心地以玩笑式的方式面对他们？ 不仅变态，而且混蛋。 袁欣然解开绑在身上的锁扣，将尹恩拉到身前，举起一个有着蓝色光芒的圆形装置。 “那位林先生，请别过来，否则我会破坏它。” 林沛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 “这是什么？” 袁欣然被哽了下，她没想到这么明显的武器对方居然没有认出来。 “你可以理解为，爆炸范围一公里的级炸弹。” 周围的机械重兵倒是一眼便认出这个装置，动作更加紧张了。 这是地层空间内便携式道具中接近于武器的隐性炸弹，轻核能源装置，引爆后一公里范围内所有生命体立即死亡。 因为破坏力惊人且无差别攻击，被归为最高级别的管制型武器。 一个部下将这个信息告诉了林沛。 林沛露出震撼的表情。 “哦——真是出乎意料的勇敢。” “既然知道了，那就立即退后。” 袁欣然拽着尹恩，向隧道出入口移动。 “只要这个爆炸，这里的一切都将消失，你们什么都得不到。现在，马上给我让开！” 林沛的手臂划了个弧度，袁欣然忽感不对，立即拉着尹恩急躲。 激光擦着尹恩的手臂过去。 袁欣然惊得呼吸一顿，她震惊望过去，那个男人拿着轻巧的激光手枪，抖了抖手腕。 “反应度不错，难怪可以逃这么远。” 林沛手一甩，将手枪扔了出去。 “好了，谈判时间。”他毫无顾忌地往前走了几步，全无防备之意。 袁欣然站着没动，“什么意思。” 林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现在没有同归于尽的状态，那玩意可以放下来了，你另有计划，那只是诱饵。” 袁欣然撇撇嘴，果然骗不了他。 这个变态很擅长观察。她收起手里的轻核动力源装置，上面的保险装置她并没有破坏，那个男人都猜对了。 “其实我不太擅长骗人。所以，你想谈什么？” 林沛摸了摸下巴，“说是谈判有些不对，这更像是通告，先给你们看段影像。” 他摸出一个装置，点了点，一段立体视频弹投映了出来。 “父亲！母亲！”尹恩叫了出来。 影像中，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女并列坐在装修豪华的会客室，男的正在签署着文件，女的表情暗沉。 林沛指了指影像下方的显示时间，对尹恩说，“这是两个小时前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你在到达路上失踪的事情。不过知道了也不会影响合作协议的签署，毕竟还有一万个玛雅人在我们掌控中。” 尹恩抓住了袁欣然的手，他的手指在颤抖。 林沛拍了下手掌，“来，不要任性，和我们回去吧。” 袁欣然抽出一把匕，卡在尹恩的脖子上，“你觉得我会允许你带走他吗？” 林沛点了点头，“这下情绪看上去是真的，不过很可惜，我不太重视那个小杂种的安全，这次我亲自过来只为了一个理由，那个小杂种回不回的去我一点也不关心。” 袁欣然心里凉，有种最坏结果即将实现的预感。 林沛摊了摊手，指指周围，“不过为了应付任务，还是得做出努力争取的态度，我可不想杀光他们灭口，太麻烦了。” 周围的机械重兵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已经适应了这个人的疯言疯语，又或者觉得他所说的都是玩笑。 袁欣然直觉知道这个男人说的都是认真的。 林沛操控着设备，换了另一个图像投影。 那是诺亚一号通缉犯的脸——仲尚。 “我要的是这个男人，他自从见过你后就消失了，只要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证实了之后，就放你离开。我知道军卫的脑神经受教皇控制，活捉没用。” 袁欣然有些笑不出来。 这是军卫受教皇庇护的荣耀，在她看来，不过是枷锁。 林沛看了眼尹恩，接着说，“当然，如果你能直接交出他，我可以就这么放你们离开。我一直怀疑他就藏在你身上，不过以他的风格来说这种事情不太可能，所以我也不肯定。” 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所以说，你的答案是什么？需要考虑时间吗？可以给你一分钟。” 林沛滑动着步伐，往后退开。 第十八章 计划D 第十八章计划d 袁欣然深深吸了口气，飞快修正接下来的计划。 她微微弯下腰，看着尹恩。 “你愿意和他们回去吗？” 尹恩没有立即回答，他在犹豫。 袁欣然揉了揉他的头，笑了，“不错，肯犹豫就表示还有抗争的愿望，我会努力实现它的。” 尹恩惊讶，沉重的表情顿时减轻不少，“你打算怎么做？” 袁欣然拍了拍他尚显稚嫩的肩膀，小声说：“其实如果你愿意跟他回去，我的计划a就是打晕你直接拖走，你的安危能不能保证再说。现在你肯跟我回理想城，我准备实施的是计划b，提高一下你的安全性。” 尹恩半张着嘴巴，卡了下才说：“还有计bsp; 袁欣然想了想，“有的，不过已经对这个变态不适用了，计划d还在想。” 尹恩听得小脸都皱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说已经想好了？” 袁欣然很认真地说：“不，我讨厌骗小孩。” 林沛在等待期间，拿着一份稿纸哼着歌，看到袁欣然商量完毕，他将稿纸叠好，放进口袋。 “有点时，不过无所谓啦，我也不赶时间，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袁欣然刚才就觉得林沛哼的曲调很熟悉，她指了指口袋的位置。 “能问下，那是什么吗？” 林沛回答的很爽快，甚至带有几分推荐的狂热。 “《今夜无人入眠》，诺亚经典歌剧里面的节选，很不错，我非常喜欢。” “诺亚的经典歌剧？” “怎么？你没看过《图兰朵》？太可惜了。” “不不，我看过，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但那种气氛很棒，情绪在曲调中全表达出来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特意找来了翻译歌词，你要看吗？可以给你一份。” “嗯，谢谢，不过我觉得还是先谈正事，那个可以稍后再说。” “啊，被你带的差点跑题，如果不是在这种环境下，或许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立场不同，我觉得愉快聊天有点困难。” “哈哈，那可不一定。”林沛意味深长，“你的直接我喜欢。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袁欣然没有直接回答。 “图兰朵公主用秘密作为赌注，我不喜欢那种做法，我更愿意接受自己争取的结果。” 林沛做了个请的手势。 “所以？” 袁欣然抬起一只手臂，手腕间的灵环跳动。 “听说你有一副神奇的铠甲，想必你也是战士。和我打一架，你赢了，尹恩留下，我告诉你仲尚在哪里。我赢了，你保证我和尹恩安全离开。” 林沛的表情愣了下，随即，他捧腹大笑，笑得面部扭曲。 “哈哈哈哈哈……” 他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止，整张脸的表情变得狰狞无比。 “你居然认为我会同意你的要求，我会吗？我会吗？我会吗——！” 他的声音猛地抬高了一个八度，手指神经质地指向自己。 “我，我是谁？我作为一个优雅的战士，你居然觉得我会和一个女人决斗？如果不是因为你们的脑神经太脆弱，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袁欣然双手合十，全力启动灵环之力。 来自理想城的神迹之力蜂拥而出，一层无形的铠甲包裹住袁欣然的身体。 林沛的动作停了，停顿了几秒后，他摸了摸嘴唇，眼中闪现惊叹与兴味。 “哦，不错的力量，我改变注意了，就这么办。” 决斗成立。 但是袁欣然看得出，这个家伙根本没有兑现承诺的诚意。 对方明显就是一副看到新奇玩具升起的趣味，连如何为赢的标准都没有定下，这种随口答应下来的承诺，相信他真的会兑现还不如相信他是个好人。 很好，她可以放弃计划c了，正好计划d已经有了框架。 全力启用灵环力量后，袁欣然可以立即召唤袁啸出来帮忙，但确定实施计划d后，就不能让敌人知道袁啸的存在。 袁欣然一边用意念阻止袁啸的现形，一边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传递过去。她同时观察着林沛，判断对方是否知道她拥有魂卫的事情。 毕竟两年前与袁啸绑定在一起后，她就退出了战场，不在军部挂名。但知道她拥有魂卫的人有那么几个，难保情报不会泄露。 很好，对方没有防范魂卫的行为。 “一方无法战斗判断为赢？”袁欣然一边应付林沛，一边在意念联结中说服袁啸执行她的计划。 “随你喜欢啦。”林沛对此并不在意，他举起手，往远处勾了勾。 “护卫兵，准备录像。这次是私人记录，可以做后期加工。” 这个才是他看重的内容。 袁欣然再一次看到摄像头对了过来。 这个男人不仅变态，而且还是个自恋狂。能让她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想狠揍一顿的人也算少有。 袁欣然压下干扰理性思考的情绪，向尹恩比划了个手势，指了个方向让他站过去。 尹恩立即照做。 因为袁欣然与林沛的约战成立，没有机械重兵阻拦尹恩的动作。 林沛整理完头，又理了理袖口，朝袁欣然招了招手。 “我美丽的女战士，来——” 袁欣然冲上前。 尹恩话还未说完，身影一晃，被袁欣然一腿给踢翻了。 袁欣然没有继续攻击，她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你过于低估我的力量，穿上你的铠甲，我们继续。” 林沛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脸上，现手上都是鼻血，他认真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意见采纳。” 林沛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干净鼻血后，又将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收入口袋。 “请稍等，我换个外形。” 林沛裸露的皮肤开始涌出了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包裹住了他的脖颈，随即是头颅、身躯、四肢，最后将他的身体全部覆盖了起来。 金属液体在他身上波动，形成一套袁欣然从未见过的生物与机械高度结合的铠甲。 紫色的线条点缀在银色的铠甲之上，在这套看上去极度危险的铠甲定型后，流动着金属灼烧的光芒。 袁欣然不动声色地开启腰带上的针孔摄像头，暗中记录，将这一重要情报收入微型摄影机内。 这种截然不同的铠甲，此前从未在战场上出现，其战力水平与作战技巧在资料库里全是空白，弱点和长处更是毫无概念，如果批量出现将是极大的威胁。 现在诺亚已经与理想城断交，新型的武器情报对理想城尤其重要。 袁欣然从对战开始，就在诱使对方展现出那套铠甲，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或许她真的有善于情报收集的潜质。袁欣然想起曾为了拒绝去当间谍和老师差点恩断义绝，不由在心中苦笑。 林沛的铠甲形态固定后，一柄似刀似枪的长武器出现在他手中，他随手往地上一划，一条深深的刻痕立现，比正常该有的范围长出了近一倍。 有远程刃气的攻击加成，袁欣然观察刻痕的深度与长度，判断这柄武器的攻击力非同小可。 “你的武器呢？”林沛伸展了下身体，见袁欣然依然没有拿出其它武器，颇为绅士没有立即攻击。 袁欣然摊开手，“这就是我的武器。” “你的战意并不强，我能感觉到从你那里传来的镜头感，你在录像？你也对我感兴趣？” 袁欣然暗自心惊对方的敏锐。 “嗯……因为你让我觉得用录像去记录的行为是有意义的。”她信口开河。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骗我？” “骗你什么？” 林沛将长形武器驻地，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是时候了。 袁欣然立即合拢双手，用隐形化的鬼手将林沛紧紧包住。 “你一定是想多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欺骗你什么呢？话说你这套铠甲是诺亚最近新研制的武器吗？审美不错，黑色和紫色的搭配蛮漂亮的，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要一套……” 袁欣然解释着自己的行为，看上去就像是被铠甲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把决斗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一边了。 此时的林沛没有丝毫受到称赞的得意，应该说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去听袁欣然在胡扯什么鬼。 他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无法动弹，甚至连声音也不出来。 他看向袁欣然，现那个女人还在表现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赞美着他的铠甲。 被骗了。 决斗并不是她的目的，她在拖延时间，她在收集情报，她在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林沛这才现他不仅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身手，还低估了她的智商。 他们这次围堵行动的主要目标人物，他离开诺亚前信誓旦旦一定会带回城的玛雅酋长之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见了。 周围的机械重兵都被他们引开了注意力，居然没有一个现情况。 这该死的女人！ 林沛全力挣扎，奋力摆脱那股无形力量的束缚。不过在外人眼里，他站在原地并无异常，仅是身体微微抖动。 大概是因为林沛一贯表现出作风和形象给机械重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有的机械重兵都以为他被敌人称赞，还是位长得不错的女性推崇，有点过于激动了。 袁欣然的手在颤抖，她握紧双手放在胸口，从外表看就像是因为兴趣之物而陷入激动状态的花痴女。 她单方面的对话从铠甲转移到了对展机械重兵在地层空间作战可能性的感想。 周围的机械重兵虽然对迟迟不开始的决斗感到有点奇怪，不过听到敌对方口中关于自己的话题，还是十分有兴趣听下去。 林沛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了。 袁欣然微微停顿，似乎说的有点口干。 她已经坚持不了多久。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即使双手控制着无形鬼手，也隐隐感到要被对方挣脱的迹象。 前面为了救出尹恩启动力量以及在车厢内长时间的隐形，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神迹之力。 最初考虑的计划a，她本想使用最后的神迹之力带着尹恩突围，但两个人安全突围的几率不过五成。 现在实行的计划d，她拖住了机械重兵，也暂时困住了眼前这个强大战力，倒是比预想中的效果要好。 她讨厌骗小孩，但不抗拒骗变态。 鬼手即将被挣脱，袁欣然索性将最后的力量猛地用出。 她一手继续控制着林沛的动作，空出另一只鬼手，将堵在隧道出入口的装甲车抬起，用力扔了出去。 “尹恩，去中立地带——” 袁欣然突然停下话语，向着某处高喊。 凭空飞出的装甲车以及袁欣然的高呼，终于让周围的机械重兵现了不对劲。 装甲车飞出十几米重重坠下，出巨大的响声。 与此同时，控制林沛的鬼手被挣脱了。 “麻痹级别武器，第一中队，攻击隧道入口！没我的命令不许停！” 林沛气急败坏地大吼，“第二中队，围攻那个女人，别让她跑了，我要活捉！” 接收到命令的机械重兵立即分开行动。一队向着隧道入口开火，一队向着袁欣然围拢。 虽然武器被调至麻痹强度，但几十道激光束不间断的攻击下，隧道入口被轰得尘土飞扬。 同一时刻，机械重兵将袁欣然所有退路堵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如同一道大网，顷刻之间就要将袁欣然盖住。 此时袁欣然的神迹之力终于耗尽了。 第十九章 层层设计 第十九章层层设计 袁欣然知道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她也没有突围的念头。≥ 灵环还留有三次能量罩的绝对防御力，携带的辅助工具和攻击武器还绰绰有余，但要脱离足有一百多个机械重兵的围堵，还有摆脱那个铠甲变态的追击，就完全不够用。 袁欣然开启能量罩，躲开第一次密集型攻击。利用绝对防御时间，她冲向机械重兵最为密集的地方。 此时袁欣然最为担心的敌人并不在。因为机械重兵无法进入中立地带，在向着隧道入口开火一段时间现没有作用后，林沛暂时放弃攻击袁欣然，亲自冲入隧道入口去追捕尹恩。 袁欣然戴着绝缘手套，拿着高能电击棍作为武器，在她进入机械重兵最为密集的地方后，随着距离的拉近，热武器误中的几率大大提升。 袁欣然灵活地穿梭闪避，将一个个体型庞大的机械重兵拉做盾牌抵挡武器攻击。 火力猛范围大的热武器为了避免误伤不能使用，轻型武器一时间也无法将她拿下。因为体型关系，至少一半的机械重兵挤不上来，只能在后排观望。 袁欣然控制着攻击频率，只有实在躲不过的情况下才用电击对付。 十分钟过去了，战斗仍在僵持。 袁欣然气息已经变得不稳，实在无法躲过的情况下她挨了几下，身上青紫可以忽略，划伤挫伤暂时能够忍耐，两处骨头大概有些骨裂，膝关节刚才撞到石头上感觉不太好，身上好几处地方火烧火燎地痛，不知道伤势程度如何。 还不到时间，必须再坚持一会。 袁欣然跳上一个机械重兵的背上去躲避另一道攻击，不料膝关节抽痛之下动作微顿，她立即被机械大手抓住了。 袁欣然毫不犹豫开启电击棍插入机械重兵的手臂关节。 强大电流之下，虽然袁欣然穿着绝缘衣服避过了电击，但对方动作失控下瞬时捏断了她的两根肋骨。 口中涌出腥甜的味道。袁欣然抵挡住机械握力，用力挣脱出桎梏，躲过一连串枪械攻击。 她吐出口中液体，继续与敌人周旋。 电子棍传来震动的警报，表示电量降低支持不了几次攻击。 袁欣然并不慌乱，在使用完最后一次后，开始从车站中部撤离向着车厢位置移动。 磁浮道已被关停，车厢无法启动，除了车头和车尾，中部位置并没有驻守的机械重兵。 随着距离的拉开，没有了阻挡和掩护，越来越多热武器攻击而至。 袁欣然戴上口罩和多功能眼罩，6续扔出十几个烟雾弹和闪光弹，同时开启第二次能量罩挡住四周无序的远程攻击。 利用第二次的绝对防御时间，袁欣然一口气冲进车厢中部位置。 她取出身上所有的火药型炸弹放在地板上，然后用氧气包团团围住。 此时从车厢车尾留守的四个机械重兵冲了过来，他们看了地板上的“杰作”，顿时不敢使用热武器。 领的命令是活捉，一旦引爆炸弹，不仅目标人物会被炸成黑色肉块，他们也跑不掉。 袁欣然毫无顾忌，她冲上去抢过一个机械重兵的激光炮，将强度调至最高档，向着车厢尾部轰击。 一道强光后，车厢内座位和隔板全被洞穿，两个机械重兵受到波及受损倒地。 磁浮道深处的风擦着车厢的大洞呼呼直响。 还剩下两个机械重兵，他们正好在炸药包的另一头，暂时不敢动弹，因为袁欣然将粗大的枪口对准了炸药堆。 “再过来我就轰掉它们。” 两个机械重兵僵住，忍不住开始往后退。 如此份量的炸药加上周围一堆氧气包，一旦被击中炸开，所产生的爆炸冲击波足以将他们的身体毁成破铜烂铁，维生系统如果扛不住，大脑损伤可以直接等于本体的死亡。 诺亚不会花费过多功夫去修复受损大脑，他们只会被重新克隆一个出来取代本体。 两个机械兵退开了，外面的烟雾弹和闪光弹所起到的阻挡效用渐渐消散，所有机械兵向着车厢位置围拢。 车厢外的攻击暂时停下，机械重兵通过信息互联已经知道车厢里的情况。 他们不敢使用热武器，害怕流弹引爆炸药堆造成目标人物的死亡。 不过还有其它的攻击方式。 最前列的十几个机械重兵将手里的武器换成了麻醉枪。 袁欣然大口喘着气，她全身上下都在痛，血淋湿了一小片衣服。 安全时间已经不多了，她等的时机还未到。 身后车厢尾部被轰开，沿着隧道还可以逃一段距离，但是在笔直毫无掩体的磁浮道上，以她目前的体力，根本逃不了多远。 情况几成死局，然而袁欣然并没有绝望。 她望着远处的隧道入口，像是在等待援兵。 机械重兵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举起麻醉枪向着车厢射击。 玻璃被击碎，穿透力不强的子弹被金属车壁挡下，出密集的撞击声。 袁欣然压低身体，将投掷型武器一个接着一个扔了出去。 此举并不能逼退机械重兵，只能暂时拖延攻势。在投掷过程中，一颗子弹擦着她的手臂，挂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灼烧的麻痛从手臂传来，袁欣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车厢顶部传来几声撞击。 有机械重兵爬到了车厢顶部，打算分头包抄。 拖不下去了。 袁欣然弯着腰，向着那个位置移动。 车厢外的攻击忽然停了下来。 ———— 一分钟前。 隧道入口闪进一个紫黑色铠甲，暴躁的情绪几乎快要实体化。 “完全找不到！到底在哪里？那个小鬼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啊——” 林沛神经质地喋喋不休。他看了看周围，脸色更加不好，随即他笑了。 “我离开了十几分钟，你们这帮号称国家武器的精英居然还没有抓住一个女人？没有搞错？没开玩笑？” 正在围堵的机械重兵停下了动作。 林沛顿了顿，手臂夸张地画了一个弧度， “啊，我懂了，你们是为了让我亲自抓住她？你们是为了让我高兴。” 周围的机械重兵没有一个回话，跳上车厢顶上的几个又跳回至地面。 林沛做了一个只会出现在舞台上的夸张谢礼。 “非常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一点也不感动。” 他捂了捂脸，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你们这些装在机械壳子里的大脑，真是蠢得无与伦比。”他向旁边指了指，“现在请立刻——让道，借过，滚开，最后谢谢。” 围着车厢打算起最后冲击的机械重兵放下麻醉枪，纷纷后退。 ———— 袁欣然等了一会，确定攻击停止，她探出头，看到了林沛。 以她目前的状态，完全不可能打赢这场战斗，逃脱的几率等于零。 林沛也知道这一点，他的步伐很悠然，并不赶着收割胜果，甚至还有心情逗弄眼前无处可逃的困兽。 他招了招手，拿过一个扩音器朝着车厢位置喊话。 “交出尹恩和仲尚，我就让你安全离开。这个交易如何？” 袁欣然移动到一个位置，对着车窗向外比了一个手势。 林沛停下脚步，观察那个手势。 是一个竖起的中指。 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文化里面没有关于这个手势的解释。 他听到周围传来一阵忍笑的声音，顿时明白那不是什么好回答。 真可惜，她浪费了最后一次机会。 林沛心中隐隐升起杀意。 袁欣然比划完鄙视的手势，顺势打开头顶的行李柜。 “啊——”里面的人叫了出来。当他看清是袁欣然，激动地大喊，“你终于来了！” 袁欣然抱住从里面滑下的小孩，微微一笑。 “久等了，耽搁了点时间。” 藏在里面的小孩是尹恩。 所有人都以为从隧道入口逃走的尹恩，根本就没有进入中立地带。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林沛瞳孔微缩，他现自己又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更该死的是，他感到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她花费如此大工夫做出的设计不会仅仅如此，绝不会如此结束。 林沛向四周看了看，周围的机械重兵都是一副白痴反应，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忽然，他身上的铠甲探知器感应到了一股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林沛心生不详预感，他冲到那股能源的感知处。 那是一个垃圾桶。 林沛手中武器急挥，垃圾桶的金属壳变成了一堆碎片。 许久没有清理的垃圾已经腐化，一股臭味散开。 林沛爱洁，翻垃圾这种事情以前简直想都未想过，但是那股不安定的能量让他无法忽视。 很快，他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圆形装置。看清它是什么的那一刻，林沛简直难以置信。 之前被袁欣然拿在手里威胁他的轻核能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取下了保险栓，就这么扔进了垃圾桶。 上面的数字正在飞快倒数。 8.7.6.…… 林沛如进冰窟，顿时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他猛地抓起装置，用尽全力朝着车厢扔过去。 即将爆炸的轻核能源划出一道高高的弧度，向车厢位置飞过去。 林沛将所有能量用于加固铠甲，飞快冲向隧道入口。 还有时间，还有时间。 林沛感到心脏在狂乱跳动，他几乎从未如此狼狈。 那个女人错算了他铠甲的感知力，也错算了他铠甲的防御力。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他，都会死。 林沛急奔驰，心中感到一阵微妙的遗憾。 可惜没能亲手毁了她。 一分钟前。 袁欣然手上的电子表出警报声。 时间到了。 袁欣然抱起尹恩，拿出事先让袁啸准备好的高强度防护毯，隔离头盔和逃生滑板。 这些东西都是车厢里的求生装备，用来应对地层间的突事故，防护性能极佳，据诺亚官方宣传，逃生滑板可以在五秒钟内逃出轻型核爆范围。 她看到远处的林沛正在翻垃圾桶。 还是被他现了，不过已经晚啦。 袁欣然迅为两人戴上头盔，披上防护毯，抱着尹恩坐上滑板。 她一枪射向车厢地板上的炸药，同时启动最后一次能量罩。 车厢内的炸药堆率先爆炸。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将能量罩刮飞出去。 顺着被洞开的车厢大洞，被气流加推进的逃生滑板冲进磁浮道的深处，迅消失在黑暗之中。 同一时间，轻核能源装置还未落地，它在空中的轨迹被迫中断，来自车厢的冲击波将它吹了回去。 3.2.1—— 启动装置倒数完毕。 毫光在空间迸裂。 光团盖住了来自车厢的黑红火焰，盖住了车站的建筑，盖住了一百多个机械重兵。 瞬间无声。 不受控制的能量到了极致就是吞噬一切。 几十个还能活动的机械重兵没能逃出白光的范围，挣扎了几秒钟后，躯体融化，化为粉尘。 能量在裂变，能量在抹去周围的所有存在。 一场毁灭性的爆炸。 地层震动，轰鸣持续。 附近一公里的巨石被轰成了粉末。 灰尘形成了一朵灰黑色的蘑菇，逐渐扩散。 几分钟后。 轰鸣终于平息，一个巨大塌落的大炕洞取代了原本的地理环境。 周围一片死寂。 第二十章 疗伤 第二十章疗伤 黑暗之中，亮起了微弱的光。 过了一会，传来石块翻动的声音。 袁欣然挣扎着从沙砾堆里爬了出来，缓过气后，打开了应急灯。 在能量罩的绝对防御力耗尽前，他们逃出了轻核爆炸范围，但强大的余波风暴还是掀翻了他们的逃生滑板。 袁欣然记得在晕过去之前尽量护住尹恩，没想到还是受之前伤势影响，在撞击中失去了意识。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爆炸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尹恩不在她身边，也不在附近。 此地距离理想城太远，神迹之力的补充度受到影响，连带身体机能的恢复也不尽人意。袁欣然仍能感到全身像是破了几个大洞，急需修补。 作为基因改造人，军卫的身体机能比常人强几倍，加上神迹之力的帮助，医疗仪显示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三成，可以行动，但是再要战斗就有些勉强了。尤其是一些飞溅出的碎片卡在她身体里，严重阻碍了恢复进程。 袁欣然摸了摸衣服深处，那些拼死拼活留住的空间胶囊还在，她心中稍感安慰。 取出医疗包，找到消炎药剂和生血药剂，袁欣然给自己扎了几针，然后在医疗仪的帮助下，她找到了几处还未愈合必须进行内部清理的割伤，万幸伤口都在她自己可以处理的位置。 将应急灯的频率调成杀菌消毒，在伤口位置喷洒消毒液，然后用手术刀重新割开伤口。 这些程序她已经自行处理了很多次，每个步骤她都很熟练，但每次都痛得她忍不住飚眼泪。 在未完全脱离危险地的情况下不能使用麻醉药剂，因为那些会麻痹神经影响情绪让她丧失清晰的判断力。这是她进入军部所学自救医疗的第一课，战时状态禁止使用麻醉药品。 医疗清理仪器贴着她的皮肤嗡嗡作响，将她伤口内的外来侵入杂质吸取出来。 袁欣然咬紧布团，握紧双手，痛的直冒冷汗。汗水和眼泪掺杂在一起浸湿了她的额角，头潮乎乎地黏成一缕缕，她感觉全身上下简直无一处不难受。 仪器吸取杂质完毕，附带的伤口缝合功能开始运作。 袁欣然感受着皮肉缝合带来的刺痛，给自己打气。快结束了，再坚持坚持。 医疗缝合完毕，袁欣然缠完纱布，累的什么都不愿想，只恨不得晕睡过去，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只能睁着眼睛等待身体恢复。 幸好疼痛让她想睡都睡不了。 趁着这段时间，她在个人终端机的资料库里找到一段音频。 狼群的夜嚎，一开始就是一声悠长的“嗷——” 想象着尹恩这么叫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扯动伤口痛得疵牙咧嘴。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袁欣然将频率调节成人类难以识别但狼耳可以听见的范围，然后扩大音量单曲循环播放。 她现在没有力气去找尹恩，只有等他听到音频自己找过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就在袁欣然恢复了些许力气考虑要不要挪一个地方扩散音频搜索范围，尹恩跌跌撞撞地终于找了过来。 他看到袁欣然高兴地就要扑上来。 袁欣然吓得急忙摆手制止。 “别，别，这会再撞就散了。” 尹恩嗅了嗅鼻子，很是担忧。 “你身上的血腥味很大，伤势很严重吗？” 袁欣然摇摇手臂，“揍几个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我身体恢复的快，再过几个小时就没事啦。” 尹恩沉默了半响。 袁欣然觉得小孩神色不对，正准备问他怎么了，尹恩低声说了句， “谢谢。” 袁欣然也是一愣，有些不好意思。 “说这些不算什么似乎有点虚伪？这次差点把老命都拼进去了。那就，不客气？哈……哎哟。” “怎么了？”尹恩上前来扶。 袁欣然摸了摸肚子，“最近腹肌有上移趋势，导致脂肪抽痛。” “腹肌上移会脂肪痛？”尹恩不信。 “会啊。” “骗人。” “不，我在开玩笑。开玩笑不等于骗人。” “……完全不好笑。” “小鬼，要懂得幽默。”袁欣然揉了揉尹恩的头，“遇到困难，哈哈比嗷嗷要容易过去。” “为什么？” “因为嗷需要酝酿。” “为什么需要酝酿？” “你嗷一个感受下。” “才不。” 两人斗着嘴，谁都不提之前生死一瞬间的围剿。 袁欣然属于战斗完后除了会议报告绝对不再提及战场相关事宜的人。 尹恩则格外不同于普通小孩。一般12岁甚至更大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这会还会吓得瑟瑟抖，即使强装镇定也会多少有点神不守舍。然而他所表现的，似乎这种事情并不算什么，见的多了。 袁欣然将疑问压在心里，不在此时提及，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查这个小鬼的底细。 其实最初从敌方口中得知尹恩是玛雅酋长之子身份时，袁欣然就在怀疑尹恩的真实身份，因为在官方资料中，玛雅酋长有四个子女，里面并没有尹恩这一号人。而且袁欣然也不相信，为了区区一个酋长的儿子，诺亚政府肯花那么大的功夫去追捕。 现在两人都是无比狼狈，除了袁欣然受了伤，尹恩身上也有几处轻伤。 在爆炸的余波中，尹恩的假飞了，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地方，腿上有一大块被蹭破的伤口。 袁欣然则更加惨淡，脸上伪装用的化妆融得一塌糊涂，满头满脸都是灰，衣服深一块浅一块，像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野鬼。 两个人共同逃过一劫后，比起初遇时，感情不知不觉加深了许多。这也是袁欣然心生迟疑没有当场追问的原因。 尹恩蹭了蹭袁欣然的手，犬科耳朵抖了抖，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晃。 袁欣然看着有趣，又揉一会才松开手。 “你的伤口需要消炎，坐下，我给你上药。” 尹恩马上端正坐好。 袁欣然为尹恩清洁伤口包扎完毕后，她从包里摸出两颗棒棒糖，剥开糖纸，递给尹恩一个，自己含着一个。 尹恩拿着糖，舔了舔。 “我以为大人不会吃糖。” “这么说的大人绝对是在骗人。” 袁欣然叼着棒棒糖，放出探测仪进入地层空间，重新测绘周围地理环境。 因为爆炸的原因，周围的道路已不可用，他们需要寻找一条新路才能进入公共驿道。 不一会，探测仪回了附近最新的立体地图。 袁欣然咬着糖，思考路线。 尹恩乖巧地在一旁安静等待。 “嗯，就这样。”袁欣然定下路线，她走在尹恩前面，蹲了下来。 “上来，我背着你走。” “不要。”尹恩拒绝。 袁欣然将地图放大，指了指， “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很多地方你腿短，上不去。” 尹恩被哽得脸都红了。 “我可以变成兽形跳上去。” “别，掉到洞里我还得想办法捞你。” 袁欣然再次招了招手， “你还小，别逞强就是在好好帮忙。再过二十年，等我遇到危险的时候，说不定就得等你背我啦。这笔账你先记着，到那个时候再还。” 尹恩一声不吭趴到袁欣然背上。 “才不用二十年。”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袁欣然笑了笑，用固定绑带扣紧尹恩的身体防止滑落。 上路前，她倒出几粒止痛药，一口吞下。 尽管尹恩身上有许多疑问，但是她相信自己没有帮错人。 虽然此时困难重重，携带武器都已经消耗殆尽，她的伤势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完全恢复，不过糟心的事情才更需要乐观些去面对。 袁欣然戴上夜视眼镜，在漆黑一片的地下层空间前行。 距离公共驿道，还有三公里。 第二十一章 攀爬 新启星从宇宙中望过去是一颗土黄色的行星，3o%的海水，其余皆为毫无生命力的沙漠戈壁岩石组成。 它距离宇宙航道和星门扇面之外，周围星域没有其它适合居住的星体，也没有大量具有开采价值的矿产资源。 数百年前，它在人类绘制的各类星域航图上一直都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点，如同一个不起眼的无名荒岛，以数字作为编号标记，连取名的价值都毫无必要。 数百年后，星际远航移民在宇宙风暴中与本部失散。数万人迫降至此，绝望之际他们为了寻觅生存资源，进行深入细致的勘测之下才现这是一颗具有多重地壳的行星，生存空间全在地表之下。 飞船故障而且与本部失联，已经彻底失去了重回宇宙空间的希望。不断深入寻找资源的人类现了神秘且强大的新能源，它们为人类带来了新的希望。 在被誉为神迹之物的新能源帮助之下，人类在地下建立了几大居住点，并且逐渐展为拥有独立政体的城邦，创造出独特而神奇的地下文明，成为这颗行星的新主宰。 而原有的土著居民——虫族，它们遭到人类的剿灭和驱逐。虫族在地下繁衍生息的活动区域被抢占，成为人类开辟地层驿道的天然资源。那些巨型虫族活动所留下来的通道，人类抢占过来在其基础上建设基础设施，作为地层驿道投入使用。 因政权归属问题，地层驿道分为城属驿道和公共驿道。 主城邦为了连接归附城镇的势力区域，城属驿道人工开拓比重逐渐增多。公共驿道的区域过七成曾经是虫族地盘。 袁欣然现在所走的路，就是虫族早年活动密集的区域之一，也是虫族攻击地下旅人的最频繁的地带。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地下旅行者愿意走这种非官方经营的野路。无奈之前巨大的爆炸将周围地层空间震塌了一片，袁欣然不得不绕一下远路。 到目前为止，袁欣然还未遇到虫族袭击。 大概是受爆炸影响，附近的虫族全被吓跑了。袁欣然苦中作乐地想，如果不是爆炸惊跑了这一带的虫族，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要带着尹恩安全到达公共驿道，还真有点危险。 地下蕴含荧光素的植物出柔和的光芒，有的覆在平坦路面像光河一样流淌，有的悬挂在岩石壁上层层叠叠像一张巨大的光毯，有的独立长成高耸的植株，像是引导路人前行的灯塔。 尹恩像第一次进入地层空间的人那样，对什么都好奇。袁欣然一一讲解，并没有不耐烦。尹恩对周围环境的陌生与激动，让她想起自己初次进入地层空间的情景。近在眼前的熟悉，又仿佛过去了许久。 一路前行的度并不快，原始的天然路况恶劣，大的石块和坑洞很多，可以落脚的面积小且不连贯，大量的碎沙石头降低了脚与地面的摩擦力，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顺着斜坡滑下去。 不到半小时，袁欣然走的一背汗。尹恩也渐渐不说话了。 中间为了恢复体力，他们休息了两次。两个小时后，袁欣然背着尹恩停在了一面峭壁前方。 陡直的峭壁高达三百余米，放出的探测仪显示，上面有一个沙虫留下的洞口，直通公共驿道。这是周围被爆炸改变了地形之后最近的一条路线。 袁欣然放下尹恩，叉着腰注视着这堵石头大高墙。 她感受着手腕间灵环的力量，还未恢复成可以启动的状态。也就是说，如果要上去，只有靠工具攀爬了。 “先休息一会，上去有点难度。”袁欣然找了块石头坐下，拿出食物和水，递给尹恩。 “吃点东西储存体力，等解决完这个，我们就能走好走的大道啦。” 尹恩没有接过东西，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阴郁。 “我不要，我根本就没做什么。” 袁欣然没有再劝，她自己啃着干粮，喝了几口水。她瞅了瞅那小孩，看他还是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一路全靠她的帮助才能走到现在，大概是伤自尊了吧。 袁欣然几口吃完干粮，想了想，问了个她曾经好奇过的问题。 “你原本打算做什么？” “什么？”尹恩没有听懂。 “我是说，如果没有遇到我，你被带到诺亚之后，原计划打算接下来要做什么？” 尹恩沉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袁欣然没有介意，她用水洗了洗手， “我想无论如何，你现在的处境都比你原本计划面对的要轻松许多吧。” “运气罢了，我什么都没有做。”尹恩情绪依然很低落。 袁欣然摇摇头，手指着自己，笑眯眯。 “哪有，你选择相信我能带你出去。判断的眼光相当不错，这可不是靠运气就能做到的事情。” 尹恩受到感染，嘴唇弧度往上拉了拉。 袁欣然再次将干粮递过去。 “来，吃点东西，有力气才有好心情，有好心情才有好运气。” 尹恩这次终于接过干粮。 “你一直都这么乐观吗？” 袁欣然坐姿毫不淑女，她的双腿距离与肩同宽，双手放在膝盖上，标准的戒备姿势。 “不会啊，一旦事情没处理好也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不过作为大人，有义务在未成年面前做个好榜样。我认为这是大人最有意义的面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尹恩撇撇嘴。 “哈哈，有的时候的确情绪低落需要倒一倒，等你长大了，说不定我就会放下面子找你吐吐槽，抱怨抱怨社会问题什么的。” 尹恩嘀咕了一句，啃着手里的干粮含糊不清。 袁欣然没听清，她觉得不该和未成年说这些，但又一时忍不住。 “你大概会觉得没意思吧，你争我夺的，遇到一些自私到了盲目的人，你还不能揍他，还必须服从命令，简直无聊到麻木了。”她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所以我绝对不要过那种生活。” 她伸展了下身体，“好啦，话题到此，我看看怎么上去。” 她站了起来，拿出空间胶囊，寻找攀岩所需的工具。 平时遇到这种高度的峭壁，袁欣然会启用灵环的力量直接飞上去，而靠自身力量足以解决的时候，所需工具也就是为了应付五十米以下的高度。 那些工具都是出自她徒弟的手艺，在她离出城前，被塞了一堆。 她在工具箱里面挑挑拣拣，选了几样。 攀岩装备穿戴完毕，尹恩的干粮也吃完了。 袁欣然招了招手，让尹恩过来。 她让尹恩与她背靠背，用背带捆在一起。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顺利的话，大概……二十分钟。” 尹恩反而把眼睛瞪得老大。 袁欣然选中石壁的凸出位置，射出抓钩枪，她用力拽了拽钩子，确认安全后回收绳子，绳子带着她与尹恩来到五十米的高度位置。 再往上的角度，无法使用抓钩枪。袁欣然在地上早已换上攀岩专用的手套和靴子，她在石壁上固定好身体重心，用绳索的一头固定在腰带位置，另一头固定在攀岩吸壁器上。 她看准石壁上方平滑的区域往上一抛。吸壁器在上方四十米的位置被吸住了。 袁欣然拽着绳子脚蹬石壁借力，蹭蹭蹭地往上爬。 第二十二章 蚯虫 三十秒后，袁欣然攀到达指定位置。≥ 她解开吸壁器，再往上抛，以此反复，两人到达了三百余米的位置。 石壁半空的气流格外强劲，加上此地带有荧光素的植物稀少，脚下一片黑漆漆看不到底，风往上刮得呼呼作响。 袁欣然的体力消耗了不少，动作渐渐开始慢了下来。在再次解开吸壁器之前，她掏出水壶喝了几口水，然后现尹恩一直没出声。 “睡着了？”她看了看时间，故意逗他。刚刚过去了十分钟。 “怎么可能睡得着！还有多久？”尹恩的声音在风中打着转。 袁欣然往上看了看，预判了下时间，“快的话还需要六七分钟。” “这里很危险，我想快点上去。”尹恩头上的犬科耳朵竖起，“在岩石里有很多摩擦声。”他吸了吸鼻子，“还有一股腥臭味，越来越浓了。” 袁欣然心一沉，虽然她的五感比正常人要敏锐许多，但是仍比不上玛雅的兽人。尹恩的描述让她想起一种专门生活在石壁里的小型虫族。 她不再多言，立即解下吸壁器用力一抛，攀岩装置在七十米的位置吸住了。 袁欣然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掏出根紫外线灯管打开，交给尹恩。 “拿着，一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松手。” 尹恩接过，“会看到什么？” 袁欣然想了想，用了个比较朴实的形容。 “像胳膊那么粗的虫子，大概也就半米到一米长，属于绿色的肠腔体，可以看成是一堆活动的藤蔓。” 尹恩有些呆滞，没说话。 袁欣然安慰他，“它们怕紫外线，你拿好，就不会有事。” 尹恩嗯了一声，紧紧抓住灯管。 袁欣然加快动作，继续往上爬。 两人爬到将近四百米的位置，脚下的石壁裂开，几条绿色的虫子从石缝里爬出。它们扭动着身体，从口腔吐出黑色的粘液。 正如袁啸然所说，它们厌恶紫外线。从石壁中露出身体还未往上爬动，被紫外线一照，萎靡地从石壁上脱落，掉了下去。 袁欣然察觉上方异常，身体猛地左移，避开头上涌动出绿色虫体的石缝。 尹恩高举着灯管。头上掉下来几条藤蔓。 袁欣然背着尹恩又往上爬了十几米。 尹恩神色比之前更加凝重，呼吸也不由加快了。 “我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它们正在往这里爬。” 袁欣然不答，她看了看距离，啧了下，索性松开绳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脱离了攀岩绳，袁欣然的度和灵活性提高了许多，但危险性也大大增加。 尹恩在身后一颠一颠，看着袁欣然有好几次惊险动作都平安度过，吓得他寒毛直竖几乎惊叫，后来他干脆捂着嘴巴。 袁欣然扒着石头缝，快上移。 前行过程中，一块被她抓住的石块松动，她手一滑，身体往下滑了半米。所幸的是，她的另一只手抓稳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袁欣然额头都是汗，呼吸的频率加快了许多。她动作不停，全身肌肉协调出最佳动作，硬生生创造出一条不合理的最快攀岩路线。她不断躲过从石缝里涌出的虫子，比它们爬的更快。 上方出现一片光滑的无处借力的石壁，袁欣然背着尹恩停顿了两秒，紧跟着，腾空跳跃，扒住了两米外右斜上方的石纹，借助手臂的力量，两只脚摸索着找到了落脚位置，停了几秒钟喘气，然后继续往上爬。 尹恩忍住没出声，在整个身体悬空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最后三十米。 袁欣然停下动作，因为她现他们被虫子给包围了。 尹恩显然也注视到了眼前的情况，啊了一声，没有再出声。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的声音，绿色的涌动的毯子在慢慢靠拢。 这种常年在土壤砂石里活动的蚯虫没有眼睛，躯干柔韧性极为强悍，普通的冷兵器砍下去只会陷进环状皮肤层，起不到任何作用。 它们怕火怕光怕紫外线，但仅仅凭借一根小小的灯管，不可能逼退如此多的蚯虫。 袁欣然身上的热武器基本都在之前车站里的战斗中耗光，现在她被困在空中，战斗尤其不利。 包围圈越来越小，拥挤在一起的蚯虫互相遮挡，紫外线的影响大幅度降低，安全区域即将被虫吞没。 “我们会被吃掉吗？” 尹恩想不出逃脱的办法。他双腿被来自下方的寒风吹得来回摇摆，心里也跟着摇摇晃晃。 袁欣然往上看了看，她计算着角度和距离。 现在的位置大概在四百五十米。 “要对我有信心啊。我的保护任务存活率可是军部第一，这个记录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打破哦。” 尹恩听到袁欣然这么说，顿时安下心。虽然仅仅是一天时间的短暂相处，尹恩已经对袁欣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只要她说没有问题，那么再大的困难都绝对能够解决。 即使被那些围上来的虫子弄得心里毛，尹恩已经不害怕了。 “做好准备。”袁欣然一只手抓着石壁，弯起身体，两腿拱起。 尹恩感觉到袁欣然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准备什么？”尹恩感觉有事会生，但是他猜不出来。 “准备别咬住嘴巴。” 袁欣然松开手，蓄力之后全力弹跳。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顿时离开石壁，整个身体向着斜上方腾空跃出，足足有三十与米。 “啊———”措不及防下，尹恩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 他们在空中划出一道腾空的弧线，暂时脱离了虫族的包围。尹恩知道当那道由力度带来的弧形到达顶点后，他们将被重力拉入数百米的悬崖，跌在地面摔成肉泥。 但是他并不害怕，因为这是袁欣然在做的事情，接下来必然有合理的安排。 在两人即将到达顶端那一瞬间，袁欣然射出了抓钩枪。 五十米距离的长绳，足够抓住悬崖上方更远的地方。 他们必须一口气冲上去，否则砸进虫子堆里，那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蚯虫喜欢吃人类的毛，那是它们最佳的助消化辅食，皮肉反而不太受欢迎，它们的唾液里酸性成分极大，被舔上几口皮肉便会红烂掉。 袁欣然曾看过被十几条蚯虫舔过的人，被抢救回来也人不似人鬼不似鬼了，这里可不仅仅只有十几条。 钩枪射出的绳索飞上峭壁顶端，抓住了某样东西。 此时他们在空中的高度已经在下降。 袁欣然没有时间验证抓钩抓住的东西是否牢固，再犹豫下去只会离石壁顶部越来越远，她立即收回绳子。 绳子绷紧，带起的力度带着两人划出一个弧度向石壁飞去。 回收绳子的度赶不上降落的度，还有几米的误差距离，眼看两人就要撞上去。 袁欣然身体前弯，双腿蹬向石壁缓解冲击力。 巨大冲力撞击之下，袁欣然此前受伤未好的膝盖关节剧痛，反弹力之后的第二下撞击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上身撞向石壁。 袁欣然仅仅来得及用手臂护住脸部。 隔着手臂，勉强起到一些防护，饶是如此，袁欣然仍然感到眼前似乎被撞出了一片白点。 鼻梁颧骨被撞得尤其痛，她此时腾不出手揉一揉以缓解痛感，因为她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手必须牢牢抓住石壁。 在刚才的撞击中，她的另一只手的手腕关节脱臼，抓钩枪的枪托飞了出去。 此时距离石壁的顶部还有三米的距离。 而他们距离蚯虫群的包围圈仅离开了二十多米。 第二十三章 敌人的观察 下方的虫涌着开始向上挪动，安全时间岌岌可危。≥ 袁欣然试图将脱臼的手腕掰回去，然而悬挂状态无法使力，努力失败后她痛的太阳穴直跳，不得不放弃野蛮的强行治疗。 她扒住石缝，使用单手攀爬，在往上移动了半米后，她知道以这样的度迟早会被虫子追上。 她的手臂和腿都在抖，体力已差不多到达极限。 “尹恩，解开绑带。” “啊？”尹恩微愣。 “快点，我的手受伤了，用不了力。”袁欣然扣紧岩石的手指红，努力稳住重心，“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只有2米，这点距离你办得到。” “我……”尹恩看了看下方，来自地底的黑洞不断拉扯着他的心脏，像是随时都会掉下去。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待过这么高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要往下看，就把它当做爬树。快点，没时间了！” “好，好的。没问题，我做得到。”尹恩给自己打气，将视线往上看，努力将眼前的石壁想象成一棵树，一颗并不高仅仅是树皮有点硬的老树。 想象力起了些作用，他感觉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你呢？你怎么办？”尹恩摸索着解开绑带上的锁扣，突然意识到这等于让袁欣然留下来独自面对危险。 “你上去后，把绳子扔下来，剩下的我自己解决。” “可你……”尹恩说到一半，下方虫子的距离让他意识到已经没有时间浪费，他立即闭上嘴巴，解开绑带锁扣，调转身体方向，并且踢掉了鞋子。 尹恩的手掌和脚掌变成了尖锐的兽形爪，他踩着袁欣然的肩膀，扒住了上方的石块。 兽人的灵活性很高，虽然攀岩的动作不熟练，甚至可以说基本没有技术可言，但小孩还是凭借着身体素质，有惊无险地解决了石壁最后的距离。 袁欣然暗暗松了口气。 尹恩刚爬上去还没站稳就回过头说了句“等我。”扯着绑带消失了。 袁欣然知道尹恩是去找东西固定住绑带，否则以他的力气，根本拉不动自己的体重。 时间应该来得及。 袁欣然往下望，此时最前列的蚯虫距离她只有四米的位置。 三米，两米，一米…… 绳子一直没有出现。 时间拖得太久了，不该这么久。 袁欣然心里不安的阴影，随着虫子的逼近越来越浓重。 怎么回事？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尹恩——” 没有回应。 当蚯虫只剩下一步的距离，袁欣然不得不启动了能量罩。 一小时内可以启用三次的能量罩，第二次使用。 “尹恩——！”袁欣然大声高呼，“抛绳子下来，快——！” 仍然没有任何回复。 袁欣然压抑因错愕而浮起的愤怒，以冷静理性的思维分析会被尹恩背叛的可能性。 即使短期培养的感情靠不住，作为护送他到达安全区域的战斗工具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尹恩不会在这个时候舍弃她。 难道上面有其它的虫子？ 袁欣然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暗惊，开始后悔不该让尹恩先爬上去。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 蚯虫被能量罩隔绝，向着两端蠕动攀爬。 能量罩的能量慢慢减弱，只要解除时间一到，仅仅被隔离出的半米距离，五秒钟内蚯虫就能让唇腔舔到它们的最爱，人类的头，她的头。 袁欣然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选择，他只能在能量罩解除之后就松开手。 还有一次使用机会，在她掉到地面之前再启用一次。摔不死，就是后续处理会非常麻烦，关键的是，她暂时无法确定尹恩的情况了。 一根绳子扔了下来。 袁欣然的预想随之被打乱。 来不及多想，她立即解除能量罩，抓住绳子，缠绕在手臂上。 不等她腿部用力往上爬，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扯了上去。 袁欣然又惊又疑。这不该是一个小孩该有的力气。 事情的展迅得无法反应。 一秒，她被扯上石壁顶端。 两秒，她稳住身体重心，站在石壁上方的平地上。 三秒，她顺着手臂缠绕的绳子往前看，看清了坐在阴影位置的那个身影。 抓钩枪在那里，尹恩也在那里，都在一个男人的手上。 林沛。 他一只手控制住尹恩，另一只手抬起来朝袁欣然晃了晃，手臂上还搭着两条绳子。 “嗨~” 尹恩被控制的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 袁欣然看了看周围，这里只有林沛一个人。 有两条绳子在林沛手臂上，说明她在空中最后一次射出抓钩枪的时候，林沛已经抓住的绳索。尹恩爬上去之后，林沛立即控制住了尹恩，并且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扔下一条绳子下来，将她拉了上去。 从目前情况来看，对方应该有话要说，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从林沛的手劲判断，至少他没有在此前的大爆炸中被炸得太惨。 袁欣然快抽取现有情况做出分析判断，拟定接下来的应对计划。 有用的情报还是太少了，必须多收集些信息，同时隐瞒好自身的不利情况。 她沉默地等到了林沛再次说话。 “我在这周围找了好久，多亏有那个紫外线灯管的指引。看来你对地下虫族的特性很了解，连那种虫子怕什么都知道。” 袁欣然挑眉，她现在可以把林沛实际到达的时间再往前提一提了。 “既然一早现我们，你坐在上面等到现在，是在看戏吗？”她开始套取情报。 林沛夸张地摇摇手，“不，不，我是在观察。” “得出些什么？” 袁欣然一边说一边暗暗查看周围的地理环境。那条通往公共驿道的洞口，就在林沛身后一百余米的位置。没有大的石块，荧光素的植物倒是生长茂盛，一丛丛地长到了膝盖，起不到掩护的作用。 能够利用的作战环境几乎没有。唯一感到安慰的是，托这些植物的福，那些厌光蚯虫不会爬上来，避免了两面夹击。但依然不是适合战斗的场地。 林沛细细打量着袁欣然，嘴角微翘。 “你是我认识这么多女人中，韧性最强的一个，甚至比很多男性更强。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没有放弃战斗的打算。” 袁欣然轻笑一声，“怎么，如果我投降，你会让我和尹恩离开吗？” 林沛神经质地抖了一下。 “哦，有趣的假设。不过，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喂——别乱动！” 他一巴掌拍在了尹恩脸上，将小孩摔在地面后，抬起一脚踩了上去，“再乱动我就踩断你的腰。” “你要踩就踩，你要是不敢，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十倍还回来！” “尹恩，安静！” 袁欣然看着林沛脸色不对，赶在他施暴之前高声喝止，“现在的你做不了任何事，别拖后腿。” 尹恩眼睛里满是受伤神色。 袁欣然别开视线，看向林沛。 “既然要谈条件，在那之前，我能否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袁欣然抬起自己脱臼的手腕示意。 尹恩颇为绅士地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 袁欣然反握住受伤位置，猛地往斜上方一拉再一按，将脱臼位置复原。她左右晃了晃手掌，握了握手指，确定没有问题。 “你所说的条件是什么？” 林沛摩擦着嘴唇，出忍痛牙酸的声音。 “你的意志力非常坚定，基因值得保留，愿意加入我这边吗？我可以带你见识全新的世界。” “好意心领，只不过被教皇现我叛变，他会直接掐断我的脑神经。”袁欣然笑了笑。 林沛出一声懊恼的声音。 “所以说在这些城邦里面，我最讨厌理想城，毫无选择的自由。不过你放心，这个问题很快会得到解决。到时候到我这边来吧。” “真是毫无诚意的邀请，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就算科技最为达的诺亚，也没有攻克这个难题。你会有办法？”袁欣然眼睛微眯，对林沛的办法十分感兴趣。 林沛张开口想说下去，话未出口又咽了回来。 “你又在套情报了，这次我不会再上当。” 袁欣然耸耸肩，对指责并不否认。 “那么让我们回归正题，你刚才所说的条件是？” 林沛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竖起手指。 “两选一。要么告诉我仲尚在哪里，我让你离开。要么把仲尚交出来，我让你们离开。” 第二十四章 战斗的意义 24 袁欣然听完林沛的条件之后，默默在心里暴打仲尚。≥ 看看他都招来些什么人。 “我怎么确定你不会违反承诺。”袁欣然不相信林沛。 林沛站了起来，一手握住尹恩的后颈，将他提起。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黑色的液体从他身体里涌出，紫黑相间的生化铠甲包裹住林沛的身体。 铠甲并不完整，身体的一些部位呈现破损严重的形态。此前的爆炸还是给林沛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那柄非刀非枪的长形武器出现在林沛手中，他将尹恩扔在地面，尖锐的利刃避开要害刺入了尹恩的肩膀，并将小孩的身体挑了起来。 “啊——”尹恩痛呼出声。 “你做什么！”袁欣然怒喝。 被武器贯穿的伤口承受着整个身体重量，鲜血立时涌出，顺着武器滴落。尹恩在空中挣扎着，想要挣脱这样的困境。 林沛举着武器，走到悬崖边，将尹恩的身体悬在空中。 “这样等你的答复比较快。血流干了，或者是我手抖不小心让这小子掉下去，我们的交易就作废。说实话，我的确没有非要履行承诺的必要，你可以试着逃走，也可以试着相信我。” 袁欣然气得抖，她气自己居然无法阻止这一切。 怎么办，该怎么办…… 该不该相信林沛，拿装着仲尚的空间胶囊去换尹恩。 如果林沛反悔，她又该怎么办？ 冷静，冷静下来，她要想出万全的解决办法。 林沛稳稳握住贯穿着尹恩的武器悬在悬崖上空。他并不着急，甚至饶有兴趣地和尹恩说着话。 “你看，她没有立即选择你，说明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尹恩没有理会，疼痛似乎抹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沛自顾自的说着话，不以为意。 “每个生命都有一个价值，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很重要。你应该感谢我，比起社会阶层的自我定位，在他人心里的价值更加不太好判断，有的时候需要一点刺激，不是吗？” “闭嘴！”尹恩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林沛手一抖，尹恩的身体顿时颠了下，疼痛让他呻吟出声。 “啊，还蛮有精神，那就多叫一叫。”林沛握着刀枪晃了晃，“为了来抓你，这身铠甲变成这样，其实我蛮生气的。” “那就不要把怒火泄在小孩子身上。”袁欣然插话，走近，站在悬崖边。 “大人有大人的解决方法，用伤害小孩去泄怒火的男人，是比垃圾还要糟糕的人渣。” 林沛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丝毫没有把袁欣然的指责放在心上。 “你有答案了，啊，先别说，这是关键时刻。”他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球，按了一个开关，放了出来。 金属球悬浮在空中，打开了一侧的外壳，露出黑色的镜头。 这个是自动化的便携式摄像机。 “即使今晚如此艰难，胜利的果实还是在我的努力下，即将来到我的怀抱。” 林沛咏叹调式念着开场演讲。 “来，即将低头的美丽战士，告诉我你的答案。” 袁欣然手里握着一个空间胶囊，她将手伸向悬崖，随时都能把手里的东西扔下去。 “仲尚一直在我身上，就在这个空间胶囊里面。” 林沛瞪大眼睛，似乎难以置信。随即，连铠甲也掩饰不了他的激动神情。 “哦，哦，很好，我居然没想到，那个男人，哈哈，真是没想到，哈哈。” 林沛无语伦次一番感慨完，伸出手。 “把他给我。” 袁欣然大大后退了一步。 “我觉得你并不想履行承诺。” 林沛大大摊开手表示无奈。 “我会让你们离开，三小时后，我再追击。我以名誉遵守这个承诺。毕竟不能太因私废公，只能放水这么多。” 袁欣然长吐了口气，“我就知道。”她摇了摇头，按下了空间胶囊上的某个开关。 “我相信你会让我们逃三个小时，但我不想选这种方式逃避战斗。” 胶囊出一闪一闪的红光。 “你做了什么？”林沛看起来不明白那个红光的寓意。 “我解除了空间胶囊的功能，十秒钟后，里面所有的东西，无论是货还是人，都会弹出来。还有六秒——” 袁欣然将空间胶囊扔向悬崖。 林沛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尹恩，冲向悬崖去抓胶囊。 尹恩的身体脱出武器的桎梏，与胶囊一同跌下悬崖。 袁欣然冲下悬崖，在空中接住了尹恩。 两人向着崖底坠落。 袁欣然抱住尹恩后，开启了最后一次能量罩。 同一时刻，空间胶囊爆开，比袁欣然所说的时间早了一半。里面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爆了出来，在冲力和重力作用下，散落的到处都是。 铺天盖地的咖啡豆像黑色的暴雨，哗啦啦往下倾泻，间杂着装着红酒的木桶。 这些都是袁欣然在离开诺亚前在黑店购入的物资。 林沛的铠甲严重受损，飞行功能还未修复，他踩着木桶在咖啡豆雨里冲进冲出了几次，除了咖啡豆和红酒桶，其它什么也没看到。 他现自己又被骗了。 五百米的悬崖顷刻间到底，林沛砸在地面，溅起尘土一片。 几十米远外的位置，袁欣然与尹恩也掉了下来。 从空中跌下的木桶被砸的裂开，里面的红酒洒得到处都是。咖啡豆雨噼里啪啦地落完了，浸在一地的红色液体里，水润光滑。 微型摄像机从上方飞了过来，尽职尽责记录着这一幕。 十几秒钟后。 林沛从地上爬起。 他脸部铠甲的位置在下落撞击中裂开了一条缝，他擦了擦脸，头部铠甲变成黑色液体缩了回去。 林沛仰起头，眼神呆滞了几秒，随即手中刀枪一挥。 悬浮在空中的摄录机裂开两半，掉在了地上，出轻轻的电流爆破声。 袁欣然比林沛更早一些站了起来。因为能量罩的保护，她和尹恩并没有摔得多狼狈。她抱起尹恩，将他放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尹恩在降落过程中被保护的很好，只是他肩膀上的伤口太大，血还在流，必须马上处理，但是袁欣然现在没有时间。她只能留给尹恩一个医疗包。 等她回过头时，就看到林沛在拿摄录机出气。 “你的记录只有荣誉，没有失败吗？真是狭隘的男人。”袁欣然嘲讽着林沛，试图进一步激怒他。 必须尽快结束战斗。 “狭隘？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林沛摸了摸下巴，又放出来一个摄录机。 “我尝过失败的滋味，虽然不喜欢，但我不会忽视它。刚才我没有控制好脾气，失礼了。” 林沛对着镜头做了个歉意的手势。 “今天的第二次被骗，教训告诉我，不能轻易相信女人。” 袁欣然往前移动，尽量让即将到来的战斗范围远离尹恩所在位置。 “我相信接下来你不会再给我骗你的机会。” “哦，为何？” “因为你看上去并不笨。” “哈，可惜今天被你骗了两次。” “我向来认为，没有真正打过一场，就没有谈判的意义。我们的战斗避无可避。只是之前的环境对我太不利，现在比较公平些。愿意接受我的挑战吗？” 自从袁欣然两年前离开军部后，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面对一场战斗。 在军部期间，她绝大部分的战斗时间都是以“外借佣兵”的身份，前往其它城邦的战场上作为争夺地盘的支援力量。 后来她离开军部改行当了物流师，在外闯荡期间，只要能够商讨谈判的事情，都尽量避免使用武力解决。 她不想再作为暴力工具活着。 她几乎忘记了作为战士的本能，很多时候都不自觉地使用拖延和逃跑战术。直到这次，她莫名其妙地卷入一场席卷地下城邦的大事件，遇到了仲尚，遇到了尹恩，再遇到了林沛。 避无可避之下，她刻印在骨子里对于战斗的理解正在唤醒她的血性和骄傲。 战，是为了止战。 只有打倒这个敌人，才有谈判的资格，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袁欣然感应着灵环的力量，终于勉强到了可以启动的程度。 这里是适合战斗的地方。 陷阱已经布好。 “我不会再拖延和逃避，来吧。” 她做出请战的手势。 林沛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他的眼神很是微妙。 随即，他哈哈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几近于扭曲与疯狂。 周围的气氛随着笑声变得杀气腾腾。 “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女人。” 林沛握着刀枪，直指袁欣然。 “我接受你的挑战。” 第二十五章 成功的欺骗 12岁，在成为训练生进入军校前，袁欣然已经系统地学习了几年武艺，以至于她轻松通过军校的体能考试项目并且取得同期历史性高分，很多人都认为测试系统出了故障。 肉搏战、白刃战、巷战，同期生中毫无疑问的第一。随着年龄增长身体素质的提高，15岁时，袁欣然已经可以战胜十几个比她大几岁的学长。 16岁，通过了基因测试，适合改良基因，作为军卫进行培养。 18岁，完成基因改造，正式成为军卫，得到了觐见教皇的机会。 当她穿着崭新的制服，与同期军卫一同接受教皇嘉奖时，袁欣然抬起头，在一片金光灿烂的神圣光芒下，她这才现小时候教导了她几年的老师，居然就是理想城的最高统治者，灵魂之环的管理人，民众的精神领袖——教皇。 19岁，接受灵魂之环的洗礼，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神迹之力——灵环。 22岁，经历了大小无数场战斗，以其丰硕惊人的战果，破格升任为神阶军卫。 24岁，因与老师理念不合，退出军部。 袁欣然积累的战斗经验，能让她快收集情报判断出敌我实力对比，合理配置手中资源，利用周边地理环境，建立己方优势击败对方。这些她在战场上已经做了无数遍，成为了一种本能。 现在的林沛并不是全盛状态，铠甲的损毁对他的影响很大。之前对他的挑衅和刺激十分有效，他到现在还没有现周围环境对这身铠甲的不利影响。 袁欣然从林沛宁可在石壁上方等待也不在他们攀岩时出现就推断出，他的铠甲已经失去飞行功能。所以她才将装有咖啡豆和红酒的空间胶囊抛出，一是诱导林沛转移目标放弃尹恩，二是创造有利的战场。 石壁前的地面很平坦，三吨的咖啡豆小而圆滚，散着一股油腻的味道，在五吨红酒的浸润下，咖啡豆光滑地洒落在周围，铺成一片深褐色的浅滩。 袁欣然还穿着攀岩专用的靴子，她稳稳地走在浅滩上，观察着林沛。 是的，袁欣然早已看出，在那身铠甲之下，林沛拥有的不过是略胜于普通人的身体素质，他的格斗技能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现在的林沛除了那柄长形武器和防守力惊人的铠甲，单单凭借他的身体素质，攻击力根本毫无威慑力。 袁欣然已经拟定出三套战术方案。 林沛在走出几步后，终于现了问题。 地面很滑，稍一不小心，就有失去平衡跌倒的可能。 他眉毛微皱，袁欣然已经攻了上来。 角度非常刁钻，是他非持枪一侧的反手位。林沛的手臂无法做出那样的防御动作，他立即移动步伐调整身形，不料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就这样一顿，袁欣然已经转移到了他的身后，对准他的腰椎位置，狠狠地来了一下。 击打没有对铠甲造成任何影响，电流攻击更是无关痛痒。林沛压低身体长枪一挥，划出一个圆形的气刃攻击面。 袁欣然似乎早已预判出他的动作，就地一滚，躲开攻击并攻向他的脚踝。 林沛只能高高跃起躲过去。 铠甲赋予的弹跳力让他跳出十几米高。他在空中调整姿势，握住刀枪向袁欣然出十几道气刃攻击。 袁欣然以常人所无法拥有的敏捷躲到一块大石后面。 林沛在降落过程中连续攻击，几个大石头被劈得粉碎，依然没有击中袁欣然。 从空中落在地面，那些浸在红酒里的咖啡豆让他脚底又是一滑。 袁欣然瞅准机会仿佛鬼魅一样钻了出来，利用他动作失衡的空隙，绕开他的武器攻击面，攻击他的头部。 他不得不再次利用铠甲性能跳向高空。 因为袁欣然凶狠刁钻的攻击动作，林沛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防守动作无法跟上，铠甲的敏捷度跟不上。 到了空中，林沛使用刀枪动远距离攻击，这次袁欣然又躲到了大石块的后面。 几个回合下，袁欣然一直没有使用那个曾经让他无法动弹的古怪又看不见的力量。反而全部用的都是近距离攻击。 战斗不如预期，林沛感到了焦躁。 难道就像他一样，受到了此前爆炸的影响，暂时无法使用了？ 在攀岩过程中，那个能力一直没有出现过。战斗到了现在也没有出现的迹象。 他决定对铠甲做性能上的调整，以尽快打倒这个狡猾的女人。受到爆炸的破坏，他的铠甲并不能支持太久。 袁欣然躲在一块石头后方，利用空隙将一个针管扎入颈侧，推入药剂。 应急能量剂，短时间内刺激体能的战场药品，管控规格很高，因为副作用很大，用完之后普通人三天下不了床，以袁欣然的身体素质，也得花费半天才能扛过去。 现在是非常时期，她已经顾忌不了那么多。 和林沛一样，此时她同样不在最佳状态，加上尹恩的伤势不能拖延，她必须战决。 资料库里对这种生化铠甲没有任何记录，袁欣然只能用通常对付机械重兵的武器先做试探性攻击。 机械重兵的弱点是对神经元部件的强电击，那些小如指甲壳的位置隐藏在关节深处，因此攻击位置必须十分精准，电棍击在其它地方毫无作用，只会让电流导入地面。 林沛这套包裹着身体的铠甲，并不像机械重兵那样全部由各种零件组成，但现在他的机动功能受到了限制，有试验的机会和价值。 袁欣然拿着电击棍，第一次动攻击时就找到了机会，在机械重兵通常意义下神经元最为密集的腰脊椎位置，猛地给林沛来了一下强电攻击。 林沛晃晃脖子，毫无反应。 她可以放弃电击棍了。 接下来那个男人也现自己动作受到了桎梏，跳向高空利用武器优势进行远距离攻击。 袁欣然踩着咖啡豆躲在大石块后面，躲开林沛的反击。 她迅换上利爪手套，拿出一个玻璃瓶，在手里捏碎后，将药水沾满十根金属指尖。 这是最为强劲的麻醉药，只要划破皮肤，一滴的剂量就能放倒一个大象。 袁欣然的认知里，比武切磋中如果用这招属于卑劣下流的招数。但在战场上，作为战术手段使用很正常。 袁欣然等待林沛一落地，立即冲了上去，趁他重心不稳动作迟钝之刻，攻击他的头部，整个身体唯一裸露的部位。 林沛躲避不及，或者该说他无力防御，干脆直接摔倒在地，双手抱头，在地上连续翻滚。 袁欣然失去攻击机会，只能暂时退开。 这一招虽然无赖且不好看，但很实用。 林沛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刀枪在刚才的防护中被他扔到一边，没有去拾捡。他挥了挥手，示意暂时休战。 袁欣然没有乘胜追击。 林沛气喘呼呼，满脸懊恼， “回去我要炒掉我的武术教练和体能教练，和你比，他们都是垃圾。” 袁欣然伸展着手指，“你现在想说的就是这些？” “不，我就是好奇问问，你的能力，”林沛在周围划了划，“我是说之前那种看不见可以定住我的能量为什么不用，那是你独特的能力吧。” 袁欣然摇头不答，“你太过于依赖你的铠甲了，来自外部的能量永远不是致胜的关键。” 林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其实就是说，你现在无法使用了，对吧。” 袁欣然沉默，隐隐流露出被说中了的沮丧。 林沛看上去轻松了不少，“亏我为了应付那个还特意牺牲了敏捷机能，差点就被你骗了。” 袁欣然叹了口气，“你的铠甲在力量和防御性能上提高了不少，我之前没有想到你还可以进行调节。” 林沛伸出手，刀枪受到某种引力，回到了他手中。 袁欣然站着没动，脚尖深陷地面。 林沛手中的刀枪变成了黑色的液体，随即他身上的铠甲也产生了变化。 更加轻便的流线型铠甲出现，黑色的部分变浅，紫色的线条增加。仅从外表就能看出，这是一款强调敏捷性机能的铠甲。 铠甲的上半身几乎没有厚重感，仅是薄薄的一层贴身保护，反而腿部包裹的线条肌肉感非常夸张，让人联想起猎豹的腿。 最为明显的是，脚部上增加了可以伸缩的尖爪，大大提高了抓地力度。 也就是说，咖啡豆陷阱对此时的林沛来说，已经失去了作用。 林沛在地上轻巧走了几步，动作与几秒钟前已经大为不同。 他炫技一般左右横向冲刺，原地翻空旋转1o8o度，全程稳稳地站在了地面。 他对着镜头做了一个示范动作结束手势，洋洋得意。 “外部力量如果利用得到，就等同于自己的力量。” 他朝着袁欣然勾勾手， “你的武器太简陋，我靠这身铠甲就能捉到你，你已经输了。” 袁欣然双手合十，摊开手掌，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是吗？” 林沛感到有点不对劲，他仔细打量着袁欣然。 优势已经倒向他这一边，但是那个女人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反而那股胸有成竹的强势压迫感更加碍眼。 她凭什么可以这么自信？ 她已经没有反击余力，她应该低下头，她应该向男人求饶。 一个外表靓丽的女性只要向男性臣服，说着好听示弱的话，乖乖做个生育繁殖的附庸品，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会善待她。 可她偏偏认知错误，在男人的地盘和男人战斗。 结果已经很明显，她即将被打败，即将成为他的收藏品。 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自信！ 林沛的焦躁感愈加浓厚，越快抓住那个女人，越快看到那个女人哭泣哀求的脸，他的内心才能越快平复下来。 “无论你自信的资本是什么，我都要……” 林沛卡住了。 他停住了呼吸，说不下去，他感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抓住了他。 条件反射下，他立即启动铠甲加，试图挣脱这股力量，但是他现自己动不了。 他看见头顶上方出现一只半透明大手，足足可以包住几个成年人的大小，正缓缓升向空中，正从手掌变成拳头。 即将生的毫无疑问，那个拳头会砸下来，对准他狠狠砸下来。 他现在的铠甲拥有最高的敏捷度，可以轻轻松松穿越在枪林弹雨间毫无伤，但此时他却像个傻瓜一样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如此缓慢的攻击，调整着最佳攻击角度，准备将他砸进土里。 最让他感到讽刺的是，这次的桎梏力量明显不如上一次，几十秒前他还可以挣脱出去，但是现在他拼劲全力，却依然动弹不得。 如果说此前可见的胜利喜悦有多浓郁，那么即将到来的失败苦涩就有多阴暗。 阴暗的情绪终于冲破了他理智的牢笼。 他疯狂大笑，爆出一连串咒骂。 袁欣然灵环的神迹之力恢复得并不多，鬼手能力只能使用一次，也唤不出袁啸出来帮忙。 第二次与林沛交战，袁欣然很快便觉这套铠甲在力量和防御性都与此前不同。她判断这应该是林沛为了对付鬼手的能量所做出了调整，所以敏捷性才会如此惨不忍睹。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意识到敏捷性的重要性，让他认为面对此时的她，力量并不那么重要。 袁欣然立即做出战术修正，隐藏鬼手的力量，做出一连串误导性攻击，终于让林沛误认为她失去了鬼手之力，安心放弃铠甲的力量和防御机能，提高敏捷性只为了尽快抓住她。 她的计划成功了。 她听见那个被抓住的男人爆出一串从未听过的语言，从情绪判断应该属于咒骂的内容。 哎呀，恼羞成怒了。 袁欣然实在忍不住，在做出最后一击前，往男人受损的自尊心上再撒一把盐。 她对着旁边记录这一切的摄录镜头，学着林沛做了个谢礼的手势。 “真遗憾，第三次骗了你，又成功了。” 语气诚挚，如实阐述。 林沛的脸色变得极其可怕。 袁欣然耸了耸肩，毫无歉意地表示无奈。 “我讨厌伤害小孩的男人，讨厌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你两样都占了，打败你让我感觉尤其良好。” 她控制着空中化为拳头的鬼手，在最佳的施力高度，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战斗结束。 第二十六章 意外的死亡 袁欣然最后的一击用掉了所有神迹之力，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制造出足够的攻击力度，攻破铠甲的防御让他再无还手之力。≥ 鬼手充溢着强大的神迹力量，如同白色的燃烧巨拳，狠狠地砸向目标，撞出轰隆声响，溅起一片尘土。 袁欣然挥去飘散至身前的灰尘，待视野清晰后，她看见林沛整个人被砸的陷进土里，身上铠甲裂开了无数细纹。 林沛睁着眼睛，还没有失去神智，嘴角满是新涌出来的血迹，他不断咳出鲜血，随着身体的抖动，铠甲龟裂的碎片越来越多。 刚才的攻击如袁欣然所预计，让林沛受伤不轻。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沾满烈性麻醉药的利刃手套给他来一下，让他在这里躺上几天，足够袁欣然带着尹恩进入理想城的势力保护范围。 袁欣然紧了紧手套，慢慢靠近林沛。她并没有失去警惕性，因为她知道陷入困境的猎物往往还留着最后一击。 她掰断一根金属指甲，准备作为暗器使用，远距离刺中林沛的身体，让强力麻醉药效挥作用。只有让他再无还手之力，才算真正打倒这个男人。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袁欣然转身防御。 她看见尹恩从躲避的地方跑了过来。 “尹恩，你过来做什么？” 尹恩手里拿着一块石头，眼里满是复仇的怒火。 “你打败他了，这个男人被打败了……” 袁欣然眉头微皱，拦在尹恩与男人之间。 “战斗已经结束了。” 尹恩现过不去，他不解地抬头，看着拦着自己的袁欣然，问：“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袁欣然不答，她看了一眼尹恩手里的石块。石块是青灰色的，很坚硬。 “你打算用这个砸破他的脑袋，你想杀了他。” 陈述的语气，肯定的推断。 尹恩握紧手里的武器，点点头，认真地说： “谢谢你打倒他，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袁欣然深吸一口气，按住了尹恩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前行。 “听着，我打倒他不是为了让你复仇，当然，我并没有剥夺你复仇权利的意思，只是……” 袁欣然捏了捏眉间，有些无奈。 “你能等到长大之后再做这件事吗？我是说，至少满了十八岁，能够清楚意识到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如果那个时候你依然选择复仇，我绝不阻拦。”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无法决定自己能做什么？” “是的，你才十二岁，至少在我看来，你现在拿着石头想杀死一个人，这非常不正常，甚至荒谬、可笑。” “你真的以为我十二岁？” “不管你多少岁，没长胡子之前，我绝对不允许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杀人！” “有胡子就可以？” “重点不是这个！” 袁欣然气得简直想把这个熊孩子按在腿上狠揍一顿。 “哈哈哈哈哈……” 林沛的笑声插入了两人的争执中。 “有什么好笑的？”袁欣然回头吼。 “我居然被一个刚打败我的女人保护，仅仅是为了阻止一个小鬼杀我，真好笑。” 尹恩气得想往前冲。 “你以为我是在保护你？少在那里自恋，他要是满了十八岁，你已经死了。”袁欣然紧紧按住尹恩。 “你认为他真的还是个小鬼？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林沛的话语里充满了挑衅与嘲讽，“你这样维护他，他还在瞒着你，他不过是在利用你，他把你当做保护他的工具。” 袁欣然被工具二字刺中了，脸色微变。 “不是的，我……”尹恩急着想要分辨。 袁欣然按着尹恩的肩膀轻轻摇了摇。 “没关系，我知道你有秘密，我的确在意，但是我不想你因为他说出来，至少不是现在。” 林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胸前血迹斑斑，他身上的铠甲已经消失了。 “别来那套虚伪的形式正义，只要一个人想杀人，12岁和18岁又有什么区别。难道后者比较高尚？哈哈……” 林沛笑着咳嗽了几声，吐出嘴里的血沫。 “让他来，我可杀了他不少族人。具体多少人没数，大概几十？几百？谁会去在意那个。” 尹恩的眼睛红了，喉咙里出凶狠的嘶吼。 袁欣然紧紧抓住尹恩，不让他过去。 “你为什么要带人攻击玛雅，为什么要杀死那么多玛雅人？”她分散尹恩的关注点。 针对凶器的报复不如惩治灾祸的源头。 尹恩身体不动了，整个人僵立在那里。袁欣然知道比起自己，身为玛雅人的尹恩更加想知道原因。 林沛以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解释着。 “为什么？因为需要啊。我没有杀人的爱好，我杀的都是认真抵抗的人，如果他们像酋长一家那样懦弱，或者像他们带走的那一万人那样放弃抵抗，我为什么要清理掉有用的资源？弄得自己铠甲上面都是血，还要额外清洗，很麻烦啊。” “你把他们当做资源？”袁欣然为这个人冷血观念所震。 “资源这个词不恰当？哦，他们有专属名词，兽人和植化人，这么说比较精准。诺亚研究了那么多年兽人，我以为你们已经习惯当资源了，抱歉。” 尹恩很诚挚的表示歉意。 尹恩仰头，出愤怒的狼嚎。 袁欣然没想到这个人这么不怕死，这个时候还在火上浇油。 “尹恩……”袁欣然快要按不住被怒火烧去理智的狼人，“别冲动，他在故意激怒你。” 林沛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我宁可被小鬼杀死，也不愿意被一个女人折辱。” 袁欣然刚要喝止林沛继续说下去，忽感手腕剧痛。 她按住尹恩肩膀的手被尹恩扭头死死咬住。 她感到狼的犬齿刺入骨血的冰冷麻木，随即是火烧火燎燃至全身的疼痛。 愤怒至绝望的悲怵。 放开我，让我杀了他。 袁欣然在疼痛中听到了灵魂的哀求。 放开我，让我为同胞复仇。 袁欣然死死扣住尹恩，尽管手臂鲜血淋淋，依然没有放手。 “尹恩，听我说，不要在这个时候，你还小，你还是个孩子。” 尹恩疯狂怒吼，身形开始生某种变化。 这不对劲，这不正常，这一切都全乱了。 事态失控了，这样下去会出事。 袁欣然举起手准备打晕尹恩，她的膝关节被猛地一击，顿时不支倒地。 还未恢复的伤势更加严重，袁欣然痛得两眼黑，一时无法站立。 扣着尹恩的手被迫放开，袁欣然半跪在地，眼睁睁看着身形暴涨许多的尹恩冲了过去。 他果然不像是12岁的小孩。袁欣然暗骂一声，至少在咬死林沛之前，再让她问出些情报。 她挣扎地站起来，打算追过去。 刚刚迈出一步，黑色的液体嗖的从她身边擦过。 袁欣然被擦中的胳膊少了一块皮肉。 前方的尹恩脚步忽然变了形，顺着冲势慢慢停止了动作。 她看见一道黑色的液体从尹恩的后背冒了出来。 许多红色的液体从那道缺口涌出，越来越多，将衣服浸的越来越湿，湿得紧紧贴着身体。 黑色的带有金属光泽的液体缩了回去，尹恩失去了支撑，倒了下去。 红色的液体在他身下汇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袁欣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刚才生了什么？ 她愣了。 那个伤害尹恩的凶器，缩回进林沛的身体里。 刚才那是来自林沛的攻击。 困兽果然有最后一击，但是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去攻击一个孩子？ 袁欣然往周围看了看，她走到一个破掉的木桶跟前，一拳打碎被箍成弧形的木板。 她捡出十几个尖锐的木片，绕着林沛走了一圈，将其全部扎入林沛的四肢。 这一次，没有黑色的金属液体从林沛身体里冒出来。 周围的血腥味重得刺鼻。 确定林沛已无威胁，袁欣然走到尹恩趴倒的位置，轻轻翻过他的身体。 尹恩的身体变得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依然还是一个孩子。他的胸口正中央，有一个血红色的洞。 这就是他的秘密吗？真傻。根本不算什么啊。难道告诉了她，她就会把他看做怪物？ 袁欣然一手搂着尹恩的脖颈，一手按在尹恩的心口位置， 他已经没有了心跳，没有了脉动。 他已经死亡。 第二十七章 断头与拯救 袁欣然轻轻放下尹恩。 她的两只手被鲜血染得通红，黏腻湿滑，非常不舒服。 在战场上她见过更多的死亡，按理来说她已经非常习惯，不会再觉得恶心和厌恶。 她应该只是觉得沮丧，让一个在她保护下的生命就这样死在眼前，到底是有多久没有亲历过了？ 许久不曾有过的失败，那还是她刚上战场才有的失误。 不记得当时的她如何熬过那段颓废期，她已经没有印象了，所以一点参考意义都没有。 袁欣然掐了掐尹恩的脸蛋，五官看上去比起之前的样子脱去了不少稚气，可惜再也看不到他真正长大后的样子。 眼睛酸涩。袁欣然眨了眨眼睛，站了起来。 她看向全身被木片扎得破破烂烂的林沛，像是在注视着一个待处理的垃圾。 这个人说，很讨厌被一个女人折辱，很好。 袁欣然取下沾满麻醉药剂的爪刃。 既然讨厌，那就应该真真切切地去感受。什么都不知道就太便宜他了。 袁欣然走到林沛跟前，站定。 林沛哼唧了几声，笑了。 “哎呀，好可怕的杀气。” 袁欣然抬脚，踩在林沛的额头上。 攀岩靴下的细小钉子在额头上扎出几个红色的血孔，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我有办法救尹恩，他现在的大脑还没有死亡，再过一会就晚了。” 袁欣然停下力度。 林沛拔掉扎在手掌上的木片。 “我的任务是带他回去，死了的话我也会很麻烦，你已经耽搁了两分钟，再晚就没救了。” 袁欣然抬起脚，扯着林沛，将他拖到尹恩跟前，摔在地上。 “怎么救？快点！” 林沛咳嗽了几声，又拔掉几个木碎片，才坐直身体。 “这次倒是很快相信我了嘛。” 袁欣然不带丝毫感情笑了。 “你可以试一试骗我的后果。” 林沛表示绝无此意，开始专心查看着尹恩的状况，不再说话。 他掏出一个空间胶囊，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罩，还有一把小型电锯。 “以防你误会，事先说明，接下来我会切下尹恩的头，将他装进这个维生罩子里。” “你要切下尹恩的头？” 袁欣然皱眉，随即她明白了林沛的用意。 身体已经死亡，只要妥善保存还有生机的头部，以诺亚的技术，可以再造一个身体。 诺亚保存大脑的科技在新启星上独一无二，生化制造更是领域称霸。 “好的，我知道了，你专心做就是。” 袁欣然往后退开几步。 为了防止林沛再捣鬼，袁欣然强忍着不适，监督林沛切下尹恩的头，然后将其撞入玻璃罐子里。 维生系统开启，玻璃罩里泛出冷冻雾气，将尹恩的头颅盖住。 “好啦，”林沛松了口气，坐在了地上，他懒洋洋地拍了拍罩子，“再晚一点就没救了，还好我技术过硬。” 袁欣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眼角有些热。 她想一脚踢翻眼前这个满是血污的男人，又想着如果不是他，尹恩就没救了，下手不能太狠。 不对，尹恩就是被这个混蛋刺伤的，这个家伙才是罪魁祸。 袁欣然捂了捂额头，觉得松懈之后，连思维都有些混乱。 林沛双手撑地，看着袁欣然。 “打也打完了，现在谈判吧。” “谈判？”袁欣然愕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哦，谈判。” 林沛笑眯眯，“你不是说，只有打过才有谈判的意义嘛，现在我们打完了，可以谈判了。” 袁欣然感到积蓄的疲累正在慢慢压上来，她觉得这么站着看林沛尤其脖子酸痛。 她踢过来块石头，坐了下来。 “谈什么？”拂开脚边的咖啡豆，把腿放平。她的膝盖关节痛得不行，两处手臂伤口还在流血，全身不舒服得让她想把沾着麻醉药剂的利爪直接往自己身上戳几下。 “你要不先包扎一下伤口？”林沛很是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呢？”袁欣然从善如流拿出医疗包，先给自己扎了剂强力生血剂，再往伤口位置喷止血剂和消毒药剂。 林沛摊摊手，“我这身伤自己处理不了，你更加不会帮忙，我回去找医生吧，这次估计得在医疗舱里躺好几天，你凶起来简直让人印象深刻，我都有心理阴影了，回去后必须申请工伤补助和精神补偿金啊。还好我留了证明，”他指了指还在一旁工作的摄录机，“出城前谁￥%#%￥会知道这趟任务这么难。” 林沛在抱怨中夹杂了句独特的单词，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词汇。 袁欣然干巴巴地弯了弯唇角。 她也没有想到这趟出门采购的行程会这么精彩。 “啊，有点跑题了，所以我才觉得，其实我们可以很轻松地愉快聊天，只要别打起来。”林沛理了理乱糟糟的头，翻了翻破烂变得黑红的领口。 “该从何谈起呢。”林沛手指点了点玻璃罩。 “你是不是想说服我，这次不要再阻止你把尹恩带回诺亚？”袁欣然看了一眼由始至终就没有被林沛放开手的玻璃罩，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林沛打了个响指。 “聪明，我刚刚还在烦恼着该如何说服你，毕竟你这会看起来……讲道理感觉会很费劲。” 袁欣然用手撑着下巴，笑了笑。 “缺血让我有点晕，不过揍晕一个伤患还没问题。目前还算清醒，有说服力的道理还听得进去。你的精神倒是不错。” 林沛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别看我现在还能坐着说话，这会全靠身体里的液金撑着，没有它我连爬都爬不起来。” 袁欣然注意到林沛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有些严重的伤口甚至看不到红色的血肉，里面被裹上了一层黑色的保护膜。 “什么是液金？” “你加入我这边就告诉你，还给你量身订做一个。” “算了，真那样教皇会掐死我。” “哈哈，真惨。和我一起打倒教皇吧。” “所以除了玛雅，接下来你们还打算攻打理想城？” 林沛眨眨眼睛，擦了把脸，留下几道黑色的手印。 “又被你套情报了，真是大意不得。” 袁欣然指了指装着尹恩头颅的玻璃罩，淡然说： “我会让你带走尹恩，我知道只有依靠诺亚的技术才能救醒他，我不是分辨不清事理的人。你那个时候激怒尹恩，刺激他靠近你，就是为了这个吧。” “哈，被看出来了，还好我做了后备计划，不然今天简直是人生最耻辱的一天。”林沛把罩子往身边拢了拢，“你答应的这么爽快，是不是有什么要求？” “的确有要求，”袁欣然冷静地指了指另一端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你只能带走他的头，身体我要带回理想城。” “…………” 林沛沉默了。 袁欣然冷笑，“怎么，不答应？” “为什么你会在意他的身体？” “正如你所说，这是一份很值得研究的资源。他对你们很重要，我知道你原本就不打算放过他的身体。宝贵的资源不能浪费，这是你的宗旨。但对于我来说，他不是资源，他是朋友，我不能让他的身体被你们当成资源使用。” “嗯，出乎意料地了解我啊。”林沛拍了拍手，“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我现在就想带你回诺亚庆祝你我的相识，诺亚有几家不错的餐厅。” “如果你送给我一份液金标本，我会考虑的。”袁欣然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沾着麻醉剂的利爪手套一晃一晃。 “成本太大，还是算了。”林沛抱着玻璃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次就先这样吧，总算不是空手而回。趁我还没有倒地不起，先撤退了。” 袁欣然看着林沛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像是再走几步就要摔倒。当然她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就这样回去？半路会被虫吃掉的。” 林沛点点头，“谢谢提醒，我有准备。” 他摸出来一个物件，在手里摇了摇，然后往地上一扔。 东西在摔碎前，袁欣然认出那是一个沙漏。 深蓝色的空间大门在沙漏破碎上方浮现。 是亚特兰蒂斯的神迹之力！ 袁欣然瞪大眼睛看着来自另一个城邦的神迹力量。 如果不是此时体力透支无法再战，她简直想立即扣下林沛。 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为什么他会有亚特兰蒂斯所产出的仅在一百年前才出现过的神迹道具。 难道这次的风波亚特兰蒂斯真的参与其中？他们不是闭锁城门不再出世了吗？ 到底是为了什么…… 思及此，袁欣然看着即将跟随林沛飞入空间大门的摄录机，手一甩。 摄录机被碎片刺中，掉落地面。 既然收集不到对方的情报，这边的情报也不能让对方带走。 林沛无可奈何地看着地上冒着烟的金属残骸，表情很是纠结。 “这次回去我估计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了。” 袁欣然挑眉，“正合我意。” 林沛摇着头，愁眉苦脸。 进入空间大门前，他想起了什么，回过头。 “仲尚是我们的人，你留下他没有好处。” 袁欣然倒是没想到在临走前，林沛会冒出这样一句看似好心提醒实则报复挑拨的话。 也许对于林沛本人来说，仲尚比尹恩更加重要。 袁欣然抬起下巴，慢慢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 “他就算是你们的人，在遇到我之后都不算是了。” 林沛认真观察着袁欣然，判断着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你又在骗我。”他最终决定不去相信袁欣然的暗示。 “是啊，想走的人我不会留，留也留不住。”袁欣然挥了挥手，“当然，永远不是在说你，你可以走了，再见，不送。” “…………” 林沛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 于是在迈入空间大门后，林沛又留下一句话。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你，那真是件十分可怕又有趣的事情。” 说完，林沛带着尹恩的头颅消失在空间大门的蓝光之中。 深蓝色的空间大门在几秒钟后，缓缓消失。 此地终于只剩下袁欣然一个人，还有一具无头的尸体。 袁欣然慢慢吐出一口，不去想林沛走前最后一句话的用意，她此时实在没有精力。 又撑了几分钟，她终于直直摔倒在地上，一时间无法动弹。 此前打入的应急能量药剂早已消耗殆尽，副作用已经显现，硬是被袁欣然拖到林沛走后才表露出来。 她此时全身上下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等半天后副作用过去才能恢复行动。 希望在此期间不会再出什么纰漏。 袁欣然闭上眼睛，暗暗苦笑。 此时袁欣然并不知道，几十米外的石壁上，受到浓厚血腥味的吸引，一条蚯虫开始往此处移动。 第二十八章 蚕食 袁欣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了过去，因为当她眼中再次清晰映入场景时，她现自己出现了一段时间思绪断层。≧ 各种药剂在她体内挥着作用，缺血造成的晕眩已经舒缓了许多。现在她已经能勉强挪动部分身体，她僵硬地扭过脖子，不让自己再面对尹恩失去头颅的身体。 沮丧和自责，愤怒和哀伤，这些不断酵的情绪不断蚕食着袁欣然内心，撞击着她自我防护的情绪壁垒。 如果她对尹恩再小心一些再谨慎一些，对林沛再强硬再残忍一些，这样的失败是不是就不会生？ 她双手抱着自己，缩起身体，把头埋了起来，试图让自己好受些。 不知不觉间她现，远离了神经紧绷的战场，在独自一人长期漂泊的时间里，坚强的思维需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去维护。 她闭上眼睛，慢慢地将没有用处的软弱情绪一点点埋在心里。 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自怨自艾，因为那些没有用处。 颓废自责如果有用，悲伤愤怒如果有用，如果这些情绪可以把尹恩换回来的话，就算让她在地上像泼妇一样嚎嚎大哭都没有关系。 可是这些情绪的泄都不能挽回些什么，她必须尽快振作起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呼吸慢慢平稳，思维慢慢冷静。 可以浪费的时间到此结束。 袁欣然睁开眼睛。 先要做的，就是处理尹恩失去头颅的身体。 虽然在她的争取下，尹恩的身体避免了被带回诺亚成为实验材料的命运，但是她不能将残躯就这么丢在这里。 在理想城的神迹文化中，身体是灵魂栖息之地，一个人如果遭遇不幸，躯干某部位被迫与主体分离，灵魂将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修复的办法就是善待被迫分离的肢体，用祈福的方式去补足灵魂失去的能量，然后再将残肢焚烧，灰烬撒入环城灵河。 尹恩身为玛雅人，那里的神迹文化讲究的是回归本源，加上他并没有真正死亡，换个身体就能活蹦乱跳。但是在理想城，失去这么大一部分的残肢，必须得将残肢带回去交给神官进行祈福，之后才能焚毁。否则即使恢复了意识，也会丢失大半的记忆。 袁欣然不知道这些对玛雅人尹恩适不适用，她打算把尹恩的身体带回理想城，倒不仅仅是因为理想城的文化观念驱使她这么做，至少还有三点客观原因。 第一，林沛并没有追问装有玛雅七千人空间胶囊的下落。到底是因为他不知道，还是因为他并不在意，现在不得而知。但是袁欣然必须要对那七千人有个交代。尹恩的身体就是他们试图逃脱来自诺亚追杀的证据。 第二，尹恩的身份成谜，从他最后身体产生剧烈变化的情况来看，他并不是什么普通的玛雅酋长之子。把失去头颅的身体回理想城的神寺，到让神官去烦恼这个问题，到时候可以获得一份重要的情报奖励，弥补这次出来的物质损失。 第三，万一，只是万一，如果回去之后她所说的路上奇遇她上司认为更像是在鬼扯。至少还能用尹恩的残躯做个证明。毕竟她把在诺亚采购的咖啡豆和红酒都拿来当陷阱用掉了，这次出门收集到的情报被视作没有价值，她全年的奖金就基本完蛋了。 很好，摒弃软弱情绪之后，袁欣然现自己能再次冷静思考利弊关系了。 她在心里暗暗自嘲，没了感情的影响，一切都看利益，果然能让人心静许多。 掏出个人终端机，她现在已经可以移动手臂，看了看时间，距离林沛离开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按照身体目前的恢复度，再过五个小时她就能站起来缓慢行走，再过七个小时可以达到正常人的身体素质，但要完全恢复受伤前的水准，受最后与林沛的那场战斗透支影响，时间估计要从三天延长到五天。 如果接下来再有其它麻烦…… 袁欣然停下思维，眨了眨眼睛，盯着远处觉到奇怪的地方又看了会，最终确定自己没看错。 乌鸦嘴是光想一想也会灵验的吗。袁欣然哭笑不得。 很好，现在她不用担心有麻烦了，因为麻烦已经出现。 远处深绿色的一团又动了下。 在积了一滩水洼的红色酒坑里，那团东西开始蠕动着，从最初一团像苔菜的东西分散成一条条，向着拥有毛的人类身体爬过来。 几吨红酒洒在地上，在经过了几个小时后酒味已经散去不少。如果不是里面还有不少掺杂了人工合成的假酒，再加上诺亚出品的红酒度数极低基本三瓶下去才能让人微醉，袁欣然怀疑自己早就被熏晕过去。 洒在地上因地形形成的红酒坑没有熏晕人，但是醉倒了一堆从石壁上爬下来的蚯虫，也幸好因为这个，袁欣然在失去意识期间才躲过一劫。 现在它们似乎终于恢复了清醒，再次往有着毛的人类**爬过来。 袁欣然往左右看了看，三十几米外有一株荧光灌木，那里出的光亮足以驱散蚯虫，她躲在里面就能得到安全，只要等到身体恢复行动力，灵环的力量能够启用，离开这里非常简单。 问题是…… 袁欣然看着不远处尹恩的身体。 没有足够的安全时间让她带着尹恩一起爬进去，她现在没有足够的体力。 理性告诉她，此时应该抛下尹恩，管好自己的安全就好，毕竟那只是一个残肢，不算什么。 袁欣然没有动作。 安全的距离不多了。 她没时间犯蠢。 袁欣然手啪的打在了地面。 蠢就蠢吧。 袁欣然在地上滚动着，用最狼狈也是最快的度，来到尹恩身边。 脱下尹恩的衣服，在他的上半身绑了一个结，然后用绳子绑住。 她用手铺平一条咖啡豆的路，先爬出一段，然后再拉着绳子拽动，利用咖啡豆降低摩擦力，减少力度增高效率。 散落在地上的咖啡豆膈着皮肉的痛感可以忽略，在全身愈严重的酸痛面前这不算什么，要命的是，在她尝试了十余米后，她意识到这种前进度依然比她预想中的要慢了许多。 蚯虫慢慢靠近，它们的度比袁欣然要快。 危险正在追赶着他们，越来越近。 事实摆在眼前，袁欣然在带着尹恩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让两个人安全抵达那片灌木丛。 袁欣然不想放弃，但是现实逼迫她不得不放弃。 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为了其他同伴的安全，为了保住更多人的性命，她做过很多次这种选择价值重量的判断。 该留住什么，该舍弃什么，她很清楚。 她还没有忘记。 无力、不甘心、无法摆脱，诸如此类的情绪让她感到反胃。 酒味、咖啡豆还有血液混着一起的味道，在她急促呼吸的鼻间从未有过的刺鼻，它们就像是有生命的阴影，在无声嘲笑着她的又一个失败。 袁欣然一拳砸在地面，大叫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她不再推洒咖啡豆铺路，不用再拽着尹恩走，她可以更加轻松与快捷，向着灌木丛爬过去。 捂着头脸躲进灌木丛，那些尖刺扎入皮肤里的疼痛已经麻木。袁欣然躲进了安全的位置，身体背对着，不想去看接下来她知道会生的事情。 身体逃避了十几秒，不敢去看那残酷的画面。 不能逃避，要面对。 不能惧怕，要习惯。 她咬咬牙，转过身体，直面她的失败。 蚯虫已经盖住了尹恩的身体，舔食着他的皮肤，缠绕爬行，不断分泌出湿漉漉的液体。 带有酸性的唾液从肠腔体里溢出，尹恩的身体在舔食中慢慢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袁欣然捂住了嘴巴。 第二十九章 奇怪的金属锥体 十个小时后。≥ 袁欣然直至身体完全恢复，才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现在她已经承受不起任何意外， 蚯虫舔食完尹恩的身体，曾尝试着向着灌木丛方向移动。不过爬在中途就受不了强光源的刺激，没有继续靠近。 它们又在附近爬动了几圈，确定周围没有其它可食用物体，才慢慢回到石壁深处。 尹恩的皮血肉已经被腐蚀干净，只剩下骨架。 理想城的人如果身体遭到其它生命体吞噬，通常都是在地层空间受到虫族袭击，这些留下的残肢等同于受到了污染，祈福已经没有效果，必须尽快焚烧，否则三天之内身体的灵魂将会经受同样苦难，留下不可修复的伤害。 这种症状仅仅针对理想城的人，只有在理想城出生并且长大，灵体与**的伤害才会互相影响。那里的人从生到死都在灵魂之环的力量照拂下，重视灵体与精神大于身体，重视灵体的完整远大于身体的延续。 理想城的神迹之力让那里成为新启星上唯一可以控制灵体的城邦。 袁欣然可以说服自己尹恩身为玛雅人，从小没有受到灵魂之环力量的洗礼，这种对他身体的伤害不会影响到意识体，而且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在乎。 接下来她只需要将骨架做好处理，再带回理想城就好。 从这里到理想城最快需要十三天。如果不对骨架做消毒防腐处理，骨架上残留的皮肉组织会因腐烂变质失去大部分的研究价值。 防腐处理重点在于保存而不在于完整，袁欣然在军校时曾拿动物做过实验，基本上做到一半的时候这个动物的灵体已经消散，伴随着怨恨与愤怒的怨念，被实验室内的神迹力量所净化。 在理想城，防腐处理只会对敌人和背叛之人的身体使用。 尹恩对袁欣然来说，自然不属于敌人，更加算不上背叛之人。 她下不了手。 袁欣然不打算再让尹恩的身体雪上加霜。 她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基于冲动，她认真反复地思考了几分钟。 然后把最合理做法抛到了一边。 袁欣然走到尹恩的骨架跟前，戴着手套将被虫啃食过的骨架拼捡起来。 骨架大部分完好，脊椎连接部位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 骨头和普通的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没有区别，光从表面来看，根本看不出这是急成长后才有的骨架。 尹恩并不是普通的小孩，可惜现在已经无法亲口询问他到底有什么秘密了。 袁欣然恢复完骨架，去周围找了些灌木枝和枯叶堆在一起，把骨架放上去。 火燃起，骨焚烧。 袁欣然双手交叉按在胸前，念诵着理想城圣教的祈福词。 她祈祷伤害就此结束，祈祷尹恩的意识不会受此影响。 她不是神官，祈福词只会最基础的几句。她知道做这些没用，她所做的一切不全是为了尹恩，求得不过是自己的心安。 不论他人是否在意，但求无愧于心。 火焰熄灭。 袁欣然在物资包里找到个密封瓶，打算装一点骨灰带回去。 当然，这点骨灰的说服力远远不如原本完整的骨架，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袁欣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上司怀疑就怀疑好了，那七千人随便他们怎么猜测，反正尹恩还没死，日后还有机会救他出来帮她解释。 装完了一小瓶骨灰，袁欣然就地在旁边挖了一个坑，打算把剩下的灰埋了进去。 转移黑灰残质的过程中，袁欣然扒出来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捡出了那样东西，擦干净。 这是一个类似于金字塔形状的金属物件，只有一根手指卷起来的大小，虽然体积不大，但非常精致。 小型的金字塔一共五层，每一层都有大小不规则的三角块，上面刻印着不同的图案。 袁欣然手指微微用力，那些三角块转移了方向。 这个物件可以变换方向和位置，完成新的拼接后，金字塔上刻印的图案也随之改变。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骨灰里出现？ 袁欣然确定刚才移动骨架的时候并没有现这个东西，收集木枝和树叶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这个。 这玩意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袁欣然又扭了扭，金字塔变换了好几种图案，然而并没有再生其它的变化。 有点像是魔方金字塔，但是袁欣然知道不会如此简单。 她身上所携带的工具都做探测不出它是什么，她怀疑这是在焚烧尹恩骨架的过程中所产生的变化产物。 虽然知道不是普通的东西，不过袁欣然现在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研究。只能将它带回理想城再说。 她将金字塔收好，继续转移剩下的黑灰。 转移完，填坑，抚平地面，清扫痕迹，再找了些插扦植物，往上面插了几根，浇了些水。 袁欣然将周围的景观记在心里。 日后有机会，她会带着尹恩回来，如果他不愿意身体在这里回归的话，可以再挖出里面的灰带回玛雅。 她记得玛雅的神迹文化提倡让身体回归本源，每个玛雅人的坟墓都是一种植物的家园。她不知道这么布置有没有理解错误。 反正做错了尹恩也不会介意？毕竟他又不是真的需要回归本源。袁欣然在心里自我安慰。 做完这一切，已是一个小时后。 袁欣然拿出清水包和毛巾，给身体做了清洁。 离开前，她最后看了看这里。 随后，双手合十，启动灵环之力。 来自理想城的神迹之力包裹住袁欣然，带起她的身体飞向高空，带着她飞跃五百米的石壁。 曾经无比艰辛的路途几个呼吸间就已完成。 这就是神迹之力的力量，强大的容易让人忘记**的极限。 飞入连接通道，在地上爬行的虫子被远远甩在身后。 进入地层空间，几个断层的悬崖没有任何困难地跃过去。 在飞过巨大的地坑之后，连接新启星地下城邦的公共驿道终于映入袁欣然的眼中。 第三十章 氧气用完了 地层空间公共驿道 袁欣然坐在压杆车里，手臂做着机械的上下运动。≧ ≧ 小车的轮子在地面细窄的渠道里滑动行驶，度维持在每小时4o公里，比一个正常地下旅人所能制造出的度略快。 袁欣然已经在公共驿道里前行了2天。 这两天一切正常，诺亚暂时没有违反城邦公约派出追兵在中立地带抓人。 唯一让袁欣然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公共驿道里的人比起以往少了许多，一到两个小时才会遇到其他行人。 没有诺亚人，没有玛雅人，没有理想城的人，只有来自奥林帕斯的路人，而且还因为不同路，很快便分道不见人影。 理想城马上就要举行庆典，在此期间留在外城的公民会提早赶回去，看不到人可以理解。 玛雅人受到袭击，没有人在外面也正常。 可连最热衷于经商的诺亚人都看不到，这就有些奇怪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让她在意的事情。 公共驿道因为没有神迹之力的保护，经常会受到地下虫族的袭击。 现在除了看不到人，连地下虫族出现的频率也大幅度降低。 袁欣然在公共驿道里面走了2天，居然才遇到了一次虫子，对比以往平均每3个小时经历虫族袭击一次的正常频率，这种频率实在是低的不正常。 省掉了躲避虫子的时间，这就是为什么袁欣然用了比以前更慢的压车度，仅仅2天就走出以前5天的行程。 袁欣然现在乘坐着公共驿道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压杆车。 压杆车的空间不大，方向面对面的两排座位，车厢里面只能坐4个人。 车厢中间是依靠人工操作车厢中间的压杆，通过上下按压产生内部的滑轮动能带动车厢行驶，度快慢全看人力的大小与持久度。 如此简陋的交通工具，是人类最初建设城邦联系公路的共同产品，现在只存在于公共驿道。 不像大多数城属驿道那样有着完善的基础路面建设，当年为了节约公共驿道的建设成本，据说也为了保护地下天然通道里的荧光素植物的生长环境，几大城邦统一意见，不在公共驿道专门铺设路面，转为挖建两条刻道。 细窄的凹陷刚好可以放进压杆车的特制轮子。 两百多年过去了，两条刻道变成了八条，压杆车继续作为公共驿道里唯一由官方提供的交通工具，为地下城邦的民间联系做出巨大的贡献。 城属驿道不断扩大展，没有资源价值的公共驿道还是维持着原有的原始样貌。政府不会在意，他们另有专属的地下交通工具，只是使用成本极高，非战时不会出现。 作为民间物流的一份子，袁欣然自从离开军部之后，使用压杆车在地下空间穿梭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自上一次休息之后，袁欣然来回换着手压了两个多小时的压杆车，直至压得手臂酸痛才决定再休息一会。 压杆车到达一个斜交刻道，袁欣然变线，将车滑入最靠边的停车台。 停车台是专供压杆车存放与停靠的公共空间，一般留出十辆到十五辆的围栏空间，其中五个停车位会放置备用的压杆车。 袁欣然把车停上来的这个平台，十个停车位置坏了六个，一个压杆车放在储备区，上面挂着个故障的牌子。 地处深远的中立地带，不会再有哪个城邦愿意出资金派人定期维护。这些设备还是几十年前几个主城邦在开会期间为了面子好看才合力集体更新过一批。 她当年居然真的相信了为保护原始环境以供研究星体历史，几个城邦政府才不在公共驿道里做太多建设的理由。 袁欣然揉着胳膊，想起自己当年还在军校念书的时候，读到关于驿道历史的记录，当时还觉得非常感动，几大城邦难得的共识啊，同心协力完成的宏伟地下创举，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文背景。 现在她只感到那个时候的自己太天真，书里面说什么她信什么。 如此简陋的交通环境，永远不会出现改善的可能，外部宣传的因为施工环境再怎么困难都好，也不过是借口。 每个城邦互成独立体系的神迹之力，对其它城邦的人来说无异于是另一种诱惑，叛离自己的城市去其它城邦定居的人不是没有，每个独立城邦的政府都在想方设法杜绝，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让城邦间的个体交流变得十分困难。 公共驿道仅仅维持满足最低需求的运作，就可以作为民间交流最有效的隔离带，各个城邦政府不想在面积广大的公立地带浪费资金的理由倒还是其次。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理由书本里永远也不会记录，只有在公共驿道亲身经历过，才能体会交通如此原始性的实用性。 袁欣然在七个小时前，就已经亲身体验过一次。 现在她感觉马上就要再来一次了。 公共驿道上方的警报声响起，这是生物探测器感应到即将有虫族来袭的提示声音。警告在声源范围内的地下行人赶紧进入锥体盒子里躲起来。 锥体盒子，公共驿道里的第二大特色。 那些盒子贴靠着驿道石壁设置，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的橙色锥体设施，为行人提供躲避虫族的空间，是公共驿道里唯一的高科技产物。 自动生物感应门，人只要进去立即封锁，启动智能安全系统，只要外界的警报没有解除，无论人在锥体盒子里怎么折腾都打不开门。 据说有人活活被困死在里面，不过那只是极少数运气非常不好的倒霉蛋，身上带的供给物不够，碰上了几大虫族为了争夺地盘不打出个胜负不会退场，交战区刚好波及到了那一段公共驿道。 停放压杆车的平台旁边刚好有一个锥体盒子，袁欣然立即下车走出围栏，跳入盒子空间。 立体三角形的盒子，为了方便人及时躲进去，保持着敞开状态，每面都在中间露出一米大小的门。 袁欣然刚跳进去，盒子感应到周围没有其他行者，启动安全系统，门立即封上锁死。 希望这波虫不会停留太久。袁欣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等待上面。 因为形状关系，盒子的建筑面积由下往上收窄，真正可以直立站着的空间大概只有四个平方米。 袁欣然一进来，感觉踩到了土堆里。 她往周围看了看，一片狼藉。 大概是清洁系统出了问题，里面堆积的灰土足足有十几厘米，还有一圈乱七八糟色彩诡异的的脏东西粘附在四周墙壁上，东一块西一滩深浅不一。 袁欣然站在内部空间的正中间，尽量不去注意周围墙壁上面到底粘了什么东西。幸好生物遗留物该腐蚀的早就分解光了，空气里除了土腥味，其它尚可忍耐。 盒子外面的警报声愈急促，代表虫子据此地越来越近。 如果在以前的等待时间，袁欣然早就席地躺着趁机休息。奈何这几天的运气实在高低起伏波动惊人，这会正好位于低谷，她只能站着，连靠一靠都不行。 外面的警报声在急躁期间格外碍耳。袁欣然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重听。 直到过了几秒钟后，袁欣然才反应过来。 另外一道警报声来自盒子内，就是从她身上出来的。 这个警报声意味着…… 不—会—吧—— 袁欣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跌沟里面了。 这是空间胶囊的缺氧警报。代表里面的氧气即将耗竭，再不补充氧气包，里面的鲜活货物将在十分钟内缺氧死亡。 她之前被其他事情分散了注意力，完全忘记了氧气补给这回事。她急匆匆翻了翻物资包，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氧气包。 啊，是了。她记起来为什么预先特意准备的氧气包全没了。被她在车站做战术撤离时拿来做了爆炸助燃剂，堆在炸弹周围用掉了。 忘记给那个大件有通缉属性的鲜活留两个。 袁欣然按了按额头，听着身上空间胶囊的警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和外面的警报声交织唱着二重唱。 她烦的关掉了身上的警报器。 原计划她打算将仲尚装在空间胶囊里带回理想城，奈何现在氧气不够，再不放人出来，就要把这位诺亚第一号通缉犯活活闷死在里面。 闷死仲尚不是袁欣然初衷，放是一定会放。 问题是，之前她打晕对方强行将人塞进空间胶囊里，现在没有任何解释，一放人出来就请他滚陈年老灰，感觉如此行为有些恶劣啊。 不，不仅仅是恶劣这种程度，换了别人这么对待她，不揍对方一顿简直难消她心头之火。 袁欣然拖着时间，没有立即解除空间胶囊。 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外面的警报声停，她身上空间胶囊的氧气还能支撑在红线前。 在这么脏的狭小空间里和一个男人待在一起，而且有可能还会打一架，简直噩梦。 袁欣然在等待。 六分钟，四分钟，三分钟，两分钟…… 外面的警报声还没有停。 好吧，事实证明，最近她运气不好。 脏就脏，打就打，比这糟糕的事情她又不是没遇过。 袁欣然把心一横，赶在最后一分钟前，放出了空间胶囊里有氧舱的大件鲜活通缉犯，仲尚。 第三十一章 临时同伴 在袁欣然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没多少与男**往的经验。 理想城军部规定，二十岁以前不得恋爱，二十三岁以前不得结婚。 她是优秀学生也是他人眼中的榜样，这种被外界批评为不人道的规定她执行的很到位。在军校里她被人偷偷表白过，也曾暗恋过他人，但都基于这条规定，没有下文。 二十岁后，她作为政府外派的雇佣兵在外城邦的附属区到处支援救场，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也曾遇到过心动的，但是对方属于其它城邦的人，军部规定军卫不得与外城人通婚，继续没有下文。 二十三岁，成为神阶军卫后，军部要求她在一年内完成生育任务。配对系统为她指定了几个合适的基因适配对象，都是很优秀的男性。第一个适配人选，见面的初次印象不错，她感觉自己曾期待过许多年的恋爱体验终于等到了，为此她甚至在公寓里给自己搞了个庆祝酒宴。 结果不如预想，经过无聊的几次约会模式后，她耐不住手痒，拉着基因适配对象到比武场增进感情。 然后她以为的男性该有的大气阔达一次都没看见，那些被她撂倒的基因适配对象大多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就纷纷表示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意愿。 最后的两次她忍住没出手，结果也都维持了不到三个月。 一个叛逃，连累她被问话了几次外加跟踪调查了半年。 最后一个在两年前她出事的时候，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于是她的恋情仍然没有下文。不过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在意了。 二十四岁，袁欣然离开了军部，自然也就没有义务再去执行什么生育任务。 男人在她的眼中，曾经等同于合适的后代基因提供者，直到她离开军队在各个城邦以物流师的身份行走，脱离了封闭的环境与普通的人接触交流，她才觉自己对男性的观念有点问题。 不该从强与弱去判断一个男性是否有交配的价值，而是该从自己是否喜欢的角度去看待一个男性是否值得交往。 这是她花了一年时间才纠正过来的观念。 比她弱的男性也许也是合格的基因适配者，但是她不喜欢。比她强的而且适合做基因提供者的男性，她还没遇见过喜欢的。 虽然没了军部硬性要求的二十五岁前必须诞下后代的任务，但理想城政府仍有法律规定，理想城公民必须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基因提供者留下后代，四十岁之前留下第二个后代，否则将失去主城的居住资格与工作资格。 袁欣然交叉着手臂，看着从空间胶囊里滚出来的男人。 理想城的公民对比军卫要宽松许多，他们可以获取外城人的基因，只要自己和后代不离开理想城，和外城人通婚并不受到禁止。 这个男人很强么？ 受以往观念影响，在听到一个不弱的男性说另一位男人很强，她多少会有些在意。 袁欣然看着仲尚在接触地面前就恢复了意识，并且稳住了身形，在地上的灰只滚了半圈。 他有些气喘，面色不太好，但很快便站了起来。 基因看上去不错。 啊，现在不是时候想那些。 袁欣然的思维很快从感性转为理性。 那个林沛三番四次想要换他回来，而且说他是属于那边的人，意思是他也有那种叫做液金的铠甲？ 还是要打一架才能知道。 “还清醒吗？” 袁欣然见仲尚想拍拍身上的灰，结果现手上更脏，很是有风度地往旁边站了站，神情还算清醒。 普通人刚从空间胶囊里出来至少要晕半天。这位身体素质是相当不错。 仲尚看了看周围环境，脸上没有生气的迹象，表情像是在努力缓解晕眩反应，他微眯着眼睛指了指外面。 “为什么会有警报声？外面是什么情况？” 袁欣然眨眨眼睛，决定有话直说，不憋着。 “你不想和我打一架？” “先回答你的问题，并不想。”仲尚晃了晃脑袋，“你真是每次都能让我印象深刻。虽然你强行用这种方式带我出来让我很意外，不过对于我的目的来说并不妨碍。好了，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外面会有警报声？” 袁欣然松口气，她确实不想在这么脏的环境里打架，看着仲尚身上粘上的那层不明物体，她在垃圾堆滚一圈都未必有这么脏。 外面的警报声仍然没有解除。 袁欣然走到门口，在系统的操作界面调出信息栏。 “现在外面的虫族是吸血蛞蝓，体型并不大，只有两个我这么粗长。” 袁欣然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继续讲解，“它们属于群体性活动虫族，爬行度慢，唯一可怕的地方就是被吸住的话，只要五秒钟，人体就会少一半的血。所以我建议还是等它们爬走了我们再出去。” 仲尚点头，“很合理，就这么办。”过了会，他补充了句，“你受的伤还没好，现在不适合做剧烈的活动。” 袁欣然皱眉，下意识地做出防备的姿势。 “你什么意思？” 她身体表层的伤已经恢复，还未恢复的都被衣物遮盖起来，按理说他不应该看得出她受了伤。 “我是说，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逞强，我还是靠得住的。”虽然身上脸上都很脏，却无碍仲尚表达出的温和的好意。 “依靠男人？没这个习惯。”袁欣然哼笑了声。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仲尚摇摇头，“作为临时的同伴，互相帮忙难道不是应该做的事情吗？因为你的帮忙，我安全离开了诺亚，现在让我回报一二这很合理。” 如果是普通人这个时候大概就会对这个男人放下戒心了。 袁欣然感觉这个男人十分擅长去接近别人，不知道是天生的秉性还是后天的培养，如果是后者，她尤其讨厌。 她不喜欢仅凭初步印象就去判断一个人是否值得信任，这个男人莫名让她有压力，身为武者的直觉曾经让她在初次见到仲尚时，判断他大概属于普通人中身体素质出众的武者，但相处时间越久，她反而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实力了。 “我的确是受伤了，但并不妨碍行动，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说。”袁欣然拒绝了仲尚释出的善意。 仲尚微微苦笑，“我想你应该是受到我的拖累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袁欣然就来火。 袁欣然打断仲尚的话，拔高声音，“那就请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成为诺亚通缉犯的，既然可以做到一号，想必故事一定很精彩。” 她本来想拉近些距离好起到威慑作用，但仲尚衣服上的脏东西阻止了她的动作。 “别激动，冷静冷静，”仲尚竖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说了句完全无益于冷静情绪的话，“等我到了理想城，会全部解释清楚。” “为什么一定要到理想城之后？”袁欣然气极反笑。 “可以作为谈判的砝码啊。”仲尚给的答案听起来很合理。 “和谁谈判？” “理想城的人。”仲尚回避了这个问题。 “所以说，我不行。”袁欣然冷笑。 “抱歉。” “哈，哈，”袁欣然干笑了两声，左右挪动了半步。 又是一个以她的阶层无法接触到的信息。 如果不是仲尚身上很脏，现在她想一拳砸过去。 也许在以前以她的军阶还能得知属于哪一个层面范围，但她现在已经离开了军部。 她早就意识到两年前自己舍弃了什么。 她早该适应，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 “到了理想城后，你想去政府、军部还是神寺？反正你要见的高层总脱离不了这三大块。”袁欣然聊胜于无地询问。 “嗯……那位阁下应该不属于。” “不要告诉我你想见的是教皇。”袁欣然随口开了句玩笑。 “是啊。” 袁欣然抬起头，仔细观察仲尚。 这位回答的非常认真，丝毫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外城人居然产生这种误解——理想城的教皇是想见就可以见的？袁欣然感到无力，又觉得好笑。 “你应该要去的地方是医院，有精神科的那种，啊不，你还是先去补一补常识，这样比较省时间。我这么认真地和你谈话简直是在犯蠢。” “哇哦，说的好刻薄。” 仲尚叉起手臂笑了出来，“如果去医院能尽快见到教皇，我会去的。对了，教皇最近有没有探视医院的慰问活动？” “为什么教皇要去医院？” “慰问啊。他不喜欢去医院？那你们的最高领袖喜欢什么亲民活动？” “不，我是说，为什么你会认为教皇需要去做慰问？” “作为最高领袖，去做这些活动很正常？” “你需要补的常识里面，请把理想城教皇的统治方式这一栏放在最前面。理想城从来不需要教皇的慰问，就算哪天那位大人心血来潮，也绝对不会去医院。” “如果我问为什么，是不是也属于没常识的范围？” “很有自知之明。”袁欣然点头。 “好的，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的。”仲尚转移了话题，“你的脸色很差，你先休息会？” 袁欣然捏了捏眉间，她这会有点羡慕一些同事拥有感应思维能力的灵具了。 面对着这个看起来进退有度的男人，她有种施力打到棉花里的感觉。 外事部情报科有她认识的拥有探测思维灵具的同事，非常适合接管这种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的可疑分子。 如果他真的像此时这么看起来温和无害，绝对成不了诺亚的一号通缉犯。 袁欣然摆摆手拒绝仲尚的提议。 因为外面的警报声终于停了。 第三十二章 路标 警报解除，锥体盒子开启安全门。≥ 袁欣然一踏出锥体盒子，吸了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吸血蛞蝓的余味，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没有那么压抑。 仲尚离开椎体盒子后，立即查看周围环境。 “这里是诺亚城外？” “是啊，你暂时安全了。”袁欣然敷衍式弯了下嘴角。 她走上停车平台，将压杆车推出。 仲尚上前帮忙。 “这是什么？” “你到底来自哪个城邦？连压杆车都没有坐过，那你是怎么去的诺亚。” “另一种交通工具，没有这么原始。” 袁欣然见仲尚回避重点，没有再直接问下去。 情报有时不是靠问，而是靠套出来的。 “你坐的一定是政府或者是军方的交通工具，不属于民用设施。现在我们没有特权，只能坐这个。”袁欣然拍了拍车厢。 在仲尚上车前，袁欣然扔给他一个清水包和毛巾。 “弄干净再上来。” 仲尚看着手上的清水包，动作有点迟疑。 “没有用过？” 仲尚微顿，还是点了点头。 袁欣然拿过清水包，指着上面的商标以及规格符号。 “这个符号代表里面压缩了5公升的清水，因为这种等级的规格不高，所以非常便宜，除了亚特兰蒂斯，地下其它的城邦都能买到。”说到此处，袁欣然看了仲尚一眼，“虽然这个东西是诺亚明的，有知识产权保护，不过因为科技含量不高，其它城邦也能生产。当然亚特兰蒂斯是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好吧，被你识破了，我的确来自亚特兰蒂斯。”仲尚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反正已经露出马脚了。” 袁欣然耸耸肩，对此没有做出评论。 她撕开清水包封条，将红色的圆形按钮转到一个刻度位置，摇了摇，然后打开了封口。 “闭关锁城那么多年，你们终于舍得出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仲尚笑笑，没有接话。 清水从手掌大小的包裹里流了出来。 袁欣然用毛巾接住。源源不断流出的清水比包裹外形所能装的体积还要多出许多。 “亚特兰蒂斯是我唯一没去过的城邦，我只能从过去的影像记录里看到那里是座很美丽的城市，话说你们不对外交流，这么封闭的日常是如何娱乐的？” “为什么会这么问？” “有个叫做林沛的家伙，你应该不陌生，我离开诺亚的时候和他聊了几句，他说很喜欢看诺亚的《图兰朵》。” “林沛？”仲尚笑了，“那小子历史不好，估计也不看话剧的来源简介。《图兰朵》不属于诺亚，它属于整个人类，属于地球文明的遗产。” 清水不再流出，袁欣然将打湿的毛巾递给仲尚，将清水包的封口关上。 “还需要就转红色的按钮，然后摇一摇。每转一个刻度，会流出o.5公升的水，需要多少就转多少，用完了就把封口关上。”她把清水包递过去。 仲尚表示感谢，随即问， “林沛只和你说了这些？” “当然还有其它的事情。” 仲尚等了会，见袁欣然没有继续说的意思。 “愿闻其详。” “拿你的秘密作交换如何？一人轮流问一个问题，很公平。” “哈，你倒是不愿意吃亏。” “是啊，谁让你嘴那么紧。” “那就让我们暂时保留彼此的秘密吧。”仲尚无意交换，“林沛会做什么，我大致能猜得到。你应该让他吃了不小的亏，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别扔高帽子，下次他再追上来，我绝不插手。”袁欣然擦着手上和衣服上的灰。 “抱歉，有我在，他伤害不到你。”仲尚清理完毕，递回未用完的清水包，突然做出的宣言就像日常的普通对话，没有特别的点缀就过去了。 袁欣然在那么一瞬间有点感动，从来没有哪个男的敢大言不惭说过要保护她的话。 但随即她想到这位就是引来麻烦的主，越保护越危险，让他滚远些反而安全。 “……谢谢搅和。”她翻了个白眼。 等仲尚大致清理掉身上的灰，两人将压杆车重新推回刻道，继续行程。 仲尚很快就看懂袁欣然如何操控，他握住了压杆车的压杆。 “剩下的路我来，告诉我怎么走。” 袁欣然松开手，她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没有颜色就一直往前走，看到岔道就看颜色。” “……能再解释一下不？” 袁欣然揉了揉额角，无奈了。 “你们亚特兰蒂斯是连历史课本都没有公共驿道的信息吗？” “哈哈，确实没怎么提到这个。” “好吧，那新启星有几个独立主城邦，这个你应该知道？” “放心，这种常识如果都不清楚的话，我就出不来了。” “那好。看到岔路口就看路标颜色，”袁欣然掏出个人终端机，打开实例图库。 “黄色代表奥林帕斯，蓝色通往你老家亚特兰蒂斯，绿色通往玛雅，黑色是诺亚，红色才是理想城。如果有好几种颜色混杂，那就是共路，只要里面的颜色包含你想去的目的地，就可以走。” 图片在手指的操控下拨动，将公共驿道的通用路标标注得很清晰。 五个城邦，五种颜色。 “那如果出现没有颜色的岔路呢？比如那个。”仲尚指了指前往的一条岔路，没有刻道，也没有路标。 “往那边走是虫族的地盘，如果你想狩猎虫族收集它们身上有用的器官，就可以走那条路。” “不了，我赶时间。” “真巧，我也是。”袁欣然干巴巴地附议。 她从空间胶囊的物资包里掏出一个毯子，一分为二，垫在身下盖在身上。 把垫着的毯子一头卷了卷充当枕头，在躺下前，她想起什么， “顺便说下，如果你能保持在5o公里每小时的话，下一个有颜色的岔路口还有4个小时的路程。我先躺一会，4小时后叫我，有什么情况也可以叫我。” “嗯，放心休息吧。”仲尚压车的手很稳，上下频率均衡。 袁欣然虽然不觉得这个男人能一口气保持5o公里的度连续压4个小时的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毯子裹一裹，她闭上了眼睛。 这几天她过的身心疲惫，回去后至少一个月都不想再出城了，如果能顺利解决这次麻烦，完事之后她要立即递交休假申请。 没用多久，袁欣然睡了过去。 她的意识看到一副很熟悉的风景。 那是理想城的环城灵河，她在河水的一端看着另一端的理想城。 有一些人在背后追她，她边打边逃。她可以飞，但飞得不块，而且高度很不稳定，忽高忽低。 她的力量无法充分挥，有什么东西桎梏着她。 她想进城，却只能围绕着环城的河，怎么也进不了那座大门。 画面一转，她觉自己来到了天空圣殿的********。 她的老师坐在大厅的最上方，教皇的宝座金碧辉煌，来自那里的金色圣光把周围所有的一切只照出一个轮廓。 “我对你很失望。” 教皇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 袁欣然睁开眼睛。 她把头埋在毯子里，回想起梦里的画面，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不好的预兆在她头上漂浮。 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时间，只过去了3小时。 袁欣然推断距离下一个岔路口应该还有四分之一的路程，还有时间让她思考。 车厢的震动频率有些奇怪。 袁欣然蹭的坐了起来。 她看到仲尚的手放在压杆上并没有动，压杆车正在依靠之前的动能余力前行。 现在行驶的度非常快，目测估计有9o公里一小时，几乎到达了压杆车的上限。 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仲尚可以很轻松保持这个度，袁欣然观察着车厢外的驿道景观。 不像是他们此时应该会到的路程，矿物分布区域有出入。 “你过了几个岔路口？”袁欣然打开仪器，重新定位地段。 “三个。”仲尚回答。 位置确定，袁欣然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这是普通人需要花费1o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路程吧。” “我们不是赶时间吗，所以我加快了点度。” “停车。” “哎？” “我说停车！” 压杆车慢慢停了下来。 该死的，这会她要往回走了，而且还错过了近路。 袁欣然把毯子收了回去。 “我不想吵架，之前是我没说清楚，我的错。现在我需要冷静想一想。” 袁欣然跳出车厢，走到靠近驿道的外测，叉着腰来回走着圈。 仲尚没有下去，趁着这段空隙时间松动着身体，关节位置出卡拉卡拉的声音。 几分钟后，袁欣然停下动作，她转身，回到车厢的位置，没有上去。 “我们就在这里分开，我暂时不回理想城了。” 仲尚没说话，在等她解释。 袁欣然只好继续， “我会给你写一封介绍信，你拿着去找我朋友，那位能做到的事情比我更多，我相信你也乐意去见阶位更高权限更大的人。” 袁欣然退开两步，指了指车厢，“这辆车让给你，你知道操作它的方法，如果听到驿道里有警报声，就躲到锥体盒子里，这种盒子在驿道里有很多。” 她指了指两百米外的一个，“只要进去，盒子的门就会自动关闭，外面警报解除，门就会打开，里面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里那么脏，毕竟清洁系统坏了的盒子不会那么倒霉都被你碰到。还有什么问题？” 仲尚的回应只有一句话。 “你要去哪？” “事关城邦机密，无可奉告。另外，庆典前夕，你只有拿着介绍信才能进入理想城，注意不要把信弄丢了。” 袁欣然找了块平坦的石块，拿出纸和笔。 她会在信里面藏军部通用暗语，告诉城关守备的军卫务必扣住这个拿着信的男人，一切责任由她来承担。 如果仲尚同意并且拿信进城，说明他愿意按照正规流程去实现他的目的，控制住他的机会还有很多。 如果仲尚拒绝这么做，甚至不同意让她离开，那么她必须将危险杜绝在理想城之外。 她不能让理想城担上与诺亚开战的风险去收留一个一号通缉犯。 即使两个城邦真避免不了开战，她也不能让诺亚利用这个男人做文章。 仲尚跳下车厢，走近。 袁欣然收回笔，面对着这个男人，她感应到了对方身上的震慑。 答案已经有了。 第三十三章 限定出手 仲尚在距离袁欣然四五步的位置停下脚步。 安全的位置。 “我确认了一件事。”仲尚散的威慑力并没有杀气，像是流水一般的温和压迫，不紧迫，但不容忽视。 “什么？”袁欣然摩擦着手腕上的灵环，如有必要，她会叫袁啸过来帮忙。 “你是那种需要靠打一架才能好好深入了解的人。” “哈，有趣。”袁欣然倒是没听到这种评价，似乎说的有点道理。 “如无必要，我不打女人。现在算是必要的时刻，但我还是希望可以尽量控制。”仲尚压低重心，以自身为圆心，双腿一扫，画了一个圆。 “这是什么意思？”袁欣然观察那个圆，直径约两米的圆，弧形印地很深，可见仲尚的腿劲就普通人来说已经非同小可。 仲尚站在圆形中间示意。 “1o分钟内，你能让我出这个圆圈，或者让我肩膀着地，就算我输，反之就算我赢。当然这个圆圈你可以自由进出，随时攻击随时停止，只要你在圆圈外，我就不会攻击你。” “那输和赢的代价是？” “我输，听从你的安排。我赢，你只用告诉我你要去哪里，然后别阻止我接下来的行动就行。” 袁欣然想了想这个条件，觉得自己并不吃亏。她利落地把时钟程序投影至空间。 “好，成立。” 时间开始倒数。 仲尚负手而立，神情淡定，自信满满。 袁欣然没有进入圆圈，没有准备第一轮进攻的迹象。 “其实你应该知道有一个很狡猾的方法，”袁欣然指了指远处的压杆车，“如果我耍赖一些，现在就使用那个跑掉，你出来就是输，不出来等上1o分钟我也跑远了。” 仲尚并没有为此慌乱，反而笑了，“的确有这么个办法，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 “的确不会。”袁欣然也笑了，“你以君子之风待我，我必回以同等风度。” 袁欣然绕着圆圈走了几圈，观察着对方。 下盘很稳，力度分配均匀，明显的破绽有几处，就像是故意露出来的一样。没有交手前不知道对方的应对手段和力度，如果是以正常的切磋来看，对方全力防守以拖延战术应对，十分钟内光靠体术作战，没有赢的绝对把握。 袁欣然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 她的主要目的倒不是输赢，通过这次对战，她更重要的是想试出对方到底有没有林沛的那套液金铠甲。 普通的比试切磋，那就没意思了。 袁欣然双手合十，启动灵环之力。 毫无保留力量，全力启用神迹之力。 “咦？”仲尚微愣。 袁欣然全身包裹着神迹之力，珍珠白色的气形铠甲在一瞬间显现，随即消失。 她丈量着距离走到圆圈外的某个位置，握起拳头，一拳砸向地面。 地面在猛力攻击下，陷下一个两米的大坑。 袁欣然围着圆圈连续来了几下，一道两米深的圆形坑道围住了仲尚所站的那个圆。 在此期间，袁欣然一直没有进入圆圈，出于规则的限制，仲尚无法对这种行为作出任何阻拦，更加不能攻击袁欣然，只能无奈地在圆圈内左右闪避溅出来的石块。 袁啸在袁欣然全力启用灵环之力的时候就从理想城那里被拉了过来。 因为没有感应到危险，他没有显露身形，这会飘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戏。 袁欣然砸完一圈坑，时间刚过了五分钟。 她跳到坑里，紧接着一拳砸向已经变成石柱的圆形石基。 一拳下去，石柱下方出现了几个裂缝。 再一拳，石柱脱落了几块大石头。 仲尚在石柱上单膝跪地，半撑地面。 下方震势十足，换了另一个重心不稳的人在对方连续攻击地面时早就被甩飞出去，这种晃动对他倒是影响不大，就是觉得好气又好笑。 在袁欣然砸出第二个坑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对方想出来的是怎样的应对策略。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不违反规矩，靠实力才能做到这个程度，狡猾耍诈之类的词用来形容这种行为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如果不计较手段，仲尚的确有几个办法阻止对方继续下去，只不过那就要使用伤人的手段了，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所以他现在只能看着，以不变应万变。 袁啸飘到袁欣然身边，终于问了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看了半天没看懂。” 袁欣然又是一拳下去，石柱摇摇欲坠。 “暂时没空。” 用力再砸一拳，石柱终于倒向一边。 她跳出了大坑，站在地面上。 “还挺顽强。” 石柱倾斜倒了一边后，仲尚双手扒在圆形里的裂缝里，身体挂在上面硬是没滑下去。 袁啸终于看出这个游戏的目的。 他觉得有点滑稽。 究竟用意何在啊…… 他忍不住飘过来，提出建议， “不如我直接去把他拽下来？哪里还需要你费这么大劲。” 袁欣然摇摇头，“你别出手，别进那个圆，我可以在外面搞定。” 袁啸因为没有现形，姐弟两人的对话均用意念进行着。 袁欣然看了眼时间，七分钟，时间不多了。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都用了灵环的力量，那就作弊到底。 无形大手在袁欣然手掌上浮现，越变越大，直至足够包住这个石柱。 袁欣然控制着鬼手，握住了石柱底部，用力一抬，将石柱举到半空。 仲尚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双拳在地上连砸带挖，弄出来一个几分米的坑洞。 袁欣然操控鬼手猛地将石柱翻了个面。 仲尚顿时身体悬空。亏得他在石柱翻面的时候双手扒住临时砸出来的那个坑，现在全靠手指力量才不至于掉下去。 袁欣然握着石柱，来回晃，上下抖。 举着这么大的石柱对鬼手的力量消耗很大，加上两日前战斗留下的伤势还没好，可以使用的力度有所限制，坚持了两分钟，袁欣然不得不放慢频率。 还是没把仲尚给弄下来。 袁啸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 这么连番折腾，袁欣然也不得不佩服仲尚的毅力和风度。如果换做她，被对方这么坑，她就算不出那个圆圈，也会在里面使用远距离攻击，看谁坑的过谁。 但仲尚什么都没有做。 还有最后三十秒。 第三十四章 液金陷阱 袁欣然知道再这么下去会输。 意识到时间不够，她把心一横，决定再卑鄙些。 她一手握着石柱，打算用另一只鬼手把仲尚扯下来。 无形鬼手即将靠近仲尚。 仲尚眼神忽变，他准确无误注意到了无形力量的靠近。 那一瞬间，袁欣然感应到了杀气。 鬼手在靠近仲尚身体之前，停了下来。 “切磋”到了现在，袁欣然仍未试出仲尚的真实实力，现在终于出现了机会。 之前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试出对方是否拥有液金铠甲，没想到对方身体素质远远强于林沛，硬是依靠**力量撑了下来。 袁欣然的鬼手作为武器的威力之一，就在于控制对方束手就擒，任由宰割。 仲尚察觉到了这一点，他在防备鬼手。 一旦袁欣然真的用鬼手抓他的身体，他会怎么做…… 在身体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她要不要赌一把？ 袁欣然在犹豫。 仲尚的杀气就像水中的暗流，在觉鬼手停止靠近后，仅仅掀起了一个白色泡沫，随即消失无踪。 空间里的一角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投影的时钟显示十分钟已结束。 两人约定的时间到了。 袁欣然叹了口气，机会已失。 仲尚松开手，从石柱上跳了下来。 他全身上下灰扑扑的，头里面都是碎石粒。离开石柱的位置后，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拍了拍身上的灰。 袁欣然控制鬼手缓缓将石柱放下。 袁啸知道游戏结束。飘了过来，笑得别有意图。 “出城报告上要不要尽量淡化这位的存在感啊，就说你公益心作在驿道铺路，这位兄弟热心帮忙？” 袁欣然挥挥手，“随你。我关闭能量了，累死了。” 袁啸打了个哈哈，灵体消失返回理想城。 仲尚慢慢走过来。 他的语气并不如何得意，仅是简述结果。 “好险，最后关头有点悬，不过总算是赢了，承让承让。” 袁欣然阔达地笑了笑， “赢就是赢，我输了，根本就没让。” 对方的确有值得敬佩的地方，她不是输不起的人，再说也是她先用了有点作弊的比试手段。 仲尚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么，按照约定，你不回理想城，接下来想去哪里？” 袁欣然痛快给出了答案。 “在回理想城之前，我想先去玛雅跑一趟。” 仲尚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 “玛雅？神迹之力是生命树的那个玛雅吗？” “嗯，听说那里遭到诺亚的袭击，我想在回城之前，去那里看看。” “我反对。”仲尚出言制止，“既然知道玛雅遭到袭击，你一个人就更加不该去那种地方。” 袁欣然挑眉，“袭击已经结束了，那里顶多留有一些驻兵驻守，我避开就是，又不是去那里作战。” 仲尚无奈摇头，继续劝阻。 “我知道你有理想城的神迹之力，但是现在那里不仅仅只有诺亚的驻兵，你去了就等于送死。” “哈，玛雅受到袭击的时候你又不在场？你又怎么知道——”袁欣然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她注视着仲尚的表情，确定自己的推断，“不，你在场，你……” 袁欣然只觉眼前一花，她看到黑色的液体从仲尚身上冒出。 糟糕—— 袁欣然急后退。 金属光泽的黑色液体并没有包裹仲尚的身体，它们化作黑色长鞭，围堵追击。 袁欣然避无可避，双手合十就要启动灵魂之力。 还未装甲完毕的仲尚在此时居然快步上前，猛力一拳击向袁欣然的腹部。 袁欣然急忙抬手去挡。 下方膝击又来，袁欣然手臂挡住，踢腿反攻。 就在此时，周围数十道黑色长鞭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壁，罩住了袁欣然与仲尚所在的空间。 仲尚后退，身体陷入黑色的金属液体中。 “你果然有液金。”袁欣然现所有退路都被黑色的液金围上了，她不由自嘲地笑了，手指划了一圈，指指周围。 “不过这个份量，可要比林沛的要多得多。怎么，你的等级比他高吗？” 仲尚的身体在液金包裹下，形成一层黑色的铠甲，不用于林沛的紫色，上面浮现出红色的条纹。 他没有回答袁欣然的问题，声音里有着抱歉之意。 “现在的玛雅很危险，我只有用这种方式阻止你。” 袁欣然冷哼一声，“你认为这样我就出不去？” 她再次双手合十，启动灵环之力。 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得到该有的回应。 错愕之下，袁欣然连对面的仲尚都顾不上了。 再次双手合十。仍然是相同结果。 不可置信的恶寒击中了她。她擦了擦灵环，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她可以感应到里面的力量，可为什么无法使用？ 仲尚及时给出了解释。 “在液金的影响下，未完全结合的神迹之力，或者能量不够的强大神迹之力，传递都会受到阻碍。” 袁欣然暗自松了口气。 那就是说并不是再也无法使用，还好…… 仲尚指着袁欣然手腕上的灵环，“我看得出你的神迹之力还不是完全形态，不然也不会需要启动力量才能挥作用，你还可以更强。” 袁欣然垂下手，嘴角流露出讥讽的笑意，“这方面的知识你倒是很熟悉嘛。” “惭愧，时间紧迫，只看了重点。”仲尚摊开手，显示手上并无武器，“我没有其他意图，只要你答应我不去玛雅，我就放你出去。” 袁欣然取出金属手套，戴上。 “如果我不答应呢？” 仲尚往后退了几步，直至身体大半陷入黑色液金。 “那就只好这样了。” 说完，仲尚完全陷了进去，离开被包围的黑色空间。 “你这个伪君子——”袁欣然大骂出声，追上去一拳砸向已无痕迹液金黑壁。 一拳下去，除了手指剧痛外，黑色的液金墙壁毫无损伤。 想来也是，可以扛得住核爆威力的金属，这种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 袁欣然脱掉金属手套，愤恨地扔在地面。 黑色墙壁开始逐渐收窄，变小。 袁欣然连退只退，直到再无可退空间。 “仲尚——” 袁欣然看着这些黑色的液体，生怕它们缠上来，心里有点慎。 “我告诉你，你想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太老套！” 仲尚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 “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让你缺一会氧。” “这什么狗屁用意！” 袁欣然觉呼吸不自觉地变得短促，胸口闷。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过了一会，头晕目眩的症状愈明显。 空间外，仲尚的声音依然很温和，他很详细地解释他这么做的理由。 “其实之前那段离开诺亚途中的时间，我在空间胶囊里是有意识的，待在里面的滋味相当不好受，所以建议下次别这样对待其他人了，你感受一下我当时的憋闷，尤其是最后现快没氧气，差点以为要死在里面，真是惊吓到印象深刻。来，好好道个歉，提前放你出去也可以。” 袁欣然坐在地面，双手撑着地面，她的四肢酸软无力，耳朵鸣响，恶心欲吐。 听到仲尚的建议，她冷笑了笑，任由痛苦不断加重，丝毫没有妥协的想法。 理亏道歉没问题，但以这种被玩弄的方式逼着道歉，想都别想。 她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对方不会真的杀了她，这么做只不过让她缺氧晕过去而已。 就算拿尊严换取提前出去的机会，也换取不了打倒仲尚的结果。 如果失败已是注定，苟且乞求永远不会在她的选择项内。 这种痛苦不算什么，她扛得住。 她能够做到，能做到。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在越来越沉的意识间，她伏在地面，四肢麻木。 昏沉中，她感受到光，还有清醒的气流涌了上来，缺氧的痛苦顿时缓解了许多。 “真倔强啊。”一声叹息。 身体被抱起。她条件反射就想抬手攻击。 未等动作，她感到后颈一痛。 混蛋仲尚…… 袁欣然被迫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五章 琴船礼堂 诺亚琴船礼堂 作为诺亚宣布为独立城邦后修建的第一批政府建筑，琴船礼堂已经屹立了两百多年，因为维护保养得当，诺亚政府接待贵宾至今仍在此地进行。 主体为半圆弧度的建筑外形，灰白的石砖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象征传统与庄严，两翼延伸出去的扇形与三重圆环，是科技与展的体现，配合24小时运作的安保光网与三个朝向不同方向的长形哨所，整体建筑看起来像是一艘正待冲破天幕的飞船。 这座美丽的建筑之所以被命名为琴船，因为在礼堂的最高位置修筑着高耸形如管风琴形状的观礼台，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诺亚政府的行政中心，据说是礼堂设计师的得意灵感。 琴船礼堂大门外的广场正中心修有巨大的喷泉池，宽广的池面非常宽广，以成年男人的跑步度环绕一圈需要二十分钟。水池中的按照美学规划，放置了许多在诺亚历史上留有功绩的人物石雕，清澈的泉水常年不间断地按照程序设计喷出花样翻新的水花，为石像送上水之礼赞。 以喷泉为中心，环绕着24根高达百米的石柱，每根柱子上雕刻了不同的抽象图纹，分别象征着正义、公平、自由、仁义、友爱、勇敢、宽容、探寻、奋进、慷慨、自省、感恩，代表12种人类美好的品性。还有12根石柱的图纹则象征了贪婪、****、暴虐、极权、虚伪、狂妄、堕落、嫉妒、傲慢、自私、懦弱、懒惰，代表12种人类原罪的品质。 曾有民众代表询问过第一届诺亚政府主持修建24根柱子工程的官员，为何要保留12根代表人类阴暗品质的图纹。那名官员是这么回答的，“如果阴暗被掩盖，那么赞美将无意义，人类需要激励，也需要警醒。” 被誉为代表人性的24根柱子从建成之日起，就成为了诺亚民众庆祝节日时的聚会场所。 24根柱子里放置了地核芯片，提供了源源不绝的能量使柱子的光亮从未停息，每过两个小时，代表其时刻的对应两根光柱便会由白色变成金色，直至下一个时刻，被另外两根柱子所取代。 当24根柱子全部出金色光芒的时候，代表着广场后方的琴船礼堂此时正被启用，诺亚政府要员正在里面宴请贵宾，此时的广场出于安全考虑禁止普通民众入内。 今晚，24根光柱并未全部亮起，琴船礼堂却处于被启用的状态。 礼堂内，警卫轻武装配置的生化人分驻在各自守备区域，重武装配置的机械重兵把手各个关卡，服务型的生化人身穿工作礼服步履匆匆，管理型的生化人连接系统管控各个区域的信息流通，此时所有安全服务等级都调整至最高规格。 琴船礼堂按照接待规格分为五个大厅。最高规格以大气著称的凯旋厅大门紧闭，启用的是靠后区域以豪华私密为主格调的流光厅。 流光厅以琥珀为窗，金沙为墙，珠宝为饰，玉石为台，房间内所有一切都极尽奢华。不同于凯旋厅的庆祝宴，这里通常举办的是小规格的交流宴席， 此时流光厅正被启用，举办的并不是交流宴。 通常被使用的悬浮型小型流动宴席桌被撤走，替换成了一张巨大的复古式长方形木制宴会桌。 淡雅的奶黄暗纹桌布整洁规整，上面除了摆着餐巾束花，其它什么也没有。 桌子的两端各自坐了十余名宾客。每个人都身穿参加宴会的规格的华服，脸色偏向严肃与凝重，没有人说话，桌子的上方主座仍未有人落座。 长桌的左侧位坐着玛雅的酋长，次位坐着他的夫人。右侧位坐着诺亚的市长，次位坐着副市长。 这在诺亚与玛雅的城邦往来记录中是从未有过的画面。 两大城邦自建城后便一直交恶，关系最为缓和的时期不过就是维持最低级别的官方交流水平，其它大部分时间要么是冷战期，要么在主城外争夺地下资源与势力地盘。 两大城邦的掌权者从不会前往另一个城邦主城，除了玛雅的第一任酋长在建立城邦政权时的次来访诺亚。也正是那唯一次的城邦交流，玛雅与诺亚结下了无法化解的仇怨。 两百年后，两大城邦脑再次坐在了一个桌子上，历史性地面对面。 流光厅的雕花木门再次打开，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年轻人拄着拐棍，慢慢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四位服饰明显不同于诺亚风格的侍卫兵，每人腰间都配备了奇特的从未在诺亚见过的装置。 年轻人走到长桌上方，并未坐下。他嘴角微翘，面带兴奋笑意，像是享受于桌子两端集中而来的注目。 这个年轻人正是刚从城属驿道回来的林沛。 他的脸上有一处泛着青紫，身上露出的部位裹着绷带，带着不久前才经历一场大战的痕迹。 林沛将主座的椅子拉远，没有就坐的意思。他将拐棍放在一边，看了看坐在下方的宾客，拍了下手掌，双手合拢，放在胸前。 “耽搁大家的用餐时间，我要说的话不长，几分钟就好。” 坐在右侧下方诺亚的市长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保持的很好，一副文质彬彬的精英形象，就是际线有些靠后。他作为诺亚政府的脑，被喧宾夺主让出主场位置，脾气修养倒是不错，仅是笑笑点点头，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官方场面话。 玛雅的酋长刚过六十岁，皮肤棕黑，鬓角白，一身健壮肌肉横扎，气势霸道沉稳。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手臂肌肉隆起。 “为什么是你小子，你们的司令官呢？” 林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叠起的纸，往后挥了挥手。 “看来还是需要那位阁下的坐镇啊，来一个影像放后面。” 一位侍卫兵取下腰间的一个装置，按下按钮，一位三十多岁的军人影像被投放在主座的后方。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这仅仅是一副单纯的图像投影。 影像中的军人身穿司令官的军服，以如此高的职阶来说，这个年龄有些过于年轻了。他的五官深邃，长相与林沛有三四分相似，气质偏于疏朗，戴了一副银框眼睛，年纪不大两鬓已经灰白，不显老态，反而在沉稳中透着几分潇洒。 林沛向那个投影行了个礼，展开了手中的信纸。 “这是来自司令官秘书处的来信，我想在阁下的头像注视下宣读，更能表达我们的诚意。以下是书信内容——” 虽然对林沛的态度和做法感到不满，桌下的人还是全神贯注的屏息静听。 林沛上下扫了扫信纸，没有在第一时间念出来。 上面只有两行字，来自秘书处，手写体。 很抱歉，司令官希望可以转达他的原话—— “私访期间，勿扰。只要不把舰队折腾没了，其他随意。” 林沛盯着最下方那行字，嘴角抽动。 过了几秒钟后，他扫了一眼下方在座诸位，对着稿纸，随意挥。 “先，感谢各位的配合，我们将切实履行承诺，安全将各位送至新领地。其次，关于领地的范围大小以及今后自治状态下的领导权等问题，在整合计划结束后再行商谈，无可争议的是，先给予诚意的，将得到最优先的政策倾斜考虑。” 林沛合上了信纸，叠好，装进口袋。 “大致有用的内容就这么多，我做了摘选总结，节约彼此时间。你们可以吃饭了。各位用餐愉快。” 说完，林沛拿起拐棍，就要准备离开。 玛雅酋长这次两只手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腾腾。 “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们叫过来商谈，居然就说这个！我要面见司令官阁下。你把信拿来，我不相信里面只有那些内容！” 诺亚的市长也站了起来，做安抚状。 “我想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商谈的基础是互相信任，我认为还是把信从头到尾宣读一遍比较合适。” 林沛拿着拐棍，看着站起来阻止他离开的两个人，脸上似笑非笑。 “商谈？互信？果然是有点误会。” 他打了个响指。 身后的侍卫兵很懂的放出小型摄录机。 “以下是我个人言，与司令官无关，也不影响今后的行动计划，只是想告知一件被你们忽略的事实。” 他往后挥了挥手，司令官的图像投影关闭了。 “必须得承认，诺亚的建筑修得不错，玛雅的环境很漂亮，这里的资源能量很特别，值得开采。不过除此之外，没什么吸引我的地方，但我却为了你们弄得一身伤，这让我的心情有点糟糕。本来想等睡一觉起来再谈这些，既然你们想提前认清局面，也好。” 林沛拍了下手，嘴角浮露笑意，眼神充满嘲讽， “没有商谈，只有告知。互信是什么狗屁玩意？哦，原谅我用语粗俗，不过我们的确不需要顾及你们的什么狗屁承诺，我们说你们做，不同意就清洗掉，出了问题就用我们的方法解决。你们可以试试捣鬼，我们正愁舱位不够。” 林沛的语气温和，语调柔和，语中，语音清晰。 “我看过你们的历史课本，里面还保留有地球文明里有关国家的记录，我记得那里最后的政府联盟组织叫做联合国，虽然实权不大，但是我相信，一个未被文明世界现的原始小村落就算有自己独特的资源，就算村子里居民再怎么愚昧，作为领的村长也该有最基本的常识，不要和联合国谈什么条件，只有接受与不接受。我相信你们听完我的话，应该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那么蠢。” 林沛抬起拐棍，点了点桌面。 “不接受，离开。接受，请坐。” 第三十六章 值钱的秘密 诺亚的市长听的脸色白，不过还是故作镇定地欠了欠身，坐了下来。 玛雅的酋长僵立了站着，直至身后被扯了几下，来自他的妻子的劝阻，这才捏着拳头坐下。 林沛将身后推开的椅子拉了过来，坐下，双手搭在拐棍上。 “既然大家还不饿，那下一个会议议程就提前进行。” 桌子两侧的人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座之上。 林沛交叠着双手，身子微微探前。 “据说你们的祖先当初迫降在这个行星上的时候，那艘要塞级别的飞船并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可惜后来再也没有关于它记录，很多人都认为它早就变成了废铁被当成垃圾回收了。只不过那都是骗普通人的。” 林沛注意着下面人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饼干，他拿了一块放在口中。 “你们保管着飞船的秘密，甚至为它挑起战争，因为它，那么多人死在战场，死后却不知道死去真正的理由，真可怜。” 他吮了下手指，又拿了一块饼干。 底下没有人说话。 “我知道那艘飞船藏在诺亚某个地方，而启动飞船的钥匙在玛雅某个人手上。在座的都是城邦的精英，掌权者，你们中间一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林沛把饼干丢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 “现在你们可以不用再烦恼了，因为有我们来接收，知道秘密的人告诉我飞船在哪里？还有启动飞船的钥匙。告诉我它们在哪里，剩下的交给我们。” 诺亚市长低下头，左手摩擦着额头。 玛雅酋长呼吸加快，心跳加。 林沛的几句话一下带出诺亚与玛雅结下仇怨的原因。 当年诺亚利用能源优势抢先回收了星际飞船，当时掌权的官员大多属于回归派，他们致力于修好飞船，联系上人类本部，重归宇宙航线。 建立了玛雅开拓农庄生产的玛雅高层则全部属于留守派，他们在飞船移民中原本属于身份低下的人，很多人还有囚犯的身份，他们不被诺亚所接受，被迫在地下空间迁移直至现了新的神迹之力，这才创建了新的居住地。 对他们来说，回归不如留在新家园，虽然物质条件下降了许多，但最起码在这里他们拥有了自由、平等与尊严。 原本两大城邦虽然理念不同但总算相安无事，直至诺亚政府得知了新的神迹之力的存在，向玛雅第一任酋长出邀请，希望可以借用新现的神迹之力，修复飞船的生命舱。 玛雅的神迹之物生命树，其特征是拥有强大的生机能源。 当时的玛雅第一任酋长判断一旦帮助诺亚将飞船修好，人类本部现了这里，新的家园将不再属于他们，不再由他们做主。 不甘心接受家园被夺的未来，借着这次机会，玛雅酋长出访诺亚，偷走了启动飞船的钥匙。 从此，诺亚的回归计划再无重启可能。 一年后，诺亚起了针对玛雅的战争。 训练有素的生化人士兵攻破了玛雅的防线。 然而就在生化人士兵进入生命树能量庇护区域，奇怪的事情生了。生化人的机动性瞬间大幅度下降，度和力度对比正常水平降低了六成。玛雅新开的植物化武器与驱使猛兽的攻击手段克服了数量上的劣势，将这群生化人全部留了下来。 诺亚第一次远征惨败。 这也是新启星拥有神迹之物的独立城邦之间的第一场战争。 也就是从那场战争中人类得知，不同属性的神迹之力在靠近另一神迹之物庇护的区域会受到影响，这也是为什么生化人脑内的地核芯片在接近生命树后受到极大削弱的原因。 诺亚、玛雅两大城邦经此一战从此交恶。 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冲突与纷争，诺亚依然没有找到启动飞船的钥匙，即使诺亚自中期以后，政府官员中留守派成为了掌权者，两大城邦积怨越来越深，再无修复关系的可能。 这段城邦交恶关系背后的真正原因从未记录在任何资料内，经过时光沙砾的冲刷，这个秘密仅在一代代掌权者的交接中传递。 两大城邦的初代掌权人大概谁都不预想得到，他们当初所要坚守的信念在两百多年后的一个大厅里，被摆在了桌面任人拿捏。 林沛看了看桌子两侧的贵宾，抬了抬手。 “不用拘束，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很随和。” 台下一片寂静。 林沛嚼着饼干等了一会。 “好吧，果然需要花点时间，你们慢慢考虑，想好了答案再告诉我。”林沛拄着拐棍站了起来，“啊，对了，这里已经被封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打搅。慢慢想，最好在你们肚子饿之前。没有答案，没有饭。” 桌子两侧的人脸色全变了。 这意思明显是在暗示，如果不告诉林沛飞船的藏地和启动钥匙在哪里，他们会被困住这里活活饿死。 “我要见司令官阁下，这和之前所说的情况完全不符。”这次坐不住的是诺亚的市长。 玛雅的酋长没有说话，他满头满脸都在冒冷汗。 林沛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位大人身体不适，修养期间无法长时间工作，所以这种小事由我全权负责。放心，不会有任何影响。” “小事？这哪里是小事——” 四名侍卫兵拦下了市长的动作。 林沛拄着拐棍，走出几步，想起了什么，转过身。 市长见有转机，大喜过望。 林沛越过市长，走到长桌前，拿起装着饼干的袋子。 “差点忘了。”他把饼干的袋子拧了拧，提在手上，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流光厅。 大门被锁上。 大厅炸开了锅。 当其冲的是不了解幕后真相的入席者。 诺亚的商会主席冲上来抓住市长问怎么回事，政府最高级别的科研所一把手坐在座位上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物流协会的会长名为劝架实则一同逼问市长信息。 对比玛雅这边，大家比较齐心协力，没有内部纷争。 几个长老围住了玛雅酋长。 “尹恩在哪里？” 这是他们的共同的逼问主题。 玛雅神庙代代相传的守密者，对外半公开身份是玛雅酋长的养子，如此不成文的约定，直到今天他们才终于明白过来为的是什么。 原来守密者守护的不是玛雅的什么秘史，而是飞船钥匙的信息。 玛雅酋长面对长老们的围攻毫无办法，因为他也不知道尹恩的下落。 按道理尹恩应该在他们之后到达诺亚，但是至今为止他们仍未收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玛雅酋长负责保护守密者，守密者负责保管飞船的钥匙，除了代代传承的守密者，其他任何人都无法靠近这个秘密，包括玛雅酋长。 现在尹恩失去了踪迹，即使他身为玛雅的酋长，即使他愿意交出钥匙，此时此刻他也办不到。 玛雅酋长在短短几分钟仿佛老了五岁，棕黑的脸上沟壑纵横，满脸的无奈。 当初如果尽早投降就好了。他不由在心里如此想着。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只能把守密者的作用告诉那帮人，让他们去找尹恩。 玛雅已经比诺亚落后一步，未来在新领地的问题上绝不能再让外城人掌控主导地位。 比起诺亚那边仍然吵作一团，玛雅这边很快有了决断。 “我们愿意交出钥匙。” 关键性决定在集权团体往往能更快得到结果。 玛雅的酋长冲着门口的守卫喊， “端上你们最好的美食酒水，我们的答案值这个价！” 第三十七章 不想寻求的答案 耳边传来车轮与刻道摩擦的声音，袁欣然感觉到自己身体曲卷着，躺的并不太舒服。 她恢复了意识，没有立即睁开眼睛，维持着昏睡状态下的呼吸频率，感应周围的环境。 她觉自己并没有受到束缚，除了压杆车独有的操作声音，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感，根据身下的触觉判断，她还在车厢里。 有人在她旁边，毫无疑问，那个人是打晕了她的混蛋，仲尚。 “你醒了。”平和的男中音在对面传了过来。 袁欣然知道瞒不下去，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她望了望窗外，目测压杆车目前的度在5o公里每小时，坐在对面的仲尚态度自然平和，好像之前打晕她的事情并没有生过一样。 这人脸皮厚度已经到达一定程度了。袁欣然撇了撇嘴，揉着有些麻的腿。 她身上的东西都在，没有被搜过身的痕迹，这让她对仲尚的恶感减轻了些，见仲尚没有禁锢她的意图，袁欣然索性掏出个人终端机查看目前时间以及所在位置。 距离她昏迷前过去了三个小时。 根据地图显示的地理位置，按照目前这个度，顺利的话到达理想城主城只需要4天左右的时间。 当然，他们离玛雅越来越远了。 袁欣然查看信息的时候，仲尚的手臂快均衡地操作着压杆车，非常高效地让人力动能挥出最大的功效。 “如果我依然坚持去玛雅，你会再打晕我吗？”袁欣然靠着座椅，观察着仲尚。 仲尚停下动作，让压杆车顺势滑行。 “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固执的女人。” 他笑叹口气，“等我们到达理想城之后，你要去玛雅我不会阻拦，但不要现在去。” “重复论点说服不了我。”袁欣然微抬下巴，“你怎么知道那里很危险。啊不，应该要问你，玛雅那里到底生了什么？” “你我都知道，无论你有什么特殊能力，靠近生命树都会大打折扣。你与神迹之力并没有完全融合，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大。”仲尚指了指袁欣然的手腕，“为什么会是那种形态？以你的资质，神迹之力不该只到这种程度。” 袁欣然沉下脸，不带掩饰地表达出自己不悦情绪。 “与你无关，我不想再听到这个话题。” “如果这个问题让你感到不舒服，我道歉。”仲尚态度诚恳地表示歉意。 “道歉一点实际用途都没有，”袁欣然翻了个白眼，“不如给钱。精神损失费加物质补偿金。为了带你离开诺亚，我这次出来进的货没了三分之一。” “这会我身上的通用货币不多。”仲尚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等我到了理想城就会有了。” 袁欣然倒是没有想到真的能从仲尚这里捞到金钱，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忍不住好奇问， “你打算一到理想城就去抢劫？” “哈，就算真要去做，那种赃款可不敢给你。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形象吗？”仲尚很有些哭笑不得，“我有资金渠道，大部分都是合法的。你要多少？” 袁欣然想了想，报了个数，比实际损失多加了三分之一。就当做是她这次额外接到的雇佣任务费用好了。 “不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 “现在？你哪里有那么多钱？”袁欣然不信，她记得在离开诺亚前搜过仲尚的衣物，他身上的东西很少，那一笔不小的款数更是没有。 “我的确没有随身携带那么多的钱，”仲尚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一道空间开口浮现而出，“可不代表我没有。” 那是亚特兰蒂斯的契约式空间口袋！袁欣然震惊了。 通过签订契约，可以直接使用亚特兰蒂斯的神迹之力制造出的专属空间，亚特兰蒂斯从不外流且数量稀少的神迹道具。 袁欣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只有在资料里才出现过的契约式空间道具。她此前还在怀疑仲尚不是真的来自亚特兰蒂斯，现在这个念头在动摇。 仲尚把手深入空间开口，从里面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钱袋。 他没有打开，直接递给了袁欣然。 “里面的钱应该够了。” 袁欣然接过，打开一看，钱袋里满满的全是最大面额的金钞。不用怎么清点，她就知道支付她报出的金额不仅绰绰有余，而且还多出至少三倍。 救命，她居然因为这个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度大大提升。 受到社会不良风气的洗礼，她的节操也变节了。 袁欣然嘟了嘟嘴，维持严肃表情，把钱袋收好。 “雇佣金加上货物的损失，算是够了。咳，”她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先带你回理想城，至于之后我要去哪里，请你不要再干涉。” “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要去玛雅，我建议再带三个与你差不多能力的军卫。”仲尚态度真诚地给出建议。 “我会考虑，”袁欣然点头。 到时候她会向教皇申请带队过去。 “换手，你休息会。”袁欣然接过压杆车的操控杆，“拜你所赐，我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以后的路程每个人互相操控3小时，然后再换。” “无妨，你是女……”仲尚想要拒绝。 袁欣然打断了他的话，“男女有各自擅长的领域，擅长的照顾不擅长的，性别不是决定因素。体力这方面，我并不差，不需要你的照顾。” 仲尚微顿，“你说得对，是我偏颇了。” “咦？意外很好说服，我还以为你比较大男子主义。” “有道理的话我都会采纳。看起来我在你心里的印象有点糟糕啊。” “不，你比那位林沛在我心里的印象强多了。” “哈哈，那位比较任性，不太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其实那种真诚的个性很难得，基本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是他的朋友？这么了解。” “嗯，不算是。” 袁欣然见套不到情报，正要换个话题，仲尚补了句。 “他是我表弟。” “哈？”袁欣然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 两个人完全不像。 仲尚淡定地放出来个信息炸弹，结束了这个话题。 “连续操控了几个小时压杆车，的确有些累了。不介意的话，我躺一会。” “你随意。”袁欣然在心里默默对比仲尚与林沛的性格差距，觉更是迥异。 难道这家伙与林沛的显性不同，是个隐性变态？ 袁欣然看着侧躺着休息的仲尚，觉得自己愈看不透这个人。 不管怎么说，到了理想城，袁欣然就把仲尚交给教皇处理，在教皇灵魂之环的力量面前，不怕他在背地里捣什么鬼。 袁欣然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到现在还拥有私下联系教皇的方法和权利，只是她一直没有用过。 作为教皇的得意门生，两年前她违背了教皇的密令，引咎退出军部，从离开之后她就想做点什么，作为对老师多年前栽培的回报。 她知道自己当年的做法让老师感到了失望，可是她并不后悔。要她再选择一次，她还会那么做。 袁欣然加快了手上的度。 她之前修改计划想在回理想城去玛雅看看，就是想收集一些那里的情报，多少为老师接下来的考量与计划做点贡献。 可惜现在去不了，只能尽快先回理想城。 七千人的空间胶囊，五十二片地核芯片，全新武器液金和离开诺亚时收集到的情报，加上仲尚，按照目前的度，应该能赶在庆典之前凑成一份大礼送给老师。 袁欣然想着仲尚所说的那位完全不在乎他人看法的林沛，觉得如果能够活得如那般没心没肺，倒是轻松许多。 只不过她做不到。 那些可以做到的人，心里的自私和自信到底哪边占优？ 她不想去寻求这种答案。 第三十八章 信息隔离 袁欣然与仲尚在地下空间内的公共驿道又前行了1天，两个人轮流操控压杆车，中途碰到虫族来袭两次，在锥体胶囊里面耽搁了三个小时，顺便在里面用餐休息，到第三次因虫族的关系两人再次躲到锥体胶囊，袁欣然见房间里还算干净，就提议不如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 仲尚的契约式空间口袋里用于旅途的物品不多，袁欣然拿出两个睡袋，两个清水包和洗漱袋，分出一份给仲尚。她习惯有备无患，旅行物资准备向来充足，连普通人出门不会想着带的东西都会带上。曾经有人拿她带的外出物品打赌，赌她会忘记准备什么，结果输得很惨。 一夜无话。 第二天。 袁欣然很有先见之明在睡前设定了五个闹钟系统，特意用了格外热闹的音乐铃声。于是七个小时后，群魔乱舞的音乐持续间隔响了十分钟。袁欣然才顶着一堆乱糟糟的头从睡袋里面爬出，坐着了五分钟的呆，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她现地上已经放了一份丰盛的早餐，而仲尚席地而坐，正拿着一个电子终端，不知道起来了多久，注意到她清醒过来后，表情非常微妙。 “休息的好吗？” “还好。” 开口说话，袁欣然才现嗓子沙哑的厉害，她不再多说些什么，晃晃悠悠地挪到净化循环口，用清水包洗漱完毕，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给我准备的？谢了。” 袁欣然席地而坐，吃掉在旅途中近乎奢华的牛奶和芝士培根面包。 “我有点好奇。”仲尚的视线从电子屏幕后面抬起。 “嗯？”袁欣然嚼完口中食物咽下，“什么？” “你成为军卫前，在军校里碰到紧急集合怎么办？” “半夜起来的那种？没事啊，神经一紧张人自然精神了。我有点低血压，最痛恨早上。不过住在24人的宿舍里，一大早的重点不是起床，而是抢卫生间，等待的时间足够我清醒了。” “24人住一间？” “是啊。你没有住过集体宿舍？理想城的小孩都是从24人12人8人4人直到单人间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 “难怪你的睡眠质量这么好。” “睡不好的那些早就被淘汰了，我属于运气比较好的那一类。只不过最近有点时运不济，嗯，无所谓啦，运气不可强求。”袁欣然豁达地耸了耸肩，“人总有掌控不了的东西。” 她观察仲尚翻阅个人终端的操控手势，判断应该是在查阅浏览资料， “你在看什么？” “有关理想城的风俗及伦理讨论，这类信息资料库里很少，能查到的看起来都不太真实。”仲尚眉心微皱，“甚至是在民众讨论版面的其他话题里面，稍微涉及到敏感内容的段落都被删减了，理想城在信息管制方面做得比诺亚严厉太多。你们日常在哪里交流那些被管制的话题？” “你现在用的是哪个平民的账号吧。” “嗯，借用。”仲尚答得坦荡。 袁欣然瞟了一眼，“那就别指望用平民的身份可以看到真正核心的信息。” “那么我应该借用哪个层级以上的身份？”仲尚的语气很有认真考虑的味道。 袁欣然直觉这家伙做得出来为了获得信息去绑架某个高层的事情，她无奈地指了指个人终端机， “拿来，用我的账号登6，你可以去军卫学习用的资料库里看看，不算是什么高等级的信息，但比你在外面随便找的要强。” 仲尚将个人终端机递过去。 “谢谢。不担心我滥用？” “我相信你不会用我的账号去做，女性的直觉。” “哈。” 仲尚眼含笑意，不予置评。 袁欣然使用指纹、脸部识别、语音三重验证进入自己的终端号，登6军卫专用的资料库。 “进入高级别的资料库需要授权，我离开军部后没资格申请，所以你看不了。我在里面没有言权，所以你不用想着在评论区表什么意见。我设置了进入时间，3小时后登6信息清空。抓紧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我该看哪些重点内容，有什么建议？” “理想城的建城历史，组织架构，精神核心，这些够你看了。” “我有个问题或许有些冒犯，希望你别介意。”仲尚放下个人终端机，看着袁欣然。 “我很想说，那就别问，”袁欣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不过看你提供的早餐份上，说吧。” “这些基础信息如果对平民公开，会威胁到现今的统治阶层吗？” “……如果你这个问题在理想城问，我就算不回答，也要接受一天的跟踪调查。” “抱歉，到了理想城后我会注意，谢谢你的提醒。这个问题你不回答也没关系。” “现在我们在城外，倒没那么麻烦，”袁欣然吃完最后一口面包，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我的看法是，不会。只不过是为了方便统治而已。” “这种程度的管制并不正常，没有人反抗过？” 对这个更加敏感的问题，袁欣然挑了挑眉， “谢谢你的早餐款待，走吧。” 仲尚合上电子终端。 “明白了。” —————— 压杆车在公共驿道行驶地非常顺畅，一直没有遇到虫族的袭击。 前三个小时袁欣然主动操控，直至仲尚在资料库的时间权限用尽，才交换操控权。 又行驶了半日，压杆车来到一道石壁，刻道中断，车辆不得不停下来。 前方是一道百余米高的大门，门的不远处有一个格外宽阔的停车平台，上面停放了许多压杆车。 袁欣然把车里的东西收拾干净，离开车厢，将车停在平台上。 仲尚早一步下车，面对着大门，远眺观察。 袁欣然走过来， “前面用不着压杆车了，我们要通过理想城的第一道屏障，那个是蜂巢迷宫，在平民可查阅的信息里有它的介绍。” “我查阅过，据说非常危险，没有军卫的带领的话，进去后就走不出来了。我猜这不属于一定程度上夸张？”仲尚看见在那道大门上面布满了重型武器的装置痕迹，明显到有些特意了。 “就危险性对于平民来说，不算是。”袁欣然耸了耸肩。 “我们要做什么，里面才会给我们开门？”仲尚指着那面大门。 袁欣然偏头。 “那是政府和军方的通道，我们要走的是那里。”她手一挥。 大门右侧三十几米的位置，一个两米不到的小木门，没有任何防御装置，因为太过普通，非常容易让人忽略。 袁欣然指了指那个小木门，“平民走那里。” “……你们的政府可真有权威性。”仲尚少有的带着讽刺意味做出了评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没用。走吧，从那里通过屏障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蜂巢。”袁欣然率先迈出步伐，在前面领路。 木门平平无奇，甚至没有上锁，推开即可进入。 空间内被荧光石照映的无比敞亮。 “哦……”仲尚忍不住出一声感叹。 “难怪叫做蜂巢。” 第三十九章 蜂巢 他们走进的空间是一个两百多平方米的人工改造洞穴，六边形的洞穴，每一面石壁都开有一个出入口，通往下一个洞穴空间。 石壁上镶嵌着提供照明的荧光石，其它部分还能看出些原始的自然痕迹，三十余米高的顶部则完全是由人工修葺而成。 肉眼可见的摄像头、镭射枪、通风管道、排水管道，各种看不出用途的管道井然有序，只是上面的这些人工痕迹大多已经破破烂烂。 “我猜不去维修是有缘故的？”仲尚指了指上面。 “啊，因为聪明人可以利用这些找出正确线路，比如水流方向，入侵监控网络等等，早期有人这么干过。”袁欣然没有多犹豫，直接选择进入直线的洞穴。 仲尚紧跟其后。 再次进入依然是六边形的空间，每面都有出入口通往下一个空间。 “我有些好奇，政府与军方走的那个正门后面是什么样子，也是这样吗？” “不，没这么特别，就是笔直的一条通道。” “就这样？” “那是平时状态，如果现外敌入侵就关闭合金门，大概有三千多还是四千多道？我不记得了，用的是新启星最坚硬的金属，敌人可以一边砸门一边防御那里攻击系统。和这边相比，那里要简单粗暴的多。” “难怪理想城的主城一直没有被外城攻破的记录。” “这是通往理想城的最初屏障，也是离开那里最后一道阻拦，有点难度很正常。”袁欣然带着仲尚进入下一个洞穴。 这次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六边形空间，每一面不再有出入口了，仅有三面有通往下一个空间的开口。 仲尚用力往一面没有出入口的石壁扔了块石头。 石块被石壁反弹回来，落在地面滚了几圈，粉碎， “上面有神迹之力的庇护，很难强行破坏。”仲尚摸了摸毫无损坏痕迹的石壁。 “嗯，上面刷了军卫的骨灰，以后说不定哪天我也有机会为这里做点贡献，哈哈。”袁欣然转动着手腕间的灵环，看到仲尚的表情，“哎？当真了？我在开玩笑。” “不，不是玩笑，”仲尚低声叹息，“我能感应的到。” “这符合理想城的宗旨，没什么。” 袁欣然双手合十，灵环自行转动。 “毕竟见面的招呼都是那些，早该麻木了。” 这次她没有再走直线，选择了一个左侧方的出入口。 “这边比较近，路线被调整过了。” “真谨慎。”仲尚微眯眼睛。 两个小时后。 袁欣然的脚步忽然放慢，开始迟疑。 这次的六边形空间只有两个出入口，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仲尚看向她。 “迷路？” 袁欣然摇摇头。 “不会，神迹之力会引导军卫正确的方向。我只是觉得，这个时候遇到有人出城有些奇怪。” 仲尚很快便明白了袁欣然的意思，因为他通过自己的方式感知到不远处有其他人在靠近。 有七个人正从左边出入口的方向靠近他们。 仲尚观察袁欣然的表情，仅是犹疑没有凝重与防备，考虑到蜂巢迷宫的特性，自己人的可能性很高，而且里面至少有一个军卫。 与仲尚的感知方式不同，袁欣然已经知道有七个理想城的神迹之力正在靠近，那代表左前方有七个军卫，没有平民。 这种全部由军卫组成的队伍，一般都是出政府或者军方的任务，不会走平民的通道。 此时他们所在的空间，有两个出入口，只要她选择右边的出入口，就能避开那七个军卫，只需稍微绕个圈就能回到正确路途。 自从离开军部后，有的时候为了避免尴尬她会特意避开军卫，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她总觉得有点古怪。 理想城的庆典再过几天就要开始，还在外城的军卫早就赶回主城待命，本城内的军卫更加不会出城，这个时候出城的军卫，除非有十万火急的特殊事件，又或者是出要防着自己人的高机密任务…… 袁欣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手指关节不自觉地摩擦。 联想到不久前诺亚宣布与理想城断交，玛雅主城莫名遭到诺亚的袭击，袁欣然思考了十几秒后，最终站住了脚步。 有一半的可能性，这些人是专门秘密出去收集这一系列事件情报的调查组。 袁欣然选择留在原地，等待。 “抱歉，耽搁点时间，需要处理些事情。”袁欣然对仲尚解释自己的行为。 如果他们真是为了这个原因在此时出城，她有很多重要情报值得他们参考。 “无妨。”仲尚颔表示不用在意。 谨慎起见，袁欣然给自己戴上了没有任何代号记录的军卫面具，并且给仲尚套上眼镜和帽子，做了简易变装。 袁欣然相信对方已经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又过了五六分钟，细微的脚步声逐渐传来。 袁欣然没有隐藏自己的存在和力量。 正在靠近的军卫已经感知到了袁欣然的神迹之力，脚步声没有掩盖，越来越大，不一会，七名穿着灰褐色斗篷的人走进袁欣然所在的空间洞穴。 七人以防御式的战时队形压近。 袁欣然叹口气，为了避免误会生冲突，率先表示友好。 她右手抚胸，做出军卫间问候的标准通用礼节。 “一切为了乌托邦。” 啊良心，我又在夸张了。袁欣然暗自腹诽。 七人放松下来，回以表示友好的礼节。 “此生献于乌托邦。” 你们随意，我不乐意。袁欣然习惯性地在心里反驳。 军卫间问候完毕，气氛稍有平和。 他们和袁欣然一样，都戴着没有编号记录的军卫面具。 袁欣然在七人队伍进来时就察觉其中一人是熟人，她心里咯噔一下，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这位两年没有出过理想城，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而且她的能力根本不适合收集情报使用。 袁欣然决定暂时不去理会那位熟人，先去找带头的套几句话，不料还未开口。 “老师？是老师吧。” 站在队伍旁边靠后位置，袁欣然打算忽略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快步走上来。 这下袁欣然想回答不是都不行了。 这位熟人正是她曾带过的学生。 这位学生的神迹能力非常独特，她根本瞒不住。而且就算她现在否定，以她这位学生的性格要帮忙隐瞒，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我说过任务期间不能谈私事，你还是没记住。” 还是不会看气氛，你后面的同伴都想揍死你了。袁欣然叹了口气，对这个学生实在没招。 “老师，我还以为走之前再也见不到你了。真好，还能再见你一面。”女孩双手抚胸，声音激动，“我没有在执行任务，我就是……” 她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索性拿下了自己的面具。 瓜子小脸，五官清秀，单纯的情绪一望到底。 “我嘴巴笨，不会说话，总之就是很高兴啦。”女孩眉眼弯弯，满脸笑容，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等等，你不在执行任务，却在这个时候出城？”袁欣然思考着学生话里透露的信息，感到有些不对劲。再仔细看这位学生，袁欣然觉得她比起之前见面时瘦了许多，整体的气质感觉似乎生了某些变化。 “千棱镜，该走了。”女孩身后其中一个军卫阻止她们的继续对话。 千棱镜是女孩的代号，只有在执行任务期间，军卫才会使用代号称呼。 她的学生刚才说不在执行任务，为什么他们要喊她的代号？袁欣然愈感到古怪。 “老师，机会难得，不如……”女孩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她回头看向身后，像是在征求意见。 为之人摇了摇头。 袁欣然仔细观察女孩身后的六名军卫。 如果没认错，有三个人她应该在军部见过。 这是一支正规的军卫小队。对比到她徒弟一向不靠谱，袁欣然决定问问为的领队。 那个身材最为魁梧的男人举起一只手。 “任务期间，不谈私事。千棱镜，回来。” 千棱镜抿了抿嘴，怯生生地回头看了看，又犹犹豫豫地看向袁欣然，眼中浮现挣扎的神色。最终她还是没说什么，戴上了面具，慢慢往回走。 不仅是样子，连动作也…… “等等。” 袁欣然一把拉住她的学生，护在自己身后，站在千棱镜与六个男人之间。 该死的，她居然现在才现。 “她怀孕了，你们到底执行的是什么狗屁任务！” 第四十章 师徒 理想城的公民出生后进入保育院，6岁接受第一次基因测试，根据基因内优势以及资质等级，进入相应学校学习。 12岁接受第二次基因测试、同时增加智商测试、心理测试、体能测试、神迹之力共鸣测试，无论前面几项测试结果如何，只要最后一项符合要求，就必须进入军校。 有些人感应神迹之力较为迟钝，直到18岁最后一次测试，那部分人才突然产生具有接纳神迹之力的表现能力，然而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失去了进入军校学习的最佳年龄，只能就读军校特意为此类人安排的成班，算不上军校的正规编制出身。 理想城的人无论是否军校正规出身，只要具备接纳灵魂之环力量的资质，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神迹力量，就拥有成为军卫的资格。非军校出身的学生要想在军部任职，必须跟随优秀的精英军卫学习半年。 军卫一对一带着学生传授战场经验，在学习的过程中，由老师评定学生能否胜任实战任务。不合格的人立即停止学习送往其它机构。 军卫除了任职于军部，还可以任职政府部门，政府直属企业，学校科研所等机构，但无论他们任职于哪里，都得必须听从于教皇的命令。 每年一度在主城举行的建城庆典，除非特殊情况，所有的军卫必须回到主城，齐聚圣殿广场，在灵魂之环下宣誓对教皇的效忠。教皇通过灵魂之环感知所有人的思维，只要谁的叛逆情绪突破教皇容忍界限，便会失去居住于主城的资格。 每年的庆典结束后，都会有一到两个人从此消失。 人数不多，影响不大，教皇对他的子民非常宽容 袁欣然在军部的第二年，开始带学生。 她带的学生不少，有男有女，出师后能上战场的人不多，只能在后勤部待着就占了一半，唯一能让她感到无奈并且在第一天就判断上战场等于送死的学生就是眼前这位。 真的是怎么教都教不会，说好听些是心思单纯，说不好听点就是脑子少根筋。 袁欣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前后努力了一个月，最后她不得不放弃挖掘这位学生的潜能，建议上级转送其它部门。 不过这位学生的神迹之力非常特殊，上级强制性地将她留了下来，于是她硬是足足跟随在袁欣然身边待了半年。 除了第一个月袁欣然在用心教她对敌战斗，后面五个月袁欣然已经放弃，都在想办法怎么让她学会保护好自己。 袁欣然没有想到的是，在战场上她能把作为士兵的学生保护好，在战场外她无暇干预的地方，她的学生作为女性的生命已然生了改变。 “老师，我没事，才三个多月。”女孩拽着袁欣然，自责的语气像是自己犯了什么错。 这孩子前世一定是条金鱼，重要的事情怎么都记不住。袁欣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镜，非任务期间，尤其是庆典前期，军卫不得出城。你现在还怀了宝宝，更加需要静养。是不是他们强迫你？” 千棱镜愣了下才极力否认，眼睛都瞪大了。 “没有没有，我自愿跟他们出来的，没有强迫，老师你千万别想多。” “你想过后果吗？被军部现什么有后果，你知道还明知故犯！” 怀有身孕的女性军卫是极为重要的保护资源，没有诞下新生儿之前，不得离开理想城。违反者轻则退出军部失去主城居住资格，重则失去自由成为生育工具。 “我……会被关起来？”千棱镜眨了下眼睛。 袁欣然捂住额头，她就不该对这孩子的危机感抱有期待。 “喂，你问够了没？”六个军卫中的一个瘦个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呛声，“想管闲事是不是？” 旁边的一个女性在劝，“算了，成哥，我们赶紧走吧。” 袁欣然握紧拳头，她走上前，喊出三个她已经确认了身份的军卫名字。 “步旗舰，成昼，项芸，你们要把董镜带去哪里？” 千棱镜是董镜的代号。袁欣然也不去叫其他三人的代号，直呼其名，摆明了把这当做私事处理。 为之人身高过了一米九，身材十分魁梧高大。他见袁欣然认出了自己，十分坦荡地把面具摘了下来。 “好久不见，袁教官。” 露出来一张浓眉大眼的脸，表情凝重，下巴胡子拉碴，看上去比袁欣然大上几岁，但说到沉稳还谈不上。 这个小队的领头人步旗舰，实际比袁欣然还要小两岁。正规军校出身，加入军部时，袁欣然曾负责过他所在的新人小队一个月的训练。独立出师后两人就很少见面了。 “我离开军部，不是什么教官了，叫我的名字吧。”袁欣然摘下面具，看向另外两人。 见她如此，被喊出名字的那两人也不得不摘下面具。 成昼满是不屑的表情，眼睛极为不安分地左看右看。 项芸和以往一样，面具下面也画着精致的妆容，把三分姿容增添至八分。 步旗舰露出爽朗的笑容，颇有几分大男孩的阳光。 “直呼其名不尊重，你一直是我心中最好的教官。” “啧，不就是带了我们一个月，她现在也嚣张不起来了，”成昼正眼都没看过来，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我们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干嘛？” “成哥，别这样。”站在旁边的项芸劝着，抱歉地对袁欣然笑笑，“袁姐，不是我们不想叙旧，只是场合不太恰当。我们还有紧急任务要执行，下次有机会再请你喝茶。” 说着，项芸就想拉着董镜离开。 “等等！”袁欣然拦住项芸的动作。 “不把事情说清楚别想走！” 袁欣然走到通往正确线路的前方拦住去路。 “没有离开蜂巢就不算离开理想城的范围，现在让我把小镜带回去后果还不算严重。除非你们有特殊的理由。” “这……”项芸表情有些尴尬，她自然而然地看向他们此时的领队，步旗舰。 步旗舰向来直爽豪气，这次却不像以往那样有话直说，很是挣扎犹豫了一番才说出了理由，“我们带小镜去找她的丈夫。” 董镜在一旁急忙说，“是的，老师，他们在帮我。” 袁欣然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指着董镜， “有哪个丈夫会让自己的妻子冒着受处分的危险去找他，他又不是……” 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 “你丈夫叛逃了？” 成昼摊开手很是无奈，“是啊，董镜再留在主城孩子就没了。叛逃者的基因不被认可，倒不如冒点险带她出城。” 董镜眼中浮现水光，咬着嘴唇，很是可怜。 袁欣然揉了揉眉间，她知道这是董镜离开的理由，他们没有撒谎，但这绝对不是全部的真相。 如果就此揭过去，她可以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可以当做没有遇到这帮人，他们可以就此分开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先不说步旗舰，那家伙有的时候讲起义气容易冲动，但就她对成昼和项芸的为人了解，他们绝对不会管董镜的闲事。 军卫无故出城也是一单不轻的罪责。这支队伍出城不仅仅是带董镜去见她丈夫，而是另有其它目的。 刚才他们给出的理由只不过是表面的事实而已。 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 袁欣然在犹豫。 项芸一看袁欣然稍有松动，急忙拉过董镜，打着圆场。 “大家认识那么多年了，有困难自然是要帮的，回去大不了关几天紧闭，看在成哥和步大哥以前那么多功绩的份上，将功抵过都绰绰有余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都不会过分为难我们。” 项芸顺利将董镜拉了过去，语气更加轻快。 “我知道袁姐你是在担心我们，我们也不想给袁姐惹麻烦，大家本来就是自己人，又都是好心为对方着想，都是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小芸，”步旗舰上前一步，“够了。” 项芸悻悻地干笑了笑，牵着董镜回到队伍。 “不要把教官当做笨蛋，她知道怎么选择。” 步旗舰坦然地站在最前方。 他知道刚才的理由敷衍不了袁欣然，如果袁欣然真要出手阻拦，他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这是步旗舰的无声宣战。 拦阻既是敌人，各退一步相安无事。 袁欣然估测着对方的战力，现在她伤势尚未恢复，能力只有恢复了七成，此时硬碰硬实在不智。而且至今为止，后面三个仍戴着面具的家伙她还认不出身份，未交手不知道实力如何。 而最重要的是，董镜根本就不想回去，她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们出城。 一想到这点，袁欣然顿时有些心灰意冷，提不起半点战意。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叫不醒，打也不行。 “小镜，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我，我就不再管你。” “老师……”董镜委屈地低喃，似乎还不明白这场纷争为何而起。 其他六人听到此话，情绪顿时舒缓了不少。 袁欣然问出一直在意的疑惑， “你刚才说机会难得，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队伍里的气氛全变了。 第四十一章 军卫的灵器 董镜张了张嘴，话压在喉咙里，半天没有吐出来。 步旗舰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项芸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帮腔， “不就是难得这么人齐嘛，大家可以一起帮忙，尤其是步大哥，平时想见都难，机会难得，大家就一起出来了，哦嚯嚯……” 说到最后，连项芸也觉得圆不下去，用胳膊肘捅了捅成昼。 成昼抱着胳膊冷笑了笑， “袁欣然，不要以为我们给你几分面子，就真觉得自己是什么人物。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逐出去的丧门母狗，有什么底气管我们的闲事？” “成昼！你在说什么疯话！”步旗舰脸色大变，高声喝止。 成昼抬了抬下巴，毫不在乎。 “我在说什么？我说的都是真话。她有本事就把我们全留下来，没这个能力就别在那里废话，要打就来，不打就滚，就是这么简单。” 项芸脸上愕然，眼中惊慌失措，强自镇定地急忙将气氛挽救回来。 “成哥，你吃炸药了？有火别对袁姐，你忘了当年她怎么帮我们了，做人不能忘本，”项芸拽着成昼，赔笑地转向袁欣然，“袁姐，别和他一般见识，回头我帮你揍他。我们还赶时间，下次再找你赔礼道歉。”说完拉着成昼就要走。 成昼挣开项芸，语气尖锐， “凭什么搞得我们像理亏逃走一样，她就很光明正大吗？那边那个谁，”成昼指着一直站在远处观战的仲尚，“我们还没问那家伙是什么来头，她现在就是个小小物流师，早就没资格接雇佣任务，我还没揭她，她倒管起我们的闲事了，好笑。” 项芸恨不得捂住成昼的嘴，她脸色白地看向袁欣然。 她记得袁欣然火是什么样子，她还记得那股压倒性的战斗力，虽然今天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但混乱之中难免顾及不到她。好端端的，她可不想打架。 本该有怒火并没有来。项芸看到袁欣然眨了眨眼睛，甚至还笑出了声。 “话虽然难听，但的确是实话。” 完蛋了，对方是真的火了。 项芸不动声色地往步旗舰身边退。虽然她喜欢的是成昼，但步旗舰才是最安全的防护。 袁欣然走到作壁上观的仲尚身边，一把将他的帽子和眼镜拽了下来。 “在我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之前，我可以先澄清一件事，我并没有接受谁的雇佣，这个人是我这次出门顺带回来的战利品。” 仲尚立即明白了袁欣然的意思，他微微侧头，低声抗议。 “别拉我下水啊。” 袁欣然不理会仲尚，拿出个人终端机调出来自诺亚的通缉信息，投放影像在空间里。 “诺亚的一号通缉犯就是这位，无论抓他回哪边城邦，都是一笔极大的赏金和功劳。我拿他和董镜交换如何？你们跟我回去，这个人算是你们的功劳。” “喂……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对方队伍里的人都听愣了。 “老师，我，我真的是自愿跟他们走的。”董镜弱弱地声明自己的意愿。 袁欣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谁管你是不是自愿，她要确定的是另外一件事。 成昼两眼放光，他向前冲了一步，想起什么急忙顿住，回头询问。 “老大，你看……” 步旗舰眉间的褶子更重了，他站着没动。 他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 “你的答案是什么？步旗舰。” 袁欣然看到对方队伍里的动作，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叹息之余，还是要做最后的确定。 “我们不抢占你的功劳，你带这个人回去吧。”步旗舰给出了他的答复。 “老大！” “步大哥——” “队长……” 其他队员纷纷劝阻。 步旗舰举手表示不必再争执。 “不要被利益干扰了我们的主要目的，现在回去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成昼气急败坏， “老大啊，我们可以直接带着那个人离开。”他指着仲尚，就像指着一个可以兑换金钱权势的道具。 “可这……”步旗舰微愣。 成昼气笑了。 “我说老大，你怎么还那么死板。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和那个女人交换个什么劲，直接带走那个通缉犯不就完了，反正那边更想要他。” 步旗舰脸色黑了，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成昼得到了默认，挥挥手。 “打倒那个女人，死活不论。通缉犯尽量要活的。” 其他军卫顿时散开，堵住了所有出入口。 袁欣然看了看这阵势，笑了。 “好吧，这也算间接解答了我的疑惑。”她伸展着手指关节，摩擦着手腕间的灵环，“就是不知道教皇知道你们的反叛行为后，日后你们还怎么使用理想城的神迹之力，难不成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战？” “不劳你费心，我们有解决办法。”成昼对未来的隐忧毫不担心，他手掌握拳，手臂交互，一道绿光闪现，手上多了一把长弓。 其他军卫也纷纷启动了神迹之力，各式独属灵器上手。 “反叛？”董镜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你们反叛理想城！”她高声尖叫，下意识地护着腹部，惊恐后退，“不是说就带我出城吗？” 袁欣然对这位学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看着仍未有动作的步旗舰，知道虽然对方叛出了理想城，但本心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讲义气重感情光明磊落的汉子。 “旗舰，战斗中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董镜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步旗舰点点头。 他带着挣扎扭动的董镜退到最后方。 很好，暂时废掉对方一个主要攻击战力。 袁欣然看向满脸不愉的项芸，柔声劝导， “小芸，我知道你不喜欢战斗，我也不喜欢和女人打，这么多人我未必能赢，如果我侥幸赢了，我们再来比试如何？输在女人手上总比输给臭男人强。” 项芸被说得心动，正想暂时退开。 成昼拉开弓，弦上黑箭不断显见，一支两支三支。 “留下帮忙。” “嗯，放心吧，成哥，我不会受她唆摆的。” 项芸站住了位置，脖颈上的项链闪动黄色光芒。 袁欣然看着剩下的五个人，对一旁的仲尚说， “我二你三，那三个蒙面的交给你了。” “我有种被拉上贼船的错觉。” “哈哈，不是错觉，已经上船了。” 成昼弓弦放手，三支黑色长箭从不同方向袭来。 “有什么要注意的？”仲尚往后急躲，避开箭矢轨道。 “你最好一开始就穿上那件衣服。”袁欣然立即启动能量罩。 “为何？” 箭矢爆炸了。 第四十二章 天赋异禀 在待在能量罩的短暂安全时间里，袁欣然做了三件事。 ≥ 第一件，反省。 她本想套点情报就走，结果情绪没控制好，赌得有点大。如果仲尚真的被他们带走，她这次就亏大了。下次遇到类似情况，必须克制情绪，就算再生气，也要压制到安全时间再泄。 第二件，计划。 想要到达什么目标，直接决定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支小队叛逃的情报已经到手，以利益最大化来看，保护仲尚离开才是第一目的。不过如果以试探仲尚的战斗力为主，从而判断他到了理想城后的危险性，倒是可以套取情报作为主要目的。 第三件，全力启动灵环力量。 余波过后，袁欣然已经将灵环力量运使至极致。 绑定的魂卫袁啸从理想城被召唤了过来。 袁欣然通过意念途径交代自己的行动计划。 [用你的能力控制我的身体，我需要集中精力确定些事情。] 袁啸以前碰到过类似情况，但他没想到这次情况看上去尤其复杂。 [为什么敌人会是军卫，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能量罩外，爆炸产生了大量的灰尘。 几道身影交错，仲尚和其他军卫已经交上手。 [事后再解释，能量罩一消失，你对付那两个没有戴面具的军卫，不要露出马脚。拖战为主，我受了伤还没好，悠着点。]袁欣然快交代要点。 [等等，这么突然，你到底做了什么？] 能量罩在五秒钟后开始减弱。 [管了点闲事。] 袁欣然关闭五感，放弃对身体的管制，全神贯注凝聚意念，身体一软，就要跌倒在地。 袁啸见袁欣然说做就做，急忙附身控制。 堪堪撑住地面，能量罩消失，袁啸控制着袁欣然的身体，躲过项芸的近身攻击。 项芸脖颈上的项链红光一闪，她的手臂绕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像蛇一样缠了过来。 袁啸立即意识到这是这个女人的特殊能力，如果被缠上不知会生什么，他硬生生收回拳头，改为踢向敌人腰腹。 大动作下，袁啸感觉肋骨和膝关节隐隐作痛，知道袁欣然的身体状况欠佳，他一击成功正要乘胜追击，往右急转，躲过两枚箭网的偷袭。 袁啸堪堪躲开箭网，就地一滚，避开另一个女人扭成螺旋形的腿。 还是不如本人动作敏捷。袁啸知道如果是袁欣然本人，不会如此被动。 魂卫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绑定者，这是教团为了防止军卫做出危险性行为的监控措施。 不过袁啸不在此例，他宁可受到教团惩罚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姐姐。 其它绑定的魂卫都是为了监督不受控的危险军卫，他例外。 他喜欢保护姐姐的感觉，他喜欢挑战。 袁啸拍拍身上的灰，招了招手， “有意思，再来！” —————— 经过考虑，袁欣然选择相信仲尚的战斗力，情报为先。利用创造出来的这段空隙时间，她需要找董镜确定一些事。 关闭五感，将身体交给袁啸控制，袁欣然集中全部意念去感知周围的精神力。 她从小就能感知到旺盛生命体的气场，据说这是教团宣传的可以成为主教的天赋，但是她自内心地抗拒乌托邦教义里面的内容，所以当年除了栽培她的老师，这个天赋能力她谁也没说。 后来经过老师的教导与训练，她可以用意念“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比起早年只能隐约看出生命体气场的强弱，到后来展成只要全神贯注，在她的意视画面里，世界的所有物体都是由光素所组成。 无机物的光和有机物的光，不一样的流动度和闪动频率，有明有暗，有深有浅。人的精神体是色彩最丰富的光，每个人的明亮度和主色调各有不同。 她的老师有一次颇有兴致地对她说，如果她加入教团，有朝一日说不定可以成为大主教，获得仅次于教皇的权利。 那天刚好是袁欣然12岁的生日，她没有多想，直接说出了心里的愿望。 她说，比起大主教，她更想当司令官。 老师神色古怪，问为什么。 她大概到死都会记得当时的回答。 因为她说—— 当了司令官，才能动政变干掉教皇。 老师愣了几秒钟，然后哈哈大笑，笑得差点岔气。 她不明白老师为何要笑，当时她很认真，以至于12岁至18岁的生日，她的愿望都是希望教皇的统治早日结束。 直至18岁，袁欣然知道了老师的真实身份，维持了七年的生日愿望被打拍得粉碎。 她尊敬她的老师，但是她讨厌统治了理想国长达两百多年的教皇集权统治模式。她不止一次在老师说过教皇的坏话。诸如老妖怪，老不死，老顽固之类的话，基本上取代了对教皇该有的尊称。 天晓得她能活下来，甚至能继续和老师保持着师徒关系，是教皇心胸宽广还是他根本没把她的狂妄当回事。 感知生命力，探知精神力，这种天赋不在教团任职就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在战场上的作用更加有限，军卫里有不少神迹之力是感知型的能力者。 袁欣然并不在意自己天赋的浪费，她有了自己的神迹之力，她以身为军卫而自豪，在战场上作战同样可以报答老师的教导之恩。 现在她离开了军部，依然下意识地担忧老师的安危。 虽然她还是讨厌教皇作为最高领袖的统治模式，但是她知道坐在教皇的那个位置上，实在是有太多的敌人。 为了探知或许会对教皇不利的情报，使用许久不曾使用的天赋能力，这事说给18岁以前的自己听估计也得是个笑话。 袁欣然心中自嘲，探出意念触角，寻找并连接董镜的精神体。 这是教团主教级的神职人员才能做到的技能，袁欣然十七岁时就能运使自如。尽管许久不曾使用，在意念流动下却并无生疏之感。 董镜与步旗舰已经退到另一个洞穴空间里。步旗舰遵守着承诺，将董镜保护的很好。但是他戒备心再想不到袁欣然会在这个时候冒险进行意念感知。 袁欣然连上了董镜的精神体，她看见有一条光线搭建在两人之间，自然而然的，她的声音出现在董镜的脑海里。 [小镜，别慌，是我，装作嗓子不舒服咳嗽几声，别让人现。] 董镜感知到脑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时身体明显一抖，还好她是一名虔诚的教徒，前往神庙祷告时主教的声音突然在内心响起的经验丰富。她急忙咳嗽了几声，糊弄了过去。 [老师？你是教团的秘密神官？]董镜从来没有见过老师去神庙参加过正式的教团活动。 [不，死都不会。时间紧迫，不说这些。你把他们对你说的信息重点对我说一遍，我想知道他们带你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袁欣然能利用的时间有限，她知道袁啸操控她的身体拖不了多久。 [老师，你说的是哪方面的信息？]董镜没听懂。 [他们对你承诺过什么？他们出城后有什么计划？他们为什么有恃无恐？不……算了，先忽略这些，回答我他们为什么要带你出去。] [……难道不是为了帮我去见我的丈夫吗？他们都是我丈夫的好朋友，不会骗我的。] 袁欣然眼前一黑，急需冷静情绪。 她的这个学生不愧是让她最操心也是最糟心的一位。 冷静，冷静，等到了安全时间再火。 [见你的丈夫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告诉我他们说过什么保证，他们出城后还有什么计划？]袁欣然换了重点。 [他们说……]董镜有些迟疑。 [说重点。]袁欣然感觉自己的眉毛都竖了。 [我，我有点紧张，我不记得他们当时是怎么说的了。] 袁欣然一个激动差点没断开连接。 没时间进行诱导分析，还是得用简单粗暴的方法。 [小镜，你是相信他们还是相信我？] [老师……] [如果相信我就跟我走，他们打算利用你的能力做坏事。如果你相信他们，执意跟着他们，你我关系到此为止，我以后不会再管你。] [别啊老师——] 董镜受过袁欣然很多照顾，对老师的能力深信不疑，早已成为一种毫无理由的依赖，一听到要断绝关系的狠话，立即慌乱了起来。 [老师，我相信你，我跟你走。] [好，一会听我的指示行动。] 袁欣然松口气，省略接下来的计划内容，直接下达指令。 [当我喊出继续战斗时，你就使用能力，然后跟我离开这里。] [老师，我的能力对战斗没有帮助啊。] 袁欣然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吼回去废话我早就知道了还需要你现在提醒。 [我自有安排，到时候听我的暗号。]心好累。 [啊，那个是暗号啊。明白了，老师。] 袁欣然扶额。 和这孩子合作简直比带队作战累死的脑细胞都多。 [记住，到时候……] 话未说完，袁欣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感。 巨大的外来撞击带来天翻地覆的感官混乱。 袁欣然被迫断开意念感官，重新恢复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她现自己摔倒在地。 接下来的攻击被仲尚挡了下来。她这才觉自己刚刚被项芸踢倒在地。 紧接着，五道箭矢前后依次袭来，袁欣然立即启用鬼手，将攻击挡了回去。 “啊，抱歉，刚才一个没留神。”袁啸飘了过来，指着独自挡下四人近身攻击的仲尚，“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不用出手了，看不出来那家伙那么厉害。” 袁欣然立即观察出仲尚的战斗力不止如此。 即使以一敌四，仲尚也依然游刃有余，他甚至还没有穿上那件液金的衣服。 方才的战斗不知经历了什么，三个戴着面具的军卫其中一人露出的面貌。 袁欣然这才现这个人相当熟悉，因为两人太长时间不见，以至于她之前一时没认出来。 曾与她一同跟随教皇学习，她的大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十三章 特殊能力 比起袁欣然那边的纠结，仲尚这里十分简单明了。 把他们打倒，或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在箭矢爆炸之时，仲尚就让液金粒子挡下了攻击。 这些人并不值得他穿上液金铠甲作战。 他知道袁欣然拖他下水一是为了试探这支队伍，二是试探他的战力。 这个女人很懂得利用身边的资源，身手不弱而且头脑也灵活，如果在他的军队里，现在能得到的官阶一定不会低。 可惜为人也十分固执，不像是能够轻易改变立场的人。 仲尚漫不经心地抵挡着三名军卫的进攻。 该如何将她争取过来呢？仲尚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能量罩的防护能力渐渐消失。 仲尚看见袁欣然从里面出来的一瞬间，身体仿佛瞬间失去了控制，但随即恢复如常，避开了攻击。 有趣。仲尚控制着力度，将其中一人打飞出去。 他现袁欣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不仅眼神与气质完全不同，连身体动作与进攻方式都变了。 隐约有一股生命能量覆盖在袁欣然身上。 理想城的神迹之力展现出来的力量分为军卫与魂卫两大体系，这种力量显然属于魂卫。 仲尚知道魂卫作为理想城的防卫力量，与诺亚的机械重兵一样，几乎从不离开主城的势力范围。但袁欣然所绑定的这个魂卫却是例外。看来理想城的力量还未彻底摸透，值得继续观察。 仲尚完全放弃了进攻，在三人围攻下左闪右避。 他此前研究过理想城的军卫，他们除了身体素质优于常人，最大的特点在于他们可以将神迹之力延伸出不同的使用方式，比起其它城邦具有更多的不可预知性。 他现在对付的这三个戴着面具的军卫，除了配合高度默契，将小团队作战的优势挥到了极致，似乎并没有其它特别的地方，这让他多少感到了无聊。 倒不如另外一边有特色。 仲尚注意到袁欣然对付的那两个军卫，一个可以创造出功能变化多端的弓箭，一个可以让身体柔软的像绸带，两种进攻方式将远攻与近身的攻击力挥出成倍的威力。 袁欣然没有使用自己的神迹之力，那个控制她的力量不能挥出她的真实战斗水平。 有点可惜，除非她在策划着什么。 仲尚走神走的严重，以至于他隔了几秒钟后才现围着他进攻的三个军卫之一，正对着他做手势暗号。 那个军卫又“说”了一遍，仲尚才看明白意思。 [长官，我正在执行探路计划。] 属于他家乡的语言，是他安排的探路者。 这个倒是没想到。 仲尚记得自己派出去几批人去各个城邦探路，在他离开前，因为安排去理想城的探路哨兵迟迟没有回复，他索性当做度假旅行，亲自来看看那座神秘的城市。 没想到一直没有回复信息的探路者在这里。 事情有了意外的展。仲尚思考是否需要更改自己的计划。 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无需改变，按照原计划进行。 他得出判断。 可他派出去的人并不是军卫，为什么会成为这组配合默契的团队一份子？ 仲尚在攻防间早已看出围攻他的三人有一个核心人物，另外两人在战斗中听从这个人的指挥，自然地像是身体的延伸。 他能够猜出这个军卫的特殊能力是什么了。 力量的同化指挥者。 [阻止？还是放他们离开？] 仲尚回以暗号。 他相信自己派出去的部下不会背叛他，如果没有被对方的力量控制，他就不能破坏属下正在执行的任务。 [让他们离开。] 仲尚看到了自己的部下明确回复，知道他的部下没有被控制，这些人的出城属于任务的一部分。 于是仲尚开始思考如何将袁欣然带走。 将袁欣然打晕带离此地，对方醒来后会不会一怒之下放弃带他去见教皇，从而耽搁他的计划？ 可能性不是没有，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属于理性派，而且有着女性中少见的大气，但是自尊心和傲气都很强，连续在他手上载同样的两次跟头，抓狂上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意外之举。 要想一个更妥当的取代方案。 仲尚走神的更加严重，自从完成了信息对碰后就完全放弃了进攻，几乎像是在庭院里面散步，完全没把围着他进攻的三个人放在眼里。 即使对方如此敷衍了事，三人进攻团体仍然没有一个有效攻击。 力量的同化者忍无可忍，摘下了面具，对着袁欣然吼。 “欣然，这家伙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袁欣然还在与另外两名军卫纠缠，突然被叫到名字似乎有些失神，一时没有躲开女军卫诡异角度的攻击，被踢倒在地。 仲尚立即离开三人包围圈，上前挡下那名女军卫的攻击，为袁欣然留出调整时间。 这个人与袁欣然认识，有意思。看上去不用他去操心如何放他们离开的问题了。 仲尚将攻击全部揽了下来，以一挡四。 袁欣然站了起来，眼神已经完全不同，双手挥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从远处攻来的箭矢。 她注意到了喊她名字的人，像是没有听到刚才的问话，没有做出回应，反而加入了战团，将女军卫的攻击揽了下来。 “解决那三个人需要多久。”她毫无顾忌地对仲尚说。 仲尚看见喊出袁欣然名字的那个男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需要我花费多久时间？”仲尚看出袁欣然有什么计划。 他稍微变换战斗模式，让那个男人没有时间产生攻击袁欣然的念头。 “五秒？”袁欣然带着挑衅，露齿而笑。 这个笑容有着张扬的生命力，异常美丽。仲尚看得一愣。 “足够。”他爽快应下。 身形急动，除了对部下的力度稍轻，其他两人瞬间被他一击击倒。 他的部下很给面子地哀嚎躺地，还滚了几圈。 袁欣然突然高喊。 “继续战斗！” 仲尚对袁欣然的意外之语反射性地感觉不妙。 远处一直在观战的怀孕女军卫高声尖叫： “不要打————————————————————” 袁欣然已经捂住了耳朵。 仲尚在听到那一声凄厉喊声后，身体顿时停住了。 他的大脑顺应着那声命令，拒绝继续动作的所有指令。 不仅是仲尚无法动弹，刚才听到那声尖叫的所有人都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袁欣然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手掌上方白色大手凝聚成形。 “小镜，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 袁欣然大喊，控制白色大手高高举起。 手掌下的两个目标人物神色慌乱却是无法动弹。 白色狠狠朝着站着的两名军卫拍下。 轰的一声响，两人被巨大的力度砸进坑里，直接晕了过去。 远处的女军卫向着袁欣然这边跑过来。 仲尚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支队伍会不嫌麻烦地带上一个怀孕的女人。 这种对偷袭与冲刺极为有利的特殊能力，如果不能占为己有，那么只能毁掉。 仲尚觉自己已经可以移动，但其他人还未恢复，他决定暂时不动，观看情况。 袁欣然解决了成昼与项芸，现董镜怀孕后的行动度比以往慢了至少三倍，暗骂一声自己的估算错误，急忙上前接应。 还有一个威胁尚未解决。 “站住！” 爆喝一声，威慑力自背后而生。 袁欣然暗叹一声，还是错过了安全控制时间。 步旗舰伸直手臂，左右肩膀上冒出两个大炮口亮起银光，手掌上冒出电网光芒。 “董镜，再过去一步，我就开火。” 董镜往前又跑了两步，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 步旗舰皱皱眉，没有兑现开火承诺。 袁欣然停下前去接应的脚步，立即回到被自己控制住的人质身边。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可惜没有取得最好的结果。 不过无妨，谈判而已，对方还是以耿直出名的步旗舰。袁欣然并不紧张。 她看着步旗舰重新控制了董镜。 董镜的能力有周期性，下一次的动时间在五分钟以后，对此时的局面已经没有作用。 步旗舰粗壮的胳膊卡住了董镜的脖子，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 袁欣然撇撇嘴，一手一个人质，也是牢牢控制住，与其对峙。 地上还有三个人质，交由仲尚控制。 让她感到纳闷的是，之前她能感知到的七名军卫，现在变成了五名，这边被仲尚打倒的三名军卫里面居然有一个普通人和一个生化人。 这应该她大师兄的杰作，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 步旗舰是否知道自己的队伍里有普通人和生化人？ 袁欣然不动声色，使用鬼手控制着成昼与项芸的身体。 她会弄清楚的。 第四十四章 交换 “旗舰，放轻松，你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我们不用搞得那么紧张。”袁欣然先表达了善意。 步旗舰胳膊上的肌肉稍微松了下些。 “教官，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请你理解。” 袁欣然耸耸肩。 “每个人都有苦衷，就像每个人都有立场一样。我不知道你们想利用董镜的力量做什么，但我不能让你们带走董镜。” 步旗舰控制着董镜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一定要带走她呢？” 袁欣然指了指成昼与项芸。 “那我就带他们回城，你知道叛逃失败的军卫会有什么下场。” 步旗舰咬紧牙齿，双目圆瞪。 “不，你不会那么做。” 袁欣然嗤笑了一声， “为何？你们在叛变之前就应该知道后果。董镜是无辜的，她留下，你们走后做什么随意。” 步旗舰听出袁欣然的意思。 “所以你打算交换人质？用董镜交换他们？” “是的，我只要董镜，其他人我不要。” 步旗舰思考了几秒。 “成交。” 袁欣然眨了眨眼睛，看向某处。 “既然如此，你放开董镜，让她走过来，我先送成昼和项芸过去。” 步旗舰点点头，放开了对董镜的桎梏。 “走吧。” 董镜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想把嘴里的布弄出去。 步旗舰手臂上的枪炮抵着董镜的后背。 “别这样做。” 董镜满是委屈地转身回瞪。 步旗舰对自己欺压一个弱女子的行为感到惭愧。 “抱歉，这是不得已，你的能力让人很难防备。” 董镜眼睛一眯，得意地笑了，她摆摆手表示不生气了。 “小镜，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点给我过来！” 远处传来袁欣然抓狂的吼声。 董镜吓得抖了下，急忙调转方向，护着腹部往老师那边小跑过去。 同一时间，袁欣然也控制着成昼与项芸走过来。 虽然两边度并不对等，但步旗舰并不介意让董镜先回到袁欣然身旁。 对待这种像小白兔一样的女孩，步旗舰骗她出城就已经感到很抱歉，这次让她安全回去也是件好事。 正想着之后该怎么办，步旗舰忽感身后风声突起，身体反射性就要闪躲，脚却无法移动，随即他脑后一痛，顿时扑倒在地。 是魂卫的力量。 步旗舰想不明白，为什么魂卫可以离开主城。 又败给教官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失去知觉。 —————— 袁欣然对着一地的俘虏有点心烦，让她尤其头痛的是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董镜。 “他们又没死，你哭什么？” 董镜坐在地上，眼圈都红了。 “他们被老师你带回城的话，跟死也差不多了。” 袁欣然翻了个白眼， “你放心，他们敢这么做就有心理准备。” 董镜肩膀抖得更加厉害了。 “老师，他们也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你能不能……” 袁欣然摁了下额头，不想对这个学生解释太多。 袁啸飘了过来，用意念与袁欣然沟通。 [我回去了，先去警务部给这些人报备一下？] 袁欣然看着仍在昏迷的大师兄，想了想，决定暂缓通知城内。 [你先回去，报告里就说我遇到比较麻烦的虫族，需要你的帮忙。] 袁啸摊了下手。 [你决定就好。] 魂卫的能量体在空间里消失。 袁欣然索性也坐在地上。经过刚才那场战斗，她尚未恢复的伤势有复的迹象，这会累得很。 七人小队全灭，六人被控制，现在该决定如何处理他们了。 全带上他们回去有点困难，毕竟氧气包已经用完了，空间胶囊使用不了。来自诺亚装着七千人的空间胶囊她试过，不知为何打不开。 “你的空间口袋可以带走他们吗？”袁欣然问着一直很安静的仲尚。 “带不了活物。”仲尚给出答案。 “这样啊。”袁欣然陷入沉思。 “老师，不如放他们走吧。”董镜哀求。 袁欣然看着董镜，觉得像是在看一个手捧千金在市场上玩耍尤不自知危险的孩子。 “放他们走也不是不可以……”袁欣然想到一个对军卫来说或许很残忍，却是目前最安全的处置方法。 “是什么？”董镜像是看到了希望，满脸欣喜。 袁欣然顿了顿，才将这个提议说了出来， “只要他们肯交出灵器，我就让他们离开。” “这个……”董镜脸色顿时一白。 灵器，是军卫接纳灵魂之环的神迹力量从而产生的衍生物器。 每个军卫的独有力量皆是从此而来。 袁欣然的灵器是手腕上的一对灵环。 项芸是脖颈上的项链，成昼是弓箭，步旗舰是枪炮。 与袁欣然不同，他们的灵器是完全体，可以随意控制是否浮现。此时昏迷中的项芸脖颈上已经空空如也，成昼与步旗舰也是身上什么也没有。 除非军卫自愿，否则谁也夺不走其独有的灵器。因此，夺走一个军卫的灵器，等于剥夺了其作为军卫的力量，是最严厉的惩罚。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难道我就可以放他们离开，任由他们密谋针对教皇的活动？” 袁欣然摸着手腕间的灵环，想起当年差点被剥夺力量，也是一叹。 “这……”董镜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如让他们自己决定吧。”仲尚提议。 “只能如此。”袁欣然同意。 仲尚正要逐一将被控制住的六人唤醒。 “等等。”袁欣然改变了注意， “我一个一个问，以防他们串供。” “好主意。”仲尚赞同。 袁欣然留下仲尚一个人看着俘虏与董镜，先提着步旗舰去了另一个洞穴空间。 仲尚等袁欣然离开后，看着闷闷不乐的董镜，关心地询问。 “我是外城人，不太了解军卫，如果夺走了灵器，你们会死吗？” 董镜摇摇头。 “不会，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大概比死更加难受吧。” 仲尚观察着董镜，看不出她的灵器在哪里。 “你们军卫的力量很特别，有点羡慕啊。” 董镜微笑着，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我的力量只能辅助，战斗方面我没什么用。” “不会，刚才你就帮了欣然。她的伤还没好，又喜欢逞强，你帮了很大的忙。” 董镜小脸红红，很是高兴。 “能看看你的灵器吗？”仲尚态度诚恳，“如果这个请求不冒昧的话，你们的灵器都很漂亮，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啊。”董镜微微一笑，“不过我的灵器可不好看。” 说完，她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 舌苔上，一颗指甲壳大小的蓝色宝石长在了里面。 董镜吐了下舌头，闭上嘴巴。 “不好看吧。” “很别致，重要的是很安全。欣然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 董镜拍了下手，笑道：“嗯，老师也曾经这么说过，你真了解她，” 说到袁欣然，董镜随即又有点愁。 “老师身体还没恢复，还帮我这么多，现在让她带我去找我丈夫，是不是不太好啊？” 仲尚点点头， “你是个好姑娘，这么为你老师着想，难怪他们都愿意这么帮你。” 董镜更加不开心了。 “可老师却说要夺走他们的灵器，不然就带他们回城？那可怎么办？” 仲尚似乎也被董镜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一起起了愁， “是啊，有点难办……” 董镜忧伤地快要哭出来了。 仲尚略有迟疑，“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 “是什么？”董镜急忙催促。 “这么做的话，欣然或许会生气，但对两方来说，是最好的办法。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会很吃亏。” “我不怕，你快告诉我。”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仲尚很是郑重。 “是什么问题？快说。”董镜握紧双手，大气不喘。 “如果失去灵器就能挽回这一切，你愿意吗？” 仲尚盯着董镜的眼睛，瞄准了猎物。 第四十五章 审问 袁欣然不厌其烦分别将俘虏带去另一个洞穴审问，一是为了防止他们串供，二是为了防止仲尚听到不该他知道的情报。 先审问步旗舰，因为在这么多俘虏当中，袁欣然最了解他。 到达另一个蜂巢洞穴，确定仲尚听不到这里的声音，袁欣然拍醒了步旗舰。 步旗舰醒来后身体反射性一挣，现被扣上专门禁锢军卫的特质手铐，索性放松下来，升直双腿。 “你死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步旗舰连眼睛都闭上了。 袁欣然坐在步旗舰的对面，揉着骨头痛的位置。 “嗯，我知道。” 步旗舰没有任何反应。 袁欣然不以为意，声音平缓。 “其实我很不擅长审讯，因为我下不了狠手，更加不会严刑逼供。所以你觉得我单独和你谈话是为了什么？” 步旗舰没有说话，不过脸上表情明显表示他在听。 “我讨厌理想城现今的统治模式，但是我不讨厌教皇，如果有推翻教皇但不会伤害到他性命的办法，我也不反对。所以我打算放你离开。” 步旗舰睁开眼睛，满是震撼。 “就这样？” “董镜不能让你们带走，因为她的能力太过特殊，一旦被有心人利用甚至会威胁教皇安全。我相信你的为人，但其他人我不敢保证，这次如果只有你在，我也不会出手。” 步旗舰微微苦笑，“其他人我也不能保证。” 袁欣然哈哈一笑，“别那么沉重，这次你就当没看见我，出去就忘掉吧。” 步旗舰左右看了看，“这里只有我们。” “嗯，所以说什么都很安全。”袁欣然盘腿坐着，用手撑着下巴，手臂支在腿上，“说实话，要不是顾及形象，我甚至想躺下来和你说话，这几天有点累。” 步旗舰上下打量着袁欣然，点头，“看得出来。” 袁欣然摆摆手，“长话短说，你们出去到底打算做什么？” 步旗舰刚显轻松的脸色凝重下来，“抱歉，我不能说。” 袁欣然双手撑着下巴，“既然不能说，那就点头摇头吧，不回应也行。我就问三个问题，答完我就让你走，去哪里随意。” 步旗舰正襟危坐。 “你们出城的行动，对教皇的统治有危害吗？” 步旗舰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袁欣然并不在意，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们这支队伍，所有人都听从你的指挥吗？” 这一次，步旗舰摇了摇头。 袁欣然问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灵器，你还会去革命军基地吗？” 步旗舰想了想，点点头。 袁欣然上前拍了拍步旗舰的肩膀。 “明白了，有这种决心我说什么都没用。”她顺势将步旗舰拽了起来。 “我没有想过你会这么帮我们。”步旗舰并没有放松多少，“回去后你怎么解释。” 袁欣然知道步旗舰是在担心魂卫回去打报告的事情。 魂卫直属教团控制，信息可以直接上报主教。魂卫现有问题的军卫，教团有权利直接跃过军部处置。 步旗舰并不知道袁欣然的魂卫是袁啸，他以为教团派遣了一名特殊的可以出城的魂卫专门监督袁欣然，毕竟当年袁欣然的固执在军部里远近闻名。 袁欣然感到了步旗舰的关心之情， “谢了，总会有办法的。你该烦恼我强硬留下董镜后，你的队伍该怎么办。” “哈哈，正如你所说，总会有办法的。” —————— 袁欣然提审的第二个俘虏是项芸。 并不是多了解她，只是袁欣然觉得这个人最识时务。 项芸醒来之后并没有挣扎，她看到了袁欣然，脸上很是轻松。 “哎，我就说袁姐威武不逊当年，就我们几个怎么留得下你，偏偏有人不信邪，连累我也跟着一起吃了大亏。袁姐你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和我们一般计较的对不对。” 项芸一边说一边观察左右，见这里只有她与袁欣然两个人，语稍微放慢了些，更显轻松。 “袁姐，单独和我在这谈话是想问什么吧。你问，我说，能回答的一定告诉你。我当军卫也就是想过得更好些，没什么值得我用命去搏。” 袁欣然挑眉，这话说得倒是很符合项芸一贯的作风。 “那好，告诉我你们出城之后的计划。” 项芸落落大方， “如果我说不知道，袁姐一定认为我在骗你。但事实的确如此，外面的接头人联系的都是步旗舰，我就是一个跟班，领队说什么我照做，袁姐你在外闯荡的时间比我早，自然清楚干这行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我不想靠近危险，赚够了钱我还想早点退休呢。” 袁欣然看得出项芸没有骗她，她不由好奇问， “你们就不害怕被教皇知道，你们的灵器再也用不了了？” 理想城的军卫隶属供职各部门，但关键时刻必须听从教皇的命令。 教皇掌控理想城的神迹之物灵魂之环，军卫力量的源头来自那里，教皇可以通过灵魂之环切断力量的联系。如果军卫严重威胁理想城，教皇会采取更严酷的做法，直接使用灵魂之环的力量熄灭叛逆的精神灵光，使之成为废人。 所以叛逃军卫唯一活下去的办法，就是再也不使用灵器，自我切断与灵魂之环的联系。 项芸看起来并不担心这个。 “接头人曾经就是军卫，他还能用灵器，仍然活得好好的。他说有干扰教皇控制的办法，等我们出去就告诉我们。” 袁欣然沉默，如果属实，这是很重要的情报。 “队伍里还有一个普通人和一个诺亚的生化人，这是怎么回事？” 项芸歪了下头， “他们联系的是同化者，是跟着他一起过来准备去革命军基地，具体要问他。” 同化者是袁欣然大师兄的军卫代号。 “我很好奇，你究竟为了什么叛逃理想城？”袁欣然记得项芸并不是一个叛逆心重的人。 “有人许诺我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为哪里服务对我来说其实无所谓啊。” “你就为了这个？”袁欣然感到不可思议。 项芸鲜艳的红唇弯起优美的弧线。 “你觉得冒着生命危险接两次任务才能赚一套彩妆的钱，这种生活真的好吗？” 袁欣然一愣。 理想城对女性的享乐观念极度抵制，城内不生产任何女性饰品，高档商场内仅有的现品全靠外城采购，价格极贵。而在物流师的采购清单上这些物品从来不是重点，对于热衷于外貌修饰的女性来说，理想城无异于物质沙漠。 项芸喜欢打扮喜欢装束，这一爱好人尽皆知，为此她经常受到上级的批评，但她仍然我行我素，说是军卫中的另类份子也不为过。 对于项芸的叛逃理由，袁欣然有些无言以对。 “同为女人，你可以理解的吧。”项芸睁大精心修饰的眼睛，“你不会真的把我带回去的，对吧。” “如果交出灵器，我才放你离开理想城，你愿意吗？”袁欣然没有正面回复项芸的期望。 “没关系啊。正好名正言顺的退役。他们许诺的钱够我在诺亚开一家服装店了。比起在战场上战斗，我更喜欢当个每天都能保持干净漂亮的老板娘。不过到时候要是被识破身份，我也只能自认倒霉，没了灵器就等于任人宰割。袁姐，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对我的，你是个好人，放我离开吧。” 袁欣然捏了捏眉间，没有说不。 第四十六章 言灵宝石 第三个单独审讯的俘虏是成昼。 成昼完全没了最初的嚣张劲，还没有等袁欣然问话，就极为怕死地自我辱骂了一番。 “我是混蛋，我是小人，我好歹不分，我嘴贱，我不该图一时口快乱七八糟胡说一通，我承认错误，袁教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我保证下次绝对不敢了。” 袁欣然知道成昼是个油口滑舌的痞子，她不喜欢这种人，所以对他没什么好感，曾经带队的任务期间也没什么交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好笑。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袁欣然尽量板着脸。 “我这个人最佩服的能打得我心服口服的人，人不多，袁教官是唯一女性，就冲这个，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 袁欣然轻咳一声，“别说废话，告诉我，你们出城后打算做什么？” 成昼接的很快，“当然是步老大让我做啥我就做啥咯，我就一跟班，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做小弟的人前人后负责跑腿，计划什么的都是老大操心的事。不信你问其他人，都是这样。” 袁欣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人果然滑不溜秋。 “你似乎没什么危机感，觉得我不会带你回城？” 成昼嘿嘿笑了两声， “我这种小人物，出去后能有什么危害。袁教官如果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当年就不会冒险救我们小队啦。我记得很清楚，我还欠你一条命。你要收回直接开口，我躲还不行吗。” 绕了一圈，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袁欣然决定来一剂猛药。 “要放你走可以，把灵器交出来，反正以后你也用不到了。” 成昼听后一脸惊恐。 “别，千万别。没了灵器我还能做啥，袁教官你是在逼我去卖身。” 袁欣然笑了， “这么说你们果然有干扰教皇控制灵器的办法。” 成昼连忙点头，满脸的心悦诚服。 “袁教官你简直聪明机智英明神武，什么都瞒不了你。” 袁欣然知道这是对方在拍马屁，不过真要把对方往绝境里逼，她也做不到。 她的心肠还不够狠。 ———————— 第四个单独审讯的俘虏是袁欣然的大师兄。 大师兄名叫吴翔，他的能力是暂时同化他人力量组成一个团队，对于团体作战中十分有优势。但个人作战能力不强，可以说是同门师兄弟中战斗实力最差的一个。 袁欣然对这位大师兄并不亲近，师门聚会时也很少见他说话，虽然认识了十几年，但两人间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吴翔盯着袁欣然不说话。 袁欣然坐在一旁也没有搭理他。 过了一会，袁欣然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 “走吧。” 吴翔终于开口了：“你问过其他人问题，唯独没有问我，你想让他们怀疑我。” 袁欣然冷笑，“没错，我的确都问了他们类似的问题。你可以猜一猜我都问了什么，在他们问你的时候好对得上。” “你讨厌我。” “何止讨厌，该说痛恨。” “为何？” 袁欣然强压火气，不想解释。 吴翔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你认为我作为老师的学生，是最不应该叛逃理想城的人。” “知道你还这么做！”袁欣然拔高声音。 “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吴翔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这次换吴翔不再出声了。 袁欣然焦躁地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她提起吴翔的领子想一拳揍下去泄愤，但最后她放下了拳头。 “你想惹我生气，你想要让我揍你，你不会如愿的。” 袁欣然动作轻柔地拉起吴翔，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 “老师生起气有多可怕，你一定忘记了。” 吴翔微微笑了。 “不，最可怕的不是谁的怒火，而是看不到任何未来的可能性。我已经见识过了，而你还没有意识到，真可怜。” 袁欣然一愣，终于忍无可忍，扣住吴翔的肩膀，一拳揍过去。 吴翔被打得扑倒在地，他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吐出嘴里的血沫。 “老师封了你一半的能力，你以前的拳头可比现在有技巧的多。你居然从没恨过他？” 袁欣然握紧拳头，最终松开手。 “我不是你，我不会忘恩负义。” 吴翔嗤笑。 “别装什么好人，我们都知道了。你宁可让弟弟当杀人犯服刑也不执行老师的任务，当年做出的那事我们都十分佩服。怎么这会言行对不上啊。” 黑影一晃，吴翔往后飞出几米，被揍晕了过去。 袁欣然强压杀气，冷静了几分钟，才勉强恢复理性思维。 拖着吴翔回到原先的蜂巢洞穴，她打算提审最后一位。 除了混在军卫里的普通人，还有一位生化人。袁欣然不打算浪费时间。 来自诺亚的生化人没有出卖城邦信息的程序漏洞，不会回答审问中的任何问题，强行逼供只会让他们启动自爆程序。 袁欣然忽略掉生化人，拉起另一个普通人就要离开。 其他已经审讯完毕的人都被袁欣然注射了强效镇定剂，几个小时之内都无法醒过来。 袁欣然决定审讯完就放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老师，”董镜叫住了袁欣然。 “嗯？”袁欣然回头。 “请……不要动——”董镜的口中闪现蓝芒。 袁欣然身体顿时僵硬。 糟糕。 她看见仲尚早已捂住了耳朵，心中惊怒不已。 这家伙和董镜串通好了。 “抱歉，老师，我……” 董镜慌张地想要解释。 仲尚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立即掏出特质手铐，锁住了袁欣然。 “哈，真及时。” 袁欣然怒极反笑，这简直是这段时间以来她最耻辱的时刻。 “我真不该留你和董镜待在一起，你才是最该值得防备的。”袁欣然盯着仲尚，眼神凶狠，“你最好就这么一直铐着我，否则我绝不会饶了你。” “老师，你误会了，”董镜急忙澄清，“是我拜托他这么做的，不关他的事。” “小镜，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袁欣然对这位学生的辨别能力不抱任何期望了，“你被他骗了还在为他说好话！” 董镜摇摇头，“不，这个方法是最好的。” “什么狗屁最好的，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长点脑子好不好！”袁欣然气得要爆脑血管。 “老师，我不希望他们为了我受到伤害，我真的不想回去，我想去见我的丈夫。” “你怎么就不明白，他们带你出去是为了利用你的能力！” “老师你带我回去，也是为了我的能力啊！”董镜少有地用强硬的语气顶撞了袁欣然。 “…………”袁欣然一时无言。因为她说的没错。 “我，我知道老师你有很多顾虑，我脑子不太好，想的事情不多，但是谁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步大哥是真的想帮我去见我的丈夫，我相信他，他不会害我的。” “小镜，你听我说，”袁欣然努力稳住情绪，和声和气讲道理，“我知道步旗舰讲义气，他和你丈夫是兄弟，他说得出做得到，但等你到了革命军的基地，你能保证其他人也都是步旗舰那样的人吗？万一他们拿你的丈夫做把柄，威胁你用能力去做坏事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那就让他们用不了。” 董镜给出自己的解决办法。 蓝色的光芒从董镜的嘴巴里出，越来越亮。 “小镜，你要做什么？”袁欣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惊愕不已。 董镜牵起了袁欣然的手，放在嘴边。 炙热的气息扑洒在袁欣然的手掌之上。董镜笑得眉眼弯弯。 袁欣然心里大震，想要躲开，身体却是无法挪动。 “小镜，没有灵器，你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袁欣然急得脸通红，“失去利用价值，没人会在乎你。” 董镜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我相信我爱的人，这就够了。” 董镜身体一抖，微微低下头。 “我赋予你使用它的权利。” 带着光芒的宝石掉落在袁欣然的手掌上，带着炽热无比的能量。 那是董镜的灵器，言灵宝石。 第四十七章 纠葛 董镜自愿舍弃灵器后全身脱力，直接晕倒在袁欣然的怀里。 仲尚及时解开了袁欣然的禁锢。 袁欣然恢复自由后，她轻轻放下董镜，面对着仲尚。 “给你解释的时间。” 仲尚看着袁欣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袁欣然一拳揍了过去。 仲尚没有躲避，头一偏，嘴角见血。 刚刚一拳袁欣然用了全力，她见没把人揍晕，又是一拳过去。 仲尚仍然没有躲开，站在原地。 揍完第三拳，袁欣然哈哈笑了出来。 “吴翔说的没错，不过如此，哈。” 袁欣然不再理会仲尚，轻轻抱起了董镜。 她心里难受得恨不得大吼大叫，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压抑感像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全身的神经都在疼痛，痛得麻。 失去灵器的军卫等于直接失去主城的居住资格。即使教皇****，也再也无法恢复名誉。幸运的话，依靠教皇的力量可以重新获得灵器，但董镜显然不可能再获得这样的机会。 她为了一个男人舍弃了军卫的荣耀。 爱情在她心中比教皇更加重要。 这严重违反了乌托邦的教义。 她因为独特能力一直被人算计利用，甚至包括她的老师，也因为她的能力而枉顾她的想法，不愿放她离开。 可如此极端的做法，真的好吗？ 袁欣然将头深深埋下，眼中热。 真自信，真自私。 “无论如何，这都是她的选择。”仲尚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她让我代她说声抱歉，她知道你是为她着想，不过她更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真傻。”袁欣然抱着董镜，轻柔地理了理她的头。 “她很个勇敢的姑娘。” “不，她这是不知者无畏。”袁欣然收起董镜的灵器。 “董镜将它交给你，你不打算使用这个力量吗？”仲尚看着那颗蓝色的宝石被掩盖住了光芒。 袁欣然摇头，“不，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力量还给她。” “这样也好。”仲尚微微笑了。 袁欣然抱着董镜陷入沉思。 “我们什么时候继续启程？”仲尚又等了一会，见袁欣然还没有动身的意思。 “你自己走吧，我暂时不回理想城了。”袁欣然回复。 仲尚愣了。 “不回去？你想去哪里？” “与你无关。” 仲尚觉得这真是除了自己的母亲，第一次碰到如此让他没办法的女人。 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观察着袁欣然，觉得有脾气的她反而像个正常的女人。 “你在生我的气。” “很显然。” “你认为董镜这么做我也有责任。” “废话，所以趁我还有心情，你有话快说。” 仲尚难得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好办。 这个女人那层理性的外壳现在已经坍塌了，看来董镜的事情严重刺激了她。 袁欣然见仲尚一时没说话，补充了句。 “如果你打算强行带我走，只要我还有意识，你就别想进理想城。” 仲尚无奈，“我在你心里是这么粗鲁的人吗？” “阴险，虚伪，霸道，专横，自以为是，”袁欣然想了想，继续补充，“残忍，没同情心，专门欺负小女生，骗子。” 仲尚听着听着感觉自己相当不堪，他忍不住苦笑。 “站在你的立场考虑，我的确做了多余的事情。不过对于两边来说，这的确是最好的结果。你可以带着董镜的灵器回理想城，董镜也可以跟他们离开。” “是啊，双赢，好得很。”袁欣然自嘲笑了笑，“不过这都与你没有关系了。你可以走了，大概会迷路，但我相信你，一路直线撞出去总能找到出口。” “你在自责，而且在迁怒。” 仲尚已经猜到了袁欣然的意图。 “你打算和他们一起走。”事情已经解决，她居然还往坑里面跳。 袁欣然翻了个白眼，不予置评。 仲尚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一般的固执。 “他们属于叛逃，你跟过去不怕招惹麻烦？” 袁欣然手撑着下巴，神色疲倦。 “这个你就不用管啦。我先带你出去，如果你进不了理想城，就在城门外面的物流中介所等我。我大概迟个几天回来，动作快的话，应该赶得上庆典。” “你这会头脑清醒吗？” “不是最佳状态，谢谢关心。” 面对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固执女人，仲尚一时想不到解决办法。 他坐在袁欣然对面，与她大眼瞪小眼。 “我怎么做，你才会放弃这个念头？” 袁欣然眨了眨眼睛， “感觉这么低姿态对你来说很少见啊。” “确实，如果换了一个嚣张的人，这会该说，记住这一刻吧，女人。” “哈，哈，不好笑。” “你担心小镜，我能理解，但你和她一起过去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怎么知道我解决不了问题。” “除非你认识那里的头领？嗯……”仲尚注意到袁欣然的表情，吃了一惊，“你真的认识。” 袁欣然耸了耸肩，“这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说过。” 仲尚沉默半响，有了决断。 “既然如此，那我也和你跑一趟。” 袁欣然被这句话激得瞬间来了精神。 “你也去？和我一起去找革命军？” “是啊。”仲尚有了应对办法，神态轻松下来。 袁欣然显然没想到仲尚会这么做。 “你跟过去打算做什么？”她隐隐有抓狂迹象。 “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就告诉你。”仲尚笑着建议。 袁欣然轻手轻脚离开董镜所在位置，走到一个稍远的地方，招了招手。 仲尚跟了过去。 “打架的话，你打不过我。”仲尚看得出袁欣然这会气得又想揍人了。 站在原地不动让她再揍几拳已经消不了她的火。 仲尚觉得真要打起来，放水相让估计会让对方更加生气。 袁欣然捂着嘴巴，指间光。 仲尚顿感不妙，急忙捂住耳朵。 面对董镜的灵器力量，他现在没有丝毫抵御办法。 就在仲尚捂耳朵的当下，袁欣然握拳上前，将仲尚撂倒在地。 仲尚的胳膊被反剪，后颈被膝盖顶着，他现自己中了计。 袁欣然根本没有打算使用董镜能力的意思，偏偏他为了防范这个失了先机。 “我认输。”仲尚豁达地拍了拍地面。 袁欣然松开他站了起来。 双方都没有动真格，谁都没有使用拳脚之外的力量。 “我确定完董镜的安全就回来，你跟过去是为了什么？我最后再问一遍。” 仲尚想了想，拿出一个钱包，里面全是新启星的通用支付账户卡。 “支援他们的建设生产？” 袁欣然捂住了脸。隔了几秒，她点了点头。 “理由不错。” 第四十八章 另改路线 袁欣然让仲尚留在原地看着俘虏，自己先离开办点事。≥ 仲尚倒是不担心袁欣然临时变卦一个人开溜，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两小时后，袁欣然开回来一个三排座的悬浮电动车。 “这是从哪里来的？”仲尚看的有点愣。 袁欣然坐在驾驶位，脸上还戴着军卫无标示的面具。 她取下面具，长出了口气。 “我去趟政府军用通道，借用了一下物资。” 说是借用，恐怕用强抢更加恰当。 “你不怕被现？”仲尚觉得袁欣然叛逆起来完全不嫌事大。 “上了贼船就不怕撞坏东西了。被现也好，我也想知道哪边更先容忍不了我。” 仲尚觉得袁欣然话里有话。 袁欣然没有多做解释，“快点，追兵快要过来了。” 她指了指其他还未清醒的人，示意仲尚帮忙，随后先把董镜抱上车，放在驾驶位隔壁。 仲尚不再多问，迅将剩下的人带上了车。 悬浮电动车上的装备非常简陋，外面的金属护栏被撞出了几个凹凸的痕迹，是袁欣然离开政府军用通道硬闯下留下的证明。 电动车的最高度并不快，差不多和压杆车不分伯仲。就在仲尚怀疑是否能顺利脱离追捕，他现每到一个蜂巢洞穴的岔路口，都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其它通道做了干扰痕迹。 仲尚明白这是袁欣然使用了她的能力在做迷惑追兵。 半小时后，神迹之力不再出现。袁欣然停下车，面色白。 “换手，我休息一会。” 仲尚从最后一排移了上去。他已经大致得出袁欣然的力量极限。 一个小时。这是保守的时间。 相比起其他军卫已经足够优秀，但仲尚觉得以袁欣然的资质，不该只有如此。但这个疑问，此时此地不是关注重点。 “往哪个方向？”仲尚并不认识蜂巢里的路。 袁欣然想了想，挤在仲尚与董镜中间坐下。 按理她应该在最后一排防备后方情况，不过此前她过度使用鬼手制造干扰痕迹，现在后方再有什么异常，她的能力也起不到多大作用，倒不如专心认路。 “我说方向，你来开。” “好。” 仲尚的手臂被袁欣然的头扫到，紧接着是滑腻的皮肤，两种不同的柔软触感，似有一股电流在其中产生，有种酥麻的感觉。他心中微微一动。 在战士的外表下，到底是个美丽的女性。 不过有点缺乏女性自觉。仲尚在心里哈哈笑了笑，将注意力收回。此时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展计划外的关系。 两人合作驾驶，一小时后，悬浮电瓶车在一处没有前方通道的洞穴里停了下来。 眼前已经无路。 袁欣然倒是没有流露出慌张情绪，她跳下车，走到尽头的石壁跟前，站住。 “到了。” 仲尚也下了车，他来回看了看，没现隐藏的通道。 “这里是哪？” 袁欣然双手叉腰，站在石壁跟前，抬了抬下巴。 “距离革命军联络点最近的路。” 仲尚又仔细观察眼前的石壁，确实没有现任何密道的痕迹。 “路在哪里？”他虚心求教。 袁欣然拍了拍石壁。 “路都是走出来的，如果走不通，就打呗。” 仲尚明白袁欣然所指，颇有点哭笑不得。 她的意思是从这里打开一条路。 袁欣然在一处石壁位置指了指，“打通这里就能出去了，来吧，看你的了。”她让开位置。 仲尚走上前，敲了敲石壁。 “至少有一米的厚度。” 袁欣然抱起董镜已经站得远远的。 “嗯，努力吧。” 仲尚被坑做劳力，不但不介意，反而冒出一份愉悦感。 难得被这个喜欢逞强的女人拜托，那就战决吧。仲尚戴上了液金手套。 几声巨响后，一个五米深的大洞被打通了。 所有沉睡的人都被震醒了。 董镜被袁欣然捂着耳朵，震醒过来时没有太过惊吓。其他人没有这么好待遇，差不多是滚着起来。 一车的人看到袁欣然还在，神色各异，他们到底还算有些集体意识，纷纷去看步旗舰，这个队伍名义上的牵头者。 “老师，我们在哪？你在做什么？” 在袁欣然怀里醒过来的董镜插了队。不过没有人介意，这正是他们当前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袁欣然放下董镜，注视着现场搞不清楚情况的前俘虏，现同行者。 “通过那条路，我们就算离开了蜂巢，外面有革命军的联络点，我们在那里等接应。” 话里包含很多信息，理解过来的一群人露出像是看到鬼的表情。 袁欣然知道革命军联络点？袁欣然居然打算跟着一起去？ 还是董镜问出了大家的问题。 “老师，你和我们一起走？” “是啊。”袁欣然答得爽快。 “哎？老师你怎么知道革命军的联络点的。”董镜自动忽略了其他人的纠结重点，接受良好。 “秘密。”袁欣然率先坐在了悬浮电瓶车的驾驶位，“好了各位，踏上叛逆之路吧。” “小镜坐这里。”她招了招手。 董镜坐在了袁欣然旁边的同时，仲尚终于拍干净身上的灰，自觉坐到了最后一排。 还有些人在状况外。 袁欣然拍了拍手。 “刚才的震动很快就会引来追兵，想回理想城的请自觉下车。” 步旗舰摇了摇脑袋，神智还未完全恢复清醒。 “你跟过来，革命军的接头人未必会出现。” 袁欣然露齿一笑，“放心，他们只会更快过来。” 步旗舰紧皱眉头，“为什么？” “是不是我回答这个问题你就跟我走？”袁欣然挑眉。 “是。”步旗舰颔。 “好。”袁欣然答的爽快，“因为两年前，我做了一件事，这件事对他们有利，不过倒是让我离开了军部。” 步旗舰在等下文，然后现袁欣然没有再说下去。 “是什么事？”他只好问。 袁欣然竖起一根手指，“你说过我只用回答这一个问题，这属于第二个问题了。” 步旗舰很干脆地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其他人见领队上车，也纷纷跟着坐上来。 电动车开启，车上气氛安静到诡异。 过了一会，董镜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 “老师，他们的表情好可怕。” “嗯，药效还没过去，估计都在头痛。” “什么药效？他们生病了吗？” “治疗晕车的药。”袁欣然睁眼说着瞎话，“放心，你怀着宝宝，没有给你吃。” “哦。”董镜放下心，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放心，一切都没问题，坐稳。” 袁欣然驾驶车，带着一车叛逃者，前往目的地， 第四十九章 时光的回溯 以下是时光的回溯，让我们进入一段改变袁欣然命运的时间里，看看那个时候到底生了什么故事。 ≥ 两年前 南方地泉大坑洞 温度过一百度的泉水冒着腾腾的热气，在低洼盆地形成一池不断翻滚的血红色湖面。湖面两端长着一些耐热的植物，几道大地缝将盆地上方的地面切开大小不一的石柱。 一条虹形的栈桥连接了湖面的两侧，将湖面一分为二，正中心巨大的圆形平台，像是安置在湖中的眼睛。 这里是属于地层空间的公共地带，地泉所形成的泉湖距离诺亚与理想城两大城邦不远不近，因为高温泉水的缘故周围没有虫族的巢穴，因此成为两个城邦默认的非公开政治交易场所。 连接泉水湖的栈桥被称之为友谊之桥，由诺亚与理想城共同修筑而成，栈桥中间异常宽广的圆形平台，正是城邦间进行交易的地点。 袁欣然带领着小队押送两名来自诺亚的******，在约定时间前三小时抵达友谊之桥，准备与诺亚进行交易。 交易内容很简单，将******送还给诺亚，并安全带回诺亚用于交换的礼物。 此时的袁欣然还未意识到，这将会是她在军部里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 按照原计划，袁欣然要求队伍比约定时间提早六小时到达，以便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准备，奈何队伍里跟随的监察官员第一次出城，对地下驿道的旅程非常不适应，几次要求延长休息时间，路途中还和队伍里的人起了争执，以至于没有达到袁欣然预先计划的时间。 换做以往，袁欣然早就设法弄晕监察官带着上路，不过这次任务简单的近乎无难度，晚一点到也没有关系，所以她才一路忍耐了下来。 袁欣然作为年轻一代军卫里的佼佼者，自从升任为白银阶军卫之后就独立带队，成为神阶军卫后经常会带些有日后精英潜质的新手做些指导性的任务。就比如这次，她带的是1o人军卫组成的小队，虽然全都是青铜级军卫，但成员潜力都。很不错。只除了一个人不好判断，因为这次董镜也在队伍里。 在军部任职的军卫，一年有规定次数的最低任务额，完不成会有扣罚，累计一定次数，还会进行降级处理。 董镜的身体素质低于军卫平均水平，武斗能力基本不合格，也就灵魂之环所赋予的灵器能力比较特殊，但偏偏持续时限不长还有周期，运用不好反倒受拖累，因此愿意带董镜出城的队伍很少。 董镜长期执行的都是城内任务，这段时间诺亚与玛雅签订和平协议，需要军卫出城的雇佣任务大大降低，不少城内任务被其他军卫抢走。马上临近军卫的年终考核，董镜私下联系袁欣然帮忙，希望这次能跟着老师的队伍出城。 换成以往袁欣然十有**是拒绝的，毕竟她要对自己的其它队员负责，偏偏这次正巧任务简单而且危险性不高，上司又帮忙说了几句话，袁欣然这次升任在即不想太得罪人，便做了人情答应了。 毕竟她被这个学生坑的已经总结出经验，董镜的能力只要能好好使用，某些时候还算是非常省事的。 热气腾腾的湖面之上，温度已经高达六十度以上。 修建在湖水上方的友谊之桥，只有交易之时防护罩才会打开，平常时候正常人在上面只要待上几分钟就会被蒸得头晕脑胀，再待久一点就会有性命之忧。当时修建这座桥的技术与建设主要由诺亚提供并完成。 一百多米的栈桥造型很简单，没有石墩全由金属构成，像是一本翻开的书，上下结构一目了然，只有在中奖的圆形平台下方有一根金属支柱，支撑着南北两侧的桥面。 在上面布置陷阱是完全不切实际的行为。袁欣然亲自在上面检查了两遍就下来了。 包括2名诺亚人质在内，袁欣然所带领的共13人队伍在湖水的南面集合。 五十分钟后，按照约定时间，诺亚的人会从湖的北面到达友谊之桥进行交易。 袁欣然安排了两个擅长隐蔽与远攻的队员潜伏在周围，四个近战型的队员看守两名交易用的******，两个感知与度型的队员巡查周围情况，剩下两个辅助型的队员跟着自己保护政府派来的监察员。 上一次袁欣然来这里执行任务还是两年前的事情，这一代并没有变动多少，依然很热，闷且潮湿。 董镜作为跟在袁欣然身旁的辅助型军卫，完全没有紧张感，知道诺亚的人暂时不会出现后，注意力全被温泉吸引了。 “老师，老师，你看，这里的水是红色的。”董镜第一次来这里执行任务，看到眼前的景观非常兴奋，“这里的水可以泡一泡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执行完任务？” 袁欣然一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后来听到董镜说要下去泡温泉，终于分出了点注意力。 “下面的水在翻滚，上面那些雾气都是水蒸气。” 董镜没有听出袁欣然的言下之意，答得爽快，“看到啦，站在这里感觉好热。” “就这样你还想着下去泡泡？” “不行吗？老师你在旁边打个大坑，我们弄些水进来，稍微等它凉一些，不就可以泡了。” “……很有想象力。”袁欣然蹲下来摸了摸土质，“只要回城后不被上司骂我们破坏交易地点的自然景观的话。” 在一旁的监察官扫了一眼董镜，插了进来。 “千棱镜，军卫在外执行任务言必须严谨，你代表的是理想城，一会诺亚的人到了，让他们听到你这种荒谬的言，他们会怎么想？” 董镜的脸顿时僵了，怯生生地点点头，小声说着抱歉。 袁欣然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忍住没有说话。 这次跟过来的男监察官年纪不大，大概三十出头，职位比起同龄人要高出一截，自我感觉十分优越，一路指指点点，抓住一切机会表着自己的高见。 显然，他还没有满足表现完自己的正确感。 “虽然这次是非正式的政治交易，但只要我们代表了理想城，就必须严格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如此幼稚的言论，我会记录在案。” 董镜吓得连连点头。 袁欣然终于忍不下去，她搭住董镜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笑眯眯地回了句， “哎呀，这种事情，不用那么严肃啦，意见也是为了进步，正式场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大家自然是知道的，平时轻松一些也救助于交流，要是吓得人以后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那岂不是适得其反？” 监察官争锋相对，不赞同袁欣然的看法。 “身为军卫，无论什么场合，都要起到表率的作用，无论是言辞还是行为，都不可有个人的**与私求，你这种思想分明就是蔑视乌托邦的教义。” 袁欣然面对这顶大帽子没有退让，“我觉得，只要不是与政治有关的场合，想说什么都是个人的自由，接不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你不采纳我的意见，想要继续保持严肃，那也没关系。” 监察官指着袁欣然的鼻子拔高声音，“你这种言论，严重违反教义，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袁欣然耸了下肩，“当然，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相信就刚才那些言，军部还不至于把我怎么样，因为这么做看起来蠢透了。” 监察官被当众驳了面子，语气更加凌厉。“神形女，你的上司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他也是这么和你说话？” 袁欣然微楞，脸色暗了下来，“我已经过了需要手把手教导的年纪啦，再说出城执行各种乱七八糟的任务，老想着城内的条条框框，那可干不成事情。” 监察官往前走近几步，咄咄逼人， “你自己没有导师的表率就算了，一点上位者的威严都没有，我简直怀疑你是靠什么升到的这个位置。靠脸吗？” 袁欣然挑了下眉，额角隐隐爆出一根青筋。 董镜暗道一声糟糕，以她对老师的了解，知道这下监察官是真惹到袁欣然了。 别看老师平时脾气不错很好说话，但是有几处爆点要是碰到，她生起气那是真的可怕。 董镜感到不妙，小心翼翼往后挪了几步。 袁欣然唇角微翘，抬起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哦，只是靠这张脸？”她的手慢慢从下颚摸到脖颈，来回轻缓摩擦，然后下滑，“应该还有其它什么地方才对啊。” 第五十章 水下异常 监察官被袁欣然的动作搞得措手不及，难免微感尴尬，咽了口口水，“我可没这么说过。≥≧” 他一路对袁欣然都很有意见，虽然这个年龄就升上神阶军卫非常罕见，但毕竟是个女人，日后再怎么被提拔也就是当个圣殿骑士做个教皇的看门狗，不值得花费心思去讨好，毕竟日后不会再有业务往来。 这个女人，他惹得起。如此一想，监察官更加理直气壮。 “现在你对整个队伍负责，就该以身作则，我不觉得我们轻松到可以开这种玩笑。” “所以你刚才那句不是开玩笑？真可惜，你失去了让我谅解的机会。”袁欣然的手滑到了衣袋，摸出微型终端机，手指在上面划出一个界面，然后放大，面对监察官。 画面是普通地下驿道服务区，一支队伍正在大堂内休息，有两个人在守夜。这两个人正是袁欣然这次带领的队伍。 画面一换，转到了大堂里唯一的一个单间。 里面有一个男人，还没有入睡。 那个人赫然是监察官，他坐在床上，戴着耳机看影片，脸上表情颇为享受，右手摸着自己的胯下部位，上下搓动。 袁欣然的手指点了点屏幕，将其换了一个角度，指指里面正在播放的小画面，隐约可见纠缠的裸露的人体线条。 “在理想城内这可是禁片，私下观看一次警告，两次罚款，三次拘留，五次以上记录要坐牢。你难得出城，这几天每晚都看，倒是可以理解。我这个人很通情达理，队员有什么个人欲求，我只当看不见。至于你嘛……那就要看心情。” 监察官的脸由红转白，他气急败坏地指着袁欣然，声音在抖。 “你居然偷拍我？” 袁欣然收回屏幕，旁边还有才刚成年的小女孩，她可不想污染她学生的眼睛。 “我没那个兴趣，只是为了全队安全做的保障措施，而且我也想弄明白，为什么赶路的时候总有人那么没精神，是晚上没有睡好吗？” 监察官气得只差没有指着袁欣然破口大骂，偏偏此时他的把柄握在袁欣然手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脸上颜色青了白，白了青。 袁欣然笑了笑，“我对待路人也是十分友善的，除非有人非要做我的敌人。你应该不是这种人？” 监察官噎得没有话说，嘴唇气得都在颤抖，最终他还是忍了下去，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袁欣然心想，还算不太笨，没有当场爆给她再抓到把柄。 不过毕竟是个官员。她朝远处做了个手势。 远处一个队员回应收到，悄悄跟上去保护监察官。 董镜几乎是屏息看着这场大战，只觉得老师简直厉害到无敌。 直到监察官走远，应该是听不到她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老师，不要紧吗？你回去会不会挨批评？” 袁欣然笑叹口气，掐了下董镜小脸，“安心啦，他不会再闹事了，如果他还有基本理智和智慧的话。” “为什么？”董镜不明白。 袁欣然不想认真解释，换了个方式回应董镜的问题，“因为这就像三岁小孩吵架输了去找老师告状一样，太掉价了。” “哈哈哈。”董镜一直阴郁的小脸终于开朗起来。 “会不会对老师日后晋升有影响啊。”董镜又开始担心起来，她知道以老师的实力，现在还在外面跑这种简单的出城带学生的任务，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你是说升任圣殿骑士？嗯，私下告诉你一个秘密，”袁欣然摸了摸董镜的头，贴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出城前，我已经接到通知啦，是圣殿骑士的邀请函哦。” “啊——”董镜急忙捂住嘴巴，眼睛瞪大，“真的？” 袁欣然笑得意气风，虽是已有克制，但依然藏不住喜悦与得意，“嗯，等年终评定结束就会公布名单，今年有2个人晋级，为了方便工作的交接，所以出城前就告诉我了。先替我保密哦，我不想影响这次的任务。” 董镜大力点点头，自内心为老师感到高兴，有这么一个厉害的老师，她觉得十分光荣。 那可是圣殿骑士，平均每年只有一到两名的名额，有的时候因为军卫能力不达标，甚至几年才会评选出一位。 圣殿骑士，是军卫的最高荣誉，是精英中的精英，直属教皇管辖，不受任何部门干涉，最重要的是，政界和军部的很多高层都来自转职的圣殿骑士。 “老师，以后还能经常看到你吗？”董镜基本很少在城内看到任职中的圣殿骑士，听说他们常年住在天空城堡，保护着灵器馆和教皇的安全。 “哎呀，说的好像我要被禁足了一样。放心放心，到时候我会申请多出城外任务的，毕竟比起看着一堆灵器，我更喜欢到处跑。” 袁欣然单手叉着腰，伸手招呼站在不远处的男军卫。 “那么安静做什么？过来汇报情况。” 那个年轻人是袁欣然最近才带出来的学生，名叫华时，代号“电控者”，灵器是电线，可以用于控制所有电子类型的仪器。很多人都说他生错地方，他应该去诺亚。 “还不是因为这边战火激烈的我都不敢靠近嘛。”华时笑嘻嘻地走了过来，“老师刚才那样对官员说话，可真带劲。” “你小子又在别人身上安监听器了？”袁欣然拍了拍学生的肩膀，按住，“我可没有让你这么做。” “哎，老师你真会抓重点，”华时刚从军校毕业不到一年，脸上还有些婴儿肥，嘴一抿，两个酒窝自然而然就出来了，“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擅自行动的。” 袁欣然用眼角表示自己的不屑，“就我对你的了解，你还没这个胆子。好了，你不用想理由撒谎了，既然是额外任务那就好好完成它吧。不过……”她脸色一沉，表情转为严肃认真，“如果影响到团队行动，无论是来自哪里的任务，必须告诉我。” 华时立即行了个礼，“明白。” 袁欣然放开华时，挥了挥手，“知道就好，闲聊到此结束，该干正事了。把水下探测器激活，水下区域的探测需要机器辅助。” 电控者点点头，他卷起衣袖，从肘关节里冒出一截电线，探入身后巨大的背包里。 袁欣然敲了敲耳边的通讯器。 在空旷的大坑洞里，远离干扰电波的石层，通讯器只要加强信号就可以使用。因此在进入炕洞前，袁欣然就让队员戴上了通讯器。 “各组汇报情况。” 两秒钟后。 “一组正常。” “二组正常。 “三组正常。” 袁欣然想了想，在耳边的通讯器上再次敲了下。 “洪花，汇报周围详细观测情况。” 洪花属于二组里感知型能力的军卫，灵器是一把雨伞，使用能力时只要撑开雨伞不断旋转，她就可以感知到周围一公里范围的情况。 “队长，地面一切正常，就是湖底有些……”洪花语气稍有犹豫，“水元素的含量出普通湖底平均值的两倍。我申请靠近湖面进行加强二次探索。” “批准。水元素异常的具体位置在哪里？”袁欣然向湖边靠近，她现董镜的位置距离湖水过于近了，急忙招了招手让这个防卫力不强的学生走开些。 华时放出几百个毫米大小的水下探测器，像是倒了一杯墨汁融入水中。 洪花隔了几秒钟才回答袁欣然的问题，“水元素干扰了我的感知力，异常地点大概在平台下方，不过我不太确定，抱歉。” 袁欣然对身旁的华时示意平台位置。 华时会意，控制水下探测器重点探测平台下方的区域。 “洪花，不确定的情报也要立即上报，其他队员可以一起帮忙确定。另外，不需要为这种事情抱歉。”袁欣然换了私人频道，对洪花说。 “是，队长，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除了洪花与华时，其他队员远离湖面，注意人质与监察官的安全。通话完毕。”袁欣然转换公共频道，下达指令。 各组6续回复收到。 袁欣然注视着湖水中心位置，紧皱眉头。 原以为这次只是很简单的交换任务，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情况。 湖水下方的温度比湖面更高，诺亚的生化人部队不可能潜藏在里面，除非…… “老师，探测器现平台下方有人。”华时不由自主加快了语，“他们现了探测器，有人过来了！” 第五十一章 使用元素之力的红衣少女 袁欣然的灵器瞬间在双腕间浮现，一双无形大手升起，在袁欣然的操控下，迅拉升挡住了湖水北面两百米的范围。 三秒钟后，八道突如其来的水柱全部打在了无形的墙上。 一片蒸汽弥漫，湖面下起大雨。 几道咒骂声从水幕后方传了过来。 “撞到什么东西了——” “为什么过不去？” “全部上来，碰到硬角色了！” 通过刚才来自水底的攻击，袁欣然根据其中的能量元素，已经知道敌人来自哪里。 她戴上了军卫神形女作战时的面具，接入公共频道，下达指令。 “全员备战。一组原地潜伏待命，二组看守人质，保护监察官，三组保持距离，观察情况，等我指令再行支援。华时、董镜跟在我身手，准备迎战。” 通讯器内6续传来回应。 十名军卫戴上战时面具。 战场开启。 华时与董镜组成了战时搭档，跟在袁欣然身后。 水雾终于散去，湖面上出现了六名男女。 用战士来称呼他们似乎并不恰当，因为他们每个人都非常年轻，平均年龄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 “奥林帕斯那边在搞什么鬼……”华时在袁欣然身后喃喃自语。 袁欣然戴着面具，表情全部藏了起来，她的嘴角在抽搐。 水下埋伏的人来自奥林帕斯，他们的神迹力量是元素之柱，之所以可以隐藏在水底，正是因为他们使用的是水元素的能量。但是袁欣然没想到的是，上来的居然是一帮臭小鬼。 袁欣然自从离开军校正式踏入战场，就没有用神形女的身份迎战过未成年人，要揍也是用个人身份，比较没那么多顾忌。 说实话，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她顿时没了一大半战意。 鬼手阻隔着湖面北端，因为泉水的浇淋而显出了轮廓。 湖面上的六名青少年有人看出了这个力量所代表的人物。 “是鬼手！神形女在这里——” 几个少年顿时有些慌乱。 “怎么办？还要打吗？” “肯定打不过，那位是很有名的军卫，我们回去吧。” “不行，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试试。” 几个少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袁欣然很想用手糊他们一脸六十度的泉水。 来之前都不打听要对付的是哪些人吗？少年啊，作战没有后勤和情报，滚蛋都没有资格啊。一旦干涉其它城邦事物，这里就属于战场而不是打架斗殴的地方，看来这些少年人的脑子里面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袁欣然收回鬼手，叹了口气，迈步向前。 “你们谁是领头者？站出来，我希望可以避免无意义的战斗。” 对面有六名青少年，其中五名自然而然地将视线集中向一名少女。 少女穿着红色的连身皮裙，头微微呈现暗红色，皮肤显得粉嫩白皙，小小年纪眼睛却画着烟熏妆，大概想要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但在外人看来反倒显得精灵可爱了。 少女往前迈了一步，脚下水波将她送向前方。 这次没有鬼手的阻挡，少女成功踏上了地面。 “你就是神形女。” 袁欣然强忍住回复类似“嗨，小妹妹，你来这里捣乱家里人知道吗”这种话，此时她代表的是理想城军卫的立场，必须严肃回应。 “我是神形女，这里马上就要进行城邦间的交易，请你们立即离开，我可以不追究后续责任。” 少女抬起下巴，态度高傲无比。 “听说你很强，我们来比一场，你赢了，我们就走，你输了，那么诺亚带过来的东西就归我们。” 袁欣然强忍住想捂脸的心情，努力继续保持严肃用词。 虽然她很想吐槽说，居然还想着单挑。单挑需要筹码才能成立啊，提出单挑别人就一定会答应么。 不过从这个少女的话中，袁欣然倒是可以听出，这帮少年来此的目的不是他们所押送的诺亚******，而是一会诺亚用来交换的礼物。要不是被提前现了行踪，估计他们会等到诺亚的礼物送到后再动攻击。 如果来的是奥林帕斯的正规军，袁欣然倒是可以把麻烦引过去，但现在面对的只是这些青少年，而且他们除了埋伏在湖底外，地面上没有布下陷阱，现在连作战队形都没有，感觉像是新手。或许该说连新手都算不上。 袁欣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为什么我一定要回应你的单挑？你说输了就离开，作为筹码它太廉价了。” 袁欣然看了看少女身后的同伴，倒是有两个头脑清醒的正在紧张观察周围情况，似乎是在寻找退路，另外三个一脸跃跃欲试，还没有意识到危机。 “队长，已探测到诺亚人的行踪，”耳内的通讯频道插了进来，“按照他们此时的度推断，到达此地还有半小时。是否派人前去告知暂时延迟交易？”洪花在通讯频道内询问。 “不用，我会尽快解决它。”袁欣然看着少女，按下通话键回复。 红衣少女感觉被人明晃晃地轻视了，她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冒犯，小脸气得通红。 “你会后悔的。”红衣少女指着袁欣然出战斗宣言，“你竟然瞧不起元素之力，你这个傲慢的改造人，基因残缺者。” 改造人和基因残缺者都是地下城邦对军卫的歧视用词，讽刺成为军卫之前与之后原有的身体几乎换了一个模板。 袁欣然看着少女，语气冷了下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记好了，我叫肖欢，是即将要打败你的人。”红衣少女手中显出一个水球，准备随时开战。 就在此时，袁欣然听见队伍频道里华时的声音插了进来。 “队长，肖欢的资料查到了，现在可以送。” 袁欣然没有回应，她想了想，摘下面具，收了起来。 她按了下通话键，“注意人质安全，不必来支援了，这里我来搞定。”说完，她把通讯器也摘下收好。 肖欢有些愣，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用意。她第一次看到神形女的面貌，才觉这个人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比起美丽的相貌，这个女人更吸引她的是气质，有一种强大的气场。 “你的挑战，我以个人名义应下了。”袁欣然摘下衣领上代表阶位的勋章，收进口袋，“我现在不代表任何组织机构，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袁欣然面上淡然，气势却是分外逼人，“如果你赢了，我个人答应你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也是同样，这样如何？” “把诺亚的礼物送给我，这样也可以吗？”肖欢双手叉腰，努力在气势上不输于人。 “可以。”袁欣然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 “好，成交。”肖欢相信以神形女的名望不会耍赖，现在只要打赢战斗以获得诺亚送来的东西，她就能实现出城的一半计划了。 袁欣然指了指湖面，“为了不受干扰，就在那里进行吧。”双手间灵环转动，她运使神迹之力率先飞向空中，稳稳站在湖面上方，勾了勾手。 理想城内黄金阶以上级别的军卫，可以使用神迹之力在空中作战，袁欣然深谙此道，这场战斗她不想太过敷衍。 肖欢冷哼一声，踩着水浪追了上去，同时放出手上水球抢先攻击。 半立方米的红色水球带着高温冲向袁欣然，连带着带起水面泛起红色的波涛。 袁欣然站在原位没有动，湖面的涟漪已经变成了无数水刃，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水围墙。 水球在距离袁欣然两米的位置一分为二，改变方向转为一左一右攻击。 袁欣然伸开双手，在半米的位置挡住了两个水球。 正前方，十几枚水剑袭击而来。 此时，肖欢还在制造几个更大的水球。 袁欣然手一挥，无形鬼手击散了全部水剑。 几米高的水浪紧接而至，几个巨大的水球夹杂着石块，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袁欣然眉一挑，总算觉得有了些新意思。 她没有躲开，双手猛力一拍，空气中两只鬼手的能量相撞，空气里顿时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将水浪以及里面的水球全部反推了回去。 肖欢迅踩着水花飞向空中躲过攻击，双手连挥，在身后掀起更大的水浪。 袁欣然开始觉得有些腻味，正想战决，她看到肖欢从衣服里掏出五个小拇指大小的试管，快将里面的红色液体倒进嘴里。 这妹子有嗑药的坏习惯。袁欣然想留手的心情顿时没了。 肖欢眼中红光闪现，身后紫红色的火焰打着旋在空中转动。 火元素和风元素在水浪上方汇聚异变，成为新的攻击能量。 这是袁欣然第一次看到可以同时运用几种元素之力的奥林帕斯人，不由起了兴致，收回还未成型的攻击。 水浪形成一堵墙再次围住了袁欣然，空中的火焰在风的鼓吹下更加猛烈，慢慢形成一个火红色的漩涡，劈啪作响，显出雷电光芒。 袁欣然刚想避开，不料动作受阻，她低头一看，脚下不知何时生出茂盛的水草，隐藏在水波之中，黏住了她的鞋底。 就在袁欣然动作受制之时，空中火焰漩涡猛地砸下，水浪迅垮塌变形，向着岸上的诺亚人质冲过去。 单挑只是借口，奥林帕斯的青少年利用这个机会动了突然袭击。 第五十二章 压制 此前散开的五名诺亚青少年顺着水势冲了过去。原本杂乱无章的队伍此时早已确定了目标，攻击防护责任明确，队形排练有序。 巨大的火焰盖在了袁欣然身上。热量产生了水汽覆盖方圆十几米的水上空间。 肖欢心中雀跃不已。 得手了，只要抢到人质就可以作为威胁的把柄。 肖欢踩着水浪准备去支援她的同伴，然后她看到冲在前方的水浪全被挡了下来，她的五名同伴像是撞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咚咚几声闷响后，全部掉进了水里。 四溅的火星迸裂散开，在水面上形成一朵火焰花。 袁欣然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毫无伤。 “战术不错，不过我已经做了事先预防。” 刚才肖欢全力猛烈一击，没有对袁欣然造成任何伤害。 袁欣然摊开双手，手腕间灵环旋动。 “以防你看不到，我加强点能量。” 肖欢忽然感应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才现近五千平方米的湖面，被一双半透明的浅白色大手给盖住了。 肖欢吓得忘了呼吸，心脏像是被那只手给猛地一捏，脚下一软，顿时失去控制沉了下去。 冷不防之下，肖欢被呛了几口水，随即被拉了出来。 一只能量大手提起了她的身体，将她带到袁欣然跟前。 她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肖欢再也提不起半点战意。 她开始后悔这次瞒着父亲出城的冒险行为，想到还连累了一同跟过来的小伙伴，心里更加难受，鼻腔酸，泪珠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青苹果味的和草莓味的，你喜欢哪一个？” 袁欣然两只手各拿着一个棒棒糖，一边红色，一边绿色。 “啊？”措不及防下，肖欢没有反应过来。 “来，选一个。”袁欣然晃了晃。 “青苹果。”肖欢下意识回答。 袁欣然剥开红色的糖衣，塞进肖欢的嘴巴里。 “我也喜欢青苹果，所以就麻烦你解决草莓吧。”袁欣然剥开绿色的糖衣，叼着棒棒糖，笑眯眯，完全没有刚才的压迫感。 远处好不容易爬出水面的五个青少年正打算冲过来救肖欢，结果看到这诡异的一幕，还没来得及表看法，就又被一只无形大手挡了回去。 “妹子，多大了？”袁欣然拨了拨肖欢还在滴水的头。 “十四。”肖欢终于把眼泪憋了回去，心里有着不甘，还有委屈。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平等的对手看待，可是她偏偏不能对此提出任何异议。 “我二十四了，和你一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老啊，哈哈哈，该说年轻真好么，嗯……”袁欣然嘟了下嘴，“貌似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算了，掠过去，不提年龄，换个话题。” 肖欢觉得不再害怕了，这个强的不像话的女军卫看上去是个好人。 袁欣然戴上通讯器，打开公共的通讯频道。 “各组汇报情况。” 一阵七嘴八舌的声音插了进来。 “老师你好厉害……”这是董镜。 “队长对付那帮小屁孩也这么认真啊。”这是洪花。 “就算不开防护罩，我们也能收拾那帮偷袭的小鬼。”这是二组负责保护人质的组长。 “老师，让他们留下终生阴影，再也不敢来招惹军卫。”这是华时。 袁欣然等了一会没说话，直到里面安静下来，再次重复。 “各组汇报情况。” 闲聊立即结束。 一秒钟后，声音6续回应。 “一组正常。” “二组正常。” “三组正常。” 袁欣然拿着棒棒糖舔了下，一切都在她的计划内，没有意外情况。 “洪花，诺亚的队伍距离此地还有多少分钟？” “二十五分钟的路程。” “继续观察，十分钟的时候提醒我。” “明白。” 袁欣然关上通话频道。 时间还很充裕，接下来就是该如何料理这个小姑娘的问题了。 肖欢被袁欣然盯得打了个冷战。 周围的环境经过刚才的打斗后，愈潮湿闷热，水蒸气源源不断地从脚下冒上来。全身被热气吹拂着，肖欢却觉得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她差点忘了，就算眼前的这个大姐姐看起来是个好人，但毕竟是威名赫赫的神阶军卫，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肖欢内心忐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刚想问你打算拿我怎么样，她现的身体重新恢复了自由。 “这里好热，我们先去岸边。”袁欣然手掌在脸边扇了扇，一点也不担心肖欢跑掉，向着湖边飞过去。 覆盖着整个湖岸的白色大手消失了。 袁欣然踏上岸边，朝肖欢招了招手。 肖欢踩着水波移过去。 她的五个同伴在七嘴八舌出着主意。有的说赶紧跑，有的说报出名号让那个女人有所顾忌，有的说干脆再观察看看有什么企图。 肖欢咬咬牙，在经过同伴身边时没有多做停留，来到袁欣然跟前。 袁欣然趁这段时间弄来两块石头当做凳子，自己做了一块，指着另一块示意。 肖欢干脆利落地坐下，在说还是不说自己身份的选择里纠结。 袁欣然双手合拢支着下巴，第一句就打消了肖欢的顾虑。 “我知道你是奥林帕斯这一届宙斯的女儿，所以我不会伤害你，放心吧。” 身份暴露，肖欢开始紧张，心里更加后悔这次瞒着父亲的出城行动。 “你想做什么？”她问。 袁欣然拿出一个干净的手帕递给肖欢。 “决斗之前，我们说过，谁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现在我要兑换条件。” 肖欢接过手帕，擦了擦不断从头上滴下来的水，努力维持着镇定，心跳在变快。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袁欣然手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 “你跟我回理想城，让你父亲派人带赎金接你回去，就就这样。” 肖欢差点没吐血，她捏紧手帕，将手帕猛地朝袁欣然的脸上扔过去。 “我才不跟你回去！” 袁欣然笑眯眯接住飞过来的手帕。 “如果是我输了，你的条件就不苛刻？所以说决斗什么的，不能随便答应啊，不过你要耍赖也没关系，我有实力让你照做。你是自己乖乖跟我回去，还是被我打晕扛回去？” 她捏了下手指，出啪的骨节声响。 第五十三章 秘密 肖欢这会连血都吐不出来了。 刚才她还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好人，一定是错觉。 “你在决斗前就想带走我？”肖欢推断这是神形女最初的计划。 “本来就想直接把你们拍晕，不过考虑了下，对待身份尊贵的少女，还是温柔一些好。” “你一早就知道我的身份。”肖欢瞪大眼睛。 “不，只是从他们对你的态度，以及从属关系的执行力判断你的身份应该不低。知道你是宙斯的女儿是刚才的事情，我有一个擅长收集情报的学生。” “不去行不行？”肖欢眨了眨眼睛。 “不行。”袁欣然咬着棒棒糖，爽快回道。 肖欢咬着嘴唇，粉嫩的小脸鼓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坏，欺负人家打不过你。” “对啊，就是在欺负你，谁让你第一次出城就这么莽撞，”袁欣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城执行任务时的危险，忍不住啰嗦了几句教育这个未成年少女，“还好遇到的是我，万一遇到应付不了的虫族，又或者是诺亚那边无法沟通的生化人，你们可怎么办哦。嗯……或许你们可以应付的来，毕竟刚才那几下挺厉害，可惜你们遇到的是我，啊，这么夸自己似乎有点不要脸，总之你快点告诉你同伴你的决定，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一定要跟你回理想城吗？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就这么放你们走，就算我的部下没意见，我队伍里面还有个监察官，他回去会打我的小报告啊。” “你这么厉害还怕他？” “不是怕，这是理想城的监管程序，我必须遵守。就好像你们奥林帕斯每四年都会通过武斗比赛选一任宙斯做老大一样，这是大家必须遵守的条例。啊，别扯开话题。你只要答应乖乖和我回去，我就不打晕你。” “我跟你回去，你不告诉我父亲行不行？只要你不告诉我父亲，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绝对比大额赎金更加有价值。”肖欢眼睛转了转，退而求其次。 “不告诉你父亲，就等于帮忙隐瞒你的身份，”袁欣然咬完棒棒糖，把垃圾收进包里，“我们两个城邦之间关系恶劣，就算你未成年，捣乱交易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没有赎金会被关几年，我不觉得你的小秘密有这个价值。” “我誓，这个秘密真的有。” “说来听听？” “不行，你必须先答应我，我才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 袁欣然轻叹口气，往远处看了看。那个监察官正抓住一个队员不知在表什么高见。 现在这边知道肖欢身份的人只有她和华时。要瞒下来不是不可以，但是很冒险，而且不值得。她马上就要升任圣殿骑士，这个关键时候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要是被那个监察官现了，严重点我会担上通敌叛变的罪名。你怎么保证这个秘密有值得我冒险的价值？” “我誓，”肖欢做了个奥林帕斯宣誓的手势，“我以人格担保。” “我和你不熟，你的人格对我没有信用值。”袁欣然翻了个白眼，“先告诉我这个秘密，否则没得谈。” “你……”肖欢气得满脸通红。 “其实被你父亲派人接回去也没什么，就当是个教训。理想城和奥林帕斯的深仇旧怨和你父亲没直接关系，应该不会要求的太过分。”袁欣然想到另一个更大的可能性，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歉意，“不过从政治角度考虑，只是用赎金赎回倒是我想得简单了，送还几个逃到你们那边的叛逃者倒是很大可能。你父亲可以在竞争集团里面挑选，总有那么几个价值不高的前理想城军卫。我们到时候可以做私下交易，让你父亲没那么难交代，暗中操作对谁都好。” “等下，刚刚不是还说交赎金就好吗？”肖欢顿时慌了。 “我是从避免麻烦的角度考虑的，主事人如果从利益最大化出，不会那么简单放你回去。”袁欣然给出了理性的答案。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帮我隐瞒？”肖欢更加急了。。 “所以我才说，让你先把秘密说出来，我考虑看看值不值得冒险。” 肖欢眼里充满犹疑。 “你知道这个秘密还是不肯帮我怎么办。” “或许那是价值不对等的问题。” 袁欣然不为所动。 肖欢挫败地把头埋在膝盖中央，一声不吭。 “所以说，有的时候身份也是一种拖累，尤其在你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袁欣然稍稍放软了声音，安慰着眼前这个只有14岁的小女孩，“其实你已经很不错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有你这么厉害，所以才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军校里学习，我18岁上战场的时候还需要前辈照顾，不敢随便乱来。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直接就这么出城，还想着拦截诺亚的东西。” 袁欣然耳边的通讯器传来声音。 “队长，诺亚的人还有十分钟到。” 袁欣然看了看湖水的北边，已经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是来自诺亚前来进行交易的队伍。她按下通话键。 “按原计划待命。” 各组传来回应。 袁欣然关掉通话频道，心中叹了口气。 尽管她摘下了面具，对外宣称以个人名义行事，但她依然有军卫的立场。 袁欣然拿出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 面具掩盖住了表情，给心也穿上一层盔甲。 袁欣然重新看向肖欢，声音里再无情绪。 “最后问你一遍，要么告诉我秘密，让我选择要不要帮你，要么让我打晕你带回去，那个秘密我可以让审讯者来问你。快点告诉我答案，我没时间陪你耗。” 肖欢抬起头，简直不相信刚刚还很和善的人可以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如果我说了秘密，你觉得不满意，也不肯放过我？” “不。如果秘密类似于你其实是教皇的私生女，我就要准备写检讨书，反省自己对待你的态度，以恳请你的谅解。” 肖欢气得几乎说不出话。 袁欣然觉得戴上面具的自己可以再直接点，混蛋点。 “我的原计划就是打晕你打晕你的同伴。基于人手问题，我只能带你回去，你的同伴留在此地，诺亚人对他们有什么想法，如何处置，我就管不着了，做个顺水人情很划得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肖欢声音都变调了。 “我只有十个队员，让我的队员置身危险来保护你们才不叫残忍吗？你是奥林帕斯的人，理想城对你们没有友邦待遇。” 袁欣然看着远方的小黑点慢慢变大，知道不能再拖延，她举起左手，下最后通牒。 “什么秘密？说！” 肖欢神情慌乱，整个人被逼得退无可退。 “别逼我，你只要答应先放我走，我一定会说的。” “算了，还是打晕带走比较方便。”袁欣然说着就要扬起手刀。 “不要！不要——”肖欢站起来想要逃，但是她现自己动不了了。 半透明的大手桎梏着她的身体，她拼尽全力依然动弹不得。 “上了战场，严格来说就不算是孩子。你的同伴也该有此觉悟。”袁欣然步步逼近，“他们跟随你，愿意陪你胡闹，那是他们的选择，他们为此承担后果很合理。” 肖欢听到自己的同伴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她同伴的父母大都是父亲的得力亲信，一想到父亲知道这件事的后果，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顿时妥协了。 “我说，我告诉你那个秘密。”肖欢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傲气。“请隐瞒我的身份，不要让我的父亲知道我在这里。” “哦，什么秘密？”袁欣然觉得这么欺负一个小女孩实在混蛋，不过她没有放弃逼问。 她直觉这个秘密一定非常重要。 肖欢脸色突然白了，看着袁欣然的黑色眼睛森幽幽地往外冒着寒气。 “我的母亲，她是理想城叛军的副统领。” 她终于说出了这个秘密，整个人像是轻松下来，甚至还笑了笑。 “我恨她，可我想见她。” 袁欣然愣了。 肖欢的语气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只要别告诉我父亲，我就做你们的诱饵，帮助你们抓她，这个条件如何？” 第五十四章 C-5460 友谊大桥南北侧，理想城与诺亚的代表已经到场，只要交易人走上栈桥，就代表双方交易正式开始。 在交易期间，横跨湖面的友谊大桥将会分为三节，圆形平台、北侧栈桥、南侧栈桥，将会成为三段密封的空间。 以圆形平台作为中间点，双方的交易人将在此进行钥匙的交换。 在友谊大桥的南北侧桥面起点，各有一个能量槽，里面安放着一个钥匙。交易人取下钥匙后，栈桥一侧与圆形平台之间将立即被能量隔离，只有手持钥匙的人可以进入圆形平台，也可以进入另一侧的栈桥。 因此交易期间，双方将各自要交换的东西放在栈桥一侧，由手持钥匙的交易人前去验货，确定没有问题后，双方互相交换钥匙，各自前往另一侧栈桥起点，将不同侧的钥匙放入能量槽。 南北侧桥面的能量槽安置了另一侧的钥匙，南北段栈桥将绕着平台进行旋转，只需两分钟，南侧变为北侧，北侧变为南侧。 一旦防护罩开启，能量隔离屏障在六个小时后才会消失。 基于友谊大桥的这个特性，双方都没有搞小动作的余地。 如果验证发现问题，只要交易人不交换钥匙，对方就没有办法开启旋转南北侧桥面的机关。 硬抢是行不通的，一把钥匙只能让一个人持有，圆形平台在交易期间只接受手持钥匙的人进入，没有钥匙的人闯入会被电死，一个人在平台外手持两把钥匙会被电死，进入另一侧栈桥期间钥匙离手也会被电死。 总而言之，只有在平台上顺利交换钥匙才不会出事。 即使交易完成，只要两把钥匙放入另一侧能量槽的间隔时间超出五秒，同样不能启动旋转机关。 因此交易双方的互信与守信很重要。 但即使在种种限制下，依然曾有因意外导致钥匙跌落造成交易人身亡的记录。 交换非生命物品总之相对于安全些，毕竟可控性较高，意外几率较低。只不过这一次，理想城与诺亚要交换的都是生命体。 理想城带来的是两个诺亚******。 诺亚带来的则是三十名服务型生化人。以租借十年的使用权限作为筹码，交换两名出逃至理想城的******。 理想城的交易人一般由监察官或者队伍负责人担任。 在来此的路途中，监察官本着给自身阅历本上增添漂亮记录的心理一口应下交易人的工作，临到交易前期却以精神不济作为借口退出了。 袁欣然心想，其实就是怂了，亲眼目的才觉得任务比想象中的有风险。 押送诺亚三十名服务型生化人的是两名战斗型生化人，五名兽形生化人和一名身穿武官军服肌肉横扎的健壮大叔。 诺亚方进行交易的是武官，来自诺亚的人类大叔。 理想城这边因为监察官的临时退缩，交易人变为军卫长官袁欣然。 双方约定的交易时间到。 袁欣然带着两名******踏上友谊大桥。 两个男人在袁欣然的命令下，跟随着她的步伐，保持着距离一米的位置。他们的头上都戴着一个特质头盔，以保证他们如同人偶一般听话。 诺亚大叔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带着三十名生化人从桥的北面走来。 双方在靠近圆形平台的位置停下。被交易的“物品”留在了南北桥上。 此时，只有手持钥匙的交易人才能进入圆形平台。 袁欣然率先跨越能量罩，进入平台内。 从此时开始，一旦袁欣然手上的钥匙脱离，她将受到强大的电击冲击，承担致死风险。 诺亚大叔也走进了平台。 他保持最低礼节性，带着种克制后的冷淡，“是你啊。” 两人曾经在战场上交过手，此时遇到这个曾把他骨头打断几根的女人，他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袁欣然戴着神形女独有标识的面具，点了点头。 “你好，中校。” 诺亚大叔自嘲地笑了笑，“我还是中校，你升任的倒是快，听说已经是神阶军卫了，你们的教皇倒是会用人。” “哪里，”袁欣然一边谦虚，一边飞快回忆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大叔，她实在对这位中校没什么印象，但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像是自己以前得罪过他。 “理想城比不上诺亚，能源资源向来是短板，贵城这次带来的三十名生化人，也算是能多少解决些我们人力不够的问题。” 想了一会还是没有头绪，袁欣然决定公事公办。 诺亚的中校听出袁欣然不想多作闲聊的暗示，有种被看轻的恼怒。 他心里说服自己不跟这个没感情的基因改造者一般计较。 那些军卫都是一群类人，根本就不是正常的人类。 不过就是被洗脑，被操控的工具。 诺亚的中校在心里恶毒评价着这个因为好运才打败他的人，打开了手里的木盒。 木盒里铺着一层黑色的天鹅绒，里面有两枚戒指。 “根据约定，我们已经修改了那三十名生化人的精神控制，现在谁戴着这个戒指，他们就听谁的。有效期限十年。你可以先验货，当然，我这边也是同样要求。” 袁欣然接过木盒，看了看。 “只有两枚？我如何判断是否还有第三枚戒指的存在？” 诺亚中校冷哼了下，“我们藏起更多的戒指没有意义。只要两个人戴着戒指发出相互矛盾的命令，那些生化人就会停止行动，直到十年租借期满后，他们才能重新启动。” 袁欣然点点头，指指身后两个人。 “你们要的人戴着理想城的头盔，要摘下它必须把两个头盔的后脑位置相互相撞一下，额头位置再撞一下，连续两次撞击过后，它们就成为普通的金属头盔。” “这种解开方式，像是小孩的游戏一样。”诺亚中校语带讽刺。 “我做的暗示，简单一点方便。”袁欣然没有回应对方的挑衅，她一手拿着能量槽的钥匙，一手拿着装着戒指的木盒，“我们各自验货，五分钟后返回此地再谈，如何？” “可以。” 诺亚中校走向北面桥，袁欣然走向南面桥。 穿过又一层的能量罩，袁欣然此时可以清晰地近距离注视这些即将为理想城服务十年的生化人。 她觉得这大概是一种美丽到了恐怖的感觉。 六种样貌精致的面孔，分别属于三十名生化人。 二十名女性生化人使用四种脸的样貌。十名男性生化人使用两种脸的样貌。 区分他们的唯一标记仅仅是发色、肤色和瞳孔颜色。 袁欣然叹了口气，第一次真切觉得诺亚批量生产的服务型生化人只有五十种脸可供选择，原来是这么的没人性。 可惜诺亚政府死也不愿意交易独一无二的定制型生化人，数量减少为三名都不愿意。所以这次来交易的生化人变成了三十名。 袁欣然打开木盒，戴上一枚戒指，看向这三十名生化人，下达第一道指令。 “永远不得执行在我之前使用戒指下达的具有时效性的命令。” 袁欣然需要检查是否有人利用戒指下达过什么隐藏命令，万一等他们到达理想城后这些指令才被触发，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真存在这种指令，袁欣然现在的这个命令等于就是矛盾的，按照不兼容规则，生化人会立即待机。 三十名生化人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们没有接受过隐藏的时效性命令。 袁欣然排除了危险，检验另一个可能性。 她指着一个外貌年龄设计为二十岁左右的长发女性，招了招手。 被袁欣然指定女性生化人有一头柔顺的亚麻色长发，眼眸像是掉入咖啡里的黑巧克力，温柔里藏着一份不轻易让外人察觉的忧郁，在袁欣然眼中，有一种别于其他生化人的气质。 女生化人走到跟前，声音一如她本人，温婉柔和。 “代号c-5460为您服务。” 袁欣然拿出另一枚戒指，戴在这位女生化人的手指上。 女生化人露出讶异与不解的表情。 “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我赋予你使用一次戒指的机会。” 袁欣然第一次面对这种没有指令限制的生化人，好奇心忽起，换了个自由度更高的问题。 “我想死。”女生化人回答。 第五十五章 雨晴 戒指光芒一闪。 女生化人突破了不得自杀的基因刻印，手臂抬起，手指往自己的眼睛戳去。她的意图非常明显，直接挖出脑内的能量芯片，结束生命。 袁欣然惊得差点掉了手里的钥匙，她立即下新的命令。 “十年后返回诺亚再执行。” 第二道命令与第一道命令并没有矛盾之处，女生化人停止了动作，然而此时她的手指已经破坏了眼球。 代号为c-5460的女生化人只被赋予了一次使用戒指的权利，她无法实现目前的愿望，在知道执行时间在十年之后，刚升起的希望顿时没了。 这批生化人返回诺亚时，必然会接受诺亚政府重新的调制与指令设定，她根本就等不到实现这条命令的一天。 能量芯片开始修补女生化人破损的器官。 她满脸都是乳白色的血，眼睑因为受伤紧闭。她摘下戒指，在衣服上擦干净后，放在手心里，交还给袁欣然。 袁欣然拿起戒指，内心很是复杂。 就在此时，原本恭敬奉送戒指的女生化人突然发起攻击，手掌侧劈。攻向袁欣然拿着钥匙的那只手。 袁欣然心神震动之下一时躲避不及，虎口被c-5460的手刀砍中。 剧痛之下，手掌松开，钥匙掉了出来。 女生化人无意抢夺钥匙，她抱住了袁欣然。 服务型生化人的基础指令：不得伤害诺亚人，并不包含其它城邦人。 钥匙一旦离手，持有人将会受到巨大电流攻击。 女生化人想借着这个机会一起被电死。 她的愿望没有实现。 袁欣然周围浮现一道道能量波撞击的电光，足以致死的电流都被隔绝在几米之外。 就在刚才危机关头，袁欣然瞬间使用鬼手保护在自身周围，连同女生化人一起包住，将强大的电流挡下。 钥匙被鬼手勾动浮起，袁欣然一把抓住。 电流消失了。袁欣然一脚踢倒c-5460。 为了防止类似事情再次发生，袁欣然重新戴上戒指，对所有生化人下达第一个正式指令。 “租用期间，不得伤害理想城公民。” 三十名生化人俯首接受指令。 袁欣然这才松下刚才提起的一口气。 她心想，还好是自己过来进行交易，要是换成其他人，刚才那么来一下，估计不死也得重伤。 袁欣然摘下戒指，放入木盒小心收好。 c-5460刚才被袁欣然踢断了几根肋骨，此时正在修复中，暂时无法起来。 袁欣然此前从来没有想过生化人这种生命体，居然存在有不想活下去这种念头。 现在她知道了，而且以冲击性的画面展现眼前。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熟悉的后花园里突然就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洞，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只有接近它，才知道原来下面存在着以前未见过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属于她的世界，她没有资格去碰触，她需要远离这个地洞。 这个道理如此简单明了，实在不应该影响她的情绪。 而且在十年后，这个女生化人返回诺亚时，必然会需要接受诺亚官方的检查并且重设指令，在租用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会在拷贝后洗掉，今天的事情甚至不会在c-5460的记忆库里留下记忆的痕迹。 她犯不着为这种事情生气，更加不用觉得难过。 袁欣然返回圆形平台，终于调整好心情。 诺亚的中校已经先于袁欣然结束验证。 “刚才你那边出了点骚动？没事吧。”诺亚中校颇为幸灾乐祸地问候。 “没事，已经解决了。”袁欣然不想多谈。 “既然没有问题，”来自诺亚的武官捏了捏脖颈，“可以交换钥匙了吗？这种鬼地方我可不想多待。” “同意。” 袁欣然拿出属于北部桥头能量槽的钥匙。 诺亚中校拿出南部桥头能量槽的钥匙。 双方交换钥匙。 “我倒是有点好奇，你们打算怎么使用他们？”诺亚中校没有立即走，他问了一个较为越界的问题。 袁欣然眉头微皱，“我只负责运送，这些属于分配问题。我无权过问。” “想也知道你们那会有大把人想尝尝鲜，”中年人带着玩味的笑容，“毕竟怎么做他们都不会坏，只要别过火把他们的芯片给顶出来。” 袁欣然听出了里面下流的含义，心里有些恼火，表面不动声色。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可以去桥头放置钥匙了。” 诺亚的武官耸了下肩，恶意愈发露骨。 “你看起来对这个不感兴趣，荷尔蒙被不小心改造没了？真可惜。” 袁欣然告诫自己，在这里打人属于外交事件，揍人成本太高，而且认真去回复这种话题简直掉价。 “啊，我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袁欣然带着有点歉意的表情，恍然道：“原来我们之前真的见过，虽然过程有点短促，再加上你的脸大部分时间都在地上。刚刚才想起来，抱歉抱歉。” “你……”诺亚中校顿时血气上涌。 “希望下次再见你能在行动上多努力一下，口舌上的努力就算了。” 袁欣然笑了笑，转身走向南面桥道，不再回应身后的怒骂。 这位中校袁欣然在城外执行任务期间的确打过交道。 三年前，在奥林帕斯的附属城镇，袁欣然独自一人破坏了诺亚小队的能源武器交易。当时带队的人就是这位大叔。 袁欣然对当时抢到的能量防御网设计图比较有印象。对那群被她打倒在地的人没有多留意，亏得她记忆力还算不错，刚刚才想起当时领头人长什么样。 本来她想就此揭过去，偏偏有人喜欢找不痛快。 这个大叔实在没有胸襟。 打输了如果不服气，回去努力变强下次回来再战就是，如果天赋所限条件所限没有扳回来的机会，只要调整心态继续努力，努力比过去的自己更强，这也是一种胜利。 可惜有很多人想不开。 袁欣然走到南部桥道的时候，女性生化人c-5460已经修复完毕，身体恢复健康状态。 她来到袁欣然跟前，双膝跪下，表示愿意接受惩罚。 袁欣然拉起了女生化人。 “你有名字吗？”袁欣然对这个女性生化人刚才的攻击行为并不打算追责，“我是说代号以外的名字。” c-5460摇了摇头。 “那我就叫你雨晴吧，雨过天晴，总是会有希望的。” 袁欣然打算这次回城后，就找老师帮忙，把这个生化人要过来。圣殿骑士配置的勤务人员有7人，她可不习惯后面跟那么多尾巴，她早就想要一个生化人了。 虽然十年之后的事情她管不了，但在这十年期间，她想让一个想死的人活得自在一些。 此时的袁欣然并不知道，不久后的发展将以一种残酷的方式终止了她的愿望。 第五十六章 疑惑 比正常所需要的时间要久一点，北边桥头过了好一会才传来最后一步的示意。 袁欣然回以可以的手势。 双方各自将钥匙放入能量槽。 随着齿轮咔嚓一声响，南北桥道开始以圆形平台为中心，围绕一圈改变方向。 能量罩将北部桥道、圆形平台、南部桥道隔离成了三段，现在即使手持钥匙，也无法再次通行友谊大桥。六小时后，能量罩才会消失，那个时候交易的双方队伍已经远离此地。 交易虽然有点波折，但总算是顺利完成。 再过两分钟，袁欣然将带着三十名被交换的生化人返回湖水的南岸，回到自己的队伍，踏上返回理想城的路途。 桥道旋转期间，对外无法进出，只能等待。在这段短暂的无事可做的期间，袁欣然稍微放松了些许，分出心神，梳理刚刚接手的另一个麻烦，肖欢。 肖欢是奥林帕斯本届宙斯的女儿，资料显示这一届的宙斯无愧其名，妻子和情人为他生了很多孩子，在册记录子女一共有二十六人，肖欢排名十九，并不起眼。 宙斯所宠爱的子女大多被冠以神名代号，例如阿波罗、雅典娜等。肖欢并不在其中，记录显示她的母亲不详，属于无名情人给宙斯留下的孩子。 如果肖欢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利用肖欢诱捕理想城的叛军副首领，仔细安排的话，这个险值得冒。 袁欣然记得肖欢说出这个秘密时，自己问了一个问题至今没有得到解答。 那时她问，“你的母亲爱你吗？” 肖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与诺亚交易时间即将来临的关系，袁欣然没有继续等下去。 母爱究竟到达怎样的一个程度，才会明知道有危险也会为了子女去冒险？ 袁欣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她以前没有机会去体会父母对子女的爱，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去弄懂这些情感问题。毕竟理想城的生育体系有别于其它城邦。 “请问……” 温润婉约的声音打断了袁欣然的沉思。 “嗯？怎么了？”袁欣然回头，是雨晴。 “能否告知我们到达理想城后，可能会去哪里地方服务？我们想先做些知识储备，以便提供更加完善的服务。”雨晴解释着，提出了三十名生化人的集体顾虑。 “知识储备？”袁欣然先是不解，但马上便明白过来，诺亚的科研人员在这批生化人出城之前，应该就将他们大脑内部的知识储备清洗的七七八八，只保留了生活上的基本常识。想也知道，诺亚不会无偿通过生化人进行知识赠送。 被问到这个问题，袁欣然也很难回答，因为她确实是不知道。 “嗯，这个，要等到回城之后才知道，我现在胡乱猜测的话只会误导你。” “请问去性服务场所的几率是？”雨晴温柔地问着十分令人尴尬的问题，“理想城文化中对于性开放度的计量方式是？” 袁欣然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脸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红。 这些生化人的羞耻心也会清洗掉了吗？怎么可以这么淡定地在公众场合讨论这些问题啊。袁欣然在内心抓狂。 她清了下喉咙，保持镇定，回忆过往记录，推断最大的可能性。 “以前租用的生化人大都在天空城里服务，我们的教皇很珍视你们，不会让你们去那种声色场合服务的。” 雨晴疑惑着这个对于她来说陌生的地理名词，“天空城？” 袁欣然笑了，“看来你们需要重新输入理想城的基础知识，天空城是悬浮在灵魂之环中央的堡垒，我们的教皇，以及保护教皇的圣殿骑士，还有历代军卫力量结晶的灵器馆都在那里。” “能够到这么重要的地方服务真是非常荣幸。”雨晴微微低头。 话说完，桥梁停止了旋转运作。 南北面桥道易位完毕。 袁欣然带着三十名生化人踏入南面的岸边。 一离开能量罩，扑面而来的湿热水汽像层层薄纱一样向袁欣然糊了过来。 此地虽然适合做交易，但就感官环境来说，的确是一个不适合多做停留的地方。 袁欣然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南岸队伍一切正常。 至少是从表面上来看如此。 袁欣然刚一靠近队伍，监察官一副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架势走了过来。 “你要放走这些人？”他手一挥，指了指身后暂时被扣留的青少年。 袁欣然示意华时过来接手三十名生化人，然后请监察官与她走到一边，远离队伍讨论这个问题。 “难道你想把他们都带回理想城？”袁欣然认为即使忽略她与肖欢暗中交易的条件，光从政治上分析这么做就有很多坏处，“先不说他们是一群十四十五岁的孩子，就他们的身份而言，我们只需要带走一个人作为代表就足够了。” “为何？”监察官负起手，大有不解释清楚绝不干休的气势。 袁欣然条理清晰地给出自己的解释，“第一，监管人员不够。我们现在有三十个生化人的拖累。他们是服务型不是战斗型号，路上遇到什么意外情况，我们顾及不了那么多人。第二，我们需要他们有人能够回去汇报情况，并且告知我们的态度。他们的父母都是奥林帕斯的高层，我们要冒着开战的风险和他们撕破脸皮吗？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诺亚与玛雅不久前才签订停战协议，这个时候我们要舒缓与奥林帕斯之间的矛盾。” 监察官犹豫了，他认真思考着袁欣然提出的意见，虽然他没有跟上袁欣然的思维，尤其是第三点，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再问的话会显得自己没有水平，但就这么同意他心里又不太痛快。 “你打算带哪一个人回去？”监察官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点袁欣然的不痛快。 “我想带和我对战的那个红衣少女回去，她的父亲是这一届宙斯的亲信，位置不低。” “不行，既然他们的父母都是高层，我们又要表示释出善意的态度，在有这么多男孩子的情况下，不该带她，万一在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嗯，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那你觉得该带走哪一个？”袁欣然表示自己考虑不周。 “他们中间年龄最大的男孩吧。”监察官认为这个决定很合理。 “好的，我去安排。”袁欣然点点头，没有坚持自己的意见。 她来到被限制不得随意走动的青少年中间，指了个看上去年龄最大的男孩让他留下。 在此期间，袁欣然一直使用着平时不用的精神触角在与肖欢沟通。 [监察官那边被我骗过去了，你混在三十个生化人里面跟我回去就好。]袁欣然布置队伍接下来的行程计划，一心二用。 [啊？不会被发现吗？]肖欢在和她的同伴说话，努力不看过来。 [我队伍里面有擅长混淆能力的队员，他被我说服同意上贼船啦。你的那些小伙伴都打点好了吗？最大的那个男孩靠得住吗？] [都搞定了。对了对了，你这个能力是什么？用来偷偷联系真方便。还有啊，你怎么知道那个监察官一定会选阿乔的？] 阿乔就是这帮孩子里年龄最大的男孩。 袁欣然微微一笑。 [我利用了点逆反心理，在排除掉我的建议后，选那个男孩是最快捷的筛选。用精神沟通是乌托邦高级教员都会的能力，等到了理想城你就知道了。] 袁欣然在安排妥当后，来到湖边。 “下面还算识时务的潜伏者，这次就不直接接触啦。再见。” 一只巨大的半透明手朝着湖水底部打着招呼。 湖水平静如昔。 第五十七章 混淆者 袁欣然对曾楠最初的错误印象始于一场考试。 军卫预备役除了日常训练，文化课的考核也记在个人综合评定里，但比重并不大，全部笔试加起来也占不了三分之一。 其中关于《军卫执行城内任务时的礼节与服务意识》的课程，在训练营课堂里纯粹就是走形式，连教官授课对此都不以为然，更何况只求通过就好的学员。可偏偏这一门要求的是闭卷考试，要背的内容还不少，所以到了最终测试，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作弊过关。 对于这种类型的考试，监考的教官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于是在那天的考场里，袁欣然发现，几乎全部人都在掌心荧幕里搜索内容抄写答案，除了她和坐在她旁边的女生，而且那位女生运笔如飞，书写答案毫不犹豫，显然是胸有成竹准备充分。 这是一个认真刻苦努力实在的人。那就是袁欣然对曾楠的最初印象。 全部考试结束，成绩发表。 袁欣然的笔试加上实战训练的成绩，排名靠前，和她考前的预期一样，属于正常发挥。 关注完自己的成绩后，袁欣然自然去看看排在她前面的人是谁，然后她发现了一位训练生的成绩排序十分显眼。 袁欣然的笔试成绩不错，不过有人比她更好，而且还是所有的笔试成绩都拿到了第一名的优异，然而这位训练生的实战成绩非常惨淡，导致综合下来的最后成绩属于中游偏下。如此严重偏科跌宕起伏的成绩线，想不显眼都不行。 这名训练生名叫曾楠，在那场绝大部分人都作弊的形式考试里甚至拿到了满分。袁欣然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考试时坐在她身旁的女生相貌，她知道那位女生一定就是曾楠，完全不像实战派。 后来，当袁欣然与曾楠熟悉起来之后，她才发现对于看上两遍就能记住内容的高智商学霸来说，如此简单的笔试还要作弊简直是件侮辱自身智商的行为。 所以说曾楠的本质并不是袁欣然所认为的努力与刻苦，自信与高傲才是她的本质。 这便足以解释曾楠的很多行为。 比如说，如果没人追问，如果心情不好，曾楠绝对不会想到去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袁欣然身上盖了张毯子，毯子贴着皮肤，她能感知到自己身上除了内衣，其它外部衣物包括携带的装备，全部被卸除下来。 她的四肢并没有被束缚住，周围也没有其它声音。她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袁欣然发觉曾楠对自己还算顾及几分情面。 这里是一个封闭的占地约为一百平方米的空间，贴着墙壁放置了十几个大玻璃罐，每个里面都装着一个年轻的女性。 这些女性无不****着身体，紧闭的双目苍白的面颊辅以维生仪器的声音，显示着她们的意识正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隔着一层模糊化的玻璃，袁欣然看得出这些女性无不身材火辣，姿容妍丽，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 袁欣然裹着毯子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暂时找不到脱离的办法。她想起曾楠曾说过的话，再看看这些昏迷状态的女性，她不由厌恶地皱了皱眉。 必须想办法离开，然后阻止这些女性成为什么见鬼的贡品。 正当袁欣然用蛮力将毯子撕开做成简便的衣服时，从紧闭的房门外响起了嗡嗡的门铃声，几秒种后，一个身影从门的位置飘了进来。 来的人是曾楠。 袁欣然这次连招呼都不想打了，继续撕毯子，将绒布系在身上。 曾楠在旁看了会，笑了，“我以前就觉得力气大的人做事很方便，我本来还为你准备了一些衣物，现在你还要吗？” 袁欣然停下动作，伸手，“当然要，在哪？” 曾楠指了指门外，“就在门外，不过在我打开这扇门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袁欣然坐回床上，用小块的绒布裹脚，“想让我做什么？” 曾楠坐在袁欣然的身边，声音柔和，表情真挚，完全没有半分之前才袭击了好友的愧疚模样，她指了指在周围墙壁维生仪器里的女子，说： “你看到了，现在主城内除了这些女子，其他漏网的人都被飞艇送入他处。我希望你和她们一道，保护她们，直至她们抵达诺亚。” “什么任务？为什么是诺亚？” “这你无需知道，你只用保护好她们的安全即可。” “她们去那里做什么？之前你说要把她们当做礼物，这是什么意思？” 曾楠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现在城里不安全，你留在这里倒不如出城。” 袁欣然站了起来，“你也知道危险，那你怎么办？那些在广场里晕倒的人该怎么办？” “我们有教皇的庇护。” “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庇护什么？全城的人都倒下了，这就是教皇庇护的方式？” “是的。”曾楠平静地说。 袁欣然顿时哑言。 “你没有在开玩笑，所以广场上发生的昏迷事故，都是教皇所为？” 曾楠没有回话，但是袁欣然已经得到了答案。 她勃然大怒，几欲破口大骂，“他是疯了不成？他把全城人都弄晕了，到底是想做什么？” 曾楠肃然起身，能量充盈指尖，手指化作实体，打开了投影仪。 “看了这些你就会明白。” 影像中出现地下大公路的画面。袁欣然很熟悉那段风景，这是通往机械之城诺亚的必经之路，也是最后一段路程。每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袁欣然都会经过这里。 画面里的地下公路很僻静，没有旅人，也没有运输机械，更加没有虫族。周围很安静，除了地下荧光菌的光芒，没有任何活物。 “你想给我看什么？”袁欣然虽然觉得这段公路安静得有些异常，但她还未看出有何古怪之处。 曾楠指了指画面，让她继续看下去。 画面里终于出现了活物，而且不止一只。 体型各异的巨大虫族出现了。奇怪的是，不同于以往一群群地涌动，这次出现的虫族皆是成双成对，一组接着一组，像是被什么所操控着，朝向诺亚城门爬去。 袁欣然在地下公路闯荡这么多年，画面里的虫族有很多见过，也有很多没有见过。尤其是那些体型格外巨大，种族特征却有些类似的虫族，更是前所未见。但很快，她从那些生殖器官辨认出这些虫族的属性。 这些体型格外巨大而袁欣然又从未见过的虫，都是虫族里繁殖下一代的王后。它们的任务便是产卵，从出生起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巢穴。 但是现在这些母虫带着一只强壮的公虫，就像普通的人类夫妻一样，一对对进入了诺亚城门。更加奇特的是，每种虫族只有一对，再没有第三只。 这些数量稀少但是种族繁多的虫族没有受到任何来自诺亚的拦阻。 袁欣然看到那些虫族一路通畅地进入诺亚城门，心里直发冷，诺亚城引以为豪的机械防御全部作废了。 这是诺亚建城一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奇景。 曾楠语气飘然，“如果你现在再去地下大公路，你会发现再也看不到任何一种虫子，一只也看不到。” “为什么？” “因为都被杀死了，每种虫族除了繁育者和配对者，其它的都死了。最后幸存的一批靠近通往我们主城的公路，不过现在应该也死光了。” 袁欣然从来都不喜欢那些虫族，但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这样壮举的人更加让她感到恐惧。经过这么多年的地下运输生活，她深知那些虫子的可怕之处。理想城建国两百多年，为了能源开采也曾数次剿灭过那些虫族，但从未能做到如此地步。 “是谁杀了它们？又是谁操纵它们，”袁欣然指着画面，“它们进入诺亚，为什么诺亚一点动静也没有？诺亚也沦陷了？” 曾楠点点头，“诺亚早就沦陷了，听说玛雅还在抵抗，不过也该快了。” 袁欣然听得心里发寒，她不敢相信两大城市政体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就沦陷了。 到底是谁？哪里来的的势力做出如此大动作的手笔？ 新启星共有五座城市：理想城、诺亚、玛雅、奥林帕斯、亚特兰蒂斯。 作为农业城市的玛雅和工业城市的诺亚，因为早期的战败已经归属理想城。亚特兰蒂斯属于海底城市，已经闭关锁国百余年，现今无人进出也无法进出，独特的防御屏障让外界无从探知内部情况，大部分人都认为那里早成废墟。只剩下奥林帕斯，但去过那里的袁欣然非常清楚，以那里四分五裂的派系实力，根本没有可能攻陷任何一座城市。 “到底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发生了巨大变故，教皇绝对不会借着庆典把所有人弄晕。还有，你们到处抓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曾楠不答，她操控投影仪，将画面转换到另一处。 此地对于袁欣然来说异常熟悉，每一个理想城主城的人都来过此处。 圣教广场。 画面中，近三十万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天空中再次降下金色带着荧光的雨水。 袁欣然忍不住走进仔细查看，她怀疑是自己看错。 画面里最近的一具身体，隐隐约约有晶体化的迹象。而且不止一个，几乎所有人露出的皮肤上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泛光。 袁欣然猛地喘了几口气，她发现就在刚才，自己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呼吸。 “这，这是怎么回事？” 袁欣然感到一股窒息感从胸口直冲上脑。 曾楠关上投影仪，身体再次恢复虚影。 “这就是教皇庇护我们的方式，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全。” “胡扯！这算什么庇护？剥夺他们的意识，把他们全部结晶化？你在开哪门子玩笑！” 袁欣然气得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步，简直想砸点什么东西泄愤。 曾楠的表情依然很冷静，她飘到袁欣然的正前方。 “只要他们的身体完成结晶化，他们就能成为永久的魂卫，再也不会有危险，不会有死亡，比我现在安全多了。” “一派胡言！教皇发疯，你也跟着发昏？你认为这样好吗？”袁欣然将手放在曾楠的肩膀上，恨不得将她摇醒。 “攻陷诺亚并且消灭虫族的是一群外来者，他们有机械身躯，有强大的武器。不创造出更多的魂卫，怎么打败他们？靠你们几个军卫？你才是在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不行？我们现在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曾楠弯起嘴角，笑眯眯竖起双手的食指，交叉着指了指周围。 袁欣然终于恍然大悟。 这些飞艇就是属于外来者的机械，在飞艇上的魂卫，无疑已经叛变了。 第五十八章 毒 讽刺的是，监察官倒地后，奥林帕斯少年人质的呕吐情况反倒开始好转。 队伍因为突然而来的变故出现混乱。 “百巧伞，使用能力查看周围情况，将信息与大家共享。变色龙，混淆监察官的存在感，保护他的安全。电控者，监管生化人脑波，有异常立即报告。其他人按照作战队形戒备。” 袁欣然快速下达指令。 收到命令的军卫各自行动，队伍的气氛稳定了下来。 虽然都是些出师没多久的军卫，经验不足还需继续磨炼，但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大都是可塑之才，未来可期。袁欣然颇感安慰。 警戒线建起后，袁欣然询问医疗军卫监察官的情况。 “他怎么样了？” “他中了一种专门针对普通人的毒素，我们带的药物里面没有这种类型的解毒药剂。”医疗军卫报告的内容不容乐观，“我只能暂时缓解毒素的扩散，如果在24小时之内得不到有效救治，情况会很严重。” “有多严重？” “轻者瘫痪，重者死亡。”医疗军卫给出肯定的答案。 袁欣然沉默了。 她所带领的队伍来到此地共耗费了四天时间，按照来时的效率，24小时之内赶回理想城根本不可能。 不过这是为了照顾普通人的非战时速度。如果使用空间胶囊把监察官装进有氧仓位，减缓其生理耗损，其他人不眠不休全速前进，路上顺利的话，可以争取在30小时内赶回理想城。 只可惜这次出城执行任务前，物流司以任务期间无此需要为由，打回了袁欣然要求队伍配置空间胶囊的申请报告。 空间胶囊无法对带有神迹之力的物体和人产生效用，因此一直是物流司的管控物品 每到这个时候，袁欣然就格外痛恨各个部门之间各自为政互扯后腿的官僚作风。完全没有一点效率，合作精神更是扯淡。 袁欣然私藏了几个空间胶囊，是城外任务期间的缴获品，她没有如数上交，这次出城喜欢做完全准备的心理作祟，随身带了一个，如果真遇到有需要的时候，就偷偷拿出来用。 除了物流司之外，其他人在没有递交使用报告，没有得到许可批复的情况下，占有并使用空间胶囊是违法行为。 袁欣然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冒着回去受到处分甚至是丢掉圣殿骑士职称的风险救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人。 思考了几秒钟，她叹了口气。 仅仅因为被冒犯就选择见死不救的话，她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袁欣然拿出空间胶囊，在部下讶异的目光中，将监察官装入胶囊的有氧舱。 为今之计，她只以更大的功勋去弥补这个污点。 “百巧伞，探查到什么情况？”袁欣然询问撑开伞使用灵器的洪花。 洪花没有听从袁欣然下达的指令，把探查到的情报与其他成员共享。她反倒压低了声音，像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有点古怪，敌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三公里的位置停止不动了，只有一个人。” “只有一个人，而且没有任何动作？”袁欣然感到意外，一般而言，偷袭得手后要么趁机发动进攻，要么立即逃走。在原地不动，除非是有谈判的打算。 “是的。”洪花点头，全神贯注观察远处的情况，“那个人是位女性，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从体表判断年龄大概在35-45岁。她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了。” “戴着面具的女性……”袁欣然沉思片刻，使用精神触角私下与肖欢联系。 [你们奥林帕斯有没有擅长使毒，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的女性？] 肖欢穿着生化人的衣服，混在生化人当中，即使是袁欣然也难以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我知道的人里面没有。]肖欢听上去并没有撒谎，[到底出了什么事？阿乔怎么了？] 肖欢对倒地的监察官不关心，她关心着自己还未完全恢复的同伴。 她并不知道刚才正是这个同伴将毒素传给了监察官。 袁欣然决定不告诉肖欢事情真相，以免节外生枝。 她正打算回避肖欢的询问，此时情况又出。 奥林帕斯的青少年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不断咳嗽。 “都离他远一点！”袁欣然高声示警，瞬间启动鬼手，将男孩周围十平方米空间盖住，以防再有毒素流出。 站在附近的人来不及躲，被鬼手推得连连后退，有的人甚至失去重心坐倒在地。 队伍紧张气氛再起。 “各自保持警惕！”袁欣然分出一只能量手抓起男孩，如果情况恶化，为了避免波及他人，她必须立即将他处死，并且清理污染源。 男孩身体腾空，依然继续咳嗽着，他一只手捶着胸口，满脸通红。 在一阵嘶声力竭的挣扎后，男孩咳出了一颗小球。 黄色的小球掉落在地，滚动了几米后，被鬼手隔离出的罩子给挡了下来。 咳出小球后，男孩顿时不再动弹。他晕了过去。 袁欣然不知道危险是否解除，她用鬼手捡起小球，感知里面的能量。 什么也没有。她发现小球里面并不包含神迹之力，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具。 说小球并不恰当，应该说这是一颗蜡丸。 通常意义中，蜡丸里面藏着的东西才是重点。 袁欣然捏碎了蜡丸。 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字。 袁欣然没有解除鬼手的隔离防御，她操控鬼手进行精细操作，让纸条漂浮着展开，然后走近去看上面写着什么。 上面只有一句话。 “带奥林帕斯的公主来交换解毒剂，你们都中毒了。” 袁欣然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刚才的毒素专门针对普通人，军卫与生化人一个都没事，怎么就叫做都中毒了？ 但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袁欣然命令医疗军卫检查队伍里每一个人的情况，包括肖欢在内。她命令变色龙刘迹解除了肖欢身上的混淆效应。不少军卫对队伍里突然多出来一个奥林帕斯人感到吃惊。 医疗军卫汇报情况，无人异常。 袁欣然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个可能性。她将空间胶囊放入鬼手隔离出来的安全区，将监察官放了出来。 再次出现的监察官全身发紫，与进入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他身上溢出黄色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污染着土地。 不少人见此情况惊呼出声。 袁欣然通过经验判断这大概是一种隐藏的进化型毒液，首先寄生在奥林帕斯少年体内，等到时机成熟寻找普通人进行攻击，然后在其体内获取所需合成成分，最后进化出可以针对军卫的毒素。 一旦在此时放出监察官，恐怕就真如纸条上所说的，在场所有人都中毒了。 在袁欣然的记忆中，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熟练地操控这种程度的毒素。 敌人很可怕、很聪明，懂得隐忍不发，懂得选择最佳攻击时机，袁欣然承认他们吃了亏，但目前优势依然在他们这一边。 不能跟着敌人的思路走。 袁欣然叫来华时。 “打开记录仪，我授权将这次任务等级从c级升为a级。” 华时的兴奋大于焦虑。 “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开始你是队长，”袁欣然将装着能给予生化人最高指令戒指的木盒递过去，“你带着队伍先走，后面的尾巴我来解决。” “啊？”华时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