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 第一章 他是谁? “even,a,即便一个心地纯良的人, and,says,his,prayers,by,night,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 he,o1fbaneb1ooms,and,the,autumnmoon,is,bright.也难免在附子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为狼。 ” “……狼人曾在北方的雪海里留下深深的足迹,也曾穿着粗糙的鞋子走过了整个中世纪,还曾在东方的坟墓里嚎哭过……天知道我们得出狼人已经灭绝这个结论是否有些草率,或许,他们依然游荡在——”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有人凑近了过来,温热的气息直扑她的脖颈。 “啪嗒——”沉浸在嗜血传说中的阮阮失手把书摔到了地上,喘了两口气,勉强稳住跳的厉害的心神,转头看向身旁,来人她从未见过,是个穿着很有贵族气质的男生,只是大晚上的来图书馆还戴着个墨镜,嘴巴也掩在竖起的衣领里,实在是……包裹的严实了点。 要不是看身形也能断定此人很帅,既不需劫财也没必要劫色的样子,她真不想搭话:“你哪位?找我什么事?” 男生转过脸,示意她看窗外:“下雨,没带伞,你带了吗?” 果然窗外开始狂风暴雨,六月天,孩儿脸,说的真没错,幸好她出门前瞄了一眼天气预报,带了伞,阮阮有点庆幸:“带了。” “那就好,”男生高冷的点了一下头,“我们一起走吧。” 问别人借伞还这么理直气壮,高高在上,也是醉了,莫非是仗着自己特别帅?阮阮默默吐槽,转头看了一圈,现图书馆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宿舍关门的点了。 算了,今儿个就当她脾气好吧:“行,那你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阮阮起身把书塞进包里,又还了几本用不上的复习资料,转身见那男生已经把她刚才看的《狼人传说》捡了起来,便想伸手接过,这本书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作家萨宾·巴林·古尔德的作品,虽然内容猎奇了点,写得倒不错,可以用来打时间兼锻炼英语阅读能力,所以她是打算从图书馆借走的。 没想到男生绕开她的手,晃了晃书,认真道:“这本书没什么好看的,萨宾是个骗子,他说的不是真的。” 阮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他手里抽出书,塞进背包里:“我当然知道它只是小说,狼人并不存在。” 男生咧了咧嘴:“哦,这可不是我说的。”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还是少说话吧,这么想着,阮阮不再开口,背起包出了图书馆,在走廊下面撑起伞,等男生也进了伞里,便一起入了暴风雨幕中,可惜没走几步,伞就差点被风掀跑,好在男生一抬手握稳了伞,顺带把她护在了怀里。 阮阮松了口气,刚想说声“谢谢”,却听男生边推着她走,边抱怨道:“会不会打伞啊,我身上都湿了,靠紧点。” “……”要不是自己武力不行,真想揍人啊,这世上怎么会有嘴巴这么坏的人! 偏偏男生还不放过她,跟着道:“呐,你生气了吧?” 知道还说,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神经病,阮阮深呼吸一口气,一个猛回头:“你!” 男生抬手抹着墨镜上的雨水,应了一声:“嗯哼?” 都这样了,还不忘摆霸道总裁范儿,阮阮又好气有又好笑:“现在是晚上,还下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能把墨镜摘掉吗?” “不行,”他严肃道,“我怕你认出我。” 怪不得自我感觉这么好,原来当自个儿是名人,人人都得认识他,阮阮悟了。好吧,她身为一个正常人,实在不应该跟一个患者计较,还是体谅体谅人家,早点结束这段无语的旅程好了:“那这样,你先送我回女生宿舍,然后你把伞拿走,明天直接还到宿管阿姨那里,如何?” “我明天去图书馆还你。” “也行吧。” 总算有件事能达成一致,阮阮深感欣慰,连带指路都有了好心情,接下来一切都很顺利,他们在暴风雨中配合默契,最大程度避开了雨水的攻击范围,直到横穿操场横穿到一半,操场另一端忽然人影攒动,甚至还有人举着镁光灯,在大雨里照来照去。 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什么怪事都凑一块了,阮阮还没来得及感叹,推着她走路的男生停下脚步,皱了皱眉:“那些人是来找我的。” 怪不得画风这么一致,阮阮失了探究的兴趣:“既然这样,那我送你过去吧。” “哼,这倒不用,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会过来的。” “噢。”阮阮点头,假装自然的拂开了他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男生望着她,忽的露出戏谑的笑容:“要是别人误会我们……,你怕不怕?” 本来是有点担心的,但他如此调侃,阮阮也不想落了下风,故意道:“误会什么?男女共用一把伞就是有奸情?都什么年代了,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 “哦,你真这么想?”男生拉下衣领,露出好看的唇,有一种诡异的红,“其实我也可以配合的。” 差点忘了这位脑回路跟常人不太一样,她为什么要去撩拨啊…… 见他越靠越近,阮阮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无奈伞下就这么点空间,实在腾挪不开,她只好认怂道:“那个,我开玩笑的,呵呵,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快看,他们人好像要过来了,你要先打个招呼吗?” 男生闻言一笑:“看到他们扛着镜头和摄像机了吗?想不想上明天的头条,嗯?” 仔细看去,还真有,医院抓个患者,应该用不着这种阵仗,所以,“……你不会真的是什么名人吧?” “你猜。” 这话的意思就是承认了? 可是,借着操场上昏黄的灯光,阮阮努力左看右看,还是看不出对方是谁,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的眼镜,想瞧个仔细,男生这回也没拦着。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很准,男生气质古典、棱角分明,混血儿一枚,真的特别帅,但她也真的不、认、识! 偏偏男生一脸笃定:“看出来了吧?” “那个,咳,幸会幸会,只是我最近忙着复习考研,真的没太关注娱乐新闻,所以不太了解,请问您是演员?歌手?网红?” 她越说,男生的脸色越黑,隐隐有爆的迹象,偏偏那群人也越走越近,倾盆大雨也已掩盖不住众人的脚步声,阮阮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只得继续硬着头皮道:“不管怎么说,看您的样子,就知道您肯定不是一般人,人长得这么帅,性格也特别好,肯定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欢你,我阅历有限,让你感到不愉快很抱歉……那个,找你的人过来了,要不我们,就此别过?” 男生听完,笑了,明明贵气十足的人,笑起来却有一种天真无邪的味道,大约是两颗小犬牙太可爱的关系?总之颜值再次up,阮阮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花了眼,只是美妙的气氛也就到此为止了,那家伙冷不丁伸出双手,扯住她的脸颊,咬牙切齿道:“阮毛毛你这个骗子,你死定了!” “噗咳咳——,”阮阮终于装淡定装不下去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到底是谁?!”这不科学,如果能认识这么帅的人,她绝对不可能忘记啊! “想知道?”男生继续扯她的脸蛋,“就不告诉你!” 阮阮边垫脚边挣扎:“别扯唔了,疼……” 就在这时,有风一般的男子已经刮了过来:“大家快来,真的是莱卡,他在这里!”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莱卡! 等等,莱卡是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刚才书里被宙斯变成狼的国王是叫莱卡翁吧,呃,这好像没什么关系,阮阮正胡思乱想着,又有人声嘶力竭的嚷道:“摄影师,快啊!还有个女的!他们在、吻、别!” 吻别你妹啊,没看到她正被人捏脸玩吗?阮阮转过头想看谁在妖言惑众,却被莱卡猛地按到怀里:“你干嘛?!”炸毛!不带这样占人便宜的! “如果你不想被他们拍到脸,最好不要乱动。” 有道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莱卡把伞塞回阮阮手里,然后一把扛起她,皮皮的道:“当然是带你跑路了。” 第二章 小王子 于是,平生第一遭,阮阮充分认知了什么叫“跑路”。 莱卡扛着她一个大活人,先是带着一大群记者在操场上飞奔,接着带他们满学校玩躲猫猫,在成功引来学校保安纵队之后,趁机甩脱众人,带着她平安抵达女生宿舍……的后围墙。 阮阮当了好半天沙包,又颠又压着胃,所以一被放下来,就忍不住扶墙干呕了好几口酸水,莱卡原本正低头解着宝石袖扣,见状整个人都僵硬了。 omg,人家好歹是个大名人…… 阮阮尴尬的转过身,极力忍住想吐的感觉,想打开背包找纸巾,可惜,只找到了一个空空的纸巾袋。 她不得不考虑接雨水洗脸的可行性,总不能,拿袖子擦,等等,面前这只袖子是谁的? “看什么,擦啊!”莱卡说完,见阮阮还不动,干脆自己粗鲁的帮她擦完,嘟囔了一句“比我记得的还弱”,又自作主张的把阮阮抱了起来——还是抱小孩的那种姿势。 这人真是,帅不过三秒,阮阮抵住他:“你又干什么?” “爬墙咯!” “?!” 莱卡有点不耐的解释道:“我刚才绕过去看了,宿舍门已经关了。” 阮阮翻出手机一看时间,还真是,只是:“你不会想抱着我爬墙吧?”这难度也太大了,万一爬到一半摔下来怎么办? “放心,不会摔着你的。” 大概觉得该解释的解释完了,某人很干脆的把伞直接扣到她脑袋上,阮阮还来不及抗议,便感觉整个人腾空窜到了围墙的另一端。 天地可证,这个围墙的高度可是有三米啊啊啊!一跳就跳过来了??? 再次被放下的那一刻,阮阮猛地灵光一闪:“所以,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某个特别厉害的运动员?” 再次遭袭捏脸**。 “我知道我唔猜错了,别捏了,唔疼疼疼——” 莱卡解了气,又敷衍的帮她揉了揉捏红的地方,然后也不管她还站在雨中,一把夺过伞道:“好了,你到宿舍了,伞我拿走了,明天还你。”说完,人又一跃翻过了墙,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人嘛! 阮阮赶紧顶着书包往宿舍跑,边跑边琢磨,越想越想不通,以及,这么个怪人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呢?根本没道理啊! 虽然快关灯了,但女生宿舍里仍旧热闹,临近放假,明天又还要考一天试,妹子们显得格外亢奋,复习讲题的,收拾东西的,打电话的,干什么的都有。 但是这份吵闹却跟阮阮没什么关系,阮阮宿舍两个本地生基本走读,还有一个谈恋爱租房住到了外面,也就是说,四人间的宿舍只有她独守空闺。 她把背包丢到床上,拿着东西去卫生间洗漱回来,便趴到床上,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键入了“莱卡”这个名字。 刚才那群人喊的应该就是这个名字,希望无所不能的网络给力,让她搜点有用的。 哈,还真有。 名字对上了,照片,照片跟人也对上了,很好,就是这个,噢,原来是弹钢琴的,年少成名,目前全球巡演中,还挺能耐,怪不得她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只是,哎等等,这些媒体赞誉是怎么回事? “莱卡,全球最具人气的钢琴小王子,仿佛从中世纪的油画中款款行来,优雅而华丽……” “他的脸庞总是苍白而柔弱,但仍无损他无与伦比的贵族气质……” “出身于欧洲最为古老的家族莱卡,腼腆而含蓄……” 这段文字,跟刚才扛着她跑了半小时不喘气,一跃过三米的怪咖有一毛钱关系吗?所以这是,宣传广告吧? 不过目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媒体报道上还说,最近莱卡次来亚洲开演奏会,看到没有,次来、亚、洲!她长这么大都还没能冲出国门呢! 从地理上,他们俩个就不可能有交集,他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小名叫阮毛毛的啊! 伴随着闷热的天气和无解的谜题,阮阮纠结的睡着了。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阮阮下午考完最后一门,本来预示着愉快的假期正式开始,奈何她打算复习考研,所以要继续待在学校,等着上暑期补习班,只得羡慕的看着大部队离校回家。 到了晚间自习的时候,往日人满为患的图书馆里,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还都在摸鱼。 阮阮一边看着昨天被莱卡吐槽的《狼人传说》,一边等他过来还伞。昨天那么多人闹了一场,今天网络上照旧风平浪静,想来没什么事的话,他不会不来吧。 “叭——”正想着,有一枚树叶忽然弹到了她的书页上,阮阮捏起树叶张望了一下,果然在窗外背光处,一个一身运动装,带着棒球帽的男生正向自己挥着伞。 阮阮迅的背起书包跑到外面,接过伞仔细瞧了瞧他,才敢相认:“你今天打扮跟昨天一点都不一样,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莱卡拉了拉帽檐,没好气道:“说得你昨天好像认出来了似的。” “唔。”她竟无言以对。 “走。”莱卡说着,便拽过她的包。 阮阮被他拽的踉跄了两步,有点懵懵的:“去哪里?” “到前面的小树林里去。” 这大晚上的,excuseme?她选择拒绝:“我不——” “——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奶茶烧烤肉夹馍,煎饼果子豆腐脑,作为感谢。” 阮阮咽了咽口水:“我去。” 于是月黑风高的夏夜,他们一起摸进小树林,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坐在木质长椅上,快挤成一个人了,莱卡一屁股坐到他们旁边,开始解打包盒。 旁边的女生嘤的一声,她男朋友便如英雄般掰开架势,莱卡单手捏住一把烤串,竹签嘎嘣脆的齐声而裂。小情侣立即跳坐起来,让出了长椅,窜进了更深处。 阮阮走到他旁边,莱卡还在低头折腾烤串:“什么啊,这竹签也太不结实了!” 感情那一招他不是故意的……阮阮忍住笑,坐到长椅上,开始吃他递过来的烤肠,吃完一串,莱卡又把奶茶递过来给她喝,阮阮有点不好意思:“你也吃啊~” “你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些垃圾。” “……”会不会说话,到底会不会说话?!说出去也是个钢琴小王子呢,这嘴巴毒的,对得起他这么高大上的职业设定吗?! 莱卡又递给她一串烤韭菜:“你在心里骂我什么?” “咳,那个,”阮阮慢吞吞道,“我回去搜过你的资料了,原来你就是钢琴小王子,失敬失敬,我之前真没太看出来。” “呵呵,别告诉我你从来没关注过这个圈子。” “嗯,”阮阮点头,见莱卡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又给了他一个完整答案,“从来没关注过,never。” 莱卡又要去捏她的脸:“阮毛毛你这个骗子!” “哎,”阮阮拿竹签挡住他的攻击,“你干嘛老说我骗子,我骗你什么了?我这辈子都没听过钢琴演奏会,认不出你这样的高岭之花,有问题吗?!噢对,说到演奏会,媒体报道里说,最近是你次来亚洲,而我,可没出过国,我俩之前根本不可能认识吧?” “你确定我俩不认识?” “确定以及肯定!”阮阮用力咬下一口韭菜,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还是想不通,“所以你干嘛要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是不是谁想整蛊我,帅哥,你告诉我呗?” “我,装作跟你很熟的样子?”莱卡又笑了,露出他尖尖的小犬牙,朝她勾勾指头,示意她靠近自己,然后如情人耳语般,道,“阮毛毛啊,有些话你真的要我说出来吗……你五岁还尿床。” “!” “七岁你把家里的金鱼玩死了,非嘴硬说鱼是自己淹死的,然后被你爸妈混合双打!” “!!” “九岁你考得不好,模仿你妈签字唔——” 阮阮烤串也顾不上吃了,伸手封住他的嘴,哀求道:“帅哥我错了,咱俩认识,咱俩特别熟,妥妥的。” “可是,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对吗?” 阮阮沉痛的点头:“嗯!” “虽然事情与我预计的出现了一点偏差,但是不影响大局就好,”莱卡把煎饼果子递到她手里,面有得色,“没事,吃吧,不怪你。” 第三章 吃醋了 阮阮啃完一整个煎饼果子,也没想出头绪,委委屈屈的盯着莱卡看,希望他给点提示,结果他只是又塞给自己一根烤肠。 ≧ 看这态度他是不会轻易告诉自己了…… 可是她记忆里真没这个人啊,莫非她的记忆被篡改过?正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猫叫声,那一瞬间,阮阮毛骨悚然,呃,不是吧,还天降启示? 她大着胆子往身后草丛里看了一眼,放下心的吁了口气,原来是学校里的流浪猫,他们学校绿化好,流浪猫不少,学校这方面管的也松,由着他们到处溜达,所以各个都不怕人。 此时悄悄溜达过来的,代号三花黄,最喜欢找人要吃的,想是闻着烧烤味儿过来的。 阮阮啃掉烤肠最外面的一层,免得太咸,然后朝小家伙递过去:“过来吃吧。” 小家伙“喵呜”了一声,欢快的奔过来,莱卡冷不丁大长腿一抬,阻住了它的来路,然后转头朝阮阮道:“你竟然喂猫?” “我这不是吃不完吗,你又不吃,所以就……” “那你也不能喂猫啊!”莱卡控诉满满道,“猫有什么好?!” 原来这位不喜欢猫,甚至还有点吃醋,呃,后者一定是她的错觉,阮阮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只是顺手喂一下,其实我对猫也一般,猫太傲娇了,我比较喜欢狗。” 面前的人情绪明显得到了安抚,嘴角弯了弯,可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又黑了:“你很喜欢狗吗,养过很多只?” 总感觉这个问题回答不好,她就死定了,阮阮小心翼翼道:“就小时候养过一只……有问题吗?” “哼,什么问题不问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莱卡一把抢过她手里啃过的烤肠,塞到嘴里,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塞到她手里,“算了,你想喂就喂吧,用水洗,不要用嘴啃了,一点都不讲卫生。” 明明是他问的,却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嫌她不讲卫生,又吃她啃过的烤肠,这人,这人数学一定学的不好,都快把她也折腾的逻辑混乱了! 阮阮愤愤的把剩下的吃的,都拿水涮了一遍,喂给了三花黄吃,小家伙吃的心满意足,只是时不时瞅几眼莱卡,还冲着阮阮换着声叫。 阮阮朝它兜兜空了的袋子:“吃完赶紧走吧。”可别招惹她旁边这家伙了。 小家伙“喵”了一声,叼着最后一截鸡腿,还真的乖乖跑了。 莱卡还不忘补刀:“你看你看,吃完就跑,猫最忘恩负义了!” 您老到底跟猫有多大仇?阮阮也是不能理解:“那个,我也吃完了,今天谢谢你,时间不早,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也要回宿舍了。” 莱卡站起身道:“那我送你回去。” 反正今天离宿舍关门的点儿还早,天又晴着,想来不会有什么尴尬的事生,阮阮点点头:“噢,好啊。” 于是,一路无话的到了宿舍门口,分开。阮阮以为莱卡会问自己要个微信什么的,好方便以后联系,没想到他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又走了。 阮阮本想喊住他说,学校放假,她明天就要搬出宿舍了,图书馆也会关闭,像这两天这样找她找不到,想想又觉得说这话有点自作多情,便目送着他背影消失,回了宿舍。 却不知道,在她目光不能及的地方,有黑影骤然出现,匍匐在莱卡的脚下:“王。” 回到宿舍爬上床的阮阮,接到了自家老妈的查岗电话:“毛毛啊,到宿舍了吗?” “到了,妈。” “今天宿舍楼里还有人吗,安不安全?” “安全,”阮阮知道她妈在担心什么,“今天还有好多同学没走呢,宿舍里到处都是人,宿管阿姨也照常上班的。” “那就好,明天你赶紧搬去你露露阿姨的房子里去住,她家小区很好,进出小区保安都会查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小心。” “我明天一早就搬,放心吧,妈。” “噢,还有,我要给你露露阿姨房租她没肯收,非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当是让你照看两个月,你到了人家——” “——‘记得帮人家都打扫打扫干净,用人家的东西也要爱惜’,妈,我都会背啦,你自己生的女儿你还不知道吗,我是不懂事的人吗?” “这丫头,你过暑假不回家,妈心里放不下,多念叨你两句怎么了,噢,还有,夏天天热,你在外面上补习班注意身体,多喝水,爸妈有空会去看你……行了,就说这么多吧。” 说完,阮妈妈也不等女儿回答,就想挂电话,阮阮连忙喊住她:“妈,妈,等等,我问你个事儿,那个,我小时候认不认识欧洲贵族出身,长得特别帅,钢琴弹的特别好的男生啊?” “丫头啊,不是妈说你,”阮妈妈语重心长,“我们是普通人家,饭可以多吃,白日梦少做,啊~” 这叫什么话,算了,她只要确认自己记忆没被篡改就行了:“好了好了,知道啦,宿舍关灯,那我睡觉了。” 阮妈妈反攻不及,轮到阮阮抢先挂了电话。 莱卡斜靠着宿舍后围墙,望着她的宿舍从灯亮再到灯灭,暗夜中,有一种诡异的平和:“都安排好了?” 黑影匍匐在他脚下,应了句:“是!” “回去吧。” 第四章 童话里 第二天,阮阮起了个大早,把东西收拾好,就按照她老妈给的地址,向传说中的临时住所出了。 大学城本就在郊区,露露阿姨的房子还要更偏,幸好交通便利,坐了半个小时地铁也就到了。下了地铁,走到门牌地址,阮阮以为自己应该看到的是一片高档住宅区,没想到是高大的围墙和雕花门,门是虚掩的,而且看起来不像是长久无人出入的样子。 阮阮犹豫了一下,伸手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坪和繁花,漆着或蓝或白或粉的房屋错落有致,掩映其中,在夏日的阳光下,漂亮的犹如童话里的场景。 大门旁有一辆扎着蝴蝶结的自行车,附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欢迎使用”,这是让她当代步工具的意思? 这路……阮阮刨开景色,聚焦了一下自己与房屋的距离,呃,确实需要一辆代步工具,保守估计得骑个十分钟,才能到第一座房子吧,难道露露阿姨家以前是开高尔夫球场的?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正常人家要这么大片的草坪干嘛啊…… 把背包夹在自行车后座固定好,阮阮骑着自行车到了第一处房子,敲门,没人,拿着老妈寄过来的钥匙开门,门应声而开。 太好了,看来是找对了地方,阮阮赶紧把行李提进了屋里,意外的,屋子打扫的很干净,而且像是特意为她到来准备过,洛可可式的装修格局,女孩子喜欢的粉色布艺沙,带着蕾丝边的纱帐,还有床头的毛绒狗,连空调都是调整的刚刚好。 总觉得这跟她老妈说的对不上啊,阮阮摸出手机,想打电话汇报一下,却没打通。 但不管怎么说,主人家对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所以阮阮也没急,把东西大概收拾好,便想着再转转,看看后面的房子里,是否有人住。 通往后面一排房子的直径距离,是一条林荫小道,穿行其中很是凉快,粉色的蔷薇攀爬在白色的篱笆上,开到奢靡,空气中充满了花的香气。 感觉人坐其中看书,效率都能高几分。时刻不忘考研的某人,默默为自己挑选适合躺倒的位置。 正脑袋放空着,“嗖——”似乎是一只灰白的大犬,从她左侧一跃而过,阮阮转头望去,感觉那一瞬间,右侧连着跃过去两只,她再转头往右,左侧又一下子窜着跑了几只。结果就是,她愣是一只都没瞧清楚。 正常情况下,狗不应该是对着陌生人“汪汪汪”吗,都躲着她算怎么回事? 所以,那些大概不是汪星人? 无解。 既然没有遇到阻挠,阮阮决定再往前走一走,最好是能遇到什么人打听一下情况,否则这么大的地方,连个人影都瞧不见,她晚上还真不敢住这儿——这跟一个人在野外扎营有什么区别? 大约林荫的缘故,后排的房子看起来有些潮湿昏暗,知了混着不知名的鸟叫声,更显幽静。阮阮陡然生出几分探险的乐趣,踩着落叶走到距离她最近的窗台下,贴着玻璃望进去,现里面是一间简约雅致的琴室,屋里没人,但桌上的水杯倒在桌沿,水迹未干。 主人应该是在不久前匆忙离开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阮阮心里安稳了些,转而又去探查其他屋子,绿色的那间是厨房和餐厅,橙色的那间是书屋,中间蓝色的那间,房子最大,但却只开了天窗,阮阮绕着屋子走了两圈,也没找到能窥探的地方,有点不死心,干脆伸手敲门。 若是这里有人在的话,那在里面的概率最大。 阮阮的猜测是对的,听到敲门声,门内的男声清亮的回应了一句:“请进。” 呃,邻居是个男的,这让阮阮有点失望,她还以为能细心的为她布置房间,应该是个温柔的阿姨或者姐姐呢。 但这也轮不到她挑拣,所以阮阮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拔掉粘在自己的裤腿上的刺耳草,推开门,露出一个很客气的笑容,抢先道:“那个,您好,我是露露阿姨介绍,刚刚搬到这里的……莱卡,怎么是你?!” “对啊,是我,”莱卡席地而坐,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他身上,仿佛周身有七彩的光晕,只是他脸上欠扁的笑容,实在离神圣二字差的远,“你搬过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所以这家伙该不是因为露露阿姨的关系,才知道自己小时候那些糗事的吧,可是露露阿姨也是她上了高中之后才搬过来当她家邻居的呀,难道说:“……老妈这个大嘴巴!”阮阮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害她想了两天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莱卡从毯子上站起身,就这样赤脚走到她跟前,倚着门道:“阮毛毛,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嗯?” “啊,我哪有,我是在猜你跟露露阿姨什么关系呢?”阮阮仔细瞅了瞅,想从他帅脸上,找到与露露阿姨像的地方,“是亲戚吗?” 莱卡笑眯眯的捏了捏脸蛋,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算是吧。” 这就说得通了,此时的阮阮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登时感觉神清气爽,拍掉莱卡的手道:“装神秘,干嘛不早说?” “怕你被吓着呀。”莱卡半真半假道。 “哈,那你可小看我了,虽然你是名人,普通人见了都会觉得稀奇,但我可不是头回跟你们这些名人打交道哦,所以放心吧,”阮阮伸手掸掸莱卡的胸脯,一副她很值得信赖的模样,“分寸我知道的。” 这话才说的稀奇,她身边有什么人是自己不知道的,莱卡不露声色,接道:“什么分寸?” 阮阮伸出三根手指,一一数完缩回去:“不漏行踪,不爆八卦,不帮人乱要签名照,我说的没错吧?” “唔,还要补充一条。” “什么?” 莱卡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不准告诉别人,我们同居。” “谁跟你同居了?”阮阮脸“腾”的一下红了,“我明明住在你前面一排好不好?等等,该不会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俩个人住吧?!” “那倒不会,喏,”莱卡说着,指了指她身后,“我的保镖还有佣人。” 阮阮转过头,看着身后“齐刷刷”的两排人,毕恭毕敬的对着她鞠躬,吓了一大跳:“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本来就在啊,”莱卡坦然的回答完,十分王子范儿的邀请道,“那么,为了庆祝阮小姐的乔迁之喜,请允许我,邀请您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吧~” “呃,谢谢,我很荣幸,不过,”阮阮尴尬的小声道,“我有约了哎~” “……”说好的套路呢? 第五章 星座师 与阮阮有约的不是别人,恰巧是她认识的另外一个大名人,如今杂志、微博上最为火热的占卜女王巫格格,外号“格格巫”是也。≥≦ 然而,与别人认为的那个神秘莫测的星座占卜师不同,对于阮阮来说,巫格格说的那些星座术语,占卜结果,她真的不大相信,任谁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摇身一变能夜观星象,通晓未来都会觉得她只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吧…… 所以:“格格巫,我警告你噢,你请我吃饭就吃饭,别再给我灌输这些,影响我食欲,idon’tcare!你的明白?”好端端的把她叫过来,就为了告诉她,她最近要横遭大难,有这么当人闺蜜的吗?! “没良心的家伙,”巫格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摸着坐在她腿上打呵欠的黑猫,主宠两只的表情如出一辙,懒洋洋的,“那你就多吃点,省得以后想吃吃不着。”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就算对于自己这样的穷学生来说,这么高档的牛排确实难得吃,但说“以后都吃不着”也太过分了吧?难道说,“你的意思是,我即将要遭的大难跟吃饭有关系?” “你要这么认为,也算吧。” 什么难能跟吃饭扯上关系,阮阮实在想不出来:“难道是我要感冒嗓子疼,吃不下?” 她至于这么无聊吗?巫格格白了阮阮一眼:“具体的原因,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它来势汹汹,我也破解不了。不过呢,塔罗牌占卜结果显示的是,‘劫难中隐藏生机’,也就是说,遇到变故,你也不要太害怕,总会有解决办法的,有事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说得跟真的似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阮阮不耐烦的答应了,又忍不住嘟囔道,“最烦你们这种算命的,说一半藏一半。” “爱信信,不信滚,”巫格格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你要不是我姐妹,我才懒得理你,我给人占卜都是按分钟收费,来求我态度不好,我还下诅咒呢!” 这样的威胁,阮阮才不怕:“你这么牛,还考什么研啊?” “我这叫拓展专业知识,星座师考天文学研究生有什么不对?”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语凝噎……”同样是考天文学,自己的梦想只是去天文台工作,是不是太庸俗了? “别耍宝,”巫格格把自己的那份鱼子酱沙拉也拨到她盘子里,“赶紧吃,吃完我们一起去拿听课证,我赶时间。” “噢,你也吃啊~” “我就算了,我减肥,下午还要上镜,待会儿到助理那里,啃几口生菜叶子就行了。” 好吧,果然混哪行都不容易,阮阮隔着桌子,想摸摸巫格格的脑袋,安慰安慰,结果她腿上的黑猫忽的纵身飞跃,给阮阮来个喵牌梅花掌。 阮阮吃痛缩回手,巫格格毫无同情心的笑了。 “果然比起猫,我更喜欢狗,”阮阮哀怨的假哭,“要是我家小哈还在就好了,它也会护着我的,嘤嘤~” “喵呜嗷嗷~”黑猫像是听懂了,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倒是巫格格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柔声道:“多罗,不可以这样说噢,他回来了呢~” “谁回来了?”阮阮好奇道。 巫格格露出标准的神棍笑容:“你就快要知道了。” “嘁——”又来。 吃完饭,阮阮和巫格格结伴,溜达到大学城去拿各种考研补习班的听课证。她们要考的都是本校本专业研究生,因此专业课报的是自家学校的补习班;而英语、政治这样的公共课,据说流行听名家名师的课程,几千人在各种大礼堂上,她们也就一起随大流报的那种,听课地址也基本还在大学城内。 等全部折腾完,巫格格潇洒的挥挥手,抱着猫,上了她家美男助理的豪车,接受杂志采访去了。阮阮一个人无聊,在学校门口小吃杂货街转悠了一圈,买了几本考研真题,外加些她觉得搬了家要用的零零碎碎,还淘到一个二手电磁炉,是她在家用惯了的那款。满载而归,头一抬,天色已晚,又是风雨欲来。 轮到她没带雨伞了! 阮阮低头看看自己两手拎的大袋小袋,又想到早上骑的自行车,干脆买了件雨披,直接套在身上,只露出脑袋,这样不管下不下雨,都不亏,嘿嘿~ 她一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一边往地铁站走。果然放假了就是不一样,往常地铁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现在大部队回去了,登时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阮阮进了地铁,难得享受了一下有坐位的美好待遇,然后盯着对面的广告,呆。 因为套着雨披,东西又多,她实在懒得掏手机。 然而,过了两三站,手机却执着的响了。阮阮只好消极的摸出了手机,接通:“喂~” “阮毛毛你现在在哪里?”是莱卡急切的声音。 “地铁,”阮阮下意识的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莱卡顾不上她的疑惑,催问道:“地铁哪里?!” 呃,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钻地洞钻的没完,阮阮真心觉得:“我也不知道啊……” 莱卡似乎被噎了一下,跟着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隐约听到说“王”什么的,莱卡又道:“听着,毛毛,你现在有危险——” “——啊?”不是吧! “别怕,我来接你了!” 说完电话就断了,也不知道是挂断还是信号不好。一天连续被两个人说自己要大事不好,阮阮就算再心大也有点犯怵了,放下手机假意干咳了一声,她瞄了瞄周围,才现,整节车厢都空荡荡的,只她的对面,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帅哥。他的脸半边掩藏在阴影里,明明是夏天却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风衣,血色的曼陀花刺绣,从腿侧蜿蜒到膝上,更衬托出他的苍白而邪魅,嗯,大约这就是二次元所说的病娇式美男? 他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目光相触,他露出笑容,似诡秘,似情深。 求问病娇的武力值高吗,比鬼畜如何?在线等,挺急的。 啊,下一站是哪一站来着,她是不是该下了,司机停车…… 她今天吃过晚饭了吗?没吃过吗?为什么感觉有点想上厕所? 这位帅哥,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啊啊啊,别过来—— 他缓缓靠近,仿佛无人能够阻挡,吐出的话语,却如情人般呢喃:“呵,宝贝,抓到你了。” 第六章 狭路逢 盯着病娇美男攀在自己肩头越收越紧的爪子,阮阮实在想不通,好好一个帅哥,怎么说变态就变态了呢? 她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防狼手册上说了,女生遇到危险时,冷静是第一要务,接着要观察周围环境,寻找机会求救,为了有效拖延时间,也可以与歹徒展开智慧的对话,要是能用纯真善良的人性感化坏人,中止犯罪……那只能是圣母光环加身了。≥ 想到这里,阮阮挤出友善的笑容:“hello,帅哥,晚上好呀。” 病娇美男笑意更深了:“是啊,晚上了呢~” 歹徒的脑回路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样,连这种话都能提升兴奋点,阮阮心中鄙视,面上却若无其事的看了眼站点指示灯:“噢,你是要问路吗?下一站是博物馆。”而博物馆再下一站,她就该下车了,莱卡说会来接自己,他还有保镖,这人见了肯定会害怕的,自己到时候就安全了,嗯!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绝对的冷静,以及,坐的离门远点,别被歹徒拖拽下去,这个点,博物馆已经闭馆,想来上下站没几个人,被拉下去就惨了。 假如真的很倒霉的,被歹徒拉下车,那她就使劲往车站人工售票点跑,那里有工作人员,有时还有巡逻的警察叔叔,对对对,这样应该也没问题。 阮阮在心里一二三盘算一番,自认为各种情况都考虑到了,感觉底气足了不少,见病娇美男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自己,便道:“那个,坐位还有很多,麻烦你往那边去一点儿。”她边说着,边试探的去推他的手。 却没推动。 恰巧此时,地铁一个猛的刹车,挟着惯性,他更加靠近了,几乎贴在她身上。 阮阮心里一突,也不敢再提博物馆站到了的话,跟着她斜前方的地铁门便开了,有一男一女上了车,两个人看起来都很面善,感觉是不错的求助对象,阮阮赶紧抬起手,想引起两人注意。 女生的目光却平滑的从她身上穿过,对那男生道:“这边怎么都坐满了,我们去那边车厢看看吧。”说完,直接一转身,拉着男生去了旁边车厢。 那一瞬间,穿堂风带着夏日的湿气,直把阮阮吹了个透心凉。 哇靠,妹子,别吓人啊,哪里有坐满,这里不就她和一个病娇美男吗? 阮阮僵硬的转动脖子,莫非—— “宝贝,”病娇美男毫无温度的手指抚上她的脸,低低道,“害怕了,嗯?” 阮阮脑子里有一车厢的鬼故事呼啸而过,什么贞子,什么深夜地铁杀人事件,以及老家槐树下的小土堆之谜,层出不穷,但一张口,她和她最后的倔强却冒出来道:“怕什么?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活在法制社会,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我相信科学!” “噗——”美男终于绷不住他的病娇属性,露出开怀的笑容,“宝贝,你太可爱了~我已经太多年,没见过你这么有意思的宝贝了~” “‘太多年’……是多少年?” “唔,”他皱了皱眉头,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原本黑色的双眸,迷迷茫茫的开始散逸红光,“也许是两百年,又或者是四百年?啊,我的记忆真的越差了,你难倒我了,宝贝~” 妈妈咪呀,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阮阮脑海中的小人吓得直哭,面上却越的自在从容了:“那个,其实,我不喜欢别人喊我宝贝的。” “哦,那你喜欢别人喊你什么?” “阿弥陀佛·阿门·无量天尊。”她一字一顿,希望带给眼前不明生物以精神伤害。 谁知又惹的他好一通笑,阮阮更想哭了,因为正常人而言,笑这么夸张,怎么都会换气吧,他根本没有! 莱卡啊,你来救我的时候,记得带茅山道士啊啊啊! 阮阮明明没有喊出声,他却像是听到了,眯起眼睛:“哦,你是说,莱卡?” “啊,你认识莱卡,太好了,我也认识啊,就是那个钢琴小王子对不对?!”阮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还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没想到大家都是朋友,幸会幸会,你好你好,初次见面——” “——幸会,不过让你失望了,”病娇美男似笑非笑,“我跟他可不是什么朋友,我们是……敌人。” !a#¥%…… 身处险境,又攀交情攀到敌人身上,她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阮阮忽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两眼一闭躺平也挺好,可是想想家中上有五十岁老妈,下有多年未归的二哈一只,还是努力垂死挣扎道:“帅哥,你误会了!关于这个,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嗯,说来听听~” “好的好的,具体比较复杂,要是我说的比较慢,你千万不要怪罪,其实我也是前天才第一次见到莱卡,当时是晚上,外面下着倾盆大雨,那真是,月黑风高,电闪雷鸣……”时隔多年,阮阮又重新get八百字作文技能,力求生动形象的描述每一个细节,仔细的不能更仔细。 病娇美男仿佛没有现她在拖延时间,就这样任她说,间或还搭两句,气氛祥和的有些诡异。 终于到站了。 阮阮不自觉的吁了一口气,藏在雨披下的手紧紧攥着大小口袋,想着真要逃命,哪些要扔掉,哪些能留下来当武器,然后若无其事站起身道:“啊,我到站了,就先走啦~” 病娇美男轻笑了一声,跟着站起来,阮阮侧身想躲,但还是被他一把揽住肩膀:“宝贝,别这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完,他的手指便抚过她的喉咙,轻轻的,痒痒的,一下又一下,像是提醒她,话想好了再说——那手指细长而苍白,仿佛柔弱无力,但直觉告诉阮阮,它能轻易掐断她的脖子。 虽然知道逃跑没那么简单,但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捏住小命,阮阮还是感到很沮丧的,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莱卡够厉害了。 是的,阮阮现在无比肯定,莱卡也不是普通人。 她讲述自己与莱卡的认识经过,自然也顺便理了理回忆,莱卡出现的突兀,他异于常人的体能,还有凭空出现的佣人和保镖……再加上病娇美男说他们是敌人,总要实力差不太多,才能被认证为敌人吧? 说句抱怨的话,阮阮甚至觉得,这两人一前一后的找上自己,没准跟彼此有关,她就是一炮灰。 泪,炮灰也是有人权的,求放过。 阮阮拎着东西,委委屈屈的被对方裹挟着下了地铁,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莱卡的身影。莱卡也看到了她,立即冲过来:“卓尔!放开她!” 身后的男人自然没那么听话,搂着她一个纵身,阮阮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就到了地铁站外,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四野漆黑空荡,她也看不出自己身在何处,唯一庆幸的是,她穿着雨披,囧。 那个叫卓尔的男人见她被雨水打的睁不开眼,还贴心的为她戴好雨披上的帽子,理了理凌乱的刘海,阮阮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 他又笑了,抚摸着她的脖子,低声耳语:“socute,宝贝,我都要舍不得了……” 阮阮哆嗦的抓住他的手:“你,你不会真的要杀我吧?” 第七章 战斗吧 “怎么会,”卓尔反手握住她的手,黑色的双眸,血色的光芒在旋转,而她能看到的却只是深情款款,“我只是想吻你。” “啊?”阮阮茫然的望着他,刚才不是还要人命吗,怎么又改为劫色了?一瞬间,她竟然有点想相信他,至少这样,她性命可保吧。 雨声中,远远的传来莱卡的呼喊:“毛毛,别听他的话,闭上眼睛!” 被人唤起乳名,阮阮下意识的想转过头去看身后,却被卓尔紧紧的按住了肩膀,疼痛让她猛地清醒了几分,隐隐的看见他已经变成血色的眼睛,如鬼魅般,苍白的唇凑向自己的脖颈,露出两颗小小的獠牙。 就算是再迟钝,到了这种时候,她也反应过来,卓尔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了! 很显然,他是血族,他是能“啊呜”一口咬住人脖子吸血的血族啊啊啊—— 天呐,救命啊! 她不想死! 阮阮吓得闭上眼睛,不管不顾的拿手去推他,说来也奇怪,本来自己还置身于荒郊野外的,眼睛一闭上,她仿佛又回到了地铁站内,地铁轨道里特有的风吹拂在脸上,有一股潮湿的铁锈味。 是她又被瞬间移动了,还是,她根本从未离开过?恍惚中,又听到了卓尔的轻笑声:“呵,有意思,没想到他真的会保护你。宝贝,告诉我,他究竟是你的谁,嗯?” 呵呵,她怎么知道莱卡是谁,到现在她连他什么物种还不知道呢…… 该不会是另一只血族吧? 嘶,牙疼~ 想起莱卡叮嘱自己的话,阮阮又赶紧折回来不再去想,省得中了卓尔的招。而卓尔,明明刚才都快咬到她了,她一闭上眼睛,竟停下动作,改为抱起她,飞的往前滑行起来,间或的,还左右闪躲莱卡从背后而来的攻击。 周围隐隐有惊呼声,阮阮猜测是地铁站的围观群众们,也不知道在他们眼里,这两“人”是个什么形象? 似乎,是出了地铁站了。 外面还真的在下雨,只是雨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大,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她脸上,凉凉的。阮阮有点心疼自己淘了半天的日用品,刚刚都被她慌乱之下扔掉了,只除了绑在胸前背包上的二手电磁炉还在。 嘛,都这种时候了,还拘泥于什么身外之物,按套路,她是不是得趁着还有时间,说个遗言才对。 想当初爸爸就是意外身亡,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每每妈妈回忆起来,都要念叨好久,总说爸爸死得冤,要是留个话下来,她能查到前因后果,说什么都要替爸爸报仇。 这么一想,阮阮又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别说为好,一个血族一个不明物种……撇清都来不及,还报什么仇哇…… “放心,宝贝,我不会杀你的。”卓尔又自动回答道。 这家伙一定有读心术,阮阮猜,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不听她不听,他说的什么话她都不能信,保命要紧,哼。 “你以为,你心中能救你的莱卡就可信了?算了,”卓尔说着,忽的止住脚步,握着她的肩膀一个翻转,让她背靠着自己,“宝贝,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好好的,看看他的样子吧。” 尚不知道两人在商量什么的莱卡,见卓尔止住脚步,立即追上来喊道:“来吧,就在此处,放开她!我与你,来战!” 简直不能更帅! 脑补出莱卡只手扔出白手套,“霍”的拔出长剑,向歹徒宣战的酷帅模样,阮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循着他的声音瞄过去,然后,就惊呆了! 啊咧,为什么拯救她于危难间的骑士,他,不不不,是它,它不是白马王子,而是一只哈士奇?! 而且,那家伙还挺眼熟的的的! 很像她家失踪多年的那只! 阮阮张了张口,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试探的唤了声:“小哈~”说完,怕它没反应,又像曾经那般,吹了一段口哨。 那家伙果然浑身一颤,抖抖身上的雨水,欢快的应了一声:“嗷呜——”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似的,举起狗爪子,不可置信的又“呜”了一声,转身把屁股对着阮阮,狂奔进旁边的小树林……不、见、了!!! 哎,不是,好歹相认一场,这走势不对啊,说好救她的呢?! 果然英雄和狗熊,还是有区别的吗? 铲屎官的春天在哪里,嘤嘤嘤~ 大约是偷听到了吐槽,卓尔在她身后抖动肩膀,极力抑制住笑:“宝贝,我该说点什么好呢?你分不清狼和狗吗?” “我捡它回家的时候,大人们都说,这狗长得这么像狼,应该是纯种哈士奇了,挺娇贵的,要好好养……”阮阮艰难的表述完,哀伤的问道,“所以,它根本就是狼吗?” “噗咳咳——”卓尔终于喷笑出来,“让你失望了,宝贝,他既不是狗,也不是普通的狼,他是狼人。” 话音未落,小树林里冲出一个人来,帅气的身形,棱角分明的面孔,赫然是之前与她见面的莱卡,只是此时他黑色的头已然变成了灰蓝色,白色亚麻布披挂缠绕在他的身上,仿佛是破碎时空的古希腊雕像,妖异而俊美。 哇靠,她总算知道什么叫人模狗样了,这就是了啊! 只见他假装刚刚什么都没生般,气势恢宏的指着卓尔道:“挟制人质算什么本事!放开她,我跟你一决胜负!” 卓尔:“不放。” “……”如果事不关己,她真的很想笑场,只是一想到自己的炮灰戏份,阮阮还是提住气,开腔道,“那个,我能不能也个言?” 莱卡朝她吼道:“阮毛毛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杀你的!我一定会救你!” 之前联想不到也就算了,这一联系起来,莱卡果然怎么看怎么像她家傻狗,爱吃醋,莽撞冲动,经常做错事偏又爱掩耳盗铃,以及,这听话从来听不到重点的毛病……,唉,是她这个主人没教好啊! 还是人家卓尔明事理,慢悠悠的拉了她一把:“宝贝,你说。” “谢谢,”阮阮抹抹脸,集中精神道,“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先礼后兵’,也就是说呢,有什么事呢,大家先商量商量,如果商量不成,那再动手也不迟。所以,我的意思是啊——,小哈,你个二货,你给我先住手!” 当狗的时候听不懂人话,变成人了还听不懂吗?阮阮快要被这忽然冲过来抢她的家伙气死了! 卓尔显然不蠢,抱着她,警觉的一跃而起,轻松躲了过去,还反手回了一招,一排冰刃凭空出现,“刷刷刷”攻向莱卡,莱卡不得不向后连跃几步,被迫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然,莱卡敢冲上来也不是吃素的,他跟着手心微拢,凝出闪电一样的东西,抛向冰刃,银与白相和,炸裂间,似乎连漆黑的夜空都跟着亮了。 大约是顾虑阮阮,莱卡抢人不成,很快错身绕到卓尔的身后,举着闪电直接劈向他的背部,想给卓尔来个暴击,卓尔自然明白他的意图,抱着阮阮转身迎向他,化出一道冰剑,直接近战迎敌。 两人你来我往,斗的好不热闹。 命运被别人把握的阮阮,只能无聊的感叹,《哈利波特》没看完的遗憾她是再也没有了:看魔法电影算什么啊,她搁这儿能看魔法现场呢! 第八章 闪电战 可是谁稀罕这种待遇啊,摔! 更糟糕的是,阮阮现,因为她被卓尔挟持的缘故,莱卡明显放不开手脚。 他环绕周身的闪电应该是一种破坏力极强,攻击面也比较广的法术,但因为要绕开她,只能化作箭矢一般,零碎的飞向卓尔,而卓尔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一手把她揽在胸前,一手出冰剑,挥洒自如,招招要害。 此消彼长,随着时间的推移,卓尔毫无伤,莱卡的袍子却被戳出了好几个窟窿,也看不出伤口深不深,几滴飞溅起的血液落到阮阮脸上,从温暖到冰凉,让她开始对眼前玄幻的一幕,有了真实感。 这不是演习,也不是演戏! 魔法再神秘,场面再酷炫,莱卡和卓尔也是在决斗,比起普通人街头逞凶斗殴,威力强大无数倍。 阮阮仰头看向卓尔,此时的他,嘴角还噙着笑容,正沉浸在杀戮的乐趣中,丝毫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 是了,一个没有心跳,嗜血为生的血族,对生命又怎么会敬畏呢? 如果,如果莱卡真的不敌,如果她真的落在了卓尔手上,那么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吧…… 想起格格巫说的预言,阮阮默默的把那句话含在嘴中徘徊,“劫难中隐藏生机”啊,莱卡已然处于下风,卓尔绝不会心慈手软,而她作为人质,想靠自己两条腿逃跑,天方夜谭。 那么生机在哪儿呢?是她跟莱卡幼时的默契,还是他们的魔法,也有什么破绽和能利用的地方呢? 阮阮的手无意识的抚上胸口,摸到绑在那里的电磁炉,想着拿着这个东西去砸卓尔的冰剑,不知道能不能过上一招,惹怒他的话,就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等等,电磁炉,电、磁、炉,而莱卡用的魔法是—— 想到此处,阮阮一把扯掉身上的雨披,露出电磁炉,又扯出它的电插头朝莱卡使劲晃了晃,来吧,试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 对面的莱卡见她如此动作,愣了愣,卓尔没有感觉到阮阮有逃跑和攻击的意图,所以并不在意,趁机又戳了莱卡一剑。 莱卡再度受伤,却仍旧犹豫不决,阮阮一气之下,干脆吹了一声口哨催促他,卓尔似乎察觉出不对,终于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疑惑的低头看向阮阮。幸好,莱卡还算机变,抓住机会,周身光芒大盛,双手挥舞,举起好粗一截扭动的闪电,仿佛从天上抓下来的似的,狠狠的劈向卓尔……身前的阮阮。 卓尔下意识的松开手:??? 被光闪瞎眼的那一刻,阮阮意识到赌的有点大,后知后觉的开始担忧:小哈啊,你总是去厨房偷吃,我知道你肯定认的电磁炉的,但你懂电磁炉的工作原理吗?你知道它接入的是交流电而不是直流电吗? 最重要的是,天上的闪电是交流电,你手上出来的应该也是吧,啊?! 如果你敢错,我被劈成渣渣也要撒你一脸啊啊啊—— “——毛毛我来了,”莱卡趁着卓尔懵,一把抢过阮阮护在怀里,扯掉她胸前烧的冒烟的电磁炉,整个过程阮阮一直闭着眼睛尖叫,莱卡跃出战场后,赶紧手忙脚乱的拍她,哄道,“好了好了,毛毛,是我,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啊嗷疼疼疼——,停!”阮阮缓过神,伸手顶住他的爪子,控诉道,“不孝汪,这么用力,你想拍死我吗?” “什么不孝汪?我不是!”莱卡赶紧否认,一脸无辜懵懂,“我才不是你养过的那只,你,你认错了,”说着,他忽然弯下腰,龇牙咧嘴道,“啊,我受伤了,好痛啊好痛!” 阮阮慌忙道:“哪里痛?”边说边小心翼翼拉开与他的距离,生怕压到他的伤口。 莱卡却赶紧又蹭了过来,口中还道:“哎呀,哪里都痛,痛死了!” “……”瞧瞧这欲盖弥章,又惯会撒娇的德行,要不是她家那只,她阮阮敢名字倒过来写! 不过,有外人在场,家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阮阮也没继续揭穿,而是瞟了一眼原地看戏的卓尔,道:“现在怎么办?还要打吗?” “敢欺负你,我不会放过这家伙的!”莱卡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怒气值up,“哼,我知道他那副破棺材埋哪里,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找他打!” “好啊,随时欢迎~”卓尔震碎了手中的冰剑,不在意的耸耸肩,转头看向阮阮,眼神如情人般温柔缱绻,能溺死个人,“宝贝,下次见,我会想你的~” 阮阮直接惊的打了嗝,这“人”要不要这么分裂啊,她刚被迫给他当完肉盾好吗? 莱卡一道闪电劈过去,卓尔的身影却若水面波纹般,原地消失不见了。 “这混蛋!” “算了,我们回去吧,”阮阮安抚住暴跳如雷的莱卡,“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先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 莱卡听了,自然没什么意见,他原本就是要先送阮阮回去的。只是打架打输了,路上他还是没忍住找场子,一会儿说“小伤而已,马上就好”,一会儿又说,“我很厉害的,经常是我赢”,阮阮权当没听见,这家伙越是输了,越是要面子,习惯就好。 “战场”离他们住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就到了,雕花门内保镖和佣人一溜排的站着,见到莱卡身上带伤,赶紧上来把人接了,阮阮跟在人群后面,问了一句“有医生吗?”,得到肯定答复后,她就回了自己屋子,让有事随时来唤她。 她跟莱卡有情分是没错,但要是其他“人”忌讳她呢?跟上去帮不上忙不说,反而耽误医治。 况且她还有许多疑惑。 回到房间的阮阮,快的洗了个澡,然后跟自家老妈打电话报平安,说自己搬家了;顺带旁敲侧击了一番邻居露露阿姨的底细,果然,她妈一问三不知,还一个劲儿夸人家厚道。 大晚上的,阮阮也不敢贸贸然的说点真相吓唬自家老妈,只好挂了电话,转而打给巫格格。经过刚才的事,她不得不相信,格格巫这个星座占卜师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再说了,狼人和血族都出来了,女巫占卜什么的,多大点事儿啊,好歹同为人类对不对? 巫格格接到她的电话,明显松了口气:“果然有惊无险是吧?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家的妹子,哈哈,来,快点跟我说说具体经过,有多危险啊,没受伤吧?” “你都预言过了,”阮阮躺在床上,有气无力道,“不应该都很清楚吗?” “我说你吧,怎么就从来不能正确认识我的职业呢?”巫格格忍不住吐槽,“以前是什么都不信,现在又觉得我万能,我要什么都能算,我还不得回回考满分啊?” “……也对噢~” “还不说!”“喵!” 好嘛,巫格格催也就算了,多罗这喵大爷也跟着起哄,怎么着,又欺负她一个人,哼哼,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她也是有汪撑腰的主子了:“我跟你说,我们家小哈回来了,哈哈,还变成了个大帅哥,级厉害的那种,还有,我今天被一个疑似血族的家伙劫持了,然后……” 阮阮吧嗒吧嗒把事情讲完,倒也没光顾着炫耀,而是虚心求教道:“格格巫啊,现在我该怎么办?” “危机过去,应该没什么大事了,这样吧,我再给你占卜一次,确定一下,”巫格格的答复听起来很有谱,于是阮阮握着手机,乖乖等待起来,一点都不心疼电话费,结果半分钟过去,那头忽然道,“多罗,我的水晶球呢,你是不是又偷偷拿去玩了,上哪儿去了?什么,又滚到沙底下了?!” “喵喵!”“啪——”电话似乎被某猫挂了。 “……”把命运托付在这一猫一人身上,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她也学点《易经》、塔罗牌什么的,干脆自力更生? 第九章 抑制剂 理想总是很美好的,而现实—— 阮阮打开背包,掏出一本有些受潮的《思想政治理论考点与备考策略》,摊在桌上吹风,又掏出一本《考研数学1ooo题》,摊开,又掏出一本《大学物理》…… 等把所有的书翻完,阮阮自己先叹了口气,算了,一看她就不适合走神棍路线。 在今天之前,她是多么相信科学的人啊,唉! “咔——”窗户被猛地推开,莱卡举着一个托盘,跳进来道:“阮毛毛,你干嘛叹气,是不是饿了?我给你送晚饭来了!” “我门没关,”阮阮想说没事跳窗户干嘛,再想想这家伙的原型,觉得自己追究这个实在没有意义,于是打住话题,转而道,“这么快伤口就包扎好了?有没有哪里疼?” “什么包扎,都好了,魔法治愈很快的!” “真的?”有那么神奇? “嗯哼,不信你看嘛~”莱卡一边把托盘递给她,一边单手解自己白衬衫的扣子。 阮阮跪坐在茶几边,仰头接过托盘,瞄到他若隐若现的腹肌,总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男色撩人,想阻止他吧,万一他冒出一句“我什么地方你没看过”,岂不是更尴尬? 要不,她还是先研究一下她的晚饭吧,唔,不错不错,苹果汁,菠萝肉松炒饭,草莓慕斯蛋糕,还有牛油果沙拉,每样都是她喜欢吃的。阮阮咽了咽口水,老怀大慰:呐呐,吾家有男初长成啊,能把她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不枉她养这家伙一场啊! 某家伙还在茶几对面刷存在感:“阮毛毛你看,我身上的伤都好啦!” 阮阮抬头瞟一眼,现还真是,赶紧点点头,莱卡满意的准备继续解拉链:“还有我大腿上——” “噗——”阮阮差点一口菠萝肉松喷出来,忍不住道,“停,我相信你,不用再脱了!” “噢,好吧,”莱卡停了手,随意的扣上两粒衣服扣子,学着阮阮的样子,蹲到她旁边,笑嘻嘻道,“你怕什么,男女有别我还是知道的,我里面穿的是平角内裤。” 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穿的是平角内裤好吗?阮阮白了他一眼,喝了口苹果汁,继续扒自己的晚饭,莱卡见阮阮不理他,自觉无趣,便故意拿肩膀去撞阮阮,阮阮还是不理,他就干脆伸手去抢阮阮碗里的菠萝,被阮阮拿筷子打了一下手。 莱卡不高兴了:“阮毛毛,吃你块菠萝怎么了,以前——” “——以前怎么了?”阮阮拿话勾他。 “以前,”莱卡实力改口,“以前没什么!不吃就不吃!” 看来这家伙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啊,阮阮是不清楚这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啦,但想到昨天见面他故意卖关子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嘿,养过你那么些年,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阮阮慢条斯理的又喝了一口果汁,道:“今天看到一只狼,我忽然想起我养的那只二哈了。” 莱卡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身体却坐直了,阮阮接着道:“我家小哈啊,又聪明又帅气,就算失踪了六七年,我还是特别想它,他的球啊,飞盘啊,我都给它收的好好的。”余光看到莱卡开始咧嘴笑,阮阮又扒了两口饭,才接着道,“不过我听说哈士奇也就只能活个十一二年,算上它在我家待的那六年,唉,没准这会儿它已经在哪里寿终正寝了,是回不来咯~” 莱卡仍旧撑着自己的造型,但他手指开始刮桌子,明显看出内心正做着剧烈的斗争,阮阮再接再厉:“你说我该把它玩具送人呢,还是,送、人、呢?” “也许,”莱卡艰难道,“可以立个衣冠冢,帮他把玩具埋起来?” 然后让你自己去挖是吗?呵,还知道衣冠冢这么高大上的设定,有点智商嘛,阮阮故意点头道:“也行吧,等把它的东西都处理掉,我打算再养一只——” “——不要!” “为什么不要,嗯?” “好啦好啦,是我我承认,”莱卡挫气的把下巴磕在茶几上,拿脚去踢阮阮的拖鞋,不知是撒气还是求饶,“我承认还不行嘛,就知道瞒不过你!这才三天就被认出来了,我还以为能多拖一段时间呢!” “哼哼,我是那么容易被你当傻子哄的?” “也没有啊~”他才没有想把她当傻子,他只是希望能反喂养她这个曾经的主人而已。要知道,当宠物也是会有心里阴影的好吗! 一想到自己曾经在这么个人面前随地大小便,他就特别特别想做点什么来拯救一下自己的智商和地位,不然,何以为人?!当然,这种小心思不足为外人道也,所以即使阮阮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表示不信,莱卡仍旧嘴犟道:“就是想和你闹着玩玩嘛~这就生气了?阮毛毛你可真小气!” 阮阮不接他的茬,慢慢享受完菠萝饭,放下筷子,又把饮料喝完,才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慕斯喂他,莱卡知道她这是要出招了,有点怵的吃掉慕斯,然后眨巴着眼睛,卖萌。 很好,看来她的余威仍在,阮阮眯着眼睛笑了,活像狼外婆:“呐,小哈,你知道的,我一向很明主的对不对?” “唔。” “说吧,”阮阮又舀了一勺慕斯,停在他面前,晃了晃,“到底怎么回事,嗯?” 这也是他不敢直接相认的原因之一,就知道这关不好过! 莱卡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慕斯上,吞了吞口水,然后飞快道:“就是当时我法力不足,意外变回幼生态,被你领回家养我也不是故意装傻,只是失忆了真以为自己是只哈士奇,后来族里的人找到我,走得太急,我又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所以你是在跟我强调,你不是故意对我隐瞒身份?”阮阮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自嘲道,“其实无所谓的,反正我只是个普通人。” “不是,我是想跟你道歉,”莱卡轻声道,“对不起,毛毛,让你担心那么久。” 只一句话,让阮阮以为早就遗忘掉的焦灼和伤心喷薄而出:“那你早干嘛去了?消失了六年,不是六天,真想捎句话回来,没那么难吧?” 莱卡低下头,没说话,默默的拿手指挠她鞋面。 这是想逃避问题了。 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的意思,是只汪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换成人,这种默契真是够够的,阮阮吐槽无力:“好吧,换个问题,那你现在又回来干嘛?” 这回莱卡回的倒挺快:“我怕卓尔会对你不利。” “他为什么要对我不利?”这也是阮阮疑惑的地方,莱卡眼神游移了一下,明显是知道原因,但不想说,呵呵,“你要是想让我死的不明不白,尽管什么都别说。” “……因为r抑制剂。” “r抑制剂?”阮阮确信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它,“是什么?” 莱卡注视着她道:“r抑制剂,据说是一种能够压制黑暗种族负面属性的抑制剂,譬如说,饮用了之后可以产生让血族不惧阳光之类的效果。” “噢,”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卓尔认为你有。” “!!!”她是凡人,祖宗十八代都是凡人,用得着这玩意吗,又凭什么会有这玩意?还因此差点要了她性命,简直不可理喻! 阮阮气的掀桌,莱卡赶紧一口咬住勺子,把慕斯吃了,抱住她的腿,稳住她:“毛毛不气不气,我知道毛毛你肯定没有这东西的,所以他要也没用,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你怎么保护,天天跟着我哪儿也不去吗?这世上,只有千夜做贼,没有千夜防贼的,防不住的,”阮阮说着,“啪”的挣扎起身,“不行,我要去跟那个卓尔清楚,你不是要去算账吗,带我一起!” “哎,毛毛你等等,”莱卡被她拖的往下赖,“我刚才只是随便放放狠话的,要去也不是现在……等天亮啊!” 阮阮一个猛回头:“你什么意思?” “血族晚上最厉害,白天睡觉,法力受限——” “——对噢,我怎么忘记血族是见光死呢,太好了!”阮阮瞬间一个大满血原地复活,双眼放光,“那这样吧,明天白天我翘课和你一起去挖卓尔祖坟撬他棺材,趁他睡着把他,”她比划了一个手刀,“给灰飞烟灭了!” 原来在不熟悉的领域,他家毛毛是这么呆萌,莱卡伸手去捏她脸:“笨,卓尔是血族亲王,活了上千年,没那么弱的,不然我早就结果他了,哪会拖到现在。” 阮阮瞬间泄气:“……你的意思是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吗?” 莱卡点点头:“要等机会。” “啊啊啊——,我要疯了!”这跟一把屠龙宝刀悬在头顶有什么区别?! “毛毛,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你看,”莱卡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铃铛吊坠,在她面前摇了摇,没出声音,却漾起点点银光,“好看吗?猜猜是什么?” 阮阮伸出手指碰了碰,一道银光冒出来,比刚才还更强些,她“呀”了一声,好奇道:“有魔法在上面吗?” “嗯,是魔法防护罩,戴上这个,卓尔暂时就伤害不到你了,我也能及时感应你的情况,”莱卡说着,展开铃铛上的绳子,套到阮阮脖颈上,“我本来想趁中午吃饭的时候送给你的,结果你说你有约,怎么样,差点出事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放我鸽子!” “你不说,我哪里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阮阮双手叉腰,反击,“怪谁?!” 莱卡心虚的往后退,阮阮见了更加吹眉毛瞪眼睛,怒对于他,莱卡忽然严肃道:“阮毛毛,其实我想提醒你好久了……你扮鬼脸好丑~” “胡说什么,打你噢!” “嗷——” “别跑!” “……” 漂亮梦幻的小屋外,盛夏的雨轻轻拍打着窗,映出男女朦胧欢笑的身影,带着晶莹。 越夜越温柔。 第十章 遇初恋 第二天,太阳当空照。 ≧ 要是平常,阮阮说不准会嘀咕一句,天真热,但是今天,她只想说,请让阳光来的更猛烈些吧! 最好晒死那帮睡棺材的! “快点,毛毛,”莱卡戴着墨镜,酷炫的坐在全球限量版的跑车驾驶座上,朝她按喇叭,“赶紧上车,我送你去补习班。补习第一天就迟到,小心老师不收你!” 阮阮背着包坐进副驾驶,朝他翻了个白眼:“几千号人的补习班,老师点名都点不过来,有听课证随时都可以进的好吧,没常识~” “这么说我也能陪你上课?”莱卡的眼睛亮了。 “你可千万别,你的人类身份可是‘钢琴小王子’,还是去开钢琴演奏会,比较符合你的身份。” “我这都是谁害的?!”莱卡控诉道。 阮阮莫名:“……谁害的?” “是谁暗恋一弹钢琴的初中生,天天跟我说人家‘穿白衬衫会弹钢琴简直是王子’,还情人节跑去给人家送巧克力,结果被拒绝了,回来抱着我哇哇大哭说心如刀割的,是谁?!” 阮阮大臊:“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那时候才上小学五年级好吧,而且,而且后来我就不喜欢他了!” “是啊,可是自那之后,你就努力把我培养成一只有音乐细胞、能弹钢琴的二哈,给我打蝴蝶结,买玩具电子琴,每年我过生日还帮我许愿,祝我学有所成。” 阮阮捂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些似乎真的都是她做过的事,咳,那什么,谁能没有点花样脑残的青春期呢…… “我现在真的学有所成啦,还以为你会多关注呢,”莱卡越想越替自己不值,忍不住“哼”了一声,傲娇了。 怪不得这家伙初次见面,就那么笃定自己应该认识身为“钢琴小王子”的他,原来是误会她真的很喜欢钢琴演奏,天知道她当年只是少女心爆棚,无端觉得弹钢琴的男孩子是白马王子罢了,其实连钢琴曲都没听过几,囧:“好吧,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莱卡转过头,用行动表示,自己没那么好哄。 “哎,不要这么小气嘛,”阮阮伸手去推他,“我承认我小时候是对你干了不少不靠谱的事,但是我作为主人,也有好的一面啊!不说别的,要不是我当初誓死反抗,你已经被居委会大妈节育掉了好吧?哪里还能出落的如此高大威猛——” “呲——”莱卡手一滑,差点把车开到绿化带上:“阮毛毛,你还是不是女孩子?!” 阮阮话出口,也觉得尺度有点大,讪讪的摸摸脸,小声道:“我当然是女孩子啊……可是你又不是普通的男孩子,总之,我不要你跟我一起上课,万一你真实身份被认出来,还不得天下大乱?” 莱卡斜了她一眼:“放心吧,没你想的夸张。”但终究没再提一起上课的事。 “啊,说到这个,”阮阮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天晚上你们打的那么厉害,地铁里还有摄像头,会不会已经暴露了?坏了坏了,我得查看看,”她说着赶紧掏出手机,“现在网络很达的,没准视频都有人微博上了!” “不会暴露真相的,人类社会没你想的那么傻,自然有人专门处理这样的事情,”莱卡从容的指点她,“不信你去搜有个叫《相信科学》的栏目,估计最新一期就是解释昨天的事的。” “真的吗?”阮阮有点不相信,但还是跑去搜了,耗着流量点开,开头还真是昨天的场景: “黑暗中的地铁,看不见人影的追逐,他们,是人是鬼? 夏夜的冰雪,却让闪电变幻无常,如此诡异,他们,是否拥有自然的能力?” 一段非常有气氛的解说伴随颤动模糊的视频之后,镜头转移到斯文俊逸主持人身上,他很有古人风范的拱手作揖道:“大家早上好,这里是《相信科学》栏目,我是主持人东方白。今天我要讲解的是昨夜生在我市的一件灵异事件,据说现场有不少目击者,也有观众朋友给我来了照片和视频。” 来了来了,就说会有人把事情捅出来的,阮阮捏着手机,紧张的看主持人把昨天的事情还原了**分,接着听他话锋一转,道:“那么,事情的真相真如大家的想象吗?自然不是!无论何时,各位观众朋友都请记住,我们要相信科学!大家请看,这是一张昨天晚上的卫星云图,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昨天我市上空有一团冷空气降临,且伴随着雷雨大风,有科学常识的朋友都知道,天气骤然变化,并且局部地区下冰雹,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至于影像最一开始的追逐,这应该是摄影故障,加快了影像中的移动度,其实放慢度就可以看到,这只是情侣间的吵架追逐,嗯,可能还是个三角恋情……” “哐当——”阮阮直接把手机摔倒了地上,口胡,我哗哗的费着4g流量,你tmd就给我看这个?! 某当事人在一旁拍着方向盘狂笑,被阮阮当做出气筒狠狠虐了一通。 “好好开车,”阮阮挥着背包带子当监工,“d大礼堂,不准开错了!” “yes,mylord.” 听他这么上道,阮阮配合的摆出了个“王之蔑视”造型,没几秒钟她忽的肩膀一垮,拿起书包又砸向莱卡,“死小哈,炫耀你英语好是不是,不知道本姑娘现在要去补英语吗?!” “……”这也能怪到他啊,莱卡委屈极了,本宝宝心里苦,但本宝宝不想说话/(ㄒoㄒ)/~~ 终于开到n大门口,莱卡只觉自己负伤累累,等阮阮背包下车转过身,他恶向胆边生,飞快的伸出手拽了一把阮阮的马尾辫,然后开着车掉头就跑。 气的阮阮站在路边直跺脚。 正围观跑的路人们:哇靠,这年头富二代已经是这种画风了? 阮阮当然不知道围观群众在想什么,她边整理头边往教室走,心里想着要怎么找回场子,不料却碰到了熟人——正是刚刚莱卡提到的那位。 明明是夏日炎炎,他却仍旧干净清爽如一道春风:“毛毛?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还气呼呼的?” 她在初恋眼中的形象啊啊啊,死小哈,你我不共戴天! 阮阮咬住橡皮筋,以最快的度把头抓起来重新扎好,朝来人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啊,康宁哥哥,好久不见,我是过来这边上考研补习班的。” “毛毛也打算考研?”康宁看了一眼她的背包,微笑道,“那加油噢~” 经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再看到初恋治愈的笑容,就算喜欢的喜悦不再,但阮阮的心情仍旧飞扬起来:“嗯!” “我们好像顺路,一起走吧~” “噢,好!”阮阮跟着走了几步,想起来问,“对了,康宁哥哥你为什么暑假也没回家啊?”如果她记得不错,康宁今年读研一,学校里应该没什么事才对。 康宁侧过身,露出身后的女式包:“我陪我女朋友念补习班,她也打算考研。” “……”初恋有了女朋友,果然像她想象的那么温柔体贴,啊,心好痛—— 而某人继续开启好男人模式:“我女朋友性格很内向,补习班人太多了,我不放心。毛毛,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有空帮我照顾一下她?” 泪,她思想很狭隘的,真的不适合做照顾“情敌”这种事啊! 万一她羡慕嫉妒恨了肿么办?! “毛毛,拜托了!”康宁双手合十,语气诚恳,“我还要帮导师做项目,不能每节课都陪她过来,如果她身边能有你在,我安心许多,怎么说她也是你嫂子,帮帮哥哥啦?” 嗷——,时隔多年再次心如刀割,男主角亲口判决,她哪里有资格当人家“情敌”,她能当的只有小姑子! “毛毛?”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阮阮提起一口气道,“说那么多,你总得先介绍我们俩认识吧?” “太好了,谢谢你毛毛!” ……能不谢吗? 第十一章 美人鱼 在被康宁带去见“嫂子”的路上,阮阮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 她家康宁哥哥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好,长得帅,多年稳坐“校草”宝座不动摇,哭着喊着倒追的女生那叫一个多! 但是他,从来不为所动。 由此推断……“嫂子”一定非同凡响! 抱持着比下去就被比下去,自己要一定懂事,在康宁哥哥护妻道路上,坚强的站好第一班岗的信念,阮阮保持着微笑,走到了他女朋友面前。 一袭水蓝色的长裙,一头如洋娃娃般蓬松的长卷,一副纯真精致的面孔,她亲亲嫂子果然真的……好漂亮……啊~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刚想来个亲切又不失活泼的问好刷刷好感度,脖子上莱卡给套的铃铛,忽然跳了一下,竟出“扑灵”一声脆响。 这不科学,在这之前它可从未响过,莫非—— 阮阮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没想到与此同时,对方也往后退了半步,惊慌失措。 场面尴尬。 康宁不明就里,嗔怪的看了阮阮一眼,然后转过身揽着女朋友,开始低声安抚:“没事的,薇儿,这是阮阮,小名叫毛毛,我爸好友家的妹妹,从小跟我玩的挺好的那个,我跟你提过的,记得吗?” 被换作薇儿的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康宁见状,似乎很高兴,握着她的肩膀往阮阮跟前推了小半步:“毛毛人很活泼的,主意又多,她正好也来上补习班,你们可以约着一起上课,来,打个招呼~” 不管怎么样,场面话阮阮还是会说的,见薇薇目光投过来,立马主动道:“那个,薇薇嫂子好~” 这回得了康宁一个赞许的眼神,以及他怀里妹子僵硬的点头微笑。 康宁只当自家女朋友还在紧张,又安抚了几句,才转而朝阮阮介绍道:“我女朋友叫海薇儿,学竖琴的,想考音乐系的研究生,她小时候嗓子受过伤,只能气音,你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多多联系,聊天也可以你说她写。” 海,擅长音乐,不能说话,以及,阮阮下意识的低头看向海薇儿的双脚,果然见她不自然的瑟缩了一下,留下一丝可疑水迹…… 这是……又来一个的节奏?! 《海的女儿》什么的,一定不是她的联想力太丰富! 啊,这两天她周围到底是吹了哪门子的妖风啊,好想唱《悟空》冷静一下! 好在接下来,康宁没有强行让心思各异的两人培养姑嫂情谊,进了教室,他招呼了阮阮一声,便拉着女朋友坐到了后排靠边的坐位。 阮阮自然也不会凑上去当电灯泡,另外找了个靠中间的坐位,放下书包,边打算赶紧给莱卡消息,他的消息却先到了:放心,是只没什么威胁的小美人鱼。 阮毛不扎手:小哈你感应到了?好厉害!可是她在跟我朋友谈恋爱,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莱小哈:不好说,美人鱼情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捂脸) 阮阮被他这话说的浮想联翩,刚想让他讲详细点,那边“啪啪啪”了几个链接过来。她迫不及待点开,竟然是几个有关美人鱼情期的新闻报道,严格按照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写的那种,有的还配有图片。 阮阮忍不住倒回去看了一眼页,消息出自一家“异界时事”的新闻app,页面走暗黑风格,做的还挺有艺术感,正滚动更新各种非人类的新闻。 有句话咋说来着,世界这么大,谁知道网线那端是人是狗,当初她还不信,现在,唉…… 阮阮边感叹,边把那几条新闻都浏览了一遍,登时有种毁童年的感觉。 简单说,美人鱼一族只有女人没有男人,那么到了“嗯哼”的年龄,就需要出门找男人。主要分为两种,在海里唱着歌把帅哥卷走逼婚型,以及化成美女上岸骗婚型。 由此衍生出了各种狗血段子,有海中逼婚把人家暴致死的,也有骗婚骗出真感情干脆混迹人类社会的,当然也有男人睡到半夜现老婆变身冲出家门报警的…… 总之美人鱼所谓的爱情,怎一个乱字了得~ 阮毛不扎手:嘤嘤,美丽的人鱼公主啊,说好为了爱情不惜化身七彩泡泡的呢?还我童年! 莱小哈:╮(╯▽╰)╭装什么看童话的少女,你的童年不是揪我毛吗?安啦,一般来说,骗婚的美人鱼都不暴力,你朋友至少人没事,至于心灵,这个,如果你想让我出面问一问情况,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嘛……毛毛你懂的喔~ 言下之意,是要讨要好处了! 哼,她刚才被揪辫子的气还没消呢,阮阮刚想回他一句痴心妄想,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我还担心来晚了你找我呢,”巫格格把书包甩到桌上,坐到她旁边道,“结果你在这里玩手机聊的这么开心,跟谁聊呢?” “还能有谁,我们家小哈呗~” “能不一直挂在嘴上炫耀吗?”话虽然这样说,巫格格还是边往外掏笔记本电脑,边凑在阮阮耳边道,“我帮你算过了,你呀,福大命大,虽然血族那边是个威胁,但是,你们家小哈会照顾好你的。” “啊,太好了,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阮阮拍着胸口庆幸不已,“你不知道,我昨晚上吓得,做梦都梦到那个什么血族亲王张着血盆大口,追着我咬,嘶,太可怕了!” 巫格格顺着她的动作,一眼瞥见了她胸口的铃铛,摇摇头,打趣她:“不得不说,你家小哈对你真舍得啊~” “什么?” 巫格格挑了一下眉:“你不知道?”见阮阮一脸茫然,耸耸肩道,“想知道自己问去,我才不说呢,我干嘛做这个好人啊~” 人群骚动间,阮阮注意到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便也跟着拿出笔盒和本子准备上课,口中道:“哎,我说,你有必要还这么不待见我们家小哈吗?没错,他以前是喜欢欺负你家多罗,可他现在都人形了,打架还怎么打的起来嘛~” “呵呵,你确定?” 呃,阮阮摸摸鼻子,想起前几天某只还在为自己喂了“三花黄”而争风吃醋,这个包票她还真不敢打:“哈哈,那个,老师好像要上课了,教材你看过了吗,今天讲哪里?” “少转移话题,今天第一节课,你说讲哪里?” “嘿嘿……” 哎,宠物行为主人买单,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听课听课~ 第十二章 真知音 不得不说,考研辅导班的老师还是有点真本事的,英语知识点拎的快很准,讲解也是妙趣横生,偶尔穿插东北口音,来段单口相声活跃气氛,几千人的课堂笑声阵阵,热闹的很。 两节课一晃而过。 阮阮听得意犹未尽,笔记记了一大堆,有些重点还换着彩笔抠出来作记号。相比之下,巫格格就比她时尚高效多了,下了课直接拿着移动硬盘去拷了一份老师讲课的课件,还了一份到她邮箱。 “谢谢,”阮阮捧着脸卖萌,“我家格格巫最好了,mua~” 明明自己比这卖萌的家伙小两个月好吧,真是,巫格格翻了个白眼,边收电脑边道:“你午饭打算怎么解决?没想法可以跟着我去蹭饭,有个杂志圈聚会,就在附近。” “啊,不去了,我刚好遇见康宁哥哥和他女朋友了,他说中午请我在d大这边吃饭,”阮阮咽了口口水,“江湖传言d大食堂大盘鸡乃是一绝,我得尝尝。” 巫格格知道康宁,但不熟,顺着阮阮的目光,她看向康宁所在的角落点了个头,就算打过招呼了,然后道:“那成,我先走了,明天见~” 倒是阮阮想起自己刚才担忧的问题,拽住她道:“哎,等等,你能不能帮我算一下康宁的……的爱情运什么的,看他们俩能结婚不?” “不是吧,”巫格格没想到自家姐妹竟然是这么执着的人,“你还准备当接盘侠?” “怎么会,”她是那种等着挖墙脚的人吗,“康宁的女朋友啊,你再仔细看看,看不出古怪吗?” 她这么一提醒,巫格格又仔细看了看,不确定道:“是只美人鱼吗?” 阮阮赶紧捂住她的嘴:“嘘——” 巫格格拿开她的手道:“这事儿你还是找你家小哈吧,我这点法力,真的对抗不了美人鱼一族的老巫婆,算不出来什么的。” “好吧。”看来她只有认命的回去哄汪星人了。 巫格格前脚离开,后脚康宁就拉着女朋友过来了,阮阮赶紧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康宁笑着让她慢慢来不急,然后闲聊道:“刚才那个女生,我记得是阮姨后来,花店合伙人的小孩吧?” 康宁的这个“后来”用得颇为隐晦,不清楚内情的人根本不会明白,其实他指的是,她的爸爸去世后,她们家失去了顶梁柱,她的妈妈由一个家庭主妇到自己出来做工,再到攒钱开店独立养家的艰辛后续。 换一个人说,阮阮或许会多想,他是不是在暗嘲她没有爸爸,但面对康宁,阮阮知道他只是关心,在爸爸骤然去世,仿佛天塌下来的那段最痛苦的日子,是康宁一家奔波接济,陪她和妈妈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 所以阮阮微笑着回道:“嗯,是啊,格格跟我一样的,所以我们挺聊得来的。”她们都没有爸爸,都是妈妈辛苦养家,所以两家因缘际会,合伙开了花店之后,她们的关系就迅亲近了起来,毕竟有些事只有她们自己懂得,真正的生活不易、个中苦处是……说不出口,“我们还是同学,她也考研。” “那挺好的,我看她人也不错。”对阮阮,康宁一直有几分当哥哥的样子,只是俩人都长大了,男女有别,不想引起误会,自然不免生疏,所以聊了两句,他就自己停住了。 海薇儿仍旧是僵僵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阮也没往心里去,收拾好东西,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小情侣后面,当电灯泡,啊不是,当小饭桶去了。 没想到刚出了礼堂大门,她就被换装归来的某只闪瞎了眼。 台阶下那个跨着山地自行车,戴着赛车头盔,单脚撑地凹造型的货,是谁?! 她一定不认识! 那二货自然听不到阮阮的心声,见她出来,在下面遥遥招手:“阮毛毛,这边,我来接你了!” 康宁讶异的回头看向阮阮:“毛毛,你男朋友?” 噗咳咳——,这是吓人还是吓汪呢,阮阮连忙否认:“才不是!” 康宁朝她眨眨眼:“哦~” 明显没信。 阮阮无从解释,只好抛下一句“我先下去跟他打个招呼”,便举着包挡着脸,“突突突”冲到莱卡面前,推着他往小路上藏。 “阮毛毛,你干嘛啊,要带我去哪里?” “我倒是想先问你,你要干嘛?还打扮成这幅样子?!” “不是你怕别人认出我的吗?”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莱卡还委屈着呢,“我想着,骑摩托车戴头盔肯定没人能认出来,谁想到,这学校摩托车不让进,我只好换成自行车,毛毛你是嫌我不够拉风吗?” 她哪儿敢?!“我是嫌你太拉风了,咱能低调点吗?”他倒是遮住脸了,她的脸可没遮住啊! 阮阮这是侧面夸他帅吧,莱卡心情好转,配合的答道:“好,下次我再低调点。”我再低调的更帅点! 看他那表情就知道又没抓住重点,阮阮深深深呼吸,才让自己没暴走,没办法,她还有求于这家伙:“算了,既然来了,那中午就一起吃饭吧。你正好帮我看看,康宁哥哥和那个美人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卡刚想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康宁?是他被美人鱼缠住了?哈哈,太好了!” 瞧他幸灾乐祸的样子,阮阮真不想承认这货是自己养的,熊孩子啊熊孩子,“小哈啊,”她耐着性子,抚着莱卡的肩膀,语重心长,“咱们有一说一,因为他的缘故,我让你弹琴确实是我的不对。但康宁本人没得罪过你吧,小时候到我家来玩都给你带好吃的,有一趟你不舒服不肯吃饭,人家为了哄你,还特地去找鲜羊奶给你喝——”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不帮忙,”莱卡的声音掩在头盔里,闷闷的,“不过先说好,我的身份不准告诉他!” “那肯定,”这家伙这么要面子,要是她说出去,他还不得翻天啊,“这是咱俩的秘密,我保证!” “拉钩~” “都多大了,你还要拉钩,你幼稚不幼稚?” “我不管,你都没跟我拉过,我也要拉!”他脱了手套,抓过阮阮的小拇指勾上,边晃,还边虔诚的说了一遍“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忘”。 “毛毛,”好巧不巧的,康宁正好拉着她女朋友寻了过来,“你们在这里啊~” “……”又让康宁撞见这么囧的场面,阮阮觉得自己的形象注定是完蛋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是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那个,康宁哥哥,我能不能多带个人蹭饭啊?” 谁知康宁并没有回答她,反而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和莱卡拉钩的手。 “康宁哥哥?”阮阮唤了他一声,又有点恼怒的瞪了莱卡一眼,莱卡乖乖的张开五指,松了她的手。 重获自由,她刚想转过去,继续争取蹭饭名额,康宁忽然失态道:“莱卡?你是那个钢琴天才莱卡·沃夫?!” “啊啊——”一直当背景的海薇儿也双手比划起来,一脸激动的望向莱卡。 阮阮:等等,别告诉我你们是莱卡的粉丝,这个画风我有点承受不来…… “不管我的事,”莱卡的第一反应,是他好冤枉,“毛毛,我都包的这么严实了,他认出来不管我的事啊!” 阮阮:那你倒是别承认啊! “莱卡·沃夫先生,”康宁郑重的伸出右手,“我很喜欢您的演奏,很荣幸能见到您本人。” “呃,康宁哥哥,你是怎么认出他的?”就像莱卡说的,他包的这么严实,没道理啊! “我不是认出了他的人,”康宁神情虔诚的回道,“我是认出了他的手,这双手弹出的曲子,琴音中可窥雷电光影,别具一格,充满魔力,我很喜欢。” “你是第一个如此夸奖我的人类,”莱卡右手抚胸,彬彬有礼,“谢谢。” 于是,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意思? 第十三章 偶像范 没想到,对莱卡,阮阮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趁着去车棚停自行车的空档,莱卡摘了头盔,狠狠的表现了一番什么叫小人得志。 “哇哈哈,康宁竟然崇拜我,他竟然承认他钢琴弹的不如我,”某只叉腰狂笑,“他还是我的粉丝,他也有今天,啊哈哈——” 这鬼哭狼嚎的笑声,阮阮额头黑线:“莱小哈,咱能克制点吗?” “阮毛毛,你干嘛这幅表情?难道你不开心?” “开心什么?”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逆袭啊逆袭,逆袭你懂吗?” 逆袭是什么鬼?她的心好累:“人家康宁高中之后学业紧张,又不是艺术生,业余的不如你这个专业的,不是很正常吗?” 这是说他胜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吗?“阮毛毛,你到底站哪边的?”莱卡不高兴了,伸手去捏她的脸,“我大狼人一族,血脉传承只有骁勇善战,没有音乐细胞,当初我坚持弹钢琴,血族差点以为我是他们家的卧底好吗!小爷我为了你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终于越康宁,给你挣回了面子,你就一点都不感动?!” 这么说来,还真的挺感动的,前提是:“别捏唔的脸,疼疼疼!” “疼了?”莱卡松开手,还不忘道,“说,感动吗?” 有这么逼人感动的吗?阮阮好想咆哮,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往食堂这边涌来,她只能忍气吞声道:“行行行,我感动,我感动还不行吗?走,赶紧跟我去吃饭,还有,你待会儿自己别露馅了知道吗?” “放心吧,小爷我是谁?”我牛掰着呢! 莱小哈鼻孔朝天,重新戴回头盔,跟着阮阮进了d大的食堂。康宁为了迎接偶像,也是下了血本,不仅设宴在食堂小炒部,还特意要了个隔间。 食堂隔间可是非大事、无人脉,不足以征用的地方——她家康宁哥哥果然厉害。 当然,莱小哈也挺厉害的,摘下头盔的那一刻起,气势就变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说文艺点,叫好一朵“高岭之花”,说通俗点……真是装的一手好x。 他用新闻稿里据说投保过亿美金的弹琴专用手指,抽出一张劣质纸巾,把起了毛边的菜单仔细擦了一遍,递给阮阮,道:“你点单吧。” 如此温柔小意,让阮阮差点给跪了,忍不住给他递过去一个惊悚的眼神:大爷,你这是要走什么路线? 莱卡对此神色不变,端着偶像的架势,转过头去,向康宁亲切问话:“我听毛毛说,你也学过钢琴,弹的还不错,怎么放弃了,是遇到什么困难吗?” “噢,并不是,”康宁略带拘束道,“说来惭愧,是家里认为学音乐出路飘渺,不如跟随我父亲从医来的务实,所以高中之后我就慢慢放弃了专业训练,没能坚持下来。” “好可惜,”阮阮忍不住插了一句,“康宁哥哥明明那么有天赋~” 康宁尴尬的笑笑,莱卡又道:“那康宁大学念的是医学系?” “是的,临床医学。” “那你解剖课程一定学的不错,”莱卡抬起手,做了个弹钢琴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生命也是一种律动,你的手指比常人更灵活,自然更适合拯救生命,也不算白练习了这许多年。” 没想到这话彻底让康宁激动了,他竟一瞬间红了眼眶,有些语无伦次道:“谢谢您,沃夫先生,我一直为自己放弃钢琴感到遗憾,谢谢您的安慰,谢谢……还有,我确实解剖课程学的不错,但我并不清楚原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正在为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而努力!” “医生这个职业,比我们这些只会搞音乐的崇高多了,你遗憾什么?” “呵呵,不敢,您可是音乐大家。” “……” 阮阮眼睁睁的看着她家素来睿智的康宁哥哥,被莱卡忽悠成了脑残粉,终于体会到了这家伙所说的“逆袭”是个什么意思,只好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一边快的点完菜。在等菜的空档里,她忍不住偷偷给莱卡了条信息,让他差不多就可以了,赶紧办正事。 莱卡优雅的掏出手机,牛气哄哄的回了她一条:“不急,罗马可不是一天建成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成语是让你这么用的吗?! 不过,莱卡不配合,阮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位聊音乐,聊音乐,到后来连海薇儿也打着手语加入了,就剩她一个人对那些斯基、十二平均律之类完全……听不懂。 偏偏她还不能喊冤,因为莱卡说啦:“毛毛也是我的乐迷。” 陷入忠粉模式的康宁毫不怀疑,还补的一手好刀:“毛毛从小就喜欢听我弹钢琴,对这块确实很感兴趣,只是没想到,她能结识您,咳,冒昧的问一句,你们……” “噢,我正在追求她。”莱卡脸不红心不跳的答道。 阮阮瞬间喷了,刚想冲冠一怒,莱卡在桌下按住她的手,面上继续淡定道:“只是她一直不同意,觉得跨国恋没前途。” “跨国恋的确考虑要多些,”康宁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薇儿她的故乡是丹麦,我们也算跨国恋呢,不过她很喜欢这里,所以我们打算将来就在这座城市定居。” 所以,海薇儿走的是上岸骗婚剧情? 阮阮看向莱卡,示意他再继续深挖一下,于是这家伙开始装模作样的向康宁讨教如何追女孩子,康宁红着脸幸福的表示,其实是海薇儿追自己的,边简单讲述了一下两人相遇的过程。 阮阮同学听后感:友情提醒各位帅哥,海滨游泳需谨慎,也许你不吸引鲨鱼,但不代表你吸引不到美人鱼。以及,千万别在酒店海景房里彻夜弹《致爱丽丝》,这对热爱音乐的美人鱼来说,绝对是“择偶”加分项啊加分项。 当然,在旁敲侧击的过程中,阮阮也没忘记观察海薇儿。海薇儿一直默默低头扒饭,似乎很害羞,但握着筷子的手却直抖,大约是惶恐莱卡现真相,厌恶她对康宁的欺骗,揭穿她。 不,也许揭穿她还不是最可怕的,路见不平捅她两下才是,毕竟,这个叫毛毛的人类跟康宁和莱卡的关系都很好,狼人脾气暴躁又是出了名的。 其实这点海薇儿倒是多心了,不到迫不得已,阮阮才不会让莱卡暴露身份呢,对人类来说,狼人比美人鱼可怕多了,揭露真相搞不好会起反效果。 更重要的是,要是康宁大嘴巴把这事儿告诉了她妈,她也得跟着倒霉好吗! 可惜,阮阮的隐秘心思,海薇儿是不了解的,对于武力值一般,如今又因为变出双腿,失去魔法能力的小美人鱼而言,莱卡太强大了,因为音乐升起的那点崇拜,自然抵不过性命威胁。 这种不能言说的恐惧感,在服务员端上来一盘剁椒鱼头时,达到了顶点,她终于压抑不住,苍白着脸,捂住耳朵摇头尖叫,却徒劳的出支离破碎的气音,仿佛垂死挣扎。 康宁吓得赶紧抱住她:“薇儿薇儿,没事的,别怕——” 莱卡若无其事道:“你女朋友她怎么了?” “薇儿她不吃鱼——” “——啊,不好意思,”点菜的阮阮尴尬极了,物伤其类,她怎么当时就把海薇儿的真实身份给忘了,“那个,我把这道菜端走,我们不吃了!” “噢,不用不用,毛毛你们继续吃吧,其实薇儿她平常看到鱼不会这样的,大概是考研压力太大了,”康宁揽着海薇儿站起身,又拿起她的包道,“我已经吃好了,抱歉先走一步,带她出去散散心。” “也好,”莱卡按住阮阮的胳膊,示意她不必挽留,微笑道,“有空我们再聊,我的地址、联系方式你可以问毛毛,她都清楚的。” 海薇儿身形又是一颤,康宁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边点头应道:“好的,那我们再会。” 等到小两口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阮阮才小声对莱卡道:“你说,那只美人鱼接下来会怎么办呐?” 莱卡夹了一大块剁椒鱼头放在她碟子里,不在意的道:“怕成那样,大概会找个理由跟康宁分手吧。” “啊,那康宁哥哥岂不是很可怜,他那么喜欢海薇儿,”阮阮吃了一口剁椒鱼头,叹气,“哎,你不觉得,我们很像法海吗?” 莱卡一挑眉:“那我让美人鱼留下来?”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她只不过想多愁善感一下,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吗?这种事她当然知道难两全啦,“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感激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晚上给你炖骨头汤喝,好不好?” “哼,”某只头扬的高高的,“这还差不多。” 瞧这嘚瑟的小模样,好想让人欺负一下:“小哈啊,我忽然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想问你,你……吃狗肉吗?” 莱小哈果然黑面:“我、不、吃!” “哈哈哈——,啊唔疼,混蛋小哈,你又掐唔脸!” 第十四章 学英语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却是风平浪静。 可怕的吸血鬼没有再出现,海薇儿也没有再来上补习班,就连莱卡看上去也挺正常的,早出晚归,忙于他在中国的次钢琴演奏会,阮阮每天在考研题海中挣扎,几乎遗忘了自己曾和几只非人类打过交道——但也仅仅是几乎而已。 今天莱卡一反常态,回来的特别早,刚到家就催着吃晚饭,说他饿了。 阮阮正刷着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公公一点要落山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莱卡又是闹的哪门子幺蛾子,但她还是配合的挪驾到餐厅,等着开饭。 最近学习太辛苦了,容她也放个风。 晚饭有阮阮喜欢吃的小龙虾,扒了几口饭,她便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剥到第二个的时候,莱卡凑过来张开嘴道:“要吃,啊——” 阮阮把剥好的虾喂给他,心疼道:“你说你又不喜欢吃这些,干嘛老要抢我的。” “就抢!”莱卡挑衅的挑起一块生牛肉,扔到她碗里,“呐,还你!” “……”阮阮夹起那块生牛肉,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就当是吃牛肉刺身了,努力吞了下去,免得莱卡继续闹她。 莱卡见她这么配合,果然偃旗息鼓,开始乖乖吃饭。 耶,终于能愉快的吃小龙虾了! 阮阮消灭完大半盆,才心满意足的罢了手,打算再扒两口饭,却觉得不对劲起来,莱卡今天也太安静了。她抬眼朝桌对面看去,没想到那家伙正闭着眼睛,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看样子都快吃睡着了。 “莱小哈,嘿,”阮阮拿筷子戳他,“你肉快塞进鼻子里了!” “噢。”莱卡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手里的叉子往下挪了挪,把一块生鱼片塞进嘴里,嚼啊嚼。 “你昨晚干嘛去了,困成这样?” “没啊,”莱卡勉强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不过我今晚要早点睡,毛毛你乖乖的,千万不要到处跑,我今天……有点难受。” 他这么说,阮阮才注意到,他的头已经不受控制的变回了灰蓝色,脸也红的厉害,她抬手摸他额头,现烫的吓人:“你烧了,是着凉了吗?” “不是,”莱卡捉住她的手,蹭了蹭,嘴里含糊不清道,“就每个月都有一两天会这样啊!” 这句式,怎么听起来像女孩子每个月要来的那个啥!阮阮刚想吐槽,莱卡已经咽下口中的生鱼片,闭着眼睛把她的手送进嘴里,轻轻的咬来咬去,磨着牙。 这很不对劲。 重逢之后,莱卡还是很注意维护他人类形象的,可是现在,他的犬齿几乎以阮阮能感知的度变化着,尖锐的快要凸出他的唇。 阮阮忽然想起许多关于狼人的传说,在这些传说里,狼人总是会在月圆之夜变身,化为连自身都厌恶和无法控制的怪物,这些怪物毫无理智可言,它们虐杀猎物,甚至攻击亲人,是那么的丑陋、野蛮而又血腥。 莱卡,也会如此吗……她忽然有点不敢想象。 小小的打过一个盹,莱卡又挣扎着醒过来,“嘶溜”了吸了一下口水,吐出阮阮的手,边揉眼睛边站起来道:“阮毛毛我不行了,我好困,要去睡觉了。” 阮阮擦着手,没有抬头:“噢,好啊~” “喂,阮毛毛,我跟你说话呢!”莱卡以为她心不在焉,攀到窗台上,又转过头,不放心的叮嘱,“记住,晚上乖乖的,不要到处乱跑!还有,如果卓尔来,你就多摇几下铃铛,免得我听不到,知道吗?” 都困成狗了,还记得她的安危,阮阮为自己无端萌生的惧怕感到愧疚,抬起头扯出笑容,认真的应道:“好,我都知道了,你快去睡觉吧,晚安。” “唔,毛毛也晚安。”莱卡哼着鼻音道,听起来像极了撒娇。 这样窝心的莱卡,就是变成怪物丑一万倍她也认了,只求他不狂化变成大boss。 /(ㄒoㄒ)/~~她只是个麻瓜,不会魔法啊! 忧郁的又刨完大半碗饭,阮阮放下碗筷,迈出餐厅,莱卡的佣人没有像往常那样进来收拾,想来,大约是同样的原因。 大大的庄园里因此显得格外安宁些。 走了几步,她便感觉夜晚真的快来了,天青色下,风也开始凉爽起来,惹的林间小道两旁草木摇曳,花影重重。几只萤火虫扑闪扑闪的飞到阮阮眼前,又渐渐飞远,惊起花间将要歇息的斑斓蝴蝶。 生活如此诗情画意,她却要在吸血鬼和狼人变身的双重威胁下,默写英语单词…… 哎,人活在世,不容易啊! 阮阮回到自己的小屋,把门窗关好锁死,又拖着茶几顶住门,总算有了那么一丝安全感,便扭开台灯,坐回桌前,继续复习功课。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把今天英语要复习的内容搞定了,拿掉眼镜,捏捏酸痛的鼻梁,有人递过来一杯牛奶,语意关切:“宝贝累了?” 阮阮下意识的“嗯”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卧槽,她身后为什么会有人? 而且,而且还叫她“宝贝”,分分钟让她联想到那个可怕的物种好吗! 如果本宝宝打死不回头,他会自己消失吗,在线等,挺急的。 来人却仿佛没有察觉到阮阮的失态,径自放下牛奶,苍白细长的手指在作业本上点了点,道:“宝贝,你这里翻译错了。” “啊?” “keepyourshirton.”他用纯正的伦敦腔,把句子读了一遍,然后道,“这句不能直译为‘穿着衬衫’,而应该翻译为‘保持冷静’,它是英国的一句俗语。” “……噢。” “譬如现在,我就可以说‘’tmeantooffendyou,baby.’宝贝,请保持冷静,我并非有意冒犯你。懂了吗?” “懂了!谢谢!”感觉她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个知识点了。 “还有这句‘raiddogs’,你空在这里,是不会吗?” “是的!” “这句短语意思是‘风雨交加,倾盆大雨’,形容雨很大的意思。” “噢,”阮阮赶紧把答案填上去,边问,“为什么啊?”下雨就下雨,跟小猫小狗有什么关系? “17世纪,古老的伦敦地下排水通道简陋,一旦暴雨,污水横流,垃圾、污秽,包括猫和狗的尸体,就会跟着到处乱飘,如此便有了这个短语,用来形容雨下的很大。” 阮阮恍然大悟,没想到这短语的诞生,还有这样的历史背景,竟然能追溯到十七世纪的伦敦。 看来血族活得久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懂得多啊…… 等等,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喂,醒醒,阮阮,你现在简直是用生命在学习啊,你想感动中国吗?醒醒,醒过来!阮阮垂下手,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使她瞬间从来人刻意制造的氛围中脱离,想起莱卡的嘱咐,她又挣扎着想去摇铃铛。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更相信莱卡的。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去碰它,”来人笑了,“今晚可是月圆之夜,你知道的,不是吗?” 他的话音刚落,窗外便应景的传来阵阵狼嚎,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算了,这种时候她还是先指望自己吧。 “三件事,”阮阮深呼吸一口气,又掐了自己一把,期望自己清醒的时间更长些,然后,竖起三根手指道,“第一,我并没有你想要的r抑制剂;第二,不要试图破坏我和莱卡的关系,哪怕你再帅,哪怕他是怪物,我也更愿意相信他,所以,收起你的幻术;最后,”她站起来,转身与来人对视,神态平和,“谢谢你帮我辅导英语,卓尔先生。” 第十五章 管不了 “我的荣幸,”卓尔绅士的退后一步,优雅的欠了欠身,“不过,宝贝,你竟然能察觉我的幻术,真是令人惊讶,”他说着,目光落在阮阮胸前的铃铛上,意味深长,“毕竟,关于这点连莱卡都不清楚。” 怪不得莱卡明明说,戴上铃铛就能阻碍卓尔的魔法,可她仍旧中了招,原来狼人们也不知道卓尔会幻术,真是……吐槽无力。 难道说:“是因为你从来没试图要咬狼人一口?” 卓尔表情微变:“你怎么知道?” “一般推断,”见卓尔一副还想听下去的表情,阮阮不怀好意的道,“你听说过蜱虫吗?” “那是什么?” “一种靠吸血为生的虫子,它吸人血的时候,会释放麻醉成分,让人被咬了还感觉不到。据说自然界像这样的情况,很普遍。” “……”真的,活了这么多年,卓尔不是没有被人比作地沟里的老鼠或者吸血的蝙蝠之类,厌恶的,或者充满诅咒,但是这样一本正经的科学分析,咳:“还挺有道理的。” “是吧,我分析的有道理吧,”阮阮被表扬的很开心,笑眯眯道,“其实我这几天老想着这事儿,我觉得你们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难以理解了一点,但是怎么着大家都没脱离地球生物的范畴,有句话儿说得好哇,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 “——所以?” “所以,看在同住地球村的份上,我们能否抛开魔法,进行一次亲切友好的会谈呢?” “好,”卓尔退到沙发边坐下,与她保持距离,“说吧,想谈什么,宝贝?” “我没有r抑制剂,”阮阮诚恳道,“在你出现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存在,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愿意接受测谎仪的测试。【ㄨ】” “不用,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啊,是吗?”阮阮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喜出望外道,“那太好了!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误会就算解除了,也请你以后,嗯,不用来找我啦!” “可是,宝贝,”说这话的时候,卓尔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不代表你没有,毕竟,它是如此珍贵。” “你什么意思?”她有什么东西,她自己能不知道吗?“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喽?”说实话,阮阮真有点愤怒,“直说吧,我拿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哦,不,宝贝,”卓尔耸耸肩,看起来无辜极了,“事实上,我从不崇尚暴力,从一开始,宝贝你就对我就有误解。”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接受初拥,成为血族吗?” “???”这是什么神展开,阮阮眨巴眨巴眼睛,疑惑。 她的表情愉悦了卓尔,他发出轻快的笑声,并起身靠近她,阮阮如临大敌,赶紧道:“那个,虽然我一时说不上来做人有哪里好,但我还是想做人来着,所以,不用麻烦了,谢谢邀请。” “叩叩叩——”卓尔刚想开口,屋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打断了他。 “是谁?”阮阮巴不得有人来搅局,嘴里问了一句,跟着就跑去开门,希望是莱卡发现不对劲赶过来了,结果门一开,一个她更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海薇儿?” 海薇儿鼓足勇气抬起头,大约是想主动跟阮阮打个招呼,结果一眼瞥到阮阮身后的卓尔,又是惊呼一声。 “呃……”对于这种情况,阮阮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卓尔倒是很从容,看清来人,挑了挑眉道:“美人鱼?宝贝你这里倒是热闹。” 阮阮转过身,扯出一个笑容,做了一个送行的姿势:“我有朋友过来了,卓尔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 “——好吧,宝贝,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的小姐妹聊天了,考虑考虑我之前的建议,答应我,别急着拒绝我,嗯?” 他们刚刚明明是在讨论做人还是做鬼这样的生死大事吧,怎么话到了他嘴里,味道就变了呢,不过为了让这家伙快点离开,阮阮还是硬着头皮道:“行,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卓尔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耐烦,又十分温柔体贴的提醒了一句,“记得喝牛奶,我刚倒好的,还热着”,然后,施施然的出门离去。 “……” 海薇儿与阮阮大眼瞪小眼,相对发了一会儿呆,阮阮才想起来道:“那个,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海薇儿点点头,跟着阮阮进了屋,然后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字:“能不能借你家浴缸用一下?” 人生第一次被人借浴缸,阮阮囧囧的指指洗手间:“那边,请。” 海薇儿见了,麻溜的进了洗手间,哗啦啦的把浴缸里放上水,脱了鞋踩进去,裙子下的长腿立即变化成了天蓝色的鱼尾,摆动间,漾起海的光泽,灵动极了。 她微微喘了口气,似乎很享受水滋润,然后转过头朝阮阮微笑道:“虽然很唐突,不过这样我就能说话了。” 果然神奇,只是:“好像跟童话故事里写的不一样。” “改良配方。”海薇儿俏皮的眨眨眼。 总觉得海薇儿变出原型后,人也活泼了许多,大约是不用伪装的缘故?阮阮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于是开口道:“你这么晚来找我,是因为康宁吧?” 海薇儿没想到阮阮会直奔主题,敛起笑容,轻声道:“是的。”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海薇儿张了张口,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道,“拜托你,别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没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康宁哥哥是个很好的人,康叔叔和阿姨也是,”阮阮靠在门板上,望着天花板,思绪也有点乱,“所以,我希望他们一家永远健康快乐,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海薇儿急急道:“我保证不会伤害他们!” “欺骗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对不起。” 她这态度,弄的阮阮重话也说不出口,只好烦躁的挠挠头发道:“总之,你先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吧?就算你不会伤害别人好了,可康宁哥哥很聪明的,我不觉得你能瞒他一辈子。” “我知道,我并没有打算瞒他一辈子,也不敢妄想霸占他一辈子,我只是想怀一个他的孩子就走,”海薇儿眼泪掉下来,哀求道,“所以求求你,不要告诉他真相,好吗?” “等等,什么叫怀一个孩子就走?”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你打算带球跑啊?” 海薇儿用力点头:“嗯!” “这样不好吧?”她家康宁哥哥这算是……被骗色? “你不懂,”没想到海薇儿反而转过来劝慰她,“人类和美人鱼勉强在一起,基本都是以悲剧收场。毕竟大家种族差距这么大,美人鱼寿命又这么长,还是怀了孩子就离开,相见不如怀念为好。” 这话说的,有点悔童年啊,阮阮捡捡破碎的三观:“可是,可是如果将来你的女儿问你她的身世——” “——我会告诉她,爸爸很爱她,只是妈妈在和爸爸躲猫猫,所以暂时不能让爸爸发现我们,”海薇儿露出怀念的笑容,“小的时候,我妈妈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真的相信了,还曾经溜到岸上,假装是别人家的孩子,去找我爸爸玩,虽然他没有猜出我的身份,但对我特别亲,也特别好,所以我也没生他的气。他的葬礼,我还去献了花。” 提起爸爸和丧礼,阮阮沉默了,不得不说海薇儿是个聪明人,她选择了莱卡无法出现的时间点来找阮阮坦白,又有意无意的戳中了阮阮的软肋,不过阮阮也没那么好糊弄,有所保留道:“你的打算我知道了,只要你不伤害康宁哥哥和他的家人,我不会再让莱卡去威胁你的,你走吧。” 海薇儿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小心翼翼道:“那血族亲王卓尔那边?” 说到这个就来气:“……他不归我管!” *************************************** 不好意思,之前忙着漫画版断更了,嗯,虽然才出了人设和两p阮阮和莱小哈小时候的故事,但很可爱哦,由于还在存稿期,所以漫画还没有正式在平台发布,有兴趣的可以搜我微博’九穗禾-小番茄的妈妈‘去抢先看,(*^__^*)嘻嘻…… 第十六章 东方白 由于连续接待了两位不速之客,再加上担心莱卡的状况,阮阮一夜没睡好,朦朦胧胧间,还总觉得有人在唤她的名字,高一声低一声的,阴阴森森。 第二天一大早,莱卡照旧不知所踪,整个宅子静悄悄的,阮阮一个人去餐厅吃了早饭,坐地铁到补习班。教室里似乎分外热闹,大家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她随意在后排找了个坐位,萎靡不振的趴在桌上,等上课,间或听人说着“被杀好惨”“好诡异”之类的话,嗡嗡嗡的,打个盹都不行。 巫格格在开课前五分钟发来短信,说她今天不来了,让阮阮回头把笔记借她抄一下,阮阮回了一句“ok”,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开始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康宁和海薇儿手牵着手,一脸幸福的进来了,还相视一笑,颇有默契的坐到了她旁边。 啧啧,如今虐狗秀恩爱,他日分手哭的谁,哭的谁啊哭的谁…… 阮阮同情的目光在康宁身上打了个圈,努力忍住说出真相的冲动,掏出一套考研真题,假装认真的做了起来。偏偏康宁不放过她,趁着海薇儿去倒水的空档,凑过来道:“毛毛,跟你薇薇嫂处的怎么样?” 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昨晚海薇儿来找过自己,阮阮只好含糊道:“唔,还好。” 好在康宁关注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依毛毛你对我爸妈的了解,你觉得我爸妈会喜欢海薇儿吗?” 等等,阮阮敏感的嗅到了八卦:“你的意思是,你想把海薇儿带回家给康叔叔和康阿姨看看?” “对啊!”看到阮阮错愕的样子,康宁失笑,“难道哥哥看起来不像是认真的?” 呵呵,您老这也太会给自己挖坑了,阮阮忍不住揶揄他:“是不是连将来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 “你怎么知道?”康宁大为惊奇,说完大约觉得声音大了,有点脸红的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海薇儿还没回来,才轻声解释道,“就是因为薇儿主动问我,想不想要个女儿,我才惊觉,原来她都考虑的那么长远了,那我想我作为男人,更应该主动一点,给她更多安全感才对。所以打算趁暑假,带她回去一趟。” 想得到挺好,问题是,你俩拿的剧本不一样啊! 阮阮忍了又忍,才把话忍回去,转头猛翻课本,她觉得她已经不用左右为难,操心康宁的贞操了,瞧这心甘情愿的小模样——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真的。 康宁以为阮阮这是要认真听课了,便没继续往下说,转而开始四处搜寻起自家女朋友,这倒水倒的时间有点长了,难道是找不到坐位了? 这厢阮阮的手机跟着就响了,还连着震动了两下,阮阮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瞬间无语,竟然是海薇儿发来的,一条是:“康宁要带我回家,拜托你帮我劝说一下!” 另一条是:“我又忘记人类会来大姨妈了,求借卫生巾/(ㄒoㄒ)/~~” 噢,原来美人鱼是不用来大姨妈的,真爽。 一团乱中,阮阮觉得自己能进行这么深刻的分析,也是蛮不容易的。跟康宁含蓄的打了个招呼,阮阮拿起随身的小包跑去厕所给海薇儿送卫生巾,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婉拒了海薇儿让她劝说康宁的提议,并道:“我觉得康宁哥哥对你挺真心的,你有没有考虑过告诉他真相?” 此话一出,海薇儿吓得使劲摇头,还用哀求的眼神恳求阮阮千万别说出去。 “算了,随便你们吧。”单身狗不懂爱情,阮阮放弃了。 回到坐位,老师已经开讲了,阮阮赶紧埋头补笔记,很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在脑后,专心听起课,她今天还要帮巫格格带笔记,不能大意,这家伙要求高着呢。 多罗的爪子也利害。 阮阮任劳任怨的记了一早上的笔记,等下课的时候,头都点隐隐作痛。一定是太累了,又没睡好,胡乱拒绝了和康宁他们一起去吃饭的邀请,她打算中午随便吃点,早点回去补觉。 没想到,才跨出校门,就被一辆圆乎乎的mini小汽车挡住了去路,阮阮以为是莱卡又搞怪,玻璃窗降下来,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来人穿了一件道袍,仙风道骨的跟她作揖道:“阮道友,不知您可有空?” 阮阮记忆力还是不错的,愣了一下,认出他来:“啊,你是那个,那个《相信科学》栏目组的主持人,东方白!” 东方白笑容亲和:“正是,原来阮道友也看过在下的节目,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今天早上这期您看过没有?” “噢,还没有,有什么事吗?” “有。” 阮阮等他下文:“?” “这个,在此之前,在下想确认一下,”东方白的目光从她的脖颈间扫过,顿了顿道,“您可知道您的朋友,莱卡的真实身份?” 阮阮的脸色微变,但还是扯出笑容道:“是的,我当然知道,他是国际著名的钢琴演奏家。” “看来您非常的清楚,我说的不是这个,”东方白说着,从道袍的袖子里抽出一张黄纸,亮给阮阮,并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人类与异族协调公会’本区域负责人,东方白。” “……所以你的《相信科学》栏目,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噗咳咳——”东方白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才尴尬道,“无量天尊,都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 “哈哈,理解理解,”阮阮最近在猛补政治,当然知道维持社会稳定的重要性,如果普通人类知道这世上血族、狼人什么的都真实存在,不乱套才怪,只是,“不知道这跟东方先生找我有什么关系?” “昨夜本市发生一起命案,作案手法离奇,死者为知名女星秦嘉——” “——什么,你说秦嘉死了?!”怪不得今天教室乱哄哄的,原来说的是秦嘉!秦嘉人美歌甜,传说中“明明靠脸却要靠才华”说的就是她这一款,就连阮阮这种从不追星的路人,也对这位充满好感,“怎么会,她不是昨天来我们这里开演唱会吗?”阮阮消息这么灵通,不仅是因为演唱会的宣传海报贴的满地铁都是,还因为,莱卡曾经抱怨过,说中国这边的经济公司,要求他的钢琴演奏会和秦嘉的错开档期,所以要推迟一段时间。 对此,小哈大爷很不高兴的表示:明明我的国际知名度更高啊! 阮阮当时还调戏了他一句,说少数服从多数,谁让钢琴演奏会太高冷,不适合广大劳动人民的精神需求呢! 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是在演唱会现场被杀的,”东方白继续解释道,“演唱会开到快结束的时候,忽然生出许多雾气,她的声音也变得古怪起来,现场的观众开始以为是舞台效果,可等雾气散开,她人已经死了,被撕咬的面目全非。” 听到东方白用了“撕咬”这个词形容,阮阮下意识的想起莱卡昨晚的异状,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听东方白接着道:“我们都知道狼人一族的特性,昨天正逢月圆之夜,所以……” 第十七章 吃肉包 “东方先生不会猜测是莱卡吧,怎么可能,”阮阮下意识的辩解道,“昨天我还跟他一起吃了晚饭呢,晚上也,也听到了狼嚎声。” “阮道友误会在下的意思了,”东方白拱拱手,一派云淡风轻,“由于狼人的特性众所周知,也不排除其他人故意在月圆之夜伪装成他们作案的可能性,在下只是按照流程了解一下情况。” 这话也有点道理,阮阮心里稍微好受了点,但仍旧不安道:“所以你现在要做什么?” “希望阮道友能告知一下他的行踪,莱卡道友实力强大,我八卦推算不出来。” 原来他能找到自己是靠八卦算出来的,这一个个的,技能点刷的挺足啊,也不知他和巫格格星座占卜那套哪个更厉害,阮阮心里嘀咕,口中却老老实实道:“我也不知道莱卡现在在哪里,我早上出门就没见到他,不过,我可以帮你打个电话问问。” “那就麻烦阮道友了。” 阮阮掏出手机,按号码之前,又抬头道:“先说好,我电话打过去,情况会照实说的。”她不想是非不分,可也做不到帮东方白骗取莱卡的位置,让他毫无防备的面对审问。 没想到东方白很好说话,点头道:“可以的。” 阮阮笑容真诚了几分,按下号码,莱卡那边几乎立刻就接了,在电话那头兴奋道:“阮毛毛,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耶!说,你是不是想我了?!” 看他这么开心,阮阮无端觉得有点心酸,清了清嗓子才道:“你有什么好想的,我是有正紧事问你,那个,你知道秦嘉昨晚去世的消息吗?” “我知道啊,怎么了?” 听到这样的答案,阮阮手握着电话一紧:“你怎么会知道的,是看的娱乐新闻?” 她不问还好,一问,莱卡立即大倒苦水:“不是啊,我都快忙死了,中国风钢琴曲的氛围真的好难把握,我现在还在埋头练《皮黄》!哪里有时间看娱乐新闻!是经济公司啦,一大早通知我,说要更换演奏会场地,那个什么秦嘉昨天用的地方要留着给她开追悼会,没法用了!” 原来是这样,跟他没关系就好,阮阮吁了一口气,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道:“那你现在有空吗?人在哪里?《相信科学》栏目的主持人来找我说,秦嘉死状离奇,被撕咬的面目全非,他按流程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嗷嗷——”莱卡抓狂的连本族语言都喊出来了,“凭什么月圆之夜出事,就要狼人背锅,受月亮潮汐影响的种族多了,连人类自己也受影响的好不好!更过分的是,他们竟然还去打扰你,嗷!” 不得不说,莱卡对她的维护还是很暖心的,阮阮难得温柔的哄他:“冷静冷静,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现在人在哪里,我陪着东方白过去给你探班?” “嗷呜,好!”莱卡心情瞬间好到爆,飞快的报了自己的地址,并表示,一定要快点来咯,记得带礼物,还要鲜花和水果,么么哒~ 她只是想安慰他一下,没想到他要求还真多,真当她是粉丝吗?阮阮无语的挂掉电话,告知了东方白地址,又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可能要绕路买点吃的。”反正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自己也饿,就买点吃的去陪莱卡好了,至于水果和鲜花什么的,呵呵,她没听到。 东方白好脾气的答应了,阮阮上车指路,先去一家还在营业的早餐铺,买了粥、煎饺、小凉菜,还有一笼肉包,才调转方向,向市中心而去。 莱卡此时正在他所属公司的录音棚录音,他此次进入中国市场,除了会开巡回演奏会,还将同步发行中国风的演奏大碟,所以最近才这么拼。 不过说真的,一个狼人这么拼事业也是画风蛮奇怪的,莫非这也跟“人类与异族协调公会”有关? “没错,”东方白肯定了她的猜测,“按照公会协定,异族想要融入人类社会,就必须遵循人类社会的规则,他既然选择成为钢琴演奏家,那么,除非宣布退隐,不然就要正常的参加一些演奏活动,以符合他的身份。” “啊哦,忽然感觉这个公会很高大上啊!”而且,作为人类好自豪! “只是明面上,”东方白抛给她一个苦笑,“要是大家都遵守,《相信科学》这个栏目就不会出现了,说到底,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这话也对,不过:“我家小哈,噢,就是莱卡,他一直很听话的,我养了他六年,从来没咬过人,我觉得不会是他的。” 东方白差点把方向盘打歪了:“你……养了他六年?” “呃——”糟糕,不小心说掉出来了,阮阮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说错了,是认识他六年,哈哈,口误,口误~” 借口找的太烂,换来东方白深深的一瞥,好在他也没执意追问,只是道:“阮道友坐稳了,前面路有点堵,我们要换种不科学的方式过去。” 阮阮抬头望去,前面的车果然排成了长龙,只是不科学的方式什么的……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东方白绕进了旁边的小路,边开车,边从他的道袍里挑拣出一张符,慢条斯理的贴到车玻璃上,转头朝她微微点头,表示他要开动了,然后猛地一踩脚下油门,阮阮登时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的惊叹,周围的景色倏然改变,一抬头,已是市中心大楼。 她傻傻的问:“我们这是,飞过来了?” “不,这叫‘缩地成寸’,道法的一种,”东方白麻利的把车开进停车场,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时间有点赶,不知道阮道友介不介意我再用一张符?” “噢,好啊。” “那麻烦阮道友心中默念莱道友的名字,最好是能想象一下他的音容笑貌。” 音容笑貌……这好像是形容死人的吧,阮阮默默,但还是按照东方白的要求把莱卡好好想了一通,东方白见她进入了状态,便掏出一张符拍在她后背,阮阮感觉眼前一花,心里想的那个家伙,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正把脚翘在沙发上,等她来的莱卡:“……我刚让助理和保镖下去列队欢迎你,你怎么就上来了?” 幸好直接过来了,鲜花掌声、夹道欢迎什么的,简直不敢想,阮阮把手里的东西搁在茶几上,转头看向身后,确认东方白跟过来了,才撕下身上的符,挥挥道:“喏,就是这位东方白先生带我上来的,用的这张符。” “这是什么?”莱卡抽过她手上的纸符,没看出名堂,黑着脸朝东方白道,“我警告你,不要在毛毛身上动手脚。” “啊,好,以后在下会注意的,”东方白拱拱手,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解释道,“只是一张‘心有灵犀’符,莱卡道友不必紧张。” “心有灵犀?”莱卡表情由阴转情,看向阮阮,又重复了一遍,“心有灵犀噢!” 完全get不到他兴奋点的阮阮,正埋头拆打包袋:“我还没吃午饭,你吃过了吗?没有一起吃点,我给你买了肉包。” “阮毛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狼,不是狗!” “噢,那肉包给我吃吧——” “——嗷,不要,我的!” 第十八章 字母R 结果当然是阮阮没抢得过莱小哈,整一笼肉包都被他吃了,她吃的是粥和煎饺。吃完,阮阮的困意再次上涌,可是没办法啊,她还要陪莱卡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去秦嘉出事的现场。 因为东方白找他了解情况,他就反复一句话:我昨晚上在家睡觉了,什么?证人?没有,昨晚我一个人睡的。 这么简单粗暴的笔录,当然洗脱不了嫌疑,莱卡被问急了,干脆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不信我是吧?行,那我就帮你把这案子破了,找到真正的凶人,让你看看! 东方白:好啊,走,去现场! 莱卡:走就走! 处于围观状态的阮阮能说什么呢,只能跟过去。莱卡倒是一再表示这种小事不用她操心,让她安安心心的回家休息。可阮阮是真放心不下,看东方白这幅运筹帷幄的架势,她怀疑莱卡被人下了套还不自知,可这话她又不好直说,只能到:“你要真担心我,就赶紧配合人家调查完跟我回去,我还有事跟你说。” 莱卡果然被吊起了好奇心,急吼吼的拉着她就往事故现场跑,东方白在前面给两人领路。这次,他们没有选择不科学的方式,而是靠两条腿走过去的。 一来秦嘉的出事地点离的并不远,二来,在市中心这种地方,还是低调点好,这年头,谁还没有手机摄像头咋地? 更何况,秦嘉的演唱会场地周围,早已人山人海。 她的歌迷和朋友,还有许多对生命本身心存敬意的人们,自发的前来悼念她。燃烧的蜡烛,白色的雏菊,环绕着秦嘉黑布下的笑颜,让人忍不住想哭,整个音乐广场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 东方白让他们稍等片刻,便自己上前去和警戒线那边的警察交涉。 莱卡戴着墨镜和面罩装高冷boy,站在人群里,丝毫不怕别人认出他来,老神在在。倒是阮阮,看着祭奠的人们来来去去,有点后悔自己两手空空的就这么来了。 莱卡看她那局促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贴到她耳边嘀咕:“让你给我买花你不记得,倒是记得惦记别人。” 这种醋也吃,他也不嫌晦气,阮阮没好气的白了莱卡一眼:“这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莱卡不甘心的反驳,见阮阮懒得理他,悻悻地的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过了一会儿,竟小声的吹起了口哨。 这熊孩子,这么庄严肃穆的场合,他竟然还有心情口哨,阮阮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把莱卡拖到一边教育一顿,就见一只雪白可爱的小萨摩耶犬,伸着舌头“哒哒哒”小跑了过来,跑到莱卡跟前,朝他摇头摆尾。 莱卡扯下口罩,朝小家伙龇了龇牙,露出他尖尖的犬齿,然后低吼了一声。小家伙耳朵动动,同样回叫了一声,然后一跃而起,又跑回了自家主人身边,趁自家主人跪在地上痛哭的时候,灵活的从她手捧的花束里叼了一只菊花,跑回来献给莱卡。 莱卡得意的把“小弟”偷来的菊花塞到阮阮手里:“拿去送吧,不用谢我。” 阮阮:“……”让她说点什么好呢? “噗咳咳——”交涉回来的东方白见到这一幕,又是笼着道袍好一阵咳,见阮阮和莱卡都面无表情的看向他,才勉强忍住笑道:“那个,二位道友,我们可以进去了。” 于是一行人在警察叔叔的带领下,穿过警戒线,一直走到场馆中央的舞台下方。秦嘉是在舞台上去世的,尸体已被挪走,但血迹仍在,还有粉笔做的标记什么的,由于围了一圈警察和工作人员,阮阮也看不太清,东方白再次先上去交涉。 阮阮在下面等着,见有花圈摆在舞台周围,赶紧寻了个间隙,把手中的白菊花插进去,才继续抬头张望,结果竟一眼看见了熟人:“格格?!” 巫格格正拿着一副塔罗牌跟别人比划着什么,听到有人喊自己,下意识的转过头,见是阮阮,表情明显有些……慌乱。 慌乱?一向走女王范的巫格格竟然会慌乱,阮阮怀疑自己眼花了。 前一秒还满不在乎站在阮阮身旁的莱卡,看到巫格格这样,脸色也沉了下来,但没有吭声。 东方白似乎没有看出三人的微妙,微笑着走过来:“阮道友竟然认识巫道友,那真是太好了,巫道友是我们工会特殊涉案组顾问,这次案件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二位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她。” “那就是说,格格昨晚上就过来了?”怪不得早上就没去上课,阮阮上下打量了巫格格一眼,果然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不由心疼道,“早知道你一直在这里,我过来就给你带点吃的用的了。” 巫格格闻言扯出个笑容,跟身旁的人点点头,走到她跟前打招呼:“阮阮,你怎么过来了?这可不是普通人该来的地方。” 阮阮没好气的给了她一手拐:“不要炫耀你的特殊身份,占卜师大人!” “以前说了你也不信,今天有机会让你见到本大人的不一般,当然得抓住机会炫耀。” “那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两人认识这么久,阮阮自认还是很了解巫格格的,“难道不是怕我发现你什么大秘密?” “你想太多!”巫格格在气势上压住阮阮,转头问莱卡,“她是陪你来的?” 莱卡手搭到阮阮肩上,“嗯”了一声。 “我建议你先送她回去再过来,我不觉得探查暗杀现场对一个普通女孩子来说,是个愉快的体验。” 当莱卡还是个二哈的时候,就和巫格格很不对盘,更何况她现在用这种教训的口吻跟莱卡说话,阮阮以为莱小哈大爷要炸,没想到他却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阮阮,我先送你回去。” 这两人是故意要支开她吧? 不过有巫格格在,阮阮也不担心莱卡被人下套,查看凶杀现场什么的,她还真没多大兴趣,她已经很困了,可不想晚上再失眠:“那行,我先回去,不过不用送了——” “——不行!”巫格格和莱卡齐齐喝出声。 所以不是她想太多吧,巫格格的态度确实有古怪,就连莱卡,也不正常起来……阮阮把目光投向东方白,换来东方白神色清明的微笑。 想到这位主持的栏目,阮阮怀疑,这位又是在装糊涂。 就这么僵着,她肯定是没办法知道真相了:“那莱卡送我吧。”把莱卡先拐出去问问,这家伙口风不算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打定主意的阮阮,随意的挥挥手,便打算转身出去,却被一位忽然冲进来的工作人员撞的身体一歪,莱卡赶紧上前扶住她,阮阮刚想自叹倒霉,就听那个工作人员大声嚷嚷道:“快来看!我找到线索了,死者最后手指蘸血想写的是‘r’!这个‘r’字母肯定跟凶手有联系!” r…… 为什么她最近似乎跟这个字母也很有缘呢? 第十九章 破案中 果不其然,莱卡迅速的挡在她的身前,道:“那个,毛毛,我送你回去吧!” 望着神色紧张,生怕她发现什么的莱卡,阮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是r抑制剂?” “我也不清楚啊,”莱卡眼神飘忽,故意委屈道,“我也刚来,不过巫格格那家伙总归不会害你,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好不好?” “这时候,你俩倒是统一战线了!”阮阮拍开他推自己的手,转身去寻巫格格,却见东方白迎面而来。 “关于r抑制剂……阮道友有线索,不妨说说?”他仍旧笑吟吟的,温和模样,但这话本身,探究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阮阮再猜不出他是故意把自己绕进来的,她就是傻子。 不待阮阮回答,巫格格就越步过来抢先道:“东方白,关于r抑制剂,人类和异族早有共识,这不过是个谣言——” “——十多年前,结论确实是这样,不过现在,”东方白指指作案现场,“在下以为有必要重新审视这件事情。” 莱卡沉下脸:“即使要重新审视,那也是我们异族内部的事务,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二位这么拦着,莫非另有隐情?”东方白意有所指,“阮道友是人类,我问她可不算越界。” “东方白你!”莱卡上前半步,眼看就要出手,阮阮连忙拖住他,转头对东方白道,“东方先生,可以了,这里不只你一个人智商在线。” “毛毛?!” “好了好了,”阮阮赶紧给某只顺毛,“我是说他太狡猾,不是说你蠢,”莱卡还要据理力争,阮阮敷衍的给他来了一个摸头杀,安抚了两把,继续对东方白道:“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噢,对,r抑制剂,我知道r抑制剂,是因为血族亲王卓尔认为我有,并且试图绑架我,但事实上我没有这东西。我那次能逃脱,多亏格格和莱卡帮我,他们拦着你不让问,无非是怕我跟这件事纠缠太多不安全,毕竟,我跟秦嘉一样,只是普通人。 事情就是这样,东方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阮道友确信自己没有r抑制剂?” 又是这句话,阮阮耐着性子道:“我确信,如果有,我肯定会第一时间交出来,它对我毫无用处不说,还是个催命符,我犯不着担这样的风险。” 东方白似乎相信了她的说辞,拱拱手道:“阮道友说的是,是在下冒犯了。” “没关系,我惜命的很,只要能早日抓到犯人,或者找到谣言出处,我都愿意配合。” “谢谢你对在下的信任。” “呵呵,好说。”其实她更相信在场的警察叔叔有没有?可是为什么他们站在这里长篇大论说的一通,就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瞅瞅呢? 莱卡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看脚下。” 阮阮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脚下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几人的脚底下竟出现了一圈流动的光圈,隐隐的有“临兵斗列”几字,让他们与外界隔离,不用说,又是东方白扔出的符。 这个东方白还真是谨慎,只是……敌友难辨啊…… 对上这样的人,阮阮也怕多说多错,转头看向巫格格,希望她给个提示,但不知为什么,巫格格今天一直很不在状态,竟看着她怔怔出神:“格格,发什么呆呢?” “噢,没有,我只是,”巫格格说着,背过身揉揉眼睛,“只是有点困了,注意力不太集中。” 得,也是个指望不上的,还以为她见过多少大场面呢,该不是也被吓的精神不济了吧?阮阮按下对自家闺蜜的吐槽,自己打起精神道:“那现在怎么说?东方先生还需要莱卡协助调查吗?” “当然,”东方白笑眯眯道,“如果莱卡道友想自证清白的话。” 莱卡梗着脖子:“我证不证明都是清白的!” “那个,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探查过了,”巫格格总算跟上了节奏,随手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推演图,展示给几人看道,“基本可以排除是狼人一族做的。” “怎么说?” “秦嘉死之前的灵感是错愕,而不是痛苦,说明她是先死亡,尸体再被撕咬,被人故意伪造成狼人发狂被害的,法医尸检也证明了这一点。” “看吧,我就说不是我们吧!”莱卡牌背景音。 东方白沉吟片刻,道:“那按照巫道友的说法,这件事会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肯定是卓尔那家伙,哼!”莱卡背影音,too。 巫格格回答道:“按照阮阮的经历来看,我猜测是血族,但对方手法很干净,我还在搜集证据。” “这需要什么证据,就他们那浑身死血的味儿,我闻一闻就知道了。”莱卡继续嚷嚷。 东方白忽然转头,对他来了一句:“那莱卡道友去吧,有劳。” “你让我去我就去,”莱大爷傲娇道,“凭什么?” “凭你有责任保护阮阮的安全。”巫格格犀利道。 “噢。”莱卡也不讨价还价了,乖乖的跑去舞台上赚了一圈,回来打个喷嚏道,“果然是血族干的!” 东方白问:“目前本市血族不多,但还是有几位的,莱卡道友能确定是哪个吗?” 莱卡揉着鼻子,没好气道:“上面被人喷了空气清新剂,茉莉花香的,我能闻出血族的味道就很不错了,要求别太高!有本事你自己去闻!” 对此,东方白也有些尴尬:“大约是工作人员怕昨夜案发时的雾气有毒,所以清扫时,特意用了空气清新剂,真是抱歉。” “那现在怎么办?”阮阮茫然,她才知道,原来本市的血族“还是有几位”的…… “先逮一只问问情况呗,”莱卡很有经验道,“走,找卓尔!这事儿肯定跟他脱不开关系!” “哎,等等,”阮阮拖住他道,“这事儿可能真跟卓尔没关系,他昨天晚上去找我了。” 莱卡瞬间炸毛:“他去找你干嘛?我不是让你有情况拽铃铛的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这不是还没找到机会吗?你以为我想啊!”阮阮没好气道,“其实也没多大的事,他就是跑来找我,问我想不想当血族,还顺便帮我补习了英语。” “!!!”卧槽,这都是什么神展开?“那你答应没有?” 阮阮给了他一个“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的眼神:“肯定不会啊,我对睡棺材又没兴趣。” 东方白插口道:“卓尔昨夜去找阮道友,大约是几时?” “十点多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我在复习功课,我另外一个朋友在他后面到的,然后他就离开了,当时我看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十二点。” “你另外一个朋友是谁,”莱卡问,“海薇儿吗?” 阮阮朝他点点头:“嗯,来问我康宁的事。” “恰好与案发时间吻合,这么说来,卓尔是没嫌疑了,”巫格格低头在笔记本上敲下一行备注,边道,“不过也对,他既然把阮阮当作目标,没道理又来杀秦嘉,还让她留下这样的提示。” “这可说不好,”莱卡坚持道,“血族最狡猾了,狼人一族跟他们打了上千年交道,经验和教训足足的,所以听我的没错,我们先找卓尔!” “呵,不用找了,”他们的身边忽然漾起水波纹,还有零落的六角雪花,“我自己过来了。” 第二十章 小女孩 听到卓尔的声音,莱卡的第一反应是把阮阮揽到自己身后,巫格格顺势站到了他的身侧,就连东方白也敛起一贯温和的笑容,不经意的眯起眼睛。 只有阮阮,傻傻的往窗外看了一眼,智商掉线的问:“现在不是大白天吗,他……他怎么能出来?!”说好的吸血鬼白天睡棺材,怕见阳光呢? “噗咳咳——” “毛毛!”现在是关注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卓尔收了魔法站定,转身对她解释道:“阳光对普通的血族是有伤害作用的,弱的血族灰飞烟灭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对我的作用不大。” 言下之意:我够牛掰! 阮阮懂了,看来以后她白天也要注意安全,嘤嘤~ 不过,卓尔今天出现,目标显然不是她,只见他对东方白点点头道:“这件事非我所为,但确实跟我有些关系,我会给协调公会一个交代。” “看吧,”莱小哈立刻傲娇道,“我说找他准没错!” 东方白对卓尔拱拱手,道:“卓尔道友能否给在下一个时限?” “这个么,就看她什么时候再露马脚了,不过,”卓尔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的滑过阮阮,“想来用来不了太久,就这两天吧。” “既然是你们的血族的事,那我就不管了,”莱卡拉起阮阮的手,“毛毛,我送你回家。” 阮阮本想套套卓尔他有什么线索,总觉得他看向自己那一眼意味深长,可惜莱卡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她直往走,她只能作罢。 算了,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回家睡觉吧! 没想到,人还没到家,她就睡死在莱卡的车上,后面她怎么回到家又爬上床的,全部断片,再睁眼,已是黄昏。 躺在床上,呆呆看了一会儿快要没入地平线的火烧云,枕头边的手机响了,阮阮捞过手机一看,是莱卡那家伙发来的,说自己会早点回家,让她等他一起吃晚饭。 阮阮回了一句“知道了”,慢吞吞的爬起床,洗脸梳头,然后坐到书桌前,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了,磨蹭了半天,她复习讲义一个字没看进去,外面的天黑了不说,还下起了小雨。 阮阮合起书,决定不看了,拿起伞换上鞋,打算去大门口接莱卡,顺便消磨消磨时间。 雨越下越大,她有点庆幸自己穿的是凉鞋,湿了也没关系,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草地,到了大门口,刚站定,就从门下缝隙发现门外站着一双红色小短靴,精致的墨绿色绣纹在靴口绕了一圈,显得复古而秀气。 靴子小小的,显示靴子主人的应该还是个孩子,此时正调皮的踩着门外的一个小水塘。 这天都黑了,还下着雨,怎么会有小孩单独在这里?迷路?躲雨? 有点不放心,又有点好奇,阮阮拉开门探出头望去,靴子的主人果然是个小女孩,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见有人打开门,转头朝门内看来,脆生生的喊了阮阮一声“姐姐好”,露出可爱的笑容。 阮阮也露出笑容,对她道:“你好,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嗯,”小女孩低下头,踢着积水里的小石子,落寞道,“我好像地铁下错站了,走到这里又下起了雨……” 阮阮抬头看了看天色,雨丝毫没有停下的痕迹,反而越下越大,再等下去,估计小女孩的家人要着急了,于是道:“我有伞,送你回地铁站,好不好?” 小女孩闻言抬头,用力点点头:“好!谢谢姐姐!” 阮阮随手带上门,撑起伞道:“不用谢,我们赶紧走吧。”希望她能赶在莱卡之前回来,不然这家伙见自己不在家,又要闹腾。 同行的小女孩大约有点怕生,走在旁边拘谨的与阮阮保持着距离,阮阮不得不把伞往小女孩那边挪挪,省得她打湿了衣服。 小女孩像是没发觉,仍旧低头走路,阮阮本想问问她家里情况,或者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告诉家里什么的,见她这样也就没再开口。 不管怎么说,小孩子知道防备陌生人,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事。 就这样沉默的走了半程,途径到上回莱卡和卓尔相争的小树林,阮阮下意识的想走快几步,小女孩忽然抬头向小树林望去,顿住脚步道:“姐姐,你看,那边有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阮阮跟着转头望去,只看见黑洞洞的一片,还有在风雨中张牙舞爪的树木枝杈:“抱歉,我没看见,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爸爸妈妈应该还在家等你吃晚饭呢~” “不要,我要先救小猫,它看起来好可怜,一直趴在那里不动,是不是受伤了啊,姐姐我们把它抱回家养吧?”说到最后,抬头望向阮阮哀求的时候,她眼眶已经红了。 “问题是,我真的没看见啊……” 小女孩伸出手,指着小树林执拗道:“小猫就在那里啊!” 带小孩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想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耽误时间,阮阮拍拍额头,耐着性子道:“那个,首先,树林里没有灯,如果小猫看到我们要逃,我们未必捉得住它,乱跑也不安全;其次,地铁上是不允许带猫的。就算我们现在找到它,你也无法带回家,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先送你去坐地铁,然后呢,我和我朋友一起带小猫回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留个你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给你发小猫的视频,嗯?” “不,我现在就要去!”小女孩任性的说着,转身就往小树林里跑,阮阮伸手抓了个空,正要追上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往她的脖子上看去。 铃铛正安安静静的挂在她脖子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正常。 是她想多了吧? 阮阮晃晃脑袋,为自己怀疑一个孩子感到可笑,抬头朝树林里望去,小女孩正趴在树林边缘寻找着什么,忽然她“啊呀”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阮阮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想去扶她,小女孩已经一骨碌自己爬了起来,嚷道:“小猫在那边!” 说着,她自顾自的又往树林里跑了一小段,阮阮没办法,只得跟上,就这样跑了两段路,小女孩忽然停了下来,阮阮有点喘的道:“怎么了?小猫又不见了?” “不,”她转过身,仍旧是那种可爱的笑容,握住阮阮胳膊的手却冰冷而有力,“是抓到了!” 几乎同时,阮阮脖子上的铃铛响了起来。 “嘻嘻,就算那只狼现在想赶过来救你,也来不及啦~” 所以她刚才一直跟自己保持距离,根本不是因为拘谨,而是怕触发铃铛吧:“你到底是谁?” 小女孩歪歪脑袋:“姐姐猜猜看?” 让她猜,呵呵,可能性最大的无非是:“杀害秦嘉的人,来找我是因为r抑制剂。” “哇,姐姐好聪明,竟然猜对了哎,”小女孩拍着手道,“那姐姐把r抑制剂送给我,好不好?”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r抑制剂!”对于这个问题,阮阮真的要抓狂了! 小女孩失望的眨眨眼:“啊,真的吗?” “真的!” “好吧,既然姐姐也没有r抑制剂,”小女孩的手指尖开始窜出一缕缕雾气,很快她的面目便模糊在烟雾缭绕间,“那就去死吧!” “……”一言不合就杀人什么的,简直凶残萝莉,她不会是来真的吧? 虽然犹疑,不过这种事阮阮也不敢赌,立即屏住呼吸想往后退,可惜被抓的牢牢的,很快她就憋不住了,忍不住吸了一小口,结果被呛的直咳嗽——倒也不是什么毒气,就是那种很脏很脏的雾气,充斥了尘埃和腐朽的气味,仿佛置身暗无天日的墓穴中般。 朴素的化学知识告诉她,这种空气吸多了真的会死人的! 后知后觉的铃铛,总算灵了一回,感知到雾气之后,立即升腾起一股银色的光圈想努力把阮阮包裹起来,小女孩见状,踮起脚向阮阮靠了靠,伸手直接喷向阮阮的口鼻。 要是被喷个正着,不死也残,阮阮当然不会轻易就范,正努力躲避着,便感觉有人骤然出现在她身边,下一秒,小女孩就像货物般“嘭”的一声被甩了出去。 阮阮惊喜道:“莱卡!” “呵,”来人轻笑,“你喊错人了,宝贝~” 第二十一章 真相了 阮阮听到回复,猛然回头:“卓尔?!” 卓尔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宝贝脸色不太好,吓到了?” 他们有这么熟吗?不过好歹是救命恩人,阮阮还是乖乖道:“谢谢你及时赶来。” “嗯,”卓尔松开手,看着还在地上蠕动的“物体”,轻描淡写道,“我猜到她会来找你。” 那“物体”再抬起脸的时候,已经脱去了小女孩的纯真,声音粗哑的对着卓尔喊了一声:“大人……”神情殷切。 阮阮转头望向卓尔:“你们认识?” 卓尔伸出手隔空把她拎起来,像是在翻找什么,口中不在意的道:“它也配?” 好邪情酷拽的回答,非常符合他吸血鬼的设定,阮阮佩服。倒是“小女孩”闻言急哭了:“大人,大人,我是姜婉啊,七十八年前大人救了我,大人不记得我了吗……” “哦,是吗?”卓尔从她身上扯下一块怀表,收回手,任凭她像破布娃娃般摔回地上,冷漠道,“不记得了。” “怎么会怎么会呢?当年我受了枪伤,您受我姐姐所托,赐予我新生的啊,大人!” “你姐姐……”卓尔握着怀表,垂下眼帘道,“姜柔吗?” “对对,”姜婉欣喜道,“大人你想起来了?” “哦,这么说来,你也算的上是秦嘉的长辈了?你可真下的去手。” “大人,不是这样的,我是想帮您办事,”姜婉半坐起身,急切道,“我知道您授意姐姐寻找r抑制剂,可是姐姐死了,秦嘉接手了您的信物,不仅不帮您办事,还威胁您,妄想成为高贵的血族,所以我才杀了她的!” 卓尔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姜柔寻找r抑制剂,是为了你。” 姜婉愣了一下,才满不在乎道:“人类这样低贱的物种,明明胆小懦弱,却还总是装善良——” “——既然如此,那你就做回人类吧。”卓尔捏碎了手中的怀表,任飞沙散落在雨夜的风中,仿佛祭奠故人。 姜婉睁大了眼睛,等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立刻慌张道:“不,大人,不——” 然后她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虚空中有一条细细的血线,从姜婉的脖颈流向卓尔的手腕,姜婉徒劳的捂住脖子,但还是阻挡不了一切的发生。 她的头发很快变白,脸上皱纹忽生,原本矮小的身躯佝偻如老妪,喉咙里含糊不清的发出“嗬嗬”的声音。 等卓尔收回手,姜婉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团缩在地上任雨水冲淋,生死不知。 趁机开小差给莱卡回短信的阮阮,一抬头被吓得措手不及,不过是错开眼的功夫,凶手就不行了?“那个,我们不是应该把凶手上交给国家,啊不,是交给东方白吗?” 卓尔自然知道她担心什么:“这样交也是一样的,东方白有办法让她开口。” “噢。”想起这帮家伙的手段都不一般,阮阮也就不操这个心了,至于同情凶手什么的,也不是阮阮的风格,反倒是八卦,她还是有兴趣的,“我刚听你说,姜婉和秦嘉是亲戚?” 卓尔“嗯”了一声道:“姜婉的姐姐姜柔,是秦嘉的外婆。” 而姜婉当年枪伤之所以能活下来,靠的是姜柔,所以:“这算恩将仇报吧?啊啊啊,秦嘉好可怜,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的人!” “秦嘉也并不无辜。” 阮阮眨巴眨巴眼睛:“你别告诉我她真的想当血族,她在娱乐圈那么红……” “所以她比普通人更想永葆青春。” “……” “这种事我没有必要骗你,人类通过各种方式,想成为血族的多了去了,”卓尔露出受伤的表情,半真半假道,“也只有宝贝你,我难得诚心相邀,还不领情。” 怎么绕到她身上来了,阮阮连忙转移话题:“那个,格格和莱卡说马上过来。” 有些人就是这么不禁念叨,卓尔还没有来得及表达一下被过河拆桥的忧伤,莱卡就咋咋呼呼的冲了过来:“毛毛,呼呼,毛毛我来了!你没事吧?!” 阮阮摇摇头:“没事。” “吓死我了!”莱卡说着,撒娇的把头搁到阮阮的肩上,伸出舌头连喘了好几口气,才大着舌头对卓尔很没诚意的说了一句,“喂,谢啦!” “不用谢,”卓尔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什么意思?”莱卡抬起头,“我警告你,阮阮没有r抑制剂,她也不会接受你的初拥,你离她选点!”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血族的败类,我理应肃清。” “这话我爱听,”莱卡拍手道,“血族的败类实在太多了,你要是杀不够,自杀也行。” “小哈~”阮阮扯扯他的袖子,人家好歹刚救了她。 卓尔嗤笑了一声,一个凌空跃起就闪到二人身后,从阴影里抓起一四脚生物扔到莱卡脚下,阮阮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狼,只见它抖了抖毛上雨水,银光滑过,化为了人形,正是莱卡的几个保镖之一。 卓尔的身影跟着漾起波纹,淡淡的留下一句“它来的比我早”,便消失了。 言下之意,不说也明白,莱卡登时脸色很难看。 那保镖也意识到不好,立即下跪道:“王,我见圣铃的保护罩开启,所以才,才——” “所以才听从长老们的吩咐,没有出手是吗?” “……是。” 莱卡闻言,气的一脚把他踹飞了。 阮阮有点闹不清状况,疑惑的望向莱卡,莱卡张了张口,半天只涩涩的说出一句:“以后我哪儿也不去,自己保护你。” 阮阮也不是傻的,她住在莱卡的地方这么久,他在还好,不在的时候他的“人”几乎当她不存在,但一来大家种族不同,也不知该聊什么;二来她是借住,所以也没往心里去。 却没想到,这可能也意味着莱卡的威信还不够高。 是了,如果威信够高的话,他也不会莫名其妙退化成原型,被她养了六年,才被人找回去。 不知该如何安慰,阮阮只好朝他伸出手,道:“来,抱抱。” 莱卡嫌弃撅了撅嘴,还是投入了她的怀抱。 巫格格匆匆赶来,便是见到了这样一幕,当然打趣了两人一番,阮阮不好解释缘由,莱卡也脸红着没有反驳,倒感觉坐实了什么似的,搞得气氛怪怪的,好在跟着东方白就到了。于是记录的记录,审问的审问,等警察叔叔来的时候,协调公会已经把这案子正经破了。 至于对外公布的版本嘛~ “大家早上好,这里是《相信科学》栏目,我是主持人东方白。著名歌星秦嘉被杀一案备受瞩目,就在昨天,凶手已被抓获。据了解,凶手是秦嘉的歌迷,因不满秦嘉隐瞒整容,混入演唱会蓄意杀害秦嘉,并盗走其贴身物品……” “汪汪汪,嗷呜,汪汪汪,嗷呜——” 趴在阮阮旁边的莱卡,得意把手机推到她的电脑旁:“毛毛,你的手机响了。” 正听东方白胡说八道的阮阮,从电脑上移开目光,发现还真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无语的给了某二哈一脚,真是的,竟然偷偷换了她的手机铃声。 莱卡夸张的抱着脚表忠心:“嘶~,疼疼疼,电话是你妈打来的,你不接吗?” 老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于是阮阮瞪暂时休战,把手机接了起来,还不等她开口,老妈在那端就兴冲冲的道:“宝贝女儿,听康宁说你谈恋爱了?哎哟,赶紧的,把人也带回来让我看看!”(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回老家 这话从何说起啊,阮阮莫名其妙道:“妈,你是不是听岔了啊?是康宁谈恋爱了,不是我!” 阮妈妈大着嗓门道:“我知道他谈恋爱了,你不是也谈了吗?要不是你康阿姨跟我说,我还不知道呢,瞒你妈瞒够严实的,啊?行了,赶紧跟康宁一块回来,把人带给我把把关,其他的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就这样,挂了!” “哎,等等等,妈我真的没有,考研现在才是你女儿的头等大事,哪里——” “——女儿都要被人拐跑了,还考什么研啊!不对,”阮妈妈忽然反应过来道,“你老实跟妈交代,你是不是为了谈恋爱,才留在学校不肯回来的!!!” “……”苍天啊,大地啊,她比窦娥还冤啊她! 可没想到,阮妈妈脑洞忽开之后,跟着就回忆起许多蛛丝马迹,哪天哪天阮阮没有及时接她电话啦,某日某夜视频的时候似乎周围有男人啦,还有今年挑的裙子花色都很鲜艳啦,噢,前些天还问她要钱买了防晒bb霜……总之,条条件件都是证据。 任阮阮怎么解释都没用。 阮阮只好无力的挂了电话,转而打给康宁,中途还不忘狠揍了几下匍匐偷听的莱卡。 康宁一听,立即跟她解释说,他只是在提要带海薇儿回去的时候,顺带说了有个不错的男生在追她,没想到会传成这样。 “我马上跟阮姨打电话解释这件事。”康宁诚恳道。 阮阮捂住脸:“算了,我觉得她不会相信的……” “那不如你把人带回去再解释?”康宁试探的建议,“这样海薇儿也有人作伴,其实我挺担心我爸妈对她不能说话有意见,你回去还能帮我哄哄我爸妈。” 她算是看明白了,对于康宁来说,只要事关他家海薇儿,青梅竹马就是随时随地拿来插刀的。 她还是自力更生吧! 阮阮合上电脑,趴在桌上开始想招,莱卡也学着她的样子,同趴,阮阮现在看到这张脸就来气,都怪他当初胡说八道,于是转过脸,把后脑勺对着他。 莱卡对着她发啾啾沉思片刻,开始不安分的拿手指戳她:“毛毛,要不你带我回去呗?” “别添乱!回去也不带你!” “为什么?那里也是我家,我也挺想你妈妈的,还有,你不是说我的玩具都还留着,你不应该还给我吗?” 阮阮深呼吸一口气,回过头,上下打量了莱卡一遍,忽然道:“行,我带你回去,让我妈把这心思了了也好。正好我爸爸忌日也快到了,往年我都放假在家的,今年留我妈妈一个人,我怕她心里会不好过。” “好呀好呀,”莱卡兴奋的给自己加戏,“我还可以假扮你男朋友,给你爸爸磕头,你爸爸妈妈肯定会很欣慰的。”人类的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你想太多,就你这样的,”阮阮嫌弃的扯了一下他粉色的t恤衫,“我妈一个回合就会把你斩出局,到时候我只要做个乖乖听话的女儿,把你踹了就ok了。” “……为什么?”怎么说人类社会里他也是个高贵典雅的钢琴王子! “我妈喜欢忠厚老实,吃苦耐劳那一款的,你一看就不像~” “谁说的,”某只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啊!” 阮阮懒得跟他啰嗦,指了指门,示意他可以滚了:“别影响我做题,既然要回家,这几天我得抓紧时间复习,”莱卡还想赖着据理力争,阮阮又道,“少烦我,不然不带你回去噢!” 莱卡耷拉着肩,挫气的滚了。 阮阮为了腾出假期,不落进度,一时间忙的昏天暗地,莱卡倒是一改之前人影无踪的状态,经常粘着她,吃饭跟着,补课接送,不过也确实没烦她,所以被阮阮全程无视。 等到了出发那天,阮阮才一个猛然惊醒:“卧槽,我还没买回家的票啊!” 莱卡在旁边不说帮忙,反而乐呵呵的:“前两天康宁要帮你买票,你还说不用的。” “我那是不想让他花钱,”康宁大概从小照顾她习惯了,帮她买个什么东西,从来不肯要她掏钱,两个人高铁票算一算也要千把块,哪能占人家这种便宜,“算了,说这些废话没用,”阮阮说着,赶紧掏出手机网上订票,“现在不是节假日,希望还有空位,今天要是回不去,我妈得骂死我。” 莱卡抢过她的手机:“看把你急的,我早准备好啦。” “你买票了?”阮阮有点不敢相信,莱小哈向来不是走靠谱路线的。 “没,”果然莱卡给了她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接着又笑嘻嘻的道,“可我建了魔法阵。” “魔法阵?”莫非就是传说中神秘复杂,星光闪耀,能把人随意传送的东东? “你想不想坐?晚上我带你回去。” 阮阮使劲点头,摩拳擦掌,艾玛,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好东西,那必须得尝试一下。 吃过晚饭,收拾好背包,她激动的跟在莱卡身后,来到魔法阵前,果然魔法阵跟想象的一样高大上:流动的圆与六芒星交错呼应,繁复的花纹或隐或现,正中央刻画着剑与魔法的图案,似乎是阵眼的地方则堆着彩色宝石,耀眼极了。 莱卡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那是魔法石,为魔法阵提供能量用的。” 阮阮期期艾艾道:“用完我能收藏一颗吗?” 多年默契,莱卡自然知道她哈的是什么:“用完就不好看了,等回来我送你新的。” “好啊好啊!” “那我们走吧。”莱卡说着,揽着她往魔法阵中站去,“那个,等等,”真到了这种时候,阮阮反而激动褪去,冷静思考起来,“我想问一下,坐魔法阵有什么副作用吗?” “唔,没有吧,”莱卡不确定道,“魔法阵的原理是扭曲时空,普通人也许会有点晕?” 有点晕什么的,似乎还能忍受,阮阮闭上眼睛,紧紧的拽住莱卡的袖子,想想觉得不安全,又挣开眼,想去寻找点什么安全的措施,莱卡拖着她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腰:“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阮阮把头埋在他胸前,胡乱点头:“唔。” 莱卡一改往常嘻哈的笑容,温柔的蹭蹭她头顶的发旋:“开动咯~” 一时间,仿佛星雷齐动,又好似漂洋过海,然而几乎同时,阮阮就觉得自己要晕了,因为直观感受,跟一张废纸被人团吧团吧扔出去没啥区别。 好在时间持续的非常短,她还没酝酿出吐的情绪,莱卡就在耳边提醒道:“毛毛,到了。” 阮阮僵着身体,从他怀里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往周围看了一眼,哎呀,她家阳台上的灯闪亮闪亮的,她妈也不怕招蚊子!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大约是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过离奇了吧。 不过,总算到家了:“走,回家去!” “不急,”莱卡拍拍身侧,“等我装扮一下。” 阮阮这才注意道,他竟然随身带了一个巨大的军旅包:“你要干嘛?” 莱卡伸出手,五指张开,阮阮以为他要出招,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见他开始捋头发,把刘海捋的齐齐整整的,乍一看,还挺像锅盖头的:“忠厚。” 说罢,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土土的黑框眼镜,架到鼻梁上:“老实。” “吃苦在这里,”说着,他脱了外套,露出里面一看就很山寨的“阿迪王”t恤,接着背起大大的军旅包,还嫌不够,又抓过阮阮的背包背到胸前,昂首挺胸,“耐劳!怎么样,要求都达到了吧?” 阮阮滴汗:“我相信,我妈没那么好骗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有隐情 莱卡表示,好不好骗,骗了才知道。 事实证明,阮妈妈的好骗程度它确实高于莱卡的期待,但也低于了阮阮的预估。 “……这个莱卡吧,长得不错,看着倒也精神,可是搞音乐的人,会不会不太靠得住啊?还有就是他说自己二十五岁,妈怎么看起来感觉比你还小,还对着你撒娇?”送走了不速之客,阮妈妈很纠结。 “嘿,妈你别想了,他这人就是这么幼稚,蠢,二,”阮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cos二十四孝女,“您老看不上对不对?那好,我现在立马把他踹了!” “哎,这个不急,不急,”阮妈妈看她这么痛快,自己倒犹豫了,“老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人家又没有犯什么原则性错误,看着也像是真心喜欢你的样子,反正他就住隔壁,还是你露露阿姨的侄子,也算知根知底了,等妈这几天考察考察再说。” “呵呵。”提到这个,确实是她大意了。没想到莱卡为了哄她妈,就连出身来路都编圆了,他自称是邻居露露阿姨在国外的侄子,和她一起借住,对她一见钟情,以及愿意为了她留在国内发展等等,瞎话说得是一环套一环,完全是有备而来。 可是偏偏阮阮又不能立刻揭穿某二哈,只好硬撑着道:“那行吧,那妈你再看看。” 好在难得回家,老妈对她正新鲜热乎着,说了没两句,便嚷着宝贝女儿瘦了,进厨房给她张罗宵夜去了。阮阮赶紧转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把书摊开,一边发短信给莱卡,痛斥他这个猪队友。 阮毛不扎手:不准再骗我妈,赶紧想办法撤退! 莱小哈:不要。 阮毛不扎手:万一你的身份揭穿了,你想吓死我妈吗?! 莱小哈:→_→不会的,露西住你家隔壁好几年了,你妈不都没发现她是狼人吗? 阮毛不扎手:(ノ`Д)ノ你给我等着! 莱小哈:好,来啊~哦,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妈给你炖的宵夜是猪腰子汤,我闻到味儿了。 阮毛不扎手:!!! 阮阮其实很不喜欢猪腰子的味道,可是她老爸生前爱吃,成就了老妈这道拿手好菜。并且,阮爸爸是医生,经常加班,下了夜班到家,阮妈妈便喜欢给他煮一碗热腾腾的猪腰子汤当宵夜,看着他吃。 这大约是阮妈妈最温馨的记忆了,所以顺理成章的,阮爸爸走后,这项传统就由阮阮来继承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还好,最让阮阮无语的是,阮妈妈看着她吃,有时候能看哭出来。 她不是不能理解阮妈妈的心情,只是,唉,痛苦啊~ 好容易在老妈的注视下,阮阮艰巨的完成了任务,把一大碗汤吃干喝尽:“老妈,嗝呃,我吃完了,好饱。” 阮妈妈抹抹红了的眼角,站起身,边低头收碗道:“吃完再看会儿书,不过也别睡太晚,明天我们还要去看你爸。” “好,知道了!” 到了房门口,阮妈妈忽然又道:“毛毛,你……考研想过换专业,学医吗?” “噗咳咳——”阮阮恰好了喝了一口水去腥,闻言全喷了出来:“妈,你当初不是死活不让我跟康宁报一个专业,说不想我跟爸爸一样什么的,你忘啦?而且就算考研能换专业,学医临床这块实践我也不可能过的啊!”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报才好呢!”阮妈妈说完随手带上门,走了。 阮阮:?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嘛! 回到家第一夜就被老妈炮轰的阮阮表示很委屈,第二天一大早被老妈叫起来,也不敢有怨言,迅速的吃完早饭,坐上老妈的小破车直奔市郊的寺庙而去。 阮爸爸的骨灰一直寄存在寺庙的灵塔内,没有下葬。阮妈妈说,等她老了走了,一起合葬也不迟,所以这么多年,每到拜祭,人家扫墓,她们孤儿寡母,就去庙里上香。 小时候,阮阮还奇怪为什么,后来也就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觉得这样更好些,比起上坟烧纸,三柱清香更清净自在。 就是徒步爬塔累些,尤其是最后一段,阮妈妈总是走的很无力,几乎要阮阮搀着过去。 走到阮爸爸的照片前,阮妈妈松开阮阮的手,掏出从家带的毛巾,开始仔仔细细的擦拭灰尘,这个时候,阮阮总是安静的站在一边。 爸爸去世的时候,她才九岁,童年的许多事早已模糊,关于父亲记忆最深的,反而是妈妈一遍又一遍的讲述和祭奠。 直到许久,阮妈妈才叹了口气,转头朝她笑着道:“你爸爸看着还这么年轻,我都老了。” 一般到这时候,就意味着妈妈情绪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阮阮像往常一样,拉过蒲团,规规矩矩的朝爸爸的相片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却被阮妈妈一把按住。 她的手很用力,压的阮阮无法动弹,阮阮疑惑的望向她:“妈?” 阮妈妈抿了抿嘴,望着她,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你也长大了,妈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说着,她伸出手摸向阮爸爸照片的后方,掏出一本薄薄的手册来,递给阮阮,阮阮伸手接过,大约是宣纸装订的缘故,手册很轻,封面上写着“阮氏古方”四字,看上去年代久远:“这是?” “刚结婚那会儿,你爸爸跟我说,阮家曾经是医学世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本古方是他死的时候缝在棉衣内衬里的,我也没告诉过任何人。” 那一瞬间,阮阮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住:“妈你的意思是,我爸,我爸……” 阮妈妈眼眶凝泪,喘了口气,慢慢道:“他们都说,你爸爸是死于意外,那个楼塌了,他恰巧打那经过,是他命不好,可我知道不是……你爸爸出事前两天,跟我说,要是他有个万一,别报仇……” “别报仇?那岂不是说,他知道有人要杀他?是谁?” 阮妈妈无言的摇摇头。 “阮氏古方”,“r抑制剂”,阮……r……莫非…… 阮阮低头望着手里的册子,忽然感觉它一下子重了许多,伸出手轻轻的捻开一页,却见右起打头用行楷工工整整的写着一味药名,名叫“护心丹”,紧接着的蝇头小字则写着“五味子、甘草、麦冬”等中药名,每样药名还详细注明了分量。 她再翻开一页,是另一剂叫做“片仔癀”的药,也是详细注释了中药配方,再往后的药名则叫“化功散”……,阮阮整一本书翻完,数了数总共十种药方,看起来正如它的名字所标释的那样,是一本中医古方合集。 怎么看,都与黑暗种族,吸血鬼,r抑制剂这些西洋舶来品,毫无关系。 是她多想了吧? “毛毛,”阮妈妈发现她在走神,握住她的手臂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啊,没有,”阮阮回过神道,“药方我看不太懂,不过药名感觉都挺熟的,有些市面上还能买到呢,我暂时没看出什么问题。” 阮妈妈叹了口气道:“妈查下来也是的,或许真的是妈心里不服,多想了吧,”说着,她抹了抹眼泪,从阮阮手里抽过书,重新放置到相片背后,“算了算了,反正都过去十二年了,指不定你爸早就去投胎了,还想这些干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大了,该告诉你一声,反正你心里有数就是。” “嗯。” 母女俩各自带着心事的出了灵堂,阮妈妈如往常般,拉着阮阮对着塔门拜了三拜,正打算离去,钟楼忽然有钟声响起,原本在旁边正扫着地的小和尚先是茫然的望着钟楼,嘟囔了一句“不是刚做过功课吗”,紧接着一声惊叫“啊呀,有大事”,说罢,地也不扫了,扫帚一扔,就向大殿跑去。 阮阮想跟过去看看,阮妈妈却道:“回去吧,花店还要开门,人家的事,我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知道阮妈妈是不想节外生枝,阮阮顺从的点点头:“噢,好。” 阮妈妈又叮嘱了阮阮两句,便打发阮阮先到庙门口等她,她去开车,阮阮自然没有意见,于是,目送了阮妈妈转身,她便沿着庙里的小道往门口而去。 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宝贝,想我了没?” “呵呵。”可真是阴魂不散呐~(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暗潮涌 阮阮现在对这位血族亲王,感觉颇为复杂,一来,这位是个危险的存在,却救过她;二来,关于r抑制剂,就在刚刚,她已经不那么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跟这件事无关。 如果“阮氏古方”真的跟r抑制剂存在某种联系,是不是也就意味着,她爸爸的死也是一场阴谋,那么对于这件事紧追不舍的卓尔…… 想到这里,明明身处炎炎夏日,阮阮却觉得冷到骨血里,她很想问问卓尔真相,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能做的只是话寻常,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卓尔,你怎么会在这里?唔,难道血族亲王也信佛?” 卓尔挑了挑眉,似乎对阮阮的态度有些意外,顿了一下,才侃回道:“都没有来世,我修什么佛。” 这倒是句大实话:“那你来干嘛?”阮阮指指身后,守在庙门口的两个小和尚正急的团团转,不停的朝寺内张望,不用猜也知道,她一路走来看到的骚乱,正是由眼前这位引起的。 “来见一位故人。” 看他的神态,他口中的“故人”应该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庙里的人,果然,随着一行和尚远远的颂着佛号而来,卓尔向她身后瞥了一眼道:“宝贝,我今天有点忙,你自己回家吧,要乖噢~” 阮阮忍不住伸手拦住他:“哎,你不会要干什么坏事吧?”就算不提r抑制剂这一茬,她老爸的骨灰还在庙里放着呢!卓尔要是来个大招,毁了灵塔,到时候她哭得来不及。 卓尔笑意吟吟道:“只是叙旧,不是打架,宝贝不必担心我。” 都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了,简直大魔王一样的存在,装什么嫩:“我担心谁,都用不着担心你好吧?” 大魔王歪歪头:“哦?” “——毛毛,”阮妈妈开着小破车停到两人旁边,探出头招呼,慈祥的不得了,“跟同学说话呢?” 老妈,这,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同学了?阮阮无语的回望她。 没想到卓尔一秒入戏:“阿姨好。”边说,还鞠了半躬。 “你……”不要脸,太不要脸!我妈不知道比你小多少岁! 丝毫不觉尴尬的卓尔,绅士的替阮阮拉开车门,推着愤怒的她坐进去,继续道:“庙里似乎有事发生,阿姨和毛毛还是离开吧,挡住路不大好。” “噢噢,对,”阮妈妈连忙发动车子,还不忘叮嘱他,“你也赶紧走吧,热闹少看,不安全。” “谢谢阿姨关心。” “好孩子。” 阮阮:“……” 出寺庙走的是下山路,阮妈妈是个非常有安全意识的老司机,盘旋公路上一路无话。阮阮只当这事揭过了,反正也跟她妈无从解释起,没想到,刚进市区,阮妈妈就兴致勃勃道:“哎,女儿,其实妈觉得刚才那个也不错哎,他有女朋友吗?” 好想把当初那句她家老妈不好骗的话给吞回去,瞧瞧这都什么眼光,连吸血鬼的丈母娘都想当,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妈,你要这么说,那他还不如昨天那个呢!”昨天那个好歹咱家养过啊! “怎么会?昨天那个看着太稚气了,还是今天这个成熟稳重。” “可是今天这个混****。”说血族亲王混****,不算污蔑吧? “哟哟哟,那可不能找,”阮妈妈吓得赶紧摆手,“那妈再观察观察隔壁那个,实在不行,你就相亲吧。” “相亲?!妈,我还不算剩女,你用得着这么急吗?” “我能不急嘛,”阮妈妈哀怨道,“康宁那么好的孩子,宁愿要个嗓子不好的都不要你,你说你都混到这份上了,万一以后真的嫁不掉可怎么办?” “噗噗噗——”阮阮只感觉万箭穿心,没想到这样也能被康宁插刀,只得眼含热泪道,“好歹我给你带回来的四肢健全,身体健康啊!” “这你就骄傲了?”阮妈妈嫌弃的撇撇嘴,打了个转弯,停在自家楼下,“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去店里。” 阮阮应了一声,跳下车,阮妈妈又提醒她:“别忘了午饭要出去吃,你康阿姨请客。” “那我要带莱卡去吗?” “你要是诚心跟人家谈恋爱,就带着。” 言下之意,走过场就不要带过去了?阮阮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有点怀疑他老妈是不是猜出了什么了。 不过,此时此刻,这些都不是重点了。 一直强装若无其事的阮阮,在阮妈妈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几乎瞬间就垮了。 炽热的阳光,也照不进爸爸死亡的阴影,惶恐而又迷茫的心情,早已让阮阮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了,她低头跑进楼道,只想冲回家,躲回自己的壳里,静一静。 却没想到,刷卡推门,就看到了莱卡正站在自家客厅的中央,神色不明。 对某只忽然出现,阮阮倒也没太吃惊,边换鞋边道:“你走窗户进来的?” “嗯。” “吃早饭了吗?” “还没。” “那我弄给你吃,”阮阮换好鞋,随手把头发扎起来,打开冰箱翻看,“蒸鸡蛋,水饺要哪个?” “毛毛,”莱卡猛地趴到她身上,跟条大狗似的,蹭来蹭去,“毛毛~,毛毛~~” “这是撒哪门子娇呢?你知不知道我妈对你这一点很不满意啊你?”阮阮说着,扭身让开,“行了,别捣乱,你不挑就煮水饺吧,我妈包好的。” “噢。”莱卡倒回沙发,看着阮阮进了厨房出神,等她再次出来,才提起精神,夸张的大吸了口气,“啊,好香。” 阮阮把筷子递给他:“吃吧你,对了,你露露阿姨呢?” 莱卡筷子上的水饺掉了下来,却不自知的仍旧往嘴里塞:“去上班了,就在社区。” “前段时间我妈说她退休了,这是又去当居委会阿姨了?”阮阮被逗笑了,“你们狼人混人类社会,还真的蛮拼的。” “露西是父亲留给我的心腹,是我让她过来保护你们的,跟长老会派给我的人不一样,”阮阮惊讶的抬头看向他,莱卡撇开脸,又飞快的加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安排她离开。” “我介意什么?”阮阮茫然。 “……没什么。” “你今天有点奇怪噢~”阮阮凑近他审视道,“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莱卡又想撇开脸,被阮阮一把按住,“说!” “你早上去祭拜你爸爸了?” 阮阮点头:“嗯。” “遇到了卓尔?” 阮阮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脖子上铃铛的作用,于是道:“对啊,在庙门口。不过你不用担心,看样子他暂时没有伤害我的打算。” “那他,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呀,哦,他说要见一位故人,好像是庙里的什么人。” “……噢。” 望着莱卡神思不属的样子,阮阮越来越觉得他不对劲:“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下一秒,莱卡毫无停顿的回答:“没有啊。” “算了,”老实说,因为陡然得知爸爸的事,阮阮脑袋早炸了,偏偏还要在卓尔和老妈面前掩藏情绪,她现在根本是筋疲力尽,实在没那个心情当知心姐姐,“那你慢慢吃,我去睡会儿。”(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疑心起 夏夜,就连忽然而至的大雨都下的喧嚣,雷电轰鸣,扰的人心神不宁。 “砰砰砰——” “来了来了,”年轻的妈妈在黑暗中摸索着把灯打开,看了一眼猫眼,打开门,“康姐,这大半夜的,怎么了?” “快,收拾一下,跟我走!有事路上说!” “啪嗒!”门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康姐,是不是,是不是我家阮葳出事了?” “东蔷啊,哎,”康姐赶紧托住她,“你稳住,别慌,别慌啊,先打起精神来,究竟怎么回事现在还说不定,我先带你去现场认认,啊?” “哦,好好,”被称作东蔷的女子,赶紧擦擦眼泪,两把扎起头发,拿上钥匙,道,“康姐,我收拾好了,走吧。” “走!” …… 雨还在下,闪电接连划破夜空,却不闻雷声,刺眼的光芒照进窗户,犹如白昼,一切诡异的犹如静默片。 阮毛毛从睡梦中惊醒,却发现妈妈不在身边,于是她爬起来,打开家里所有的灯,自己驱散对黑暗的惧怕。 偶尔爸爸回来的太晚,或者外面下雨,妈妈也会出门接爸爸,这样的情形阮毛毛不是第一次经历,她已经是上小学三年级的大孩子了,才不会跟小宝宝一样,一个人睡就哭呢。 一时睡不着的阮毛毛小盆友,爬到飘窗上,望着外面发呆,刺眼的闪电已经消失了,天空开始还在下雪,后来慢慢的竟然凝结成雪花,落了下来。 “呃,”虽然阮毛毛只是小学生,但是大夏天的,“下雪?” 她打开窗户,伸手去接雪花,却意外的抓住了一双冰冷的手。那双手从冰雪中凝结,起先还只是冰霜的轮廓,随着风雪的轮转,越加的清晰,手臂、身躯、脸庞…… 明明是让人恐惧的场景,但大约是风雪的光芒太盛,来人的面容太过不真实,阮毛毛竟然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对方抱起她,她才眨巴着眼睛,好奇道:“叔叔,你是雪化成的吗?” 来人却不言不语,抱着她径自从高楼上一跃而下,阮毛毛被他抱在怀里,“哇”的惊呼出声:“叔叔你是超人吗?好厉害!” “你,”来人低下头,终于开口道,“不害怕吗?” “不害怕呀,”阮毛毛果断摇头,还好心情的帮他吹掉额发上的雪花,“妈妈说,梦都是假的,所以梦到任何事都不要害怕,醒过来就好了。” “梦?” “对啊对啊,你看现在是夏天,天上却在下雪,肯定是梦呀,”阮毛毛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我们要相信科学!” 来人怔怔的望着她,忽然眯起眼睛一笑:“呵,宝贝,你真可爱。” “嘻嘻,”阮阮忽然觉得这个梦一点都不可怕了,“我爸爸也喜欢喊我宝贝,大宝贝!” “我知道,”说着,他把阮毛毛放了下来,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道,“那就当做这真的是一场梦吧,晚安,宝贝。”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 风雪骤停。 阮毛毛恍惚了瞬间,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连鞋都没穿:“???” 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外面啊,难道是睡糊涂了,阮毛毛想不通,只感觉周围,好黑,好安静。 “不怕不怕,阮毛毛不怕。”她拍着胸脯给自己打气,然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四周,确定周围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而她正站在自家小区外。 小区对面的警察叔叔值班亭也还亮着灯。 阮毛毛感觉好了那么一点点,毫不犹豫的往有警察叔叔的方向走去——小区大着呢,才不要一个人走回去,要警察叔叔抱着才安全。 刚下过雨的地面,湿哒哒的,阮毛毛赤脚走在路上,水沁在脚底,冰冰凉凉的,她有点害怕,又觉得有点好玩。 而此时,路的另一头,有一坨小小的黑影正缓缓朝她移动而来。 阮毛毛只顾着脚下,等那坨小黑影走的很近了,她才注意到,起先她吓得顿住脚步,等看清楚那道黑影,立即精神振奋起来:“啊哈,小狗狗!” 她三步并作两步凑近小狗,想看得更仔细些,小狗却龇了龇牙,做出防卫的姿态,“嗷呜”了一声。不过介于它看起来太小了,阮毛毛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它可爱极了:“小狗狗你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哦。” 那小狗也不知道真听懂了,还是没力气了,又“嗷呜”了一声,便慢慢趴倒在地上,有血顺着它脚后跟流下。 阮阮“啊”了一声,连忙抱起它,也顾不得怕脚底划破了,飞快的奔向值班亭:“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你在吗?小狗,小狗受伤了!” 值班亭的窗户被从里面打了开来,看似里面还不止有一位警察叔叔,有一个探出头应付她道:“嗯,小朋友你好,小狗受伤了?给叔叔看看。不过你怎么一个人这么晚还在外面啊,你爸爸妈妈呢?” 这事她也很奇怪啊,阮毛毛把狗狗抱给他,老老实实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警察打量了一下狗的伤势,觉得没那么严重,便打算先打算处理小孩的问题:“小朋友你是住在附近?把爸爸妈妈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报给叔叔查一下,好不好?” “噢,我爸爸叫阮葳,电话号码是139……” “阮葳?!”里面又有一人出声,跟着便打开值班亭的门,看向阮毛毛,打量了片刻,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照片,再抬头眼神温和了许多,“阮阮是吗?先进来吧,你爸爸妈妈现在暂时不方便联系,有警察叔叔在,别怕。” 好奇怪,为什么她都不知道的事,警察叔叔会知道呢:“……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乖,累了就在这里睡会儿,你明天就知道了。” “噢。” 而再醒来…… “毛毛,毛毛,你醒醒,”有人在耳边喊她,“你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哭?” 阮阮猛然睁开眼,望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分清了梦与现实,扯出一个笑容:“小哈?我没事。” “真的没事?”莱卡担忧的摸摸她的脸,想想,又弯下腰,把额头贴过来,“是不是发烧了?” 阮阮下意识的一侧头,躲了开来,莱卡错愕的望着她,阮阮尴尬拿手挡住脸,避开他的目光:“那个,你现在又不是小狗,不要靠这么近啦,万一我妈回来,看到怎么办?” “放心,”莱卡可爱的皱皱鼻子,“我鼻子这么灵,你妈妈身上的花粉香我隔老远就能闻到,才不会被抓到。” 阮阮坐起身,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你以前从厨房偷吃的从来没被我妈妈捉到,原来是这样。”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莱卡讨饶道,“求不提。” “好,不提,”阮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一点了,又望向莱卡,话在嘴边盘桓了片刻,终究是说了出来,“那个,我妈说中午康家喊我们吃饭,我就不带你了,因为……海薇儿也在嘛,她今天要是吓出个好歹,我怕不好跟康宁交代。” “噢,好啊,”出乎意料的,莱卡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爽快的应道,“那我开车送你过去。” “……陪我走到小区门口就好了,饭店就在马路斜对面,用不着开车。” “嗯。” 等莱卡退出卧室,阮阮才捶捶有些麻的腿,下床洗漱,大约总是晃神的缘故,等收拾妥当,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阮阮这才着急起来,拉着莱卡就往楼下冲。 莱卡人高腿长,被她拉着,步子也丝毫不乱,还帮她把遮阳伞打的好好的,一路行来,收获小区许多大妈意味不明的笑容。 阮阮一口气跑到小区门口,莱卡又道:“我送你过马路。” 她本想拒绝,抬眼见到对面的警察值班亭,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路,忽然轻快道:“说起来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当时你受了伤,我还求助这里的警察叔叔处理来着。” “我知道啊,”莱卡微笑着回应,“你小时候每次遛我,经过这里都会说一遍。” “噢,是吗?好久没和你打这里经过,都忘记了,哈哈,”阮阮打着哈哈,继续道,“可是你以前不会说话啊,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受伤,所以,嗯,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受伤啊?” 莱卡仍然笑着,只是那种笑容,竟带着些许悲伤的意味,阮阮在他的注视下,终于绷不住,小声道:“那个,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所以,”莱卡敛了笑容,垂下眼帘,“卓尔确实对你说了什么,对吗?” “他没有。” “那是你去祭拜你爸爸的时候——” 阮阮脱口而出道:“也没有。”说完,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张了张嘴,没改口。 这下莱卡彻底沉默了。 阮阮有点艰难的扯出笑容道:“既然我们都想隐瞒对方一些事情,那就不要做无效沟通了,那个,我先去吃饭。” 却被莱卡从身后一把抓住,阮阮顿住脚步,转头等他的回答,他却慢慢松了手,一言不发的低头离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误会生 阮阮望着他落寞的身影,许久,猛地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 明明是梦中,许久未曾想起的回忆,却一下子冲入脑海,让她似乎更清楚了什么,又更加迷茫。 原来,爸爸去世的那一夜,她见过卓尔,也是在那一夜,捡到了重伤的莱卡。卓尔原本就有嫌疑,她倒不是很惊讶,只是,莱卡呢? 任谁当初都不可能怀疑,一只重伤的小狗,和一桩刑事案件会有联系,可若它能化成人呢?那么巧合的时间地点。 阮阮私心上是一点都不希望莱卡跟这件事有关,可是今天从她回家开始,莱卡一直很不对劲,由不得她不多想。 更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莱卡明明知道她的恐慌,还拒绝回答。 why? 难道说……不能想,不能想,阮阮捂着头,不敢深想,要是她也会魔法多好,就不会像被抛弃般,只能躲在这里,可怜的哭泣。 “毛毛,你怎么了,”有人伸手去搀扶她,“好好的蹲在这里哭什么了?” 阮阮被扶着站起来,抬头望向来人,哽咽的喊了一声:“康宁哥哥~” “什么事这么伤心?”康宁掏出纸巾递给她,又向她身后张望了一下,“莱卡人呢?怎么没一起,吵架了?” “唔。”阮阮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擦擦眼泪,“我没事,我们进去吧。” 康宁见她这么说,也没追着问,反身带着她往饭店而去,边嘱咐她:“先去洗手间洗把脸再进包厢吧,你这样,小心把你妈妈吓着。” “嗯,知道。” 等进入包厢,阮阮已经恢复到了表面的平静,至于内心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两家人的聚会很热闹,阮阮作为小配角,跟在后面推杯问盏,喝饮料,别人夹什么就吃什么。 这种时候,总不能因为自己毫无头绪的疑心,就让别人家的喜事尴尬啊。 “毛毛,你知不知道你康宁哥哥跟他女朋友是怎么认识的,我问他他怎么也不肯说……毛毛?” “啊?”阮阮醒过神般,扯出笑容道,“康阿姨你问我吗?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在海边相遇的,当时康宁哥哥弹钢琴,薇薇姐听到之后就用竖琴和他的曲子,可浪漫了!” “是挺浪漫的,”康阿姨听完十分同意,“比他爸爸当年浪漫多了,”康叔叔立刻端起啤酒杯,表示求饶,于是康阿姨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说起来,还是比不上当年老阮对东蔷的浪漫啊!” 这下轮到阮妈妈讨饶了:“哎,康姐,孩子们都看着呢!” 阮阮还是头回听别人说她妈和她爸当年的事,连忙道:“康阿姨快说快说,我想听。” 康宁和海薇儿也跟着附和。 阮妈妈寡不敌众,只好捂着脸吃菜。 康阿姨见状,表情愈加八卦起来:“毛毛啊,阿姨告诉你,你爸妈当年还是我介绍认识的,当初你爸爸对你妈一见钟情,不过你妈起先没看上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不情愿了,”说着,她学着阮妈妈的声音道,“‘大哥你好,我叫谢东蔷,东就是那个东,蔷薇的蔷’,然后,你猜你爸爸是怎么回答的?” “我爸怎么回答的?” “你爸说,‘你好,我叫阮葳,“当户种蔷薇,枝叶太葳蕤”的葳’。” “啊哦~”这诗词引用的,太会撩妹!“我爸爸好有才!” “这算什么,”康叔叔见阮阮满眼亮晶晶的,也在一旁补充道,“你爸爸毛笔字也写的特别好,还会画画。” “哎,”康阿姨不干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当年可是他俩成亲的媒人啊媒人!” “我和老阮同坐一个办公室,你跟我比,”康叔叔牛气道,“不是我吹,有些事东蔷弟妹都不比我知道的清楚。”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说说,什么事就你知道?” 康叔叔挥了挥手,开始讲书:“老阮喜欢用毛笔写方子,画画也不错,就是人太低调。有一趟来了个病人,他觉得症状比较轻,不需要开药,回家摘点薄荷喝点水就行,那病人不知道薄荷长什么样,老阮就拿着笔给人画出来了,跟从中医书上描的似的,我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怎么样,这些我不说,你们不知道吧?” 阮阮和妈妈对视了一眼,摇头:“不知道。” “阮叔叔为什么喜欢用毛笔写方子,”康宁不解道,“我只见过我们系教中草药学的老教授有这个习惯,阮叔叔不是跟爸爸一样是外科医生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你阮叔叔出身书香门第?” 阮妈妈接到大家投来的目光,笑着道:“毛毛的爷爷去的早,我也不是很清楚。” “哎,可惜了。” “是啊,可惜,一晃眼,人都走了十二年了……” “不说他罢。” 每每回忆起逝去的人,不管当时是多么开心鲜活,说到最后,活着的人,都会伤感,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就好比现在这样,一室寂寥。 阮阮默默的低头扒饭,心里思量着是否要找个机会,问问康叔叔爸爸当年的情况。 就听他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海薇儿身上,大约是饭局临近结束,家常也拉了,气氛也有了,有些话也该说了,于是,康阿姨先是把海薇儿的容貌和品性夸了夸,然后对她道:“……就是你这个嗓音,我们虽说不是那么介意,但还是希望你什么都好的,所以呢,你康叔叔把你的情况跟相关专家反映了一下,专家说,像你这样的情况,应该后天造成的,好好治疗的话,还是能改善的。 专家我们已经都约好了,趁你这回难得来,阿姨明天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噗——”本来还沉浸在复仇中的阮阮,不孝的走神了。 海薇儿:“……” 一无所知的康宁激动道:“妈你说真的?!” “这还有假,”康妈妈嗔怪的看着自家儿子,“为了请这位全国知名的专家,你爸爸可是赊了好大的人情出去。”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薇儿你听到没有,”康宁兴奋的连磕了两下桌子,转头伸手去拉海薇儿,谁知海薇儿立刻反应很大的摇摇头,康宁不明所以,仍旧道,“没关系的,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只是去医院——” 再次听到“医院”两个字,海薇儿干脆甩开他的手,仓皇的站起来,跑了出去。 “薇儿——”康宁也想跟着跑,阮阮连忙站起身拖住他:“那个康宁哥哥,海薇儿嗓子的情况比较复杂,这事儿我比你清楚,还是我去安慰她吧,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保证把她带回来!”康宁还想挣扎,阮阮横了他一眼,又示意他身后,康宁明白她的意思,自己要是也跟着跑,自家爹妈对海薇儿的印象估计会下降许多,只能又坐了回去。 阮阮拍拍他的肩膀,又跟自己家老妈摆摆手,才冲了出去。 至于往哪里找吗,她倒也不是毫无头绪,这大太阳天的,一条美人鱼能往哪里跑,肯定是小区公园里那条河呗! 果然,阮阮顺着河道找过去,在一棵柳树荫下,海薇儿正席地而坐,脱了鞋,半截腿都浸入水中,长长的绿色波点裙荡漾在水中,仿佛海藻般美丽。 听到脚步声,海薇儿惊慌的蜷缩起尾巴,抬起头,见是阮阮,又默默的把头垂下去,继续哭了。 阮阮学着她的样子,坐到她旁边,本想劝几句,听她哭的那么伤心,自己眼泪也下来了——其实,她刚才也没哭完,只哭了上半场而已。 海薇儿哭着哭着,觉得情况不对,转头见阮阮也在哭,忍不住抽噎着道:“你,你哭什么?” 她为什么哭?这理由阮阮还不知从何讲起,于是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人一半:“擦擦吧,我们该回去了,别让康宁担心你。” “可是他爸爸妈妈竟然要带我去医院,那样我肯定会暴露身份……我就说我不想来的!”海薇赌气道,“我不回去!” 闻言,阮阮神色冷了下来:“所以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出来?” “……我相信康宁会处理好的。” “他能怎么处理?为了你,跟他父母闹翻,然后把事情搅黄掉,嗯?那以后呢,以后他是否会自责,与父母该如何相处,你完全不在意,反正到时候你已经离开了,对吗?” “我——” “——是不是在你们这些异族眼里,我们普通人比游戏里的npc还不如,你们想哄就哄,想骗就骗,想消失就消失,至于我们的人生,”阮阮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们的人生能不能好好走完,会不会一夜崩塌,你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她质问的根本不只是海薇儿,还有卓尔,还有……莱卡。 海薇儿的性格从来不是在康宁面前表现出的那样,羞涩笨拙,相反,她很机敏,所以她几乎立刻意识到阮阮的不对劲:“阮阮……你是不是也跟莱卡闹矛盾了?” 阮阮抹了把眼泪,自嘲道:“那也得闹的起来啊!” “那就是在冷战?”也不知这句话怎么戳到海薇儿了,只见她在水里惊的竖立起来,“那个,我下面的问题很关键,请你如实回答我,你知道他是新任的狼族王者吧?” “知道一点。” “那你知道狼人最出名的是什么吗?”见阮阮莫名其妙,海薇儿只好自问自答道,“是忠诚,虽然他们脾气暴躁,喜欢用武力说话,但对喜欢的人还是很好的。” 狗当然对主人忠诚咯~ 这点阮阮一直没有怀疑过,她本来想仗着这股怨气,跑回去质问莱卡到底把她当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故意隐瞒她很多事,结果被海薇儿一说,她却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如果真相被揭穿,他们就不再是主人与宠物的关系,而有可能是……那么:“莱卡以后也会打我?” 海薇儿要表达的重点才不是这个!没听她说了“但是”吗?不过显然,阮阮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假设中去了,脸色苍白的厉害,她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她闹小女孩的心绪的时候,她有些默然的凝视着自己脖间的铃铛。 海薇儿显然也想起了这东西的厉害,再加上自己刚刚又帮了倒忙,她飘离了点阮阮,心虚道:“他打不打你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看到你这样一定会揍我,我可打不过他,”这么说着,海薇儿也不矫情了,自己摸摸脸,把眼泪擦干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应付一下康宁的爸妈好了,反正不会死人,你也赶紧回去吧,千万别哭了。”再哭万一莱卡杀过来,康宁也救不了她。 等海薇儿利索的爬坐回岸上,想起身站起来,阮阮捉住她的肩膀,认真道:“不要让康叔叔康阿姨难过。” “可是,”海薇儿回握住阮阮的手,仰头微笑,“我只有表现不那么好,将来分开的时候,他们才会觉得是一种解脱啊。”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一直误会海薇儿对康宁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说起来也是一种种族歧视吧。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康宁全心全意对我,我却——” “——薇儿,你能,能开口说话了?!” 康宁?他什么时候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真相呢 海薇儿的鱼尾在水下打了个旋,整个人反射性的就想往河水里钻,阮阮赶紧伸手扯住她:开玩笑,她要是就这么的沉到水底,康宁肯定会立刻跳水救人,到时候还不什么都露馅了? 一瞬间的慌乱过去,海薇儿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整个人躲在阮阮身后,可怜巴巴道:“康宁你先别过来,好不好?我,我衣服有点乱,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会跟你解释的!” 康宁顿住脚步,背过身,点点头道:“好。” 好容易争取到时间,海薇儿也顾不得嫌地上脏了,拖着裙子一个纵身翻滚上岸,鱼尾巴便自动化成了双腿,她喘了口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阮阮听到海薇儿大喘气,知道她差不多搞定了,弯腰把海薇儿踢到一边的鞋子捡起来,转身递给她,海薇儿一把接过,正要直接往脚上套,就听康宁道:“袜子还找得到吗?找不到我这里还有一双。” 海薇儿赶忙点头,比划了一下,阮阮朝康宁道:“你拿过来吧,她说要。” 说完,阮阮忍不住偷笑,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她家康宁哥哥的贤良级别,温柔贴心到随身给女朋友带备用袜子,也是没谁了……等等,随身给女朋友带袜子,这好像不大正常吧? 阮阮目光犹疑的盯着康宁,看他越走越近,蹲到海薇儿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双由医用纱布缝制而成的袜子,打算帮海薇儿穿上,海薇儿瞅了一眼阮阮,拽过他手里的袜子,自己急急忙忙穿起来。 阮阮干咳了一声,试探道:“薇薇嫂这双袜子看着挺舒服的。” 海薇儿边低头穿鞋,边伸出手指指康宁,示意是他帮自己准备的,原本以为会听到阮阮的调侃,没想到她却一声不吭,海薇儿奇怪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阮阮也正神色古怪的望着她。 海薇儿低头打量了一圈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又偷瞄了康宁一眼,见康宁没看她,反而盯着地面发呆,半截鱼尾的水迹还没完全干,像半摊开的扇子。 这点痕迹,应该看不出什么吧?海薇儿心里有点打鼓,但还是若无其事的站起身,去牵康宁的手,想拉他离开,却没拉动。 康宁提醒她:“解释。” 这一时半会儿,她哪里想的出什么解释啊,她刚才那不过是缓兵之计,随口说说的!海薇儿看看康宁,又看看阮阮,怯怯的,眼泪含在眼眶里,完全的不知所措:反正她现在是真不能说话,他能怎么着吧? 这一秒钟演技上身的样子,也是绝了,姐姐,你现在还演真是作死啊!阮阮捂脸。 果然,康宁目光定定的看向海薇儿,好一会儿,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拉开她的手,转身离去,海薇儿见势不对,连忙抱住他的胳膊,朝阮阮“啊”了两声,让她给自己点提示。 阮阮这种时候可不敢添乱,小心翼翼的转头问康宁:“我……能说吗?” “说吧,说开也好,”康宁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是我太天真了,童话和现实分不清。” 海薇儿这回真的懵x了:你们在说啥? 阮阮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眼神怜悯:“那个,其实,你暴露很久了。” 只有确信她是美人鱼,所以才会担心她跟童话故事里一样,“迈每一步都会像是行走在刀尖上”,所以才会连袜子也准备的这么仔细吧。 而海薇儿呢,由于缺乏基本的人类常识,加上鱼尾幻化的脚也确实比人类的脆弱,只觉得康宁贴心,暴露而不自知。 等等,恐怕她暴露的还不止是这些,阮阮想起初次见面,海薇儿对剁椒鱼头的恐惧,正常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吧,而康宁那个时候不仅神色如常,反而转过来安慰她和莱卡…… 也对,想想这才是正常的发展逻辑啊! 一个从来没在人类社会生活过的美人鱼,就算再怎么聪明,也无法对最亲密的人,伪装好每一个环节的,只要有心,肯定能发现不对劲的。 康宁哥哥打小聪明,她能一眼看穿的事情,她家康宁哥哥怎么会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呢? 只是他大概没有料到,海薇儿的变身并不像童话里那样不可逆,这让整件事不确定起来,康宁心思细腻,对海薇儿的感情又很认真,肯定心里不好受,而海薇儿好死不死的,在最应该坦白的时候秀演技。 哎,就说种族不同,隔阂天然存在吧。 海薇儿听阮阮说自己暴露了,第一反应又是往水里窜,不愧是属鱼的。 这回阮阮没有拉住海薇儿,而是等她“噗通”进了水之后才道:“薇薇嫂,康宁哥哥这么长时间都假装不知道你的身份,说明他并不在乎这个,所以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了,不如把该说的都说了吧。”劝完水里那个,她又对身边杵着的这个道,“她其实挺喜欢你的,为了让我保密,简直生死不顾,”完全靠爱情的力量扛住了对狼人的恐惧这句按下不表,阮阮总结陈词,“所以,小两口有什么话好好说,慢慢聊,我就不当灯泡了,先走一步哈~” 阮阮单方面挥手道别,从河边洼地退了出来,远远的瞄到康宁已经纵身跳入河里,水花四溅中拥住了跃出水面的海薇儿…… 哼哼,恋爱的酸臭味啊!幸好她闪得快,少吃了好几把黄金狗粮,阮阮庆幸的拍拍胸脯,又连退了好几步,一不小心瞄到旁边石榴树荫下站了个人,鲜红的石榴花开的正艳,他掐着花不知所思,一地残红。 明明是不文明的行为,那个人做起来,却多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似乎这世上没有比他更适合这血一般红的颜色。 画面还挺惊艳的。 呃,她为什么看个吸血鬼都能看得发起呆来,莫非她又不知不觉被施了幻术?大夏天的,阮阮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蹑手蹑脚的打算离开。 可惜失败,“去哪里,宝贝,”卓尔瞬间把她拖进树荫里,“没看到我在等你吗?” 原本以为卓尔喜欢称她为“宝贝”只是出于习惯,毕竟在许多故事里,血族总是以绅士和多情著称的,所以在今天之前,阮阮从来没有想到过,他有可能只是遵循小时候爸爸对自己的昵称。 是了,仔细回想,除了她,卓尔对其他女孩并没有如此暧昧的称呼,海薇儿没有,巫格格和吸血鬼小女孩也没有。 不过,阮阮可不敢因此认为卓尔对自己就是不同的,她一没车祸,二没失忆,只是睡个觉而已,就如此恰巧的多出一段记忆,想想也知道是卓尔故意让她回忆起来的。 之所以没有怀疑这段记忆是伪造的,是因为把事情刻意弄复杂,不像卓尔的风格。 见鬼,什么时候她竟然了解起卓尔的风格了,这种人根本连基本的道德观都没有……阮阮唾弃的拍拍脑袋,干咳了一声,抬起头,很客套的回答道:“卓尔先生,好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装,一定要接着装,她现在一没依仗,二没武力值,敢叫嚣着要找血族亲王报仇雪恨,找死无异。 “难道,”卓尔仍旧是早上那副调侃的表情望着她,不,明显更玩味了,“不该是宝贝你找我有事吗?” “我找你有事?”阮阮歪着头指指自己,不明白的样子,“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没有啊~” “哦,没有吗?我还担心宝贝找不到我,特地等在这里呢!” 真当自己是能定点刷的大boss啊,还等在这里!欺负她是菜鸟号根本不敢下副本是不是?呵呵,实话说,她还真不敢。 深呼吸深呼吸,不管敌人怎么挑衅都不要上当!至少要拖到回去让巫格格给自己占卜一下先。 阮阮压抑住自己的怨气值,挤出一个笑容:“那个,现在是白天,你不困吗?我一大早就陪我妈妈去庙里,刚才又陪人吃饭,现在也好累,想补个觉什么的,嗯,不如我们各回各家,休息休息?” 卓尔根本不在意她转移话题,眯了眯眼,忽然抬手把他手中那朵石榴花插到了她的发间,温柔的诱哄:“去庙里祭拜了你父亲,心情还好吗,宝贝?真没什么对我说的?” 说真的,阮阮并不是一个自尊心爆棚的人,大约从小是单亲家庭的关系,她从来都是懂得向现实低头的,当初家庭困难,为了给母亲减轻负担,她努力拿到助学金,捧着捐款金额被人一轮一轮摆拍,揭伤疤的时候,她都是感恩的。 仇是仇,怨是怨,恩义是恩义。 在她理顺事情的脉络之前,她并不想、也不敢和卓尔正面对上,但,为人子女,她也还没有怂到在可能是杀父凶手的人面前求饶,既然躲不过,那就算了吧。阮阮伸出手指,努力抚平衣角的褶皱,然后抬起头道:“卓尔先生,我现在对你,确实没什么想说的,因为我还没有查清真相,但,若你想省了我的事,直接告诉我,那就说吧。” “你不怕我骗你?” 阮阮摇头,眼神平静:“我不是你的对手,你没有必要骗我。如果你想继续当年的事情,抹除记忆或是……,也请随意。” “果然你很清楚,”卓卡松开手,石榴花掉到地上,他又伸手去折了一朵,“我说呢,给了的这么多提示,还猜不到,这不像我的宝贝。” 话说到这份上,再兜圈子就没有意义了,阮阮微微一笑:“我猜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说吧。” “唔,真相啊,其实,”卓尔蹙了一下眉,忽的看向阮阮的身后,“你父亲当年——” “——毛毛,别相信他,杀你父亲的凶手是他!”(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幼生态 阮阮回头,望向奔跑而来的莱卡,眼圈忍不住红了。 她还以为他不来了呢! 可是:“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明明她问了,问的很认真。 “我——”莱卡刚想回答,卓尔出手了,三人周围骤然降下冰雪,那飘散的雪花并不轻柔可爱,反而如刀锋般齐齐射向莱卡。 莱卡触及阮阮袖子的手,又被迫缩回,反身挥出一道闪电球,把自己罩进去,以阻挡雪花的进攻。卓尔顺势揽着阮阮径自往后退去,莱卡自然不肯,想跟上夺人,两人一追一逃,魔法招数也是一招接一招。 虽然是白天,但是卓尔招式依旧凌厉,手中的冰剑飞舞,几乎只成虚影,而莱卡,除了闪电球,甚至还发出了电弧波,不知是不是跟他手上忽然出现的电击棒有关。 相比上一次对决,双方出手明显重了许多。 这回不仅莱卡的身上血迹斑斑,卓尔也受了伤,左臂被雷电劈中,焦黑一片,但他仍旧紧紧的勒着阮阮,以她为人质。 仿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雨夜,只是这回她两手空空,想自救都没办法,阮阮苦笑,卓尔大约早就对她脖子上的铃铛心生警惕,几乎出手的一瞬间,一道血光就绕了过来,铃铛立刻什么反应都没有了,想来也是救不了她的。 莱卡这家伙,之前还在她面前大言不惭,说白天的时候,卓尔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看来,两人的战力值并没有差太多。 帮不上忙的阮阮,犹豫着要不要把话题再往和解上引,以争取喘息的机会,不过一想到爸爸的事,又觉得如果连莱卡都帮不了自己,自己就算苟延残喘又能怎么样呢,总归报不了仇,卓尔也不会放过自己。 还真是死局啊! 要认命吗? 正当阮阮苦笑的时候,忽然感觉脚下湿滑,这种潮湿感不像是雪花所化形成,倒像是河中的水蔓延上来的。 莫非—— 她忍不住抬头望去,果然一道海蓝色的身影从水中射出,直击卓尔的背后,卓尔不知是之前没有查探清楚海薇儿会出现在此处,还是没有料到弱小的美人鱼也敢对他出手,明显毫无防备。他愣了一下,才险险侧过身避开海薇儿的后招,但后背已是鲜血淋漓一片,连手上的冰剑也因为魔法力不稳,碎了。 而不凑巧的是,莱卡由于久攻不下,明显是急了,在海薇儿攻击之前,就撑着身体被卓尔捅剑,拼命凝结魔法元素,此时他手中的电弧波噼里啪啦作响,似乎已经膨胀到了极限。 看上去,被夹击的卓尔正身处险境,其实只要他愿意,把当做人质的阮阮往莱卡面前一推,所有的事情都了结了。 莱卡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咬紧牙勉力想收手,可惜掌中的电弧携着雷鸣,越加跃跃欲出。 海薇儿本想助力莱卡,没想到自己的出手不仅破坏了莱卡攻击的节奏,还让阮阮直接往莱卡的大招上撞去,吓得“啊”了一身,扑身向前,试图去拉阮阮,半截身子完全暴露在卓尔的攻击范围内。 “海薇儿!”轮到康宁失态了,奔跑过来。 望着周围一团乱,大家拼命相救自己的样子,阮阮想说一句“承情了”,动了动嘴角,话没出口,眼泪却流了下来。 算了,就这样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什么资格拖累别人。 阮阮忽的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卓尔,一个转身,躲开海薇儿伸出来的手,也使得她避开了卓尔可能的攻击,然后轻轻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安排——希望莱卡的杀招放出来,自己能跟卓尔同归于尽吧。 没想到,却感觉卓尔勒在她腰上的手臂一松,并有一股推力把她抛了出去,让她直直跌落到石榴树上,一树红花,刹那落英缤纷。 雪花停了,预想的电闪雷鸣也没有到来。 阮阮挣扎着在枝杈上稳住身形,探出头想看个究竟,却见战斗的地方,莱卡神情莫测,卓尔不见踪影,而海薇儿正在康宁的搀扶下,用一种由衷倾佩的眼神看向自己。 ……妹子,你都联想到了啥,这真的不是两男大打出手抢女朋友,这是严肃的推理复仇戏幕,她作为当事人分分钟有可能被当炮灰,所以请收起八卦的表情,好吗? 可惜,阮阮无从解释,只得虚弱的招招手:“你们……好歹来个人把我弄下树啊……” “来了。”康宁扶着海薇儿,挪动脚步,莱卡没说话,动作却比他俩快,一个飞身过来,就把阮阮抱在怀里,细细检查了一遍,确认阮阮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才扶着她落到了地上。 几乎一落地,莱卡就把手松了开来。 这很不对劲,莱卡习惯了小时候的相处模式,经常忘记自己的人形身份,求蹭求抱,像这样主动避讳的,从未有过。 再联想到之前的刻意隐瞒,莫非他跟卓尔有什么不能说的关系,可是这两人刚才打斗招招都是狠手,也不像是朋友啊…… 阮阮想不通,现在也不是开诚布公问莱卡的时候,于是她咳嗽了一声,强行粉饰太平道:“那个没什么事的话,康宁你带海薇儿先回饭店吧,顺便跟我妈说一声,我陪莱卡先回家去处理一下伤口。” 海薇儿先是点点头,紧接着又慌忙摇头,指着自己湿哒哒、皱巴巴的衣服“啊”了两声。 小两口浑身湿透的样子,确实不适合见长辈,阮阮刚想建议两人要不去买衣服,就听老妈的大嗓门从林荫道上传来:“你们在这里啊,可让我好找,哎哟,这天真热!” 阮阮赶紧推了一把莱卡,让他躲起来先,他这浑身是血的样子,可不能吓着她妈,莱卡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道银光闪过,直接化成了他小时候的样子——小小的,肉呼呼的小哈士奇,即使身上带着伤,也无法掩盖它的可爱。 这是要她再收养一遍的意思?! 康宁望着一言不合就变身的莱卡,明显懵了,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偶像、天才钢琴家莱卡·沃夫先生是这么个货。 唔,但愿他不要联想到曾经缠着他要羊奶喝的那一只。 啊,来不及想七想八了,她家老妈已经过来了:“这大热天,你们都围在这里干嘛?”阮阮赶忙一个侧身,把小哈士奇·莱卡藏到自己身后,朝她妈妈憨笑,却见自家老妈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径自打量着康宁和海薇儿道:“嗨,这俩孩子,都多大了,怎么还跑到公园里玩水,掉到河里怎么办?” 康宁&海薇儿:“……” “别着凉了,”阮妈妈伸出手,推了康宁一把,嗔怪道,“老康那里我去说,赶紧回去换衣服吧,快去~” 康宁趁机拉着海薇儿,道:“谢谢阮姨。”说完,拉着海薇儿,逃离了现场。 只留下风中凌乱的阮阮:“老妈,你干嘛说人家玩水,人家那不是玩水——” “——我知道,我知道,”阮妈妈叹了口气,神情悠远,自认为很懂的道,“看那浑身上下湿的,肯定是一时想不通跳河殉情了,妈这不是给他们找台阶下吗?” “妈,”阮阮伸出大拇指,“你真会找台阶。” 阮妈妈哪里听不出自家女儿的真实意思,没好气的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敢调侃你妈,没大没小!” 阮阮立刻配合的龇牙咧嘴,阮妈妈笑着还想再说两句,就听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呜呜”叫了两声,细细小小,有气无力的,阮妈妈拉过女儿一看,立即惊道,“哟,这是哪家的狗,跟我们家那只可真像,怪可爱的,怎么还受伤了?” “呃,不知道,刚捡的,”见自家老妈恨不得贴过来,阮阮连忙道,“看上去像是流浪狗,挺脏的,老妈你——” “——哎哟,真的?”阮妈妈两眼放光,偷偷看看左右,确定没人,立刻弯腰抱起莱卡拢到怀里,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走走走,赶紧回去,没人要正好,我养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混乱中 也不等阮阮反应,阮妈妈就跟做贼似的,用衣服把幼生态的莱小哈拿衣服一包,揣回了家里。 回到家,阮妈妈自然是把这货当成祖宗伺候,又是洗澡,又是喂奶,还找出了医用纱布,包扎伤口。说实话,莱卡伤的这么重,又是魔法造成的伤,阮阮真怕她妈把他给治坏了,不得不打断她爱心满满的举动,道:“那个,妈,康宁和海薇儿的事,你不是要去跟康叔叔康阿姨那边打招呼吗?” “哎哟,”阮妈妈这才恍惚的反应过来,“坏了,我怎么把正经事给忘了?”说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纱布,拿起钥匙道,“时间不早,妈去跟老康两口子说完事,就直接去花店了,小狗你好好照顾——” “——放心吧,妈,你赶紧去,养狗这种事,我有经验,”阮阮说着,很有眼色的把包和她妈的手机递给她妈,然后恭送她老人家出门,挥手,“老妈再见,老妈路上注意安全!” 说罢,“啪”的赶紧关门。 再转头,莱小哈已经挣脱了纱布,四脚朝天的躺在沙发上,露出白肚皮直喘气了。阮阮伸出手,习惯性的摸了两把,脑海里一不小心联到这家伙变成人的样子,那么,软蓬蓬的肚皮部位就是……,呃,画面瞬间不可描述起来。 不自然的松开手,干咳了一声,往莱卡身上扔了个毛巾遮住,阮阮背过身道:“那个,你先躺会儿,我去隔壁喊露西阿姨过来给你治疗。” “等等,”一道银光闪过,莱卡化为人形,抓住她的手,“毛毛,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阮阮转过身,见他嘴唇毫无血色,明显状态很差,不忍道:“有什么话等伤好了再说吧。” “我怕我伤好了,就没机会说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阮阮朝他露出疑惑的眼神。 莱卡见她这样,不答反笑,只是那笑容,怎么都遮不住疲惫和无奈,他抓着她手,坐到自己身旁:“毛毛不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不告而别吗?” 阮阮张了张口,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狼人一族也想得到r抑制剂。” “……我猜到了。” 莱卡震惊的抬起头,阮阮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也不是很难猜,毕竟你总是和卓尔一前一后的出现,这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 “我以为我隐藏的很好……” “嗯,还不错。”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保护你……” “我知道。” “不,”莱卡深深的望着她,却轻轻道,“毛毛,你不知道。” 也对,夹在她和狼人一族中间,莱卡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也肯定发生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抱歉。” “毛毛,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说抱歉,”莱卡摇头道,“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r抑制剂,狼人一族怎么想也跟我没关系,反正,他们……早就放弃过我。我当时受长老会的指示,加入战局争夺r抑制剂,却被卓尔打的伤势过重,几乎没有再幻化成人的可能性,长老们巴不得王位少一个继承人,想都不想就把我抛下,是你救了我,唤醒了我。” 救了他还好说,“唤醒了你?” “你不记得了吗?”他露出怀念的神色,“我是狼,不是狗,所以不会摇尾巴,别人都骂我笨狗,可是你却一直对我很好。” “你是我养的啊,那不是应该的吗?!” 望着她理所应当的样子,莱卡忍不住露出笑容:“嗯。” 他家毛毛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把他划拉到自己羽翼下,护着他,对他好,却不知道,这对那个时候他的来说,有多重要。 犹记得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下着大雪,他偷偷溜出门,想去小区门口接她放学,结果被一群坏小孩盯上,追进了小巷,嘲笑,踢打,扔石头。 他平日里被阮阮教的脾气还算温和,从不攻击人,尤其是小孩子,一般看见的话,远远就避让开了。可是那天被欺负的避无可避,懵懂中,野性未除的他忍不住露出獠牙,冲上去就想咬那些孩子——真要较真,他一只狼,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几个小孩子? 可是他家小姑娘却忽然冒了出来,死活不让他冲过去,说他如果把孩子咬伤了,他一定会被当做犯了狂犬病的狗抓走,到时候命都会没有的。 他怕小姑娘哭,就忍住了,没想到她却跑去跟一群小孩打架,说帮他出气,结果被打的很惨,回来的时候,她抱着他的狗头,啊不,是狼头,对他说,他根本不是蠢狗,对她来说,他是不会说话的人。 她的家人。 就这样,慢慢唤醒了他的意识。 “你说我是不会说话的人,是你的家人,所以,我才想当一个人,重新成为了人。”这个过程,痛苦而又神奇,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惜,那帮长老会的老古董,一厢情愿的认为,是你给我服用了r抑制剂,我跟他们解释说,你没有,但是他们不相信,呵咳咳——”莱卡说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使劲咳嗽了起来。 阮阮伸出手,抚拍他的背,莱卡平静下来,拉着她的手,眼神有那么一点点骄傲:“我家毛毛有没有r抑制剂,我还能不知道吗?让他们瞎折腾好了,反正,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有那么一瞬间,阮阮很想脱口而出,告诉他自己或许真的有r抑制剂,可是瞥到他的伤,想到他身后的那群人,眨了眨眼,柔声道:“好,我现在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也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的,你休息吧,我去隔壁喊露西阿姨。” “不用了,你扶我过去吧,免得你妈妈回来撞见,吓到就不好了。” 阮阮想想也对,扶着他挪到家门口,露西已经等在门外了,恭谨的朝莱卡鞠了个躬,才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回了隔壁。 阮阮转身回了自己家,望着冷冷清清的屋子,忽然觉得无所事事。 明明她有那么多事要做,想查清真相,想知道冤屈,想快意恩仇,可是,只因为她太弱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讽刺。 望着窗台上的桔梗,在烈日下蔫蔫的,她可有可无的提起水壶浇水,直到水漫出花盆,才回过神来,脖颈上的铃铛已经被她取下,捏在了掌心。 望着铃铛,阮阮想起巫格格曾经说它是狼人一族的宝物,心里一动,掏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给巫格格,问她如果铃铛在莱卡手里,是不是比戴在她身上更有用。 巫格格立刻回了她一句:你这不废话吗?那本来是给狼人用的,挂在你身上根本是暴殄天物。 怪不得戴在身上一直感觉很鸡肋,阮阮默默,把铃铛塞到口袋里,决定找个机会还给莱卡。确认了狼人一族也想得到r抑制剂,直觉告诉阮阮,这个狼人一族的至宝,自己还是不要跟它有瓜葛为妙。 不是不相信莱卡,她是怕连莱卡都不清楚狼人那些所谓元老们的打算。 做了决定,阮阮感觉心里还满是迷茫,有点希望像上回一样,巫格格能给自己算算,消息写出来,眼前浮现起海薇儿刚才惊险的一幕,犹豫了一下,她又删掉了。 卓尔和狼人一族都太强大了,她不能总拖累朋友。 阮阮一直没回,巫格格倒是又发来一条新信息,道:我妈想让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学校,你有空去我家拿一下呗。 阮毛不扎手:收到,我现在正好没事,你跟阿姨说一下,我过去拿。 格格巫:乖孩子,摸毛,我继续干活~@#233…… 阮阮看到消息里的乱码,以为巫格格的手机又被多罗踩着玩了,囧囧的收起手机,没再回复。 却不知道,手机的另一边,巫格格正身处一间布满蜘蛛网的古宅中,拿着手电筒,边咳嗽边道:“多罗别闹。” 多罗“喵嗷”了一声,爪子又拍在屏幕上,摁出几个字母。 “多罗,”巫格格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这是我和妈妈欠她的。” “喵!” “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就跳到屋顶帮我看看,秦嘉才去世没多久,这间宅子就荒废的这么厉害,很不正常。” 多罗不满的踢开手机,纵身跃上屋顶,打探情况去了。 巫格格举着手电筒,小心的避开蛛网,往一扇格子窗挪去,伸手推了推,果然像她预料的那样,推不开。 门忽然无风自动,“咿呀”了一声,开始缓缓关上,巫格格早有准备,伸手摘了头上的黑色尖顶帽,朝门上抛去,那门便又“咿咿呀呀”的开了。 她伸手接住旋转返回的帽子,冷声道:“谁在那里?” 门外毫无动静,宅院的另一端,却隐约传来小孩的嬉笑声,像是在引诱人往黑暗中去。 巫格格没有转身,因为随着门的开合,光线移动,她被墙上一组泛黄的老照片吸引注了目光。为首的照片上是两个女孩,都是民国女学生的装扮,大的大约十五六岁,小的似乎只有十一二岁,应该是姐妹。待到了第二张,姐姐已经变得时髦起来,烫着当年流行的波浪卷,身穿旗袍,妹妹还是原来的样子,巫格格开始还没察觉出不对来,等到了第三张就恍然了,姐姐已经做妇人打扮,手里抱着婴儿,而妹妹还是小女孩,装束变了,但容貌、身量并没有什么变化。 巫格格拿着手电筒,凑近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照片里的小女孩应该就是杀害秦嘉的凶手,姜婉——由于卓尔出手在先,姜婉最初的样貌她和东方白并未看到,所以未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事实上,巫格格对姜婉的了解少的可怜,与卓尔向阮阮预测的情况不同,废了姜婉血族血脉之后,东方白花了手段延续姜婉的生命,但却一直没有办法让她配合审讯。 卓尔倒是说了她的来历,但是血族亲王大人说的话是否可以相信,谁都不好讲,这也是巫格格出现在姜家老宅查探的原因。 此时看到老照片里有姜婉的身影,确定姜婉和秦嘉确实有渊源,巫格格拿出手机一一翻拍下来,打算带回去给东方白作为线索证据。 “喵~”多罗去而复返,踩到她肩膀上,急急叫了一声。 “别担心,多罗,”巫格格举着手机,试图在屋子里找到更多的线索,嘴里安慰它道,“这里有姜婉的印记是正常的,毕竟这里曾经是她的家。” “喵嗷!” “你是说,”巫格格抬起头,“陷阱?” 黑暗中,小孩的笑声似乎更欢快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受委屈 阮阮骑着自行车,往巫格格家而去,酷暑艳阳热的惊人,忽然间,她感?33??周身一阵冰凉,心也砰砰直跳,慌的厉害。 似乎预示着什么正在发生。 阮阮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常,又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摇了摇头,最近事情太多,没想到连骑个自行车都心神不宁了。 巫格格家离的并不远,阮阮骑了大约五分钟,就到了她家门前,谢了的紫藤花垂挂着枝叶,撑起一片荫凉。阮阮把车停在树下,刚想去摁门铃,发现门是虚掩着,喊了一声“巫阿姨我来啦”,便熟门熟路的推门进去,巫阿姨就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发着呆。 “巫阿姨,巫阿姨?”阮阮倾斜身体,坐到她对面,招手卖萌,“格格让我过来给她拿东西。” 巫阿姨把目光移到阮阮身上,点点头,“你来了”,说着把手里的病历递给她,“这个你看看。” 阮阮疑惑的接过来:“什么?” “当初,阮先生给我写的病历。” “巫阿姨见过我爸爸?”在她的记忆里,巫阿姨和格格是在爸爸去世后才出现,和她们家成为朋友的。 “抱歉,一直隐瞒你和你妈妈,”巫阿姨顿了顿,苦笑,“因为之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阮阮想起巫格格的星座占卜师身份,隐隐的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低头打开病历,果然是记忆中爸爸的字迹,还像康叔叔说的那样,用毛笔写的。 “怀孕十周,婴儿胎心不清晰……怀孕十八周,胎儿体重偏轻,唐氏筛查正常,排畸显示不明朗……”阮阮念了两页,望向巫阿姨,“这是您怀孕时的病历?” “是的,格格的能力想必你也知道了,那是因为她有一半的女巫血统,承袭于我。” 巫格格还好,阮阮真的很难把眼前温柔和善的巫阿姨与女巫联系起来,巫阿姨见她一脸惊奇,笑了笑:“看着不像是不是?其实巫阿姨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我答应过格格的爸爸,生下格格,像普通人一样活着。” “噢噢,”巫格格是遗腹子的事,阮阮还是知道的,连连点头,生怕戳到巫阿姨的伤心事,转移话题道,“只是我记得我爸爸是内科医生,阿姨怀孕不应该去产科吗,为什么……” “女巫也属于黑暗种族。” “啊?”阮阮一直以为女巫属于人类来着,她从小跟巫格格一起长大,没觉得她哪里不像人。 巫阿姨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想强大,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从黑暗中获得的力量,更是如此。” “所以?” “所以,黑暗种族注定游离于人群之外,背负诅咒,且各有各的限制,血族惧怕阳光,狼人失控会化身为狼,而女巫则不能孕育后代。” “阿姨,阿姨的意思是说,”阮阮捏着病历的手不由自主的发抖,“我爸爸真的有能消除黑暗种族负面属性的r抑制剂?还给阿姨用了,让您生下了格格?” 巫阿姨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但二十二年前,我并没有听说过r抑制剂,我是按照水晶球的占卜结果找到了阮先生,预言说,他可以帮我。” 阮阮忍不住站起身,蹲到她身边急切道:“然后呢?爸爸帮了你然后呢?那他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还在追问r抑制剂?!” “我不知道,我说我想把格格生下来,阮先生查探了我的身体状况之后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胎儿一天天虚弱,他终究动了恻隐之心,拿了药丸给我吃,并配合古老的东方秘术,让孩子转危为安。但是他再三叮嘱我,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与他有瓜葛,所以我生下格格就搬到了其他城市,直到听说阮先生发生了意外,才回到这里。” 怪不得巫阿姨和妈妈一见如故,怪不得格格明明是那么不合群的一个人,比自己小,却总是像姐姐一样照顾自己,原来,她们两家还有这样的渊源。 “那这么多年,巫姨查到什么了吗?” “我回来的有些迟了,案发现场留下的线索并不多,这是我通过各方关系拿到的资料,”巫阿姨说着,从茶几下抽出一个文件夹,递给阮阮,边道,“至于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血族亲王卓尔先找到阮先生,希望他交出r抑制剂,狼人的老首领听闻消息继而插手抢夺,后来,不知是何缘故,事发当天,双方高层交手恶战,狼人一族老首领当场战死,血族亲王销声匿迹,你父亲去世。” “莱卡说,是卓尔杀了我爸爸。” “莱卡是狼人老首领的幼子。” 这件事莱卡从未跟她说过,阮阮愣住了:“巫姨的意思是……”莱卡也未必可信吗? “你误会了,莱卡愿意把族中至宝交给你,对你肯定是坦诚相待的,我的意思是,”巫姨说着,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推到阮阮眼前,“当时他还年幼,本来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后来受重伤又被族中遗弃,这本身就很奇怪,所以我怕,他知道的,也许只是别人想让他知道的。” 想到莱卡如今在族中的尴尬地位,不得不说,巫姨猜测的很有道理。只是刚刚确定了杀父仇人,又变得不确定起来,阮阮不甘心道:“可是事情都由卓尔挑起,现在他还追着我要r抑制剂,还差点杀我——” “——也许卓尔当初确实想杀你父亲,甚至现在还想杀你,但前提是,他已经得到了r抑制剂,”巫姨反问,“假设你很想要一样东西,会在得到之前,杀了原主人,致使东西下落不明吗?这不符合逻辑。” 是了,卓尔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身处险境,但确实没有真的动手杀她,反而还救过她,之前她还想不明白原因,如今被巫阿姨点破,阮阮立刻明白了:“比起要我们的性命,他更想要r抑制剂。可是这样的话,同样的理由对狼人也成立,那我爸爸就不应该被杀才对。”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也不排除两边杀红了眼……” 顺手把她爸灭了,阮阮懂她话里的意思,身处那样的地方,她爸只是个普通人,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 当时案发现场离她家并不远,年幼的她被禁止靠近,只远远的偷望过,一片将要拆除的老巷子,几乎被轰炸成了废墟。第二天,官方出来解释说,这是连夜爆破拆除导致的,而她可怜的爸爸就是那个下了夜班,没看到警示牌,不小心经过的死难者。 这么多年了,妈妈说她不甘心,觉得丈夫不应该死的这么憋屈,事实上,她又何尝甘心呢?那些年,那些孩子在背后指指戳戳说她没有爸爸,还会不忘加一句,“你知道吗,她爸爸是个倒霉鬼,被房子压扁死的!” 那种双倍的痛和伤心,让她不敢去回忆。 难道事情兜了一圈,她的爸爸仍然是个可怜的炮灰吗? 好不值得,好不甘心。 阮阮打开文件夹,望着里面爸爸面目全非的遗照,忍不住嚎啕大哭:“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谁来救救我的爸爸,谁来救救他……” 不要让他死了,还受这份委屈。(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化功散 大哭了一场,从巫姨的家里出来,阮阮只拿走了爸爸亲手写的病历,却?33??有带走那份追查凶手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的东西她已经看过,凶手的范围很明确,为了争夺r抑制剂的所有权,当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人有:经历千年圣战、从沉睡中苏醒的血族亲王卓尔,血族十三氏族的领主们,前任狼人之王,以及辅佐他统治的长老会成员。 可以说,两大种族的这次对决,集中了整个黑暗世界最为强大的力量。虽然当时死伤过半,但留存下来的人,更强。 也因此,这十二年来,巫格格和她的妈妈只敢潜藏在人类之中,偷偷查探这件事,不仅不敢提r抑制剂,还要假装不相信它的存在,以保证阮阮一家的安全。 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可是做了这么多,巫阿姨还是抱歉的对她说:“对不起,孩子,阿姨能力有限,没能查探到这其中到底是谁杀害了你父亲。” “不,已经足够了,”望着一张张照片,阮阮忽然看透了,“其实这些人都是凶手,他们都想要抢夺爸爸手里的r抑制剂,至于是谁像对待蝼蚁般,给了爸爸一刀,说到底,区别不大。”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们不可能跟两族都对上,我们实力不够啊,你……不是从小跟莱卡关系好吗?你养了他那么些年,现在正是时候……” 想查出真相,审判并让所有人付出代价,就需要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如果做不到的话,揪出主犯,拉拢一拨人,去打另一波,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巫阿姨的意思,阮阮明白:“莱卡的事,我心里有数,可是巫姨,其实我们想岔了。” “什么?” “我们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住眼睛,”阮阮擦掉眼泪,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道,“我们的当务之急,不是报仇,而是找到r抑制剂。r抑制剂是我和爸爸的催命符,可也是我们的筹码。” 血族和狼人一族,能够为了r抑制剂开战一次,就能够为了它开战第二次,能死伤一半,就能,全灭。 阮阮骑着车,抬头望向天空,天骤然阴了,大朵大朵的乌云聚集,暴雨“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打在身上有点疼,可是,她只觉得痛快。 仿佛那些伤痛,卑微,不甘,与委屈,都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 一口气骑回家,阮阮早已浑身湿透,只是站在电梯里站了一小会儿,脚下就积出一小滩水,她抹抹脸,冲出电梯,打算回家换衣服。 走到门口,顿了顿,她转而又伸手去敲隔壁露西家的门,想问一下莱卡的伤势。谁知,敲了半天,没人回应。 记起莱卡说过,怕疗伤之后没机会跟她说话,阮阮猜测可能为了安全起见,露西转移了地方,也没往心里去,回了自己家,锁上门窗,掏出贴身放着的病历,幸好病历是塑料袋包着的,只湿了开口一点点地方。 阮阮以人生最快的速度换了t恤,然后擦干手臂,小心翼翼的把病历取出来,摊在桌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她老妈的吹风机,想把病历吹干了。结果找了半天,吹风机没找到,倒是找到一根蜡烛,罢了,蜡烛就蜡烛吧,阮阮拿打火机点上,举着病历凑过去,努力烘干。 为了烘的均匀些,她还把每一页都翻了开来,在火光上晃了晃,包括空白页。 然而,明明她没敢靠太近,空白页还是渐渐焦黄色来,阮阮先是吓了一跳,缩回手,可是又觉得不对,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焦黄的地方,竟觉得隐约像是个字。 阮阮往前又翻了一页,前一页正是爸爸写下“胎儿宫内窘迫,需要立即治疗”的地方,只是医嘱栏并没有写医治方法,巫姨只知道爸爸给她吃了药丸,至于这个药丸究竟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莫非? 想到化学课老师做过的那些实验,什么变色变浑浊,都是小意思,爸爸学医出身,化学作为基础学科,那必然学的不错,靠科学手段,绕开黑暗种族的变态力量,留下些提示,是个好主意。 没错,我们要相信科学! 阮阮精神一震,又把那张空白页凑过去,果然那焦黄的地方又变清晰了些,慢慢的显出三个字来:化功散。 化功散?! 一瞬间,阮阮有种西方魔幻大片“哐嚓”一声破了边界穿到武侠片的错觉,雷了三秒钟,然后才想起来,爸爸留下的《阮氏古方》里,确实出现过这么一剂药方,只是她在灵塔里,心神不宁,并没有太留意。 想想也对,一群黑暗种族跑到华夏地界抢东西,那必然是抢的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把“化功散”叫做“r抑制剂”,大约只是没见识罢了。 看来,她要再上灵塔,仔细研究一番。 做了决定,阮阮撕下那张写有“化功散”的纸,立刻放在烛火上烧了。莱卡送她的铃铛还被她收着,丝毫未响,也就是说,她这次幸运的发现线索,又没被任何人发现,但或许下一刻就没这种好运气了,所以,不清楚黑暗种族的种种手段,想保守秘密,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了。 她又依次烘烫了其他空白页,并没有再出现其他提示信息,合上病历,阮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把这本病历给妈妈看到,于是起身进了书房。 书房大部分都是她的书,少部分则是以前爸爸留下的,除了内科相关,还有《本草纲目》、《奇经八脉考》、《针灸易学》等中医相关的书,一直觉得爸爸作为医生,看这些书都很正常,可是此时,阮阮不由得目光在这几本上掠过,总觉得如果事情的关键在于“化功散”,那么这些书,有可能是爸爸特意留给自己的。 说来惭愧,这么多年,爸爸留下的书里面,除了几本闲书,其他她都没怎么翻过,小时候看不懂,大了是没兴趣,现在后悔了,也没办法。再加上自己没有学医,不知道真的看起来,她能不能弄明白其中的诀窍。 阮阮把病历夹在一本厚字典里藏好,洗了澡,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快到妈妈回来的时间了,便进了厨房准备晚餐,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非常非常严重的事——她老妈刚捡的“小狗”没了! 捂脸,总觉得老妈回来会很愤怒。 阮阮的直觉很准,阮妈妈回来不见小狗,果然很生气,而且一点都不相信阮阮说的“被主人找回家”这样的说辞,不过不管她信不信,阮阮也变不出小狗给她,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阮阮:不负责任的摊手,我现在可是要干大事的人,您骂也没用!(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有家书 翌日清晨,阮妈妈一出门,躺在床上装睡的阮阮就骨碌爬起来,飞快的洗脸刷牙,背上背包直奔爸爸骨灰所在的寺庙。 虽然昨天刚刚来过,但今天,阮阮还是又请了三柱香祭拜,恭恭敬敬的给爸爸磕完头,抬头看着他的照片,阮阮忽然理解了妈妈每次来的那种沉重感。 从口袋里掏出属于爸爸的“格子间”钥匙,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插进钥匙孔,转动打开,然后伸手去摸相片后面的《阮氏古方》,薄薄的一册书,竟让她觉得有千斤重。 阮阮把书从柜子里取出来,坐在蒲团上,并没有立刻打开它,反而头也不抬道:“不管你们是谁,留在原地别动,不要影响我看书。” 她的话音未落,灵塔狭小的空间里,微风裹挟着暗影,似乎蠢蠢欲动,又似乎不相信阮阮真的发现了什么。 “怎么,好奇我怎么猜到这里有人的?”阮阮慢悠悠的翻开第一页,拿手指点着书上的字,边划动边慢悠悠的说着话,“很简单呀,我爸爸的尸体都被压扁了,可是被他藏在衣服夹层里的书,却一点血迹都没有,这不科学。”阮阮说着,又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么不科学的事嘛?当然是拜你们这些不科学的物种所赐。我猜,”她扬了扬嘴角,“也许是你们怕影响阅读效果,所以在发现这本书的时候,随手丢了个净化的魔法,又或者,其实在我爸爸临死之前,这本书就已被取走,至于为何又放回来,无非是拿走也没看明白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卓尔为何从一开始就笃定的对她说“有些东西,你不知道,不代表你没有”,又为何狼人一族对自己不屑一顾,却还放任莱卡来到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有这样一本书,也许与r抑制剂紧密相关,他们看不懂,所以他们期望,身为遗属的阮妈妈和阮阮,有办法弄懂。 “你们料想的不错,虽然我妈妈对此事一无所知,但身为阮家人,这本书我确实能看懂。” 阴影中,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有苍老的声音道:“既然能看懂,快交出r抑制剂,饶你不死。” 饶她不死?这种哄小孩子的话谁会相信呢?阮阮笑了:“这位藏头露尾的……先生,您现在威胁我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我可是才知道这本书的存在,打算开始研究,万一我心情不好,研究不出哪个是r抑制剂,或是弄错了配方、分量,你们岂不是白等了这许多年?” “你是在谈条件?” “嘘~,我是要你们保持安静,”她对与魔鬼交易可没有丝毫兴趣,夹着手中的笔转了个圈,摇摇头,“对于人类来说,做学问可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黑暗种族再强大又如何,这个世界的统治者终究是人类。 如果异族的力量来源于魔法,那么,人类的力量,就来源于集体的智慧。 既然爸爸多年前,就能料到结果,留下讯息,那么她作为爸爸的女儿,作为他的希望,自然也要放手一搏,在必死之局中挣得一线生机。 大约是被她的气场所摄,又或者觉得等拿到r抑制剂再算账也不迟,阴影果然安静了下来。阮阮先是翻了一遍书,然后光明正大的掏出笔记本,把十副药方都抄写下来塞进背包,又把《阮氏古方》放回原处,锁好柜子,才下了灵塔。 她本来下了灵塔,打算直接回去,想起昨天寺庙里和尚与卓尔的对峙,脚步一转,反而往寺中大殿的方向走去。 不管能不能做朋友,看看又不吃亏,反正在她研究出r抑制剂之前,不管哪方的势力,都不会任她被人给弄死的。 往大殿而去的路是寺庙的主干道,也是游客最多的地方,善男信女们或叩或拜,铜铸的香炉上,香烟袅袅,待走近了,阮阮便听到大雄宝殿内传来《大悲咒》的颂唱声,抑扬顿挫,闻之,似乎能忘记俗事烦忧。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阮阮站在大殿门口,遥遥的对着佛祖金身拜了拜,正想抬脚进去看看,有个穿着袈裟的小童忽然探出身来,见到她,眼睛一亮,朝她招招手,然后小跑着出来,双手合十道:“施主姐姐,跟我来,我家师父让你过去。” 对于这种对方能未卜先知的事,阮阮已经习惯了,点点头,跟着小童离开大雄宝殿,三转两绕,往偏殿小路而去,最终站定在一间庐舍前。 小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念了声“阿弥陀佛”,就朝她笑笑,蹦蹦跳跳的先离开了。阮阮抬头打量这座有点荒芜的庐舍,只见门上有副对联,上联是“莫讶物难舍”,下联则是“回头是岸边”,这是劝她放弃仇恨意思? 阮阮扯了扯嘴角,走近了几步,伸手推开门,发现门内并无其他人,只有一茶一座一盏莲花灯,灯下压了一封信。 阮阮抽出信,意外的发现竟然是爸爸的笔迹,信封上写着“吾女阮阮亲启”,撕开信封,里面却是空白无一字的宣纸。阮阮一想就明白了,这封信应该跟巫阿姨病历做的一样的处理,只是不知,这封信是为了双保险,还是另有事情告诉自己。 交信给她的人,不仅主动避了出去,还点起了莲花灯,看起来不可能对里面的内容一无所知,这么多年,都没拆开看,想来是爸爸信任,并且没有辜负这份信任的人。这么想着,阮阮利落的把宣纸凑近莲花灯,果然,纸张上逐渐浮现出焦黄的字迹。 “宝贝女儿: 如果可以,爸爸希望你永远不要看到这份信,希望这一切随着爸爸的消失尘埃落定,而你和你妈妈过得很好。 但如果这封信还是被交到你手上,那么,请允许爸爸先跟你说一声抱歉:宝贝女儿,爸爸无能,没能保护好你和你妈妈,把你们留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 还有,对不起宝贝,爸爸失败了,没能让你逃脱阮家的宿命。 希望你能够坚强,打起精神好好学习关于化功散的一切,与黑暗种族努力周旋,保护好自己。 关于化功散,顾名思义,能够化去武者奇经八脉中的功力,而辅以金针则有治疗内伤的功效……” 原来,化功散本是自古相传的一剂药方,盛于唐宋,最初发明药方的人是为了给被内力所伤的人治疗用的,但后来被人发现特性之后,便成了让人散功的阴私手段,从而被武者集体唾弃,渐渐失传,只有阮家这样的医学世家才有收录。 本来这也没什么,阮家作为一个医德颇高的家族,除了给人治疗,这么多年来也没干过故意把人功力散了的缺德事。 但有句话说得好啊,世事无常,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阮家一心悬壶济世,在战乱年间更是如此,然而,近代华夏被迫打开大门之后,出现了许多舶来品,这其中就包括一些躲避欧洲宗教迫害的黑暗种族。 然后,狗血的事情来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阮家无意间救了个受伤的血族,看他经脉异常紊乱,只当他修炼特殊的功法受了伤,于是顺手下了剂化功散,把人给治了。这个血族当时也没感觉出什么来,直到有一天被狼人仇家找上门来,大白天的砸碎了他的棺材,当时他以为自己完蛋了,却没想到,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身为血族,他竟然不惧阳光了! 这件事情立即在黑暗种族里流传开来,并迅速找到了原因——都是阮家医术的功劳。于是,一群黑暗种族,伪装成各种身份,潜入阮家医馆开始寻求治疗,阮家开始治疗了几个,后来回过味来:不对啊,这帮人好像不正常,其中一些人竟然连心跳都没有,莫非是僵尸? 于是一边敷衍这帮人,一边向和尚、道士还有风水先生之类的求助,懂行的来了一看:大事不好,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许多“洋妖怪”,于是两边迅速斗了起来。 当时华夏处于乱世,天下大乱,必出妖孽,本就魑魅魍魉横行,加上“洋妖怪”,华夏的和尚、道士应付起来更加吃力,偏偏那帮洋传教士打着削弱其他宗教的主意隔岸观火,于是本土和尚道士对阵“洋妖怪”一时间陷入了胶着状态,阮家也在这件事里越陷越深。 为了在夹缝中生存,阮家不得不开始了大半个世纪的治治跑跑的生活,被黑暗种族逮到机会,就放下包袱治治病,拖拖时间,被和尚道士救了,就赶紧跑路躲起来。 就这样一直从清末跑到了民国,阮家从一个子孙满堂的大家族,跑的只剩下阮阮爷爷,终于逃脱成功,躲在角落嘎啦里,直到解放后才被人从深山老林里刨出来,缩在乡下当赤脚医生。 大约是家族遗传的缘故,阮阮的爸爸,阮葳从小在医术上天分极高,并且以县里高考状元的成绩上了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阮阮爷爷劝阻无效,也只能耳提面命他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他出身当年的医学世家阮家。 多年来,阮葳一直小心掩盖这件事,直到遇见了巫格格的妈妈,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求助的女人经脉异常,并不是人类。事实上,经过半个世纪的斗智斗勇,阮家对黑暗种族的各种脉象已经了若指掌,甚至自行研究出,化功散能够化去黑暗种族负面属性原因。简单说,黑暗物种与中华武者一样,体内储存有能量,但他们的能量与武者不同,不是通过自我修行,而是靠掠夺得来的,也没有奇经八脉的概念。 这就使得他们的能量在身体里总是乱糟糟的,从而产生各种限制和抽风之举。而化功散先化去这些能量的负面属性,再把净化的有效能量引导进奇经八脉中储存,这样一来,自然百病全消。 但黑暗种族来历诡异,且大多对人类怀有敌意,阮家站在普通人类的立场上,自然不肯相帮,更何况万事万物自有平衡之道,一旦打破,必定是一场灾难。 阮葳清楚这些,所以立即拒绝了巫格格的妈妈。只是她一次次的求诊哀求,如一个人类的母亲般,并且承诺自己永远不再使用魔法,会像普通人一样的活着,身为人父的阮葳,看着家中刚刚出生的女儿,终究心软了。 生下巫格格后,她妈妈非常配合,并没有泄露消息,但她身为女巫,生出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所以事隔五年,有心人开始察觉到其中的异常,辗转找到了阮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爸爸打算实施计划,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过宝贝女儿,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就说明爸爸失败了。很抱歉,我的宝贝,就这样跟你说再见,在你还需要一棵大树依赖的时候。”看到这里,阮阮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擦了好几下,才看清楚最后的话,“宝贝,还记得爸爸说过的话吗?梦都是假的,所以梦到任何事都不要害怕,醒过来就好了。如果醒不过来”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甚至连句话都没有,但是阮阮却知道爸爸想要跟她说什么,那是小时候,爸爸一遍又一遍的跟自己说过的话。 ——如果醒不过来,那就在心里默念,“通奇经,养生功。生我之门死我户,几个醒来几个悟。取坐势,心不外驰,一意归中。一吸会阴走尾闾,下金针,二呼任脉走祖窍……” 记住,宝贝,这首诗千万不要念出声,只有这样爸爸才能听见。爸爸听见了,无论你在哪里,无论那里的天有多黑,爸爸都会默默守护宝贝的。 所以不要怕,听话。(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出事了 “嗡——”门口忽然漾起一层金光,仿佛一层金色的门帘在震颤。 阮阮捏着信,转头朝门外望去,只见一个人影闯进无形的“门帘”里,却又被狠狠的被弹了出去,倒在地上,那团人影抽搐了一阵,渐渐化为狼型,看起来比莱卡更健壮高大。它对身体的变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低吼了一声,身体周围燃起墨绿色的焰火,想再度冲向门内。 “索亚长老,”卓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等吐出最后一个字时,人已经拦在了门前,“好久不见。” 被称为索亚长老的狼人龇了龇牙,蹬飞一块石碑,匍匐在地,根根狼毛如尖刺般,墨绿色的焰火愈烧愈裂,连空气都扭曲起来,看起来凶恶极了。 卓尔眼角抬了抬,淡淡道:“不错,有进步。”说着,他伸出右手,摊开,随着他的动作,虚空中慢慢凝结出一枚枚六角雪花,旋转、飞舞,锋利如飞刀,刚才还一副要拼命架势的索亚长老趁着这空档,不进反退,一直退到院外,然后夹着狼尾巴,转身逃之夭夭。 阮阮:“……”说好的两族世仇不共戴天呢,要不要这么丢人啊? 卓尔转身,就看到她瞠目结舌的样子,随手融去手中的雪花,勾勾手指道:“没事了,宝贝,出来吧。” 什么叫没事,他自己才是幕后大boss好吧。阮阮嫌弃的撇撇嘴,不舍的摩挲了一会儿爸爸留给自己的信,放到莲花灯点燃,等它彻底化为一卷飞灰,才背起书包,对着空空的座位拜了拜,出了庐舍。 对于她烧信的举措,卓尔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似乎浑不在意,甚至连问都没问。阮阮摸不准他的来意,跟在他身后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先忍不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想要r抑制剂,我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 卓尔没接话,反而道:“莱卡呢?” “疗伤去了。” “废物。” 这人怎么这样?!阮阮狠狠瞪了他一眼:“我记得你昨天也被打的很惨,伤好了?”不会是虚张声势吧? 卓尔挑了挑眉:“宝贝你这么关心我?真令人感动。” 呵呵,她明明是在反讽好吧。听不懂人话就算了,反正阮阮也没打算跟敌人攀扯交情:“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你的好朋友,巫格格昨天被袭击昏迷。” 阮阮脚下一个趔趄:“你说什么?!” “出事地点在姜家老宅,所有证据指向是姜婉。”卓尔继续道。 阮阮更不明白了:“姜婉不是被你废了吗?” “是的,不仅如此,我早已把她移交给了东方白,关在了异族协调公会的监狱里。” 这么说来,姜婉没理由逃脱啊,除非异族协调公会也……她感觉头都要炸了,想了半天没有头绪,只得捡最要紧的问:“那格格伤的严重吗?” “没有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那就好。”阮阮悬着的心稍微安稳了些。 “所以这是个陷阱,”卓尔迎着阮阮疑惑的目光解释道,“r抑制剂可以治疗魔法造成的负面伤害,至少他们是这么理解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逼迫我拿出正确的r抑制剂,他们设下了陷阱,伤害格格,为的是等我去救?” “是的。” 还是拖累了朋友,阮阮眼眶发红,艰难道:“是谁?他们是谁?”为什么总要一而再再而三牵扯无辜的人! 卓尔掏出手绢,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异样温柔:“谁都有可能,包括我。所以,宝贝,想好怎么做了吗?” “离我远点,”阮阮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活得太久是不是很容易精神分裂啊?”说话表情和内容对不上真是寒碜人,还有,也不知道给她擦眼泪的这块手绢他用了多久,一想到卓尔或许是从棺材里带出来的,阮阮感觉更不好了,赶紧从背包里翻出纸巾,使劲擦脸。 擦完丢掉纸巾,阮阮又反手从背包里翻出一包牛奶,本想解渴的,没想到喝了一口感觉又腻又渴,郁闷的折下吸管,胡乱的想塞回包里。 卓尔见了伸手接过去,伸手晃了晃牛奶,再递给她,牛奶已经开裂成冰淇淋的模样,上面还附了一层细小的冰屑,看起来凉快极了。 魔法还能这么用,阮阮涨见识了,咽了咽口水,啃了一口,感觉滋味很不错,不过这不代表着她被卓尔的糖衣炮弹攻克了,她边吃边冰淇淋,边含糊不清道:“谢谢,你可以走了,我这里还有别的事,不方便留你吃饭。” “难道宝贝不想见巫格格,”卓尔话语中带着诱哄,“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不管怎么做,人还是要见一见才安心吧?” “我当然要想办法去见她,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下午来接你。” “这个,就不必劳烦卓尔先生了。”虽然知道他卖好是为了得到r抑制剂,但是敌人就要有敌人的样子,她可不想自己将来算计他的时候有负罪感。 “莱卡不在,狼人一族无人压制,假如刚才那位得到消息,你猜他会怎么做?” “呃——”阮阮被卓尔说的,想起刚才那只狼人浑身冒绿光的样子,登时感觉心里毛毛的。 “更何况,即使巫格格那边摆明了是陷阱,你想自己去见她也未必容易,他们不会杀你,不代表不想让你吃点苦头,譬如说体罚、关小黑屋,喂魔法药剂……” “我知道了,”阮阮一秒认怂,“你还是来接我吧。” 终于说服成功,卓尔露出满意的笑容,安抚小孩子一样揉揉她的头发:“宝贝真听话。” 说完,他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大概是想施展魔法离开,于是低下头,半眯起眼睛,风漾起他黑色的发,柔软而干净,阮阮忽然道:“等等,有件事我想问你。” 卓尔顿住脚步:“嗯?” “我爸爸……是你杀的吗?” “我说不是你就信吗?” 不信。当然不信。其实阮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么没意义的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卓尔勾了下嘴角,一瞬间,危险妖异的气息又回来了:“宝贝,我可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说完,他的身后旋转着出现黑洞,红色的曼珠沙华伸展着,仿佛从地狱来到人间,包裹住他,消失不见。 徒留一股凉风,吹起山林间的草叶,提醒她忽然而生的迟疑和错觉有多可笑。 阮阮发泄的踢掉台阶上的石子,看着它们跳跃着滚下山崖,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先打给巫格格,试了几次,果然打不通,她又转而打给巫阿姨。 巫阿姨听她说完,声音沙哑,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别慌,也不要去救,把你的事情做好,她会没事的。” “可是巫姨——” “——听巫姨的,”巫阿姨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忘记巫姨的身份了?格格自有我保护,你既然选择找寻r抑制剂,就全力以赴,其他的事不要去管。就算你是阮家后人,可他们研究多年,而你没有经验,若是被他们窥出秘密,抢先得到,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你妈妈怎么活?!” “是,巫姨,”阮阮呜咽道,“我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亲生的 回到家,已经接近中午,阮妈妈并没有从店里回来,阮阮一个人草草的扒了几口饭,开始收拾东西。虽然答应了巫姨,暂时不要去救巫格格,但是让她一点努力也不做,就这样袖手旁观,阮阮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她决定按照原计划,借助卓尔的力量先去见巫格格一面,就像他说的那样,好不好的,总要见了人才安心。 同时,她也想跟东方白碰一面。巫格格是被他派去到姜家老宅出任务,失去联系后又是被他找回,再加上本不应该出现的姜婉,若说这件事跟异族协调公会一点关系都没有,阮阮是不信的。她很好奇本应作为人类保护者存在的异族协调公会,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这决定着她将如何下r抑制剂这剂鱼饵。 把爸爸特意留给自己的几本医书小心的塞进箱子里,阮阮叹了口气,再一次后悔自己没学医,虽说只需要钻研一味药,但一点基础都没有,她心里也挺忐忑的。康宁学的外科,辅修中医,她其实有想过,是不是让他给自己补一补,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不能再连累朋友了。 想到康宁,就想到他家美人鱼,在阮家人的记载里,从未出现过美人鱼问诊的记录,不知是她们不知道有r抑制剂,还是r抑制剂对美人鱼族作用不大——这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她们天生是鱼尾人身,与血族和狼人本是人类变异情况不同。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阮阮也在心里划除了向海薇儿求助的想法。 莱卡不知道到哪里养伤去了,巫格格陷入昏迷,妈妈她是一定一定要隐瞒的,算来算去,总觉得自己注定是孤军奋战的节奏。 东西收拾完毕,见还有一点时间,阮阮又郑重的从箱子里翻出《奇经八脉考》,爸爸留给自己的口诀,开头也是“奇经”二字,这应该不是巧合,说不准秘密就在里面。 阮阮挺直腰板,盘腿坐好,把书翻到第一页,来吧,阮家的千年辉煌将在她手上延续,左右黑暗种族命运的化功散,将重新降临人间,她是医学世家阮家的第x代嫡系传人,天赋技能get~ “凡人一身,有经脉,络脉;直行曰经,旁支曰络。经凡十二……络凡十五……其流溢之气,入于奇经……奇经凡八脉,不拘制于十二正经,无表里配合,故谓之奇,盖正经犹夫沟渠,奇经犹夫湖泽。……八脉散在群书者,略而不悉;医不知此,罔探病机,仙不知此,难安炉鼎……” so,它说的都是啥,都是些啥??? 阮阮顶着两只蚊香眼,翻回书的封面:“明,李时珍著,呃——”怪不得读不懂,她是不是应该务实点,先复习一下文言文翻译什么的? “果然,宝贝,”有人影骤然出现在她面前,轻笑道,“每次你都会选择先看这本书。就像你每次初见我都说一样的话,还真是执着。” “什么叫每次初见?”阮阮迅速的把书藏到背后,嘴里胡乱应道,“还有,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一样的话了?” “宝贝又忘了?你每次都对我说,‘我们要相信科学’。”说着,这位血族亲王大概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背过身,肩膀抖动。 好吧,让一个血族亲王相信科学确实有点无厘头,但至于笑的这么夸张吗?“我承认我第一次见你确实说过这句话,”等等,小时候那段失去的记忆里,她似乎也说过这段话,难道说,阮阮敏锐的察觉到卓尔话中透露出来的讯息,“除了九岁那年,爸爸遇难我见过你,我们还曾经见过?你还有抹掉过我其他的记忆?” 卓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蹲下身,伸出手去抽她背后的书,阮阮下意识的攥紧了,他也不以为意,转而握住她的手腕,把书推到两人之间,然后随意的往后翻了翻,指着其中一页的备注道:“唔,这里应该是宝贝九岁写的。”阮阮顺着他的手指瞟过去,只见“任为阴脉之海”这句,被粉色的水彩笔杠出,旁边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句“血族调任脉”,“族”还是用拼音标注的。 不等阮阮细看,卓尔又向后面连翻了几页,道:“这个字迹,看起来长大了,我想想,是宝贝十四岁,或者十五岁写的?” 阮阮这回学聪明了,摁住书页,才看过去,在“督为阳脉之海”这句旁,自己的笔迹清楚的标注着,“狼人失阴属阳,应主调督脉,月圆之日可用附子、乌头各三钱,煎水冲服,压制狼性。” 这行文,这架势,简直大师啊! 也就是说,她曾经不止一次研究过爸爸留下的东西,还研究的很通透,可是却被眼前这家伙把相关记忆抹的一干二净,不,或许还不止这些,一想到自己的记忆不知遗漏了多少,阮阮忍不住拽住卓尔的袖子:“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凭什么?” “那你凭什么抹掉我的记忆?!” “凭我高兴。” “你个混蛋!”阮阮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抓着书就往卓尔脑袋上砸,卓尔也不避开,直接给自己加了个魔法防护罩,淡蓝色的雪花,圆盘一样,阮阮砸到哪儿,那六角雪花就滴溜溜的转到哪,挡住她的攻击。阮阮恼劲上来了,不信邪,干脆压着卓尔,拿着书在他身上乱拍。 忽然,雪花“咔擦”一声清响,碎裂开来,阮阮一巴掌拍到卓尔脸上,把他拍的往后仰去:“哈,看来魔法也有不灵的时候,别躲啊,你有本事别躲啊——” “阮毛毛!”阮妈妈的声音蓦地在她背后响起,气壮山河,“你一个姑娘家,这是在干什么?!” “妈,”阮阮从卓尔身上跳下来,傻傻道,“你怎么回来了?” “哼,我说怎么好好的,又要提前回学校,原来家里藏着男人,哼,哼哼!”阮妈妈鼻孔里喘着粗气,“我要不回来,还不知道自家闺女打算跟人私奔呢!” “我哪里跟人私奔了?”阮阮说着,瞥到旁边的行李箱,尴尬道,“妈,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哪样?哪样?!”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卓尔淡然的站起身,朝阮妈妈绅士的鞠了个躬,“阿姨,下午好。” 阮妈妈瞟了他一眼,脱下拖鞋,举在手里,继续怒怼自家闺女:“我上回说这个不错,你跟我说他混****,混****你敢往家领,你想气死我啊!” “阿姨,您误会了,”卓尔抬手随意拦了一下,阮妈妈手里的拖鞋就“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他口中却继续恭谨道,“毛毛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是她的同系学长,在天文台工作,一般是上夜班,所以,嗯——” “——卓尔,你个混蛋,你又要耍什么花招,你给我闭嘴呜呜呜——” “——这死孩子,你给我闭嘴!”阮妈妈捂住自家女儿的嘴巴,活像亲生的是另一个,笑眯眯道,“卓尔是吧,欢迎到阿姨家来,吃饭了吗?” 卓尔点头,并且向阮妈妈表达了感谢之意,阮妈妈被他的礼貌周到所感动,又详细慰问了他的学习工作情况,卓尔一一作了解答。双方会谈亲切友好,引得阮阮在她老妈手上持续激烈的挣扎,好在卓尔还懂得见好就收,在阮妈妈问到他父母在哪里工作时,适时的打断道:“阿姨,我们定的车票是下午两点,再不去车站就来不及了。”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掏出车票递给阮妈妈,阮妈妈看了一眼车票,又抬头看看钟,发现时间确实来不及了,拉着自家姑娘的行李箱就往外走:“快快快,赶紧的,别耽误了正事,小卓啊,下次再来阿姨家玩啊~” “我会的,阿姨。” “我们家毛毛不懂事,小卓啊,你比她大,要多担待点。” “阿姨放心,毛毛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好好,”阮妈妈望着卓尔,欣慰的连连点头,余光瞄到不合作的自家女儿,脸立刻黑了,“人都带回家了还不承认,性子这么拗跟谁学的?今天看在卓尔的份上,这事就算了,你先赶紧回校,有事下次说。” “……”好想说出你口中“小卓”的身份吓死你,看在你是我亲妈的份上,我忍! 偏偏阮妈妈还不放过她,趁着卓尔提箱下楼,拖着她落后两步,在她耳边低声,括弧但身为血族偷听完全无压力的声音括弧,道:“这次眼光不错,男孩子模样好性格好,条件也不差,妈妈很满意,不过你是姑娘家,要矜持点,也要注意安全,懂?” “妈,”阮阮把自家老妈推进家门,“您开心就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初交锋 告别了眼神不好的老妈,阮阮回过神来,发现卓尔还真把自己带到了车站。望着亲王大人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护照和车票,一本正经的排队过安检,阮阮有一种深深的违和感:“好玩吗?” “宝贝别闹,”卓尔无视她语气中的嘲讽,反而把她扯到自己身前,宠溺道,“快点排队,轮到我们了,”说着,往她手里塞了一张车票,“来,票拿好,身份证带了吧?” 阮阮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车票,发现那票跟真一样,上面还有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玩自己玩,别带我。”谁知道这票是怎么来的,万一魔法失效,警察叔叔说她伪造票据,把她抓了,她找谁说理去? “我这票是真的,”卓尔当然知道她担心什么,举着车票,指指票上的特殊印记,一枚篆书“异”字,“异族协调公会特别授权,这趟车是开往公会那边的专列,巫格格现在人在他们总部。” 话刚说完,前面的人检查完了,轮到阮阮,阮阮犹豫的看了卓尔一眼,卓尔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身后,把自己的票递给安检,安检抬头看了他一眼,按部就班的把票在机器上一刷,通过了。阮阮见状,赶紧把票连同身份证递过去,同样顺利通过。 等两个人再次安稳的过了检票口,站在站台上等列车进站,阮阮才终于有了点真实感,有点尴尬的解释道:“那个,我以为你们应该习惯用魔法‘嗖’来‘嗖’去的,没想到还会买票坐车,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 “异族协调公会为了防止被袭击,驻地周边做了时空切割,使用魔法转移会掉入空间缝隙。” “噢,”阮阮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卓尔眨眨眼,靠近她耳边低语,“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只是以为宝贝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哈利波特》,所以才为宝贝特地准备了这趟行程。” “啊哈?” “king\''scrossandpancrass,国王十字火车站,哈利波特前往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必须要在那里的9又3/4站台乘车,车上坐的都是魔法师,还有新奇的零食和玩具,”卓尔耐心的复述了一遍,然后道,“你喜欢的,我没记错吧?” 她小时候确实喜欢这个桥段:“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带我来坐过?” 卓尔勾起嘴角笑了笑,拎起她的行李道:“车来了。” 停在二人面前的火车,外表看起来与其他的并无什么不同,阮阮随着卓尔登上车,再抬头,却发现车厢里又是一番景象。 雪花状的水晶吊灯,在车顶一路蔓延,透明的,微蓝色的,仿佛随时能落下清冽的水滴。米白色的地毯绣着大朵大朵的粉玫瑰,却仿若真花般,招招摇摇的散逸着迷人的香气,使得墙壁上的油画更增添了几分神秘。造型复古的真皮座椅上,还贴心的摆放着蝙蝠造型的抱枕,丑萌丑萌的。 阮阮被卓尔拉着在最前排的坐位坐下,捞起坐位上的蝙蝠抱在怀里,捏了捏,没想到,那蝙蝠竟然“哗”的变做一个一身黑衣的卡通小人,尖尖的獠牙从嘴里伸出来,一口咬住阮阮的手指,阮阮吓得“啊”叫出声,那小人仿佛受到惊吓般,又“哗”的重新化作了黑黢黢的蝙蝠抱枕。 “……” 卓尔伸出手压住她的头发:“是他们设计的恶搞玩具,吓到你了?” “咳,”阮阮清了清嗓子,镇定道,“还好,至少我觉得比《哈利波特》里的蛤蟆好,嗯!” “那看来你也应该喜欢这个,”卓尔说着,抖了抖手中绛红色的袍子给她披上,“魔法师穿的魔法袍,来试试看。” 阮阮被他摆布着打扮好,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只是:“为什么是红***法袍不应该都是黑色的吗?” “因为我喜欢红色。” 真是任性的回答,阮阮皱了皱鼻子,看向窗外,决定跟他划清界限,余光却见卓尔手撑着下巴,像等待新奇表演般,道:“宝贝跳起来试试。” 阮阮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跳?”不想理他。卓尔见她不配合,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轻轻往上一抛,阮阮便感到自己整个人“biu”的升到半空,又悠悠荡荡的飘了下来。 “咦,”她小心翼翼的又试了一次,发现自己轻轻一跃就能窜很高,但是落下来时却又很慢,仿佛一朵蒲公英般,“好玩,嘿嘿。” “不是给你玩的,穿着适应一下,待会儿我们要飞跃一道瀑布,才能到达异族协调公会本部。” “飞跃瀑布?” 卓尔解释:“这是物理防御普通人的。” “噢。”这个异族协调公会事真多,不过为了格格,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的,飞就飞吧,卓尔既然为她准备了装备,那想必认真练一练,她应该是可以应付的——就在阮阮没有察觉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相信这位她或许本不该相信的存在。 火车上的时光并不算长,在阮阮差不多可以控制自己跃起的力度和方向的时候,列车员在广播里提醒终点站“异族协调公会站”到了。 站点设的离公会很近,所以一下车瀑布的水汽便扑面而来,除了阮阮和卓尔,还有其他乘客三三两两的下车,众人见到卓尔,几乎都是立刻低头行礼,然后远遁而去。 果然祸害遗千年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卓尔的杀伤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简直闻风三里就丧胆,阮阮囧。 不过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她抬头望去,开始研究起自己将要挑战的难关,那瀑布仿佛是平地而生,又倾泻而去,掩映在一座山峰间:“山峰那里就是公会驻地吗?” “是的。” “那我们过去吧。”阮阮忍不住抢先跃步向前,很快滑行到瀑布近处,卓尔跟在她身后,仿佛漫步,速度却丝毫不慢,阮阮转头看他,“就这样跃过去吗?” “宝贝别怕,我会在后面保护你的。” 阮阮用力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先是一跃而起,努力提升高度,然后再利用升起和下落的时间差,连连腾空往瀑布身处纵去,除了中途差点被水花溅入眼睛身体晃了晃,让卓尔扶了一把,她还算顺利的到达了对岸。 相比于火车上带来的巨大惊奇,异族协调公会的驻地显得平淡了许多,各式现代化的办公小楼,略带文艺气息的房屋设计,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普通的办公地点,而不是拥有魔法或者异能人士的集中地。 要不是抬头只见黑夜与满天星辰,昭示着这里与对岸确实不在一个空间,阮阮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别傻站着了,宝贝,”卓尔拉着她道,“走,我带你去见你的朋友。” 阮阮边跟着他走,边东张西望:“那个,我们要到哪里去见格格?” “这个么,应该是医院吧,我记得这里有特殊医疗部。”卓尔说着,脚下一转,往一栋白墙蓝瓦的小楼走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东方白遥遥的作了个揖:“卓尔道友,稀客稀客。” 刚才还在状况外的阮阮,看到仍旧仙风道骨的东方白,心中立刻紧绷起来,她可没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东方先生,格格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 东方白倒也痛快,“阮道友,”他道,“请跟我来,”说完,转身领着俩人进了小楼,往楼道最深处而去,停在一间画着符咒的病房外,“巫道友就在里面。” 阮阮伸手推开门,见巫格格果然躺在里面的病床上,仿佛睡着了般,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隐隐还透着青色。她心里难受的要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脸上怎么这么凉……手也是……格格,冷吗?” “她被血族攻击,受了伤才会这样,”东方白道,“对方的法术阴气很重。” “血族,是姜婉吗?” 东方白可疑的停顿了一下,才道:“正是。” 阮阮继续单刀直入:“姜婉被抓获后,应该被关押在异族协调公会,为什么会又出现在姜家老宅?” “……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 呵呵,一句工作失误就打发了,倒真是轻巧:“那她现在人呢?” “被我们重新扣押了。” “是吗?那正好,我要见她。”见东方白没有立刻回答,阮阮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怎么,不方便?” “关于犯人,异族协调公会有自己的提审流程——” “——我不喜欢兜圈子,”阮阮一字一顿道,“让她来见我,这或许有利于你们早日看到r抑制剂。” “好吧,”东方白从容道,“还请二位道友稍后。”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纸符咒,随意的掐了个诀,那符纸便飘飘荡荡的飞了出去,想是去通知人了。 阮阮低下头,细心的为巫格格掖好被子,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梳子,把她的头发梳理整齐,洗脸,剪指甲……,每一样都做的很仔细,一边做,还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的:“我连我妈妈都没这么孝顺过,你可算赶上了,你好好的在这,别怕,我会来接你回家的,啊~” 说到后来,潸然泪下。(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怒怼中 姜婉姗姗来迟的时候,阮阮正跪在地上给巫格格往柜子里塞吃的用的,所以她最先注意到的是来人的脚,仍旧是红色的小短靴,但是却大了许多,也不再是小孩子的样式。她看上去年纪大约有二十来岁,栗色的大波浪长发,艳丽的眉眼,一袭墨绿色的丝绒旗袍,包裹在身上,秀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阮阮第一时间竟没有认出姜婉来,倒是姜婉,特意走近了几步,踢飞了阮阮特地为巫格格从家带来的拖鞋。 “姜婉,注意你的态度。”东方白出声制止,但人却动都没动。 卓尔倒是动了,却是找了个椅子坐下,饶有兴趣的把玩着蝙蝠抱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火车上带下来的。 姜婉走到他身边,恭敬的行了个礼,语气却有些娇嗔:“殿下。” 卓尔对着她勾了勾唇,虽然没说话,但比起救阮阮的那次,倒也称得上和颜悦色了。 很好,都很好,原来,他们都是一国的。有了这样的认知,阮阮倒也没生气,反正她本来也没期望谁能替她伸张正义,再说了,报仇这种事,当然是亲自动手才痛快。 阮阮弯下腰把姜婉踢飞的拖鞋重新摆放好,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站起身道:“姜婉小姐?” 姜婉扬了扬下巴:“我是。” “姜婉小姐这幅模样,”阮阮目光滑过她精致的妆容,和熨帖的服饰,“不说还以为刚参加选美回来,异族协调公会的监狱待遇,真让我大开眼界。”更别说她忽然一改之前的年幼和苍老,显得更加强大了,要说这其中没什么猫腻,鬼才相信。 “低贱的人类,你懂什么?不要用你的那套标准来衡量我们黑暗种族的世界。” “姜小姐说的对,黑暗种族喜欢黑白颠倒,而我们人类世界是讲法制和道德的,对吗,”阮阮说着,转头望向东方白,“东方先生?” “阮道友放心,”被点了名的东方白,不紧不慢道,“关于姜婉伤害巫道友和杀害秦嘉的事,我们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从严处理的。”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亏他也说得出口,阮阮紧逼道:“这两件事是谁犯案,众所周知,还要查什么?还有,不知东方先生的从严处理又是什么?在我看来,至少也该一命抵一命吧?” “这个,虽然理论推断姜婉有罪,但我们还是需要切实的证据,才能执行责罚程序。巫道友在昏迷前给我传来消息说,她已经找到了相关证据,我想只要她醒过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这是变相的催促阮阮进行r抑制剂实验了。 “嘻嘻嘻,人类就是太弱了,所以总是期望别人来为自己做主,你想求东方白帮你,”姜婉笑得得意极了,“恐怕要失望了呢!” “不,你错了,我并不认为他会为我做主,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对你的包庇在何种程度,现在看来,你们大约是做了一场交易。这样正好,我也有笔交易要找他谈谈。” 姜婉嗤笑出声:“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 阮阮挑了挑眉:“不如试试,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一下,对秦嘉和巫格格出手,确实出自你的个人意愿,是吧?” “当然,秦嘉人是我杀的,巫格格是我害的,我承认了,你又能拿我如何呢?弱小的人类?” “很好。”阮阮点点头,“你的人设这么邪恶,我出手也心安理得一些。那么,”她摊了摊手,转身看向卓尔和东方白,“关于研发r抑制剂,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首先,我需要有人试药,我看姜婉小姐就很合适。” 终于,东方白一直以来温和从容的面具出现了裂痕,他惊讶道:“你需要姜婉试药?” “低贱的人类,你敢!”姜婉尖利的叫道,猩红色的指甲瞬间暴长,往阮阮身上袭来,阮阮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果然,卓尔和东方白同时出手,一人扔了一个法术,捆束住姜婉。 “怎么,很意外吗?”阮阮笑了,“人我当然要救,可我总不能真拿自己最好的朋友来试药吧?我可是人,有血有肉有心跳的人类,不是那些冷血动物或者妄称人类的东西。” “宝贝说得好,”卓尔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优哉游哉的鼓起掌来,“姜婉的魔法属性与巫格格体内的伤势相合,确实是不错的试药人选。” 反倒是东方白,明显还在犹豫:“这个,阮道友不考虑一下其他的可能性……” “东方道友迟疑什么,就算你跟姜婉达成合作,承诺包庇她又如何呢?不履行就是了。”阮阮的话语,十足的蛊惑,“说到底,你的目的是r抑制剂,如果包庇了她,却失去了得到r抑制剂的机会,岂不是本末倒置,嗯?” 东方白意味不明的看了姜婉一眼,沉默。 阮阮敲了敲桌子,提醒他自己的耐心有限:“我现在只问一句,这个交易异族协调公会做,还是不做?做,我就暂时留在这里,不做,我现在就走,反正我也不担心你们会直接弄死的格格。不管怎么说,她妈妈也是黑暗世界里的女巫,故交旧友还是有的,她本人也隶属于异族协调公会,因为这种原因殉职,东方先生怕是也不好对外交代。” 终于,东方白妥协了,却道:“阮道友误会了,我并没有授意姜婉出手,也没有和她达成什么交易。” “东方白,明明是你故意放松警戒,又让人引我去姜家老宅的——” “——ok,那我们的交易达成。”阮阮打断姜婉的话道,“姜婉小姐,恐怕现在没你说话的份了。” 姜婉气的发抖,几番想对阮阮做出攻击,都被卓尔拦了回去,只能徒劳道:“狡猾的人类,你等着,我要杀了你!” “姜婉小姐,看在你也曾经是人类的份上,我教你一个道理,”阮阮歪歪头,伸手指指自己脑门,“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一直致力于让我们的脑袋比拳头更强大。” “什么意思?” “意思是,像你这样迷恋力量,而甘愿放弃人类身份,还鄙视人类的家伙,在我们人类世界里,叫做蠢货。” “噗——”卓尔在一旁笑得肩膀耸动。 真不知道他身为血族亲王,这种话有什么可笑的,代入错乱了?阮阮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既然第一步的试药人选我们已经定下来了,那么,我们进入第二步骤,我需要有人教我一些基本的中药知识和针灸基础。不知公会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东方白颔首:“当然。” “很好,”阮阮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之前抄录的《阮氏古方》,递给东方白,“十种药剂,一共218种药材,让人照着单子多给我准备几份。” 东方白接过药方,抬头看向她,带着一点点委屈:“我怎么觉得,反倒是我落入了阮道友的谋划当中呢?” “东方先生说笑了,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局面吗?”阮阮似笑非笑道,“从我这里抢先得到r抑制剂,从而牵制整个黑暗种族。” “其实阮道友也可以选择直接与我们合作,或者加入我们异族协调公会。” “然后像巫格格一样,执行任务的时候随手被人卖了?” “阮道友,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东方白语气诚恳的仿佛圣光附体,“异族协调公会也是为了整个人类的利益……” “行了,别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种事,自己干叫觉悟,忽悠别人干,叫做伪善。堂堂一个异族协调公会,不说事事问心无愧吧,好歹也搞些阳谋,成天只想着歪门邪道,算什么本事?别让我瞧不起你们,赶紧去准备药材。” 东方白张了张口,竟一点反驳的话都没说的出来,乖乖的牵着姜婉,出去干活去了。 作为全场唯一的观众,卓尔由衷的赞叹:“宝贝这口才太厉害了。” “啊!”谁知,刚才还气场全开的阮阮不但不开心,反而塌下肩膀,懊恼道,“糟糕,骂的太痛快了,忘记问他我可以住哪儿了……” 惹得卓尔再度哈哈大笑:“我在这附近有一座城堡,宝贝敢住吗?” “敢啊,为什么不敢?”阮阮闻言,提起自己的行李箱,示意卓尔在前面开路,“有劳卓尔先生。” 卓尔接过她的行李箱,揽过她,低声念了一句咒语,阮阮便感觉周围的场景如水波纹般消失褪去,等再次脚踏实地,她已经出现在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城堡前。 城堡的尖顶高耸入云霄,拱门也是尖尖的,造型繁复而飞扬,每一扇落地窗都是由彩色玻璃镶嵌而成,在明亮的星空下,有一种波光潋滟的美。 但是最吸引阮阮目光的,却是城堡前那大片的玫瑰花田,红色的玫瑰花开到奢靡,让人无端想到爱情和浪漫,阮阮打量完毕,认真道:“看来,那些有关血族的传说,也不完全是无中生有。其他不说,血族是挺有艺术品味的。” “宝贝喜欢就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医药学 对于卓尔随口而来的恭维,阮阮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放在心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主人家先请进吧,这么大的城堡,我怕没人领着会迷路。” 其实她还怕里面可能会出现的棺材、骷髅头,地狱三头犬之类奇怪的东西。 她不明说,卓尔自然也不戳破,点点头,当先上了台阶,推开华丽的雕花门,进入城堡,阮阮紧跟着也走了进去。 令人意外的,城堡里不仅不恐怖,还十分的庄严大气,尖肋拱顶层层推进,简洁又具有几何规律的束柱支撑着他们的重量,使得大厅不仅开阔明亮,还很高,阮阮仰着头,看不清拱顶的装饰油画,只觉得浓妆淡抹,极富有中世纪欧洲的生活气息。 更别提壁炉里燃烧着的火焰,柔软而舒适的布艺沙发,茶几上带着露水的鲜花和水果,甚至,还有奶油面包的香气不知从哪里飘散过来。一切的一切都显示,这里都太正常了,正常的不该像是一座吸血鬼城堡。 阮阮有些不敢相信:“你就住这里?” “不,是你住这里,”卓尔指指脚下,“我住下面。” “呃——”阮阮低下头,这才发现她的脚下并不是地毯之类,反而如镜像般,不,确切的说,是如巨大而又光滑的冰面般,里面则“倒映”着一座一模一样的城堡,当然,那里面并没有鲜花和水果,有的只是千奇百怪的冰雕和华丽的棺材。 “由于我的身份和魔法的特殊属性,所以——” “——ok,我理解。”阮阮用力点点头,这样才符合他的身份嘛,如果他跟她住在一起,趴在沙发上,啃着水果,晚上还要抢电视遥控器,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那么,”卓尔把手里的行李箱递给她,“你的卧室在楼上,我想作为女士,你可能不是那么欢迎男士围观。” “当然,”阮阮拖着行李箱,摆摆手,“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你也去休息吧。” 卓尔也伸出手挥了挥,身影在她面前一晃消失了,阮阮低头看看脚下,发现他正站在里面朝自己笑,仿佛是镜子里的人般。这种感觉还蛮奇幻的。 阮阮摇摇头,提着箱子,本想去爬台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魔法袍,干脆也偷了个懒,三跳两跳的,直接蹦上了二楼。 唔,不得不说,刨除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魔法还真是好用。 在二楼的走廊逛了一阵,阮阮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出意料的装修豪华,大概一路上的惊喜太多了,阮阮免疫力提升许多,随意打量了一下,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马马虎虎的把洗漱用具之类拿出来放到桌上,她便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好累,我就睡一小会儿……这是阮阮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唯一的想法。 等再醒来,阮阮迷蒙了半天,还是有点闹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枕头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蹭着被子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喂,妈?” “这孩子,怎么打了半天才接电话,妈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阮妈妈在那头不满道,“到了吧?吃过晚饭了没?” “啊,早到了,晚饭,”阮阮的肚子适时叫了一下,“晚饭马上吃,妈你就放心吧。” 阮妈妈欣慰道:“有小卓在,我放心,噢,对了,小卓呢?” 小卓小卓的,卓尔到底给她妈灌了什么迷魂汤,阮阮心有不忿,不行,她得把不安全因素扼杀在萌芽之中,天知道卓尔会不会利用她老妈做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阮阮觉也不睡了,从床上爬起来,坐直身体:“妈,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 “卓尔他真不是好人!他吧,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其实他不是人类,“年纪比我也大了许多,”大概大了至少一千岁,“天天不务正业,根本不是在天文台上班。” “啊,他不上班啊?难道真是混****的,不像啊,女儿你当初看啥他什么了?” “我能看上他什么,”阮阮一时半会儿编不出什么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干脆一拍大腿道,“我当初那是瞎了眼!所以妈你千万别跟我学,还有,我根本没有带他回家,是他来找的,我当时正好想把他打出去,因为,咳,因为他出轨!” “什么,他还敢出轨?!”原则性问题,让阮妈妈立刻态度大变,“不得了了,女儿,这种男人千万不能要,他回头求你也不能,知道吗?” “那必须的!他出轨的那个女人我认识,打扮的挺时髦的,喜欢穿靴子和旗袍,心眼特坏,我还跟她吵过架,当时他都不帮我,还跟人家眉来眼去的——” “——嗯哼!” 阮阮正造谣造的爽,听到有人咳嗽,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卓尔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外,正促狭的看着自己,“呃——”她心虚的赶紧挂掉了电话,也不管自家老妈正骂的起劲。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算整齐,阮阮一边抓头发,一边强力扭转话题:“那个,不是说男士不应该围观女孩子房间的吗?” “在楼下等你吃饭,看你一直不下楼,怕你饿。” “噢。” “我先下楼等你,你收拾一下,下来吧。” “噢。” 等到卓尔重新关上门,故作镇定的阮阮立刻重新躺倒,埋在枕头里不想见人:编造自己和别人的绯闻,还被人家当面抓到,真是太太太尴尬了! 之后的晚饭时间阮阮不想回忆,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吃了什么,更别说抬头看对面卓尔的表情了。 为了避免与卓尔碰面,她第二天是自己出门跑到异族协调公会的——其实本来离的也不远,站在她的房间,恰巧能看到公会在山的另一面。 阮阮到了巫格格的房间,刚为她梳完头,洗完脸,东方白就跟着到了,阮阮也没觉得意外,起身道:“早,给我请的师父呢?现在要去哪里上课?” “由我亲自教授阮道友,地点的话,在下的书房如何?” 阮阮点点头,跟着他走到半道上,又不放心道:“你不是天天扔符咒玩的吗,还会医术?” “我师从茅山——” “——啊,茅山我听说过,”感觉小说电视里驱鬼抓妖最厉害的就是茅山道士了,没想到真的存在啊,“久仰久仰。” 东方白拱手回礼,继续道:“本派陶弘景祖师主张修行之人应兼修医术,以救近祸,所以门中有研习医术的传统,我虽然算不得大师,但教你入门还是没问题的。” “陶弘景,”阮阮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梁武帝封为‘山中宰相’,著有古代药学著作《本草经集注》的那位?” 东方白诧异道:“是的,阮道友竟然知道?”从异族协调公会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位应该从来没接触过中医学方面的知识才对。 “呃,呵呵。”其实阮阮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就是话到嘴边,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然而惊奇的事才刚刚开始,走进书房,对着满书架的书,东方白本想先总体讲一讲中医学的发展和概要,再上课。没想到,几乎是只要他一提及,阮阮就能立刻说出每本书的年代、出处,主要内容;一些书和作者的相互继承关系,甚至各种逸闻趣事,也是信手拈来。 东方白听她说着,异色连连,奈何阮阮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压根没注意到他,直到参观完整间屋子的书,才像刚发现他这个主人般,调侃道:“之前还不觉得,有你在,我忽然发现,既是道士又研究医药学的人还挺多,最厉害的,陶弘景是一个,葛洪也是一个。” “事实上,葛洪前辈也曾在茅山修道,陶弘景祖师生前十分敬重葛洪前辈,并把他列入了《真灵位业图》,奉为神仙之尊。” “神仙不神仙的,我不懂,不过我知道即使到了当代,还有人在医学上受葛洪的启发,研究成果喜人,救了许多患者。” “为什么我未曾听说,”东方白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竟然消息不灵通了,“谁?是何种病症?” “华夏第一位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屠呦呦,她提炼出了抗疟疾的青蒿素,曾表示这是受葛洪的启发。因为葛洪在《肘后备急方》有记载,‘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渍,尽服之’,既点明了青蒿有治疗效果,也表述了它不宜高温煎服,所以提炼时不能用乙醇,要用****。” 东方白终于开始被说蒙圈了:“……噢。” 阮阮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没听懂,抽出一本在外面已经失传的医书,摇头叹息:“哎,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好宝贝啊,占着天时地利不好好学,反倒只想着坑别人的东西,哼哼。” 说到这个,东方白就更不好反驳了,他清了清嗓子,转而道:“阮道友博览群书,似乎并不需要在下教导入门。”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阮阮从兴奋中回过神,眨眨眼,“这么看来,是挺奇怪的,你等等,”她说着,从背包里翻出那本从家带的《奇经八脉考》,认真看了一遍,发现还是看不懂,于是把书名翻给东方白看了一眼,“把你这里的版本拿给我。” 东方白点点头,从书架上取下一本针线装订的孤本,递给阮阮,阮阮打开一看,发现自己竟神奇的看懂了! 这不科学!@#¥%…… “那个,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忽然有个很重要的发现,需要自己单独思考一下。” 东方白明显不想走:“阮道友这——” 阮阮懒得跟他墨迹,打断他道,“麻烦出门右拐,我需要一个人静静,你想用法术什么的偷窥随意,不要在我眼前乱晃就行。” “……好的。”东方白听话的出去了,还贴心的给她带上了门。 阮阮拿着两本书,席地而坐,研究了一番,又拿出从家里带出来的《本草纲目》,和东方白书架上的拿出来比较,发现同样如此:自己的书她看不懂,但是看东方白就完全无障碍,并且,看完东方白的版本,再看自己的,还是会觉得看不懂。 也就是说,关键并不是她对内容的“看不懂”,而是对特定书的,联想到卓尔如何让她恢复小时候的记忆,以及在看到她看书时说的那番话,她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测:卓尔并没有办法真正消掉她的记忆,以及她所学过的知识,只是让她无法主动记起,所以她需要被动的、特定条件触发的,重新拿回知识和记忆。至于家里这几本书她看不懂,也不是她真的看不懂,而是被下了某种魔法暗示,让她看到就觉得自己从来没看过,看也看不懂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明明她一直和父亲共用书房,明明她珍惜父亲留下的每一个痕迹,可是却堂而皇之的觉得,自己“应该”从来没翻看过父亲留下的任何一本医学相关的书——哪怕是出于孩子的好奇心,她也会有翻一翻的时候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晒太阳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一跃成为理论大家的阮阮,就像一个满级大牛重修小号一样,操作熟练,走位拉风,看啥啥懂,说啥啥会,让旁观众见之便觉天降奇才。 可有时又会在无法理解的地方掉链子,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 搞得东方白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是扮猪吃老虎呢,还是扮猪吃老虎呢…… 此时,阮阮正翻着中医入门必背的《汤药歌》,虚心的请教他:“它里面分量都是用‘钱’来算,钱是古代重量单位吧,那一钱等于多少克啊?” 见她又开始了,东方白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按现在的计量单位,一钱等于五克,如果是古方,按照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来算,一钱等于3.125克。” “哦,”阮阮点头,“懂了。”又继续埋头看书。 东方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斟酌语气道:“阮道友,之前我们对您是否拥有r抑制剂,以及是否会使用它存疑,所以……咳,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我们也感到很遗憾,如果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们会尽力弥补,请不要再戏弄在下了。” “谁说我在戏弄你,我是真的不会,”阮阮哭笑不得,不过原因她也不好明说,茅山道术也不是吃素的,她可不想起了话头,提醒了东方白,让他也对自己的记忆动点手脚,到时候她哭都没地方哭去,“哎,那个什么,说到要求,我不是提了么,让你准备的草药呢?” “这个,阮道友指定的药材,数量巨大,且有许多珍稀药品,异族协调公会的库房里现成的不足半数,收集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行吧,那你先拿一些常用的过来,我练练手。” “好的。” 这回也不见东方白什么动作,但半刻钟不到,就有人叩门,随即三四个小童鱼贯而入,送来好些草药,有新鲜的,仿佛刚采摘下来的,也有加工炮制过的,如同中药店里卖的那些。 至于具体的哪种药材叫什么名字,又有何种用途,这个,她还暂时对不上号——图册总归会跟实物有差距的嘛,更何况好些书里的插图还画的特别抽象。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阮阮捡起一块晒干成土黄色,有许多根须的草药,问东方白:“这是人参吧?” 东方白木着脸道:“不,这是当归。” “啊,原来是当归,”阮阮捏在手里仔细闻了闻,道,“药性不错,”又放下,转而看向一篮新鲜草药,篮中有好几朵白色的花,花型富丽堂皇,看着很像牡丹,却是草本植物,“这个是?” “白芍药,这株产自杭州,其根可入药,名白芍,有止痛、通顺血脉的功效。” “那这个呢?” “荆芥,别名香荆芥,味平,性温,可解热发汗,治疗感冒……” …… 就这样一问一答,不觉已到中午,阮阮跟着东方白跑到异族协调公会的食堂吃完饭,又跑回来继续刻苦钻研。下午东方白说是有事,干脆没来,只派了个侍药童子在她旁边站着,她也毫不在意,反正,能回答她的问题就好。 等把送过来的草药全都认完,阮阮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才刚过三点,她本想中场休息一下,跑去看看巫格格,站起身,目光在当归、白芍上打了个圈,又坐了回去,道:“拿煎药的家什来,我打算练份药试试手,顺便通知东方白一声,让他把试药的那位准备好,我待会儿要用。” 萌萌哒的侍药童子一听,笼着手应了一声,便小跑步的出去干活了,分了几个来回,搬来陶锅、药炉,又把炉子升上火,不久之前还声称事务繁忙的东方白跟着出现了。 阮阮朝他努努嘴:“快把药秤拿来,教我怎么用。” 她所说的药秤,就是专门称中药的小秤,中药药方里每味药,都有固定的分量和比例,弄错了可是要出乱子的。东方白认命的拿起药秤给阮阮讲解用法,其他还好,讲到每个刻度单位代表多少重量时,阮阮发晕了,摆摆手道:“那个,我还是有些听不明白,这样吧,今天时间比较紧张,你先帮我称一下好了。” 东方白当然同意,事实上,他更想知道:“阮道友今天打算练什么药?” “调理女人月经,有妇科第一方美称的‘四物汤’。” “噗咳咳——”自从认识了阮阮,东方白早已没了世外高人的形象。 “姜婉和巫格格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两人都是女孩子,”阮阮振振有词,“所以,我先给她们调理妇科有什么不对?” 东方白无言以对,苦笑的拱拱手,表示自己甘拜下风。 四物汤,顾名思义,是用当归、川芎、白芍、熟地四味熬煮而成的汤药,是一剂非常简单而常用的方子。阮阮首选它,当然并不是像她说的,是为了调理月经,而是因为被称之为“妇科圣药”的四物汤,本质上是补血、养血的药方,而血族体质阴寒、腐化,需要靠吸血来补充能量,正是因为他们心脏停止跳动,身体机能停摆,没有造血功能造成的。 四物汤药性平和,补血而不滞血,行血而不伤血,正是对症之物,对血族来说,就算不能治病,温补的效果肯定是有的。对血族有效,那么,对被血族阴寒之气入体以致昏迷的巫格格,应该也有效果。 不过这些原因她为什么要跟东方白解释呢?她又不是来当圣母的,阮阮随手抓起一小撮熟地黄,示意他把药秤拿稳了,放上去道:“几克?” “十二克。”东方白报数道。 阮阮瞅了一眼药方,上面恰好标注着“熟地黄十二克”,她点点头,把称好的熟地黄放进煎药的陶锅,又看向下一味药,嘴里边念叨着“当归十克”,边抓起一撮来,上秤道,“几克?” “十克。” “这个呢?” “白芍十二克,川芎八克。” 仍旧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唔,”阮阮伸出两只爪子,第一次用赞叹的目光看向它们,“这手感厉害的,我果然是天才啊。” “阮氏当年,医术天下闻名,连我辈修行之人都不能望其项背,”东方白不愧兼职做主持人的,说的恭维话,很是好听,“阮道友如此,自是未曾堕了先人威名。” “呵呵,”阮阮皮笑肉不笑,把扇药炉的扇子攥在手里,给他扇了两把凉风,“来,给我说说这煎药都有哪些要注意的?” “……” 好在四物汤的熬制不算复杂,东方白大约被折磨了半个小时,也就熬好了,他生怕被阮阮追着问其他不可预料的问题,自己主动把药盛起来不说,还催促着阮阮赶紧去隔壁给姜婉喂药。 阮阮反倒推三阻四道:“药你喂吧,万一她打我怎么办?” “行,”东方白豁出去了,“我喂,走吧。” 可怜的姜婉被灌药的时候,发现灌自己的是东方白不说,而且他似乎比阮阮还迫不及待。姜婉自然想不明白内情,遂一直破口大骂阮阮,说她会讨好男人,会进谗言,比血族还邪恶、狡猾。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对此,阮阮嗤之以鼻,“姑娘我喜欢正面杠。” 一碗药灌下去,姜婉脸都涨红了,浑身发抖道:“你,你就嘴巴厉害!” “我现在觉得,我医术也许还不错,”阮阮双手抱臂,指挥东方白道,“给她把把脉。” 东方白下意识的去摸姜婉的手腕,阮阮摇头,又道:“不是寸口脉,血族要是手腕都能摸出脉象来得吓死鬼了,我说的是颈动脉。” 之所以这么建议,是出于对血族“饮食习惯”的考虑,他们似乎非常喜欢咬破人类颈动脉,进行吸血进食,阮阮虽然猜不出原因,也不懂魔法原理,但这并妨碍她从纯物理的角度,做医学检测。 东方白乖乖的转而抬手去摸姜婉的颈部,果然,姜婉对脖子很敏感,一直剧烈的挣扎,但可惜,她显然不是东方白的对手,东方白随手“叭”了个黄符在她脑门上,她便动也不能动了。 气得她恨恨的瞪向阮阮。 阮阮:怪我咯? 这厢,东方白摸完脉象,似乎不敢相信:“我竟然摸到了她有散脉,这,这不应该啊!” 散脉就是杂乱、归整不了的脉象,活人要是把到这种脉象基本就离死不远了,但是对于血族这样的“死人”来说,有脉象就像是要死而复活似的,更稀罕,东方白的讶异,情理之中。 姜婉大概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再挣扎,愣愣的摸向自己的胸口:“暖的……” “好了,现在药吃完了,”阮阮说着,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怎么天黑了,不是才下午四点吗?” “噢,异族协调公会这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东方白对此似乎也有些不满,“因为黑暗种族都不喜欢阳光,我们人类为了种族和谐,只好这样。” 这种事都要迁就黑暗种族,可见在这场多方较量中,人类一系的弱势,不过,这些处于弱势的修行之人也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还能欺压比他们更弱势的普通人类,譬如秦嘉、巫格格,譬如她。 所以,阮阮抬了抬眼皮,假装没听懂他隐晦的诉苦,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瀑布那边晒晒太阳吧。” 东方白惊呆了:“晒,晒太阳,让姜婉吗?” “你这个恶毒的人类,”姜婉尖叫出声,“你怎么敢让一个高贵的血族晒太阳?!” “东方先生莫不是忘了,你请我来的意义?研究r抑制剂,消除黑暗种族的负面状态,”阮阮掰着手指头数完,笑了,“血族的负面状态是什么,人人都知道,我现在给她吃了药,也有了疗效,下一步请她晒晒太阳,看看能抵消多少负面状态,有问题吗,嗯?”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让一个血族晒太阳,还是姜婉这种出生才几十年、除了欺负普通人,连个成系统的魔法都没能修炼出来的弱鸡晒,感觉撑不了多久就得挂啊! 道友,你真的是来治病,不是来杀人的吗?东方白眼神幽怨。 让你们得罪大夫,呵呵~阮阮懒得再费口舌,转身回到书房背起自己的包,盛了一碗四物汤放在保温杯里,经过隔壁的时候招呼了一声:“我先去对岸等你们,快点,试验完,我还要赶着喂格格药。” 说着,脚下顿都没顿,走了。 阮阮根本不担心东方白不照办。东方白这个人看着仙风道骨,其实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一切的原则和信仰都是为他所想要的利益服务的,当然,说好听点的,我们也可以称他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换个立场,阮阮也许会赞扬一下他的领导者风范,可作为差点被他“不拘小节”掉的一方,她对此人,实在喜欢不起来。 但实用主义也有实用主义的好处,那就是,识时务。 果然,阮阮跃到瀑布对岸,刚挑好了地方坐下来晒太阳,东方白就打着一把黑伞,拎着姜婉出现了。 阮阮抬了抬眉头,东方白叹了口气,把伞塞到姜婉手上,踱步往她这边走来。而他身后,姜婉即使撑着伞,也在拼命的嚎叫、打滚,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烫伤和燎烧——东方白给的伞并不足以遮住姜婉的全身。 阮阮对他的“原则”又有了新的认识,偏偏东方白走过来,还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劝导她:“阮道友,你心性善良,为何非要如此呢?我相信以你的医术,一定有其他替代的办法来试药的。” “你的意思是嫌我残忍?”阮阮好笑道,“比她杀了不知多少人还残忍?” “这——” “我阮家曾为千年世家,世代行医济世,就因为是普通人,就因为太善良了,谁都觉得我们好欺负,所以逃了大半个世纪,逃得妻离子散,逃得家破人亡,仍旧逃脱不得,”阮阮望着东方白,一字一句,眼泛泪光,“我要不手段狠一点,岂不是要延续这种命运?” 东方白哑口无言。 姜婉被晒得奄奄一息,如从火场上捞出来一般,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几乎死去,阮阮才摁掉手机上的计时器,道:“可以了,一共七分半钟。今天第一次,时间短一点吧,就到这里。” 东方白闻言,念了句咒语,立刻有一小朵乌云顶在了姜婉头上,替她遮住了阳光,他转头朝阮阮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阮阮明白他的意思,回答道:“为了下次的试药效果,东方先生可以为她治疗。” 东方白这才又有所保留的打出了一个符咒,贴在姜婉的身上。 对于他态度的改变,阮阮勾了勾嘴角,表示满意,于是大方道:“你赶紧治,我等你,治完我们一起去看格格,”说着,她拍了拍自己手中的保温杯,“这汤会对格格的伤势有帮助,相信我。” “真的?”东方白明显眼神一亮,似乎比知道阮阮能治姜婉更兴奋。 阮阮一想就明白了,对于异族协调公会来说,能得到r抑制剂牵制黑暗种族固然好,但更好的是能得到被黑暗种族重伤的治疗办法——虽说人类与黑暗种族表面和谐,但内里争斗不少,出手在所难免——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特意绕了个弯子,让她来治疗巫格格而不是黑暗种族本身的原因。 阮阮所料不错,东方白确实更期待她的治疗办法,且生怕她等的不耐烦,快手快脚的给姜婉贴了几个驱光的符咒,像拎货物一样的拎起来,转身就想邀请阮阮一同返回瀑布的另一边,却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喵”的一声,猛地冲向阮阮,他下意识的想出手阻止。 “东方先生,”阮阮高声喝道,“这可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抱歉,”东方白放下手,底气不足的解释,“我以为是有人想袭击阮道友,没看清是巫道友的猫。” 这话谁信? 阮阮没理他,抱起趴在她脚下的多罗,小家伙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已经虚弱到连跳上她肩膀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上秃了好大一块毛,露出深可见骨的伤,阮阮抱着它,还能感觉到它在瑟瑟发抖:“没事了没事了,多罗不怕,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了,我带你去见格格,好不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猫大爷 多罗有气无力的“喵”了一声,算作回答。 阮阮把多罗裹进魔法袍,带着它跃回异族协调公会的驻地,去见了巫格格,给她喂了药,喝下四物汤的格格,虽然仍没有苏醒的迹象,但胸口开始发热,脸色则由青白转为苍白。 看来阮家医术了得,能治天下一切疑难杂症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倒是阮阮没有继承阮家医术这个消息有误,幸亏他及时变更计划,放弃了姜婉……东方白心里默默算完帐,觉得自己做的这笔交易,特别划算。 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巫格格的猫,当时只顾着它的主人,倒把这个小家伙忘记了。黑暗世界里的宠物聪明着呢,也不知道会给阮阮带来什么消息。 他的目光让多罗瑟缩了一下,阮阮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抬头对东方白道:“东方先生在担心什么?不管多罗带给我什么消息,格格我总归要救的,你需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加强防守,确保格格的安全,别让黑暗种族钻了空子。” “这个自然。” “那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阮阮说完,重新裹紧多罗,自顾自走了。东方白这么在意多罗出现,想必之前,巫格格和多罗确实查到了什么,她当然要抓紧时间问情况。 当然在此之前,她也不忘返回书房,顺手捞了几样能治多罗的伤药,捣成糊状,给小家伙敷上。 多罗耷拉着耳朵,全程一动不动,任她施为,惹的阮阮又心酸又好笑:“从小到大,没见过你这么乖过,”这家伙可是她送小鱼干,都能踹飞了的主,“看来这回委屈受大了。” “喵呜~” “可惜我不是格格,听不懂你说什么,要是你有什么线索,明天你带我出去看看?” “喵呜~” “好,那我就你同意了。” “喵嗷——”多罗一爪子拍在她脖子上,表达不满。 得,沟通失败。 阮阮被挠了一下,也没往心里去,看它又有点了活力还挺高兴,把多罗气的又“喵嗷嗷”叫了一声,阮阮摸摸它的肚子,发现扁扁的,便当它是饿了,回到卓尔的城堡第一件事,就是给多罗张罗吃的。 多罗:喵的智障! 不过看在她非常有诚意的份上,多罗大爷还是勉为其难吃了几口,结果差点吃撑了,又是气的好一阵喵叫。 阮阮:养猫大爷果然麻烦,还是她家小哈好╮(╯▽╰)╭ 相看不相爱的两只,为了他们共同的巫格格,就这样友好相处了。 吃了饭,洗了澡,阮阮给多罗在沙发上做了个窝,把它塞进去,打开自己的电脑,打算把自己的学习心得挑重点记一记,免得过两天忘了。没想到,一旁懒洋洋的多罗忽然来了精神,“喵”了一声,钻进她的怀里,拿爪子扒拉键盘。 “这样不好吧,多罗,”阮阮吐槽道,“你以前到我家玩,可是从不碰我的东西的,格格不在,你也不能就这样放飞自我啊!” 多罗“喵”了一声,小脑袋抬都没抬,“噼里啪啦”在键盘上猛敲,阮阮刚想把它抱开,却发现它在txt文档里敲击出来的并不是乱码,而是一句话:“我们中了陷阱,异族协调公会让格格去姜家老宅执行任务,在里面我们遇到了本该被关押的姜婉,喵的~” “喵的,”阮阮忍不住也学着它爆了句粗口,“你竟然会打字?!” “喵,这么简单的东西,justsoso。” 哐,竟然还会拽英文:“为什么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聪明?” 那是因为本大爷不想搭理你!多罗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她这些没营养的问题,梅花爪子拍着屏幕,示意她看重点。 “我知道,我已经见过了姜婉,并且给她了点colourseesee。” “……”唾弃的为阮阮的英语标注了一行省略号,但多罗不得不承认,“我就是看到你的实力才冒头的。”本来它只是到附近徘徊一阵,确认了巫格格被抬回了异族协调公会,然后想混上火车,回家去找格格的妈妈的,却没料到,竟然看到阮阮逼着东方白亲自给姜婉晒、太、阳! 这可一点都不符合异族协调公会标榜的“种族和谐一家亲”的原则。 估计不用到晚上,东方白这个负责人就要被各方问责了,能把老奸巨猾的东方白逼到这份上,多罗立刻意识到,阮阮已经不是昨日的阮阮,她,已经成为了金大腿。 “放心,以后我罩着你,”阮阮拍着胸脯,保证,“现在我可厉害了!” 虽然它来就是求罩的,但是架子还是要摆的,多罗大爷矜持道:“你打算怎么罩我,说来听听?” 于是,阮阮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它,在强调自己意外get到了强大的医术技能点时,她还不忘问多罗:“你和格格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学医的吗?” “不知道,”多罗敲着键盘道,“不过能躲过异族协调公会的监视和调查,学到医术,显然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应该有其他人帮你。” “莱卡?” “不可能,”这家伙当年就是真的蠢狗一只,一直被它暗中欺负,不过这个理由多罗不好讲,所以它只是道,“莱卡那家伙当初连智商都有问题,怎么帮你?我猜,他一定笨到真的认为你没有r抑制剂。” 呃,还真是,阮阮想起莱卡离开之前,那副笃定的样子,滋味莫名,事到如今,她自己都开始不确定起来,莱卡能好转恢复,是不是真如狼人一族告诉莱卡的那样,她曾经偷偷给他使用过r抑制剂。 谁知道呢? 莱卡疗伤之后,一直没跟她联系,也不清楚他怎么样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情况混乱,他不出现也好,至于她这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阮阮压下对对莱卡担忧,继续研究:“那你觉得会是谁在帮我?” “卓尔,以他的实力可以瞒过所有人。” “不可能,他干嘛要帮我,”阮阮觉得这种假设很荒唐,“帮我学完医术又给我消除了,他吃饱着撑着没事干么?” 多罗反问:“帮你怎么了,帮你不代表就是为你好啊,东方白不是今天也‘帮’了你吗?” “你的意思是,他跟东方白一样,是想试试我的医术和潜力如何?可是这也说不通,他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 “他们还想观摩你学习和行医的过程,偷师,”多罗胡子翘翘的,有一种萌萌的严肃感,“我听格格的妈妈提过,r抑制剂光有药方是没用的,没错吧?” “是的,《阮氏古方》他们早就看过,又给还了回来。” “这就对了,如果卓尔观摩了一次,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会怎么做?” “把我的记忆消除了,再来一次?”阮阮脱口而出道。 是了是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诱导自己去寻找r抑制剂,为什么他会很凑巧的出现在寺庙,又为什么好巧不巧封印了爸爸留给自己的医书,还知道她几岁在上面留过笔记! “啊啊啊,”阮阮炸毛,“卓尔这个混蛋,大变态!如果他一直弄不懂,难不成要我一直陷在这个循环里?!” “陷在循环里是很糟糕,但也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所以阮毛毛你要撑住,千万别把r抑制剂交到卓尔手上。” “我知道,把r抑制剂交出去,等于把我们的性命也交出去,我没那么傻。”阮阮抓抓自己的头发,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算了,先不说这个,反正我医术还没有完全恢复,r抑制剂弄懂也需要个过程,我会尽量拖延时间的,希望在此之前能想到办法。” 多罗顶着头上的草药包包,点点头,“喵”了一声,对于她的抗争态度,予以了肯定,还不忘劝她:“格格出门前给自己占卜过,她会化险为夷的,你不要急。” 它说出这样的话,让阮阮感到很讶异:“艾玛,多罗你好厉害,你竟然还会安慰人哎,好感动。” 多罗忍不住弹出指甲,在键盘上磨了好半天,才继续敲道:“喵,注意,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很重要。” 阮阮用力点点头,严正以待:“你说。” “你先把我往上抱点,我打字够不着。” 阮阮黑线:“……好的。” 不过,多罗身为一只靠谱的猫,要说的重点当然不是自己爪子短,它的重点是,此次前往姜家老宅的调查发现。 “姜婉是秦嘉外婆、姜柔的亲妹妹,姜柔曾经是卓尔的使者,为他处理人类相关的琐事。”这些信息卓尔都曾经提到过,阮阮并不意外,不过接下来,多罗打出来的话,却让她震惊了,“秦嘉理论上应该拥有r抑制剂,她也是阮家的后代。”(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亲人啊 “等等,你说,秦嘉是阮家人?”阮阮想不明白,“她不是姜柔的外孙女么?她又姓秦,跟阮家能有什么关系?啊嘶——,我头好疼……” 阮阮说着,忽然趴到桌子上,双手捂住头,吓得多罗从她怀里挤出来,拿小爪子推她:“喵,喵喵,喵喵喵(毛毛,你没事吧)?!” “……来,宝贝乖,爸爸教你写‘阮’字,阮是你的姓,也是你的名,爸爸给你取名叫‘阮阮’是希望你永远记得阮家……” “……阮,还是一种乐器,因为阮咸擅弹此琴而闻名,在汉代时,阮又被称作‘秦琵琶’或者‘秦汉子’……” “……你爷爷说,当初分开逃命的时候,他们约好了,要隐姓埋名,子子孙孙不学医,可是你爷爷没舍得改姓,爸爸没舍得弃医,毛毛,你呢,你舍得吗?” “爸爸,我也舍不得。” “即使它会让你害怕,让你周围全都变得黑暗,你也舍不得吗?” “舍不得!” “乖宝贝。”爸爸笑了,眼角却噙着泪。 “爸爸……”阮阮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爸爸了…… 她的身体慢慢歪了下去,身下的椅子发出“呲刺”的摩擦声,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小短腿多罗在她怀里急的不行:“喵嗷,喵喵嗷(起来,别昏嗷)!” 接着,下滑的椅子不动了,多罗松了口气,以为是阮阮恢复了意识,抬头一看,吓得尾巴都竖了起来:“嗷——” “嘘~”卓尔竖起拇指,朝它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把它从阮阮的怀里拎出来,抱起阮阮,放到房间里的大床上,半跪着为她拖鞋,盖被,还吻了吻她的额头,温柔极了:“晚安,我的宝贝。” 多罗:阮毛毛,快醒醒啊,卓大魔王出场了,本喵一个“人”承受不来! 果然,安置完阮阮,卓尔再次想起它来:“你是公猫吧,作为一个绅士,怎么可以待在女士的房间呢,随我出去聊聊。” “喵嗷(ohno)——” 昏睡过去的阮阮,自然不知道多罗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她一直在做梦,梦里她似乎经历了许多事,见了许多她想见的人,可是等她睁眼醒来,除却心底怅然,已不记得其他。 迷瞪瞪的起床,洗脸刷牙,对着洗漱间的镜子发了会儿呆,阮阮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糟了,多罗呢?” 多罗不在房间里,也不在楼下,阮阮甚至趴在地板上,贴着巨大的冰面偷窥了半天“倒影”里的卓尔城堡,想确认棺材周围的冰雕里,有没有多一座“多罗雕像”。 呼——,还好没有。 阮阮拍拍腿站起来,又庆幸,又担心,一边到处张望,一边嘀咕:“难不成自己跑外面去了?去看格格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想着,阮阮也不在屋里乱转悠了,返身上楼,决定背着包出去找找看,却在二楼的楼梯转弯口停了下来,她抬头才发现,这座城堡是有阁楼的——它高高的隐在黑暗的尽头,只露出黄铜色的一角门,锃亮的毫无尘埃。 这样的场景,明明看起来很冰冷,充满着不安,阮阮却无端觉得熟悉,下意识的扶着扶手,继续步上楼梯,想上去。 仿佛那里有什么秘密,等着她揭开。 越靠近,感觉越强烈,脑海里不知名的回忆似乎在叫嚣,连接着遗落的时空,像是蠢蠢欲动:只要打开那扇门,只要打开那扇门,只要打开,看一看。 阮阮慢慢伸出手,黄铜色的门把就在眼前,忽然,“啪”的一声,门开了。 她下意识的把手背到身后,像个孩子般,惴惴不安,卓尔从门内走了出来,轻轻笑道:“宝贝,你怎么上来了?” 宝贝,你怎么上来了? 宝贝,这里的天空是不是很美? 宝贝,想不想成为血族,永远看着这片星空,也许有一天,你可以想到你喜欢的星星上去…… 宝贝—— “嘶——”阮阮的头又开始疼了,似乎比昨晚还强烈,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支撑物,卓尔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手指撩过她被汗水浸湿了的刘海:“宝贝,你还好吗?我抱你下去。” 说着,他一把把阮阮抱了起来,缓步下了楼,几乎是一离开阁楼,阮阮就感觉自己的头疼减轻了。等她被卓尔抱回房间,剧烈的疼痛完全消失,可是,她刚刚开始的回忆也就此终止了。 卓尔在压制她的记忆。 阮阮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跳到床上,换来卓尔纵容的叹息:“宝贝又不高兴了,嗯?” 这个人,强大,冷静,不动声色,却操纵着一切,让人无法挣脱,甚至无法反抗,她,还不是他的对手。 知道自己还没有跟他撕破脸的资本,阮阮索性也不去质问记忆和医术的事,只是道:“多罗呢?” “昨晚,我给它布置了一项只有它能胜任的任务,忙去了。” “什么?” “抓老鼠。” “啊哈?!”阮阮张大嘴巴,多罗可不比她家肯吃剩菜的二哈,从小养的那叫一个娇气,一袋猫粮比她喝的奶粉还贵,猫草,玩具、猫罐头四时不断,哪里干过抓老鼠的苦差…… 最重要的是,它会抓么?阮阮很怀疑。 “城堡外老鼠不少,不用担心它会饿肚子,所以,我们两个吃早餐去吧。” “……” 想象着多罗吃老鼠的画面,阮阮觉得胃部有点翻腾,吃不下油腻腻的烤香肠,只喝了点麦片粥,卓尔喝着高脚杯里红色的可疑液体,把一份煎鸡蛋推到她面前:“多吃点,你还要出门见秦嘉的父亲,他新换了住处,有点距离。” 看来他不仅早已知道多罗查探到了什么消息,甚至还比他们知道的多的多:“秦嘉的父亲?” 卓尔不答反问:“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秦嘉找我做交易,我拒绝了吗?” “啊,我以为她是代表姜家,以你的使者身份来与你做交易呃……这么想,好像是有点说不通呵呵呵……”黑暗种族的使者,说白了,就是他们在人类社会的仆人,替黑暗种族打理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的事务,譬如传话、坐镇,谈生意。秦嘉要是以姜柔继承人的身份来找卓尔,要么,就是抱大腿求罩,要么就是小心翼翼的求撇清关系,任何一种情况都轮不到她说“交易”二字,除非她有其他的筹码。 “秦嘉也有阮家当年留下的东西,不,确切的说是她父亲手里有,她知道了。” “啊,所以她这一支真的是阮氏改姓秦的?”原本只是猜测,被证实了阮阮还是有点小激动,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巧跟姜家成了姻亲?”该不会是卓尔授意的吧? “我说过,姜柔寻找r抑制剂是为了姜婉,与我无关。” 阮阮不信。 “我要想达成目的,方法很多,不必这么麻烦,况且,秦家手里并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否则,我为何要拒绝交易?” 也对:“那你为什么要我去见秦嘉的父亲?”总不能是为了她多门亲戚吧? “他手里的东西虽然对我没什么用,但对宝贝钻研医术倒是很有好处,我想,你应该很喜欢。” 所以,这是要她走远房亲戚不请自来,登堂入室抢人家传家宝的路线吗? 阮阮满脸黑线,不过她不乐意也办法,卓尔根本没有询问她的意见,便把她打包好,扔到了秦嘉父亲所在的……海岛上。 海风吹起她的裙子,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海腥味,近处有叫不出名字的花儿果儿,远眺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白色的海鸟在天与海的尽头飞翔。 如果不是身边陪着的不是人,她好想躺下来度个假/(ㄒoㄒ)/~~ 不是人的推推她,催促道:“去吧,前面那排小木屋就是秦嘉父亲的住处,岛上就他一个人。” 阮阮哀怨的望了卓尔一眼,磨磨蹭蹭的往小木屋行去,绕着篱笆转到木屋的前门,就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正坐在院子里剖海蚌。 听到有脚步声,他抬手擦擦头上的汗,望了过来。 血脉大约是这世上最奇妙的缘分,它能让人有相似的样貌,能不问缘由的放松戒备,即使素昧平生,也倍感亲切。 甚至,阮阮能通过他假想,如果她的爸爸还活着,如果时间还未定格住爸爸年轻的容颜,让他有幸一天天的老去,是不是也会如眼前人一般的眉眼,会这般慈祥的,哀伤的,望着她。 “孩子,你是?” “叔叔,我叫阮阮,我是来——” “——阮阮?”老人站起身,神情激动,“这么说,你的爸爸是阮葳?” “叔叔,你……知道我爸爸?(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不认命 “知道知道,”老人丢掉手中的剖刀,搓着手,连连点头,“年轻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喝过酒,哈哈——” 阮阮也被他感染了,笑了起来:“叔叔竟然认识我爸爸,太好了!” “哎,叫什么叔叔,我和你爸是货真价实的堂兄弟,你要叫我堂伯伯,我比你爸大了足足八岁,”老人说着,还不忘伸手比划了个“八”字,强调,“我大,我是伯伯。” 阮家人丁凋零,阮父也是独生一人,阮阮还真闹不清楚这些称谓的区别,但还是乖乖巧巧的叫道:“堂伯伯好。” “哎~”堂伯响亮的应了一声,忽然老泪纵横,“好孩子,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一句“都是好孩子”说得阮阮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他或许是想到了他的女儿,或许还包括他年纪轻轻就去世的堂兄弟,又或许,说的是所有所有,无法从容老去的阮家孩子们…… 一老一少,就这样相顾垂泪,好半天,堂伯才捋起袖子擦擦眼泪,自嘲道:“瞧我,竟在个孩子面前,嘿,老了老了,丢人现眼。” 阮阮吸了吸鼻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却道:“哪里丢人了。” “来,阮阮是吧,”堂伯拉开屋门,朝她招招手,“回屋坐,伯伯给你拿好吃的,”说着,也不管她吃不吃的下,从屋子里翻出许多吃的,堆在桌上,“吃吧,吃完伯伯再给你拿。” 阮阮拿起一枚莲雾,默默啃了一会儿,抬头道:“其实,我今天是被血族的人带过来的。”她并不想欺瞒老人。 “猜到了,我这里,普通人可不容易来,”堂伯不仅没生气,还豁达的安慰她道,“孩子你别怕,至少在海上,我们还是安全的。” “?”阮阮不解。 “海上是美人鱼一族的地盘,阮家从前对她们有恩,帮他们改良过变身的药剂,所以我们这一支当初逃难就逃了过来,如今相处了这么多年,关系还不错。” 想起海薇儿跑到她家借浴缸,俏皮的开口说这是“改良配方”,却不料这药剂的出处竟然也是在阮家,阮阮不由得道:“阮家当年,业务范围真挺广啊!”她还以为美人鱼鱼尾人身,不适用化功散,所以彼此没交集呢! “阮家的医术,可不是靠一两剂药方撑起来的。”堂伯伯不无骄傲道。 “可不是么!”阮阮同样自豪。 “只可惜,”堂伯伯神情转而怅惘,“我放弃了……连姓都改了啊……” 阮阮转头看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小木窗里泄出几缕阳光,照在茶几上,堂伯伯眯着眼睛望着,似乎陷入了沉思。 她就这样静静的陪坐着,直到堂伯伯回过神,恢复平静:“你爸爸当年的医术,我家老爷子也是夸过的,你呢,想必也继承了吧?” 阮阮点点头,又摇摇头,把自己如今的情况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堂伯伯听完,沉默片刻道:“看来这趟浑水,我是不蹚也得蹚了,也好,我正愁着没法给我女儿报仇。它血族再厉害又如何,拼了我这条老命,我就不信,咬不下他一块肉来!” “堂伯伯,”阮阮劝道,“卓尔很难对付,他虽然跟我纠葛很深,但与您女儿的死并无太大干系,您不必如此;至于凶手姜婉,就更用不着您拼命了,我昨天刚让她晒了太阳,现在估计还半死不活呢。” “嗬——”堂伯伯震惊了,“让姜婉晒太阳?你,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办到?” 阮阮眨眨眼:“是东方白亲自动手的。”便把她之前如何设计姜婉的事说了出来。 堂伯伯连说三个“好”字,忽的红着眼眶,仰头喊道:“嘉嘉,你听到了吗?那个祸害终于有人治了啊!” “姜婉,威胁秦嘉很久了吗?” “何止,”堂伯伯笑得比哭还难看,“就连我和嘉嘉妈妈在一起,也都是那个疯婆子为她做下的局,嘉嘉妈妈的死也……我恨啊……我的嘉嘉……” 堂伯伯捂住脸,几次都哽咽的说不下去,阮阮在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终于明白,这桩恩怨早已持续许久。 与她料想的一下,姜家与秦家成为姻亲,并不是巧合,而是秦嘉的外婆姜柔,为了姜婉有意为之。 因为姜柔对姜婉,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她亲手,让年幼的姜婉成了血族,成了不能见光,永远长不大,只能待在幽暗的密室里,苟延残喘的不人不鬼。 虽然她的出发点是为了救姜婉。 那样的乱世之中,被枪射中的姜婉,旷野里无人相救,向血族求助,成为他的傀儡,这是她当时唯一能做的选择,但姜柔还是自责,自责父母在最后关头把妹妹殷殷相托,自己却没能照顾好她。 不仅如此,成为了卓尔使者的姜柔,不再穷困,不再颠沛流离,日子越过越好,身份水涨船高,可是姜婉,却只能活在黑暗中,一天天的哭闹,绝望,再哭闹,再绝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姜柔以为等哪一天,姜婉大了,就明白她的苦心了,却没想到,姜婉再也不会长大。 而姜婉,等她终于明白了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对姜柔只有恨,她甚至觉得,姜柔是故意让她受伤的,好去跟卓尔做交易,达成自己的目的,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姜柔能清醒的认识到姜婉早已面目扭曲,倒也罢了,可谁知她却像着了魔似的,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姜婉,加倍的对她好,甚至要求自己的子女也这样做。而当听说,这世上还有r抑制剂能消除黑暗种族的负面属性时,姜柔彻底的疯魔了,她不计代价的找到改为秦姓的阮家后人,又逼迫自己的女儿去勾引。 “……秦嘉的妈妈当初刚刚留学回来,知书达理,长得又漂亮,而我呢,一个乡下小子,连初中都没念完,天天泡在海里养海蚌,晒的比碳还黑,出门都不会挑件好衣服穿,怎么就不想想,人家好端端为什么会看上我呢?是我不识相,”堂伯伯用力捶头,“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和嘉嘉啊!” “堂伯伯你别这样,”阮阮拽住他的手,“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你不接受堂伯母,姜柔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的!” “可是至少她不会死,她和嘉嘉都不会死……都怪我……都怪我……” 没想到秦嘉的妈妈也是因此而死,而且理由还十分可笑,阮家改为秦姓的这一支不学医,但是姜家不相信,秦嘉的妈妈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最后竟然是被姜婉拖到暗室闷死的。 “她们还怪我,说以为我藏着掖着,才出此下策的,没想到我真的这么没本事,”堂伯伯悔恨道,“早知道躲不过,还改什么姓,我也应该学医的,我也学就好了……” “那堂伯伯当初为何不找我爸爸?”算算时间,她爸爸应该还活着才对,两家既然认识,没道理堂伯伯想不到她爸爸这一层。 “我以为没事的,我以为我不去管这些,一家子就能好好过日子,我哪里知道她们这么心狠,竟然连至亲骨肉也舍得下手,”堂伯伯泣不成声,“等我想再去找你爸爸,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没有了呼吸,就那么一下子,就再也不动了……” 他说的含糊,被姜婉攻击过的阮阮却听懂了,也能想象那样的画面,姜婉的攻击虽然还不是成型的魔法,但是从污染空气入手,普通人要是中招窒息,真的只是几分钟的事。 堂伯伯讲述到这里,恸哭许久,阮阮起身,倒了杯温水放到他面前,轻声道:“伯伯,喝点水吧。” 他抹了把脸,拿起水杯,一口灌下,情绪缓和许多,看向阮阮道:“其实后来,为了嘉嘉,我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你们,可是再一想啊,我的女儿是女儿,人家的女儿就不是女儿吗?如果我这么做了,跟那个疯婆子又有什么区别?所以这么多年,伯伯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你们,你和妈妈当年生活不易,也没能帮忙,对不住了。” 阮阮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还道:“其实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我们这一支就暴露了,而且目标还挺大的,堂伯伯要是真找过来,还说不上谁连累谁呢。” 堂伯伯被她逗得嘴角上扬了一下,附和道:“是啊,早知道,还不如一家人捆在一起斗上一斗,总好过这样,一个一个的被人害了。” “是啊,总好过一个人害怕,一个人伤心。” “好孩子,难为你了,用得上伯伯的地方尽管说,只要你不嫌伯伯没用。” “伯伯您别这样说,知道阮家不是我一个人,有长辈能跟我说说过往,我已经很开心了。” “伯伯见到你也开心,只可惜你嘉嘉姐,没缘分见你一面,”提到女儿,堂伯伯又黯然起来,“这丫头就是倔,她外婆走了,我说以后各过个的,别去报复姜婉,她不听我的。早知道,我就不该告诉她妈妈去世的真相。” “所以,她去找卓尔交易是为了报复姜婉?”阮阮没想到会是这样,之前她被卓尔误导了,还以为秦嘉真的是为了永葆青春。 “是的,她说姜婉的传承来自那个什么血族亲王卓尔,她希望能跟卓尔做交易,让她出手,卓尔拒绝了,她又恳求卓尔也把她变成血族,自己报仇,卓尔也拒绝了,还被姜婉听了去,遭了殃,哎,”堂伯伯碎碎念着,“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能有哪个是好的,一个个行事无忌,动不动杀人,普通人哪里招架的住,让她别去让她别去,不听话,不听我的,回不来了吧?回不来了,哈哈,都,回不来了……”他一遍遍的重复,说到最后,已是满目悲凉,“也许,这就是阮家人的命吧!” “如果这是命,那我就不认命。”(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冰封术 堂伯伯从恍惚中抬头,定定的望向阮阮,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良久无言。 阮阮朝他露出笑容:“伯伯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乱来的。” 堂伯伯用力点了一下头,还是没说话,只是起身掏出一把钥匙,走到一面橱柜前,那橱柜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漆着曾经流行的深红色油漆,老旧的五斗橱样式,像是几十年前寻常人家摆放的那样。 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橱柜上摆放的佛龛了,佛龛前鎏金的莲花香炉还散逸着缕缕青烟,说明主人家的精心供养。 他郑重的打开橱柜上的锁,窸窸窣窣的摸出一方油纸包,沿着细密的折痕又叠了叠,双手捧到阮阮面前:“拿去吧。” 阮阮讶异道:“这是?” “分开逃亡的时候,我们这一支其他没要,就拿了这套祖传的金针留做念想,他们带你来,应该就是为了这个,嘉嘉当初说漏嘴了。” “伯伯,我——” “——拿去,”堂伯伯不容她推拒,把油纸包塞到她怀里,“你拿着,好好的用,才不算辱没了它,辱没了阮家。伯伯,盼着看你给阮家报仇的那一天。” 阮阮捏着油纸包,坚定道:“我会的。” “好好,”堂伯伯眼眶又红了,拍拍她,却道,“知道你还忙,伯伯就不留你了,走吧,伯伯送你出去。” 阮阮扯了个笑容,也没坚持,卓尔还在外面,天知道他会不会等的太久心情不爽,对着谁来那么一下子,可没人能挡得住他。虽然堂伯伯说,海上是美人鱼的地盘,是安全的,但想起海薇儿那提到卓尔就颤抖的态度,阮阮觉得还是不要去验证它的真实性会比较好。 她褪下身后的背包,把油纸包小心的放进去,瞥见包里的手持小电扇,这本是阮阮想带到异族协调公会扇药炉用的,但此时,她却拿了出来。 她待在堂伯伯的小木屋里才一会儿,便觉屋里蒸的难受。堂伯伯一个老人家住在岛上,大夏天的没有空调,还要辛苦的养海蚌,女儿又去世了,想想都心酸,她还是学生,也帮不上太多忙。 “伯伯,”阮阮想着,把小风扇打开,递了过去,“这个小电扇,风还挺大的,现在天热,你拿去吹吹吧。” “哎,好,”堂伯伯果然开心的接过去,对着自己的脸吹了吹,风拂过他花白的头发,和好奇的眼睛,“现在新奇东西真多,唔,还别说,风是挺大。” “伯伯要是喜欢,下次我来看您,再给你带别的。” “好好,你有空随时过来玩,”堂伯伯迈出门,忽然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你等等啊,伯伯给你拿点土特产走。” 说着,也不管身后的阮阮,就忙不迭的往隔壁木屋而去,阮阮没来得及阻拦,只好在院子里等着,望着小院里成堆的海蚌,在太阳底下无奈的吐着泡泡,阮阮也心有戚戚:也不知道堂伯伯要让她带多少海蚌走,是鲜海蚌还是海蚌干,要是她一个人吃不掉的话,是不是可以赞助点给多罗? 小家伙虽然娇气,但吃海蚌总比吃老鼠好吧…… 不一会儿,堂伯伯抱着两个大匣子出来了,塞到她手里,道:“来来来,别嫌弃,都拿去,你伯伯什么都不多,就这玩意儿多。” 怕老人家觉得自己被嫌弃,阮阮收的很痛快,接过来道:“谢谢伯伯,我就不客气了,我最喜欢吃海蚌了,噗——”等等,为什么匣子里都是珍珠,颗颗浑圆,色彩瑰丽,漂亮的不可思议,海蚌呢?! “什么,你喜欢吃海蚌?”听了她的话,堂伯伯为难了,“这里的海蚌都是养珍珠用的,不好吃,下次,下次伯伯再给你准备好吃的。” “……所以,”阮阮愣愣着的望着自己手里闪瞎人眼的珠宝,“伯伯你是养珍珠,不是养海蚌的啊!” 堂伯伯一想就明白她这是误会了,哈哈大笑道:“都说我们这一支跟美人鱼关系不错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只养海蚌也太亏了吧?” “对噢。”这么一想,她真的太没经济头脑了! “你伯伯我,养珍珠起家,当年苦是苦了点,如今过得还不错,喏,”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船坞,“那个大游艇也是你伯伯我的,下次你来,伯伯就开这个去接你。” 阮阮被堂伯伯取笑的满脸通红,只能“呵呵呵”的傻笑,谁让她脑补人家土豪穷困潦倒,刀耕火种来着? 堂伯伯笑够了,执意把珍珠塞到她包里,夸了句“好孩子”,又要送她出院门,阮阮赶紧拒绝了——卓尔那样的危险物种,能离远点还是离远点吧。 独自沿着篱笆墙原路返回,卓尔却并不在原地,阮阮四下张望了一番,就见卓尔在海边站着,开始她以为他在发呆,走近了才发现,他正对着的海面是有“人”的。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她从海里一跃而起,蓝色的尾巴溅起一长串水花:“阮阮,你真的在这里啊!哈哈,我猜对了!” “海薇儿,”阮阮惊讶道,“你怎么会也在这里?”这才几天,难不成她就跟康宁哥哥分了,回海里了? “嘻嘻,”海薇儿抛给她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康宁说要跟我领证结婚,我回来问我妈妈要身份证和户口簿,人类结婚不是要这些嘛!” “哦哦,”阮阮赶紧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海薇儿瞟了一眼卓尔,朝她挤眼睛。 又来!阮阮实在无法理解海薇儿的这种八卦精神,搞定卓尔什么的,她从来不敢有这种迷之自信好么? 顶在她头上的是“倒霉光环”,可不是什么“玛丽苏光环”,摊手。 相比之下,海薇儿身旁的人,画风就显得正常了许多,那是一个年长的女性,她戴着一顶珍珠王冠,深蓝色的长裙剪裁合身的垂于水面之下,正神色严峻的与卓尔对峙着。看得出来,她对卓尔明显心存惧意,但立于海水之上,她却毫无退让的意思,手执银色法杖,脚底波涛暗涌,自有一番海中女王的气势。 她道:“我美人鱼一族自来偏安一隅,与血族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卓尔殿下来此,有何要事?” “来拿件东西。”卓尔态度很随意,甚至,说得上轻慢。 “阮家当年与我族有恩,我答应过他们要庇护阮家后人,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这里是海上,还请卓尔殿下看在我族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卓尔嘴角上扬:“我要是说‘不’呢?” 好话说尽,仍旧无用,年长女性的银色法杖倏地蓝光闪现,战斗一触即发。阮阮刚想上去阻拦,告诉卓尔自己已经拿到东西了,没想到海薇儿动作比她还快:“祖母,祖母请您保持冷静,有阮阮在,卓尔殿下很好说话的,让阮阮劝一下就行,不用打!” 阮阮:orz,海薇儿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她话说得这么满,就算自己现在开口告诉卓尔东西拿到了,卓尔为了面子恐怕也还要打上一场了啊! 简直猪队友不解释! 不过这种时候,阮阮也别无选择,她硬着头皮刚要开口,卓尔转过头来,一片温情脉脉:“那宝贝要劝我吗?” “……劝。” “唔,我想想,”卓尔挑了挑眉,与其说在思索,不如说是逗她,“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算了,我们走吧。” !!! 海薇儿喜笑颜开:“我就说吧,嘻嘻嘻。” 阮阮想说点什么,挽回海薇儿的脑洞,卓尔忽然一把拥住她,直直朝海面走去,吓得她下意识的抓住卓尔的衣襟,生怕自己掉进海里。 却发现自己多心了。 她脚下的海水不知何时已凝结成冰,就连海薇儿和她的祖母也一起被冰封,定格住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可置信,卓尔拉着她从两人身旁踱步而过,轻飘飘的甩下一句:“天一生水,吾之领域,还请尔族,不要大意。” 走了。 等阮阮回过神,她已经被卓尔带回了异族协调公会。 卓尔捏着她的脸道:“宝贝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我被你吓到了。”看到他毫不费力的把美人鱼连同不知边际的海水一起冻住,阮阮对他的强大有了新的认知,她承认,那一瞬间,她有点胆怯。 “那就顺从我吧,宝贝。” “绝不。” 似乎对她的倔强早已习以为常,卓尔耸耸肩,并不在意自己被拒绝,反而退开一步,道:“那么宝贝你继续去研习的医术,我回城堡里等你。” 对此,她当然没什么意见,目送他如水波纹般消失,阮阮在书房和医院间犹豫片刻,便决定先去看巫格格。 可怜的多罗果然在这里,趴在格格的枕头,正舔着自己的毛,见阮阮进来,“喵喵喵”的呜咽了几声,似在控诉。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他会那么小心眼,连只猫都容不下,”阮阮小声道,还从匣子里摸出一枚圆滚滚的粉色珍珠递给它,“呐,这个漂亮的球球是我道歉的礼物,多罗不生气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多罗睁圆了眼睛,又“喵喵”了两声,见阮阮不懂,干脆四脚朝天,拼命的抖动起自己的小短腿。 “你想要四个?” “喵嗷~”多罗拼命点头。 阮阮好脾气的从匣子里又拿出三个来,一起放到它面前,多罗这才用身体圈住它的球球们,心满意足的继续趴着……伤心。 阮阮没再打扰它,如往常般替巫格格做完清洁,又把了把她的脉,确定她的身体生机还在,才给她掖好被子,出了病房。 下楼梯的时候,她遇到了东方白,还有……医闹现场。 一个穿着皮草样式,身材魁梧的人,正捂着眼睛怒怼一群医护,东方白就站在一旁,表情温和,符咒“嗖嗖嗖”的劝架。 “你们异族协调公会的特殊医疗部,不是号称能帮黑暗种族治病的吗?怎么我的眼睛你们都治不好?” “这个,索亚道友不要着急,我们没说治不好,只是您的情况有点复杂,需要有个过程,或者您可以尝试开刀?” “我、绝、不、开、刀!”索亚长老拒绝的中气十足。 “好的,那我们……” 望着楼下乱糟糟的场景,阮阮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于异族协调公会,人类的修行者们是如何能引导并立足的? 这个世界是属于人类的,所以异族们需要对人类妥协和伪装,这应该是最主要的原因,毋庸置疑。然后呢,人类智慧造就的现代化和科技化,能为生活带来各种便利,异族愿意享受这些,是其次。 还有不可忽略的一点,大概就是人类会医术能治病救命了——虽然身体产生了异变,但毕竟同本同源,所以人类的医术对黑暗种族有些也是有效用的,不然,为什么一个r抑制剂,就让黑暗种族追了一个世纪呢? 原本她只是猜到异族协调公会想得到r抑制剂是为了牵制黑暗种族,至于怎么牵制她却未并没有想过;再后来,她察觉东方白想看她研习医术,得到治愈伤疾的方法,她也只当他们是为了与黑暗种族之间的争斗,直到看到眼前这一幕,阮阮才发现,她还想得不够深。 其实,东方白还想拓展自己的业务范围,更好的进行医务事业,从而让黑暗种族更听话些,这也就能解释,异族协调公会为何从一开始,就不由分说的设局想要自己手中的东西。 因为啊,他们自身水平实在不够看呢。 阮阮伸出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扶手,吸引下方的人的注意,直到他们彻底安静,才歪头笑道:“索亚长老,听说你有眼疾,需要我帮忙吗?”(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金针术 大约是眼睛真的不好的缘故,索亚长老眯着眼瞅了半天,才把阮阮认出来:“你是那个……r抑制剂?” 好么,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就等同于r抑制剂,阮阮抽了抽嘴角,连话都懒得重复,又叩了一下扶手,道:“嗯?” 索亚长老像是才反应过来她之前的话,激动道:“你能治好我的眼睛?你愿意给我r抑制剂?”边说着,边像是要上来抓阮阮,他身旁的东方白一个符咒飘,阻住了他的脚步。 “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至于给他r抑制剂,搞笑呢? 索亚长老话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于是也不再提r抑制剂的话,只是不放心道:“不用r抑制剂,你懂医术?” 狼人一族如此表现,看来多罗说得对,当初瞒天过海让自己学医的只可能是卓尔。阮阮思维发散,手里的动作却不慢,她从身后背包里翻出油纸包,油纸包里的东西之前她已经当着卓尔的面拆过,与堂伯伯描述一致,是一套古代金针。 这套金针与现代人所理解的细如毛发、根根相同的金针不同,它确切的名字应该叫做“九针”,《黄帝内经》中《灵柩·九针十二原》有云:“九针之名,各不同形。” 这九种金针从长一寸六分到四寸不等,所起的作用也各有不同,如之前那些中医典籍一样,几乎在看清的一刹那,阮阮就回忆起了它们各自的用法,现在所缺的就是练手了。 而眼前,就有那么一个好机会,阮阮拔出一枚金针在索亚长老以及众人面前晃了晃:“听说过金针拔障术吗?” 索亚长老呆呆的摇头:“没有。” 倒是东方白和他身后一众人震惊了:“阮道友……你连这个都会?” 金针拔障术,华夏自古流传,用以治疗眼疾,要比西方眼部微创手术早了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无须开刀,只寥寥几针,就能治愈,让人重见光明。但相对的,它的难度也非常大,不仅微操作要好,还要左右手都能灵活运用,如今西医盛行,几乎无人会学它了。 阮阮轻点了一下头,又看向索亚长老,索亚长老就算不懂行,见东方白他们如此,也知道这是个好东西,捂着眼睛连忙道:“要要,快帮我治吧,我现在看什么都不清楚,快瞎了。” 于是一众人,又重新挪回索亚长老的病房,病房里早被他砸的不成样子,阮阮最后踏进去,感觉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东方白赶紧指挥人把屋子收拾了,阮阮做好准备工作,检查了一遍索亚长老的眼睛,然后问他:“你多大年纪了?” 索亚认真的伸出十个指头数了半天,乖乖答道:“一百六十八岁,也有可能是一百六十九,或是一百七……” 这数学差的,莱卡这方面也不怎么样,看来确实是种族原因,阮阮打断他道:“狼人一族平均寿命是多大?” “呃——”这个问题,索亚长老直接卡壳了,阮阮把头转向东方白,东方白思考了一下道:“大约是两百岁,阮道友问这个做什么?” “判断病理,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在狼人一族中很常见?” “是的。” “唔,”阮阮拖着医用照明灯又仔细看了一遍,下了诊断结论,“是因为老化、遗传的原因,眼睛晶状体代谢紊乱,使得晶状体变性而发生浑浊,才看不清东西的。” “r……医生,你说的我不大懂,我的病,”索亚长老咽了咽口水道,“严重吗?还能治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的情况类似于人类老人中高发的白内障,当然,要稍微复杂点,毕竟人类的眼睛既不需要承受变人变狼时的放大和收缩,也不需要面对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的精神异常导致的充血。”阮阮边说,边用酒精擦了一遍要用的金针,又给索亚眼部消了消毒,然后道,“躺好,不要动,手术很快就好,如果你紧张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待会儿该付我的诊金。” “诊金?”索亚长老眼看又要发怒,“什么诊金?异族协调公会不是说——” “——首先,异族协调公会的承诺与我无关,你应该很清楚,我并不受他们管辖;其次,你得感谢十二年前我父亲去世的时候,你不在现场,所以我才能看在莱卡的面上,帮你治眼睛,但交情归交情,诊金还是要收的。”当时狼人一族的元老会全员出动,而这位索亚长老并不在名单里,应该是伤亡过后添补上的新长老,这也是阮阮还有心情拿他练手的原因,如果他榜上有名,说不好阮阮这个针就戳哪里去了。 索亚长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也沉默了下去。 阮阮也不管他,凝神片刻,开始对他的左眼下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索亚长老更是两只拳头紧紧的,那样子,仿佛一见苗头不对,随时都准备暴起伤人,然而她一针下去,大家担心的出血等情况都没有发生,索亚长老甚至没感觉到疼。 他们哪里知道,阮阮这针下的极为有讲究,乃是从“风轮与外眦相半正中插入”,说通俗点,就是从角膜和外眼角中间插进去,这个部位血管极少,加上这里有较多的睫状肌,可以压迫血管,使之止血,这其中的诀窍,可是医学大家们和阮家老祖宗们的经验总结。 接着,阮阮继续行针,经过虹膜、晶状体,一直达到瞳孔,将整个“白内障”拔下,做完这一步,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遮住手术部位,然后朝东方白抬头笑道:“东方先生,非礼勿视。” 东方白下意识的抬头看她:“什么?” 阮阮却跟着低下头,抽出针道:“好了,索亚长老,现在你的左眼能看清楚东西了吗?” 索亚长老睁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般,眨了又眨:“真,真的看见了?好清楚,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清楚的看过东西了……快快,还有我的另一只眼睛,你也快给我治一下!” “所以,你想好诊金该怎么付了吗?” “我在人类银行有存款——”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再好好想想。”阮阮说着,换了只手给金针消毒,为了准确下针,金针拔障术对于哪只手下针都有严格的要求,刚才左眼下针用右手是顺手,现在医治右眼则要用左手,阮阮不是左撇子,所以不得不先来段手指操让左手更灵活些——看在这帮跟魔法和法术打交道的人眼里,还以为她在做什么不可知的秘术,一个个都紧紧盯着她的手指。 阮阮的左手热身完毕,再次抬头望向索亚长老,他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违反狼人一族的族训,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错,上道噢,”阮阮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然后把玩着针道,“十二年前,狼人一族是从哪里知道我爸爸有r抑制剂的?” “这个,我当时还不是长老,不了解情况,”索亚长老的目光在金针上停留,感觉有一股寒光滑过,硬着头皮继续道,“只知道是露西长老得到消息回禀族内的。” “露西,你说露露阿姨?”阮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 “……是的。” 露露阿姨,在小哈失踪后不久就搬迁而来,在小区里以热心著称,和妈妈关系和睦,总说她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阮阮也算照应。在知道爸爸去世另有隐情时,阮阮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可是在听莱卡说,露西是他父亲的心腹,是他派来保护她们的,阮阮还是选择了相信。 没想到……到底是谁在说谎? 还是,想起莱卡最后是被露西扶走的,阮阮捏紧金针,忽然道:“莱卡现在在哪里?” “我不清楚,”见阮阮不信,索亚长老委屈道,“我真的不清楚,我是他们离开之后,被元老会派来跟踪你的。” 这也解释的通,若是莱卡在,想必不会同意其他人靠近她的。阮阮点点头,示意索亚长老躺好,索亚以为顺利过关,开心的躺平,没想到阮阮又漫不经心道:“我听说,黑暗种族的魔法也可以治疗,为什么你不用,而是跑来求医,是因为魔法不能治眼睛吗?” 要说魔法不能祛除他们本身的负面属性,阮阮能理解,连小病小痛都需要找人类治的话,就有点说不通了,她可是亲眼见过莱卡受伤后,魔法治疗半个小时,就一点伤痕都没有,全面恢复了的。 除非另有隐情。 “你这是听谁说的,黑魔法只能止血,抹平伤口,不能治病啊,除非消耗生命值。” “生命值?”这个说法阮阮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寿数,”东方白插口道,“阮道友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你见过谁用魔法治疗?” “嗯。”阮阮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展开说,左手稳稳的扎下针,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到了索亚的右眼上去,片刻之后,索亚长老的右眼也恢复了光明。 他大概是怕阮阮再问他什么,几乎是阮阮说“好了”的同时,就一个瞬移消失不见了。 阮阮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倒也没往心里去,跟东方白打了个招呼,收拾好东西,再度往书房而去。这回东方白也不躲懒了,主动捧了一大堆草药来,亲自侍立在旁边,给她讲解。 倒是阮阮道:“你有事去忙吧,叫个侍药童子过来就好了。” “不,理应我亲自侍奉阮道友,”东方白说得情深意切,“阮道友的医术在下实在钦佩,万万不能怠慢。” 阮阮嗤之以鼻:“说得那么好听,不就是想偷师么?” 东方白里拱拱手,嘴里说着“惭愧惭愧”,面上却仍旧云淡风轻,还不忘调侃道:“如今中医没落的,像阮道友这样的圣手我从未见过,要是能拜师,真不知是多大的福分——” “——等等,”阮阮打断他,惊讶道,“你说拜师,你肯拜?” 东方白比她更惊讶:“我肯拜,你肯教?” “这个么,”阮阮故作深沉的放下手中的附子草,摸摸下巴上根本不可能有的胡子,忽然道,“黑暗种族的黑魔法不能主治疗,难道你们修行之人的法术也不行?” 东方白痛快的承认道:“无论法术还是魔法,没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就可以获得的。所不同的是,法术还可以施展在不同人之间,进行替代或者转移。”见阮阮面有疑惑,他又补充道,“譬如姜婉能恢复,是我们暗自用另一个吸血鬼转移了她的伤势,这样做风险很大,也许还会有反噬。” “‘能量守恒,因果铁律’吗?” “阮道友你,”如果说之前东方白仅仅是对她的表现感到意外,那么,此时就全然的震惊了,“你怎么会懂这些?” “啊,”阮道友笑眯眯道,“因为我相信科学呀!”(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做标记 假装若无其事,调戏了东方白一把的阮阮,回到城堡,脸色就沉了下来,直觉告诉她,莱卡有危险。 她把背包丢在沙发上,想找借口问问卓尔相关情况,晃荡了一圈,竟循着香味在厨房里找到了他,卓尔身上还穿了一件小黄鸭的围裙。见阮阮出现,他很是贤惠的盛了一勺汤朝她晃晃:“今天的罗宋汤还不错,宝贝要不要尝尝?” 噗——,这与血族大boss完全搭不上的诡异画风:“该不是这两天我吃的饭都是你做的吧?” 卓尔斜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阮阮含泪道:“太感动了!”感动的她都觉得自己肚子不太舒服了……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阮阮还是很捧场的喝了一口罗宋汤,道:“酸酸甜甜的,好喝。” 卓尔听到她的点评,满意的点点头,又夹了一条香煎小黄鱼到碟子里,递给她:“饿了先吃点,饭马上好。” 他不说还好,一说阮阮真觉得挺饿的,异族协调公会大多是修行之人,食堂只有素菜,连葱蒜都不放,一顿饭吃下去,根本没什么油水。阮阮认真的啃完两只小黄鱼,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想起了正事,于是偷偷觑了对面的卓尔一眼,见他又在慢慢的喝不明红色液体,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那个,”阮阮拿餐巾擦擦手,干咳了一声,道,“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跟莱卡打架,伤势看上去挺重的,现在都好了吗?”见卓尔讶异的看向她,阮阮又尴尬的补充道,“我是说,嗯,我今天在异族协调公会给一个叫索亚的狼人治眼睛,他说黑魔法只能抹平伤口止血,并不能彻底治疗身体。所以,所以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样了……”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我会幻术?”迎着阮阮不可思议的目光,卓尔眨眨眼,“让对手误判,战斗中的小技巧而已,嘘——” 阮阮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跟莱卡……都是装的?”怪不得,怪不得莱卡每次看着斗的旗鼓相当,却总是输;怪不得这回自己看到他出手应对海薇儿和她的祖母,会觉得与之前差别很大,令人胆寒,原来是因为这样。 “宝贝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卓尔似笑非笑,“莫非是想知道,那天我把你放到石榴树上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嗯?” 果然人老成精:“是。” “啊,我只是跟那头狼说,‘你不会真的觉得只要努力就会胜过我吧?’没想到,他就经受不住打击不出现了,真是废物。” “你,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怪不得莱卡之后态度变得很奇怪,根本不像平时的他,“你知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流了多少多血,露西娅还对他不怀好意,不好好给他治疗,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呜呜呜,”阮阮越说越伤心,“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 “宝贝,你是不是忘了?”卓尔托着下巴,懒洋洋的,“我和他,还有我和你,都是敌人。” “呃嗝——”阮阮红着眼眶噎住了,半晌才拿手指揩掉眼泪,“对不起,我真的忘了。” 她真是被海薇儿传染了,明明是仇人,演什么玛丽苏剧,这下好了,让人家看笑话了吧:“那你到底想怎样?” “关于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宝贝,我只在乎你,”他说着,慢慢靠近,一股若有似无的冷气环绕在阮阮周身,“……手里的“r抑制剂”,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不相干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阮阮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喝了一口罗宋汤定了定神,抬头道:“不相干的意思是,他坏与你无关,他好也与你无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个交易?” “交易?”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治,”卓尔挑一下眉,又听她道,“你帮我找到莱卡,我想确认一下他是否安全。” “宝贝我吃醋了!”卓尔抚着胸口任性道,“我心里不舒服,我不要帮忙!” 阮阮黑线:“一大把年纪就不要卖萌了,有什么话,您老就直说了吧。” 见阮阮不捧场,卓尔放弃了演技,把他面前喝了一口的东西推到她面前:“喝下去。” 那是一杯还漾着沫子的红色液体,随着它的晃动,阮阮仿佛闻到了罪恶的血腥味,其实两天前,她就注意到了卓尔的“食物”,只是为了自保,她一直假装没看见,没想到他恶劣到把“它”推给自己。阮阮移开目光,艰难道:“我是人类,不想变成血族。”变成不人不鬼。 “宝贝,想变成血族你得喝我的血才行,喝这个可没用,”卓尔手指滑过杯壁,杯中浮现出三两颗冰块,又缓缓沉入杯底,升起几缕白眼,充满诱惑,“尝尝吧,喝一口,我就告诉你莱卡在哪里,如何?” “你……要说话算话。” “当然。”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做,但阮阮还是张开手,颤抖的抓住那杯液体,举起来,猛的灌了一口:“噗咳咳——” 卓尔忍不住邪恶的笑了,抓起餐巾纸给她擦嘴:“怎么样,宝贝,我调的冰镇西瓜汁好喝吗?” 阮阮拍开他的手:“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卓尔的眼神满是无辜,歪过头摆出仔细再想一遍的样子,“真的没有啊……”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阮阮承认自己玩不过他,专注正事道,“现在你该告诉我莱卡在哪里了,他还好吗?我该怎么联系到他?” “他在你之前住的地方——露西娅的花园,至于过得好不好,你自己问他咯,难道你没有他微信?” “啊哈?” “我这里装了wifi,包月的。” “……” “宝贝,我们要相信科学,也要学会使用科技噢。” 啊啊啊啊啊—— 她只是最近沉浸在大中华古老神奇的医术里,又被这些不科学的物种搅和的,忘记自己活在二十一世纪而已!竟然被一个血族亲王吐槽不会使用高科技,这让她何以为人,何、以、为、人! 正当阮阮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的时候,地板裂了。 噢,不,确切的说,是城堡的“镜面”下钻上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丝绒的管家服饰,一头红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与卓尔一样脸色苍白,“大人,”他先是恭敬的对着卓尔鞠了一躬,又跟着对阮阮鞠躬道,“大小姐。” 阮阮不知他这声“大小姐”喊的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看了卓尔一眼,卓尔也没解释,只是道:“赛巴斯,我不是说过,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要来找我吗?怎么,血族始祖诈尸了,还是美人鱼生出男人了?” 面对卓尔不着调的质问,赛巴斯倒不像其他人那么慌张,他抬手托了托眼镜架,很有职业素养的道:“大人说笑了,事情当然比这些小事严重的多,诈尸的是您弟弟卓格殿下。” “噗——”轮到卓尔不淡定了:“他又想干什么,我不是命令过他,在我醒着的时候让他老实待在棺材里吗!” “这个,”赛巴斯淡定的吐出四个字,“r抑制剂。” “呵,那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卓尔拍案而起,刚想起身离开,低头见阮阮正眨巴着眼睛满脸八卦,见他望过来,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 “是不是每个管家都叫塞巴斯酱?还是因为你也喜欢看日漫?” 卓尔被她问的忽然笑开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捏完像是意犹未尽似的,把食指缩回来放在嘴里,阮阮开始以为他想调戏自己,就见他一口咬破食指,又朝自己伸来。 望着他指尖凝而不坠的血珠,阮阮瑟缩了一下:“干什么?” “宝贝别动,我做个记号,”卓尔按住她的肩膀,温柔的把指心血按在她的眉间,仿佛一颗红痣,“好了,这样就没人能抢走你了。” 知道不应该,但阮阮还是忍不住挑衅道:“你这算是在标记食物吗?” “宝贝,你这是在邀请我吗?” “……”算了,嘴贱不过他,“你该走了。” 卓尔配合的点点头,周身浮现出血色的曼殊沙华:“宝贝要是想我了,可以来找我,有它在,这个世上无人敢拦你。”话音未落,人已消失,酷呆了。 呵呵,您好走不送,bye。(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阁楼上 阮阮迅速扒完饭,回到房间锁起门,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只好先给手机充电,熬到够开机的电量,她赶紧连了网点开微信,本打算发个语音问问情况,想了想,干脆直接按了视频通话。 反正是蹭卓尔家的wifi! 莱卡那边却过了好久才接通,看背景是在他的练琴室,脸色看起来也还好,阮阮心里稍安,忍不住抱怨道:“死小哈,伤好了也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我能出什么事,就练琴呗,秦嘉去世的舆论热度要下去了,我的钢琴演奏会过两天开,”莱小哈扯出笑容,脸贴到镜头前,嘟起嘴道,“毛毛你是不是想我啦?” “是啊是啊,想你了,想死你啦,”阮阮翻了个白眼,又道,“你伤怎么治的,有找医生吗?” “找医生干嘛,毛毛你又忘啦,魔法治疗很快的。” 阮阮心里一沉:“是露西娅给你治疗的吗?” 莱卡点了一下头,接着反应过来,“阮阮怎么会知道露西的全名,你不都是喊她露露阿姨的吗?”说着,他的目光也往阮阮身后扫去,“你不在家?你在哪里?” “卓尔的城堡——” “——阮毛毛,我告诉过你,卓尔他很危险,你为什么要——” “——ok,是我表述的重点不对,听我把话说完,”阮阮耐着性子道,“我在异族协调公会,借住的卓尔的城堡,格格受伤昏迷,我不得已才到这里的,并没有轻信任何人,他们在监视我,希望我拿出r抑制剂。同时监视我的还有狼人一族的索亚。” “索亚长老的事,露西跟我说了,他你不用担心,是忠心于我的。” “你确定?”她怎么没看出来,“那你知道索亚来异族协调公会治眼睛吗?” 莱卡愣了一下,才不确定道:“……他应该只是找个借口接近你吧?” 阮阮忽然觉得莱卡这个狼人之王当得不是一般糊涂,再一想,莱卡的父亲早已去世,他流落在外多年回到族中,就算勉强能继承王位,被人糊弄也在情理之中。 理顺其中的逻辑关系,阮阮也没怪莱卡,只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从哪里跟他提点起,想了想才道:“你知道当年是露西娅向狼人一族禀报,我爸爸拥有r抑制剂的吗?” 视频画面猛地抖动了一下,传来莱卡不是很清晰的回答:“啊,是吗,我不知道,”紧接着,他又握着手机,凑的更近了一点道,“是谁告诉你的,卓尔吗?他骗你的,你不要相信他!” 不是卓尔,是你口中那位对你“忠心”的索亚长老说的啊!阮阮刚想把话甩出去,就见视频里,莱卡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正是露西娅,她穿着一身昂贵的皮裙,人也年轻了许多,挽着高高的发髻,与小区里那个总是一脸笑意热心肠的大妈截然不同。露西娅对着莱卡矜持的鞠了半躬,道:“王,您该卧床休息。” “我没事,昨晚睡的很好,”莱卡转过头看向,语气似乎不怎么自然,“露西,这里也没事,你先下去吧。” “我听说阮小姐治疗好了索亚的眼疾,我想即使出于友谊,您——” “——够了,露西娅,连你也要逼迫我吗?”莱卡说完,也顾不上阮阮了,匆匆抛下一句,“等我忙完演奏会再去看你”,就关了视频。 阮阮后来再拨了几次,他也不接。她只好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试图提醒莱卡要小心露西娅,只是按下“发送”前,阮阮犹豫了一下,又删除了。 莱卡曾说过露西娅是他父亲最忠诚的下属,也是他最信任的人,而她和莱卡却已有了六年的空白期,且不说她一个短信过去,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就算莱卡真的信了,他又能怎么办,跟露西娅翻脸? 他身体或许已经出了问题,万一露西娅见掩饰不下去,联合其他人一不做二不休,才真的危险。 还不如就这样糊涂着先过一段时间,等她应付完异族协调公会和卓尔这边的事,再说。 这么一想,阮阮也不急着联系莱卡了,而是集中精力,闷头研究起博大精深的中医学,不仅把东方白的藏书和草药都研究了个遍,还鼓动异族协调公会全员出动,到处搜集各种能找到的中医资料——每当他们找到阮阮满意的东西,她就露一手,帮他们治个把人,倒也合作愉快。 当然,这中间阮阮也没忘记拿姜婉试药,以及帮巫格格调理身体。 一晃月余,阮阮把中医相关的记忆也捡的差不多了,有许多次,她在自己的记忆中都“看”到了卓尔的影子,仿佛他就坐在那里,悠闲悠哉的陪着自己看书,或者唤一声“宝贝”,然后戏弄自己。 实际上,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没出现。 每次回到城堡,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开始阮阮以为饭桌上定时出现的三餐是卓尔准备的,后来有一趟她提早起床,才知道,那是赛巴斯过来做的。 察觉她眼中的期待,赛巴斯托了托眼镜,一板一眼道:“大小姐,大人有些事情要处理,无法离开月亮城。” 阮阮问他:“月亮城在哪里?还有,你为什么要叫我大小姐?” “大小姐,我是一个正直而严肃的人,您和大人之间的游戏,你们开心就好,请不要给我安排戏份,我只是你们的管家,谢谢。” “……” “这是您今天的报纸。”他说着,把一份刚刚烫好的天文学报纸递到她手里,然后鞠了一躬,施施然的消失了。 阮阮望着赛巴斯的背影,心塞的不行,偏偏又不知该怎么反驳,只能怪卓尔这个变态,也不知道在她失忆之前都干了什么。他成天“宝贝宝贝”的叫,搞不好真的有趁她小的时候,跟别人介绍说她是他女儿,赛巴斯才会一本正经的称呼她为“大小姐”。 不得不说,在某种意义上,阮阮真相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关于这件事,其实卓尔也没有很乐在其中。 转眼又是周末,离开学没几天了。白天仍然很热,但是到了傍晚,人们已经开始感受到凉意,赛巴斯贴心的为阮阮准备了换季的衣裳,只是卓尔仍旧没出现。 “这家伙不是说想得到r抑制剂吗,这么长时间都不出场,难道就不怕自己错过?”看人家异族协调公会多配合演出啊,几乎只要她一出城堡,就会有人恭迎,天天鞍前马后的跟着,生怕漏看了什么,他却一掉线掉这么久,派来的人又如此高冷,还是说,“这座城堡里其实也装了监视器?” 这么一想,无聊的阮阮开始满城堡寻找摄像头或者奇怪的阵法什么的,结果,监视的东西没找到,倒是又让她注意到了阁楼那扇隐没在黑暗中的门。 那种想强烈探索的欲望伴随着熟悉感,再次袭来,阮阮注视着它,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直到眼神越加坚决,才缓步攀上楼梯,来到阁楼门前。 阮阮伸出手,握住冰凉的门把,轻轻一扭,门开了。 臆想中的一片黑暗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片广袤的星空,走进去,漫天星河仿佛伸手可摘,一颗颗,星光熠熠,就连几抹乌云,都衬成了粉色。不远处的瀑布,奔腾而下,星星的影子追逐着洁白的水花,仿佛流动的银河。 如梦一般。 现在城市的夜光工程搞的太好,天上的星星们别说用肉眼了,就是用天文望远镜,也要远离城市找到特定的观景点,才能好好看上一看。 即使阮阮身为天文系的学生,能这样享受星空的时刻,也是寥寥。 没想到一个血族,竟然这么奢侈,阮阮咂了一下嘴,表示嫉妒,目光下移,让她更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天文望远镜:折射式的单筒望远镜,施密特折返式的大型望远镜,以及许多看起来岁月已久,古董式的望远镜,或长或短,或精致或简单。 阮阮下意识的在屋子里绕了半周,目光又被另一边极具东方色彩的器物吸引住了目光:“司南、日晷,纪限仪,浑天仪……” 她的头开始隐隐痛了起来,记忆呼之欲出,阮阮伸手摁住太阳穴,一边强忍疼痛,一边努力让自己继续看下去,有一整面墙都是泛黄的老照片,从19世纪末的登封市“天地之中”建筑群里的观星台,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旧上海码头,屋子的最中央还有好几块大小不一,标注着产地“清河县”的陨石。 它们无一不显示出卓尔曾经的足迹——早在一百多年前。(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打起来 雪一直下,这是小小的阮毛毛,第一次没有爸爸的新年。 到处都是鞭炮声,万家团圆,可妈妈还没有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奶奶年纪大了,爸爸去世对她打击又太大,老人家心脏病加重,可能没几天了。 阮毛毛知道自己过完年就十岁了,是大孩子了,所以这个时候不可以给妈妈添乱,要学会照顾自己。于是她踩在小板凳上,自己煮了些泡面,还放了鸡蛋和火腿肠,和小哈一人一犬,分着吃掉了。 电视里越来越热闹,小哈蜷在她腿边渐渐睡着了,阮毛毛趴在自家飘窗上,想看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等了很久,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妈妈的身影。 想起以前,每当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妈妈总是会到楼下撑着伞等爸爸归来,阮毛毛便学着妈妈的样子,找出伞,穿好衣服,戴上毛茸茸的小兔围脖,跑到楼下去等妈妈归来,希望快一点能见到妈妈。 大约是临近午夜倒计时了吧,原本有些安静的小区里,又重新热闹了起来,许多人家的爸爸拎着烟花和爆竹,往小区公园走去,他们的小孩跟在身后,边闹边笑:“走咯,过年咯!放炮竹咯!” 阮阮捏着伞,望着他们的身影,想起去年的除夕,爸爸也是这样的…… 有人在身后碰了她一下:“哎哟,毛毛,你怎么一个人站在楼道口,吓阿姨一大跳!” “过年好,陈阿姨,”阮毛毛擦掉眼泪,仰起头,道,“我在等我妈妈。” “这大过年的,她人去哪里了,怎么丢你一个人在家?” “……奶奶生病,妈妈去医院了。” “什么,你奶奶又住院了?可怜的,你们家今年真是,唉!”陈阿姨长长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 “妈妈快点!”陈阿姨家的小哥哥转头喊了一声,“快十二点了,爸爸要放大烟花啦!” “哎,来了来了!”陈阿姨应了一声,匆匆走出去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小声道,“那个,毛毛,过了十二点就是新年了,你爸爸去世,今年过年的规矩……你懂的吧?” 阮毛毛茫然:“什么?” “哎呀,就是你们家今年过年不能上人家拜年的规矩啊,这么重要的事妈妈都没跟你说吗?” “陈阿姨放心,奶奶教过我了,”阮阮掐着自己的手指道,“我爸爸去世,正月里不要主动去人家玩,有些人家迷信,会觉得不吉利。我不会去陈阿姨家玩的。” 逼着才半截高的阮毛毛,说出这么大人的话,陈阿姨大约也觉得尴尬,生硬的笑了两声,就转身走了。 雪下的更大了,飘飘洒洒,漫无边际,遮住了人眼。 不知是哪家调皮的小孩开的头,开始打起了雪仗,还有互相扔小鞭炮的,本来他们玩他们的,也不关阮毛毛的事,可是总有雪球或者鞭炮砸在她的身上,间或还听到笑声,开始阮毛毛还以为是巧合,后来才发现他们是故意的。 阮阮握住伞,怒目而视,他们大声的笑着,一哄而散。 那一瞬间,阮阮忽然很想她的爸爸,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爸爸会保护她的。 又有一个雪球朝她飞来,阮毛毛闭上眼拿伞去抵挡,意料之中的撞击没有到来,却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宝贝~” “爸爸!”阮阮甩开伞,失声喊道。 “让你失望了宝贝,不过,新年快乐。”来人一身黑色的风衣,红色的曼珠沙华攀爬在他的衣摆上,在他周围,狂暴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温柔的孩子,跳着洁白晶莹的舞。 阮阮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防备的后退了小半步,来人弯下腰,苍白的手指滑过她的刘海,眼中似乎有红色的光芒闪过,声音低沉:“还记得我吗,宝贝?” 一瞬间,夏日的记忆浮现在她的眼前:“啊,你是那个会飞的超人叔叔!” “宝贝,你可以称呼我为卓尔。” “卓尔叔叔,”阮阮乖巧的改口,抬头仰望着这风雪的世界,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经听不见周围的喧嚣,“难道我又在做梦了?” 卓尔没有回答她,而是拉着她的手去接天空飘落的雪花,那些雪花立刻听话的朝二人聚拢而来,化为了一个胖乎乎的雪人,那雪人有着高高的鼻子,短短的手,还有红红的眼睛,眨巴眼望着阮毛毛的笑。 阮毛毛觉得它很可爱,又有点害怕,于是仰起头不安的望向卓尔,卓尔笑眯眯道:“我们让它去报仇吧。” 那雪人仿佛听懂了卓尔的话,真的朝人群聚集的地方滑去,阮毛毛捂住惊呼:“报仇?” “对啊,帮宝贝报仇,也帮它自己报仇,这世上没有只允许人类打雪仗,不允许雪人还手的道理,是吧?” 阮毛毛信服的直点头:“嗯!” 然后她就看了一场小雪人偷袭众皮孩的大戏,直把那些皮孩子们偷袭的互相攻击,又叫又跳,徒生了许多冤假错案。 阮毛毛躲在卓尔身后,偷笑的活像一只小仓鼠:“噗噗——,嘻嘻,哈哈哈……” 等众人散去,她还意犹未尽,和小雪人玩了好一会儿,又拉着卓尔的袖子道:“卓尔叔叔,你会放烟花吗?我们也去放烟花好不好?” “为什么要放烟花?” “烟花好看啊,”阮毛毛比划着,“‘嘭’的一声,然后像是有许多小星星从天上掉下来。” “啊,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带宝贝去看真的星星,比这些好看多了。” “真的?去哪里看?” “去城堡看。” “城堡?!就像白雪公主和睡美人住的城堡吗?好啊,我去,我要去……” …… “叔叔是爸爸派来保护我的吗?” “不是,事实上我跟你父亲算不上朋友,跟你爷爷的爷爷才是。” “爷爷的爷爷,那不就是我祖宗?”阮毛毛歪着头,奇怪道,“可是我爷爷都去世了,为什么叔叔还这么年轻?” “因为叔叔不是人,是血族啊。” “血族是什么?” “血族就是,”他的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朵曼珠沙华,缓缓绽放,“不甘沉睡的亡灵。” …… “宝贝不愧是阮家后人,学医的天分很高,只是叔叔希望你将来从事天文学相关的工作,而不是成为医生。” “啊啊啊,你们饶了我吧!”阮阮在床上滚来滚去,“我妈因为我爸当年的事,不希望我报医学系,叔叔你也这样,r抑制剂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宝贝,r抑制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卓尔伸出手摸着业已长大的女孩,“听叔叔的话,报天文学专业,嗯?” 阮阮皱皱鼻子:“那叔叔为什么喜欢天文学?夜晚的生活太无聊了,只能看星星?” 卓尔给了她一个“叔叔是讲内涵的”眼神:“是因为‘日心说’。” “哥白尼的‘日心说’?那不是错的吗?” “‘日心说’最大的意义不在于它是对的,而在于科学对神学的挑战,人类也好,宗教也好,不是世界的中心,所以我喜欢它。” “不明白!” “意思是未知和神秘也是科学的一部分。包括我。” “嗷,你身为血族,还相信科学,更不明白了!” …… 不知过了多久,阮阮从睡梦与回忆中醒来,周围仍旧是清冷静寂的星空,只脸上有毛茸茸的爪子在疯狂拍打:“喵嗷,喵喵喵(快起来)!喵嗷!” 阮阮伸手捉住它,睁开眼睛:“好了,多罗,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多罗看到她醒过来,四肢一瘫,没有挣扎,只是低低呜咽了好几声。 “一天一夜?原来我已经昏睡了这么久,怪不得有点饿。”阮阮一手抱住它,一边头重脚轻的爬起身,环顾了一圈四周,伸手端起司南,出了阁楼。 多罗又趴在她怀里“喵”了两声,阮阮晃晃手中的司南解释道:“这可不是盘子和勺子,这叫司南,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华夏指南针的前身,辨别方向用的。” 多罗萌哒哒的点了一下脑袋,以示自己听明白,紧接着又全身炸毛的跳到她肩膀上:“喵嗷嗷?” “多罗,你猜的没错,”阮阮朝它眨眨眼,“我呀,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 “喵?” “走,姐带你找场子去。”阮阮卖了个关子,缓步下楼,走到一楼城堡大厅的中央,脚下的“镜子”冰封着另一座城堡,触手可及,却似乎毫无入口。 阮阮伸出手,在自己的额间按了一下,卓尔留下的那滴血珠立刻显现了出来,如眉间红痣一般,鲜艳欲滴。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只轻轻跺了跺脚,脚下原本坚硬的地面就仿佛融化了般,轻轻把她吞没进了另一个空间。 一片只属于冰与雪的空间。 当然除了冰雪,空间里还有血族的标配,一座华丽的棺材,阮阮走过去推开棺材,一只脚踩进去,肩膀上的多罗不安的站起身:喵呀,这是干啥,它是一只正常的小猫,不想睡棺材啊! 阮阮安抚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又把另一只脚踩了进去,躺好,还不忘拉上棺材板。 眼前一片漆黑的多罗:…… 还没等它叫出声,阮阮就不知掰动了哪里的机关,只听齿轮转动了半圈,一人一猫立刻由之前平躺的姿势变为站立,眼前也不再只是黑暗,而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阮阮沿着通道走了不多一会儿,面前就出现了岔路,她端着司南看了一眼,选择了左边的通道,又走了一段,选择了右边。 多罗以为阮阮带它来到的是某个地下宫殿,没想到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一会儿,却豁然开朗,天上极光与月亮交相辉映,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枞树,郁郁葱葱,小小的雪花落在脸上,凉凉的。 “欢迎来到月亮城。”阮阮笑着对多罗介绍完,吹了声口哨,一头高大的驯鹿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它有着美丽的长角,花白色的毛,高大健壮。见到阮阮,驯鹿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掌,显得十分温顺熟稔。 阮阮翻身坐上驯鹿的背,拍拍它的脑袋:“嘿,帅哥,带我去找卓尔。” 那头驯鹿听话的踢了踢雪,低头攒着劲儿跑了起来,并且越跑越快,多罗起先还勉强攀着阮阮的肩膀,后来实在受不了,果断钻进了她的怀里:实在是太冷了,哪怕是街上的星星灯再漂亮,它也不看了,喵叽! 阮阮却很享受这一刻,高低起伏的欧式建筑,漆着彩色的屋顶,雪花覆着枞树,街灯安静而美丽,还有身下奔跑的驯鹿……这大约已经是华夏人关于圣诞情结的全部了,让人无端想起童年和糖果。 这里也确实有她童年许多的回忆,只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成了如今的模样。 驯鹿跑的很快,卓尔的城堡转眼到了,这是一座从外观看起来与她住的那栋没有任何区别的建筑,也是他生前住的地方,据他本人说,这里,还有这座月亮城,已经陪伴了他一千年。 原本以为进了城堡的花园,会受到赛巴斯的招待,往常他总是这样的敬业的,却没想到,入目却是满目狼藉,把阮阮吓了一跳,她赶紧跳下驯鹿,往城堡内跑去。 城堡里没灯,却点了许多蜡烛,卓尔一个人坐在黄金与宝石镶嵌的高脚椅上,衣袍破碎,颓废,沉默,脚下则是纵横错乱的血迹。 阮阮也顾不上其他,冲过去,把他的脸掰过来,见人清醒着,又慌忙去掀卓尔的衣服:“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宝贝,你来了,”卓尔一把把她摁进了怀里,“我好难受。” “你哪里难受了,是不是伤口很疼,没事的啊,”阮阮说着,又从他怀里探出来,想去捋他袖子,“我给你看看吧。” “不要,”卓尔又一把把她摁进怀里,“我不仅伤口疼,还心疼,不信你听。” 连个心跳都没有的家伙,让她听什么?等等,这句式怎么让她觉得有点熟悉:“你又心疼什么?” “当然是宝贝这么久才来见我啊……” 还知道作妖,看来没什么大事,阮阮黑着脸拎着他袖子道:“这血怎么回事?” “别人的。” 呵呵,想来也是,卓尔大爷怎么能吃亏呢,是她关心则乱了,阮阮站起身,嫌弃的扔掉他的袖子:“别演了,阁楼我上去过了。” 卓尔闻言,小心翼翼道:“宝贝,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但是我觉得已经差不多够用了,”阮阮说着,伸出手抓向卓尔的脉搏,果然几乎与正常人般,是经过r抑制剂调理过的,“跟我想的一样,祖爷爷当年帮你调理过身体,所以你才愿意稍微罩着点阮家,是吧?” “宝贝,我发誓,我对你是全心全意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阮阮直接翻了个白眼:“全心全意的把我记忆给消除了?” “宝贝,是你太不乖了,我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我是有苦衷的——” “你给我闭嘴!”阮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从怀里掏出司南,一手勺,一手盘子的往卓尔身上砸,“苦衷你个xx!我从小把你当亲叔叔,你却想诱拐我!我拒绝了你,你就干脆消除我记忆!你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卓尔抱着头委屈的大喊:“我不是人啊!我是血族,血族养成爱人很多的,你不知道吗?!” 阮阮气的扔掉勺子,指着他跳脚:“你!你为老不尊,你太不要脸!” “你不要总是拿我年龄说事,我又不会变老。” “不会变老,不代表你不年纪一大把啊!” “年纪一大把怎么了,你歧视?” “你就当我歧视好了!”阮阮双手叉腰,“我告诉你,我对跟出土文物谈恋爱没兴趣!你反正有大把时间,你再去养成一个好了!” “你有没有良心,你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好吗?你就这样对我,准备一概不认了?” “谁说我一概不认的,我现在好好念书,将来好好工作,会给你赚钱养老的!” “你给我养老?”卓尔气笑了,“你又不肯变成血族,咱俩将来还说不好谁给谁养老呢!” “哐当——”角落里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的笑声,“噗哈哈——,我亲爱的哥哥,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阮阮转过头:“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直。”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不可以 卓尔又把弟弟卓格虐了一顿,塞回棺材。 谁让他搅场的,哼! 阮阮全程目不转睛,想从记忆里翻找出看她笑话的这位,结果卓尔揍完,她也没想起来:“我以前没见过你弟弟?” 卓尔随手施了个魔法换装,口中道:“宝贝要见他干嘛?我会吃醋的。” 阮阮瞟了他一眼,刚想怼回去,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卓尔不厚道的笑道:“宝贝为了来看我,饭都忘记吃了?” 呵呵!“去做饭。” 本来是想嘲他的,没想到卓尔真的点点头道:“好啊,那我们回去吧,这里可没食材。” “哎,等等,多罗——”阮阮阻止不及,被他一个瞬移,拉回了自己休息的城堡。 “宝贝别担心,”卓尔手凭空一伸,多罗就四脚朝天的摔在了地毯上,“你看,我把它带回来了。” 这也叫“带”?阮阮无力吐槽,弯下腰想把小家伙抱起来,多罗却“喵嗷”的叫着,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出了城堡大门。 “……” 卓尔无辜的看着阮阮:“它怎么了?” “它说它宁死也不抓老鼠,老鼠太恶心了。” “废物。”某大魔王嫌弃的撇撇嘴,径自去做饭了。 成天就知道说别人“废物”,就你能耐!阮阮不满的跟着某大魔王进了厨房,想挑他的刺,半个小时过去,卓尔井井有条的又煮鱼又蒸蛋,还不忘先盛了一碗小米粥让她暖暖胃,阮阮只好先歇火——一个血族做饭水平达到五星级大厨标准,他不能耐谁能耐! 反倒是卓尔,看她边喝粥边嘟着嘴,主动来撩她:“宝贝是不是心里在想我?” “是啊,想怎么骂你。” “那也是想。”某人美滋滋的。 卧槽,能不能要点脸啊!阮阮灌了一口粥,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总觉得刚才卓尔被自己揍了一顿之后,忽然打开了奇怪的开关,只得转移话题道:“来,问你点严肃的问题。” “宝贝你说。” “你真的想要r抑制剂?” “是啊。” “为什么,你不是用过了吗?你要它干嘛?”总不会是想拯救黑暗种族的芸芸众生吧,这家伙怎么看也不是这种人。 “不干嘛,”卓尔放下手里的洋葱,凑近道,“我得不到你的心,就要得到r抑制剂。”语气之间,极其任性,也就比说要得到她的身好那么一点。 气得阮阮脸都红了,伸手推了他一下道:“离我远点,身上一股洋葱味。” 卓尔被她推的向后倒了个九十度,像个不倒翁般,又弹起身道:“我一个血族都不怕洋葱,宝贝怕什么?” 阮阮没理他,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我爸爸是你杀的吗?” “我说不是你信吗?” “信。” 对于她的肯定,卓尔既没讶异,也没惊喜,只是正面回答了一句:“不是我杀的。” 阮阮点点头,又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消除我的记忆?真的只是因为表白失败?” “这个,”卓尔难得的出现了纠结的神情,眼神飘忽了好一阵,在阮阮的目光逼视下,才不情愿的回答道,“还因为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宝贝说什么都不肯原谅我。” “你犯了错……我不肯原谅你?”阮阮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有点无法想象。 凭心而论,卓尔对她的付出,称得上是养育之恩了。在家中经济困难的那两三年,在妈妈疲于奔波维持生计的日子里,都是卓尔在暗地里照应她:帮她开过家长会,交过学杂费,给她创造条件学医,培养她关于天文学的爱好……在爸爸去世后,卓尔事实添补了一个父亲的角色。 所以,除了是杀父之仇,阮阮还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原谅卓尔的,等等,难道说,她瞪向某人:“你这个禽兽,难道你把我——” “——把你什么?”卓尔莫名。 “明知故问,”阮阮咬牙切齿道,“当然是把我、把我强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卓尔失手砸了锅盖,满脸惊恐的抱住胸,“你当我是什么人?!” “……”呃,看他这反应,应该是她脑洞太大了,“咳,sorry,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 “我听的一清二楚,怎么能当你没说,不行,”卓尔越想越不忿,拉住想闪人的阮阮,“你的话严重伤害了我的身心,你要对我负责。” 这就要负责,她才没那么好讹诈,“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阮阮装没听见,打着哈哈道,“唔,汤好像好了,好香,我好饿,好想吃啊,卓尔叔叔~~” 卓尔更哀怨了:“不要叫我叔叔。” “我不叫你叔叔,那句话你当我没说?” “……成交。” 嘿嘿,赢下一局! 饭毕。阮阮回房背上自己的背包,如往常一样,打算去异族协调公会锻炼医术,卓尔倚在城堡门前,周身淡淡的雾雪气还未散去,像是刚随手扫完战场,见她出来道:“我送宝贝过去。” 对此阮阮没什么意见,只是边走边眼神绕了一圈道:“那些平常在门口蹲点的人呢,被你打发了?” 卓尔“哼”了一声,王霸之气全开:“东方白越活越回去了,我要找他问问,是个什么道理,竟然连我的门前,也敢窥视。” “哎,别,这事跟我也有关系,他想拜我为师呢,我为了做事方便点,没完全拒绝,所以他现在成天念叨着‘有事弟子服其劳’,才让人等在这里的。” “宝贝想和东方白合作?”卓尔皱眉,“虽然你们同为人类,但他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知道,他把我当业务竞争对手嘛,”阮阮拍拍胸脯,表示自己心中有数,“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要是真把我本事学到手,估计分分钟跟我翻脸,我才不傻,不会真收他的。” 望着小丫头狡黠的笑容,卓尔伸手摸摸她的一缕翘发,笑容如出一辙:“我家宝贝真聪明。” “必须的!” “所以,”卓尔顿了顿,道,“宝贝的r抑制剂又研究出来了?” “叭——”一颗小石子因为阮阮用力过猛的脚步,被踢出去老远,她埋头走了几步,才转头道:“我可以相信你的,对吗?” 谁知,卓尔沉默良久,竟说了一句:“不可以。”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阮阮愣住:“啊?” 卓尔笑了一下,双手插进口袋,抬起头,也不知在看天上的哪颗星星:“我骗过你,我骗过你宝贝,所以,我不想重蹈覆辙。” “你骗过我什么?” “嗯,还蛮多的,我曾经希望在你面前做一个好人,一个完美的、让你能信任的,有安全感的人,我演了很久的戏,也想了很多补救的措施,但无奈还是——,”他摊摊手,似乎不知该怎么形容,“被戳破了。” 所以这是一位曾经有着伟光正英雄梦的血族亲王?艾玛,光想想就觉得好雷,阮阮搓搓竖起来的汗毛,想离他远点,刚挪动脚步,又倏地顿住:这比对起卓尔现在的画风,差的着实有点远啊,难道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原来好人的路径走不通,打算走坏人的? 咳,如果是这样,她只能…… 阮阮不退反进,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坚强的抬起头道:“别灰心!你是好人,大好人,妥妥的!” “噗——”轮到卓尔被雷了,“我都这样了……就算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我,我最近真的对你算不上好吧?” “就算你天天追着我要r抑制剂,时不时装鬼吓我,还总威胁我要把我变成血族,但在我心里,你就是个好人!”不管,她必须把这高帽给卓尔戴实了,一个拥有白莲花梦想的血族亲王,总好过黑化的不是?! 亲王大人被捧的有点晕:“那个,宝贝,你是不是三观出问题了?” “才不!是你教我的啊,小时候你告诉我,想认清一个人,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阮阮仰起头,小模样显得信心十足,“你做过什么真正伤害我的事吗?没有,反倒一直救我、帮我,所以,你是好人。” “宝贝,你等等,”他有点艰难的拉开阮阮的手,“我去找东方白冷静一下,待会儿再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下鱼饵 事实证明,亲王大人的冷静一下,指的是让东方白“冷、静”一下。远远的,望着异族协调公会一幢小楼化为冰霜,阮阮觉得自己有必要前去关注一下事态——东方白的书房就在旁边不远,她还有东西放在里面呢!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卓尔又一个瞬移在她面前出现了,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坦白从宽,说出你的阴谋。” “我能有什么阴谋,你这么厉害,我就是想让你当我保镖而已,啊不,确切的说是,”阮阮双手比心,“保护神。” 亲王大人明明嘴角上扬,却用着很不高兴的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不保护你了?” 也对,不过:“我要拿出r抑制剂挖坑下鱼饵了,所以需要贴身保护,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那种。” 卓尔眼神亮了一下,接着不知想到什么,又苦笑:“你啊,真的跟你爸爸一样倔,我都消了你记忆了,还是阻止不了……” 噫,看来这中间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事呢,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阮阮攀着他手肘,舔着脸笑:“嘻嘻,那我就当你答应啦!” 卓尔手撑着头,假装挣扎:“慢着,我还要考虑一下——”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什么,”阮阮扯着他直往前走,“快走快走,是男人就跟着我走!” “……” 到了书房门口,东方白早已恭候在门外,见阮阮来了,先鞠了半躬,才转身给她开门,卓尔想跟着进去,却被东方白反身拦住了:“卓尔道友请留步,阮道友研习医术,不方便外人在场。” “外人?”刚才还嚷着不想跟来的亲王大人很生气,“你是她什么人,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东方白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但还是颇有君子之风的拱手道:“阮道友与我有半师之谊,她最近诸事繁忙,我与她做个侍药童子。” 卓尔听完,“嘁”了一声,转头道:“宝贝,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 阮阮放下背包,正闷头摆弄捣药杵,闻言道:“小白你放他进来吧,我今天刚雇他做我的保护神。” “是贴身保护神。”某人强调道。 自从遇上阮阮,东方白早就练出一副强心脏,但猛地听到这种不可思议的消息,他还是被镇住了:“这,这不能吧?你不是跟狼人一族走得比较近吗,还养了狼族之王六年?” “嗯,”阮阮点点头,“这你都查到了,消息挺灵通的。” “那怎么,怎么能,”东方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崩溃的内心,“狼人和血族可是死敌。”更何况这两尊大boss! “哦。”阮阮随意应了声,又道,“我之前让准备的《阮氏古方》里提到的218种药材,你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是的,这一次异族公会为了阮道友,可是费了好大的力。” 类似的话阮阮最近这段时间听到麻木,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打苦情牌她也不心疼:“拿过来给我,我今天要做前期工作,检查药性,提炼药物,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一早会给格格诊治、服药。” 按理说这是东方白期待已久的消息,他该高兴才对,可是事到临头,忽然夹杂进一位血族亲王,这事就不太美妙了:“这——”他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卓尔,“阮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阮阮眼皮都没抬一下:“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到了这个地步,东方白也只能当面挑拨了:“阮道友似乎很信任这位血族亲王殿下?”他咬字间,着重强调了“血族”二字。 “这个么,总归比对小白你的信任度高些。” “为什么?”东方白一脸受伤的表情,“我与阮道友再怎么样也同为人类,而这位,可是血族亲王,或许还是黑暗世界的最强者,与这样的人为伍,阮道友难道就不怕吗?” “唔,”阮阮捻起一撮黄莲闻了闻,又不太满意的放进研钵,“继续。” 看她避而不谈,又见卓尔悠闲自在的,东方白低下头,眼中寒光闪过,手指尖捏起一个符咒,再抬头,又是一片平静,轻道:“阮道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或是被制住了?若是这样,说不得,我也要领教领教卓尔亲王的高招了。” 卓尔没理他,只是房间里的温度骤降了好几度,倒是阮阮讶异的抬起头,东方白这个人向来八面玲珑,哪怕心里恨别人恨的要死,当面也是能唾面自干的主儿,现在竟然打算跟卓尔正面杠?“我没什么事,小白你——” “阮道友,同为人类就是同为人类,我想这句话的意思你大约是不明白,”褪去了刻意的亲和之气,任符咒在周身燃烧,此时的东方白倒真的多了几分出尘之气,“r抑制剂的配方只能留在人类手里,所以,我会尽量救阮道友,若我力有未逮,也会亲送汝一程,不周之处,阮道友到了那头再怪我罢。” 这意思是他宁愿杀了她,也不愿意让r抑制剂有落入黑暗种族的风险? 说实话,能不一味的以利益为先,也不愿意在事关人类的大事上与其他种族苟且,这样的东方白倒是让阮阮高看了一眼——即使是她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 拉住要暴起教训人的卓尔,难得的,阮阮缓和了情绪跟东方白解释起来:“放心,我阮家逃亡百年,任谁威逼利诱,都没有把r抑制剂交出去,我也不会的。不然,我死了也没脸去见祖宗先人不是?” “阮家百年清誉,阮道友既然这样说,我自然不好再怀疑,只是,卓尔道友……” “噢,小白你真的误会了,”阮阮踮起脚尖吊着卓尔的肩膀,显得十分亲热,“卓尔他以前跟我祖爷爷是好朋友,所以从小就照顾我来着。” 东方白吓得瞬间散掉了符咒,还被火烫到了手:“呼呼——,嘶,好烫好烫!” “没事吧你?”阮阮说着,顺手从水果盘里拿起几片生梨给他贴上,“贴一会儿,收敛止痛的。” 东方白听话的摁住生梨片,看看她,看看卓尔,看看卓尔,再看看她,还是完全的不可置信,说起话来也忘了顾忌:“你该不是被他骗了吧?狼人一族的露西娅长老说,当初他设计杀害前任狼王,连带害的你父亲去世,你不介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说故往 气氛骤然一冷,东方白脸上盖着的生梨瞬间成了冻梨,多了冰敷的效用。 东方白自知失言,捂住嘴,很讲义气的把阮阮挡在身后,生怕大boss见事情败露,出手伤人。谁料,卓尔不仅没出招,还一声不吭,退后几步找了个椅子坐下,转头望向窗外。 望着某人萧瑟的背影,东方白再度蒙圈:“他这是什么意思?” 阮阮给了他一个“少说两句”的眼神,然后眯起眼睛,扯出个自认为温婉的笑容,走过去凑到卓尔面前:“哎呀,我们家帅气无敌的亲王殿下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啦?” 卓尔看了她一眼,高冷的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 “别这样,东方白刚才那话我又没信。” “不要掩饰,你刚才往后退了半步,”卓尔倏地回头,目光犀利,“身体也向他倾斜了十五度,就算你没信,但你怀疑我了。” 乍然听到父亲去世的真相,她起疑心完全是一种本能,但这话阮阮又不能直说,只好道:“怀疑一下也不行吗?你要不心虚,完全可以证明给我看啊,在这里闹脾气算什么本事?” “我——” “你什么你?谁让你把我搞成这样的,我记忆不完整,可不就容易听人家乱说嘛!” 没想到她会理直气壮起来,卓尔一时间没想到话回击,气势顿时弱了下去,竟辩解道:“证明就证明,本来这事就跟我没什么关系。别说你爸爸,前任狼王莱茵·沃夫的死也与我没什么关系,我要是想对他出手,四零年代那会儿就出手了,莱卡更不可能在你身边待六年。”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阮阮听得非常信服,倒是一旁的东方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恨不得给贴个清心咒让自己醒醒,黑暗种族的最强者对着普通人类低声下气的解释,他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你们……真的很熟?” “熟啊,”阮阮很实在的道,“他会做饭,为了我学的。” 被打上煮夫标签的亲王大人灿然一笑,为阮阮恢复了这段记忆感到高兴。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东方白,内心只想咆哮,这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完全没看出来啊,不是还追杀躲逃上了他的节目吗!要是知道阮阮背后有人罩,他肯定不会一上来就想硬抢r抑制剂的,这不是直接踩坑嘛! 难道一直都是……做戏给别人看的?!向来智计过人的东方白阴谋论了。 不过幸好,狼人那边过来说合作,他压根没想答应,此时倒是能卖个人情:“关于狼人那边想抢夺r抑制剂的事,阮道友心里应该是清楚的,我这里也有些消息。” 阮阮果然有兴趣:“哦?你说。” 于是东方白如此这般,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狼人一族跟他联系的露西娅卖了个彻底——至于卓尔与狼人那些恩怨孰是孰非,东方白才不关心,为了r抑制剂,当然阮阮站哪边,他站哪边。 阮阮当八卦一样听完,只冷笑,看来她这一个多月忙着研习医术,有些人也没闲着,这蹦跶的,都学会合纵连横了。 还有,莱卡这家伙也真是,身边人都能代他一言堂了,他是死的吗?想到这个阮阮就挫气,颇有一种自家孩子没教好,出去考试考不过人家的悲哀。 看来,还得她亲自出手! 阮阮捋起袖子,对东方白道:“行,事情我知道了,废话我也懒得说。你赶紧把准备好的药材拿给我,我调制好晾一晾,然后去一趟狼人那边看看情况,你除了保护好巫格格,也别忘了让人看着姜婉,我明天也要用。” 东方白“掏心掏肺”的表白完毕,自觉与阮阮感情更胜从前,没想到就这样被冷处理了,只能神情蔫蔫的跑去干活,好容易把东西都准备完毕,又被卓尔赶出书房。 “我是侍药童子!阮道友与我有半师之谊!”东方白扒着门框据理力争,这种偷师的关键时刻,他怎么可以离开,怎么可以?! 阮阮一句话就把他打了出去:“刚才想弑师的孽徒是谁?”真当她不记仇啊! 东方白灰溜溜的松开手,卓尔以胜利者的姿态关上了门,回转身,打了个响指,整个房间便下起了雪,飘而不落:“监视的术法我都清除了,宝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谢了。”阮阮说完,整个人便埋进了数目众多的药篓里,挑拣自己需要的。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么多药材,要上许多,不过是为了掩饰她真正所要用的那几味。这件事她做的明显,东方白自然也心知肚明,于是相应的,他在药材的筹备上也做了些手脚——药材的确是两百一十八份,一样没少,但年份、炮制上却有好有坏,十副古药方的药材,准备的最周全却只有化功散。 摆明了是告诉阮阮,他们对r抑制剂并不是一无所知。 这算是……下马威?阮阮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把炼制化功散相关的药篓放到了桌上,开始处理。 羌活、独活、防风……,一样样的药材处理过去,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卓尔坐在椅子上,随意的拿了本书陪伴她,如记忆中一般自在。 等阮阮想拿起乌头的时候,卓尔却伸出书挡了她一下,阮阮疑惑的望向他,他道:“这味药你比别人更容易中毒,把手套和口罩戴起来再弄。” 乌头有毒,且中毒量每个人差异很大,阮阮是知道的,只是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也是容易中毒的,听了卓尔的话,乖乖的把东西戴齐全继续折腾。 卓尔见她如此乖巧,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阮阮回以一笑,继续抓向下一味药,红色的、颗颗饱满的五味子。 卓尔的眼神下意识的在上面凝滞了一下,才转开,阮阮歪头道:“你竟然知道?” “我知道,其实,”他顿了顿,“r抑制剂是我命名的,与化功散以作区别。” 记起爸爸遗书上说的阮家过往,阮阮惊道:“难道阮家当初救的第一个血族,被狼人追杀的那个,就是你?!” “我被人追杀?”卓尔脸瞬间黑了,“呵呵,我不追杀别人就不错了!” “那怎么……” “既然r抑制剂与化功散是有不同的,那么,就不存在随随便便一剂人类的药下去,血族就能痊愈的情况,不是吗?”卓尔虚握住她手里的五味子,表情淡淡的,“除非事出有因。” 这个因就出在卓尔身上。 阮阮被卓尔拉着老人家讲古般,说了半天,总算补全了就连她爸爸她爷爷都不知道的讯息——阮家第一个救治的血族是卓尔,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卓尔刻意为之。 十九世纪末,西方各国敲开了华夏的大门,卓尔作为一只西方生物,也赶了趟时髦,跟着进来观光旅游(此处被阮阮怒视),他以为这里就像当初西方世界发现的美洲大陆那样,广阔、原始,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另一种文化与繁华。 起先,最吸引他的是华夏天文学相关的各类器具,与西方的大不相同,却各有特色。接着,他就发现了华夏自成体系的中医术,其中有许多理论是西方医术所没有的,譬如经脉与汤剂。 当时的他实力已经提升到一定程度,他敏感的发觉,要想达到更高的层次,血族这种把能量容于肉体却“诸脉不通”的身体是有限制的,而中医在这方面却有许多解决的理论。 并且:“我曾与姜家的先人姜询是朋友,我们想复原华夏宋时发明的水运仪象台,那个时候我虽然实力强,但对阳光还比较敏感的,白天工作总是没什么精神,他以为我身体不好,所以为我介绍了他的世交阮家,为我治病。” 所以阮家的霉运是由姜家开启的?好生气! “姜询不知道我身份,不是故意的,”卓尔替自己逝去的好友说了句好话,又道,“不过嘛,姜柔能找到阮家后人,肯定是故意的,估计也利用了这段交情,不然他们被美人鱼庇护的好好的,怎么会中招。” “你还说,”阮阮怒目,“要不是你让姜婉成了血族,能有后来的事吗?” “这个,我一八九零离开时,曾赠给姜询一块怀表作为礼物,”卓尔说着,随手挥出一道幻影,阮阮一眼认出来,正是他出手对付姜婉前扯下的那块,“一九三八年我在欧洲听说了有黑暗种族特地赶到华夏,抢夺r抑制剂,知道阮家出了事,就回来看看,结果先遇到因为战争逃难的姜柔和姜婉,姜柔拿着怀表恳求我救她妹妹,那样的情况下,我就心软了一下,咳。” 见阮阮仍旧用嫌弃的眼光望着自己,卓尔觉得自己也挺委屈的:“我怎么知道她们姐妹俩后来会发疯,这事不能算在我头上啊!” “哼,哼哼,”阮阮不服气的可不止这个,“你救了姜家,一个当了血族,一个跟着你吃香喝辣,那阮家呢,阮家怎么就继续家破人亡了?” “你们阮家当时已经跟黑暗种族结了死仇,对我连信任都谈不上,我怎么解释也没用,只能暗中护一护。而且,”卓尔底气不足,声音小了下去,“阮家的遭遇确实跟我的隐瞒有关系,也算因我而起,所以对后来人,我并没有说过之前的渊源,怕适得其反。” 其实,卓尔离开后不久,阮家人会毫无防备的再救个血族,对卓尔观感太好,导致对危机认识不足是很重要的原因:卓尔虽然是外邦人士,但学识渊博,在配合阮家治病的过程中,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意见,甚至还引渡翻译了不少西方的医学书籍给阮家看,这让学医成痴的阮家如获至宝,直接把他引为知己。 而基于种种原因,卓尔也不可能告诉阮家我是血族,我的族类都是坏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只含糊的说他身世凄惨,用了某种神秘的力量,才会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 所以,就算卓尔治愈离开前,难得良心大大的跟阮家强调说不要拿出r抑制剂,可能会引起极大的风波,纯良的阮家也没往心里去——悬壶济世,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于是,随便救“人”便救出了事。 听完故事的阮阮捏起一块乌头,到他嘴边,冷冷道:“我现在真想喂你一块乌头,毒死你。”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点的话,”卓尔张开嘴,“啊——” 这不明摆着告诉她,这玩意对他没用吗!“闭上,离我远点,现在看到你烦!” 卓尔闭上嘴,做投降状,往后“突突突”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坐到椅子上,捧起书,但嘴里却还是提醒她道:“你真的要用北五味子做药引?要救巫格格的话,原始配方的化功散对黑暗种族效用可不够。” “格格是黑暗种族吗?”阮阮斜瞥了他一眼,笑了,“格格明明只是黑暗种族与人类的混血。”因为巫姨遵循她对父亲的承诺,要做个普通人,所以即使格格天赋惊人,有多罗这样强大魔法生物主动缔结契约,但巫姨一直不允许格格正式受戒成为女巫——平常看起来或许差别不大,但真论到体质,少了这一环,巫格格其实是更偏向于人类的。 “再说,格格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受到了姜婉的黑魔法伤害,治伤和治体质的用药也是有区别的。”所以东方白自认为一举数得套到r抑制剂的计策,实际从一开始,就漏洞百出。 听完阮阮的解释,卓尔也笑了:“东方白也有今天。” “哈哈,都是吃了不懂医术的亏。”普通人是那么容易算计到大夫的吗,哼哼哼! “那是。” “那你呢?”阮阮审视的望着他,“你连五味子分南、北都清楚,连r抑制剂不是北五味子做药引都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在她的记忆中,她并没有与任何人分享过这些,甚至于,这其中有些不同她也是近一个月费了好大劲才推测、分辨清楚的。 “我不知道阮家拥有特殊的金针心法,并且能靠口诀代代相传。”要是他早知道这些,他就不会被露西娅钻了空子,被逼到要消除阮阮记忆,设法从头弥补的地步。 阮阮不知前情,只当他连爸爸生前传给她口诀这件事都一清二楚,直接变脸了,指着屋子角落跺脚道:“不知道还说得这么清楚,我这回什么都不会让你发现的,离我远点,不准再偷看,哼!” 卓尔自然听她调令。(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抱歉啊 关在屋子里辛苦了大半天,阮阮终于严格按照《阮氏古方》的记载,把化功散的药剂调制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坑人的步骤了。 “你说,”阮阮以手托腮,“我该怎么伪造现场,让他们觉得,我十分不想被他们发现药剂是如何制出来的,但经过他们细心分析,大胆推测,终于发现了‘真相’呢?” “这个么,”卓尔一本正经的支招,“我觉得宝贝首先得把没用完的药材都收起来,”他说着,手指一弹,剩下的药材便连同药篓消失了,“然后,熬煮前的粉末得沾些在药炉上,唔,刚才戴着的手套也别洗,放在显眼一点的位置——” “——还有北五谷子呢,北五谷子最重要,”阮阮边监督他布置“现场”,边提示重点,卓尔听了手一挥道,“那让几颗北五谷子不小心滚到桌子底下。” “对对!” “唔,保险起见,窗户也暂时别打开,让他们闻闻味道,异族协调公会有能分辨味道的异士。” “好好!” …… 费心费力的留了好些线索,阮阮自认就算是聪明一点的猪都能发现“真相”了,终于放心的拍拍手道:“行,就这样吧,我们现在去找莱卡,从大门走,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出去了。” 于是两人“低调”的离开了异族协调公会,又出了瀑布,卓尔一个瞬移,直接把阮阮带到了露西娅的花园,她曾经寄住过的地方——说起来,她当初临时被老妈喊回家,还有许多东西丢在这里没收拾呢。 不过是一个多月,却已物是人非。 阮阮叹了口气,拖着卓尔道:“走,进去吧。” “我也进去?”卓尔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撇开脸道,“你和莱卡不是有话要说吗,我在会不会不太方便?” 又来?阮阮松开手道:“你真心的?那我自己进去了。” 说罢,她“蹬蹬蹬”往前走了几步,卓尔却抢在她前面推开花园的门,道:“仔细想了想,露西娅对宝贝太不怀好意了,作为宝贝的保护神,我必须跟着去。” 阮阮脸皱成一团,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重新抱住他的胳膊,指挥道:“前面草坪太大了,我不想走,你带着我瞬移到莱卡在的地方,快点。” 话音刚落,露西亚出现了,她穿了件浅色羊绒开衫,一如小区阿姨亲和慈善的打扮,看着阮阮笑吟吟的招呼道:“毛毛回来啦。” 这人人都是演戏高手的世界,活着真累。 阮阮扯了扯嘴角,扯出个标准的去邻居家串门子的笑容:“露露阿姨,我来看莱卡,他在家吗?” “噢,在啊,”露西娅说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他最近身体不舒服,还不让我告诉你,我正担心呢,毛毛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他身体不舒服?”这是露西娅第二次提这事了,上一次是在她和莱卡的视频通话中,可是当时莱卡却说他恢复挺好的。 “是的,他一直让我瞒着你。” 这不对,假设说,露西娅蒙蔽莱卡,用黑魔法的方式给他治疗,借此消耗他的生命值,或是贻误病情,说辞应该反过来才对。 是露西娅故意误导她,还是她哪里想错了? 见阮阮沉默不语,露西娅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她往花园小径而去,全程无视卓尔。 卓尔当然不会在意露西娅的怠慢,不仅如此,他还反客为主用上了花园里的自行车,试骑了几下停到阮阮身边:“不是说路远不想走吗?上车,我载你过去。” 阮阮只看了一眼露西娅紧握隐忍的拳头,就愉快的答应了:“好啊。” 莱卡仍旧住在林**尽头,道路两旁原本墨绿色的叶子此时都泛了金黄,倒显得开阔明丽了许多,有一种秋高气爽的美。 露西娅叩了叩中间蓝色屋子的门,片刻,屋内传来回应:“咳,进来。”声音有气无力的。 阮阮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抢在露西娅之前推开门,刚看清屋里的情形,眼泪就止不住落了下来:“小哈,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谁给你栓的这些链子?这是在做什么!”说到后面,嗓子都哑了。 “毛毛,”莱卡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手腕和脚腕上的勒痕清晰可见,“你怎么来了?” 阮阮把莱卡从小小一团养大,从来没舍得体罚过它,带出去遛弯,有闲人对着它吐个唾沫,她都要跟人理论半天,更别说眼睁睁看着他被人监禁、满身伤痕! 现在阮阮什么戏都不想演了,只想拼命,她指着露西娅暴跳如雷道:“是不是她,是不是她绑架你了?卓尔,卓尔帮我把这个女人绑起来,敢这么对我们家小哈,我要她死!” “毛毛你冷静一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愣着做什么,”阮阮急的转身推卓尔,“动手啊!” “——是我让露西做的,毛毛,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莱卡的话终于被阮阮听了进去,她茫然的转头:“是你让她做的,为什么?” “我身体出了点小状况,”莱卡微笑着,苍白的脸色染上些许红晕,“很快会好的,毛毛你别担心。” 阮阮走到床上,望着交错的锁链和他瘦弱的身躯,气笑了:“这叫小状况?” “王的身体很不好,”露西娅忽然在两人背后出声道,“你身边的血族亲王卓尔,屡屡挑衅我狼人一族,王还年轻,不是他的对手,所以经常受伤,而我的魔法却不能彻底治愈王的伤病,甚至于因为一直以来的强行压制让王的病情在恶化——” “——够了,露西娅,你出去!” 阮阮却听懂了,猛地回头对露西娅冷笑:“你是不是还要说,‘如果你真的有r抑制剂请拿出来吧,他现在很需要’?” “是的,王非常需要,”露西娅坦然迎向她的目光,“马上就是中秋月圆了,这是狼人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时刻,如果你真的担心王,不想王实力下降被元老会反叛者控制的话,就请拿出r抑制剂,为王诊治吧。” 这是与异族协调公会合作不成,行的阳谋? “我说够了,露西,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请不要代替我做决定,”莱卡痛苦的双手抱头,“你该知道,我本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任何事。” “王,能侍奉您和您的父亲,是我最大的荣幸,只是,”露西娅猛地单膝跪下,“请您听从在下这一次的安排吧,等事情结束后,在下愿意承担所有的罪过。” “嗡——”阮阮的视线忽然模糊了一下,头剧烈的疼了起来,有过几次经验的阮阮知道这是又有记忆要恢复了,她一直以为她失去的只是关于卓尔的记忆,没想到还有关系到露西娅和莱卡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道:“这么大的罪过,露西娅,你一个人承担的起吗?” 不待露西娅反应,莱卡倏地回头,惊慌而又混乱道:“毛毛你知道了?原来毛毛你真的知道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父亲,我父亲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向你忏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乞求你的原谅,可是,可是他是我的父亲,我也没办法,我改变不了……” “这就是六年前,你恢复了实力,拿回了记忆不告而别的理由?”阮阮强忍住眼泪,一字一句,“因为你的父亲,是杀我父亲的凶手?” “我,”莱卡无力的低头,“是的。” “呵,呵呵……” 露西娅拦到两人中间,望着阮阮,语气恳切:“阮小姐,这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先王也已经在那次战斗中去世,如果您还心中不平,就请发泄在我身上吧,王是无辜的。您和他相伴多年,你们之间,难道一点情谊都没有吗?” 阮阮盯住莱卡,自嘲:“情谊当然有,可我怕抵不过一只r抑制剂。” “不会不会,”莱卡像是抢救命稻草般,爬过来拉着她的袖子,“我知道毛毛你没有r抑制剂,我知道!所以毛毛你放心,我会马上好起来,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抱歉啊,我有。” 莱卡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她的话,手指却松了开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r抑制剂,”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又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阮阮曾设想过许多次莱卡的反应,坚决不想要的,或者耍赖皮希望她给一支的,但从来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去看露西娅。 那一瞬间,阮阮明白,他已经做了取舍,留在原地被剩下的是自己。 所以当莱卡再次望向她,心不在焉,却仍旧在重复自己不想要她的任何东西时,阮阮从口袋里摸出了那件小小的器物,温柔的放到他的手心:“你的铃铛拿好。” “过两天我会召开拍卖会,你可以过去看看。” “没其他的事了,就这样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说清楚 阮阮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莱卡的房间的,几乎一离开他的视线,她就忍不住埋在卓尔的怀里哭了起来:“这个混蛋,这个混蛋……呜呜,他果然不是狗,是狼,是白眼狼……” 卓尔抱着她,没有开口,只是伸出手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阮阮哭了一会儿,感觉心里好受了点,擦擦眼泪,本想直接走,经过自己曾经住过的屋子前,却又顿住脚步道:“估计以后也没机会来了,我进去收拾一下东西,我还有考研资料在屋里。” 卓尔自然依她:“好。” 本来也是临时借住,屋子里的东西并不多,可是阮阮收拾了好久都没收拾完,到最后干脆扔掉手里的鼠标,抱头道:“头疼死了,够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想起来!” 她说完,转身又把书从自己的背包里倒出来,伸手去掏里面的里袋,抓出一个宠物奶瓶,里面灌着棕色的液体,像是熬好了的中药。 “喏,我再也不想见他,你帮我送给他吧。” 这个“他”不言自明,卓尔看了一眼阮阮递过来的中药,没有接。 阮阮晃了晃手中的奶瓶:“这里面灌的不是r抑制剂,是我之前调配的给他治疗暗伤的药,虽然看上去他未必需要,但是做都做了,当然不能浪费!不管怎么说,他占着王位,总比那些反叛者上位少些麻烦!就是这样,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心软的!”说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奶瓶硬塞到卓尔手里,“你就帮我送一下,我在这里等你,啊嘶——,我的头好疼~” 卓尔一把扶住她:“不行,你随时都有可能疼晕过去。” “你不是能帮我把记忆压回去的吗?”阮阮抓住他的手,搭到自己脑门上,“先压一下,压完我就不疼了,我在这里等你。” “好吧。”卓尔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凝起一簇魔法,安抚了她的记忆,然后拿起那个让他很不爽的奶瓶,瞬移消失了。 然后出现在了莱卡的房间里。 莱卡正在懊悔自己让阮阮那么难过,却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错了,见卓尔又回来找他,立刻像是找到发泄口般,咆哮道:“是你,一定是你,又是你挑拨我和阮阮的关系对不对?所以她才会哭得那么伤心!都怪你!” 卓尔把奶瓶甩到他身上,面无表情道:“让她伤心的是你。” “你胡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我甚至都不知道毛毛有r抑制剂,我只想留在她身边保护她。” “是啊,你什么都没做,可你身边的人都替你做了。” “你说谁,露西娅吗?”莱卡理直气壮道,“露西娅只是太关心我了,她不是有意的,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哦?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默许了事情的发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最近被你打伤了,一直在养伤。” “我出手重不重,你心里清楚,你在糊弄谁?”卓尔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出戏,“你我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在她的认知里,我强大到能抵御一切伤害,而你弱小的只能靠她的保护。因为这样的认知,一旦我们发生冲突,她必定会偏袒你、保护你,生怕我欺负你,这件事我清楚,你也清楚。你配合露西娅走了这样一步棋来示弱、博同情,无非是想再次离间我跟她,不是吗?”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这样想,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监控的魔法,让她看着,然后来套我的话?”莱卡仰起头四处张望,喊道,“毛毛,毛毛你不要相信他,他在误导你!” “噗,”卓尔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很想笑,“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我竟然把这样的人当做对手,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卓尔敛起笑容,望着莱卡桌上的照片,漂亮的小姑娘正抱着她的大犬,笑得一脸灿烂,“她很敏感,也很聪慧,记忆力很好,尤其擅长古文,对药草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认知,对医术的理解天马行空、不拘一格,是天生的医者。大约是父亲早逝的缘故,她很能忍,有时候恶意她可以当做没看见,有时候不信任她也可以装作很相信,只因为她想活的更容易些。 所以,她其实很会伪装。 她从九岁开始就哄着我对她好,让我舍不得她、护着她,哄得我对她全心全意,她却仍能保住阮家最大的秘密,让我措手不及。即便失去记忆,她也懂得审时度势,保护自己,让所有人顾忌。 从头到尾,从过去到现在,她唯一相信过的,划归到自己防护范围里的,只有你。 而就在刚才,你出局了。” “你不要在这里吓唬我,毛毛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理我,或许她根本什么都没发现——” “——够了,你给我闭嘴!”卓尔喝道,用眼神烧了照片上那只碍眼的大犬,抽回毛毛的部分,转过头,懒得再跟他兜圈子,“我真不明白,狼族选王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没人教过你,不要在医生面前装病吗?” tmd露了这么大马脚,还要想怎样啊! 还有,隐瞒他父亲莱茵·沃夫与阮家几代人的仇恨,比起阮阮更信任露西娅这个阮家的仇人,对r抑制剂态度前后不一,条条状状都是阮阮最忌讳的事,就这样他还好意思说“这点小事”,到底多大脸?! 要不是怕点醒莱卡,卓尔真想拎着他的领子痛骂一顿:sb!你没机会了! 卓尔气呼呼的回到阮阮的屋子,还是觉得愤愤不平,替阮阮,更替自己:“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到底为什么宠那个家伙?除了吃和睡,他还能干什么?” “他还会卖萌啊。” “……” “我收养他的时候真的很萌,小小的一团,毛茸茸的,”阮阮望着手机里的视频,眼泪簌拉拉的往下流,“长大之后虽然颜值下降了点,蠢了点,但还是很可爱,也比格格家多罗好养的多,听话的多,呜呜——” “宝贝,容我提醒你,他是狼人。” “我知道,我就是感叹一下从前。” “不,我的意思是,你搞错了他的年龄,”卓尔蹲下身,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道,“狼人随时可以伪装成幼狼,逃命的时候这更是常用手段,因为有利于缩小目标,也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想起狼人人均两百的平均寿命,阮阮心里打突:“那……他的真实年龄?” “五十多吧,具体的你可以上异族app上查查。” “!!!”那莱卡当年岂不是已经三四十?!阮阮用袖子擦擦眼泪,跳起来道:“好了,我不伤心了,东西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回去吧。” 卓尔成功黑掉对手,心情大好,一回到城堡就开始忙着帮阮阮布置房间——东西虽然不多,但卓尔和阮阮一致认为,学习还是要有间书房的,所以要把二楼的次卧改为书房。 阮阮把东西都摆好,又巡视了一圈,道:“我觉得得抽空买个书柜。” “不用,我手工活不错,宝贝想要什么样式的,我给宝贝做。” “也是,”阮阮给了他一个白眼,“连我华夏水运仪象台这种精密的仪器,有些人都能复制,做个书柜算什么?” 卓尔知道她这是记恨起当年了,连忙陪小心道:“你饿了吧,我去做晚饭。” “哎,等一下,”阮阮拖住他,指指自己的脑袋,“我刚才压下去的记忆,你帮我恢复一下,我现在想看。” 卓尔面露难色:“这个……” “怎么了,不能恢复了吗?” “恢复当然是能恢复,只是解除的方式比较,”卓尔小心的措辞道,“比较传统和古老,你确定需要吗?” “比较传统和古老……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睡美人》里那样,”卓尔指指她的唇,又指指自己的,“解除魔法。”(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我惯的 《睡美人》里解除魔法的方法岂不就是……kiss?! 阮阮的眼神倏地犀利起来:“你什么意思,想占我便宜?” “我只是实话实说,”卓尔退后一步,很无辜的样子,“你不愿意就算了,等下次被触发,你还是可以再拿回记忆的。” “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个我不确定,也许最快的方式是你再去跟莱卡吵一架?” 她不想再见莱卡的话,言犹在耳,卓尔这是明知道她做不到,还故意装大方,阮阮横了他一眼:“你给我过来。” 卓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跟前,心里安慰自己,反正宝贝打人也不疼,就见阮阮忽然踮起脚尖贴了上来,嘴里含糊道:“要是不灵,你死定了!” 卓尔:“……”嘤咛,人家还没做好准备,真的!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阮阮的脑海里仿佛炸开了一般,她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记忆,统统都冒了出来——由于卓尔的失措,她拿回了全部缺失的时光。 “毛毛你好,我是你家新来的邻居,你可以叫我露露阿姨。”春日的阳光下,那个女人笑的一脸无害,却,一步步开始了她的计划。 中考结束,阮毛毛宅在家吃喝玩乐,她苍白着脸,敲开阮家的门求助:“毛毛,阿姨胃不舒服,你能帮阿姨煎一下药吗?” 在那次之后,似乎是感激阮毛毛的帮助,她陡然跟阮家亲近起来,时不时来串门聊天,偶尔,也会听阮家母女聊起阮阮过世的父亲。 月圆之夜,阮阮“无意”间撞破她的真身,她痛苦的将她的来历和盘托出,并道:“是王派我来保护你的,他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但我想以毛毛的聪慧,应该早就猜出来了吧?” “我不知道阿姨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阮阮封闭了她与露露阿姨的交流,但却鬼使神差的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卓尔。 事实上,她隐瞒卓尔的不止这些,在早早意识到卓尔并非人类的那一刻,她本能的隐瞒了他许多事情:譬如阮家的秘密;譬如她对爸爸死因的怀疑;以及,她早知道莱卡不是普通的犬类,而是被打回原形的狼人——在逐渐学会中医之术,背着卓尔研究“r抑制剂”的时候,莱卡一直是她的实验和治疗对象。 莱卡毫无征兆消失的那天,阮阮其实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大概是白养一场? 不过幸好,为了以防万一,她稀释了r抑制剂的量,也从未提过它的名。 之后露西娅的出现,她也并不意外,只是更加失望罢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又过去了三年。 期间露西娅以各种借口挑拨,说了卓尔许多坏话,卓尔也让她注意隔壁邻居,怀疑她别有目的,阮阮就这样两边听着,不置可否。 她还没有查清当年的真相,还没有报仇的勇气,除了装傻,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 没看到巫姨和巫格格即使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也只敢在暗中保护她和妈妈吗? 直到,卓尔忽如其来的告白打破了这个平衡。 从小阮阮对他是有孺慕之情的,尤其是在莱小哈就这样离开之后,她更是告诉自己,就算将来真的有什么意外状况,她也不可以做那只“白眼狼”。 但想破脑袋,她也没有料到这意外状况还包括卓尔要跟她谈恋爱…… 这跟**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自始至终他对她好,都是为了诱拐她? 阮阮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崩了,卓尔还没想到办法挽回,二人之间,又爆发了新的矛盾。 露西娅洗脑阮阮多年没有成功,这一回,终于机智的换了个方向挑拨:她故意让卓尔知道阮阮拥有r抑制剂,并曾瞒着他,给莱卡治疗的事情。 于是,卓尔也愤怒了。 他从未这样毫无保留的对一个人好,而阮阮竟在他未察觉的情况下,偷偷学会了r抑制剂——他一直以为阮阮只是喜欢医术而已,没想到自始至终,她的目的都是继承父亲的遗志,隔着不同的时空,她们父女俩一唱一和算计了他。 她甚至还使用了r抑制剂,并且让狼人一族看出了痕迹。 卓尔又急又气:“我真的无法理解阮家人的脑回路,为什么永远那么圣母、倔强,让事情一次又一次的不可挽回。难道真的要灭族才甘心吗?” 阮阮却从他的话语间,听出了别的意思:“所以你清楚阮家的过往,也知道父亲的计划?”这可跟他曾经告诉她的不一样,还有,“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你怎么知道我没救!” “那他们人呢?” “死了!” 两人不欢而散,矛盾也越来越大。 终于,在一次露西娅跟阮阮“剖心”会谈,诉说莱卡对她感情很深,所以即使处境艰难,也不愿意告诉她,希望她亮出r抑制剂作为底牌,帮助莱卡稳固王位的时候,卓尔全身燃着幽蓝色的寒冰出现了。他如一尊发怒的鬼神,一招便击的露西娅吐血昏迷,掳走了阮阮。 阮阮还是第一次见他出手伤人,从小到大的时光里,卓尔一直是温和的,就连魔法也似乎只是为逗她开心才使用。就在那一刻,她才猛地意识到,他并不是她臆想中的天使,而是露西娅口中坐镇黑暗世界千年的王者,连地狱都无法容纳的存在。 所以,不光是她不信任他吧,他也隐瞒了她许多,只是:“你哄我什么我都可以理解,真的!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多难过……” 因为人类是一种奇怪的物种啊,他们可以强大到坦然面对陌生人的冷漠甚至恶意,却又脆弱到,无法接受亲近之人一点点隐瞒和欺骗。 她也是俗人。 她宁愿恨一个仇人。 她失声痛哭,哭到不能自已。 如果她从来都只是一个人,她会努力的站着的,无论怎样,可是现在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宝贝……”卓尔叹息了一声,望着她,慢慢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然后朝她伸出手,带着无尽温柔。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阮阮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她卧室的天花板,也不知她昏睡了多久,卓尔正坐在一旁,玩手机,玩的还是她的手机。 感觉到阮阮的动作,卓尔明显一惊,带着点小心翼翼把手机放下,口中解释道:“我没干嘛……就是帮你给东方白回了信息,他问你怎么还没过去……宝贝你,你还好吧?” “如果我说不好你打算怎么办,”阮阮坐起身,故意沉着脸道,“再消一遍我的记忆?” 卓尔镇定的摇了摇头,眼瞳却可疑的红了。 阮阮气的把枕头砸在他的脸上:动不动就把别人的记忆擦掉重来,会魔法了不起啊,这么任性!“我警告你,你敢再消我的记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卓尔呆了片刻,扯下抱枕,眼睛亮了:“宝贝的意思是,现在原谅我了?真的?” 本来也没什么不能原谅的,卓尔之前大约是误会了,她到最后哭的那么伤心,与其是恨他,不如说是恨自己,恨自己对卓尔依赖和无能为力,恨她对莱卡的优柔寡断,被人看清了底牌。 当时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杀父仇人,必定是他们其中之一——可她已经不知该如何报仇。 重来一遍也好,给了她喘息平复的机会,也让她跳出了之前的视野,看清了真相。 更重要的是,她长大了。 阮阮露出诚恳的笑容:“卓尔叔叔,你真的是一个好人。”比心。 “我已经查过人类的网站了,被发好人卡的男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卓尔可怜巴巴道,“还有,不要叫我叔叔。你都亲过我了,你要负责的。” “那不叫接吻,”努力忽略自己初吻没了这一事实,阮毛毛甩锅甩的非常老道,“那只是等同于人工呼吸,放轻松些,boy~” “……”卓尔默默的转过身,决定找个角落蹲着静一静。 阮阮却又喊住他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也不该发那么大脾气的,是我不懂事。” “你这脾气,都是我惯的,怎么好怪你?”他宠溺而无奈。 一夜星空,耀眼的让人泪目。(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了因果 阮阮赖在床上,由亲王大人伺候着吃了饭,才在东方白的短信轰炸下,起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前往异族协调公会。壹看书· 结果,她刚站到楼梯口,就被楼下的情形吓了一跳——巫姨、堂伯伯,还有卓尔,一溜排开,正坐在沙发上喝茶,赛巴斯领着两个女仆侍立在旁。 这诡异的组合和画风…… 阮阮吸了口气,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卓尔对当年的事了若指掌,他想布局,怎么可能漏了巫姨这一环,难怪巫姨这么稳得住,直到现在才来异族协调公会。至于堂伯伯,今天她除了救格格,还想真正解决掉姜婉,堂伯伯作为苦主,一定想亲眼目睹这一刻。 不得不说,卓尔照顾起人来,十分周到。 只是当看到亲王大人投过来“求表扬”的目光,她还是坏心的调侃道:“怎么,之前心里没底,觉得家里多请点人,我就不好意思给你脸色看了是吧?” 卓尔眼神游离:“……唔。”这是他的主要目的没错啦,不然别人急不急,跟他有什么关系。 真的恢复了记忆,她也同样了解他的,不管他表现的多无害,她都曾深深惧怕过,害怕他言笑晏晏之后,藏着洪水猛兽,又怎么会不反复揣度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微动作。 只是,这是阮阮第一次敢真正的,轻松的表现出对他的了解。 她礼貌的分别跟巫姨和堂伯伯寒暄完,朝卓尔扬起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发话啊~” “发什么话?” “今天我得给亲王大人你面子啊,”阮阮一本正经道,“你不发话,我们怎么出发?” 卓尔眨了眨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老脸一红,有些鬼祟的望向其他人,见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才朝阮阮“嗯”了一声,带着众人直接转移到了巫格格的病房。 巫格格的病房内,东方白早已等候多时,见到阮阮先是眼睛一亮,跟着就被她身后的大部队惊着了:“这是?” 阮阮朝东方白露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身道:“伯伯,我要先给格格治疗,病房空间又小,要不,我让赛巴斯陪你去见见姜婉?你现在用不着怕她了,有什么话想说就说,等格格醒了,她证据确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也在一旁看着,好不好?” 原本一直紧张拘谨的堂伯伯,连声应道:“哎,好好,谢谢,谢谢啊。”眼眶跟着就红了。 阮阮也有点鼻子发酸,掩饰的移开视线,示意赛巴斯带他离开了病房。 巫姨早已迫不及待的扑到了格格身边,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手。虽然占卜也好,卓尔的保证也好,都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必定无事,可没有亲眼看到的时候还能忍着,此时看到女儿就这样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她真的一刻都等不及了:“阮阮,格格她现在怎么样了?治起来困难吗?还要多久?” 阮阮也没多说她一直用药帮巫格格调理身体的事,只是道:“巫姨你别急,马上就好。?一看书?” 跟着她就抓紧时间为格格做起了常规检查,一边朝东方白吩咐道:“小白,我昨天酿制的药剂你带来了吧,拿给我。” 东方白应了一声,命人端进来一把药壶,双手奉到她面前:“都在这里,阮道友看看可对?” 阮阮接过闻了一下,确认药效火候到了,便又示意他取来药盏,从药壶里倒出一杯汤药来,然后把药壶递回去道:“收好,你人也留这里。” 东方白讶异的望向她,没想到、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主动留自己,以及,他连夜绞尽脑汁改造病房的工程好像白做了,嘤嘤~ 阮阮此时可没空顾及他的这些小心思,和巫姨一起扶着格格坐起身,缓缓喂下汤药,又把她扶的躺下去。接着,阮阮从包里取出阮氏家传的金针,半撩起巫格格的病服,露出她的腹部,解释道:“人体有丹田,为储藏精气神之所,有如性命之根本,所以,当被黑暗种族所伤,想祛除它们的负面属性,要从丹田起始。” “丹田有三,上丹田在两眉之间,为督脉印堂之处,又称泥丸宫,”她说着,抽出一根金针扎在了巫格格的上丹田处,又道,“中丹田在心窝,为胸部檀中穴,下丹田的范围则广些,是调理的重要部位。” 她边说,边连续扎针,大约汤药的药性也逐渐起了效果,巫格格的脸色眼见着红晕起来,呼吸也逐渐清晰平稳,一屋子的人看得心中大定,只有巫姨还坐立不安:“怎么还不醒,到底什么时候醒,一定会没事的吧?” 她话音刚落,便感觉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角,巫格格缓缓的睁开眼睛,扯出笑容:“……妈,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格格,”一向内敛的巫姨,忍不住抱住自家女儿,哭了出来,“没事好,没事就好,我的宝贝女儿你受苦了,有没有哪里疼啊,告诉妈妈?” 巫格格摇摇头,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了一圈,定在了阮阮身上:“你记忆恢复了?” 果然,许多事不仅巫姨知道,巫格格也是一清二楚,没母女俩协同作战,她怎么可能被蒙在鼓里这么久?只是这种时候,阮阮也不好怪谁,哀怨的白了格格一眼,替她拔掉的针,只余眉间那一根,让她能够提提神,然后道:“是啊,我都记起来了,回头再找你算账,先说姜婉的事吧,秦嘉的父亲是我堂伯伯,等着判她呢。” 巫格格答道:“事情正如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姜婉是凶手,我在姜家大宅找到了证据,保存在多罗那里。” “喵嗷~”多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叼着文件袋甩在东方白面前,朝他竖起尾巴龇了龇牙,然后小心的绕开卓尔,跳到格格的床上,蹭进她怀里,仿佛找回了主心骨。??要看??书? 其实关于案情,本来就是一目了然的事,现在有了证据,姜婉也曾经在审问中承认过罪行,可谓人赃俱获。东方白立通知相关人员前来办案——异族协调公会之所以存在,并且合理合法,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负责与国家司法机关协调,审理并宣判一些非正常的案件。 在没有外在因素的影响下,东方白在这一块一直做的还算尽心。毕竟事关人类的根本利益。 更何况,刚才在治疗的过程中,阮阮不仅把他留了下来,还认真讲解,平白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东方白自然愿意还她一个人情,事情办的迅速又漂亮,直接在巫格格的房间里就宣布:姜婉判死刑,并剥夺魔法权利终生。 于是留下巫姨照顾巫格格,阮阮一行人转道异族协调公会专事行刑的崖壁。 这处崖壁设置的颇有意思,一面是隔绝人间的瀑布,一面是悬崖。阮阮靠近悬崖看了看,发现并不是她想象中深不见底,反而很浅,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隐约可见崖底有一座六角样式的石转盘,正缓缓转动,每转动一格,便似有幻象千万,或人间意象种种,或地狱烈火,饿殍凶兽,不一而足。 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梵音,显得诡秘而庄严:“六道轮回吗?”阮阮喃喃道。 东方白脸上的异色一闪而过,点头道:“正是,姜婉从这里跳下去,此生便终结。六道盘会为她选择下辈子的去处,按她的罪责,不是地狱道,就是畜生道,逞凶杀亲,恩将仇报是重罪,下场会比较惨。” “那我就放心了。”这辈子如此罪孽深重,多受受苦也好,她对罪犯可没什么同情心。 不一会儿,看守成员便领着姜婉过来了,赛巴斯陪同着堂伯伯紧随其后。阮阮以为让堂伯伯跟姜婉聊聊,能纾解心中郁气,没想到此刻看他的表情,却全然是愤怒。 阮阮迎上前去:“伯伯,这是怎么了?” 不待堂伯伯回答,姜婉便嚷嚷起来:“我不服宣判!这不符合我身为黑暗种族的权益,我愿意以缴付赎金的方式抵罪,说吧,你要多少钱?” “缴付赎金?”阮阮奇怪道,“这是什么梗?” “呃,”东方白下意识的与卓尔对视了一眼,阮阮跟着也把目光投向了卓尔,亲王大人尴尬的摸摸鼻子,道,“这是一种沿袭了西方骑士传统的赎罪方式,简单来说,就是,嗯,如果被害方愿意接受黑暗种族大笔赎金和解的话,黑暗种族便不需要被判刑,即使是死罪,也可以以沉睡百年的替代办法,一笔勾销。但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需要被害方接受才行。” “呵,呵呵!”阮阮冷笑,如果被害方是普通人类,他有不接受的权利吗?接受了,再杀,再接受? 怪不得她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向异族协调公会求助过,因为知道没用。 东方白自然领会到阮阮在冷笑什么,赶紧洗白道:“异族协调公会一直以维护人类权益为己任,如果被害方是人类,不同意和解方式的话,我们都会照常执行宣判的,除非……罪犯是某些黑暗种族族长、长老之类,或者有他们的包庇,限于公会实力,我们无法伸张正义,也只能选择暂时妥协。” 他这话说的极妙,几乎是明说阮家的家族不幸是由狼人一族造成的,而且,他们虽然之前没办案,但是留有证据,也不介意现在跟着插一刀。 这改换门庭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阮阮甚至觉得就凭他这张嘴,去竞选个总统都不是问题。 比川普强多了! 东方白此话一出,卓尔连忙甩锅:“不关我的事!宝贝你想怎样就怎样,我是不会包庇姜婉的!” “大人,看在我先祖父与您是旧友的份唔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卓尔慌忙施了魔法封住姜婉的嘴,吓出了一身冷汗,阮阮掐了他一把,表达自己的不痛快,然后温声对堂伯伯道:“伯伯,你是什么想法?” 看表情就知道老人家一直处于愤怒中,只不过身为普通人类,天然的对血族之类的有些惧怕,才强忍着不敢发话罢了。她一问,堂伯伯立即痛苦的道:“我老婆女儿都没有了,我还要钱做什么?要是钱能买命,我早就搭上全部身家杀她了,还用等到现在!她拿这些钱是想要侮辱谁?!” “小白,听到没有?”阮阮转头道,“被害方不接受赎金和解,只希望罪犯偿命,你们执行死刑吧。” “是。” 东方白说罢,正了正衣冠,又燃起三柱清香,才恭谨的对着六道盘作揖唱喏:“六道开,轮回现,罪人姜婉,行、刑!” “喏!”他身后之人齐齐躬身。 六道盘应声而开,光芒大盛,就连不远处的瀑布都染成了金色,仿佛流动的光门。 一切都显得神圣极了。 就在这时,变故抖生,被收押的姜婉不知何时解开了绳索,紧接着暴起撞伤了看押她的人,又瞬移到侍药童子身边,抢起药壶就往嘴里灌,灌完把壶一扔,飞快的窜向了瀑布那头,逃离异族协调公会。 “大事不好!”异族协调公会的人看似忙乱起来。 只有阮阮淡定的问了卓尔一句:“几点了?外面是白天吧?” “白天,十一点半。”卓尔答道。 “那不就是午时三刻?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真是好时辰。”阮阮掀起嘴唇露出讽刺的笑,看都不看东方白的表演,搭着卓尔的手道,“走,带着我和伯伯瞧瞧去,我正嫌什么六道轮回不够痛快呢,还是阳光一把烧了她干净。” 三人瞬移出去,正好看了个全场,姜婉在秋日的艳阳中,逐渐燃烧虚化,化为一道血色烟火,竟无端有一种凌厉的美。 直到姜婉彻底消失,堂伯伯还眼睛一眨都不眨的呆呆看着,阮阮提醒他回神道:“伯伯,姜婉自作孽,已经死了。” 堂伯伯“噢”了一声,不放心道:“那个,我能走过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 于是,堂伯伯蹒跚而去。 阮阮知道这是堂伯伯承受姜婉的压力太久,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相信自己解脱了,需要缓一缓,便也不过去打扰他,让他独自静一静。 倒是她一旁的东方白很快就沉不住气了,期期艾艾道:“难道阮道友拿出来的药不是r抑制剂?” “是也不是,”阮阮似笑非笑道,“你也看到了,这副药治病救人没问题,但是对黑暗种族没什么大用。” 他早就知道阮阮医术了得,但从未料到她小小年纪,竟达到了出神入化地步:“为什么?”她为什么能做到,又为什么教自己这样一个药方? “如果人类被黑暗种族击伤,这副药,还有刚才我教你的那几针,你叫人照着扎,不说恢复如初,但至少活命没问题。 同为人类,我一个人救人,肯定不如一群人救人强。 我收了你这许多药,又被你喊了这么久的师父,这副药,了你这段因果,以后,我们该怎样还怎样。 至于其他,你就不要想了。我又不傻。” 东方白注视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平等的注视着一个普通人类。他自小上山学道,被先辈培养,并委以重任。普通人类与他,是责任是义务也是包袱,但从来没有谁是他的战友。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必须被蝼蚁筑巢的堤坝,为它们阻挡着洪水和烈日,无休无止,而蝼蚁那么多,让人看得麻木。 以至于,失去了发现眼前人不是蝼蚁的机会。 如果一开始……他们本可以做朋友的…… “阮阮,谢谢你。”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大约也是唯一一次吧。 可惜听的人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然后抓着她的亲王大人道:“快看,我伯伯趴在地上在干嘛?” 卓尔瞟了一眼:“还能干嘛,在哭咯。” “瞧你这态度,”阮阮气得又掐了他一把,“难道你没有一点点愧疚吗?秦嘉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干嘛不救她,看我堂伯伯哭得多伤心!” “你真的想知道?” “什么?” “宝贝,她拿给我做交易的不只是金针,还有你。”卓尔叹了口气,有点心疼小姑娘忽然黯淡的面庞,继续道,“而且,她应该在临死前还拉了你下水,不然姜婉为什么之后就立刻找上了你?” “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伯伯了,”阮阮低声道,“你也不准迁怒我伯伯。” “不会,你伯伯是真正的厚道之人。” “嗯。”(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谁的局 一连几天,阮阮都过着米虫般的幸福生活,由亲王大人和赛巴斯伺候着,想吃吃想喝喝,两座大城堡住一座,占一座,闲时逗猫怼闺蜜,要忙的似乎也只是收拾收拾开学· 巫格格坐在床上,吃着老妈炖的酒酿圆子,口齿不清道:“你很悠闲嘛!” “谁说的,我正纠结考研要不要改专业呢,”阮阮艰难的从抱枕里抽出一根羽绒,调戏多罗,边道,“改学医吧,估计说服我妈比较难,不改吧,就过不了明路,将来我要是想给普通人治病,警察叔叔抓我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剩下的交给你家亲王大人解决,你以为他活了一千年是白混的?我记得他在欧洲有医院和制药公司吧?” “对噢,”阮阮后知后觉道,“我以前去那里实习过的,到时候造一份留学履历应该没问题。哎,”她夸张的拍拍胸脯,“这我就放心了。” 巫格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现在是担心这些事的时候吗,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黑暗种族和r抑制剂啊!你轰轰烈烈的干到现在,不会连狠话都不放一个,就结束了吧?你之前不是还约了狼人一族说要举行拍卖会?” “啊,这个啊,我没忘,”阮阮抓抓头发,瘫倒在沙发上,“我只是暂时不想提这事,反正急的又不是我嘛!” “怎么,你还舍不得你家那个不争气的二哈呢?” “没有,你想哪里去了?是因为我爸的事,我想实施审判计划,就要通盘推演,东方白那边的证据不足,很多细节不清楚,问卓尔,”阮阮叹了口气道,“我们当初因为这个问题闹翻过,他不肯告诉我。” “这个你早说啊,”巫格格咽下最后一口丸子,在被窝里摸了半天,最后用脚丫子踢出她的水晶球来,“里面有记录,你有卓尔的魔法印记,自己看吧。” 阮阮嫌弃捏住鼻子,拎起球在巫格格的洗脸毛巾上边擦边问:“什么记录?” “关于你父亲与黑暗种族之间的来龙去脉,还有案发现场的情况,之前卓大亲王主动放开记忆,让我妈妈拓印过来的,绝对真实可靠,不然我和我妈怎么可能相信他?” “哼,你们这帮人,会魔法真是爽。”阮阮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举起水晶球,细细打量,初看晶莹剔透,久看却觉得目眩神迷,仿佛有时间的漩涡,吸引着人去探究。· 好半天,她才摁出自己的眉间印记,再次用手去触碰水晶球,还差一点点的时候,又停住了,轻声问:“我爸爸他……是不是很可怜?”深陷在黑暗种族的围追堵截,有没有恐惧、绝望、尊严全失,喊着她和妈妈的名字,不得安详? 如果是那样,她的爸爸会不会不期望女儿看到他最后的样子? “别怕阮阮,你像你爸爸。” “谢谢。” 阮阮把手放到水晶球上,它立刻滴溜溜的转动起来,越转越快,房间里逐渐升腾起白色的烟幕,好似老式电影的幕布,一帧帧的故事在上面变幻上演。 一开始,大约是对阮葳并不上心的缘故,卓尔的记忆很模糊,只有大略的场景,阮葳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淡然,甚至称得上冷漠,而卓尔对他也只有一句话的交代:“你必须立刻搬家,隐姓埋名,放弃医术。” “不,我要给阮家报仇。” “异想天开。” 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卓尔的记忆影像一度中断,直到他抓住一张邀请函:“r抑制剂交流会?呵,真是大胆的阮家人,有意思。” 后续的影像便跟着清晰起来,“故事”也不再断断续续。 阮葳在邀请函中称作为普通的人类,狼人和血族他哪一个都不敢得罪,希望邀请各方高层来一起鉴别r抑制剂真伪,共同医治。 于是,一番虚与委蛇和试探后,狼人一族的王莱茵·沃夫,带着长老会成员一起赴宴,而血族这厢,则是血族十三氏族的领主们领头,来的也不少。 交流会上,阮葳救毫不含糊的亮出r抑制剂,治疗好了两方提供的试验对象,并告诉两方药剂需要现调现喝,喝完还要施展金针之术,而且这些只有他本人才可以施为,如果有兴趣,随时欢迎来诊,前五名价格从优。 他这么一说,血族和两人立刻意动起来,争抢着要排在前面。 钱不钱的倒是小事,关键r抑制剂治疗完毕,负面属性立刻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两族战斗力的平衡将被打破。 因为一直以来,虽然血族战斗力更强,但是白天不能见光;而狼人呢,月圆之夜疯起来连自己都杀。一个怕被集体刨尸,一个怕因为月圆灭族,所以虽然摩擦不断,两族倒也没出现大规模的仇杀战争。 但是,服下r抑制剂后,一切都不好说了。 在场面小规模的失控后,阮葳出面做起来了和事佬,他表示,其实他也是可以同时为他们治疗的,所有人一起服药,然后抽签排队施针,等大家都治疗完毕,一起走出这扇大门,不就行了吗? 血族和狼人一听:好主意! 就这样成功掉进了阮葳的坑里——阮葳已经趁乱调换了药方,把r抑制剂换成了原始药方“化功散”。· “化功散”是曾经在华夏武林臭名昭著的药剂,因为它能巧妙的化去武者的功力,r抑制剂研发时,也正是取了它的这个特性,用以化去黑暗种族的负面属性,所以两者绝大部分的用药都是相同的,只除了北五谷子等几位辅药,以及用针手法。 而经过阮葳的研究,若是直接用“化功散”,加上错误的用针手法,不仅没有治疗效果,甚至可以化去黑暗种族的全部黑暗力量,而失去力量的黑暗种族,还是黑暗种族吗? 他们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阮葳设想的很好,让两边都服下了药剂,一一使用金针术拖延时间,但是没想计划进行的非常不顺利,意外频发。 阮葳以为自己是布局者,其实别人同样也借此布局中,狼王莱茵·沃夫不仅知道r抑制剂,作为上个世纪经历者,他还清楚“化功散”的存在,阮家能逃难半个世纪,也不是没用过这招坑过黑暗种族。他本人就差点被坑,因而杀死了阮葳的爷爷。 所以他直接安排了些平常不听话的狼人长老先去试药,打算先借阮葳之手除掉些碍眼的,再逼问真正的r抑制剂。 血族从来爱玩个性,除了在跟狼人死磕上——他们也有计划,他们的计划是挑起狼人内斗,所以,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狼王的独子莱卡带到了现场,并交给了狼族的反叛势力。 原本就对狼王安排心存疑虑的几个长老见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场谋反。 三方混战。 接着,有人惊喜于负面属性的消失,随即发现自己魔法力跟着消失,阮葳早已准备好说辞,劝说是暂时的,这个时候大家开始失去理智,战斗越发混乱。 狼王莱茵·沃夫抢回自己的幼子,却深受重伤,没办法,狼人一族不团结,血族又集中攻击他。为了挣得一线生机,他劫持了在场所有人都会顾忌的阮葳。果然,狼族和血族的攻击都弱了下来,因为阮葳的“治疗”还未完成。 不料,阮葳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知道今天是他唯一的机会,就算他不能全身而退,也要做最大的努力,保障妻子和女儿的安全。所以,他告诉所有人:“r抑制剂的药方就在我怀里,想得到就来拿吧。”说罢,他怕众人不相信,还把书从怀里拿出来挥了挥。 由于阮家的传奇性,的名头很响,黑暗种族也一直在寻找,毕竟,比起得到一次治疗,更好的是得到药方。而他们相信,伟大犹如r抑制剂这样的药,一定记载在这本神奇的东方古书上。 阮葳的话让三方再次杀红了眼,狼王的仇恨也拉的妥妥的,战死身亡。 而被当盾牌的阮葳,也基本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卓尔一直隐于暗处,他本想让阮葳得到一些教训,安分一些,但看到这里,也不得不承认阮葳确实有勇有谋,一个普通人能折腾成这样,很厉害。 如果所有的**oss一样,卓尔最后出现横扫全场,救下阮葳,并且为了震慑,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使用领域的力量。 “吾之领域,吾即是规则。” 那一瞬间所有人失去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甚至有些能力弱的,直接失去了对自己的认识,如傀儡一般,这就是领域的力量。 卓尔就这样自带光环的站到了阮葳面前,强大而又威严,如救世主般:“看样子你是活不了了,我给你一个机会,成为我的后裔。” 没想到,阮葳竟再一次拒绝了,“不,谢谢,”他吐着血,用很骄傲的语气说着话,“我阮家祖训……‘悬壶济世,永、世、为、人’……” 那一瞬间,卓尔动容了,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更早的出现。 阮葳接下来的动作,很清晰很缓慢,他费力的掏出交给卓尔,并留下了遗言:“自此阮氏一脉,与r抑制剂再无瓜葛。” 随即去世。 “……”感动不到一分钟的卓尔,气的肝疼,记忆画面里混乱的插入了阮家先祖与他讨论的情形。 卓尔全程参与r抑制剂的研究,自然知道里记录的只是化功散,阮葳明摆着这是死也要坑他一回——把他当g立着,好转移视线。 不得不说,阮葳这一招干得漂亮,他用自己的生命终结为代价,为阮家摆脱了黑暗种族。 前提是卓尔如他所愿,只可惜,他一不知道卓尔比他更了解r抑制剂和阮家的过往;二来,他也无法想象,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怪,究竟有多无聊——卓尔甚至一睡一个世纪就为了打发时间。 卓尔示意所有人离开后,把塞回了阮葳的里衣,打了电话喊了“110”,然后就优哉游哉的跑去找阮葳的女儿阮阮,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 阮阮把水晶球还给巫格格,气呼呼的冲回卓尔的城堡,亲王大人正身穿卡哇伊的围裙在厨房做饭,见她回来,贤惠的问:“宝贝饿了?饭快要做好了,要先喝点玉米汤吗?” 阮阮一言不发,捋起袖子捞起锅铲把他劈头盖脸的一通揍,直揍到自己没力气,才指着他道:“我爸爸明明计划的很好,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要是你不来找我,露西娅也不可能故意把莱卡丢给我捡!” 由于露西娅曾经想与他合谋,所以东方白的证据链条里,对莱卡到她身边的缘由查的很清楚——露西娅和重伤的莱卡躲在附近,看到卓尔去找阮阮,怀疑阮阮也有r抑制剂,于是为了便于逃命和治疗,露西娅把莱卡丢给了阮阮。 “还是说,你当时也怀疑我有r抑制剂?” 卓尔被她没头没脑的揍了一通,委委屈屈道:“我没有啊,你爸爸那么决绝,你又那么小,我压根没觉得他会骗我……要不然我后来听露西娅说你为莱卡治疗,怎么会那么愤怒……” “也对,那这么说,一切都是误打误撞咯?”既然如此,问题又回来了,“你没怀疑,又拿到了,那干嘛还来找我?关爱儿童,家属慰问?” “……那个,老实说,我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对于一个睚眦必报的血族亲王,哪怕是彼此有渊源,坑了他,他也要找回场子嘛,“后来觉得你胆子很大也不怕我,还挺可爱的。过年的时候再找你是因为我一眼认出了莱卡是莱茵·沃夫的儿子,但我太无聊了,当时觉得你们俩这样凑一块,将来有一天知道彼此仇人的身份,一定挺有意思的,才任由事情发展,啊疼疼疼——” “任由事情发展,你想发展出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现实版吗?” “我当时只是这么一个念头,后来我就不这么想了,真的,”后来觉得他真是没事找事,平白给自己造出个情敌,“我后来真的特别后悔!” “哼!”阮阮放下手中的锅铲,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的挤出笑容道,“卓尔叔、叔啊,老实说,经历过这么多事,我曾经想过,反正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也这么大了,执意把你当叔叔,是不是对你不公平,我是不是应该以一个成年女人的心态来重新看待你和我的关系,做出一些改变,不过现在觉得还是算了,因为你、太、幼、稚了,怪不得能跟小时候的我玩到一块去!” “宝贝,我错了,别这样,”亲王大人抱着她的胳膊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重新考虑一下,宝贝~” “晚了!” :。: 终章 葫芦堂 “药无凡草,医有秘方,阮氏医馆‘葫芦堂’时隔百年再次开张,诚邀诸位光临。” 阮阮趴在医馆的红木柜台上,笔走龙蛇,写着邀请函,写完一叠便招来充当快递猫的多罗,让它送信。巫格格和海薇儿则任劳任怨的帮她布置店面,挂着葫芦。 所以:“其他的我们都懂,但你们姓阮的为什么要这么跟葫芦过不去?” “哎,真是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阮阮一边练书法,一边摇头晃脑的感叹,“自古行医,讲究医者仁心、悬壶济世,这‘壶’,指的就是‘葫芦’;而且‘葫芦’还偕音‘福禄’,我阮家的先祖起这个名字,既大俗又大雅,你们这帮人真是不懂欣赏。” 巫格格好容易的把门口的大葫芦挂完,揉揉酸痛的胳膊,望着药柜里的一排排细腰葫芦:“那也不用摆这么多吧?” “噢,柜台里的不是,里面是我打算用来卖的药葫芦,都灌着药呢。” 巫格格吓了一跳:“我以为你把人召集过来,是想跟你爸爸一样,让他们尝尝化功散的厉害,你还真打算卖r抑制剂啊?” “你想哪里去了?”阮阮吐槽道,“偶尔一两只也就算了,我真卖这么多,还不得打破种族平衡,立刻大乱啊,这里面灌的都是别的,”她说着,从药柜里挑出一只,丢给旁边努力打哑语的海薇儿,“喝了说话。” 海薇儿犹疑的拔开葫芦上的木塞闻了闻,小心的倒了一口到自己嘴里,尝试的“啊”了两声,果然出了声音:“哇,这是什么,好神奇!” “美人鱼变身配方的补充药剂,改善不能说话的副作用,一口大约可以保持一个小时,一瓶可以保持一天,不过喝多了会醉,因为有四十五度的酒精含量。” “是你研的?阮阮你好厉害!”海薇儿紧紧抱着小葫芦,感觉后面的话完全没听进去,兴奋道,“这个卖吗,多少钱一瓶?” “不用钱,遵循黑暗世界规则,只接受本人的魔法能量交易,”这是黑暗种族一种特有的交易方式,自有它的价值衡量方法,虽然这些魔法能量阮阮暂时没想到用处,但是管它呢,反正她是不打算赚黑暗种族的钱的,免得将来真掉钱眼里爬不出来,“不过看在你是我嫂子的份上,你以后的药剂我包了!” “阮阮,你太够意思了!” “嗯哼~”巫格格在一旁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你别着急,”阮阮安抚自家闺蜜,“等你有了老公,结婚怀孕的时候,我肯定也有好东西给你。” 对此,巫格格竟丝毫不脸红,还道:“谢了,我结婚还早,你多拿别人试验试验。” 阮阮提笔写完最后一张帖子,放下毛笔道:“东西你放心,都是阮家祖辈留下的,我研究过了,配方调制的很完善,理念也很好。” 阮阮之所以能拿到这些药剂,完全是心有所感。她当初拆包裹阮氏金针的油纸包时,便觉得油纸的手感很奇怪,折痕也颇为怪异,这让她联想到父亲留信的手段,所以抱持着试试看的心情,她用同样的方法烧烤了油纸包,果然见到了上面的字迹。 乃是一封阮氏先人在临死前的绝笔,针对四大黑暗种族,记载了许多份从未出世的药方。 当年阮氏一门有从医者上百人,稚子白,人人学医,医术精湛者不知凡几,在家族危难又不能交出r抑制剂时,为了活命,他们曾在药剂改良上很动了一番脑筋,除了研制改良了美人鱼一族的变身药剂,他们还分别对狼人、血族,以及女巫等,专门研过不同药剂。 这些药剂皆遵循药理,能缓解黑暗种族各族的负面症状,能够让阮氏一族安身立命,又有一定的时效性和局限性,避免打破黑暗种族的平衡,危及人类安全。 只是双方后来结了死仇,阮家不愿意救治敌人,而黑暗种族也一心一意想得到r抑制剂,一劳永逸。 这些改良药剂最终随着阮家的消散被埋葬了。 阮阮今天肯拿出这些药剂,确实有事过境迁,打破僵局的意思。 譬如美人鱼这么多年来对阮家还算照顾,她当然愿意再分享一些好的药剂;女巫一族由于有预言能力的关系,最相信因果守恒定律,一直以来即使想要药剂,都遵循约定,没有强抢过,这买卖自然也能做。 再说血族和狼人,结合卓尔的记忆和东方白的调查,上世纪四零年代前,血族是出手比狼人狠的,卓尔重回华夏后杀了一批,又对整个血族下了警告,所以血族动歪脑筋的人立刻大减,即使出手也偷偷摸摸的,敢对阮家下死手的更少;有些巴结卓尔的,还时不时保护一下,阮家当时也是被折腾的云里雾里的。阮阮拿到的罪犯名单里倒是有几个不入流的血族,她本想写邀请函“邀”他们过来较量一番的,卓尔觉得丢人,直接吩咐赛巴斯处理了。 剩下的就都是狼人了,以前任狼王莱茵·沃夫为,狼人一族曾经有组织的围剿过阮家。内里缘由么,一,为得到r抑制剂;二,但凡血族要保护的,就是狼人要反对的。 所以阮家也算是不幸卷入了血族和狼人的斗争中,大大的当了一回炮灰。 这炮灰不想继续当下去,自然要做个了结的,阮阮把手拢在袖子里,望着堂上高悬的“葫芦堂”匾额,笑得云淡风轻。 莱卡携着狼人一族的元老们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这样的阮阮让他感觉陌生。 “来啦,”她招呼他道,“自己找位置坐吧。”眼睛里却并未映入他的身影,而是看向他的身后道,“卓尔你怎么才来,我葫芦都挂完了!” 卓尔闻言,从莱卡身后了过去,轻笑:“怕开业冷清,帮宝贝迎客去了。” “迎客?”她这邀请函刚撒出去呢,除了莱卡这样的另有目的立刻就到,谁会这么急着上门? 然而很快,阮阮就瞧见了衣衫不整的东方白,理解了卓尔口中“迎”的意义——这分明就是被直接揪来的。 同样待遇的还有战战兢兢紧跟着进门的女巫代表队和美人鱼代表队,阮阮等了等,没看到血族的队伍,疑惑的看向卓尔,他却道:“他们不用来了,我说了算。” “噢。”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血影“唰”的出现在门口,嘴里嚷着:“哥,我来啦。” 来人正是卓尔的亲弟弟卓格,虽然真实年龄也是奔千岁的人了,但他看起来非常的青春年少,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古老欧洲的贵族服装,蓝色的眼眸,一头金,活像童话里的小王子。 很戳阮阮的萌点。 这也是卓尔死活不让两人见面的原因,甚至不惜对他弟弟“大打出手”。 可惜别人怕他,他亲弟弟却不怕他,倒不是兄弟情深,事实上,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卓尔是伯爵夫人生的,卓格是伯爵的真爱兼情妇生的,简单想象一下,就知道其中有多少盆狗血。总之,结局是被迫害致死、却又意外成为血族的卓尔全面赢得了胜利。然而,在了结了父亲和他的情妇之后,卓尔留了尚且年幼的卓格一命,还让他成了血族。 于是,自此被他弟弟烙上了“心慈手软”的标签。 对于这样的结论,阮阮也挺吐槽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欣赏卓格的“美貌”,以及:“小王子快过来。” 没想到能受到阮阮的欢迎,卓格眼睛亮了亮,蹭到她跟前道:“甜心找我什么事?” 果然是兄弟俩,这昵称也是够够的,趁着卓尔脸黑之前,阮阮赶紧道:“小王子一定要待到最后噢,最后有彩蛋,是你喜欢的东西。” “r抑制剂?”卓格兴奋的脱口而出。 原本还在打量各式葫芦的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骚动,阮阮假装不知,朝他比划道:“嘘——” 卓格立刻收到“暗示”,警觉的望向四周,看谁都像要跟他抢东西。 看看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阮阮干脆提前开始“葫芦堂”的新品布会,狼人的“月半盏”,血族的“浴日汤”,还有美人鱼的“美人丸”,女巫的“千金丹”,她不偏不倚的各出一种药,缓解各族负面属性,登时让场面热烈起来。 叫价的,点评的,互相偷窥疗效的,不一而足,在一番试探,确认疗效之后,各族代表便开始陷入狂购模式,直到实在拿不出魔法能量,他们才罢手,就连卓尔都随手买了几个药葫芦。 从头到尾保持风度的只有东方白——他大约心中清楚,这门生意他是抢不到阮阮的了。 阮阮收起一堆还没想好怎么用的魔法能量,清了清嗓门,笑眯眯道:“既然生意做成了,下面我们就来算算恩怨吧。我想在座的各位,没谁不知道我阮家的过往吧?” 人群登时安静下来,皆抱持着看好戏的神情,望向莱卡为的狼人们。 莱卡站起身,直直望向阮阮,痛苦道:“毛毛对不起,我知道我父亲当年做得不对,给阮家带来了很多伤害,我向你道歉,只要你不恨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好啊,我接受你的道歉,也不恨你,”阮阮以手托腮,手指在桌上画着圈圈,“至于惩罚就更不必了,杀人的又不是你。” 原谅来得太过轻飘,这让莱卡有种不真实感:“真的?”这不像他认识的她。 果然,阮阮掏出一叠厚厚资料丢到桌上,接着道:“冤有头债有主,欠了阮家人命的都在这里。自一**零年开始,到秦嘉去世,一百三十七年里,一百七十八条人命,是他们该还的。” 一直立于莱卡身后的露西娅终于沉不住气起来,她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其中有许多误会,事实上,我们谁都不希望生这样的事,不是吗?为了以后人类与异族的和谐相处,还希望阮小姐不要太过咄咄逼人。东方先生,你说呢?” “这个,露长老有所不知,”东方白拱手道,神情颇为慈和,“指认露长老身为前任狼王莱茵·沃夫亲信,是争夺阮家r抑制剂的主要执行者,杀害阮道友的叔祖父、协同杀害阮道友的曾祖父母,以及其他二百三十余知情人等的证据,正是我们异族协调公会提供的。” “噗——”围观群众不厚道的笑了。 莱卡有些惊异的望向露西娅,他只知道露西娅为父亲做了不少事,但却不清楚这其中有这许多条人命,忍不住退了小半步,与她拉开距离道:“你,你怎么可以——” 露西娅缓缓的跪倒在地,面容苍白,却微笑着:“我的王,我向无垠而博大的黑夜起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为了狼人一族。但如果阮小姐要清算这一切,我愿意承担全责,只希望能挽回您和阮小姐之间的友谊。” “露西,你别这样!”莱卡下意识的伸出手,想去扶她,触及到阮阮玩味的目光,又犹豫的缩了回来,僵在原地。 阮阮却不想再继续看他们的表演了,移开目光,从兜里掏出一只玉葫芦塞给卓尔,才道:“r抑制剂,永久的祛除负面属性,我调制了一剂,放在卓尔这里。不拘黑暗种族,还是能人异士,想要的都可以来试试,只要——” 厅堂里一片哗然,不待她话说完,就有人急冲冲的吼道:“只要什么?” 阮阮伸出手,对着露西娅遥遥一点:“只要让她伤,让她死。”以r抑制剂做赏,诛杀令,让她也尝尝被所有人追杀,惶惶而死的痛苦,以此告慰阮家的冤魂。 “毛毛,”不待有意者话,莱卡张开魔法压制,对着阮阮开口恳求道,“毛毛我知道你很难过,露西娅她是有错,你想怎么罚她都可以,让她负荆请罪,或者,或者让她付赎金,多少都可以——” “狼族的莱卡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她忽的低下声音,冷冷的笑,“我不是想欺负她,我是想杀她。”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这一回吗?” 阮阮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越大声,前仰后合,趴在卓尔怀里,不愿抬头。 莱卡猛地哑了声,好半天才道,“毛毛,你别这样笑,”他有点怕了,声音也小了下去,喃喃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对我好我一直知道的,你养了我那么久……我不是想偏袒露西娅,我只是,只是……” 听着他不明不白的话,阮阮哪有不懂的,她终于收敛住笑容,只觉满心悲凉,却还是道:“我收养的时候,以为你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哈,只希望你健康的长大,希望给你短暂的一生有个遮风避雨的家。后来,我为你治病,只是因为相识一场,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身为狼人,却被狼族放弃,一辈子浑浑噩噩真的像个狗一样活着。 现在,我的付出到此为止了,你走吧。” 记忆中那个煮一个鸡蛋都要分半个给他吃的小姑娘,为他打架的小姑娘,真的离他远去了,他甚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毛毛……” 他以为她会拿过去的恩情说事,她没有。 他以为她会逼着他做选择,她也没有。 他以为她会难过,会哭,她还是没有。 她只是不要他了。 那么的骄傲。 卓尔说的没错,他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