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 童话里的结局 晴天,哈尔滨今年下了很大的雪,比我们一 起看过的任何一 场都要大,我穿你最喜欢 的那件蓝色羽绒服,把自己紧紧裹在里边,感觉很安全,感觉没有人再能伤害我,感觉你好象就在身边. 晴天,今天我看到你了,背着把吉他,一 个人落寞的走在铺满雪的街头,我小心的跟在 你身后,怕你发现我,怕你又消失不见.然后你回头,然后我哭了---在哈尔滨漫天的大雪里. 晴天,你知道我在想念你吗?你知道我经常会有看到你的幻觉吗? 晴天,我收到星辰寄来的信了,她说你们过的很好,她说我写的那些歌在北京红了好 长一 段时间,她说她并不奢望我原谅她.然后我看到照片上你们满脸幸福的站在香山火 红的枫树下,我笑了,然后哭了---- 歌唱 故事从一双玻璃鞋开始 最初灰姑娘还没有记忆 不懂小王子有多美丽 直到伊甸园长出第一颗菩提 我们才学会孤寂 在天鹅湖中边走边寻觅 最后每个人都有个结局 只是踏破了玻璃鞋之后 你的小王子跑到哪里 蝴蝶的玫瑰可能依然留在 几亿年前的寒武纪 怕镜花水月终于来不及 去相遇 我叫温温,生于8月15日,据说生于月园之夜的人容易寂寞,我想那也许是真的.我喜欢白色,书上说喜欢白色的人会自恋,我只知道那是一种比黑色还要寂寞的颜色,并且掩藏的很好.我喜欢坐在公车上,穿过那些长满树的街道,然后一边看些稍纵即逝的风景,一边徒然悲伤. 我生长再一个小镇上,拥有一个平凡人所该拥有的一切.我想我的童年应该是幸福的,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我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黑的让人绝望的夜,那个男人龌龊的笑,我年幼不懂事的脸,他俯下身子对我说;我们作个游戏吧.然后画面静止,一切如同雾气般慢慢散去.这个梦我作了那么久,以至于我觉得那场意外真的是场梦了,是场梦吧,应该是场梦吧. 18岁那年,我一个人提着行李离开家乡来到上海,看着那些高耸入天的建筑,拥挤的人群,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米了路的孩子.靠在宽畅明净的车窗上,看着那些枝繁叶茂的梧桐,心里想,还好,这里有我喜欢的树.有我喜欢的风景. 我还是会在其他人都睡了的时候从**爬起来,拿着把手电筒,写下一些东西;还是会把我写给jay的那些歌,一首首寄给他在台北的唱片公司,然后看着它们一首首下落不明,心里隐隐作痛,所以当我看到那个叫梦的乐队要在学校里招集成员时,我想都没想就去了. 乐队的演练室在校外一间租来的房子里,屋里杂乱的摆着一些音乐器材.我走进去,对那个坐在角落擦拭吉他的人说,你好,我是来应征的. ''''你是哪个系的?''''他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经管'''' ''''经管?''''我看到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怎么?经管系的人不可以吗?'''' ''''你会弹吉他吗?'''' ''''不会.'''' ''''那你会----'''' ''''不用问了,我什么乐器都年会.'''' ''''那你会什么?''''他抬起头,英俊的脸上有嘲弄的表情. ''''我会写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看着他一页页翻过去,又一页页翻过来,脸上的表情由嘲弄变为惊讶,又由惊讶变为喜悦,我知道我的歌正在一点点感动他,征服他. ''''我是晴天,欢迎你的加入.''''他站起来对我说,一脸的兴奋. 没过多久,乐队进了其他两个人.鼓手裤子,土生土长的上海人,****头,喜欢紧身衬衫和宽松的牛仔裤,喜欢带着墨镜在那里装酷.贝司手庆川,长着一张温和的脸,留温和的长发,温和的说话.但一站在舞台上,却狂热的像个反社会分子,每当我们这样笑话他时,他就温和的笑着,却不说话.我总觉得他拥有很多故事,那些故事在他的内心像面粉一样慢慢发酵,成型,顽固的挥之不去.晴天-吉他手兼主唱,这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总是给我带来惊喜.有时欢快明亮的像个孩子,有时却深沉稳健的像个兄长.微笑的时候.眼睛微微迷起来,让人觉得塌实.喜欢背着把吉他,一个人走在落满树叶的大道上.晴天,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你一个人落寞的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就会莫名的感到悲伤. 这三个音乐系的大男孩,凭借他们青春帅气的外貌和对音乐的娴熟,很快在学校走红.学校旁边那见租来的演练室,是我们4个下了课的去处。他们常常拿着我写的那些歌词,一遍又一遍的看过。裤子总是说,温温,你真该转到音乐系来,你会成为第二个林夕的。每当这个时候晴天就会抬起头看着我,然后试着用吉他演奏内心想好的旋律。而庆川却一个人站在窗台边,眼里落下夕阳的痕迹。 在餐厅吃饭的那个傍晚,淡蓝的暮色如同稀释的墨水泼在每个人视网膜上。裤子看着从我们面前不段走过的女生,坏坏的说,我教你们看一个女生是不是处女啊。 端杯子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那些我以为是梦境的事情突然像昨天刚发生过一样真实。漆黑的让人绝望的夜,那个男人龌龊的笑--这不是真的,不是。 “看她们的腿,微微分开的就-” "那你看我呢?你看我是吗?" 我突然站起来,眼里隐忍着泪水. "温温,你怎么了?我没说你啊."裤子左右看着晴天和庆川,不知所以然. "温温,你去哪?" 晴天担心急切的声音透过喧嚣从身后传来. 坐在足球场的看台上,看着一尘不染的天空,泪水在眨眼的一刻流了下来.晴天,庆川,裤子,对不起,我不是你们口中那个纯净的像支木棉的孩子,不是哪个单纯的傻傻的有些可爱的孩子,更不是那个感情细腻可能成为第二个林夕的孩子,我拥有太多秘密,我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要伪装成那样. 晴天,你知道吗?那天我那么难过的时候,你突然出现了,像烟火一样照亮了黑的夜空,你走过来坐下,摩挲着我的头发说,温温,不要怕,我在这里. 所有的不安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晴天,我好象就是从这个时候喜欢上你的.我记得那时的天空真的很蓝很蓝,蓝到让人看了之后就不忍再看的地步.天空不时有飞鸟划过,落日在我们身后拖拉着不肯回家,你坐在我身旁,对我说,温温,不要怕,我在这里. 晴天,有了你,我不再感到害怕. 流年 青藤爬满墙壁一些古老痕迹该有怎样的回忆 班驳墙上的钟旧式相馆开麦拉摄下旧时年华 小时奔跑的巷子如今已绿荫幽幽 那些年少的时光这么快疯狂成长 卖货郎的百宝箱会不会还有棉花糖 街边吆喝的豆浆酿出年少的芬芳 穿过时光的隧道再回首流年似水 “温温,我要去上海了,要去上海了”。 刚拿起电话,耳边就响起星辰兴奋夸张的声音,于是混沌的大脑因为往事而开始变的清晰。 星辰,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偷邻居家苹果的情形吗?你爬到树上去摘苹果,我在树下给你看风,结果我们还是被发现了,于是被罚站在院子里整整一下午,可是后来你乐呵呵的拿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跑到我家,对我说,温温,这是给你的苹果。稚嫩的脸上有泪水滑过的痕迹。 星辰,还记得那些个傍晚,我们一起坐在球场的看台上一遍又一遍唱jay的歌吗?你笑我记不住歌词,我笑你五音不全,可我们还是唱啊唱,直到太阳落了山,天空变了颜色直到校巡抓到我们赶我们去上晚自习。 星辰,还记得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吗?碎碎的头发,穿白色的衬衣和球鞋,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稚气的虎牙,你不嫌疲倦的为我打听他的一切,为我们传递书信。可当一切都结束时,我才知道那时的你也喜欢着他“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我难过的问你为什么傻时,你这样回答。那个时候我告诉自己,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死都不会和你抢。 星辰,还记得我们吵架那次吗?你任性的头也不回,我们整整冷战了一个星期,结果你哭着来找我,然后我们两个傻冒就哭得抱成一团,说,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再也不吵架了。 星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星辰,我最好的朋友。 站在宽大明亮的上海红桥机场接机处,我开始想像星辰现在的模样,她是不是又长高了,头发是不是又换了颜色,左耳的耳洞还痛吗? “温温,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和你一样漂亮啊?”等待中裤子问。 “她比我漂亮呢。”我笑着回答。 然后我听见星辰的大嗓门在20米开外的地方喊着 “温温---温温----” 她真的又长高了,她总是一直在长。头发由我记得的耀眼的黄色变成了棕色,还烫了大卷,化了淡淡的妆。星辰,我的朋友她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这就是星辰,我发小儿。” 向他们介绍星辰时,我看到他们眼里的惊喜。 和星辰站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发育不良的身体,又单薄又瘦弱,不像她那么析长性感,她比我漂亮呢,我想起自己说的话。 “你就是晴天吧,不错嘛,要好好对温温哦。”星辰拍着晴天的肩膀说,然后晴天低下头,脸上红红的一片。 “我帮你提箱子。”裤子很男人的拿过星辰手里的行李,摆出酷酷的表情。 傻傻的可爱的裤子,是在喜欢了吧。 裤子在乐队驻唱的酒吧为星辰找了份工作,从此,我们的队伍由4个人变成了5个人。星辰会在他们唱完歌后为谈调制润嗓子的果汁,会来我们的演练室帮我们打扫卫生,然后做一桌子好菜犒劳他们的胃,会在大家为未来唉声叹气,徒然悲伤的时候讲个笑话,化解尴尬的气氛。因为星辰,这个夏天越发生动了。 “裤子喜欢你,你知道吧。” 看到不在站在舞台最耀眼的地方,不再摆酷的裤子,我对星辰说。 星辰微微低下头,嘴角漾起淡淡的笑。爱情,那么美好。 我常常会想起这样的画面:被打扫的很干净的演练室里,星辰和裤子在追逐嬉戏,我和晴天坐在角落听他轻轻弹唱。庆川一个人坐在窗台上,沉默着看着窗外的风景。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每个人脸上,明晃晃的,有些忧伤。 又是一个星期六,像往常一样,晴天,裤子和庆川在舞台上像神一样接受朝拜,星辰忙着招呼客人,我坐在角落看着一切,像流水一样平和却又缓慢的无声无息。 所以当那个男人端着酒杯站在我面前,布满横肉的脸露出厌恶的笑时,我的新开始猛烈的**,恐惧如同黑夜一般无边袭来。“一起喝杯吧。”他一点点靠近,就像是那场做了无数次的梦,于是我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反抗。 “你他妈给我滚。”星辰的声音还没落,淡红色的酒已经开始顺着那个男人的脸流下来。 “臭婊子。” 啪的一声后,星辰脸上流下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星辰” 我忘了自己是怎样抬起酒瓶朝他头上砸去的,也忘了自己是怎样被他推倒在地上的,只是分明的记得晴天扔下吉他朝这边走来时脸上的决绝,分明的记得他们三个下手时的毫不留情。音乐声停了下来,刺眼的灯光亮了起来,酒吧里乱成一片,男人的吼叫声,女人的尖叫声,像是被赋予了某种旋律的合音,挣扎却又狂放。有人报了警,晴天和那个男人很快被带走了。 我喜欢的善良的晴天,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站在酒吧外面,清冷的风带过几片落叶,秋天,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晴天在被带走的前一刻回过头来对庆川说, “帮我把温温送回去。”庆川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要表现的好好的,要安安静静的,不能显现出担忧,不能显现出难过,这样的话晴天就不会为我担心了,就不会怕我感到不安了。可我还是哭了,在看不到晴天的那一刻,在秋天悄悄到来的那一刻。 坐在庆川的单车后坐上,心里空荡荡的像坟场,裤子在一旁试着讲讲笑话化解不安的气氛,却怎么也讲不好,只好一个劲的对我说,温温,你别怕,晴天会没事的,我们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庆川从前面伸过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直到单车驶过长长的马路,直到我们到了学校,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可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比我还要难过。 第二天见到晴天的时候,我难过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堵的透不过气,只有泪水无声的滑过--他脸上的那些瘀青,昨晚是没有的。 “妈的。”裤子转过头,眼里有隐约的湿润。 “温温,你昨晚睡的好吗?” 晴天,我喜欢的晴天,挨了打却问我睡的好不好,为什么要这么问,为什么要让我更加难过呢。 我们交了罚金,可还是没能让晴天离开那个该死的地方。 “你们打的那个人。是局长的小舅子呢。”狱警拉长着脸,语气无奈。 我开始明白金钱和权利有多重要。 晴天被拘留的15天,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总是梦到满身是雪的晴天,一脸绝望的向我伸出手:温温,救救我。我挣扎着,却像是被千百条藤条束缚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晴天像雾气一样慢慢散去,直至消失不见,于是内心的荒芜开始像宣纸上的墨迹一样无边蔓延。 那些讨厌的人不让我们去看晴天,我知道他们是畏惧权利,可我还是每天跑去那里,站在看守所外面,幻想着晴天会从那里边走出来,对着我露出他灿烂的笑。然后庆川会出现,没有一句责备,把我带回去。 “晴天会回来的”他对我说,脸上没有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晴天会回来。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去想念他,就像没有办法不呼吸一样。晴天,你会像我想念你一样想念我吗? 晴天回来的那天,每个人都很沉默。我只是看到星辰背过身去擦眼泪。裤子紧握的拳头,还有庆川凝重的脸。我感到喉咙上涌上来一阵一阵令人窒息的难过,晴天,你怎么会这么瘦,怎么会?我开始学着褒一些汤给晴天,却总也做不好,因为我总是想起他削瘦的脸,然后泪水止不住的流。 晴天,对不起,对不起。 最远的距离 角落里我的悲伤映着阳光如同虚设 秋叶随风飘落我拾起哀愁独自奚落 眼神游离在你美丽的侧脸想象着会有一天你会给我笑脸 所以我不肯放弃对你的追啄 窗外阳光透射枝头鸟儿讴歌好似在嘲笑我的笨拙 微风在耳边轻轻吹过我说你的微笑最闪烁可你根本不懂我的落寞 孤寂的月影摇曳的树影没有你的我连风都失去生动 张开口的闭口告白赖在嘴边不肯游走 看着你一步步远去越来越急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离你咫尺却只字难提 天空越来越蔚蓝了,因为秋天越来越近了,在候鸟准备南迁的时候。我开始对着那些落叶莫名的感伤。不知道是因为临近毕业的缘故,还是出于那件事的影响,晴天开始变得暴躁,排练的时候,常常会弹着弹着就突然扔掉吉他,跑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回来的时候一身烟气。过马路的时候,他不再小心的牵着我的手,谨慎的看着左右,而是一个人径直走过去,然后站在路的对面看着惊慌失措的我。只有在每个黄昏,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他紧紧的,像是再也不想松开似的握着我的手时,我才会感到心安。我的晴天,他并没有走远。 “温温,你的手--” 星辰慌乱的声音惊醒了正在发愣的我。我低头,看到鲜红的血液从食指肆意流出,浸染了还没削好的苹果。星辰忙着为我包扎伤口,晴天站在一旁看着,一脸的疼惜,可是声音却没有温度。 “温温,你怎么连苹果都削不好,你不要总是让别人来照顾你,好不好?” 于是我发了疯似的练习削苹果,一个接一个的苹果,一个接一个的伤口,直到把自己的左手弄得遍体鳞伤,晴天看到那些伤口,总是会别过头去,只有庆川会怜惜的对我说,温温,不要这样。然后蹲下来,默默的为我包扎伤口。 “庆川,怎么办?晴天好象不喜欢我了。” “傻丫头,怎么会呢,他那么喜欢你。” 是这样吗,庆川?为什么你这样说,我还是觉得惘然,我总是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悄发生着,就像潮起潮落,日月轮回,命运一样无法阻挡。 乐队成立两周年的那个晚上,裤子和庆川喝得酩酊大醉,两个人窝在酒吧角落的沙发上抽了风似的傻笑着,我从来没有见到庆川那么开心的笑过,没有任何顾及和担忧。可是,庆川,你是真的开心,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晴天却好象和庆川转换了角色一样,一个人站在窗台边,抬头仰望着天空,夜的黑深深的印在他的眸子里,让人觉得忧伤。我以为那样的姿势只属于拥有太多秘密的人,比如庆川,也比如我。可是,晴天,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些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沉默的。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说--角落里突然传出裤子尖叫声,我朝那边望过去,看到裤子四脚朝天摔在地板上,嘴里呜呜做声,庆川在一旁用手指着他,得意的笑,等我过去安顿好裤子再回来时,窗台边已不见了晴天的踪迹。 莫名的**和失落让我开始寻找他,走上楼梯,喧嚣开始被抛在脑后,世界终于变的静谧,在二楼到三楼的拐角处,意外的听到星辰的声音。 她说,晴天,我不想失去你,更不想失去温温。 于是我上前,然后转身----- 我蹲下来,胸口开始生出猛烈的痛。 我想起用自己的声音换取人类双足的人鱼公主,想起她一步步的疼痛,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却要作出一脸平静的样子。 “温温,你干吗要学我呢--喝那么多----”醉了的庆川拿过我手里的酒杯,一双眼睛被酒精熏得红红的。 我对着他努力的笑,却不说话,怕自己一开口说话眼泪就会不争气的往下流。所有的悲伤就会像黑的底片在阳光下曝光。 “温温,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人。”庆川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我们都有太多的秘密,可好象又不一样,你有晴天,有裤子嘿嘿,还有我。” 他傻傻的笑过后,声音又沉了下来。 他说,温温,如果人没有秘密该多好。 他说,温温,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然后他伸出胳膊把我拥在怀里。 时光飞速倒转,一幅幅画面接连起来像部无声电影。站在耀眼的舞台上却让自己陷在黑暗里的庆川,有着温和笑容却总不言语的庆川,回头观望我们眼神忧郁的庆川,为我包扎伤口神情紧张的庆川---- 像哥哥一样的庆川,该是醉的很厉害吧。 庆川,我也喜欢你啊。 我安慰着说,然后看见晴天站在不远的前方,脸上是无法描述的难过。 一刹那,脑海里浮现出他和星辰在楼梯口紧紧相拥的画面。 他说,星辰,我们在一起吧,在一起吧。 我紧紧闭上眼,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看不到。这些都是梦吧,他们的背叛,庆川的告白,梦醒了,一切都该回到以前了,晴天的单车后座,他拨动琴弦时好看的侧脸。他拉着我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动,他站在舞台上唱着我写的那些歌- 我一相情愿的这么认为,陷入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无法自拔,却不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更无法改变的,晴天和星辰开始偷偷约会,他们的手机会一起关机,人也会一起消失,我明白所有事情的发生,明白这世上最坚持和最容易改变的都不过是人的感情,面对时间的恒久与流逝,亦明白爱的短暂和变幻无常。可我不能有抱怨,更不能有痛恨,我所能做的只有保持静默,被动的接受一切,可我还是很难过,在晴天和星辰互相仰望的时候,在毫不知情的裤子开心的笑着的时候。 我等晴天的摊牌,等着他一脸决绝的对我说,温温,我不喜欢你了。可他的态度却像是被雾气掩盖的灯光,隐约的,模糊的,令人无法琢磨的。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怜爱,温惜,更多的是愧疚,以及想要弥补的急切。他开始给我买很多东西,冬天暖手用的充电式的暖手袋,保暖内衣,治疗痛经的玫瑰花茶,以至于用来愈合我手上那些常常莫名其妙就出现的小伤疤的创可贴---我知道他这是在告别,他就要离开-- 吃饭的时候,看到星辰的左耳有了第二个耳洞,小小的水钻发出耀眼的光芒,有种华丽的疼痛,看着看着,心里觉得难过。星辰第一次打耳洞是在她母亲去世不久,第二次是与她相恋多年的男友不辞而别后。她肤质不好,打完耳洞总是要痛好长一段时间,耳朵红肿,发炎,流脓,可是一切肉体的疼痛对她而言都可以用来抵减内心的伤痛。星辰,你的第三个耳洞又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你的背叛,还是内心的谴责?星辰,你知道吗?当你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有这样的感觉,好象你是在忍受比我更巨大的痛苦。星辰,不要这样,我没有一死要责备你们的意思,只因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星辰,我的朋友。 临近6月的时候,毕业生开始聚在一起吃散伙饭,餐厅里常常会有坐着却相对无言的恋人。晚上走在路上,会看到一群群的人坐在马路旁,大声的唱着歌,大声的笑着,笑声里满是悲伤。整个校园都是离别的味道。 晚上,“梦”在酒吧举行他们的告别演唱会,晴天声嘶力竭的唱着,庆川却越发的沉默。我感受得到他们渴望飞翔又怕折段翅膀的心情。晴天唱完最后一首歌后示意大家静下来。 他说,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 他说,生活是残忍的,可是生活依然要继续。 他说,我正式宣布梦解散。 然后我听到台下一阵喧嚣声,心里却是无限苍凉。待人们散去之后,大家开始打点自己的乐器。晴天的吉他,裤子的贝司,庆川的架子鼓,如果它们被赋予言语的话,会说些什么呢?是离别不舍的话,还是真心的祝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三个都很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要走了。”良久,晴天这样说,“我要去北京了。” 我被这突然的告知惊住了,我以为,他只是离开我,只是离开我们的曾经,原来他是要离开所有人。 然后我看到他慢慢执起星辰的手,说“星辰会和我一起离开。” 感觉到空气突然变的稀薄,难受得想要窒息,就像一丝丝被抽离。担心的看着裤子,担心他的火暴脾气,可他似乎早就洞悉了一切,站在一旁,低头不言语。 “晴天,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庆川冲上去,揪住晴天的衣领,脸是满是不解和愤怒“你走了,温温怎么办?” “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吗?我走了,你们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你干吗要这样看着我,你不是该感谢我吗?”晴天甩开庆川的手,声音没有温度。 “什么?” “怎么?你不是喜欢温温吗?” “混蛋”庆川的拳头毫不留情得打在晴天脸上 ------ 转身,然后离开。我不愿看到这样的画面,不愿只能站在一旁却无能为力。寂寞迎来,荒芜盛开。脑子里空荡荡的如同白茫茫一眼望不到边的水域。就是这条长有树的路,以前是我们5个一起走过,而现在,我是一个人,庆川是一个人,裤子又是一个人。 身后传来脚踏车“支呀‘的声响,一阵疾驰后停在我身边,回头,看到一脸担心的庆川,还有他嘴角淡淡的淤青。 他说,温温,我送你回去。 一刹那,我记起晴天,还有他的单车后座。 情书 抽屉里的旧cd藏着我们最喜欢的歌曲 那年夏天单车和你记忆挥之不去 写在课桌的喜欢是不是出自你的笔 秋天来了又去你又是在哪里 学校的操场里留有我们奔跑的痕迹 记得那次捉弄你你含着泪不语 记得你说喜欢晴天可是天空开始下雨 裤子在一家唱片公司找了份录音助理的工作,搬离了学校,庆川尚留在学校,每天打打球,弹弹琴,日子倒也逍遥,仿佛不曾为了什么生计和未来烦忧过。我开始把一切精力放在学习上,自习室,图书馆,考研讲座。我试着让自己忙碌起来,试着让自己忘掉一些过去,却发现这是很难的,或者说是很残忍的,于是,我试着不去想起。庆川会过来找我,让我陪他打球,陪他吃饭。他言语不多,两个人在一起,大多是沉默,可总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裤子也常常来学校,给我们带外面的好吃的,给我们讲他工作上的事情,今天谁谁来录音了,谁谁唱歌的时候走调了,也会问庆川为什么还留在学校不去找工作。庆川就会很认真的说,我要多陪陪温温。裤子笑他是趁人之危,两个人开着无关痛痒的玩笑,仿佛从前的那些故事是别人的,连同那些伤痛。 我记得那个傍晚,天气闷躁,没有一丝风。庆川拎着两瓶酒,过来找我,让我陪他喝酒。从足球场的看台上看下去,整个运动场像个封闭的小盒子.一瓶300ml,48度的老白干,被庆川喝的一滴不剩,喝醉了他就一直不停的说话,从小时侯他家门前那棵一到春天就挂满白絮的杨树,到他中学时暗恋的有长长辫子的女孩;从他在学校操场墙上的涂鸦,到第一次触摸架子鼓时心里的触动。那是我第一次听庆川说那么多的话,他的过往,他的成长,以及他小小的幸福和悲伤。 “温温,你知道吗?我小时侯有次游泳差点被淹死,呵呵,不过,幸好命大-----不过死了也没什么不好。”“温温,我从小就一直有个愿望希望自己不会突然死去,尸体不会冰冷变硬”“温温,如果人没有秘密多好”“温温,看着你和晴天分开,我有多难过。”“温温,我喜欢你,就像晴天喜欢你一样-” 辛辣的酒顺着喉咙流下去,一寸一寸烫伤胸腔,于是我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庆川泛红的脸上是罕见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弯成一条忧伤的弧度。夕阳坠落山头,看着他在残阳里渐渐模糊的脸,我突然觉得难过,有种莫名的恐慌,好象他就要离开我,像曾经的晴天和星辰,于是我试着靠近他,在我依偎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庆川停止了所有的言语。 天,渐渐暗了下来。那一夜,无梦。 我不知道,这是我和庆川最后的接触。 接下来的三天,生活依旧沿着它即往的轨道运行,一成不变,忙碌,麻木。像是古希腊神话里永远要推一快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不知疲倦,却没有目标。 星期六的上午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接到裤子的电话,于是跑到走廊上和他通话。 “温温----”裤子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 “庆川死了。” 明晃晃的阳光直射入眼中,让人晕眩,觉得恍惚,以为是自己听错。 “温温,庆川死了。” 隔着窗台,看到图书馆里有人站起来还书,角落里的一对恋人在窃窃私语,阳光撒在地板上,很温暖的感觉,可是那一刻,我却记不起庆川的脸-他没有笑容却温和的脸。 庆川走的很平静,132片安眠药带他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离开我们,那个晚上还开心的笑着的庆川会不说一句再见就留下我一个人,我甚至无法相信像哥哥一样的庆川已经不在了,直到我看到白布掩盖下他苍白消瘦的脸,难过像潮水,一波一波翻涌上来,我却无法流眼泪。校方通知庆川的家属,过了好久,才来了一个远方的亲戚,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庆川的家里早已没有人,才知道他有先天性疾病,活不过22岁。用发短信的方式告诉远在北京的晴天和星辰关于庆川的死讯,因为我无法直面他们的痛苦。裤子开始很少来找我,我亦不能想象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的会是怎样的悲伤,因为要忘却,所以一切含有过去印迹的事物都要远离,包括感情,也包括人。 那天深夜,突然接到星辰的电话,电话那头她一直没有说话,只听见对面哗啦的雨声以及她极力抑制却又无法控制的抽泣。良久,我不能忍受这静寂带来的折磨,于是挂掉电话,躲在被窝里开始数数。从一数到一千,然后折回来继续。我发现数数是很好的事情当那些数字填充你整个大脑时,你就不能再想其他,于是每个夜里我不再爬 起来写下一些字,而是面对黑暗默默地数数。 重生 我尝试着去接受某个男孩子,却因为我无法全身心投入无疾而终。裤子每个月会来找我一次,依旧给我带来好吃的,依旧给我讲他工作上的事情,说他在录音棚见到谁谁了,说他把我们谱写的那些歌拿给谁谁看了,我们谈论些开心的事情,可在眼神交汇的时候窥见疼痛,偶尔会收到星辰写来的信,因她知道我是写字的女子。晴天也会在信上留下一些字,有时是一小段,有时却只有几句话,我触摸着那些字,感受到他的温度。 一年的时光很快匆匆流过,大学毕业后我选择离开上海,却不知道该去哪,那时校园的广播里正放齐秦的〈大约在冬季〉,于是义无返顾买了去哈尔滨的火车票。裤子来送我的那天,去站在站台上问他为什么还要留在上海,身后是火车拉动汽笛的声音。 他说,我要留在这里等星辰回来。 我没有言语,转身,然后上了火车。 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旧公寓,然后开始找工作,递出去的一份份简历结果都石沉大海,这一次我直面生活,明白一时冲动的恶果。没有招聘会和面试的时候,我就窝在家里写一些文章,寄给杂志社,赚取一些稿费潦以度日,每日清水煮面,日子过得凄苦,就这样在哈尔滨贫困潦倒的过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一家公司找到一份做市场营销的工作,于是开始了每天挤公车,吃快餐的粉领生涯。 认识叶玄是在公司的年终宴会上,那天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与身边那些衣着华贵的丽人显得格格不入,一来因为自己怕冷,再者我着实没钱去买那些昂贵的晚礼服。于是便兀自在一旁吃自助餐,小小的碟子里堆满了平日里舍不得买来吃的精致可口的美食,转身的时候撞到身后的人,碟子里的东西洒落一地,看着他价格不非的西装上衣上的污渍,我一时语塞,忘了道歉。 他接过我手里的盘子,重新装上食物后,递给我说,下次小心一点。 抬头,看到他嘴边浅浅的微笑,心里漾起温暖。 叶玄,双子座的男子,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研究生,总公司驻海外公司的销售部经理,回国开扩新的市场,未婚,一个典型的钻石王老五。这是从身边那些已到婚龄的年轻女子口中得知的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心想,该是怎样的努力才能造就这样的人生。 只是没想到,我们如此不同的饿人生会有交集。 他说,温温,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认出你了,那个在深夜写字的女子,一个人开出寂寞的花朵。 然后他拿出我发表在杂志上的所有文章的剪贴,被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我看的出他的珍惜。 我喜欢你的文字,常常读它们,无法自拔,无数次编造我们相遇的情景,在杂志社里,在行驶的地铁里,在秋天温暖的阳光里,温温,我真的见到你了,就在这里。 晚上的时候,收到星辰的短讯,她说,北京已开始下雪,苍白的快要刺痛眼睛,你在那边还好吗?我们都很想念你。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一双被冻的红肿的手,想起在那些年的冬天,坐在晴天的单车后坐上,把手插在他的大衣口袋里取暖,想起他低头问我冷吗时脸上的怜爱,想起被我遗忘在上海晴天最后买给我的暖手袋。原来不是离开了就可以遗忘了,记忆是长有翅膀的。 唯一带着的是星辰寄来的信,一封封翻阅过,寻找晴天的只言片语。 他说,温温,学着遗忘吧,那样你会更快乐。 他说,温温,不要丢弃你的梦想,不要丢弃你的文字。 他说,温温,对不起,对不起-- --- 窗外的雪,正下的欢。 叶玄开车载我穿越几百公里到海边,在冬季零下十几度的气温里,我们迎着海风,被冻得瑟瑟发抖。一望无际的大海,翻腾的浪花,湛蓝的天空以及寒冷潮湿的空气。深深吸一口气,会闻到大海的味道。他说这样会让我忘记伤痛。然后他握起我的手说,“温温,我想和你一起经经历所有,我想让你快乐起来。” 他闪烁的眸子里透漏的是坚定,只是我已无力去承担。 对不起,我有点冷。 挣脱掉他的手,回到车里,打开暖气。看着辽阔大海旁他孤寂的身影,心里一寸一寸的痛。就是这样的男子,会在你被上司训斥时为你遮风挡雨,会不在意自己身上上万块的西服为你修理下水管道,会在你无言拒绝时依旧站在你身边。 叶玄,如果没有过往,我想我会拳你的手直到永远。可是我被命运牵拌,无法自由行走。我不敢确定等我释怀的那天,你是否还停留在我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 回海边旅馆时,叶玄递给我一样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张cd,封面上是一个女子明媚的脸。lilia的《dancer》,苏格兰一个稍有名气的乡村女歌手,曲风清新欢快却不是他听歌的风格。 “听听这个吧,不要老是听那些悲伤的音乐。” “它们是我写字的动力。” 我如是说,却还收下了。我明白他的苦心,明白他在音像店里一张张试听,寻找的期待。这样的男子,要如何去拒绝。 午后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在地板上,房间里响起lilia清透欢快的嗓音,不知不觉被感染,竟也随着小声哼唱。窗外的大海在眼前无边蔓延,阳光如花朵般绽放。。。 归来 从大连回到哈尔滨,叶玄送我回家,打开公寓的门一股积水发出来的臭气,走到卫生间,果然看到下水管又开始渗水,客厅的墙纸因为潮湿已经生出斑驳的痕迹。 “生活太窘迫,你们该给我长工资。”我尴尬地笑笑,却看到叶玄一脸的凝重。 他一声不吭地提起放下的行李,拉着我往外走,走下狭窄破旧的楼梯,他把我塞进车里,朝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你不能再在那种鬼地方住下去了。”他说,然后任我如何询问他都不开口。 叶玄的本田开进一个高档小区,在一幢公寓楼前停了下来,电梯上升到12层,他打开公寓的门,淡淡的苿莉花香袭来,宽敞的客厅,桔黄色舒适的沙发,大而明亮的落地窗,红色 的精致的吧台。然后我看到柜上叶玄的照片。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在这里住下来。”他从卧室探出头来说”以后你睡这里我睡客房……” “我不需要你找施舍.”自尊心作祟,我提起行李,准备离开.” “要么在这里呆下去,要么从公司离开.每天递简历、面试、挤公车。” 他走上前,挡过去路,语气坚决. “你吃定我了是不是?” “是”他说,然后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作为条件每月出一部分房租,我在叶玄舒适的公寓里心安理得的住了下来.,每天早上睡醒不用吃路边简单的早餐,和一大票人挤抢着上公车.因为打开卧室的门,会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新鲜美味的早餐,走下楼,会看到叶玄的私人轿车,只因他知道我是写字的好,每夜熬到深夜,作为回报,有时侯下班我也会煮饭给他吃,每每他吃着我煮的那些晚餐,脸上无限满足. 晴天,现在我已经能煮很好吃的饭,削很好的苹果,只是这一切,你要如何与我分享. 裤子打电话来问我过的怎么样,我说过得很好很幸福,身边有待我很好的男子,我尽力说得平静淡然,好看不一丝波澜,然后我问他近况,他依旧说他的工作,他的新朋友,我们试着平静的提及过去,却怎么也做不好,于是电话被挂断. 梦里,常常出现最后一次在庆川的那天傍晚坠落的残阳,他微笑着却无比忧伤的脸,他对我说,温温,如果人没有秘密该多好啊,温温,我喜欢你,就像晴天喜欢你一样…..。最后画面会转到那年夏天我们骑着单车驶过的马路。 醒来时满脸的泪水。 公司开始流传我和叶玄的传闻,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开始又些异样,我明白在他们的眼里我一定成了贪慕虚荣努力挤身上流社会的娇艳女子,只是我本就是无所顾及的人,更何况他们的流言蜚语,叶玄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每天和我一起上下班,午间的时候约我去吃饭,依旧从花店定花给我,或悄悄在我的办公桌里放一些小礼物,他肆无忌惮的对我好,任性而且张扬,我终于明白星辰说的那句话:“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成孩子" 叶玄舒适的车子里开始浸染我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道,他的公寓也开始朝我喜欢的风格转变。窗帘换成了米黄色的vita,沙发换了白色简洁的易家,连浴室的地板都换成了黑色深邃的大理石板,以至于我经常觉得恍惚,仿佛时光过了好久好久,仿佛那些往事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仿佛我已经忘记伤痛,不再感到寒冷和孤独。 哈尔滨的春天来得很迟,并且清冷,站在高高的写字楼落地窗往下望的时候,会看到稀疏的漫无目的的人群。在天气开始转暖的时候,我手上那些冻疮开始暗暗发痒,那些痛痒每发作一次我就会想起晴天一次,想起他问我冷不冷时眼里的忧虑和心痛,想起他替我涂抹冻疮膏时均匀的呼吸和脸上的宁静,心里会微微的作痛,只是已经没有眼泪,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躲在棉被里偷偷抽泣,也不会再一遍一遍读晴天写来的信任泪水浸染字迹…..。我知道我已经开始慢慢释怀,在哈尔滨春天到来的时候。 "温温,下个星期我要去北京出差,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吃晚饭的时候,叶玄问. 我楞在去厨房的路上,无法言语. 记得去年夏天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问,只是那一次怀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与他同行,偷偷的在三里屯附近打听晴天所在的酒吧,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张我想念了许久的干净的脸,可是到了酒吧门口,却无法前行,那扇黑漆的大门就这样把我和晴天隔离在两个世界. 很意外的接到星辰的电话,抬头看了看哈尔滨的天空,外面正阳光普照. 她说,温温,北京的沙尘暴正肆虐着,从外面回来满身都是沙.我开始怀念上海那些法国梧桐展露新芽新芽的模样.. 她说,温温,晴天的脾气越来越坏,我们已有半月呆在家中,不曾出门谋生,北京的日子越来越苦.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温温,我开始后悔,温温,对不起. 我突然想起离别时,裤子站在月台上,身后是火车拉动汽笛的声响. 我会在这里一直等星辰回来. 我知道,一切都将结束. 这就是幸福么? 清晨,睡到自然醒,起身去厨房,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餐桌上香喷喷还冒着热气的米粥和油条. "玄...玄...." 朝他卧室的方向喊去,却无人应答,突然想起他此刻应该在几千米的高空上---他出差了,那点残余的音调尚回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已形影相吊.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小孩,心里塞满了孤寂.草草的收拾了下,在去公司的路上买来豆浆油条来吃,却没有往日的味道,只是用来填报肚子.习惯了叶玄的照顾,习惯了他的早餐味道,习惯了他舒适轿车里好闻的茉莉花香,习惯了有他在身旁时的高枕无忧.我终于发现,我离不开他了. 整个上午,都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不停的翻看手机,怕漏掉他的电话或短信.心想,他这会也许已经下了飞机,在去酒店的路上,也许正在休息,也许已经在和客户谈判.可是无论怎样,他都不曾有打电话或发短讯给我,这让我很难过. 晚上,一个人买菜回家,到最后却发现做的是两个人的量,电视声音开到很大,还是无法知晓到底在讲什么.拿起手机想留个讯息给他,却常常是写到一半又按删除.我太矜持,从不主动. 两天后,终于无法再忍受房子的空旷和深深的忧虑,打了通电话给他. "温温"那边传来叶玄带有抑制不住的喜悦的轻声呼唤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我说,声音里带些恼怒.然后我听到他的笑声,像是阴谋得逞. "你在想念我,对不对?"他问,确实肯定的语气.但我想像得到他此刻紧张的表情,如同第一次做好早饭看着我吃时一样,如同在海边在寒冷潮湿的空气里表白一样. "是的"我说,"我在想念你" 半个月后,叶玄带着大批订单从北京归来,在同事的祝贺声中,他径直朝我走来,然后紧紧拥我入怀.嘴角轻轻上扬,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心安里得的接受一切,我知道这是属于我的幸福. 华丽优雅的西餐厅,眼前是叶玄那张成熟又略带孩子气脸上的急切,以及那枚铂金钻戒. "温温,关于过去,你不说,所以我从来不问.可是每次站在你房外听着你微微的抽泣,我都有死一样的难过.温温,我想要保护你,想要给你幸福" 泪水滑过脸庞,咸咸的. "温温,你可以拒绝,但请不要离开"他低下头,声音里满是失落. 悠扬的音乐构成庞大的背景,窗外阳光正灿烂,车水马龙像是电影里匆匆闪过的影像. 我伸出右手,"可以帮我带上吗?" 叶玄和我辞去了哈尔滨的工作,回到了上海.只因那里有太多无法忘怀的东西,干净的马路以及两旁高大挺拔的梧桐树,夏日里亮起的霓虹灯,球场看台对面的落日,还有庆川和裤子.如果真的要释怀,就不应该再逃避. "温温,对不起,在这里我们要从头开始.不过要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站在上海那套比哈尔滨小了有一半的公寓里,叶玄愧疚的说. "玄,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要回到上海,是我让你放弃你在哈尔滨所拥有的一切,是我扰乱了你生活,是我....." 他打断我的话,"温温,也是你让我感到幸福" 叶玄开始在外面忙着筹办自己的公司,我呆在家里只是添置一些家具,偶尔写写东西,有时出门见见裤子,吃吃饭. 时隔三年,再次站在上海繁华的街头,听着喧闹广场里播放的音乐,看着周围那些神色匆匆的人们,我不再感到迷茫和孤单,因为我知道只要我一转身,就可以看到叶玄站在身后. 童话结束的时候 咖啡馆里缓缓的音乐如同月光一般流泻而出. 低头搅动眼前的咖啡,不敢去看星辰苍白削瘦的脸,怕抑制不住伤痛,眼泪会暴露所有的难过----她的双耳布满了耳洞. "听说你定婚了" "恩,他是很好的人" "那我可以当伴娘了喽,你不会已经找好伴娘了吧" 抬起头,看到星辰苍白的脸上微微突起的颧骨,大而颓废的双眼涂满了黑黑的眼影,蔓延的耳骨的耳洞里镶着黑色的水钻,于是内心像蚕蛹一样慢慢的一丝一丝被抽离. "没有,我记得我们的约定" 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星辰定定的看着我,黑色的瞳仁闪亮着,发出比水晶还要耀眼的光芒. "我离开北京之后,晴天一个人去了台湾""我无法一直过苦日子,我没有照顾好晴天,没有把他从你那里带走之后和他终守一生,温温,对不起...." 紧紧握住她颤抖的手,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去抚平她内心的褶皱.我明了这三年里发生的所有,亦明了她吃的苦要远比我多. "我去过北京" "那你---见到晴天了?"星辰睁大了的眼睛有不易察觉的惊恐. "没有,时间太匆忙了,来不急去看你们" 淡淡的笑,假装抱歉的样子,感受到手掌里星辰渐渐的安稳. 星辰望向大门边,双眼被一层水汽笼罩着,迷迷蒙蒙的,像是透明玻璃上笼着的一汪水.回头,看到裤子站在那里. 裤子走上前,把星辰拥在怀里,紧紧的,像是再也不想松开,像是要穿越所有的时光. 那一刻,我泪留满面,那一刻,我觉得欣慰. 辉煌又充满童话味道的婚纱店被装饰成18世纪欧洲宫殿的风格,金色的壁纸,大而华丽的吊灯,舒适的白色镶批躺椅,犹如走进少女时代曾做过的那个梦境,美丽甜蜜的有些不真实. "这件怎么样?" 在试过5件婚纱之后,我穿着第六件问叶玄. 那是一件白色绸缎料子的拖尾长裙,肩部和背部的剪裁恰到好处,简洁却在细微处窥见不凡. 叶玄走上前,把我拉到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我说,"我的公主无论穿什么都是最美丽的.'' 我呵呵的笑着,"是吗?那我是不是试太多件了啊?" 他从后面环抱着我,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如果可以,我想拿世界上所有的婚纱来给你试" "温温,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吗?你不知道,你一定不知道,这样的幸福就是拿生命来交换我也愿意." 从镜子里看到叶玄那陶醉的溢满幸福的脸,突然觉得心安,恍恍惚惚的,仿佛时光已经过了好久好久,离从前已经好远好远.正如歌里唱的那样,"最后每个人都有个结局" 18个月前. 北京的夏有些闷躁,偶尔的一丝风,也像是滤过火炉后吹在身上.三里屯的小巷子里一排看过去全是灯红酒绿的酒吧.用彩灯装饰的招牌,放在门口写着"最新推出"字样的小板,摆在外面的桌椅上零星的做着一些人,高脚杯里淡蓝色的**映着暧昧的灯光被轻轻摇曳. 我站在那扇黑漆木门前,能感受到里面人群的躁动,深深的呼口气,推开那道斑驳的木门,透过嚷动的人群,看到晴天抱着吉他站在舞台上.努力睁大了眼睛,怕泪水会留下来,怕它会模糊双眼,怕看不清晴天的脸. 心里的痛,巨大的让人无法呼吸.所有的忧伤积聚在喉咙里,像生生的别着千万根刺.晴天的脸,苍白憔悴,眼窝深深陷下去,鸭舌帽掩盖着因为化疗而日渐稀少的发,他是那么削瘦,我不忍再看.星辰站在舞台的一角,目不转睛的看着晴天,脸上写满担心和忧虑,宽松破旧的牛仔裤裹着纤细的身躯,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干燥得不像女孩子. 星辰,你们什么都不对我说,你们费劲苦心为我编织童话,你们为了我承受所有的离别和苦难.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努力忘记过去,我们欺骗彼此,只因我们深深爱着彼此. 晴天的吉他声渐渐停下来,他说 下面这首歌,我要唱给我最爱的人听. 然后我听到他轻声的呼唤,温温...温温... 温温...温温....像是那年夏天掠过身旁的风,像是那些午后透过演练室大大的窗台照耀进来的阳光,像是晴天回过头时脸上的微笑,像是他宽大羽绒服里的温暖...... 晴天...晴天.... "温温,如果我死了,那以后你会怎么办?" "第一天,和父母在一起,陪他们吃饭,聊天看电视;第二天,和星辰,庆川裤子他们在一起;第三天....第三天,我会去寻你." "傻瓜,我怎么会死呢,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来唱歌你来写." 童话后的寓言 剥离相 看完童话写下的寓言之后 我记得我写下下面这些没有结尾的字: 原来爱恋不是唯一伤痛不是所有 眸子相凝时已认不出彼此 原来的那份色彩早已黯淡 被取而代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