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贵妃直播养崽记》
第1章 穿越直播
承乾宫内殿。
外头的院子里正骄阳似火，而寝殿里的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半丝风都不透，一股浓郁的中药味儿萦绕在室内，实在令人憋屈。
“主子，良药苦口，奴婢知道您最不爱喝这药汁儿，可为了您的身子，还是喝几口吧。”
知洲捧着手里的碧玉碗，眼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快要凉了，她苦口婆心地劝着躺在床上的皇贵妃。
“我现在不想喝。”
佟月菀侧了个身，背对着床边的知洲，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那碗看着就让人嘴里发苦的药汁。
“我头疼得厉害，你先出去吧，药放着。”
知洲本还想再劝几句，却被佟月菀严厉的语气给吓住了。
毕竟只是奴婢，并不敢忤逆主子的知洲放下了碧玉碗和床边的帘子，福了福身子，悄然退出了寝殿。
等知洲一关上门，刚刚还在装睡的佟月菀连忙翻身坐了起来。
“我的天，这些人把整个房间关得严严实实的，就是没病的人也得捂出病来。”
佟月菀用袖子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有些无奈地对着空气说道。
而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半空中，有一块莹蓝色的显示屏正在飞快地刷着留言。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清宫啊！感觉确实像历史书上写的一样，豪华得很啊！】
【主播穿越的这个角色应该是康熙皇帝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吧，也就是历史上雍正皇帝的那个养母？】
【听说古代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的？主播快带我们去逛逛后宫呀！】
【楼上的你乱说什么呢，没看见主播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这个佟皇贵妃是不是身体不太健康的？我看她又瘦，吃的又少，还不怎么运动的样子，这不是妥妥的要生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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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一行一行飞快地闪过，佟月菀的眼神都有些跟不上了，于是她只能从中挑选一些问题来回答。
“各位观众朋友们不要急哦，主播接下来就是专门直播清宫生活的，所以想一览清宫风光的小伙伴们可以右上角点一下关注哦，离开直播间也不迷路。”
“我现在扮演的这位角色佟皇贵妃就是历史上雍正皇帝的养母，孝懿仁皇后，今年是康熙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1683年。佟皇贵妃身体不太好？确实，我穿越过来的时间点是康熙二十二年，也就是皇贵妃痛失爱女的时候。现在的皇贵妃刚刚经历过生产和丧女之痛，就算是正常人的身体，也经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更何况是皇贵妃这样弱柳扶风的身子呢。所以接下来我也会好好保养这副身体，才能有更多的时间来为各位观众们直播呀！”
“可能也有小伙伴担心主播的行为会导致改变历史？不必担心，听说过星曜集团的平行科技吧？主播现在所在的并不是真正的历史中，而是根据史实，以及星耀集团的先进技术模拟出来的平行时空，主要用途就是为了科研，以及咱们这样的体验服务，所以各位宝宝们不用担心改变历史的问题哦。”
听到佟月菀这么说，一时间弹幕上都哈哈哈了起来，大家纷纷康扯加西，康扯加微起来。
【那你喝药呀！】
【主播你要好好保养身体呀，先把旁边那碗药给喝了呀！】
佟月菀：“……”
没想到，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四十世纪了，以往生病的时候只要往营养舱里一躺就能修复了，现在回到1683年的她竟然只能乖乖喝药……
佟月菀用一种壮士断腕的气势端起那碗已经变得温热的药，一捏鼻，一闭眼，咕噜咕噜就给整碗灌了下去。
然后苦得她差点吐舌头：“我的天娘嘞，这药汁里都放了些什么？简直能要了我的命！”
幸好知洲还在旁边放了两三颗蜜枣，佟月菀赶紧吃了两颗，这才算是勉强压住了从舌根上泛起的苦味。
但是因为皇贵妃长期胃口不好，吃的也不多，这样一碗药灌下去，佟月菀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了起来，折腾得她分外难受。
佟月菀也不敢躺下去，生怕一转头，药汁和着胃液就会从嘴里吐出来，于是她就这么靠着引枕闭目休息。
【哇，这药汁看着就难喝，也是辛苦主播了，明明穿的是个皇贵妃，结果还没享受皇宫里的富贵呢，反而先喝上药了……】
【呕——我是真的傻，居然在这种时候打开了五感共享……奉告各位一句，千万千万不要手贱！】
【哈哈哈哈，楼上的你这么一顿反向安利，肯定会有很多手贱的观众哈哈哈。】
【+1】
【+2】
正在弹幕热热闹闹的时候，皇贵妃的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吱嘎的声响，引起了佟月菀的注意。
“是谁进来了？”
那脚步声听起来有些钝钝的，一点儿也不像知洲她们走路时的安静，于是佟月菀好奇地伸手撩开了帘子，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闯进她的房间来。
结果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张哭得脏兮兮的圆圆肉肉的小脸蛋儿。
“额、额涅……”
圆脸蛋儿一看见佟月菀，怯怯地喊了一声，两只肉肉的小手抓着自己的袖子，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来。
【啊啊啊！额涅！他叫主播额涅！所以他是不是雍正皇帝！是不是！！！】
佟月菀也有些不确定，她今天才刚穿过来，见过的人也不过是知洲和身边信任的嬷嬷，这个幼崽儿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犹豫了一下，才喊了一声：“……胤禛？”
第2章 四阿哥胤禛
一听到佟月菀温柔的声音，胤禛就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
“额涅……呜呜呜……”
来自四十世纪的佟月菀本身还只是个黄花大闺女，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现在一个哭哭啼啼的幼崽在怀，简直把她吓得都愣住了。
【主播你快问问，胤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哇哦，原来历史上被骂得那么惨的雍正皇帝还有如此糯唧唧的时候啊？长见识了……】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们也太损了吧！铁面皇帝雍正也是人，也会有幼崽期啊！】
佟月菀已经顾不上看弹幕了，她连忙摸出手绢儿给胤禛擦脸。
“这是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哭成这样了？”
小孩子从来都是最会看眼色的，如果家长油盐不进，小孩子哭闹一会儿后也就停下了，但是如果家长表现出一丝丝心疼的样子来，那小孩子立马就能蹬鼻子上脸。
胤禛倒也不是这样的熊孩子，但是看到额涅一改往日对他的冷淡，他心里忽然就像是有了无穷无尽的委屈，想要通过眼泪发泄出来。
这哭声，甚至惊动了寝殿外的知洲她们。
几个嬷嬷和贴身宫女连忙走了进来，看见原来是四阿哥，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还是皇贵妃身边的董嬷嬷先开了口，板着脸十分严肃，“四阿哥这是怎么了？皇贵妃娘娘正是养身体的要紧时候，您这样又哭又闹的，可是对皇贵妃娘娘的不孝！”
好家伙，一张嘴就是一顶“不孝”的大帽子盖了下来，在这种以孝治国的古代，她这一句话未免也太过于严重了。
佟月菀眯了眯眼睛，深吸了口气，弯腰将胤禛抱了起来，“董嬷嬷这话是何意？胤禛是本宫的儿子，儿子受了委屈来找额涅，这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
没想到会被皇贵妃毫不留情地反驳，董嬷嬷一噎，有些不情不愿地向胤禛屈膝请罪，“是奴婢说错了，还请四阿哥责罚。”
胤禛这会儿已经停下了哭泣，只是还有些抽抽噎噎的，他用那双和历史书上如出一辙的细长丹凤眼瞟了一眼佟月菀，奶声奶气地说道：“董嬷嬷也是担心额涅罢了，不必多礼，起来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区区一个抱养来的皇子罢了，哪里有那个底气来对她发号施令？
董嬷嬷翘了翘嘴角，正要站起身，佟月菀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是胤禛对额涅的一片孝心，额涅很高兴，但是胤禛也要知道，你不仅是本宫的儿子，更是你汗阿玛的儿子！是这大清朝的皇阿哥！在这宫里，除了你的汗阿玛和哥哥们，没有人可以触犯你皇子的威严。”
“来人，将董嬷嬷拉下去，十个板子，罚俸一月，以儆效尤。”
知洲几人愣了一下，董嬷嬷虽然不是从小侍奉皇贵妃的老人，但也是娘娘进宫之后，佟家花了心思才塞进来的自己人。
往常娘娘也十分倚重董嬷嬷的，今日居然会因为四阿哥，而罚了这位董嬷嬷么……
知洲几人应了声“是”，低头的时候飞快地对了个眼神，在承乾宫，皇贵妃的意思就是她们的意思，娘娘看重四阿哥，那四阿哥就是这一宫最重要的主子，皇八女……到底是已经去了。
皇贵妃娘娘已经入宫七年了，膝下无子，确实该有个依靠了。
等打发走了一众嬷嬷和宫女，昏暗的承乾宫寝殿里点起了蜡烛，佟月菀揽着胤禛，温柔地问他：“咱们胤禛可是未来大清的巴图鲁，今日怎么哭成个小花猫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告诉额涅，有额涅给你撑腰！”
现如今的皇宫里，压在佟皇贵妃头上的只有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上一任的孝昭仁皇后早在五年前已经薨逝，所以除了这三位大神之外，佟皇贵妃可是位同副后，统领后宫的第一人。
她说要给胤禛撑腰，也是有十足的底气的。
胤禛也不是一个能受委屈的性子，在他心里，额涅就是他最亲近的人，虽然这一年来额涅对他有些冷淡，但是嬷嬷说了，是因为额涅怀着妹妹，身体不好，怕影响了他，所以才不如往日那样与他亲近了，但是打心底里，额涅还是疼爱他的。
想到这里，胤禛将小脑袋埋在佟月菀的怀中，期期艾艾地问道：“额涅，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对吗？”
【啊这……】
【死亡问题！】
【好家伙，肯定是有人在雍正耳朵边上说佟皇贵妃的坏话了！不然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他能知道这些？】
弹幕已经将佟月菀心里的吐槽率先一步发了出来，她粗略地带了一眼，就笑着问胤禛：“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是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话不成？”
谁知道胤禛小小年纪，却生了一副执拗的脾气，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佟月菀，不肯退让一步。
佟月菀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而弹幕上也正在激烈地讨论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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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还这么小，是不是应该先把他骗过去啊？不然这孩子知道了真相，得多伤心啊……】
【兄弟你搞错了吧，如果他今天被主播敷衍过去了，明天又从其他人嘴里得知了真相，那对他的打击才是真的大吧！】
佟月菀也更认同第二种言论，于是她叹了口气，“虽然你还小，但是额涅并不想骗你。你确实不是额涅亲生的孩子，你的生母是永和宫的德妃。”
见胤禛虽然有些受打击，但是隐隐还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佟月菀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咱们承乾宫里可没有人会把这事儿挂在嘴上，禛儿，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今日哭哭啼啼的，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件事儿呀？”
胤禛有些犹豫，下午的事情，他该不该说出来？
佟月菀摸了摸他满头的天然卷，圆圆的脑袋，软软的头发，手感棒极了，她假装垂泪道：“额涅是怕你从其他人口中得知一些莫须有的内容，所以虽然心中疼得厉害，但还是将真相告诉了禛儿。那禛儿对待额涅，是否也是同样的一片心意呢？”
面对一个虚岁六岁的孩子，佟月菀厚脸皮地用上了苦肉计和激将法，果然，胤禛一张小脸儿涨的通红，连连哄着佟月菀道：“是、是德妃娘娘告诉我的……”
果然不出佟月菀所料，这位历史上的圣母皇太后，胤禛的生母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很快，从胤禛的口中，佟月菀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3章 德妃的挑拨
“德妃娘娘今日支开了我身边的苏培盛，将我拉进了御花园中的假山里头……”
胤禛还有些哭哭啼啼的，呜咽着说道：“她说、她说……说自己才是禛儿的亲生额娘，说当年是额涅您将刚满月的禛儿从她身边给抢走的……”
听了这话，佟月菀心里立刻就火冒三丈起来了。
她可是正正经经星际大学历史学的研究生，清史因为是历史上社会主义发展的一大转折点，所以在他们系里面可是研究的重点好么！
乌雅氏这话完全就是算准了胤禛还小，皇贵妃又因为丧女之痛而忽视了他，母子二人之间极度缺乏沟通，于是她才敢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颠倒黑白！
但是胤禛还小，就算佟月菀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不能在孩子面前发泄。
于是佟月菀收紧了抱着胤禛的手臂，轻轻摇晃起来，“但是额涅的禛儿可聪明了，没有相信她的话，对不对？不然照着咱们禛儿的脾气，你就不会特意跑到额涅这里来问了。”
对付小孩子嘛，糖衣炮弹是永远不会出错的利器。
果然，佟月菀瞄见胤禛的眼神四处乱飞，有些不安地弹了弹肉肉的手指。
她勾了勾嘴角，假装没有看见胤禛这幅心虚的模样，继续说道：“咱们禛儿如今已经六岁，算算时间，今年就该入学读书了，也是个可以为额涅分担的小大人了，既然如此，额涅就把事情从头到尾都告诉禛儿，由禛儿自己来判断，好不好呀？”
佟月菀记得很清楚，她有一个研究生同学，经常把家里还只有六七岁的弟弟挂在嘴上抱怨，说他明明还只是个萝卜头，却整天像个小大人似的，嘴里说着什么“想我小时候……”，在家里简直是笑料百出。
这样想来，小孩子应该都是差不多的脾气吧。
果然，胤禛对佟月菀的顺毛撸很是受用，他像一只乐开了怀的小狗狗，眯缝着眼睛，将脑袋更往佟月菀的怀里钻了钻，奶声奶气地应道：“好呀。”
而弹幕上的评论更是刷得飞起。
【好家伙，我以为自己关注的是个历史专业的主播，原来现在的主播这么卷，还得会带孩子吗？】
【幼崽期的雍正真的好可爱！而且一点都不熊孩子！天啊，我家弟弟到底是不是我爸妈上辈子欠了他几个亿，所以这辈子才来折磨我们的？？！！】
佟月菀也看到了评论，心下也很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一个熊孩子胤禛。
要知道，在这种皇权社会，身为康熙皇帝和皇贵妃的孩子，身份之尊贵，仅仅次于由康熙亲自教养长大的太子胤礽，胤禛如果想要长歪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见胤禛正一脸渴慕的望着她，两只眼睛闪亮亮的，眼底全是纯真，佟月菀的心底简直是软成了一滩水，正咕嘟咕嘟地往上冒着泡呢。
于是佟月菀整理了一下原本皇贵妃的记忆，再结合自己的专业知识，将事情娓娓向胤禛道来。
“咱们现在的后宫里头啊，是不允许生母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的。”
佟月菀一边轻抚着胤禛的天然卷，心里却开了小差，这清宫里的男孩子一到六岁就要告别这满头的秀发，变成金钱鼠尾了，不得不说，从历史书上看到满人的金钱鼠尾之后，佟月菀就将它认定是个人心目中的最丑发型了，并且不接受反驳！
“当时乌雅氏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出身，本就身份低微，没有位分，她能够诞下皇子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哪怕后宫里头没有这条规矩，她也没法将禛儿你留在身边。”
胤禛的出生并不单纯的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期盼，其中还夹杂了许多的算计，佟月菀这番话虽然有些过于冷酷现实了，但是对于如今正十分迷茫的胤禛来说，未必不是拨开眼前迷雾的一个帮手。
“所以当时是乌雅氏亲自求到还是贵妃的额涅面前，让额涅来抚养禛儿，这样，对于额涅、对于禛儿、甚至对于她自己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越来越僵硬，佟月菀有些心疼地拍了拍胤禛的背，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还该不该讲下去。
但是没想到胤禛忽然抬起脸来，一双眼睛有些红通通的，有亮晶晶的泪水在眼眶里闪烁。
“为什么，会对德妃娘娘有利呢？”
身为贵妃的额娘无子，有个孩子自然是有好处的，而生母地位低微的他成为了贵妃的养子，能得到的好处便更不用说了。
可是、可是对于失去了自己孩子的德妃娘娘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虚岁六岁，但是实际才不过五岁的胤禛有些想不明白。
佟月菀在心里叹了口气，拿着帕子轻轻地拭去了胤禛的泪珠子，“那胤禛知道乌雅氏现在住在何处，又是什么位分吗？”
胤禛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汗阿玛和额涅，尤其是八妹妹出生之后，他更是一颗心都扑在了她的身上，对其他人越发没了兴趣，自然不太了解这位几乎没有在他眼前出现过的乌雅氏。
只知道，该称呼她为德妃娘娘。
佟月菀顿了顿，无视了弹幕上纷纷闪过的【不要啊！主播不要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幼崽期的胤禛啊！】，开口道：“因为当年的乌雅氏用禛儿和额涅做了一笔交换，换来了入住永和宫的机会，以及……晋升为嫔的机会，如今，她已经是你汗阿玛的德妃了。”
要知道，康熙朝早期的时候，对于后宫的晋升是有严格把控的，但是乌雅氏晋升为嫔的记录却无法在史书上找到，所以许多专家都表示，很有可能，当年乌雅氏的晋升是单独册封的。
而佟月菀结合了原本皇贵妃的记忆，表示这确实就是真相，在康熙早期的后宫里来说，绝对算得上是独一份的待遇了。
但是对于年幼的胤禛来说，这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
从表面上看，仿佛是乌雅氏为了孩子而做出的万般谋划，但是从本质上来讲，这其实就是一场利用孩子来达成晋升的赤裸裸的交易，完全暴露了乌雅氏自私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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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听墙角
原本的胤禛因为伤心还有些哭哭啼啼的，但是等佟月菀说完这番话，他却突然沉默了下来，就像一只突然离开了水的鱼儿，面色涨的通红。
【差评！主播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告诉胤禛？他明明只是个孩子，不是应该在父母的庇护下享受美好的童年生活吗？这操作也太恶心了吧！】
【我的天，前面这位是什么绝世大傻逼？你抬头看看这个直播间的名称，是清史康熙朝直播好吗！你在皇权社会、波云诡谲的后宫环境里谈童年？是不是昨儿晚上喝的酒灌进了脑子，让你至今还没醒过来啊！？】
【前面的兄弟不用给傻逼解释，我觉得主播这样做才对，现在德妃突然开始拉拢胤禛，我觉得无外乎就是那几个目的：要么是想把孩子的心拉回去，毕竟这是皇贵妃的养子，身份可比她一个德妃尊贵多了，要不然……就是德妃有什么阴谋，要利用胤禛！】
这位观众大概是不吐不快，刚发完一条，下一条紧跟着又刷了出来。
【没办法，历史上从宫女走到皇太后的乌雅氏实在是太成功了，我可不相信她真的会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子，相反，我觉得她是那种白切黑的绿茶婊才更有可能呢！】
弹幕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有相当多的一批簇拥者，于是几群人公然在弹幕上开始了辩论。
佟月菀只是扫了几眼评论，她心底里其实更认可最后这位观众说的话。
毕竟，老话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呢，乌雅氏的出现必然是有目的的，与其遮遮掩掩使得胤禛和自己离心，还不如直接撕破乌雅氏用来遮羞的破布，打破胤禛心里隐晦的期待，让他认清楚真相才好呢。
只不过胤禛年纪还小，一时半会儿可能受到的打击太大，没能回过神来，于是佟月菀静静地抱着他，哪怕身上渐渐地开始觉得难受起来，佟月菀还是咬着牙不做声，自始至终都将温热的掌心抚在胤禛的背心上，给予他源源不断的支持。
母子两人陷入了一片安静，可是悄悄在外头旁听的人却忍不住了。
梁九功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自己今儿就没带脑袋上这对耳朵才好！
皇上今儿突然想起皇贵妃依旧卧病在床，于是想着来承乾宫探望一番，没想到竟听见了如此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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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瞧瞧皇上这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梁九功在心底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叫你上赶着把魏珠那小子挤出去，这下可好了，要是皇上发火了，自己第一个吃瓜落！
唉！！
康熙驻足在窗外听了许久，他摆摆手，免了知洲几人的请安，令承乾宫的宫人都不许出声，其实就是想听听表妹的心里话，却没想到，表妹居然是如此教导胤禛这孩子的——
他心底有些复杂，却又有些欣慰。
当年表妹主动请缨，说要将乌雅氏所生的皇十一子养在膝下，他当时还想着是不是表妹进宫之后也心大了想争一争皇位，但是今日一番话，却让他发现，表妹对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少真心。
如果不是真的为胤禛考虑，她如何会将这么一件小事细细的掰开了告诉孩子？
康熙打心底里觉得松了口气，毕竟胤礽身为中宫嫡子，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
习惯性地摩挲了几下手上的扳指，康熙这才一撩袍子，进了寝殿。
人未至，声先到。
“今日表妹觉得身体如何？”
佟月菀一听声音，心下率先涌上一阵欢喜，这正是原本的佟皇贵妃的情绪。
“……表哥。”
恍惚了一瞬间，佟月菀收起了心中陌生的情绪，扬起熟悉的笑意望向康熙。
康熙幼年时曾经得过天花，后来虽然侥幸好了，但是仍然不慎在脸上留下了几颗印记，因此他的面貌决不能用英俊来形容。
但是作为一位能文能武的皇帝，他威武雄壮，仪表堂堂，并且绝非某些人口中只有一米五几的身高，他的身材非常高大，举止不凡。
这会儿正值而立之年的康熙身着一件蓝缎织金团龙纹常服，龙行虎步而来，看得弹幕上的各位观众们都不由自主地暂停了争论。
【原来这就是康熙皇帝的真容！该说不说，古代的工笔画可真是令人头秃，压根就是谁都不像！】
【你错了！工笔画是看谁都是一个样！不过有一说一，康熙比我想象中要帅不少~】
【我也是！还说他脸上因为天花留了印记，我还以为会看见一张麻子脸呢，居然就这？就这？？】
【哈哈哈哈，前面是不是都要怀疑当初传这话的人了？】
【可不咋的！传言误我啊！】
还是胤禛率先反应过来，他急急忙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翻身从佟月菀的怀里下了地，向康熙请安：“向汗阿玛请安。”
“起嗑。”
面对尚且年幼的儿子，如今的康熙依旧是一位慈父，虽然太子胤礽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最重的，但是对于其他几个孩子，他还是柔和了脸上的表情。
“朕听说这里有一只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花猫，便特意来承乾宫瞧瞧，没想到，居然真的被朕给抓到了。”
康熙笑着抬手点了点胤禛的脑门儿，在儿子不好意思的笑容里对梁九功说道：“带四阿哥出去洗把脸，一个皇子，怎么能像个姑娘似的掉眼泪。”
这就是要和皇贵妃私聊的意思了。
梁九功“喳”了一声，弯着腰身牵住了胤禛的小手，极有眼色地将屋子里的所有宫人都带了出去。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康熙这才起身坐到了佟月菀的床沿，脸上的笑意也浅了些。
他伸手烫了烫佟月菀的额头，见不再如前几日般发热了，才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可算是退了热，不然表妹还得再多吃几日的汤药，朕也一直挂心得很，日日思念不断。”
佟月菀：“……”
大猪蹄子！
皇帝的思念就是日日点其他人的绿头牌吗？！
第5章 戏精对戏精
佟月菀为了忍住已经滚到嗓子眼的笑意，连忙用帕子掩住嘴，假装咳嗽了两声。
“表哥，你终于记起这后宫中还有我这样一个妃子了吗？”
学着佟皇贵妃的口吻，佟月菀用一双眼睛哀怨地看着康熙。
“前朝事多，朕一时分身无暇。不过一得了空，不就先来看望表妹了么。”康熙摸了摸鼻子，视线游移的模样和刚才心虚的胤禛如出一辙。
佟月菀在心里轻哼了声，果然是亲父子。
“柔儿啊。”康熙拉过佟月菀的手，嘴里喊的则是佟皇贵妃的小名，“最近南边送来了不少贡品，朕瞧着其中有一对儿红珊瑚，颜色绝艳，不如放在表妹的承乾宫里，也好多点儿喜气。”
这是康熙一贯以来对待佟皇贵妃的态度，哄上两句，赏赐一些物品，就能将她的醋意糊弄过去。
不过照着往常的例子，佟皇贵妃还要再小意推拒几回，然后才会故作勉强地收下康熙的赏赐。
这算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小情趣吧。
不过现在在康熙面前的是佟月菀，在四十世纪只能算得上是个小康家庭出身的她对于赏赐来者不拒，立刻就点头说“好呀！”
“正巧呢，这些日子都让太医和这一大帮子人给关在屋子里头，我是既瞧不见外头的太阳，也吹不着外头的风，不过……若是皇上愿意多赏我一些新鲜玩意儿，说不定我还能好得更快些呢！”
康熙摸了摸鼻尖：“……”
他一时间竟没能接上佟月菀俏皮的话头，呆愣之后，康熙低笑了两声。
“你呀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了朕的私库？行吧，朕这次就满足你这个贪心鬼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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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一边笑着，一边将候在外头的知洲喊了进来，“皇上的话你都听见了？快，你亲自跟着梁公公去皇上的私库掌掌眼，凡是差一些的赏赐，可别抬进我的承乾宫来！”
见连日来都情绪低落的皇贵妃终于露出了笑颜，知洲也难得轻松起来，笑着应下了。
康熙看着佟月菀脸上深深的酒窝，感慨了一声：“朕也是许久未见柔儿如此轻松的表情了。”
佟月菀愣了愣。
她从皇贵妃的记忆中得知，自从怀孕之后，生性多愁善感的皇贵妃就越发敏感起来，对于肚子里的孩子又过分看重，每天药材补品像流水一样地吃着，生怕坐胎不稳，日日将自己关在宫里、躺在床上。
躺到最后不仅没有安心，反而还躺出个疑神疑鬼的性子来，生怕有什么人要害自己，时不时地就要派知洲去其他妃嫔的宫中截人。
在那段时间，虽然康熙嘴上没有说，但是作为观察记忆的局外人，佟月菀敏锐地察觉到，康熙来承乾宫的次数分明减少了许多。
看来大猪蹄子也受不住这种黏人大法嘛！
想到这里，自觉掌握了一种实用工具的佟月菀微微垂下眼睛，轻声道：“皇八女她还那么小，皇上您下诏勿捡骨盛殓，勿埋葬……作为她的额涅，臣妾的心里实在疼得厉害。”
闻言，康熙默然，又开始摩挲起手上的玉扳指。
“……这是宫里的规矩，幼殇小孩子不置明器，柔儿你应该明白的。”
佟月菀将手搭在了康熙的胳膊上，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臣妾明白的，明白宫里的规矩，明白您的不容易。”
她用帕子擦了擦不由自主流出泪来的眼眶，轻声道：“昨儿夜里，臣妾梦见了咱们的皇八女，她长大了，长得可漂亮，可听话了……”
“她有一双和表哥一模一样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在御花园里头跑跑跳跳地追着蝴蝶，臣妾在边上叫她跑得慢些，可别摔着了……表哥你知道么，这孩子特别特别贴心，她心疼臣妾，一直黏着臣妾，说她想汗阿玛，想额涅了，但是她更希望汗阿玛和额涅能够长命百岁，代替她健康平安地过下去……”
听着佟月菀轻轻地诉说，康熙的思绪也回到了皇八女出生的那一天。
这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和她的哥哥姐姐们比起来，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崽，瘦瘦小小的，哭声也特别的细。
但是当接生嬷嬷将皇八女放进他怀里的时候，这个孩子却神奇般地停止了哭声。
明明眼睛都还睁不开呢，却朝着他这个汗阿玛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若是皇八女能够健康地长大，或许就是表妹口中那样一个贴心可人的的孩子。
“柔儿别哭坏了眼睛。”康熙拍了拍佟月菀，感受着手下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躯，有些心疼起来，“咱们的皇八女福运深厚，只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来得太早、太突然了些。现在她只是先一步回去，等她都准备好了，肯定会再次成为咱们的孩子的。”
“真的吗？表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佟月菀猛地抬起眼睛看向康熙，脸上全是惊喜。
康熙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了，“是。朕的话，柔儿难道还不信吗？”
佟月菀哽咽着将脑袋埋进康熙怀里，“信！臣妾当然信！”
但是意识里她却将吐槽打在了公屏上。
【怪不得康熙的皇帝做得这么成功呢，至少这画大饼的本事可不小！】
弹幕很快就哈哈哈着接上了。
【可不是么，历史上的佟皇贵妃在去世之前的这六年里头，可是再也没有怀孕过的。】
【康熙一张嘴，简直666啊！】
【这个直播间里的都是大佬吗？就我一个人好奇刚才主播说的皇八女‘勿捡骨盛殓，勿埋葬’是什么意思吗？】
【前面的别走，其实很简单，康熙朝对于幼年夭折的孩子是有办理之例的，不能入陵寝，而是用被单包裹了尸体送去火化，然后不用棺材或是骨灰盒盛放，一切都顺其自然，说起来还有些残酷呢。】
【原来如此！】
四十世纪最流行的就是穿越型直播，但是因为在穿越的过程中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所以像佟月菀这样能够顺利来到古代的主播非常少，也因此吸引了大量的观众。
这其中就有不少是对历史感兴趣的，或者直接就是历史系出身的大牛，哪怕佟月菀忙着应付康熙，也会有人为公屏上的疑问进行解答，方便大家继续观看，不至于对古代的某些风俗感到一头雾水。
第6章 该上学了
硬着头皮安抚了佟月菀之后，康熙终于感受到了良心上的一丝不安，于是他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胤禛如今已经6岁了吧，也该是时候入学了。”
佟月菀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的转移话题，顺势接下了话题：“可是禛儿才只有6虚岁……就不能再迟一些再搬出承乾宫吗？”
闻言，康熙看了佟月菀一眼，里面夹杂着许多的恨铁不成钢，“慈母多败儿！朕当年也是6虚岁时就师从魏师傅开始读书，怎么，胤禛作为朕的皇子，难道还不如朕吗？”
佟月菀一想到清朝皇子们的作息时间表，顿感窒息。
于是她在直播间给各位观众们科普了一下这张表：
首先，皇子们在凌晨3点就得起床了，先复习前一日的功课，然后是师傅们授课。
先读120遍，再背120遍，总共加起来就是240遍，然后等熟练了，再换下一段，继续240遍。练习书法也是，每一个字都要练习100遍。
好不容易吃完了午饭，对不起，压根就没有休息时间，还得接着上前头的功课。
等上完了文化课，大约下午1点钟到3点钟，皇子们就在咸安宫继续上体育课，有练习骑射的，也有练习武艺的。
等上完了体育课，你们就以为一天的课程结束了吗？
不不不，接下来还是康熙这个老父亲亲自来检查功课，文化课、体育课样样不落，光检查了儿子们的功课还不够，谙达和康熙也要上手射几箭，结束之后才能放学。
算起来，从凌晨3点到晚上7点，天天如此，皇子们压根没有什么周末的休息日，这就叫做“无间寒暑”。
康熙的皇子们个个都是按照这个作息时间表来的，都是才6岁的孩子，竟然一个个的还能长得人高马大……大约是基因在其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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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上的大部分观众都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作息表，简直一片哗然。
【竟然恐怖如斯？？？】
【我的天啊，我一个社畜都比不上清朝6岁皇子的作息？我还有什么脸不007？】
【我同意主播的观点！都这样夜以继日了，他们居然还能长这么高？这不科学！想当年我爹妈为了让我多长高几公分，还特意找了二十一世纪的古方呢！让我天天晚上喝一杯牛奶，早睡早起绝不熬夜，而且每年都让我在门背后多跳跳高啥的……就这，他们至今还在遗憾我的三级残废呢QAQ】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好惨啊！】
【老话都说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楼上的楼上，你懂了吧→_→】
【啊这，有点扎心了……】
这时候，忽然有一条弹幕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话说……如果要开始读书了，胤禛是不是就要剃金钱鼠尾辫了？？？】
金钱鼠尾辫？
那么丑的金钱鼠尾辫？？？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还有身处现场的佟月菀都是一愣，纷纷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
晴天霹雳啊！
从很多从二十一世纪的古代遗留下来的影像资料里面可以发现，当时大部分清宫戏中的男性角色都顶着前半部分剃干净，后半部分编成辫子的发型，但这种其实叫做阴阳头，压根就不是真正的金钱鼠尾辫。
真正的金钱鼠尾辫是什么样的呢？
是只在头顶中心留下一绺形如金钱的发丝，其余部分的头发全部剃去，编成辫子以后就像老鼠尾巴似的，能穿过铜钱中心的方孔的位置，才算检验合格。
有观众朋友眼疾手快地发送了一张历史上的图片上来，众人一看。
窒息！
这还不如直接剃个光头呢……
康熙见佟月菀呆呆的不说话，以为她还是不愿意，于是直接拍板下了定论：“行了，知道你舍不得孩子，那就让胤禛再陪陪你。但是最迟下个月初，他就该去阿哥所了。”
正巧胤禛已经洗干净了小脸，身上染了脏污的衣裳也换成了新的，他被梁九功带着走进来，康熙板着一张脸对他说：“胤禛，过来汗阿玛这里。”
胤禛乖巧地走过来，喊了一声“汗阿玛，额涅。”
康熙看了一眼他脑袋上泛着健康光泽的一头天然卷，没忍住，也上手撸了一把，“下个月初开始，禛儿就得搬去阿哥所，汗阿玛会让内外谙达开始教你读书习武，知道吗？”
胤禛看了佟月菀一眼，见她皱着眉头满脸都是对他的不舍，心里的那点犹豫突然就消失了，好像忽然之间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胤禛认真地点了点头：“皇儿知道。皇儿会像太子哥哥、大哥和三哥一样，日日勤学，长大了做一个对汗阿玛有用的人。”
康熙拍了拍胤禛的肩膀，老怀欣慰，同时意有所指地说：“不愧是朕的四阿哥！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为朕、为咱们大清朝付出的想法，果然是个好孩子。”
听出了康熙话里的敷衍之意，佟月菀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能不是个好孩子么？这位可是大清朝的下一任皇帝！
明白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佟月菀只能压下了心中的万般不舍，虽然仅有短短的一日，但是胤禛这孩子真的特别招人心疼。
她招了招手，将走近的胤禛揽入怀中。
“禛儿已经到该上学的年纪了，但是额涅对禛儿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她用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比了一个小小的、比指甲盖都大不了多少的手势，“进了阿哥所，可不能忘了额涅还在承乾宫里等着你，得多回来看看额涅才行！”
“好，禛儿听额涅的话。”
胤禛抿了抿嘴唇，却压抑不住嘴角泄露的一丝笑意。
他没想到额涅对他要搬入阿哥所一事，居然如此依依不舍。
苏培盛早就打听过了，惠妃娘娘宫里的大哥和荣妃娘娘宫里的三哥都是这个年纪就搬进了阿哥所开始读书，他肯定也逃不开这个规矩。
原以为额涅之前待他有些冷淡，或许对他搬出承乾宫之事不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今日额涅居然如此舍不得他。
胤禛年纪虽小，但是天性有些敏感，且爱憎分明。
他能分得出额涅之前突然的爱答不理，能辨别德妃娘娘的挑拨离间，自然也能感受到此刻佟月菀从内心散发出来的依依不舍。
这种真挚的情感包裹着他，将他的内心熨烫得火热不已。
真好，额涅果然最喜欢他了。
胤禛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佟月菀看不懂小孩子突如其来的情绪，但是见胤禛一脸开心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摸了摸胤禛软乎乎的圆脸蛋。
第7章 馋得流口水
自从康熙拍板胤禛上学之事后，日子就仿佛过得飞快了起来。
太医开的药一碗一碗的喝着，还未被学业所累的胤禛乖巧地陪在佟月菀的身边，每次都在佟月菀喝完苦药汁，皱起了一张脸的时候，及时地捧上一碟子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蜜枣，颗颗饱满，吃在嘴里，甜在心里。
每次看到他那张充满了期待，仿佛在放着光的小脸蛋儿，佟月菀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这简直就是一只浑身上下充满了奶味儿的小狗狗。
每当这时候，直播间里也满是各种的姨姨、姐姐、儿媳妇们出现的高峰期，满屏都是些来自小姐姐们的甜言蜜语。
【我不爱雍正！但是我得说，我爱胤禛！！】
【以后孝懿仁皇后就是我的婆婆了！】
母胎单身、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佟月菀发现，她居然在几千年前的清朝体会到了养崽的快乐！
毕竟这样一个长得好看、又乖巧、又孝顺的大宝贝，谁会不喜欢呢？
而没有了原本佟皇贵妃的多愁善感，加上佟月菀的积极配合，很快，她的身子就在太医们使尽浑身解数的调养下好转了起来。
“终于！可以告别这些清粥小菜了！”
这一天，太医终于松了口，说皇贵妃的身子恢复得不错，用膳时不必再忌口的时候，佟月菀在直播间里泪流满面地嚎了一句。
【看着主播在古代的皇宫里喝了一个月的粥，我的心里居然有种蜜汁欢乐感！我是不是太坏了呀？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小伙伴你放心，我也是一样的感受！虽然主播真的很惨，但是我真的好开心！】
【大概这是我见到过的唯一一位，身处富贵却不得不苦逼生活的主播了，哈哈！】
【恭喜主播，大吉大利！】
佟月菀哼了一声，傲娇地无视了公屏上排着队在嘲笑她的观众们，对知洲说道：“今儿个御膳房有什么菜？让他们报个菜单过来，今儿你主子我非得好好点几个菜，犒劳一下吃了一个月没滋没味的胃口不可！”
知洲憋着笑，去找小太监给御膳房传话了。
没过多久，小太监就脚步飞快地回来复命了。
佟月菀刚从书房的架子上找到一本游记，正在看得津津有味，知洲便将人带到了她面前。
“主子，小池子回来了。”
小池子就是被派去御膳房的小太监。
他长得瘦瘦小小，年纪看着不大，没想到记性极佳，这会儿口齿清晰地将御膳房的菜单报了个遍。
皇贵妃位同副后，每日饮食待遇的份额极高，足够养活佟月菀这会儿的猫儿胃了，哪怕再加上一个胤禛，也是绰绰有余。
于是佟月菀兴致勃勃地点了红烧里脊、麻辣肚丝、芫爆仔鸽、佛手金卷、挂炉山鸡，还有龙须面等几道菜。
在四十世纪，人类越来越追求效率性，吃饭用营养液，睡觉休息用营养舱，导致曾经流传甚广的美食都开始逐渐失传。
因此，佟月菀和所有正在直播间观看她直播的观众们都对这顿饭充满了期待。
【好期待呀！】
【严格意义上说，这是主播来到清朝以后吃的第一顿好吃的！嘿嘿……】
【听说以前的华夏美食传播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非常受欢迎？那华夏美食得有多好吃啊……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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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你的口水都掉到我头上了！】
【哈哈，对不起了，那是我不争气的泪水，已经忍不住从嘴角里流出来了。】
佟月菀皇贵妃的身份摆在这里，御膳房的师傅们压根不敢有所拖延，动作飞快地处理着食材，很快，就将佟月菀点的菜都送到了承乾宫。
随着一道道菜品被端上桌子，佟月菀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知洲正在旁边指着菜色一一的介绍着，佟月菀耐着性子听完了，然后将眼神落在了那道红烧里脊上头。
【这道菜红红的，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主播快尝尝呀！】
【我已经打开五感共享了！主播赶紧的！不要逼我跪下来求你！！】
知洲看懂了这眼神，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里脊到佟月菀的碗里。
顾忌着四周围的宫人，佟月菀轻咳了声，用帕子掩住了口水都快要掉下来的嘴角，将这一筷子送入了口中。
佟月菀：……
佟月菀：……！！！
观众们：！！！！！！！
这、这完全不同于营养液的口感，吃完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天呀！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神仙味道！！
不用观众们催促，咽下口中的菜之后，佟月菀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下一道菜！
知洲有些惊讶于今日主子的胃口，往常佟皇贵妃可能吃个一两口就说饱了，撤膳吧，今天居然每样菜都尝了两三口。
一顿饭下来，佟月菀实在是吃得肚皮溜圆，知洲端来一碗甜甜的八宝茶，佟月菀喝了一口，又是一种特别的滋味，非常的香甜可口。
她没什么形象地瘫坐在廊下的贵妃榻上，闭上眼睛，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这才是本宫该过的日子呀！”
知洲会错了意，接过佟月菀递过来的茶碗捧在手上，笑着接了一句：“可不是么，主子还是得将心思多多地放在皇上身上，唯有如此，才能早日诞下咱们承乾宫的小主子呢！”
嗯？这话听着怎么味道不对？
佟月菀瞥了知洲一眼，见她是一贯笑眯眯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胤禛便是承乾宫的小主子。这句话我早就说过了，莫非知洲你没有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知洲闻言愣了一下，“可是娘娘，四阿哥毕竟只是您的养子，皇上至今未曾提过要改四阿哥的玉牒，您难道不希望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行了。”佟月菀打断了知洲的话。
“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了什么，但是本宫很清楚胤禛对于本宫、对于承乾宫来说，究竟代表了什么样的身份。”
知洲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她连忙放下茶碗，屈膝跪在了佟月菀的面前。
“奴婢有错。是府上传来的消息，说得让您尽快再怀一个拥有爱新觉罗氏和佟家血脉的皇阿哥，才能延续佟家的尊荣……”
【啊？不顾佟皇贵妃的身体，还一门心思催着她生孩子……这样的家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货色。】
佟月菀享受着小宫女打扇带来的微微凉风，斜倚着贵妃榻，垂着眼睛问知洲道：“除了这些，他们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第8章 敲打
知洲从小就在皇贵妃的身边一起长大，陪着她从佟府走到承乾宫，从康熙的表妹变成了他的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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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以来，知洲毫无疑问是佟皇贵妃眼前的第一得意人。
甚至很多时候，佟皇贵妃将她视为自己的亲姐妹，许多无人能诉说的亲密话，或是因为康熙对其他女人的宠爱而产生的醋意，佟皇贵妃唯一能诉说的人也只有知洲一个人。
知洲心里也铭记着这样的情分，对于佟府和皇贵妃，她很清楚自己应该站在哪边。
于是知洲就跟竹筒里倒豆子似的，将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不敢有半点遗漏。
前些日子皇八女没了，宫外的佟府就急急忙忙递了消息进来，内容不长，意思却很简单——让皇贵妃尽快养好身子，然后才能笼络住康熙，再次诞下小阿哥。
“尽快养好身体，生个有佟家血脉的小阿哥？”
听了这话，佟月菀满脸讽刺。
【我的天，皇贵妃本来身体就差，刚经历了生产，小月子还没坐完呢，她的亲女儿就没了……】
【长见识了！这种情况下，佟家不想着如何安慰伤心欲绝、缠绵病榻的皇贵妃，反而第一反应就是让她缠着康熙，再生一个孩子？】
【如果是我的女儿遭遇了这些的话，我靠，我肯定要好好照顾她的，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来？】
等到听完了知洲的讲述，佟月菀摇摇头，半真半假地说道：“知洲，你太令本宫失望了。”
知洲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为什么佟月菀会这么说。
但是主子生气了，便是奴婢有做错的地方。
于是知洲就跟没有知觉似的，砰砰砰的将额头磕在地面上，那位置上渐渐晕开了一滩血迹。
“是奴婢错了，主子若有不称心的地方，只管责罚奴婢，千万不要憋在心里。无论如何，在奴婢的心中，您的身子和康健都是最重要的。”
“在你心里，本宫的身子是最重要的？”
佟月菀无奈又凄惨地笑了一声，又问她：“本宫进宫到如今，已有多久了？”
知洲微微抬起身子，却不敢与佟月菀对视，她的视线落在贵妃榻的腿儿上，“回主子的话，您入宫至今已经有七个年头了。”
“七年了……”
佟月菀喃喃，然后从贵妃榻上站起身，亲自将知洲拉了起来，“你也知道本宫入宫已经七年了，可这么多年下来才仅仅得了皇八女一个孩子！佟家说这话，他们就不觉得亏心吗？”
知洲哪里真的敢让佟月菀拉她，顺势站起身，反手扶住了佟月菀。
“主子福运深厚，必然也能够子嗣绵延，尽享天伦之乐。”
佟月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你也不必安慰我了，就我如今这幅身子，只怕难啦。”
这时候佟月菀看向知洲的额头，那一块已经破了皮，血刺呼啦的，可见她刚才磕头的动作有多狠。
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知洲的眉骨和鼻梁流得满脸都是，看着实在是有些吓人。
接过小宫女递上的帕子，佟月菀亲自为知洲擦拭干净脸上的伤口和血迹，“往后啊，胤禛就是承乾宫的小阿哥，是本宫的儿子……这件事儿，我不希望再说第三遍，知道了吗？”
知洲点点头，“奴婢记住了。”
佟月菀伸手叫来一个小宫女，“给你知洲姐姐好好处理一下伤口，就用皇上之前赏赐给我的那瓶金疮药膏！女孩儿家家的，脸上可不能留了伤痕，不然就不好说亲事了。”
“奴婢不嫁人，这辈子都在宫里头伺候着主子。”知洲闷闷地说。
“你呀你……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我身边儿的姑娘，一个个的都过上了舒心日子才好，那我心里头才高兴呢。”
和知洲聊完了未来的职涯规划，佟月菀这才扶着另一个大宫女南意的手，在承乾宫的院子里转着圈消食。
实在是刚才那一顿吃得太饱了，现在肚子里还撑得慌。
直到这会儿，佟月菀才有空去看直播间的评论。
【没看懂，主播为什么突然就发火了？在线蹲个解释。】
【合理猜测，是不是主播觉得这个宫女太自作主张了，所以想给她个下马威，杀杀傲气？】
【我觉得不是吧，首先古代的贵族肯定不会喜欢被下属欺瞒不报，所以主播这样也算是树立威信。其次，这样一番唱念做打下来，这个知洲以后再接到佟府的消息，应该首先会思考一下，到底是对谁有利……以上只是我个人的一些见解，如果有错，大家不要深究啊，哈哈！】
佟月菀一边走路一边看着评论。
【其实前面的观众说的对，如果我对知洲的言辞毫无反应的话，其实不太符合皇贵妃现在刚刚脱离绝望的人设哈，所以故意的发脾气有时候还是需要的。不过说实在的，我刚刚心里也怦怦跳的厉害，生怕没演对呢。】
顺着这个话题，佟月菀和观众们聊得火热，不知不觉就走了好几圈，直走到浑身发热，背心上微微沁出汗来
老话都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佟月菀估算着大概走了一千步了，今天的活动量也差不多了。
正好肚子里已经好受了不少，佟月菀就准备回寝殿躺一会儿。皇贵妃身体一直不算健康，每日都有小憩片刻的习惯，连带着佟月菀也是一到点就犯困。
于是知洲和南意替她拆了头上的首饰，又换了柔软舒适的衣裳，她就安心地躺在了床上。
整个承乾宫也因此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自觉放轻了手脚。
南意拉着知洲坐在廊下晒太阳，她仔细看了看知洲额头上的伤口，嘴里有些埋怨她：“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主子也没让你跪下呀，你乖乖认个错不就行了？便是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主子也不会将你如何的，你又何必磕地这样厉害？”
最后，南意又下了一句定论：“你就是个实心木头，又木又愣！”
知洲却不认同南意的话，她摆弄着手腕上皇贵妃赏给她的虾须镯子，摇了摇头，“主子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头，但这不是我对主子不敬的理由。”
见她性子就是这么犟，南意也懒得再说什么了，反正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又何须去操心其他人？
往常皇贵妃睡个半个时辰就该醒来了，睡得太久反倒会害得晚上睡不着，可是今天到了时候，知洲和南意也没听见寝殿里叫她们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一眼，轻轻喊了几声佟月菀。
寝殿里一片安静。
不对劲！
第9章 伤心的早膳
承乾宫寝殿里。
陈太医将手搭在了佟月菀的手腕上，仔细感受着脉象，眉头皱得很紧。
知洲有些紧张，“陈太医，皇贵妃的身子如何了？”
陈太医收了手，随着心中有底，他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一些。
他转向知洲问道：“皇贵妃娘娘今日的膳食都吃了些什么？”
知洲还没反应过来两者之间的关系，但是陈太医问了，她便将早膳中的菜色都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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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听了，连连摇头。
“皇贵妃娘娘刚将身子养好了一些，切不可如此暴饮暴食，得控制口腹之欲才行。知洲姑娘，接下来我会开些消食、退热的药方，得让娘娘趁热喝了。”
开完了药方，陈太医又忍不住多嘴了两句：“皇贵妃娘娘切不可再肆意放纵，这次是胃疼、发热，下次可就不好说了。知洲姑娘平日里得多劝着、多拦着些。”
知洲仔细地将陈太医的嘱咐都记下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正巧陈太医刚说完，就看见胤禛板着一张小脸，脚步匆匆地从外头跨了进来。
“额涅如何了？可是身体上有什么大碍，为何突然请了太医？”
又过了一会儿，胤禛的贴身小太监苏培盛才扶着帽子，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
今日一早，胤禛就去太皇太后处请安，被她老人家拉着手留在了慈宁宫，这才没有在承乾宫陪着佟月菀一起用膳。
没想到不过是半日的功夫，承乾宫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请了太医！
胤禛简直又气又急，脑门上的汗珠子滴进眼睛里了也顾不上擦一下。
他气自己怎么偏偏就今天不在承乾宫，又急于想知道佟月菀的情况。
知洲和陈太医向胤禛请了安，然后将佟月菀的情况告诉了他。
反正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病情，陈太医倒觉得知道的人更多些才好呢，能一起盯着皇贵妃，让她别再吃多了！
以前陈太医每次来承乾宫都是心惊胆战的，毕竟皇贵妃胎里带了弱症，这是治不好的，偏偏她本人还愁绪万千，不爱喝药，喜欢挑刺，简直就是使劲折腾自己、折腾太医。
结果居然有一日，他会遇上因为吃得太多，所以病倒了的皇贵妃……也是万万没想到。
咳咳，只怕接下来一段时间，宫里头的笑料就有了。
别说陈太医了，就说胤禛，听完了原因后也是瞪圆了那双细长的丹凤眼。
“额涅是因为……吃得太多，所以肠胃不舒服才引起了发热？”
胤禛有些不敢置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但是视线在陈太医和知洲之间来回打了几个转，见二人都郑重地向他点头，最后才满脸复杂地将视线投向了寝殿。
连他都知道吃饭不应吃得过饱，他的额涅……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胤禛由着知洲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都收拾齐整了，这才迈着稳重的步伐来到了佟月菀的床前。
躺在床上的佟月菀已经醒了。
此刻她正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躺平了任由直播间的观众们哈哈哈哈的嘲笑着她。
【绝了！这个主播真是绝了，已关注已三连，接下来会天天来到此一游的！】
【啊，咱们刚刚还在说，这是主播到了清朝以后吃的第一顿好吃的，看来第二顿距离我们遥遥无期了……】
【我想说，哪怕是胤禛那样的小孩子，都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吃得太多了！】
这些观众实在是太可恶了！
佟月菀恶狠狠地想着，他们打开五感共享就可以和她一起品尝华夏美食的美味，同时也没有吃撑的烦恼，可恶！她竟然有点羡慕他们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胤禛正是这时候出现的。
“额涅，禛儿来看您了。”
看到胤禛那一脸冷冰冰的表情，佟月菀的第一反应就是连忙将被子拉到头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被观众们嘲笑也就算了，但是胤禛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啊，不行，只要一想到这孩子也知道了她生病的原因，佟月菀就倍感窒息。
这是什么社会性死亡！
【哈哈哈哈，别说，胤禛这样冷着脸，还真有点儿“铁面皇帝”的味道了！】
“额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逃避并不是解决的办法。”
胤禛坐在床沿上，见那一床“茧子”毫无动静，只好伸手将被子拉开一条缝，露出了里面佟月菀那张讪讪的脸。
佟月菀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额涅没事的，禛儿别担心。”
胤禛伸手去烫了下佟月菀的额头，确实有些烧起来了，他的小脸拉得越发的长了，嘴里念念有词：“额涅您都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不能控制自己对口腹之欲的贪念呢？汗阿玛往日里教育禛儿的时候说过，要学会对欲望克制，可是额涅呢？”
额，被六岁的小孩儿给教训了一顿，怪丢脸的。
佟月菀脸上也烧了起来，却被因为发热而坨红的脸蛋给遮住了。
“我……不是喝了一个月的白粥，一下子就有些没忍住么。”
胤禛像个小大人似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之前还被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们称赞为“奶气”、“好萌”的声音现在犹如魔音贯耳，听得佟月菀眼冒金星。
【……听说雍正皇帝是位话痨，曾经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同楼上。】
【……莫名心疼主播了。】
最终，在胤禛念咒一般的唠叨之下，佟月菀无奈地答应下了许多的不平等条约。
包括但不限于：每日定时、定量吃饭；每日每餐的肉食不得超过三道；每日都要多喝养生汤，多在院子里散散步，多晒晒太阳……等等。
佟月菀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暗自垂泪。
【我这到底是来直播历史的，还是来受罪的？我、我也就是个宅女啊……怎么到了康熙朝，还得运动起来了？】
看见佟月菀丧得连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胤禛又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提的要求。
唔，十三条，是有点多。
但是这些都是为了额涅的身体着想，是万万不可让步的。
对了，之后他还得找人把这些都写下来，交给知洲姐姐存一份，顺便再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不过面对这样像个孩子一样幼稚的额涅，胤禛没有发现，自己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他想了想，又学着康熙鼓励他的样子，拍了拍佟月菀的肩膀，“额涅不必担心，禛儿也会陪着额涅一起的！”
第10章 德妃
永和宫。
康熙今日下朝之后难得心情不错，郑氏海军及台湾之事已经有了对策，心中一大患眼看就能解决，他也觉得该放松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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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片刻，康熙还是来到了德妃的永和宫。
祖宗有训，后宫不得干政，其他妃嫔或多或少都与前朝臣子挂了钩，或是性子太过跳脱了，今日康熙心里美，就想在后宫里头寻个安静些的去处。
这不，他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德妃。
德妃是包衣出身，虽不识字，但是她性子软和，讲话贴心，这就足够了。
等康熙踏进永和宫的时候，德妃已经做好了准备，站在门口接驾了。
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身粉蓝色的宫装，发间和耳垂上戴着几样简单的珍珠首饰。
“见过皇上。”德妃如今才24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花期，她年轻娇媚的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来，两颊微红，看着康熙的眼睛亮晶晶的。
“爱妃起来吧。”康熙拉住了德妃的手，两个人并肩往殿内走去。
德妃如今这一胎已经八个多月了，她的肚子高高突起，眼看着再有一个来月的功夫就该临盆了。
康熙便问道：“太医可曾日日请脉？这孩子闹你了吗？”
德妃温柔地说道：“这孩子十分乖巧，不曾闹过，比起怀着胤祚的那会儿可好多了，想来以后也是个孝顺他汗阿玛的孩子。”
康熙之前没了许多孩子，所以只要是健康的孩子，他都喜欢。
问完了孩子的情况，康熙才转而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前几日听宜妃说你开始学泡茶了，如今学得怎么样了？”
德妃抿了抿唇，宜妃会给她宣传好事？只怕是在皇上面前嘲笑她吧！
她面上怯怯道：“臣妾生性愚钝，但幸好手还算有些巧，皇上不如尝一尝臣妾泡的六安瓜片？”
进了殿内，梁九功伺候着康熙脱了鞋，坐在窗下的座炕上，倚着引枕看德妃泡茶。
她的动作还有些青涩，远称不上行云流水，不过比起之前的笨手笨脚已经进步不少。
康熙也没有打击德妃的自信心，笑着称赞了几句，接过德妃递来的六安瓜片啜了两口，顺手就摆在了炕桌上。
“今日有些累了，朕休息会儿，爱妃你给朕按按。”
“是。”
德妃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在康熙身后，两只手用温热的帕子清洁过了，然后才轻柔地为康熙按压起了肩膀。
“皇上，这样的力度可好？”
康熙闭着眼睛享受着，“不错！果然还是爱妃的手法令朕念念不忘，其他人啊，都及不上你的贴心。”
德妃轻笑了声，“臣妾知道，皇上每日里处理政务十分劳累，平日里臣妾一个人在永和宫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便只能学学茶艺、研究研究这些小事儿了。若是皇上喜欢，那便是臣妾的功德了。”
“朕当然喜欢。”
康熙又换了个姿势，感觉肩膀上有些僵硬的位置都随着德妃的动作柔软了起来，确实令他放松不少。
德妃又按了一会儿，见康熙连眉间的褶皱也舒展开了，德妃手上的动作没停，却给自己的贴身宫女石榴递了个眼神。
石榴会意，悄悄地就溜出了殿外。
没多久，正殿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
“额娘！我要额娘！”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康熙忽然惊醒了，四处环顾，“是谁在哭？”
德妃连忙挺着肚子起身请罪，“回皇上的话，是六阿哥在外头叫额娘，扰了皇上的休息。”
“是胤祚？”康熙抹了一把光秃秃的额头，将落在胸前的辫子甩到了身后，“让他进来吧，正好有些日子没见过小六了，朕也瞧瞧他。”
康熙说完，自有小宫女去外头将六阿哥迎进来，德妃的眼角弯了弯，心中窃喜不已。
皇上最近进后宫的日子少，连带着除了太子之外的皇阿哥们都甚少有机会和皇上相处，她刚才给石榴使眼色，就是让她去后殿将还在睡觉的六阿哥叫醒，好让胤祚多和皇上相处一会儿。
德妃仍旧跪在地上，嘴上软软地说道：“六阿哥今日难得从钟粹宫来永和宫寻臣妾玩耍，却不小心让皇上撞见这孩子哭闹的样子，是臣妾未能教好六阿哥，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对此不甚在意，摆了摆手道：“何罪之有？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为朕生下了胤禛和胤祚，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一个在承乾宫皇贵妃膝下，一个养在钟粹宫荣妃膝下，若连你都要说没把六阿哥教好，那岂不是连荣妃都得来请罪了？”
听了这话，德妃心中一惊，第一反应是康熙此话意有所指。
她连忙请罪道：“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荣妃姐姐将六阿哥照顾得很好，臣妾日日在心中都对荣妃姐姐万分感激。”
“只是……”
德妃的眼眶瞬间便红了：“六阿哥毕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臣妾总觉得，这孩子是臣妾一辈子的牵挂……若是他乖巧孝顺，臣妾心里就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但若是他调皮了、哭闹了，臣妾便会苦恼，是不是臣妾这个做额娘的还有哪里未曾做好。”
这话听着颇有几分慈母心肠。
康熙扫了德妃一眼，“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想法没错，咱们大清的皇阿哥，必然得兼具‘仁义礼智行’方可，不过等胤祚六岁进学了，自然会有谙达们教他，你和荣妃都辛苦了，但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起来吧。”
德妃这才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顺势坐在了康熙身边。
小宫女为她捧来一盏热茶，德妃借着喝茶的动作，垂下眼，挡住了眼底的一丝冷光。
荣妃辛苦？呸！
她马佳氏何德何能担得起皇上的这句夸赞！
明明康熙20年，皇上大封后宫的时候，她乌雅氏排在了惠、宜、德、荣第三位，将马佳氏死死地压在了四妃末尾的位置上，但是凭什么她生下的六阿哥，被皇上赐名“胤祚”的孩子，却要被抱到马佳氏的钟粹宫中去？！
她那样厌恶的胤禛都被皇贵妃养着，凭什么胤祚的养母连她都不如？
若是真要论起来，这宫里有资格教养她的胤祚的，除了慈宁宫的太皇太后之外……唯有亲自教养太子的皇上了。
要是……胤祚是由皇上亲自带在身边养大的，那该有多好！
第11章 祸从天降
德妃对荣妃可谓是恨之入骨。
明明尊荣不如自己，如今的圣宠也不及自己，却偏偏抢走了她的胤祚。
若是胤祚养在自己的身边，说不准……皇上进后宫的时候还能多想起几次永和宫。
六阿哥的奶嬷嬷一脸惊惶地抱着胤祚走进来，向康熙和德妃请了安。
胤祚正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声嘶力竭，小脸儿都涨得通红。
德妃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要去将胤祚抱过来。
康熙连连拦住了她，“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肚子都多大了，赶紧坐着。”
石榴赶紧示意奶嬷嬷将六阿哥交给德妃。
六阿哥如今才只有四虚岁，德妃拉着他，轻声细语地哄着他，没多久，胤祚便停了哭声，抽噎着用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去看康熙。
“胤祚、胤祚见过汗阿玛。”
康熙见他哭得伤心，顿时来了兴趣，逗他道：“胤祚这是怎么了，大清的巴图鲁可不能哭成眼睛红红的兔子呀。”
德妃手一紧，连连在背后扯了扯胤祚的衣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胤祚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先看了一眼德妃，然后才对康熙说道：“回汗阿玛的话，胤祚方才做梦，梦见胤祚长大了，却因为学习落后而被汗阿玛斥责，才不小心哭了出来……”
康熙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孩子，人小心思却不小啊，你四哥今年方才到了进学的年纪呢，你就已经惦记着往后的成绩了？”
原本听着康熙的话，德妃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但是当康熙说到胤禛的时候，她脸色却难看了些。
为什么在永和宫，在胤祚的面前，皇上还要提起胤禛？
难道她的胤祚不好吗？
这边，康熙还在问胤祚：“最近小六可有好好吃饭？上回太医说你挑食，那可不行，咱们满族子弟都是要在马背上打天下的，你若是挑食，往后可没法长得高高大大了。”
胤祚被吓了一跳，大阿哥胤禔如今才十一岁，却已经像个小牛犊子似的长得又高又壮，若是以后自己比他矮上一大截，那他还如何在兄弟当中抬起头来？
于是一拍胸脯，胤祚就向康熙夸下了海口：“汗阿玛放心，胤祚绝不挑食，肯定好好吃饭，胤祚以后要像大哥，不，我要比大哥还要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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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朕的小六果然有志气。”
康熙笑眯眯的，借着压根什么都不知道的大阿哥的名头，就把胤祚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接着康熙又问胤祚，“最近在钟粹宫过得怎么样？”
德妃怕胤祚一时讲不清，连忙插嘴道：“荣妃姐姐对胤祚很是关心，今儿胤祚来永和宫，荣妃姐姐还特意派了她身边最倚重的花蕊过来，还带了不少胤祚爱吃的、爱玩的东西。”
不动声色之间，德妃就给荣妃上了不少眼药。
明明是从养母处回到生母的宫中，荣妃却大张旗鼓搞得像是在搬家似的，这举动让康熙挑了挑眉，“是么。”
德妃垂下眼睛，仿佛没有看见康熙的神色，她温柔地对胤祚说道：“荣妃娘娘平常是如何照顾你的，祚儿也说给汗阿玛和额娘听听吧。”
胤祚点点头，他踢开了脚上的鞋子，爬上座炕，跪在康熙的面前，摇头晃脑地讲了起来，“荣妃母对胤祚可好啦，平常荣妃母就让祚儿一个人在西侧殿里玩耍，然后过几天荣妃母有时间了，便会陪着胤祚一起吃饭。不过，若是汗阿玛来了，那荣妃母便不陪着胤祚了。”
德妃立刻就变了脸色，“胤祚，你说的是真的吗？”
胤祚满脸的单纯，还笑着点点头，“是呀，荣妃母可喜欢胤祚啦！”
稚子之言，何其单纯。
所以对于胤祚说出的这些话，康熙是相信的。
也就是说，荣妃平常就是把孩子丢在了西侧殿里不管不顾？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把胤祚招来一起用膳？
马佳氏就是这么养孩子的？！
康熙微微坐直了身子，脸上浮起一丝怒气。
马佳氏是宫里的老人了，若说她不会养孩子，那就是个笑话。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对胤祚并不上心。
宫里的规矩便是生母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马佳氏养不了三阿哥，却对养子胤祚如此不上心，她心里在想什么？
康熙叫来梁九功，吩咐道：“钟粹宫荣妃罚俸半年，闭门思过，让她好好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梁九功应了一声“喳”，心里却对德妃越发有了几分戒备。
蝎子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德妃这女人，表面上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这心肠，可真是漆黑漆黑的。
于是，在荣妃还高高兴兴地在钟粹宫里欣赏新打的镯子的时候，梁九功带来的皇帝口谕直接将她炸了个晕头转向。
“什么？闭门思过？”
听完了口谕，荣妃惊得直接从地上弹跳了起来，她紧紧拉住梁九功的袖子，追问道：“梁公公，皇上这口谕是何原因？本宫、本宫……我这好好地待在钟粹宫里，怎么就犯了错了？”
梁九功戴着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顺手一抬，就将自己的袖子从荣妃手中拉了出来，“荣妃娘娘，照您这话说的，您没错，难道下口谕的皇上还能犯错不成？”
荣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急之下说错了话。
“不不，不是的，皇上自然是对的。只是……”
荣妃赶紧将那只新打的镯子塞进了梁九功的手中，悄声问道：“只是青天白日的，祸从何处而来，还请公公能明示一下。”
稍一掂量，梁九功就知道手中的镯子能有几斤几两，他笑意深了些许，借着抬手整理帽子的功夫，轻轻吐出三个字：“永和宫。”
永和宫！
德妃！
荣妃如遭雷劈。
今儿个一大早，德妃就派石榴来接六阿哥，她也是好心，便让花蕊陪着六阿哥去了永和宫，可结果呢？德妃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将脏水泼到她头上来了！
荣妃只觉得眼前一黑，大宫女花枝连忙扶住了她。
“乌雅氏！”荣妃恨恨地望着永和宫的方向。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满心里都在盘算着该如何将德妃的这份“恩情”还回去！
第12章 大感无语
钟粹宫荣妃正在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
这一头，德妃揽着胤祚，一只手抚摸着高高凸起的肚子，看着对面正拿着一本书在念的康熙，心底里忽然就生出了“这是一家三口”的感觉来。
但是她的嘴角还没来得及露出一丝笑意，梁九功忽然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表情，德妃莫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心脏重重地跳了两下。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皇上。”
梁九功不去看德妃死死盯着他的眼神，小心地出声打断了康熙的话。
“嗯？”康熙刚好讲完一页，将书顺手放下，胤祚赶紧双手奉上一碟子德妃刚刚剥好的瓜子仁儿。
“这是额娘和胤祚给汗阿玛剥好的！”
康熙摸了摸胤祚的脑袋，顺手接过瓜子仁放进了嘴里。
梁九功有些踌躇，康熙忍不住瞟了他一眼，“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有事赶紧说事。”
梁九功又凑近了几步，小声说道：“禀皇上，刚才奴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承乾宫的南意。”
承乾宫的南意……
这不是皇贵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么！
德妃一听，居然是承乾宫的事情，不由地暗自咬牙。
刚把荣妃打压下去，前头却还拦着个佟佳氏！
康熙坐起身，态度认真起来，“柔儿怎么了？”
虽然不喜之前承乾宫四处拦人的动作，但是听到佟皇贵妃的消息，康熙的第一反应仍然是关心。
梁九功道：“南意的意思是，皇贵妃娘娘身子不大舒适，已经请了太医去承乾宫。”
请了太医？
康熙心中一紧，赶紧起身穿鞋，这就要往承乾宫去了。
德妃连忙站起了身，叫了一声“皇上！”
胤祚还傻傻地坐在座炕上，他先是看着康熙站了起来，而后是德妃，于是自己也赶紧溜下座炕，紧紧挨着德妃的大腿。
康熙：“……”
他回头看了一眼德妃，见她身形纤细，唯有腹部鼓胀如球的模样，随口安抚了一句：“德妃你好好照顾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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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康熙带着梁九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永和宫。
“太医不是诊断之后说皇贵妃已经大安了么？怎么突然又病倒了？”
梁九功哪里知道啊，“奴才见南意十分焦急，也没来得及打听皇贵妃娘娘的情况，只记得尽快来向您禀明情况了。”
嘴上倒豆子似的说着话，梁九功心里却想着：皇贵妃的身子本就不大好，他说好也是错，说不好也是错，还不如一推四五六！
康熙步子迈得大，几步就上了御撵，梁九功一边催着抬撵的小太监“快一点！稳一点！”，康熙一转头就问南意：“皇贵妃是什么情况？”
南意一副急火烧心的模样，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回皇上的话，娘娘用了早膳之后便在寝殿休息，但是到了时辰，奴婢和知洲未曾听见娘娘起身，便进殿一看，娘娘已然疼得满头是汗，发不出声来了。”
那就是真病了！
康熙脸色越发难看，“太医过去了吗？”
“奴婢出来的时候，知洲已经去寻了陈太医。”
陈太医是太医院专门负责承乾宫的太医，不仅医术高超，同时对皇贵妃的身体情况非常了解。
听到这里，康熙虽然心里头还提着一口气，但是脸色稍缓。
梁九功生怕耽误了时间，一叠声地催促着小太监。
御撵走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承乾宫门口。
康熙无视了外头的宫人，一撩袍子，几步就从殿外到了寝殿门口。
“皇贵妃现在如何了？”
陈太医和知洲早在听到鞭响的时候就已经跪地请安了，康熙一问，陈太医不敢耽搁，连忙将皇贵妃的病情细细说来。
等陈太医说完，康熙的脚步骤然一停。
“……”
“……你是说，皇贵妃是因为吃得太多了，所以腹痛难忍，发起了高热？”
陈太医将头埋得更低了，“……回禀皇上，正是如此。”
跟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敢打包票，皇上现在的表情想来肯定很精彩！
又在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康熙这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但是这回，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么急迫了，背着手，脚步有些慢悠悠的。
“胤禛已经回来了？”
知洲点头：“四阿哥一听说娘娘请了太医，便连忙从慈宁宫赶了回来。”
康熙表情莫测，哼了一声，“算他孝顺，知道心疼他额涅。”
刚从永和宫出来，康熙心底难免会将胤禛和胤祚进行比较。
两人都是德妃的亲子，两个孩子都很孝顺，但是比起胤祚，胤禛明显更亲近皇贵妃。
到底是因为皇贵妃待胤禛好，以真心换真心，还是胤禛觉得养母、生母位分不同，所以才……
还没等康熙琢磨出什么来，他就听见了寝殿里传出的声音。
是胤禛在讲话。
“额涅不必担心，禛儿会陪着额涅一起的！”
然后就是佟月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禛儿，你真的要如此对待额涅吗？”
胤禛顿了顿，“是呀。”
佟月菀的声音立刻就激动起来，“你可知道，咱们大清朝以孝治天下！”
胤禛回道：“禛儿知道，乌库玛嬷和汗阿玛都教过禛儿。”
“既然如此！禛儿你怎可如此对待额涅！”
这，难道是皇贵妃在斥责六岁的四阿哥不孝吗？
梁九功再次想把自己抽一顿，怎么魏珠伺候皇上的时候就遇不上这种“好事”？回回都让他给碰上了？
他悄悄抬头，觑了眼康熙的脸色，黢黑黢黑的！
“胤禛这是说了什么，竟让你额涅说出‘以孝治天下’的话来？”
佟月菀和胤禛听见康熙的声音，连忙止住了话题，向康熙请安。
康熙将强撑着坐起来的佟月菀扶住了，柔声道：“你身子不舒服，便不要勉强自己。”
却故意忽略了依旧跪着的胤禛。
“方才我听柔儿的语气有些激动，可是和胤禛在说些什么？”
佟月菀一看康熙笑眯眯的表情，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是刚才在外面听了半截话，误会了！
佟月菀也不解释，反而故意生气道：“那皇上你来评评理，哪有禛儿这样管着长辈的！他不仅不许我用膳时点三道以上的肉食，竟然还让我每日都要在承乾宫里走上一个时辰！这不可能！”
康熙：“……”
梁九功：“……”
康熙大感无语，“你刚才那么激动，就是因为这？”
闻言，佟月菀故意表现出几分吃惊、几分无语，还有几分不解，愤愤地指着胤禛，对康熙说道：“这难道还不够吗！”
第13章 小暖男
“……”
康熙一时间竟没能接上话。
但是从佟月菀的话里，他却知道自己错怪了胤禛，于是轻咳了一声，“胤禛怎么还跪着？快起吧。”
躲开佟月菀视线的时候，康熙用“小四你受委屈了”的眼神看着胤禛。
胤禛眨了眨眼睛，没看懂他汗阿玛那复杂的眼神，他肃着一张肉乎乎的小脸，谢过康熙之后，自己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保证，康熙肯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给楼上作证！证据就是康熙的眼神……对不起，我笑不活了！】
【要我说，康熙欠胤禛一个道歉！哈哈哈哈哈！】
通过直播间的弹幕，佟月菀也掌握了康熙此时的情绪，但是她压根当做没有察觉康熙短短瞬间划过的情绪。
拉着康熙的手腕，佟月菀还是有些不依不饶的，“皇上，你既然知道了小四说的话，那你就来评评理呀！哪有儿子这么管着额涅的？”
胤禛撩起袖子笨拙地用温水打湿了帕子，绞干之后为佟月菀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额涅虽然是长辈，但是并不十分顾惜自己的身子，作为额涅的儿子，禛儿愿意承担额涅的怨言，只希望额涅能一生康健。”
佟月菀：“……”
怎么办，有被这个幼崽给暖到诶！
这戏都快要演不下去了！
【呜呜呜，祈求上苍，信女愿意用身上的三十斤肥肉换未来一个像胤禛这样，暖了为娘心窝的儿子！】
佟月菀顿时双眼泪汪汪了起来。
搭配着她苍白中透着酡红的脸颊，还有被汗水浸湿之后黏在脸上的发丝，这样狼狈的样子却并未让胤禛有所退缩。
看着这样一副另类的母子图，康熙的心中也柔软了起来。
他招来陈太医，询问他：“风一吹就倒，如此柔弱不堪……你说说，皇贵妃该如何保养身体？”
陈太医低着头，压根不敢将视线投向佟月菀的位置，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数道火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分别是皇上、四阿哥、梁公公、还有皇贵妃的大宫女知洲。
陈太医心中的小人抹了抹头上的汗，越发仔细地斟酌道：“回皇上的话，其实四阿哥说的这些就非常好！皇贵妃娘娘自幼身子骨就弱，因而导致胃口不好，吃的不多，便导致娘娘不愿多走动，那走的少了，娘娘自然身子越发娇弱……如此循环往复，自然是……不如常人一般健壮。”
胤禛一听，觉得确实有些道理。
他也曾经发热生过病，当时额涅也心急得不行，劝他吃些东西，但他就是什么也吃不下，并且浑身无力，越发地躺在床上不愿意动……原来这些现象彼此之间都是有关联的！
胤禛恍然大悟的样子，令佟月菀更加警觉了起来。
这孩子脾气生得执拗，若是他认准了一条路，只怕会闷着头走到底……
未来的雍正，不正是如此吗？
佟月菀的思绪稍微发散了一下，便错过了康熙说给胤禛和知洲、陈太医等几人的话。
“太医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他的视线在众人面上一一划过，“皇贵妃的性子，天真娇憨，但是你们可得好好看着她。”
等众人一一应了，康熙这才看向佟月菀，“柔儿，这可是朕的口谕，接下来你得好好听胤禛的话，不许淘气！”
见佟月菀吃惊地瞪大了双眼看着他，康熙心里莫名有种看着别人吃苦他却能吃甜的窃喜，强压着嘴角的笑意说道：“胤禛接下来可就不是忤逆顶撞他额涅了，而是遵朕的口谕，亲自盯着你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佟月菀：“……啊？！”
她刚才只是为了打消康熙心中的疑虑，才在他眼皮子底下唱念做打地演了场戏。
结果……受伤的居然只有她一个人！？
将寝殿内众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深刻明白自己已经孤立无援的佟月菀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康熙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身体到底是在病中，很快，佟月菀就坚持不住，眼皮开始打起了架。
康熙见她实在困得厉害，便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带着梁九功离开了。
胤禛不放心佟月菀一个人躺着，怕她的病情会有反复，便让陈太医和知洲去盯着熬药，自己则留在寝殿内照顾佟月菀。
这一觉，佟月菀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就会突然惊醒。
而每一次，胤禛都会及时发现，然后用自己的小手安抚地拍一拍佟月菀的肩膀，再给她换一条重新用水浸过的帕子。
就这样，佟月菀才算是断断续续地休息了一会儿。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佟月菀两边太阳穴的疼痛终于没有那么明显了，转头看去，她才发现窗外已经暮色四合，寝殿内也点起了蜡烛。
小小的胤禛端正地坐在床沿，见佟月菀醒来，眼神一亮。
“额涅您醒了？”
佟月菀点了点头，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了摸胤禛柔软的卷发，“辛苦禛儿了。”
胤禛摇摇头，“禛儿不辛苦。知洲姐姐还在为额涅盯着药汁，禛儿只不过是在这里陪着额涅，一点都不辛苦。”
被胤禛的话惹得低笑了几声，佟月菀费力地坐了起来，胤禛年幼力气小，压根帮不到佟月菀，便连忙将候在外间的南意叫了进来。
知洲也端着一直热在炉子上的药走了进来。
佟月菀看见这碧玉碗都要叹气了。
自己才来了清朝多久？至今都没有踏出过承乾宫。
相反，几乎天天都在喝药，她都快对这只碗生出PTSD的情绪了。
接过碗，晃荡的黑色药汁混杂着刺鼻的气味，扑面朝佟月菀迎来。
闭了闭眼睛，佟月菀想转移一下注意力，便问知洲和南意：“外头有什么新鲜的消息没有？让我也听听，乐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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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洲摇了摇头，她正将佟月菀脚上的被子抚平、折拢以免透风，听了佟月菀的话，顺嘴便道：“奴婢今日都在承乾宫，未曾出去过。倒是南意，是她将娘娘生病的消息告诉了皇上，不知她在外头是否有听到什么消息呢。”
佟月菀喝完了药，正在擦嘴的动作一顿。
【嗯？是南意找来的康熙？】
【……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我说不太上来。后面的来讲讲！】
第14章 南意的出格
【后面的来了！我觉得南意是不是有点太自主了？】
【什么意思？没听懂啊！】
【我简单点说，现在我们工作的时候公司、领导总是要求我们有主观能动性，对吧？但是作为古人，而且帝王又很厌恶其他人窥伺帝踪，所以在主播生病在床，知洲忙着请太医，小胤禛忙着赶来教训主播的时候，南意没和任何一个人通气，就得知了康熙的位置，并且顺顺利利地走出承乾宫，从不知道哪个宫里拉来了康熙？】
【额，经过这么一下解释，忽然就细思极恐了……】
佟月菀也是，她刚才听的时候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有敏锐的观众做了解释。
直指要害！
于是佟月菀将空了的碧玉碗递给南意，顺嘴问她：“说说吧，今儿外头有什么新鲜事情？”
南意接过碗，脑子一转，就想到了荣妃受罚之事。
于是她绘声绘色地将皇上人在永和宫，结果安坐钟粹宫的荣妃却遭受无妄之灾的事情讲了一遍，说完，自己还咯咯笑了起来。
“要奴婢说呀，荣妃娘娘这回可真是吃了大亏了！”
佟月菀也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事儿是何时发生的？白日里仿佛没有听到风声呀。”
南意便说：“奴婢见娘娘病了，便去永和宫找梁公公，那会儿皇上正发了口谕斥责荣妃呢，奴婢便听了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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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将自己挑好的蜜枣捧过来，佟月菀摸了摸他的脸蛋儿，从当中挑选了一颗最大的放进嘴里，顺便叹息一声：“是么？原来表哥是在永和宫啊……”
这蜜枣入口即化，仿佛是蜜糖一般，只留下一颗小小的枣核，南意见状早已等着了，佟月菀一偏头，便将枣核吐在了她手中的小盘子里。
“一听说娘娘您病了，皇上可是担心得不行，急急便赶来了。”南意笑着安抚佟月菀：“娘娘只管放心，在皇上的心里呀，您才是最重要的人哩！”
【？？？她好像还以此为豪的样子，是我看错了吗？】
【前面的你没看错！因为我的眼睛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话说，南意是不是故意去找康熙的啊？毕竟她主子皇贵妃突然病倒，她一点不像知洲那样急着找太医，反而是第一时间去找皇帝……啊这，我这该死的小三雷达突然就启动了！】
【有可能啊，但凡是有点儿“上进心”的宫女，肯定会把视线瞄准皇帝的吧？】
佟月菀垂下眼睑，忽略了直播间里的吵吵闹闹，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正和扬着笑脸和胤禛说话的南意，还有旁边沉默的知洲。
直至此刻，南意仍旧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她所作所为的出格。
由此可见，要么就是南意本人胆大妄为、心有所图，要不然……就是皇贵妃的承乾宫人都已经习惯了如此。
如果康熙不在意，南意的行为可能并不起眼，但若是康熙想要计较了，这现成的“窥伺帝踪”的把柄就妥妥地摆在众人眼前。
佟月菀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人身并非绝对的安全。
不过此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她将南意的出格行为记在心里，准备以后多观察观察再说。
“知洲，我胸口闷得慌，窗子别关那么紧，开一条缝透透气。”
脑子里转了太多想法，佟月菀觉得脑袋又昏昏沉沉起来，胸口也是，跟压着块大石头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知洲有些为难，陈太医说了，娘娘这会儿不能吹风，否则容易病上加病。
于是她盘算着能用什么事情转移佟月菀的注意力，忽然就想起来，正好有件事儿还没和佟月菀说呢。
“娘娘，福晋在宫外递了牌子，说想来看看您。”
宫外的福晋？佟月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人是谁，还反问了一句：“谁啊？”
知洲顿了顿，“是您的额娘。”
佟皇贵妃的额娘？那不就是佟国维的老婆，赫舍里氏？
佟月菀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顿，睁开了眼睛，“额娘？她怎么忽然向宫里递了牌子？”
“福晋听说您身子大好了，便想来看看您。”
【嗯？身子好了，所以来看主播？是我的逻辑错了吗？】
【好家伙，正常不应该是生病的时候来看望病人的？等好了再来，这算啥？马后炮吗？】
【亲妈对亲女儿，长见识了！】
佟月菀也是这么想的，她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先不见了，最近身子不舒服，额涅看见了，不得心疼我？算了，还是本宫等好了再说吧。”
她一低头，胤禛正乖巧又安静地坐在身边，丹凤眼一直关注地看着佟月菀。见佟月菀看向了他，还露出一个软软的笑来，叫了她一声，“额涅。”
“哎！”佟月菀心里想着，她明明就是个来体验清宫生活的主播罢了，怎么现在越来越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唉，还是做做直播、养养崽儿的日子最快活了。
“禛儿就要搬去阿哥所了吧？东西如今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些杂事自然有胤禛身边的人负责，伺候他的苏培盛连忙在外间跪下回话，“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四阿哥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搬进阿哥所。”
“嗯……”
这孩子虽然她养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久，但确实十分招人心疼。
佟月菀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胤禛的那头小卷毛，心里是万般不舍，“你仔细说说，都准备了些什么？知洲、南意，你们也一起听听，可千万别有什么遗漏了。虽然阿哥所和承乾宫也不远，但若是有什么东西要急用了，手边却没有，那也急人得很，可千万不能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苏培盛便将嬷嬷们准备的东西一一背了出来，“有四阿哥进尚书房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还有四阿哥一应的四季衣裳……”
苏培盛的声音又脆又利落，佟月菀听着听着，就靠在引枕上睡着了。
胤禛首先察觉到脑袋上的那只手渐渐地不动了，他看了一眼佟月菀，这才轻声招呼知洲南意将她睡觉的姿势动了动，以免在睡着的时候落枕，而后才放下帘子，一起退出了寝殿。
胤禛让苏培盛住了嘴，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寝殿的门，才对知洲南意两人说道：“待本阿哥搬进了阿哥所，每日能回来承乾宫的时间必然会减少许多。额涅性子天真单纯，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额涅，如今日这般暴饮暴食的事情莫要再发生了。”
知洲和南意连连应是。
第15章 谢嬷嬷（1）
佟月菀发现，原本就很乖巧的胤禛最近愈发地听话了。
之前偶尔调皮的时候，他还会像个皮猴子似的带着苏培盛跑出去玩，不到天黑那是不会回承乾宫的。
眼看着康熙定下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住在承乾宫的日子也是过一天少一天，胤禛竟然也开始学着她一样宅在自己宫里了。
除了惯例地去向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请安之外，其余时间都乖乖地留在佟月菀的身边，尽职尽责地肩负起了康熙口谕中的内容，一眼都不错地盯着佟月菀的饮食和作息。
无奈之下，佟月菀只能每日乖乖地绕着承乾宫开始散步。
刚开始的时候，才刚走了几圈，佟月菀就觉得呼吸急促，双腿发软，整个人都累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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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随着一天一天的坚持，她的体力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至少走完十圈之后，她也仅仅只是有些气喘罢了。
为此，胤禛害羞地献出了自己嫩嫩的小脸蛋儿，让完成每日打卡的佟月菀响亮的亲了一口！
“额涅！”
胤禛小脸通红，更是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生怕被被人看去了他如此害羞的时刻。
佟月菀笑眯眯的“嗯？”了一声。
知洲死死地憋住了笑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嗯……今天的天儿还挺蓝的。
胤禛小小声地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么，不许亲……咳，那么大声的……”
【胤禛害羞了！】
【哇，他都不敢说“亲”这个字诶！】
【也不奇怪吧，毕竟古人都比较含蓄，然后被主播的热情奔放给吓到了呗，嘿嘿嘿……】
秉持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原则，佟月菀强硬地镇压了胤禛的所有异议，带着他去了小书房。
“前儿那本游记我都看完了，咱们再来找找还有什么有趣的。”
在宫里养病的日子实在有些无聊，不能走出承乾宫，能逛的地方也少，想来想去，佟月菀只能靠着小书房里的这些杂书来打发打发时间了。
胤禛好奇地看着佟月菀，“额涅想找什么样的书呀？”
佟月菀随口回了一句：“唔……什么都行，只要别是之乎者也的就行了。”
本来嘛，满页都是繁体字，加上没有标点符合，全是只能靠意会的文言文就挺难了，既然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佟月菀根本不想看这种只会浪费自己脑细胞的书。
最好就是那种古代版的话本、小说，那才刺激呢！
只可惜，原本的佟皇贵妃好像对此类小说并不感兴趣，整间小书房里大多是四书五经之类的书，于是佟月菀一本一本的翻找着，着实有些累人。
“额涅，那这本如何？”
正在上层架子上翻找的佟月菀忽然听到胤禛的声音，低头一看，原来这个小家伙人小个子矮，够不着上层的他便索性蹲下身，在下面的架子上翻找起来。
这会儿，他手上正拿着一本书，仰着小脸儿询问佟月菀。
佟月菀不由笑了起来，故意问他：“禛儿给额涅找了一本什么呀？”
心里还想着，胤禛如今才六虚岁，还未进阿哥们的小班教学所读书呢，他哪里会认得什么字？
佟月菀这样逗他，也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好玩罢了。
谁料，胤禛竟一本正经地指着封皮上的四个大字说道：“这本乃是《天工开物》，禛儿听说过这书，里面讲的都是一些农业和手工业的知识，额涅若是不爱看四书五经，不如看看这本，也可打发一下时间。”
佟月菀：“……”
观众们：“……”
【……不是，我就一个疑问：小胤禛是怎么知道这本书是讲什么的？】
【前面的你傻了！你应该问：小胤禛是怎么认识这四个字的？！】
佟月菀也想知道，胤禛是怎么认识这几个字的？他还听过《天工开物》这本书？？？
她连忙蹲下身，和胤禛的视线持平，好奇问道：“禛儿是怎么知道这四个字是读作天工开物的？”
胤禛还以为自己认错了，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书，“禛儿的奶嬷嬷识字，平常便会教禛儿认字，所以禛儿才认识的……额涅，这莫非不是《天工开物》吗？”
他举棋不定的模样逗笑了佟月菀，她伸手捏了捏胤禛肉嘟嘟的小脸，“禛儿没认错，这就是天工开物四个字。额涅只是没想到禛儿已经认识这么多字了，而且你竟然还知道这本书讲的是什么内容……禛儿你好棒呀！”
胤禛立刻就害羞了，现在的他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似的，又红又烫。
佟月菀拿过那本《天工开物》，牵着胤禛的手，溜溜达达地去了前殿。
“知洲，将胤禛的奶嬷嬷叫来，我有些问题要问问她。”
往常佟月菀从来没注意过胤禛身边的这个奶嬷嬷，因为她来了以后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躺在床上吃药，实在无力顾及其他，二则，胤禛身边的嬷嬷都是他出生的时候由内务府统一安排的，皇贵妃也没有上心替他安排，结果到了现在，佟月菀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胤禛已经认识了不少字的事情。
很快，胤禛的奶嬷嬷谢氏便赶到了前殿。
她有些胆战心惊，不知皇贵妃为何突然召见她，只能提着一颗心，小心翼翼地向佟月菀请安。
“起来吧。”
佟月菀坐在上首，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谢氏。
这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年纪应该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肤色白嫩但是皮肤不够细腻，明显胆子不大。
佟月菀便问她：“今日与禛儿聊起来才发现，原来在谢嬷嬷的教导之下，禛儿已经识得了不少字呢，这可是谢嬷嬷的功劳。”
谢嬷嬷连忙说“不敢当”。
佟月菀笑着安慰她，今日不过是有些好奇，才招她前来问几句，不必如此紧张。
谢嬷嬷这才渐渐放松了下来，紧绷的肩膀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佟月菀与她一问一答，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在谢嬷嬷的自述中，佟月菀得知了这也是一个命苦的女子。
第16章 谢嬷嬷（2）
原来这位谢嬷嬷年幼时也出生于书香之家，家中的父亲是位举人，自己也是自幼便熟读诗书，很有几分才华。
可惜，谢嬷嬷的举人爹死得早，家中就剩了她和尚且年轻的后娘，以及年方三岁的幼弟。
后娘对谢嬷嬷不好不坏，但是家道忽然中落，一个寡妇压根养不活两个孩子，于是后娘便急匆匆地托人找了一户人家，见谢家的家境还算不错，便将她嫁了过去。
原以为嫁人之后的生活虽然算不上富足，但至少不必担心吃不饱、穿不暖。
结果真的进了谢家的门她才发现，原来她嫁的男人是个二婚头的，因为前头的媳妇和别的男人跑了，导致她男人对她严加看管、非打即骂。
直到谢嬷嬷怀了孕，她的公婆担心传宗接代的孙子被打没了，这才稍微对她上了点心，阻止了她男人的暴行。
原以为日子这样就过下去了，可是直到生下儿子，谢嬷嬷才发现，她的日子反而变得越发煎熬起来。
婆家以家中没有收入项为由，将谢嬷嬷逼出家门做了奶嬷嬷，使得她与刚出生的儿子就此分离。
佟月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被谢嬷嬷的讲述吸引了，纷纷听得聚精会神，连手边的瓜都不香了。
【哇，她好可怜呀！】
【既然能给小胤禛做奶嬷嬷，那她的孩子应该也还小吧？不知道主播能不能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女人……至少，让他们母子能够团聚呀！】
【前面的不要太感动，暴击警告！以我多年为人处事的经验来看，她的这个故事实在讲得太刻意，过分卖惨了。让我很难不怀疑她！】
【不是吧，她一个女人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想怎么样啊？！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就没一个靠谱的！】
【……不是，吵就吵，你怎么一句话就上升到所有男人身上了？你这都属于人参公鸡了吧！】
【我同意前面的前面那位仁兄，毕竟大家冷静下来想一想，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胤禛的奶嬷嬷！这个谢嬷嬷如果真的像她自己说的这么身世悲惨，又被婆家赶出来做奶嬷嬷，那么请问，势单力薄、孤身一人的她是如何走进这座紫禁城，成为了四阿哥的奶嬷嬷的？】
这最后一条弹幕就像冬天里的一盆冰水，一下子泼醒了不少泪腺发达的观众们。
【诶，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哦……】
一旦有人意识到了问题，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观众醒悟过来。
佟月菀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将聚焦在透明屏幕上的视线收了回来。
能进宫做宫女、嬷嬷的女子，无一不是身家清白的包衣出身，而包衣家族和皇家、世家相比虽然地位极低，但也绝非贫穷人家，甚至比普通的百姓人家更加富贵殷实。
谢嬷嬷说婆家因为没有收入所以逼她做了奶嬷嬷，那就说明她婆家非常贫穷。
如果有进宫这样的门路，这家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谢嬷嬷进宫，手握这样一条通天大道，送谁进来搏一搏富贵不好呢？
佟月菀再一次仔细地看了看谢嬷嬷的容貌，确实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那首先就排除了有人将她安插进来勾引康熙的可能。
……除非康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
于是佟月菀准备从其他的角度入手，便问她：“那你的孩子现在多大了？你和他多久才能见上一次？”
谢嬷嬷红着眼眶，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回娘娘的话，奴婢的孩子如今已经六岁了，和四阿哥正是相同的年纪。可惜奴婢婆家把孩子看得特别严实，每年奴婢只能见上孩子两回……”
佟月菀斜斜地倚着宝座，身型凹陷出一段极美的弧度。
她端起茶盏，用盖子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浮在上头的茶叶，“这谢家竟让母子生生分离，着实可恶！嬷嬷若是想报仇的话，本宫倒也愿意为你出手一回。”
听到皇贵妃愿意为自己做主，谢嬷嬷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娘、娘娘，这不过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罢了，何至于就要劳动您的大驾呀。”谢嬷嬷的语气诚惶诚恐，显然是被吓坏了。
“无妨。”佟月菀将一杯热茶都吹凉了，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等过几日，本宫便让人好好查一查这里头的事情，到时候便能为你做主了。毕竟——”
胤禛柔顺的发质实在太好了，加上卷卷的十分可爱，佟月菀还是没忍住，又伸手薅了一把！
这要不是在古代，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放在她手里，她能把他亲秃！
“你可是禛儿的奶嬷嬷，也便是承乾宫的人。本宫别的优点或许不多，唯有一点，护短。”
谢嬷嬷看起来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娘娘，不用，真的不用，奴婢的小宝还小，他不能没有爹的！”
话还没说完，谢嬷嬷双膝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求娘娘了，奴婢宁可在外头拼死累活，也不愿意孩子没了爹娘，要被其他人嘲笑。”
听到这里，佟月菀脸色一冷，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砸在了地上。
“在外头拼死累活？”她冷笑一声，“莫非给皇阿哥做奶嬷嬷还累着你了？谢氏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谢嬷嬷惊愕地抬起脸来，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找理由拒绝皇贵妃罢了，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胤禛也仿佛被吓到了，抬起小脸傻傻地看着佟月菀，“额涅……”
佟月菀将胤禛揽入怀中，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很快便将胤禛有些惊慌的情绪安抚下来。
佟月菀说道：“无论是不是本宫的儿子，胤禛都是皇上的阿哥，居然轮得着你一个奶嬷嬷做这里挑三拣四，说主子的坏话？我倒是不知道内务府竟然给承乾宫送来了这么一位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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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意，去将内务府的人叫来，本宫倒要好好问问他们了。”
南意很快就去了，徒留谢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内务府的人来得很快。
如今后宫无主，内务府自然只有巴结佟月菀的份。
那管事走进殿内时快速地扫了一眼，便腆着笑脸向佟月菀请了安。
“奴才问皇贵妃娘娘安。不知娘娘今日召奴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娘娘放心，交给奴才的事情，奴才必然会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
正殿里的宝座虽然显得人高高在上，但是一直挺着腰板儿也实在是累人，佟月菀这会儿已经转移到了座炕上，她脱了手上的甲套，正在用小锤子在给胤禛剥核桃吃呢。
听了这管事的话，她轻笑了声，说道：“正巧，本宫这会儿是有件事情想不通呢。知洲，你给他好好说说。”
管事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一副仔细聆听的模样。
知洲口齿伶俐，逻辑清晰，短短几句话便将谢嬷嬷的言论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
第17章 谢嬷嬷（3）
等知洲说完，那管事已是冷汗涔涔。
“回娘娘的话，内务府招嬷嬷的时候，绝对是从身家清白的包衣家族里头选的人，若是这谢嬷嬷所言非虚，她这样的人咱们内务府也不可能招进来呀！”
管事姓关，这会儿额上已经是冷汗涔涔，一边回话，他一边用袖子擦了好几回汗。
佟月菀将剥好的核桃仁投喂给胤禛，看着他小脸红红地张嘴，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甜腻腻的姨母笑来。
“内务府的流程本宫虽然不清楚，但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你们自然有自己的章程。但是，我既然说了会为谢嬷嬷出头，自然是要查清楚，她口中如此可恶的婆家究竟是谁？不然我这心里头就憋了一口气，不出不快呀！”
佟月菀慢悠悠地说着，但是这话听在关管事的耳朵里，就没有那么美好了。
皇贵妃嘴上说着要给这嬷嬷撑腰，但这事儿真要细究起来，其实就是在揭某些人的老底呀！
关管事打从知洲说完便知道，这谢嬷嬷定然是被某个人安插进承乾宫的钉子，不知怎么的，就被皇贵妃娘娘给发现了，这是要杀鸡儆猴呢！
不过……县官不如现管嘛！
反正谢嬷嬷背后之人是谁，皇贵妃不知道，他姓关的也不知道，也不是要查谁是主使，只是查谢嬷嬷的家世背景，这就是很正常的操作，他也牵扯不进谁的阴谋算计里头。
既然如此，那就查呗！
关管事躬身告退了，谢嬷嬷也被知洲指使几个粗使嬷嬷用绳子捆了丢去了后头。
佟月菀用湿帕子给自己擦了手，再给胤禛擦嘴，看他皱着小眉头，还在用纠结的眼神看着谢嬷嬷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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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佟月菀问胤禛：“禛儿对今日额涅的做法，有什么想法吗？”
胤禛顿时回过神来。
“禛儿知道，额涅都是为了禛儿好。”小团子先是糯糯地说道，接着他又疑惑地偏了偏头，脸上软乎乎的奶膘也跟着晃了晃，“但是谢嬷嬷她做错了什么呢？”
胤禛虽然比佟月菀曾经见过的绝大多数孩子都更聪慧，但六岁的年龄注定了他对这个世界和人心没有更深刻的了解，所以他的不解完全在佟月菀的意料之内。
不过佟月菀完全被他的奶膘吸引住了注意力，【真的好想试一试亲一口的感觉诶……】
【……不瞒主播，我也想试试……】
【……+1】
【+2。后面注意，跟上队形！】
因为身高原因，孩子们的视线范围都很低，佟月菀便弯下身平视着胤禛：“额涅问禛儿，如果谢嬷嬷一直陪着禛儿长大，往后禛儿会如何对待她呀？”
胤禛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禛儿会好好对待谢嬷嬷，等禛儿有了王府，也会让谢嬷嬷在王府中好好养老。”
佟月菀戳了戳他的奶膘，“既然如此，那对待谢嬷嬷的孩子呢？”
胤禛想到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的奶兄都在身边做了随从，便觉得这也是一种惠及谢嬷嬷家人的法子。
“是呀，禛儿将谢嬷嬷嬷当作自己亲近的人来对待，将她的孩子提拔成了身边得用的人，这些其实都是主子施恩下人的法子，但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禛儿知道是什么吗？”
佟月菀见胤禛陷入沉思，一时间没有说话，便也安静地等着他自己想出来一个结果。
没过几秒，胤禛便吐出两个字来。
“忠心。”
佟月菀点点头，“没错，便是谢嬷嬷对禛儿来说再重要，她也只是伺候你的嬷嬷罢了，连自己的主子都认不清，还在为背后之人做事的话，这种人大可不必留在身边。”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禛儿要记得，你是额涅的珍宝，无论如何，你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先。若是发现这种有猫腻的奴才，就告诉额涅，额涅会让他们去慎刑司尝尝背主的滋味，知道了吗？”
胤禛的一双丹凤眼瞪得像是铜铃，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道：“禛儿知道了。因为谢嬷嬷目的不明，又是禛儿身边亲近的人，所以额涅才会这么生气，直接命内务府的管事进行查办。”
“是。”佟月菀摸了摸胤禛肥肥的小肚子，刚才喂了那么多核桃，这会儿小家伙的肚子差不多也饱了，便让人收拾了桌上的碎屑。
“禛儿记住，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但是不管漂亮不漂亮，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
“但是呢，并不是每个人的私心都是无可利用的，禛儿要做的，就是辨别他们的真实想法，并且为己所用。”
【哈哈，主播别念了，我看胤禛的眼睛都快成蚊香眼啦！】
【才六岁呢，主播讲得有点太深奥了。要我说，主播处理谢嬷嬷的时候就不应该让胤禛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如果留下了心理阴影怎么办？】
【前面的是哪家圣母院跑出来的病患？管好自己的嘴巴吧！宫里的孩子不让他们早点儿生出颗七窍玲珑心，怎么，还搞起五讲四美来了？搞笑！】
胤禛在艰难地消化佟月菀的这一番话，看起来似乎有了些心得。
“禛儿也不知道哪些人是喜欢禛儿的，哪些人是讨厌禛儿的，但是禛儿知道，额涅一定是对禛儿最好最好最好的人！”
胤禛一连加了三个“最好”，以此来佐证佟月菀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挪了挪小屁股，将自己的脑袋都塞进了佟月菀的怀里，这语气和动作简直把她和直播间观众们都给逗得不行。
佟月菀心想，这样的胤禛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吧，马上孩子就要搬出承乾宫了，想要多相处相处都没机会啦！
第18章 宫权归属
又过几日，佟月菀的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康熙显然也惦记着她呢，梁九功还特意走了一趟承乾宫，转达了康熙的口谕。
意思很简单，就是提醒佟月菀，胤禛该搬进阿哥所了，可不许她再用其他的借口拖延时间了。
佟月菀：“…………”
知洲和南意在背后偷笑起来，胤禛也是，用无奈的眼神看了一眼佟月菀。
“胤禛知道了。辛苦梁公公跑这一趟。”
见佟月菀有些气鼓鼓的，不肯说话，胤禛便站出来，语气虽稚嫩，但言辞之间颇有一番气度。
梁九功偷觑了一眼佟月菀的脸色，准备记下之后回了乾清宫好和皇上汇报呢。
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佟月菀没好气地甩了下帕子，“知道啦！女子一言驷马难追，好嘛！”
转头就吩咐知洲和南意，“把禛儿的东西再统统检查一遍，但凡是有可能要用上的，都打包起来送去东三所。”
“是。”
直播间里也瞬间热闹了起来。
【哎呀，光阴似箭，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啊……】
【咦，东三所是哪里？不是说是搬去阿哥所吗？】
【前面的小伙伴，阿哥所不是具体某一座建筑的名称，而是一个统称罢了。康熙朝的皇子大多居住在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按照序齿的顺序，大阿哥住东头所，太子住毓庆宫，三阿哥住东二所，胤禛应该就是住在东三所，后面的阿哥们也以此类推，明白了吧？】
【欧凯欧凯，我懂了！】
但是佟月菀已经顾不上直播间了，她看了一眼胤禛，僵硬地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再看了一眼，不行，还是接受不了。
再看第三眼……
佟月菀头疼地捂住了眼睛，这回她眼睛疼！
胤禛还没察觉到佟月菀的僵硬，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笑嘻嘻地依偎在佟月菀身边，“额涅，原来这就是咱们满人的金钱鼠尾呀！天儿热的时候可真凉快！”
佟月菀：“……可不是么。”
毕竟和光头只有一绺之隔了。
……可惜比光头的杀伤力更强了百倍。
几盏茶的功夫，一个好好的天然卷小帅哥，就变成了金钱鼠尾头……佟月菀心里想着，搬去东三所也挺好的，至少她心中小帅哥的记忆还能再多停留段日子……
直播间里也是大批泪目的表情纷纷刷过，看来大家的审美都挺在线，基本上欣赏不来这个发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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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二人一起用了一顿早膳，没多久，下朝之后的康熙也来了承乾宫。
他用欣赏的眼神将胤禛三百六十度扫视了一遍，“不错，小四越发有咱们大清巴图鲁的气质了！”
把胤禛高兴地牙龈都给笑出来了。
【哈哈哈，康熙可真会哄孩子，可惜这只能是胤禛的梦想了！】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有好多专家都猜测，雍正是因为长期操劳，身体太弱才英年早逝的来着。这身体素质，和巴图鲁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呀！】
佟月菀不想再提发型这个话题了，少看少伤心！于是她微笑着看向康熙：“皇上今日怎么想起咱们承乾宫来了？往常不是最爱去宜妃德妃的宫里么！”
康熙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表妹何出此言？柔儿在我心中，可是不一样的，朕不也天天来瞧看你的么。只不过宜妃刚生了小九，德妃也快临盆了，朕总要多看顾一些。”
佟月菀哼了一声，将桌上的杏仁豆腐各塞给康熙和胤禛一碗，“天儿热，你们爷俩在外头走了一圈都是一头汗，先吃碗这个凉快一下。”
见父子二人顺势坐下吃了起来，佟月菀拿着帕子给他们擦了擦脸上的汗。
康熙几口就将一小碗杏仁豆腐吃完了，放下勺子，他看了一眼还埋着头在慢慢吃的胤禛，眼神里有一丝犹豫闪过，“如今柔儿身子恢复得不错，不如……朕将宫权交还与你？”
佟月菀手里也捧着一碗杏仁豆腐，不过太医嘱咐过，此类凉物不可多吃，尝个味儿即可，所以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慢慢地品尝着。
听到康熙的话，佟月菀“嗯？”了一声，疑惑地看着他。
“表哥何出此言？”
享受着皇贵妃的待遇，还有下头的宫妃管事儿，谁也不敢苛待她，过着这样幸福指数极高的咸鱼日子，她干嘛要想不开去把宫权拿回来啊？
康熙见佟月菀听到宫权，却没有非常兴奋的样子，不得不仔细地解释给她听，“当时是你怀孕了，顾不上其他事情，朕才命惠宜德荣四妃暂管宫权。如今柔儿你身子恢复好了，小四又要搬去东三所了，加上宜妃刚生了小九，德妃也差不多是这段时间该临盆了，不如还是把宫权收回到柔儿手上，方才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
她不过是个皇贵妃，外头讲的好听些才叫“副后”，哪里配得上名正言顺这四个字？
但是话不能这么说，康熙嘴上不说，但是打心底里更喜欢的是柔顺听话的女人，若是她表现得对宫权越发眷恋，反而更容易惹得他猜忌。
当然，更重要的是，咸鱼的日子难道不香吗？
佟月菀眼珠一转，就在心里想好了说辞。
“我懂表哥的意思，就是觉得宜妃和德妃都有了孩子，而荣妃……”说到这儿，佟月菀故意看了康熙一眼，“荣妃又被您禁足了，惠妃一人管事儿可能不方便，所以才想起了柔儿吧。”
佟月菀一提，康熙自然就想起了被自己禁足的荣妃。
他顿时有些心虚。
当时被德妃一提，他确实有些冲动了。不说荣妃贵为一宫主位，便是看在三阿哥胤祉的面子上，也不该如此禁足处罚啊。
如今荣妃仍被禁足钟粹宫，而听教导三阿哥的内谙达的意思，最近胤祉那孩子上课时也有些神思不属，显然是在担心自己的额娘。
佟月菀顿了顿，又接着道：“表哥，自从去年怀孕以来，我确实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了许多，虽然也想着管好后宫才能为表哥分忧，但实在是有心无力。不如这样吧，三阿哥如今也长大了，荣妃其他方面不说，管理宫务也是一把好手，不如就由惠妃、荣妃二人共同管理，您觉着如何？”
康熙见佟月菀一脸真诚，不似作伪，最终叹了口气，“你呀，就想着偷懒。行吧，就依你。”
佟月菀抿唇一笑，“表哥原谅我，我也是想偷个懒，平日里没事儿也可以陪陪太皇太后和太后，彩衣娱亲，为两位长辈博个乐子嘛！”
第19章 封号警告
暂且不提得知自己终于被解除禁足的荣妃有多开心，德妃又有多内伤，至少成功推掉了宫权的佟月菀也高兴得很。
咸鱼的日子可以继续下去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来插了一嘴：
【对呀，每天逛逛御花园，吃吃清朝的食物，给咱们做做直播就很好了嘛！】
【说起这个……咱们主播是不是至今还没有走出过承乾宫呀哈哈哈哈哈？】
【前面的你太坏了，怎么能一个人乐！哈哈哈加我一个呀！】
【不是吧，你们这些观众怎么这么没出息？主播好不容易成为了穿越主播，难道不应该像历史上的武则天一样走上自己当皇帝的道路？最起码，走个皇后路线也可以啊！她现在整天就躺在承乾宫里吃吃喝喝，也太没意思了吧！还不如去看“主播大游游”的直播呢，人家虽然不是穿越主播，但是唱歌跳舞样样都行，观众至少还能饱个眼福！】
【对呀！这个主播如果再这么咸鱼下去，取关警告！】
【前头这些是打哪儿来的傻逼？不能改变历史这是常识，不知道吗？从小到大的学都白上了吗？星曜集团那——么大的注意事项都没有看到吗？】
【嗨，这一看就是无脑黑子嘛，不用理他们。最近主播的清朝直播很火呀！肯定是有些人眼馋了，所以搞了水军来给主播泼脏水的呗。】
人红是非多，但是显然自己直播间的观众大多比较理性，没有被水军带了节奏，所以佟月菀懒得跟他们杠，【房管出来干活了，这种撺掇主播改历史的傻子不赶紧举报，还留着过年吗？】
被众人识破身份的水军慌了，留下一句【浪费时间！垃圾主播！】就直接点了退出房间。
可惜还是房管手快一步，直播间里直接就显示了一条【该账号因不当言论，已封号！】的提示。
佟月菀垂下眼睑，懒洋洋地在直播间里说了一句：【平常咱们随便讨论哈，我没什么禁忌，但是这种一看就没脑子的话可千万别出来乱说，丑话说在前头，出现一次就是封号警告！】
【对对对，主播干脆利落，漂亮！】
【现在的水军以为钱这么好赚的吗？发的内容都不提前审核的啊？】
【害，管他们呢！咱们还是多关注关注主播吧，接下来主播总该去瞧瞧承乾宫外头的世界了吧？期待期待！】
佟月菀在水直播间的时候，落在康熙的眼里，就是她一直在发着呆。
想到表妹本就是个敏感多思的性子，养在膝下的小四又要搬离承乾宫了，她似乎又要寂寞下来。
康熙心中一动，嘴上便说：“柔儿，既然你不想管宫务，那朕这儿还真有件事情要你来做。”
佟月菀和胤禛同时抬起眼睛看向康熙，“嗯？什么事情值得表哥如此郑重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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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便说：“卫氏生的小八，朕想将他挪进承乾宫，放在你这儿养。”
宫里如今不缺孩子，倒不如让表妹养着小八，也能打发一下空闲的时间，以免忧思过度。
一听这话，胤禛露出一脸的惊愕。
他以为自己会是额涅唯一的养子，但是没想到汗阿玛一句话，承乾宫可能又会多出一个孩子来……
胤禛拿小眼神去瞅佟月菀，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怕会听到额涅欢欢喜喜地应下，又觉得这其实是一件好事情。
若是额涅高兴的话，那他也应该欢迎八弟才是。
毕竟额涅刚失去了八妹妹，而且他又搬去了东三所，不能日日陪在额涅的身边。这时候若是有八弟陪着额涅，承欢膝下的话……那也是极好的。
胤禛一边想着无数理由安慰着自己，但是心底里还是泛起了酸溜溜的泡泡来。
明明、明明这是他一个人的额涅啊！
而佟月菀呢，既没有表现得很高兴，也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问康熙：“表哥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虽然宫里的规矩是生母不得养育亲子，但是除了我之外，应该还有其他妃子可以养小八吧？”
康熙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眼神落在殿外的一颗桂花树上，有些出神。
小八的生母卫氏……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当时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而后便顺理成章地将她收入了后宫。
康熙二十一年那会儿，因为当时平三藩之事已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且小八生母出身包衣奴才，地位极低，他便没有将这对母子放在心上，时间久了，竟也听之任之。
直到前段时间他才发现，宫里居然有如此不长眼的奴才，竟敢欺辱起他的妃子和皇阿哥来！
也是因为这个教训，他才将给小八找个养母的事情提上了议程。
如此这般一番说明，佟月菀有些明白康熙的意思了。
“所以表哥的意思是，卫氏和小八受了奴才的欺负，所以想借着我来给宫里的人树树威风，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想起那日看见自己儿子瘦瘦小小，十分害怕生人的样子，康熙心里就有一股子邪火乱蹿。听了佟月菀的总结，他欣慰地拍了拍佟月菀的手。
“还是柔儿懂得朕。不管小八生母是谁，但他都是朕的儿子！朕倒要看看，是哪些狗奴才胆子如此之大！”
佟月菀的内心是有点好奇的，毕竟康熙二废太子之后，争夺皇位的两大势力就是四爷党和八爷党。
而且史书上也写了，八阿哥自幼聪慧，待人亲切随和，还被朝臣们称赞温润贤明！
这样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一位人物，佟月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当然想见见了！
但是顶着大量观众们【快答应！】的催促，佟月菀却看向了胤禛。
自从康熙开口之后，胤禛已经无心手上的杏仁豆腐，反而一直沉默不语。
佟月菀看出了他心中的纠结，摸了摸他光滑的脑门儿，柔声问他：“那咱们禛儿有什么想法呀？”
胤禛一脸茫然，指了指自己，“禛儿的想法？”
“对呀！”佟月菀弯下腰，笑道：“禛儿是额涅的儿子，你的意见当然也很重要啦！”
胤禛顶着康熙和佟月菀的眼神，沉默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开口：“若是禛儿不愿意，额涅便不会养八弟了吗？”
小小年纪怎可如此自私！康熙顿时皱起了眉头，怒喝道：“胤禛！”
佟月菀按住康熙的手，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很明确地告诉胤禛：“对，若是禛儿不愿意，额涅也有其他的法子能帮助小八和他的额娘，但是额涅就不会养小八。”
胤禛专注地看着佟月菀的眼睛，额涅说的很慢、很坚定，但是一点都没有敷衍他。
于是胤禛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个软乎乎的笑来，“那额涅还是养八弟吧！禛儿往后住在东三所，不能时时陪着额涅，有八弟在，禛儿便不会如此担心了！”
【呜呜呜，小胤禛真的好暖哦！】
【多胎家庭最怕的就是不能一碗水端平，有了小的却忽视了大的，这样认真征求胤禛意见的主播真的好棒啊！】
胤禛的话令康熙惊讶，却完全在佟月菀的意料之中。
她点了点胤禛的鼻尖，将他揽入怀中，笑着道：“额涅知道禛儿的心思，就算小八来了承乾宫，也有知洲南意她们看着呢，额涅的心很小，只能装得下禛儿一个人。”
胤禛悄悄地红了眼眶，原来他这么龌龊的小心思，额涅都知道啊……
他把脑袋瓜埋进佟月菀的怀里，两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第20章 八阿哥胤禩
卫氏和八阿哥胤禩跪在地上接了旨。
梁九功的徒弟小顺子宣读完了皇上的旨意，才对着卫氏和胤禩道：“卫娘娘，您还是尽快为八阿哥收拾收拾东西，今儿个尽早，奴才就得将八阿哥护送去承乾宫了。”
卫双姐瞬间便红了眼眶，嗫嚅着接了旨：“妾接旨。”
她站起身，抱着胤禩进了屋，宫女小茹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胤禩的东西了。
抱着胤禩坐在座炕上，卫双姐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他。
“等到了承乾宫，胤禩要乖乖听话，不许闹着皇贵妃娘娘，知道吗？”
“若是见到了四阿哥，胤禩也要乖，要和兄长打招呼，要听兄长的话，知道了吗？”
“在承乾宫里，胤禩一个人都要乖乖的，不要要求太多，会有胡嬷嬷照顾胤禩的，如果想要什么东西，都记得要告诉胡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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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的胤禩……”
卫双姐每说一句，胤禩就乖乖地点头，“胤禩知道了。”
说到最后，卫双姐还是没忍住，眼眶中弥漫起一层水雾。
其实比起宫里其他的娘娘来说，她已经足够幸运了，至少胤禩在她身边长到这么大，虽然日子过得普通，但是母子二人都非常知足，这已经是宫中难得的平淡的幸福了。
原以为，直到胤禩六岁要入学之后才会离开她身边，但是这日子猝不及防地就来了。
卫双姐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她心中满是不舍。
胤禩也舍不得自己额娘，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却不敢哭出声。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将胤禩放在承乾宫皇贵妃膝下，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就连德妃生的六阿哥胤祚，养母也不过是钟粹宫的荣妃娘娘罢了。
卫双姐如今不过是一界庶妃，和德妃娘娘的身份天差地别，她从来没敢想象过自己会和佟皇贵妃因为胤禩而产生了联系。
胤禩用小手给卫双姐擦了擦眼睛，安慰她：“额娘不要伤心，胤禩如今已经四岁了，再过两年便要入学。等胤禩长大以后好好办差，出人头地了，一定好好孝敬额娘！”
卫双姐眼中仍噙着泪水，脸上却笑了出来，“好。额娘等着胤禩长大，等着你以后的孝顺。”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贴心话，另一边小茹已经将胤禩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因为卫双姐不算得宠，胤禩在诸位皇子之中也没有太高的存在感，所以仅仅只有几个包袱罢了。
“卫主子，八阿哥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就这样，卫双姐恋恋不舍地目送着胤禩被胡嬷嬷抱着，在小顺子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往承乾宫而去。
小茹扶着她，安慰地说道：“卫主子，咱们八阿哥如今才四岁呢，多聪明孝顺啊，您的好日子要奴婢说，可还在后头呢！”
卫双姐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心头就仿佛被挖空了一大块，空落落的透着风，冷得慌。
“小茹，快，把我的针线篮子都收拾出来，我要给胤禩多做些衣裳袜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卫双姐一脸惊慌地吩咐小茹，她之前没想到皇上会突然下旨，给胤禩准备的也只有几身应季的衣裳罢了。若是、若是他在承乾宫里头没有合身的衣裳该怎么办呀。
小茹欲言又止，想说哪怕皇贵妃再不关心八阿哥，也不可能缺几件孩子的衣裳。
但是看到卫双姐那副惶惶然无所依的表情，她还是将已经滚到喉咙的话给咽了下去，叹了口气道，“奴婢这就去拿。卫主子不如坐在廊下吧，这儿光线最好，不大伤眼睛。”
卫双姐点点头，“好。”
而小顺子一行人也很快就到了承乾宫。
他弓着腰，一脸笑意地向佟月菀请了安，“奴才叩请皇贵妃娘娘安。”
佟月菀正捏着一把剪子在修剪盆栽，听见小顺子的声音，回头一看，便注意到了胡嬷嬷怀里的胤禩。
“这是小八？”
小顺子连连点头，“正是八阿哥！”
胡嬷嬷也紧跟着就要向佟月菀请安，却被胤禩拦住了，他下了地，像只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地走到佟月菀面前，就要跪下请安。
佟月菀刚用知洲捧来的水盆清理了手，一转眼就看见胤禩要跪下磕头，连忙拉住了他。
“好孩子，到了额涅这边不必如此。”
胤禩注意到佟月菀已经取下了护甲，两只手上的指甲也都剪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不会伤着小孩子，心里忽然羡慕起了胤禛。
胤禩软乎乎地朝佟月菀露出一个笑脸，“胤禩给额涅请安。”
【嗷嗷嗷嗷，八贤王！】
【啊——此生无憾啊有没有，我居然见到了康熙、见到了胤禛、还见到了胤禩！】
【前面的不要自嗨了，人家主播才是人生赢家好不好？亲眼看到了历史上的人物，不仅养了未来的雍正皇帝，现在连八贤王胤禩都落到她手里了……羡慕这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呜呜呜呜！】
佟月菀压根顾不上直播间，她发现胤禩和胤禛长得并不十分相像，但是两个孩子的相似之处都是爱笑，于是也笑了起来，用手牵着胤禩站了起来。
“你四哥对你来也是满心期待，不过他如今已经搬去了东三岁，得日日跟着谙达们读书习武，只能等空了再来见一见小八。小八不要怪四哥今日没有欢迎你，好不好呀？”
胤禩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好！胤禩也想见见四哥！”
“好呀。等你四哥回来了，让他带着你在承乾宫里四处逛逛，你们年纪相仿，喜欢玩的应该也差不多，要是这儿没有你想玩的东西，你就和额涅说。”
佟月菀将胤禩抱上座炕，拉着他的手教他认人。
“这是额涅身边的知洲和南意，若是额涅不在，你有什么事情都找她们俩就好了，好吗？”
胤禩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将她们的模样记在心中，嘴甜地喊道：“知洲姑姑，南意姑姑。”
两人也笑着向胤禩请了安。
承乾宫里宫人众多，就连佟月菀也没法全部认全，于是就由知洲和南意给胤禩介绍了一遍。
这样一圈走下来，也算是将胤禩正式地介绍给了承乾宫众人。
不过胤禩到底人小精神短，很快就犯起了困。佟月菀见他连眼皮都快黏住了，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让胡嬷嬷带着他回房去休息了。
第21章 包给我了
佟月菀给胤禩准备的房间在承乾宫的西侧殿。
正好和胤禛的东侧殿位于两边。
明面儿上至少都是把水端得平平的。
等送走了胤禩，她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卸了钗环，准备午睡了。
临睡前，她还嘱咐知洲：“不知道胤禩那孩子什么时候会醒，给他备点儿银耳莲子羹，垫垫肚子，但是也别影响了午膳。”
“是是是，奴婢晓得了。主子您也快休息吧。”知洲笑着应了。
而那头，胡嬷嬷刚踏入西侧殿，满目的富丽堂皇让她险些看呆了，嘴里低呼道：“果然是皇贵妃的承乾宫啊！卫主子那头，怕是连这里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吧。”
和胡嬷嬷一起伺候八阿哥的小珍也吃惊不已，但是她还是提醒胡嬷嬷：“嬷嬷快将八阿哥放到床上好好休息吧，咱们出去找知洲姐姐熟悉一下，可不能在承乾宫里头干坐着，不干活呀。”
胡嬷嬷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整天就知道念念念，也没看你多干了些什么活啊。还不是想着巴结上皇贵妃宫里的人！”
两人给八阿哥盖好了被子，放下床边的帘子，这才关了门出去了。
房间里很是安静。
又过了一会儿，原本睡得好好的胤禩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翻了个身，将柔软的锦被又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眼睛。
回忆起故意让汗阿玛撞见自己受欺负的样子，以及分别时额娘强忍着泪水朝着他笑的样子。
自己选的路，就一定要坚持走下去！
胤禩咬紧了牙关，他一定要让汗阿玛注意到自己，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才能有本事孝敬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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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饱地歇了个午觉，佟月菀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闭着眼睛任由南意在她头发上折腾。
南意向来手巧，所以皇贵妃的发型素来都是由她负责。
知洲端了洗漱用的东西来，一边伺候着佟月菀，一边轻声道：“娘娘，福晋听说四阿哥已经入学了，又递了牌子想来看您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佟月菀将嘴里的水吐出来，用帕子擦干净了嘴，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就见见吧。”
【我记得孝懿仁皇后的生母是赫舍里氏吧？哇，可算是要见到一个宫外的人了！】
【主播也可以通过赫舍里氏了解一下宫外的情况啊，不知道古代人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哦？】
只要佟月菀一松口，下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她再操心，很快，赫舍里氏就带着一个小姑娘一起进了承乾宫。
“臣妇见过娘娘。”
赫舍里氏一见到承乾宫里端坐宝座的佟月菀，就喜得脸上满是笑意。
她将身后的小姑娘拉出来，向佟月菀介绍道：“这是娘娘的妹妹，琇莹。”
佟琇莹有些羞答答的，嗓门不大，仪态规矩倒是不差，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下过大功夫学过的。
佟月菀记忆中，皇贵妃与母亲的关系极为亲近，便笑着道：“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多礼，琇莹快起来吧。”
佟月菀见佟琇莹大约是十四五岁的样子，按理，在皇贵妃入宫之前她就该有个七八岁了，但是印象中并没有这个妹妹的影子。
赫舍里氏就笑着道：“她生母是赵姨娘，以前年纪小的时候被拘在后院儿里头，你又一头扎在皇上身上，自然是不太记得她的。”
庶妹？
佟月菀在直播间里发了一句：【好家伙，我知道她是谁了！这不就是后来康熙的悫惠皇贵妃吗！】
【啊？？？】
【悫惠皇贵妃？我知道她！她可比孝懿仁皇后好命多了，一直活到了乾隆朝呢！】
佟月菀一边听着赫舍里氏的介绍，眼神就落在佟琇莹身上，见她虽然害羞，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四处打量着承乾宫里的摆设，恨不得把“我有野心”四个大字刻在脸上，顿时嗤笑了一声。
“既然是从未见过的庶妹，额涅今儿个怎么带着她一起进宫来了？”
赫舍里氏没想到佟月菀如此不给她面子，顿时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山鸡，一下子就安静了。
“……这不是，看琇莹这孩子孝顺么！”赫舍里氏片刻就将话头圆了回来，脸上又扬起了笑意，“臣妇这几日腿脚觉得不大舒服，还是琇莹出于担心，日日陪着臣妇么。”
腿脚不舒服？光看赫舍里氏刚才走路的样子，可压根儿不像呢。
佟月菀便对知洲道：“待会儿你去我私库里瞧瞧，我记得有一把拐杖，额涅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既然腿脚不便，为何还要急着进宫来，理应先养好身子才是！”
说完，佟月菀故意咳嗽了几声，果然，佟琇莹的视线“嗖”的一下子就转到了她的身上，野心勃勃的小眼神看得佟月菀心里发笑。
【所以……这个妹妹也是想进宫？】
【赫舍里氏知不知道啊？毕竟一个是亲女儿、还是康熙的皇贵妃，一个只是个庶女罢了，她要是知道了佟琇莹的心思，还能像现在这样笑呵呵地对待她？】
【我倒是觉得，赫舍里氏不仅知道，而且还乐见其成呢……不然哪个母亲探望病后的女儿，还会带着私生女一起来的？她没有脑子，难道佟国纲、佟国维也没有脑子吗？】
【所以，今天是来者非善？】
眼看殿外的时间也不早了，赫舍里氏还在东拉西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佟月菀有些不耐烦了，准备主动出击。
“琇莹如今几岁了？”
佟琇莹连忙起身回话：“回娘娘的话，琇莹今年已经十六了。”
“十六啊……那就是个大姑娘了。”佟月菀看了看自己两只手腕上的镯子，都是上好的和田玉，要褪下来给佟琇莹，她心疼！
于是让知洲取来一副新打的金嵌珍珠手镯给了佟琇莹。
同时，在赫舍里氏和佟琇莹骤然变脸的模样中，继续笑眯眯地说：“既然是大姑娘了，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今儿额涅带着琇莹进来的意思，我懂，我定会为琇莹找一个前程似锦的如意郎君。”
她拨了拨手捻上的珠子，自信地说：“毕竟是本宫的妹妹，便是庶女又何妨？额涅放心，这事儿啊，包给我了。”
这一番话惊得赫舍里氏跳了起来，“哎呀娘娘！错了，错了！”
第22章 绝无可能
赫舍里氏一脸的焦急，打断了佟月菀的话。
再看佟琇莹，也是一脸的苍白。
佟月菀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额涅说本宫错了？错在何处？”
赫舍里氏一时语塞。
这时候，佟琇莹却突然站了起来，扑到佟月菀的脚下，哭得梨花带雨道：“姐姐若是不喜欢琇莹，直说便是，又何须这样折辱于我？”
这话说得，竟是一点儿没把佟月菀放在眼里，毫无上下尊卑。
知洲满面冰霜，上前两步拉起佟琇莹，直接抡圆了手臂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脸上。
“琇莹姑娘先睁大了眼睛看看脚下！这儿可是宫里头，是承乾宫！您面前这位可是皇上的皇贵妃娘娘，位同副后！天地君亲师，您虽目无尊卑，但身为娘娘的身边人，奴婢可不能让人诟病佟佳家的家教！这个巴掌，是希望您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仔细点儿说出口的话！”
佟琇莹脸上立刻就肿得老高，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瞪着知洲和佟月菀，眼泪也在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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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洲打得好！我用双手双脚给她鼓掌！】
【呜哇，佟琇莹这满满的绿茶味儿，想吐……她以为主播是那种软性子的人吗？任由她捏扁揉圆了欺负的？】
【嘿嘿，这不就撞上铁板了？看主播教她们做人！】
佟月菀也觉得，知洲这姑娘大概是在她肚子里装了探测器的吧，她连眼神都还没递过去呢，知洲就直接干上了！干得好！晚上给她加鸡腿！
佟月菀站起身，知洲立马伸出手扶住她。
踩着花盆底，绕着佟琇莹走了一圈儿，佟月菀在她面前蹲下身，尖锐的甲套划过她如同杏仁豆腐一般又滑又嫩的皮肤，“折辱？妹妹这话可就大错特错了。本宫说这是赏赐，你就得谢恩；本宫若说这是折辱，你……还是得向本宫谢恩。明白了吗？”
佟琇莹的一双美目中满是怨恨。
佟月菀又笑了，这孩子年纪不大，野心挺大，可惜还没学会掩饰自己。
“本宫的话，佟琇莹，你是没听懂吗？”
佟琇莹咬住下唇，自下而上地望着佟月菀：“……奴婢多谢娘娘的赏赐。”
“乖！”
佟月菀拍了拍她的头发，又看向赫舍里氏，“方才额涅说本宫弄错了，那本宫倒是想听听，额涅所说的‘对’又是指的什么呢？”
赫舍里氏：“……”
佟月菀笑道：“额涅快说呀。”
赫舍里氏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瘫在地上的佟琇莹，再看看眼前不似以往那般软弱的女儿，声音忽然就低了下去，话锋一转：“……瞧瞧你这脾气大的，若是今儿个皇上在，你还能这样嚣张不成？”
既然赫舍里氏会说这话，就表示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
佟月菀感受到心里来自于皇贵妃的情绪，酸中泛苦，还有无尽的委屈。
但是这些情绪可影响不了佟月菀。
她走到赫舍里氏身边，手放在她肩膀上，猛地往下用力，顺势让她屈膝坐在了椅子上。
“额涅在说什么傻话呢？在柔儿心里，你们和皇上能相提并论吗？”言下之意就是她在皇上面前肯定不会用这幅面孔。
赫舍里氏听得人都快傻了，嘴里喃喃着：“不，我的柔儿肯定不会这样对我的……”
佟月菀亲昵地将赫舍里氏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额涅和我的想法一样呢，柔儿也没想到，从进来到现在，额涅都未曾安慰过皇八女的情况，或是过问柔儿的身体。”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佟月菀拍了拍赫舍里氏的手，像未出阁前一样，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明明额涅往宫里递了好几次牌子，柔儿还以为是在担心我的身子呢，看起来果然不是呀。所以，这是额涅的意思，还是家里大伯和阿玛的意思？”
赫舍里氏浑身抖得像个筛子，轻声道：“……是、是我的意思。”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但为何柔儿仿佛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额涅的意思？”
佟月菀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萦绕在赫舍里氏的耳边，令她胳膊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额涅怎么突然想着，要将庶妹送进宫给柔儿呢？”
赫舍里氏因为害怕，人已经有些木了，“额涅是想着……你刚失去了皇八女，加上身子不好，总得有个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才行。四阿哥就是再好，那他也不是你的儿子啊！”
她声嘶力竭地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起来：“柔儿，额涅这都是为了你在考虑呀！”
安静地听完赫舍里氏的话，佟月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额涅是觉着本宫没了皇八女，又坏了身子，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赫舍里氏回想起那日老爷打听回来的消息，也是心痛如绞，“不是额涅这么想……而是太医就是这么诊断的！”
“柔儿你再不能有孩子了！”
赫舍里氏歇斯底里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回绕着圈，语速极快地说道：“额涅也心疼你！但是咱们佟家的荣耀又该如何？四阿哥他到底不是流着佟家血脉的阿哥！让琇莹进宫，生下佟家的阿哥不好吗？届时你把孩子抱到身边养大，这就和你自己生的没有区别呀！”
“没有区别？”佟月菀扫了一眼佟琇莹，“额涅，这么多年来，你将阿玛后院里的姨娘都打压成什么样了，怎么在女儿这件事儿上就如此糊涂了？佟琇莹虽是庶女，但她也是佟家的女儿，若是她生下阿哥，大伯和阿玛就一定会支持我了吗？”
“不。”
佟月菀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打破了赫舍里氏的幻想，“无论是我，还是佟琇莹，都无所谓，只要是佟家的女儿就行了。”
赫舍里氏受到了佟月菀的直球打击，一脸天崩地裂的模样，“不、不会的，你是嫡女，你是佟家最尊贵的女儿……”
见她一脸魔怔，佟月菀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厉喝一声：“够了。虽然不知道额涅是被谁画的大饼给诱惑到了，但本宫就将话撂在这儿了，哪怕未来终此一生，本宫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又如何，禛儿就是本宫的儿子。”
“佟琇莹想进宫？额涅就直接告诉在后头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只要本宫还活着，绝、无、可、能。”
第23章 背黑锅
【哈哈哈哈，主播演得还挺像一回事的，明明未来会有一位悫惠皇贵妃，大约就是眼前这位佟琇莹了叭？】
佟月菀迅速跟评：【反正我说的是在我活着的时候。等我死了，哪管她洪水滔天？】
【到时候就算主播是皇后都没用了。等孝懿仁皇后一死，佟家宫里没了人，他们肯定会再送一位姑娘进来的，否则他们延续皇帝母族的梦想就该破灭了。】
【可不是么，历史上孝懿仁皇后死后第二年，悫惠皇贵妃就进宫了。】
【啊？我记得主播穿的孝懿仁皇后再过6年就要去世了，现在佟琇莹已经虚岁十六了，那六年后岂不是二十二岁？！在古代，这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吧？】
【没错，二十二岁还没嫁出去的佟琇莹就是佟家留着的底牌，也是孝懿仁皇后死后的继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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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论佟家的野心……】
赫舍里氏不敢置信地摇着头，“柔儿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这辈子的梦想不就是相夫教子？额涅就你一个女儿，所思所想无不是为了你考虑，你又为何如此决绝？”
佟月菀叹了口气，赫舍里氏或许是有私心，但是她到底也是为了皇贵妃在考虑。
示意南意去将赫舍里氏扶起来，佟月菀软下声劝她：“额涅，就算我今日贵为皇上的皇贵妃，但是咱们都得记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有皇上在，咱们佟家就坏不了！大伯和阿玛何须算计至此？至于孩子……这是命里的缘法，如今有禛儿，小八也在承乾宫，我心里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知道，这次给额涅出主意的，大概率就是那几个人。额涅回去之后，还是好好想想，这主意到底是咱们娘儿两个获益多，还是她们获益更多。千万——别做了他人手里的刀呀。”
赫舍里氏有些呆滞，佟月菀便让南意扶着她，带着佟琇莹去后头重新梳洗一番。
知洲捧来一杯新冲的八宝茶，见佟月菀侧着身子坐在宝座上，一手支头，正闭着眼睛，眉间紧锁。
“主子，您喝口水。”太医嘱咐佟月菀尽量少喝茶，于是现在知洲给她准备的都是八宝茶。
佟月菀睁开眼睛，哪里有半分伤感之意，她刚刚闭着眼睛是在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一起水群呢。
她接过知洲手里的茶盏正想喝一口，却注意到这丫头背对着殿门，使劲儿给她使眼色呢。
【嗯？知洲这是干啥呢？】
【莫非……】
佟月菀心中一凛，想到了她第一次见康熙的时候，对方就是在外头听了她的墙角来着。莫非今天人又在外头了？
佟月菀将茶盏一放，深深地叹了口气，“知洲啊……额涅受人蒙骗，做出这种事儿来，本宫心里真是难受得慌啊。”
见自己打的信号成功被佟月菀接收到了，知洲放下心，也跟着她一唱一和起来。
“主子，您身子为重，千万不要多想呀。福晋只是一片慈母心肠，否则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就上当受骗呢？”
赫舍里氏此事实在出格，说得难听点，就是作为康熙的舅母，想要插手这个大侄子的女人，但偏偏，这不是普通的大侄子，而是清朝的皇帝！
若是不能好好解决，那这事儿就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康熙的心里，拔不掉，化不开，最终甚至可能成为任何一件烧到佟家身上的事情的引子。
所以佟月菀和知洲有志一同地将话题引向另一边，将赫舍里氏的行为锤死在了“额涅担心女儿，才不小心受了欺骗”的性质上。
这两种性质，听到康熙的耳朵里，那可就是天壤之别了。
后者顶了天，就是给赫舍里氏扣上一顶“不太聪明”、“管家不严”的帽子，这不过是私事罢了，扯不到前朝的公事上去。
佟月菀和知洲又聊了几句，再说下去会显得太刻意，接着就自然地一转画风，说起了其他事情。
又过了一会儿，康熙才施施然地迈着步伐走了进来。
“表哥！”
佟月菀心里吐槽了一句：【万万没想到，康熙帝居然喜欢听墙角？】
【自从有了穿越主播，好多历史人物都已经塌房了诶，哈哈哈哈！】
康熙还是一贯温柔的笑意，扶起佟月菀，他装模作样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听说舅母来看柔儿了，怎么没见到人？”
赫舍里氏才刚刚被她打击了一回，这会儿出来面见康熙也不太合适，于是佟月菀索性一推四五六，将黑锅往佟琇莹头上一扣：“还不是琇莹那孩子，方才突然觉得身体不大舒服，直嚷着头也疼、肚子也疼，我便让额涅陪她去后头休息一会儿。柔儿在这儿代额涅向表哥请罪了，表哥可不要怪她们。”
“哦？”康熙大马金刀地在宝座上坐下，由着佟月菀伺候他净手，又问道：“可曾请了太医？”
佟月菀娇娇地瞪了他一眼，“女儿家的事情，也用不着请太医。到时候传出去不知该变成什么话了，岂不是妨碍了琇莹找夫家？”
听了佟月菀的话，康熙微微眯起眼睛，“佟琇莹，这是你庶妹吧？朕记得舅母只有柔儿你一个女儿。”
“是呀，虽然是庶女，但是家中女儿少，额涅便对她有些上心。如今年纪也到了，便带着出来走动走动，多认识一下其他府上的福晋和格格们。”
康熙便顺嘴道：“原来如此。若是有看好的人家，柔儿告诉朕，不如由朕来赐婚，也算是给表妹的一份礼了。”
佟琇莹虽是庶女，但佟家到底是康熙母族，再加上康熙亲自赐婚的牌面，她若是安安心心地嫁人，未来必定也能过得不错。
只是可惜了……这丫头一看，就不是那种愿意过宫外普通日子的人。
就这样，佟月菀和康熙玩起了“我知道你知道但你不知道我知道”的游戏，但是考虑到赫舍里氏和佟琇莹都还在后面呆着，康熙便找了个借口遁了。
佟月菀也不留他，目送康熙离开之后，才吩咐知洲：“送额涅和琇莹出宫去吧，顺便把今日之事告诉大伯和阿玛。”
知洲点头应了，“是。”
第24章 爬上去再说
既然佟月菀已经恢复健康了，那后宫妃嫔的请安就该安排起来了。
原本的制度，应该是嫔位以上的妃子先到皇后处请安，再由皇后带领众人前去太皇太后和太后宫中请安。
不过如今康熙的后宫里并无皇后，佟月菀就是位份最高的那个，所以她得承担起皇后的部分职责来。
知洲来叫醒佟月菀的时候，外头的天还黑黢黢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佟月菀睡眼朦胧地问道。
知洲说：“已经是寅时了。”
【寅时？好家伙，这才凌晨3、5点，请安够早的呀啊！】
【前面的你也是好家伙，这个点还在蹲直播啊？】
【嘿嘿嘿，大家都一样的啦！昨天主播说今天要去慈宁宫请安，我可不得早早蹲着点！】
一番洗漱之后，佟月菀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些，她对着镜子看了看头上精致又大气的发型和首饰，不由咋舌，【观众朋友们来算算，我这是把几套房子顶在了脑袋上面？】
【哈哈哈，掐指一算，三五套都是小意思啦！】
【应该不止，主播今天戴的可是整套的点翠凤凰，我曾经在参观首都星博物馆的时候看见过，里面有收藏一套类似工艺的点翠首饰，但是不如主播头上这套这么精妙绝伦的，那价格已经是我等凡人无法想象的昂贵了。如果是主播这套……呵呵，哪里还是价值几套房子的问题？完全足够主播和她的子孙辈躺赢一辈子了。】
顿时，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受到了惊吓。
这样一套只是看着挺漂亮的首饰，居然如此值钱？于是众人纷纷刷起了弹幕——
【主播别低头，点翠会掉！】
【昨天的主播我们爱答不理，今天的主播我们已经高攀不起！】
观众们很嗨皮地在直播间里水群，倒是佟月菀有些犹豫，“今儿个刚恢复请安，这样的打扮未免有些太过出挑了。”
毕竟是去请安，又不是去比美。在孝庄这个三朝赢家面前弄得这么花枝招展、美轮美奂的，示威还是干嘛啊？
这样显然不合适。
于是佟月菀便将头上的钗子卸了下来，“发饰不必如此夸张，就简单一些，让人看着本宫气色还不错就行了。”
本身皇贵妃走的也不是华贵风，而是娇弱美人，南意往常都挺靠谱，今日怎么就失手了。
南意愣了愣，“可是今儿个妃嫔们都来承乾宫向您请安了，奴婢瞧她们一个个都穿得姹紫嫣红的……主子您合该压过她们才是呀！”
从镜子里看了眼南意，佟月菀发现她脸上果真满是不忿，不由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攀比的？她们穿得再好看，还能越过规矩不成？本宫就是穿得再素雅，那也是皇上的皇贵妃，论位分这一点，便已经傲视群粉了。”
这也是皇贵妃和佟月菀的心里话。
前者虽然一直想要登上皇后之位，但那是因为皇后是康熙名正言顺的妻子，出发点是她对康熙的感情。
而佟月菀，她一个来体验清宫生活的主播对这点儿压根就不在意，甚至她更巴不得看见其他妃嫔们打扮得更好看些，还能让她一饱眼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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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南意手快地又给佟月菀改了个发型。
前殿的妃嫔们倒是没等多久，便见佟月菀扶着知洲的手走了出来。
一众妃嫔连忙起身，等佟月菀安坐宝座，这才一起向她道万福礼。
“向皇贵妃娘娘请安。”
“都起吧。”
这也是佟月菀穿越过来之后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康熙妃嫔，虽然都是嫔位以上的主位娘娘们，但也已经是百花齐放，一室的莺声燕语了。
打头的女子面相温柔但却有些浮肿，她捧着一个大肚子，坐姿有些艰难，笑盈盈地率先开口道：“看娘娘今儿的气色，白里透红，臣妾得恭喜娘娘身体大安了。”
佟月菀看向她，脑海中自动就浮现了此人的身份，正是死后才被赐谥号“温僖”二字的贵妃，小钮祜禄氏。
再算算时间，此时她肚子里怀着的，正是未来的十阿哥胤?。
佟月菀笑了笑，“也是托你们的福。贵妃身子重，便不必多礼了。”
又看了一圈其他人，除了钮祜禄贵妃之外，还有两位宫妃特别显眼。
一个穿着水红色的旗服，打扮分外娇艳，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她就是翊坤宫的宜妃郭络罗氏，刚生了九阿哥胤禟，才出月子没多久。
而且她宫里还有一个孕妇，就是宜妃的亲姐姐，贵人郭络罗氏。只不过郭络罗贵人身份不够，所以今天未曾出现在承乾宫。
至于在场剩下的那位孕妇，就是胤禛的生母，永和宫的德妃乌雅氏了。
倒是和历史上描写的差不多，是一位从外表来看温柔似水、娴静典雅的女子，穿着打扮和张扬的宜妃不同，她一身湖蓝色旗服搭配珍珠首饰，看上去低调多了。
一个刚出月子的，两个即将临盆的孕妇齐齐在承乾宫报道，佟月菀在心底着实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谁一不小心摔一跤，她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贵妃、宜妃、德妃，本宫早就免了你们的请安，毕竟你们三个不是刚生产完，就是快要生产的，明明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还一点儿也不顾惜自个的身子。”
宜妃听了，直接爽朗笑道：“都是臣妾的不是，可是皇贵妃娘娘自从皇八女……哎呀，瞧我这张笨嘴！”
“臣妾也是担心皇贵妃娘娘的身体，才想着今日来向您请个安。也请您原谅则个。”
宜妃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但是看着佟月菀的眼神里却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呵，这戏演的太假了！】
【原来这就叫做恃宠生娇啊？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故意提到皇八女……宜妃是想说什么？”
佟月菀一勾嘴角，压根没把宜妃的挑衅放在眼里。只要她不自降身份跟她battle，宜妃除了能过几句嘴瘾，还能拿她怎么办？
果然，宜妃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于是环视一圈众妃，佟月菀冷清道：“若是想折辱本宫，那本宫只送你们一句话——别跳得太快，至少，得先爬到本宫头顶上去才行。”
皇贵妃的头顶……那不就是皇后？
要说在场诸妃对皇后之位没有想法，那都是假的，但是皇后是那么容易能当上的吗？那也是假的。
别说其他几个嫔了，就是贵妃和惠宜德荣四大天王听了佟月菀的话，心头一坠，跟堵了块大石头似的，一下子就让人喘不上气了。
第25章 初见孝庄
【哇哦，今天的主播特别的不一样诶！】
【我以为我关注的是个咸鱼主播，没想到竟然是个能宫斗的上进主播？是不是今天干翻康熙，明天坐拥后宫啊哈哈哈！】
【啥也不会说了，咱只能66666了！】
佟月菀默默地给直播间观众们翻了个白眼，都是一群起哄的好手。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兵法懂不懂？我这么主动，都是为了未来美好的咸鱼生活在做准备好嘛！】
钮祜禄贵妃是三年前刚进的宫，资历还浅，如今又怀着孩子，所以她并未能掌管宫权。如今宫中还是惠宜德荣四大天王的天下。
既然掌了权，某些人心里难免会有些得意，自然会瞄准上头位置的人来试一试自己的权力。
若是佟月菀被宜妃击退了，那接下来，她哪怕是皇贵妃，日子必然也不会好过。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佟月菀把宜妃收拾老实了，自然也就达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
坐在钮祜禄贵妃对面正是惠妃，她不动声色地听着宜妃的话，一直低着头转着手上的和田玉镯子，这会儿又笑着出来打圆场，“宜妃妹妹想来最近日日在照顾小九，忙得都累昏头了，这才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请娘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惠妃惯会冷眼旁观，等着机会再出来做好人。
她这话不仅是代表了宜妃在道歉，下了宜妃的面子，坐实她不敬皇贵妃之罪，同时还将自己稳稳地摆在了四妃领头的位置，甚至连贵妃，她都未曾放在眼里。
想来也是，惠妃出身大族纳喇氏，是最早陪着康熙的那批宫妃之一，康熙二十年大封后宫的时候她就位于四妃之首，膝下又育有如今的大阿哥胤禔，故而腰板一直都硬得很。
佟月菀笑笑没有接话，这不过是一点小插曲罢了，不值得在这里多花时间。
于是她站起身，“时辰也不早了，贵妃、宜妃、德妃身体为重，先行回宫。其他姐妹，咱们就一起去慈宁宫请安吧。”
跟着站起来的宫妃们没什么异议，就连宜妃都看了两眼惠妃，没做声。
“是。”
承乾宫位于东六宫，和西边的慈宁宫遥遥相望，多亏了这段时间胤禛和佟月菀的约法三章，让她锻炼了身体，这才没倒在早上去往慈宁宫请安的路上。
等到了慈宁宫，宫女很快便将众位妃嫔都迎了进去，刚坐了没多久，孝庄便出来了。
佟月菀还来不及仔细观察老太太，就熟练地带着众人向孝庄请了安。
“都起来吧。”老太太面色慈祥，将众人叫了起，“都坐下，坐下，一大早儿的就过来了，也辛苦了。”
“这是臣妾们对老祖宗的孝敬，可不辛苦呢。”佟月菀这才抬起头，借着回话的功夫瞧了眼孝庄。
老太太今年已经七十岁了，在人均寿命四十来岁的古代，这个年纪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长寿了。
她满头华发，面容虽然苍老，却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除了素颜没有化妆之外，从头到脚一应都收拾得很干净精致。
【耶，这就是传说中的孝庄太皇太后？也就很普通的一位老太太嘛，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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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太皇太后可是历经三朝的人生赢家诶，人家这不叫啥都看不出，这叫满级玩家俯视一群新手村菜鸡，懂吗？】
【哈哈哈哈哈哈，前头的姐妹你形容的真贴切！】
【谢评。是兄弟，不是姐妹。】
【啊这……原来主播的直播间还有男同胞啊？】
【往事不堪回首，谁让当年考上了历史系！】
【哈哈哈哈嗝……】
佟月菀当然也知道孝庄在历史上的地位，丈夫死后扶持了儿子福临上位，结果顺治帝二十四岁就去世了，她又扶持了年幼的小孙子玄烨，也就是如今的康熙皇帝。
这样一位人物，无论如何都和“普通”两个字扯不上关系。
更何况在野史的记载中，当年顺治和叔叔多尔衮争夺皇位，为了让自己儿子能顺利继位，孝庄毅然决然地下嫁多尔衮，顺治尊其为摄政王，这才勉强成功了。
这足以窥见孝庄的心机智谋和决断力了。
当然，真正的历史上并没有这样的记载，是因为顺治称呼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专家们才有了这样的推测。
当年真正的历史已经不可考，毕竟斯人已逝，如今笑到最后的赢家只剩孝庄一人了。
反正佟月菀自觉自己没有本事和孝庄拼心眼儿，所以给自己定下的基调就是：咸鱼度日，不要想着耍心机。
孝庄微微探出身，她的眼睛已经有些老花了，远远地看不太清楚人，于是对着佟月菀招了招手，“来，过来老祖宗这里，让我瞧瞧。”
佟月菀顺从地过去，孝庄的手温暖而柔软，紧紧地抓住她，将她整个人仔细打量了一遍。
“好，好，如今瞧着和之前是不大一样了，面色红润了不少，看着就是个健康的孩子。”
孝庄年纪大了，不爱那些妖妖娆娆的，就喜欢健康有活力的孩子。之前的皇贵妃脾气敏感执拗也就算了，身子还病歪歪的，让她多顾着点儿自己的健康吧，又爱多想！
连孝庄想起来，都得叹一声“娇气”！
没想到如今佟佳氏在承乾宫养了那么久，整个人倒仿佛是脱胎换骨了一般，精气神都足了！
被拉住的佟月菀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换了个芯子吧，于是笑着将功劳按在了胤禛的头上，“这事儿说起来呀，还多亏了胤禛那孩子呢。”
于是将当日胤禛与她的“约法三章”当成是段趣闻，慢慢地讲给孝庄听。
孝庄一边听，一边点头，脸上也是乐得不行，“这小四呀，可真是个鬼灵精！”
又拍了拍佟月菀的手，“你也是个有福气的，胤禛是个孝顺孩子呀！”
佟月菀：“可不是么。若不是胤禛那孩子，臣妾可能到如今都还没能恢复过来呢。”
有佟月菀牵头，孝庄亲自盖章胤禛“孝顺”的言论，其余妃嫔哪怕心里恨得要命，嘴上也不得不跟着奉承起来。
“皇贵妃娘娘果然会教孩子，四阿哥如今方才六岁呢，就已经这么懂事儿了。”
“嫔妾也是羡慕得不行呢。”
佟月菀笑眯眯的听着，将这些夸奖照单全收了，还说道：“等小四回来，本宫可得好好转达一下各位妹妹们的夸奖，孩子做了好事儿，咱们也不能藏着掖着不是？”
其余人心里一噎，看着佟月菀的眼神都变得奇奇怪怪起来，这皇贵妃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是准备拿自己做垫脚石，给四阿哥抬个“孝顺”名声的轿子出来不成？！
不过是个玉牒都没改的养子罢了，她也不觉得亏得慌！
第26章 合该孝敬你
孝庄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光是笑眯眯地听了。
“如今小四已经六岁入学了，这么算起来，小五也快了啊。”
孝庄口中的小五就是宜妃的长子，五阿哥胤祺，只不过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宜妃送到了太后的宫中养育，其他的还好，主要是太后只会讲蒙语，所以胤祺如今蒙语很溜，但是满语一般，汉语压根不会。
这在宜妃看来就很头痛，满人的天下，不可能会让一个只会讲蒙语的皇帝上位的。
所以她如今满心想着给五阿哥找几个好的伴读，能在他入学之后给纠正回来。
佟月菀没明白孝庄突然提起胤祺的用意，或许也只是胤禛胤祺年纪相仿，所以她随口一提罢了。于是佟月菀接了话题道：“小五如今也该五岁了，明年就该搬进阿哥所了吧？正好，他到时候住东四所，就在胤禛旁边，小四作为哥哥，两人年纪又相仿，正好能照顾一下小五。”
听了这话，贵妃忍不住看了一眼佟月菀。
皇贵妃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刚刚承乾宫里的时候，宜妃还下了她的面子呢，这会儿她居然能说出让胤禛照顾胤祺的话来？
若是真心的，她倒是对孩子们比较温柔；若是假的，那也是个腹黑的主儿。
惠妃转镯子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她想的是，若是胤禛真和胤祺处好了关系，那皇贵妃岂不就能拉拢了宜妃？
一个有位分，一个有盛宠，这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们站到一条船上去。
刚被解除禁足的荣妃也急，她的三阿哥也才搬进阿哥所没多久呢，和胤禛、胤祺的年纪差的也不多，要说照顾，怎么也该是胤祉出面牵头啊，哪里轮得着刚进阿哥所的四阿哥？皇贵妃真是好不要脸！
于是荣妃连忙插了一句：“胤祉那孩子也早就念着几个弟弟了，臣妾相信他也一定能照顾好四阿哥和五阿哥的。”
年纪大了，总爱看孩子们兄友弟恭的样子，孝庄笑着点头，对众位阿哥雨露均沾：“咱们的太子和大阿哥也是好孩子，几位皇阿哥是该多相处相处啦。”
又说了没多久，孝庄精神有些差了，众妃便很有眼色地起身，准备告退。
但是孝庄特意点了佟月菀的名，“佟佳丫头先别走，再留一会儿。”
【噫！这班主任点名的既视感！】
其他人都走了，佟月菀扶着孝庄太后的手，两人在慈宁宫小花园里慢慢散步。孝庄侧头问她：“丫头，眼下身边没有旁的人了，你和老祖宗说说，你心里头是怎么想的？”
佟月菀一时没有理解：“臣妾……并没有什么想法。”
孝庄叹了口气，一双眼睛矍铄有神，“咱们都说，对孩子得一碗水端平了才行，但是总有估计不到的时候。你那会儿因为没了皇八女伤心，对胤禛没那么上心了，老祖宗也知道，但是幸好如今你能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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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皇八女，这就是皇贵妃心底最深的痛楚。孝庄故意在众人面前展示了对皇贵妃的看重，单独留她一个人在慈宁宫，却又故意提起如此戳她心窝子的话题，一时间竟然迷惑住了佟月菀。
【不是，孝庄这是啥意思？】
【学渣，看不懂神人的操作。但是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本人从小第六感比较灵，主播要当心，孝庄这肯定不是个普通的问题！】
佟月菀也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她想了想，稍微措辞了一下，才说道：“……老祖宗说的是。”
她在一丛开得正艳的花儿前停了步，视线落在枝头那一簇簇挨挨挤挤、好不热闹的花儿上，有些出神：“皇八女没了的时候，臣妾真的是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一般，甚至想着，是不是我这个做额涅的不好，孩子才回去了长生天。那时候真的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对外界都没了反应，什么都顾不上了。”
孝庄也跟着停了脚步，站在佟月菀的身后观察她。
【呜哇，这眼神，吓得我瑟瑟发抖！】
【主播不要转头！孝庄正在背后观察你！表情超级超级可怕！】
佟月菀也感受到了凝滞的气氛，她没来由地吊起了一颗心，手指反射性地弹了弹。
又过了一会儿，孝庄忽然伸手拍了拍佟月菀的背，问她：“皇八女是因何而去的，可曾查过原因？”
佟月菀装作才回过神来的样子，用帕子擦了擦有些红的眼眶，低声道：“皇上已经查过了，原是皇八女胎里就带了不足，不如她哥哥姐姐们康健，这才没能熬过去……”
孝庄拉过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当年老祖宗也没过孩子，没事儿，丫头你还年轻，好好养好身体，子孙缘分还在后头呢。”
佟月菀却摇了摇头，“老祖宗，生皇八女的时候臣妾已经伤了身子，以后再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算能生，她也不生！
孝庄皱起了眉头，“这……咱们太医院有这么多太医，陈太医不行，就换胡太医、徐太医，好好养着身子，肯定会好的。”
胡太医和徐太医是专门照顾康熙和太皇太后的太医，是太医院里头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孝庄的话里倒也带着几分慈爱。
佟月菀破涕而笑，“老祖宗，您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既然臣妾能出来走动了，也是真的放下这件事儿了。往后呀，臣妾会好好地给皇八女念经，希望她下辈子能找个好人家，有个健康的身子，平平安安的，幸福一生。”
孝庄见她表情不似作假，这才笑着点点头，一边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是哩是哩，活着的人总该有活着的做法，老祖宗那时候也是硬逼着自己走出来的。不过如今你膝下还有个小四，好好待他，生恩不及养恩大，就算德妃还在，他也合该孝敬你！”
“老祖宗说的是！”佟月菀掩着嘴笑了起来，“臣妾也是这么和小四说的，往后呀，他娶了媳妇儿、生了嫡子，都得先到臣妾这儿来磕头才行！否则，臣妾可是不依的！”
孝庄见她眼神灵动，知道这是半真半假逗趣儿的话呢，不由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都做额涅的人了，还像个泼猴儿似的！”
第27章 爱找谁找谁
佟月菀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孝庄从头到尾都笑得很慈和，但是偏偏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温柔。
知洲扶着佟月菀，感受到她身上大半的重量都压了过来，不由有些担心。
“主子……”
“别说话！”
佟月菀死死抓住她的手，背对着慈宁宫的小宫女，嘴上笑吟吟说道：“这个点儿，咱们赶去慈仁宫请安还来得及，走吧。”
哪怕觉得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但是作为媳妇，于情于理，佟月菀都不能不去仁宪太后处请安。
等紧赶慢赶来到慈仁宫，没想到太后身边的姑姑出来就说了一句：“太后娘娘今儿身子不舒服，皇贵妃娘娘请回吧。”
行，回就回。正好也懒得应付了呢。
等回到承乾宫，佟月菀整个人就瘫在了座炕上，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脑子昏昏沉沉的，连双腿都因为走了太多路而又酸又涨。
知洲连忙指挥着小宫女去打水，自己亲自上手给佟月菀解领口，南意则接手了佟月菀脑袋上的发饰和发型。
等到换了常服，松了发髻，佟月菀才算是觉得能呼吸了。
南意将卸下来的首饰都放在匣子里，有些好奇地问知洲：“主子这是怎么了？”
知洲用胳膊推了她一下，示意南意小声点，“往后给主子打扮的时候，少用点那么重的首饰，主子哪能顶着那么重的旗头走那么多路？今儿这是吃不消，累着了。”
“哦……”南意看了眼知洲，再看了眼佟月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其实福晋说的也有些道理，咱们主子确实身体弱了些。”
知洲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又若无其事说道：“怎么，福晋又给你传消息了？”
南意摇摇头，“哪儿能啊，主子刚下了福晋的面子，又将消息传回了佟家，福晋这会儿只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听了南意的话，见她还是一副大大咧咧浑不在意的样子，知洲本想再对她说点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将出口的话换成了：“当婢女到咱们这份儿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自己心里有数些。”
皇贵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不说在宫里横着走，至少连梁九功见了她们俩都是好脾气地满脸笑，希望南意不要被迷晕了眼睛，走了岔路才好。
说完，知洲转身就走了。
南意站在原地，笑意很快消失了，她不屑地挑了挑眉毛，“当婢女都到咱们这份儿上了，知洲啊知洲，我看你才是脑子都傻了呢。”
一条通天路摆在眼前，为何不走？
德妃、卫庶妃……这些人的锦绣前程还不够吸引人的吗？
南意猛的一下扣上了妆奁匣子。
知洲回来的时候，佟月菀身边正有个小宫女在给她捏腿，实在是这身体过于娇弱，一路走过去一路走回来，两条小腿就肿起来了。
佟月菀有些哭笑不得，和直播间的观众们玩起了梗：【早就听说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非常缺少运动量，稍微过头一点都会有很明显的反应。怪不得后宫女子都拼了命的往上爬，至少出门不用自己走路这一点就很香呀！】
【绝赞的理解！】
【以前的我不懂主播这句话的意思，但是自从我骨折躺了好久准备开始复健之后……我懂了QAQ】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懂啥了？？】
【深刻地理解了古代的那句‘在刀尖上起舞’的感受……从来没想过，走路也会是一种痛，令我痛不欲生QAQ】
【虽然但是……前面的兄弟or姐妹，你没用营养舱吗？骨折都是小问题，躺一躺不就行了？】
【啊，当时在其他星球出差，那边比较落后，实在没有条件预约到营养舱，所以才这么苦逼……】
【对不起，我笑了！原本不能理解主播的娇弱，感谢前面的小伙伴现身说法哈哈哈！】
知洲从小宫女手上接过八宝茶，正要递给佟月菀，后者突然问她：“禛儿已经几日未来过承乾宫了？”
知洲在心里一盘算，便说：“算上今日，该是三日了。”
佟月菀傲娇地哼了一声，“还说什么和我约法三章呢，结果他自己都没做到常来陪陪我。下次他回来了，知洲你可得提醒我一声！”
知洲显然也记起了当时胤禛塞给她的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约法三章”，四阿哥虽还不能自己执笔写字，但是显然做事极其认真，说是和皇贵妃约好了，便一点儿不开玩笑。
饭团探书
“许是刚入学，四阿哥学业较重，才未能回来看你您呢。”
佟月菀翻个身，看着窗外院子里绿叶茵茵的桂花树，突然觉得有点寂寞，“孩子大了，总是要离巢的。我这老母亲的心思啊，也得习惯才行呢。”
知洲的眉头跳了跳，她咳了一声，提醒佟月菀：“娘娘，咱们承乾宫可还有一位阿哥呢。”
【对呀，不是还有胤禩么？主播找他玩儿呀！】
佟月菀当然记得胤禩，但是……
【我答应过胤禛的，心里只会装着他一个人，对胤禩，我只能当做幼儿园老师对待小朋友的心态了。】
【哇，主播这样莫名有点伤感诶。忽然让我想到了被迫留守家庭的家庭主妇，和她那位在外奔波、养家糊口的渣男，以及住在隔壁试图上位的温润如玉的老王！】
【哈哈哈哈哈，这啥呀这是？老牛主播和她的两颗嫩草吗？】
佟月菀发现，这些观众的调侃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算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哼！
才走进来的南意则笑着说道：“主子也别光挂念着四阿哥呀，您也多想想皇上呀。”
她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几日皇上大多是去的其他几位娘娘的宫里，已经许久未在咱们承乾宫留宿了，主子，再这么下去，其他宫里都得猜测您失去圣心了！”
康熙？爱找谁找谁去，这位后宫万花丛中一点绿可千万别来和她探讨人生的大圆满！
佟月菀刚想这么说，就听一个小宫女说，外头八阿哥来向她请安。
“胤禩来了？快让他进来吧。”
佟月菀原本斜靠着引枕正在享受按摩的，听了小宫女的话，这才翻身坐了起来，稍微收敛了一些姿态。
第28章 只字不提
胤禩的奶嬷嬷胡氏抱着他进了殿内，向佟月菀请了安。
佟月菀笑着向胤禩招招手，“小八来了。”
胡嬷嬷将胤禩放到地上，宫女小珍向前两步，露出手上捧着的木匣子，“娘娘，这是八阿哥和卫主子为您准备的一些小小心意。”
佟月菀拉住胤禩的手，弯下腰问他：“是胤禩和你额娘给额涅准备的吗？”
胤禩点点头，小脸上露出软乎乎的笑意，“是、是小八和，额娘亲手，做的！”
他还不能将长句讲得很流畅，便一段一段慢慢地讲。
“哦？”爱笑又长得好看的小孩大家都喜欢，佟月菀便将胤禩抱到座炕上，逗他说话：“那胤禩能不能和额涅说说，都准备了些什么呀？”
“好。”胤禩乖乖地点头。
知洲接过小珍递来的匣子，放在了佟月菀手边的炕几上，胤禩伸手打开，匣子里头装着两样东西，一个是只湖蓝色的荷包，上面绣着两朵并蒂莲，栩栩如生，十分漂亮，另一个则是一串白色的手串，一颗颗珠子上散发着温润的光。
胤禩先指着那只荷包，对佟月菀说道：“这是，额娘绣的荷包，她说，额涅喜欢，湖蓝色，便特意选了，这个颜色，希望，额涅能喜欢。”
佟月菀确实挺喜欢，她拿起荷包仔细观察了一番，近距离观察之下也没有任何多余的针眼和线头，可以看出卫氏的女红确实不错。
接着胤禩又指着那串手串说道：“这、这是小八，亲自挑的，和、和田玉珠子，然后，为额涅穿的手串……”
他脸上浮起两片红云，小声说道：“但是最后，打结，还有下面的，流苏，都是额娘帮，小八完成的。”
卫氏和小八在后宫中并不算多么得宠，很少有四巨头的赏赐，内务府对她们母子也并不上心，所以两人特意挑选了这种手工制的礼物，既不扎眼，又能显出几分真心来。
尤其是这和田玉手串，后宫众妃普遍都有念经诵佛的习惯，哪怕佟月菀不喜欢，明面上也挑不出大错来。
因为当日康熙的旨意太过突然，卫氏根本没能提前准备，所以胤禩直到今天才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
他眼巴巴地看着佟月菀，小眼神又害羞又害怕。毕竟佟月菀是统领六宫的皇贵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识过，胤禩生怕她看不上他和额娘的心意。
佟月菀心中一软，她对这样乖乖的小孩没有丝毫抵抗力，直接将荷包挂在腰间，将手串戴在了手腕上。
她摸了摸胤禩的脑瓜子，“谢谢小八呀！小八和你额娘的心意额涅都很喜欢，下次卫庶妃来看小八的时候，额涅会亲口向她道谢的。”
胤禩眼睛一亮，小手抓住了佟月菀的袖子，“额娘，可以来，承乾宫看，小八吗？”
“为什么不可以来？”
佟月菀反而奇怪。
胤禩有些支支吾吾的，斜眼看了一下胡嬷嬷，在后者急得朝他干瞪眼的情况下吓了一跳，“因为胡……有人说，四哥来了，承乾宫之后，德妃娘娘，便没能，见过四哥……”
佟月菀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德妃见不到胤禛？
原本皇贵妃进宫多年未曾有孕，刚开始的时候她确实是将胤禛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大的，也确实有意阻拦了这对母子的见面。
不过德妃自己对胤禛不上心也是真的，除了在外头宣扬自己的慈母心之外，压根就没想着要见见胤禛，直到最近想着要挑拨皇贵妃和胤禛之间的关系了，她才使法子见了胤禛一面。
不过……这种话也不是谁都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尤其是佟月菀刚将胤禛的奶嬷嬷谢氏送去慎刑司之后，没想到胤禩身边还有个胡嬷嬷也敢来捋虎须。
佟月菀给知洲一个眼神，后者早就已经像鹰隼似的，将锐利的眼神投向了胡嬷嬷。
胡嬷嬷汗如雨下，直接跪了下来：“皇贵妃娘娘，奴婢、奴婢哪儿有这么大的胆子说这话呀……请您明鉴！”
“是吗？”
佟月菀淡淡一笑，往胤禩怀里塞了一个碧玉九连环，陪着他一起玩起来，转移了小孩子的注意力。
然后知洲跨步来到胡嬷嬷面前，“嬷嬷之前在卫庶妃身边，或许是未曾好好学习过宫里的规矩。但是既然到了承乾宫，皇贵妃娘娘可不允许皇阿哥身边有这样碎嘴的奴才，没得带坏了小主子。”
知洲指责的范围太大了，小珍也赶紧跟着跪了下来。
胡嬷嬷瑟瑟发抖起来。
她想起了被拖去慎刑司的谢嬷嬷，那是四阿哥的奶嬷嬷，皇贵妃也是说处理就处理了。
那她在皇贵妃面前，又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慎刑司那样的地方……她只要想起来就觉得一股冷气直窜天灵盖。
“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奴婢一定管住自己的嘴，再不敢乱说话了。”
知洲几句话就震慑住了胡嬷嬷和小珍，两人垂着头，在八阿哥嘻嘻哈哈的笑声中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好在，佟月菀并没有准备直接换了她们，于是知洲便说：“往后，胡嬷嬷和小珍先跟着承乾宫里的嬷嬷学规矩，学好了，才许接着伺候八阿哥，听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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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去慎刑司，怎样都是好的！
胡嬷嬷和小珍大松了口气，何况她们还能继续留在八阿哥身边伺候，还好还好！
知洲将胡嬷嬷和小珍都打发出去了，胤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心地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眼神……其实八阿哥刚才啥都听懂了吧，只是他知道主播不想让他太挂心，所以才配合着主播一起玩九连环，当做没听见？】
【啊这，四岁的情商就让我已经拍马都赶不上了……】
【甘拜下风……】
【+1】
【+2……】
佟月菀也注意到了胤禩的眼神，虽然他还小，但是佟月菀一直是秉持着现代的教育理念的，小孩子虽然小，但是他们不是没有自己的思维逻辑，大人也要尊重他们的想法。
于是她问胤禩：“小八觉得知洲姑姑的处置如何？”
胤禩回过神来，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抿了抿唇说道：“小八知道，胡嬷嬷说了，不该说的，额涅是在，帮小八！”
这孩子眼里看得清楚，佟月菀动了几下他抱在怀里的九连环，最后的几个圈就此解开了。
“小八还小，以后你得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和脑袋去判断一件事情，而不能人云亦云。如今额涅能做的，就是帮着你管一管身边的奴才，往后……希望小八能够慢慢学会驭下之道。”
胤禩刚才回答之前看了胡嬷嬷一眼，究竟是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故意所为？
佟月菀只是笑了笑，只字不提。
第29章 挑拨不成
胤禩有些心惊肉跳。
……额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孩子哪里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佟月菀只当做没看见胤禩的表情。
【不得不说，康熙皇帝儿子们的质量之高，太难得了！】
【可不是么，胤禩这才四虚岁啊……我那会儿在做啥，可能是在星际幼儿园里玩泥巴吧？人家这就开始宫斗了……】
【哈哈哈哈，后世不是有种说法么，说是康熙的儿子都太厉害了，结果就是把后来清朝皇子们的质量都给抢走了，搞到后来一个比一个差！唯一一个例外的乾隆也是康熙晚年亲自教养过的。】
【可不咋的，遗传这玩意真是个谜。康熙朝一来来那么多，弄到后面来个九龙夺嫡，再往后皇帝的质量就断崖式下降了，一个字，绝！】
【要是把康熙这几个儿子放到后面，一朝一个，指不定清朝还能多坚持几年呢。】
【哈哈哈哈，可惜历史不可更改，咱们想想就得了。】
南意从箱子里找出不少胤禛玩过的玩具，让胤禩一个人在座炕上玩耍。
佟月菀如今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就在一边陪着他，手上一颗颗地捻着刚收到的那串和田玉手串。
别说，虽然佟月菀以前没有盘串的习惯，但是手上套了一串，想事情的时候不由自主就会去盘它。
她忍不住想到了今天孝庄和她说的那些话。
事后回想起来，感觉这位老太太的每一句都有深意。
但是佟月菀想来想去，却不明白孝庄抓着她说话的用意在哪里。
【会不会是因为孝庄怕皇贵妃还没有走出失去皇八女的伤心境地，所以想试探一下？】
佟月菀秀眉一皱，【也不像啊，上到孝庄，下到宫里头的妃子，大部分都没过孩子，孝庄为什么要在意佟佳氏的心情呢？这不合理。】
【emmm……】
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们正讨论得火热，外头忽然来报：“主子，钟粹宫荣妃求见。”
荣妃？
佟月菀便懒洋洋道：“让她进来吧。”
顺便让南意将胤禩抱回了他自己的屋子。
荣妃进来的时候，脸上挂着甜度满分的笑容，请安之后她坐在佟月菀对面，将手中的匣子推了过来。
佟月菀看了一眼，没有动作，“荣妃……这是何意？”
荣妃笑道：“今儿早上娘娘宫里人多，臣妾便没有多说什么。但娘娘帮了臣妾的事情，臣妾一直铭感五内，不敢忘怀。”
这是在说佟月菀劝动康熙松口解了荣妃禁足，还继续让她管六宫宫务的事情。
荣妃见佟月菀没动作，主动将匣子打了开来，“这是臣妾收藏着的一套金镶红宝头面，做工确实精致，臣妾觉着后宫里头也只有娘娘能撑得起它了。小小头面不成心意，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荣妃马佳氏是最早为康熙生育子女的妃嫔，康熙六年的时候，是她生下了康熙的第一个儿子，同时也是生育最多的妃嫔。
如今她可能在四妃之中地位垫底，但是从历史上的记载可以看出，曾经她在后宫的盛宠绝不是一句虚言。
所以荣妃的身家也相当丰厚，拿出来的头面绝不是普通之物。
佟月菀扫了一眼，心里咋舌不已，【好闪！】
【好家伙，和我在星际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首饰灰扑扑的样子不一样，这也太漂亮了吧！】
“既然如此，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见佟月菀没有多推辞就收下了头面，荣妃心里松了口气。
来之前，她不怕皇贵妃说难听话，就怕她不收！
她能解除禁足，皇贵妃妥妥的在里头出了力，这事儿后宫众人都是知道的，都说人情债难还，皇贵妃收了礼，这事儿才算是两清了。
送人情礼的事情结束了，荣妃还没起身告辞，她凑近佟月菀，轻声问道：“娘娘可知，臣妾此次是因何原因被禁足的吗？”
佟月菀看了荣妃一眼，见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眼神中的怨恨止不住地往外溢。
【嗯？荣妃这是准备和主播聊八卦吗？】
【嗨，一看就知道是准备使阴招了。】
佟月菀并不上套，实话实说道：“本宫并不清楚。”
当初南意听到的消息也不过是将德妃和荣妃联系了起来，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倒确实没有风声传出来。
毕竟荣妃飞来横祸，对此深感丢脸，又是刚解除禁足出来走动，哪里会聊起这事。至于德妃，从这事儿中可以看出来，她对永和宫确实管得很严，上下就像个铁桶似的，半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
荣妃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说的斩钉截铁：“原是德妃心大了，借着胤祚的口，将本宫陷于不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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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应了一声：“是么。”
然后就不做声了。
荣妃觑了一眼佟月菀，见她一点儿不好奇，自己反倒急起来了，装着若无其事地道：“阿哥们现在都还小，四阿哥这几日才刚搬进阿哥所，胤祚入学之事怎么着都要排到明年，臣妾也是搞不明白，德妃这样陷害的意义何在？”
佟月菀失笑，荣妃这是在她面前挑拨？
“或许是荣妃你弄错了吧，胤祚年纪小，万一是他没有讲清楚，德妃理解错了呢？”
佟月菀正义凛然地说。
“毕竟旨意是皇上下的，总不可能，是皇上听错了吧？”
荣妃：“……”
被反将一军！
她干笑了两声，“皇上当然不会错。”
“可不是么。”佟月菀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盖棺定论：“行了。你呀，别整天只想着如何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了，胤祚养在你的钟粹宫里，你多上上心，养熟了，以后他才会念着你，孝敬你，而不是德妃，对不对。”
荣妃：“……是，臣妾明白了。”
挑拨不成，反倒受了一顿佟月菀的教训。
这结果就像根骨头似的，哽在荣妃的喉咙里，让她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见今日的目的未能达成，荣妃也没了继续坐下去的兴趣，便起身告辞。
出了承乾宫，宫女花蕊扶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娘娘，皇贵妃没有接招，那咱们怎么办呢？”
被禁足钟粹宫的时候，荣妃就一心想着要给德妃好看，思来想去，皇贵妃是最合适的人选。佟佳氏的位分稳压乌雅氏，何况佟佳氏一直想求皇上将四阿哥胤禛的玉牒改到自己名下，两个人之间的怨恨十分深刻。
但是没想到，佟佳氏竟如此冷静，没有上当。
荣妃脸色冷了下来，有些不耐烦：“那就再等等！皇上如今春秋鼎盛，她乌雅氏的目的本宫还不知道？不就是想借着胤祚当上圣母皇太后么，那么小的孩子，万一哪天受了点风寒可能就没了，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才行啊。”
“……是。”
花蕊心中一颤，连忙垂下了眼睛。
第30章 口是心非
眼看日头已经过了高高悬挂的时候，这一天胤禛还是没有回承乾宫。
佟月菀有些坐不住了，对知洲说道：“你去东三所看看胤禛，了解一下他如今学得如何了，若是课业并不繁重，今儿就让他回来给我瞧瞧，我给他准备一些晚点。”
清宫里头能称得上“膳”的就只有早膳和午膳，其他时候也不是不吃东西了，只是在古人看来那算不上是正餐，只能叫“点”。
这会儿的胤禛还在长个子呢，又是早睡早起读书习武的时候，便是在午膳之后再加一顿晚点，也不会让他撑得慌。
知洲点头，将手里的活放下，这就准备去东三所。
“主子可还有话要吩咐？”
见佟月菀脸上有未尽之意，知洲又问她。
佟月菀一撇嘴，“不许说是我让他回来的，你就说……就说是你路过东三所，才顺便进去看看他！”
【？口是心非的主播，嘿嘿！】
【不过说真的，我也想小胤禛了，他都好几天没回承乾宫啦！】
佟月菀还有些嘟嘟囔囔，“明明‘约法三章’是他先提出来的，结果倒好，自己反而不用遵守？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知洲抿着嘴忍住了笑意，“是，奴婢知道了。”
离开承乾宫之前，知洲想了想，让小池子去小厨房装了一碗酸梅汤。
这酸梅汤是按照她家额涅藏了几十年的方子做出来的，酸甜可口，别有一番风味，和别家的味道特别不同。不管是皇贵妃娘娘，还是四阿哥胤禛，夏日里头最爱的就是她这一碗酸梅汤。
如今正是夏末秋初的时候，暑热逼人，四阿哥又最怕热，这时候能喝一碗清凉解暑的酸梅汤，再好不过了。
毕竟她答应了皇贵妃，只不过是不小心‘路过’东三所的，这可万万不能说漏嘴。至于四阿哥看见这碗酸梅汤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猜测，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无名英雄·知洲：深藏功与名！
知洲到的时候，正巧是胤禛的课堂休息时间。
见到知洲来了，胤禛明显眼睛一亮！
“知洲姑姑！”
“奴婢见过四阿哥。”
知洲接过小池子手里的提篮，将酸梅汤递给胤禛，见他额头上果然沁出一片薄汗，赶紧抽出帕子给他擦了擦。
“好喝！”
胤禛年纪小，不能多吃这些寒凉之物，知洲就给他带了小小的一碗，看着他当场咕嘟咕嘟都喝完了，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知洲姑姑今天怎么来了？”
感觉浑身的燥热都褪去不少，胤禛这才有了闲聊的功夫。
知洲扫了一眼汤碗，故意道：“娘娘吩咐奴婢说：今儿个是不小心路过了东三所的。”
胤禛：“……”
果然是他额涅能做出来的事儿。
小大人似的胤禛无奈地笑了笑，脸上有些发红。知洲见他这害羞的模样，并不是与皇贵妃有了心结的样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四阿哥好几日都没有回去请安。
她想了想，委婉地说道：“这几日娘娘心情也不大好，用膳也没有前几日那么香了，奴婢想着，虽然太医嘱咐得控制口腹之欲，但是不吃也不行呀。”
听到佟月菀吃不下饭，胤禛立马就急了。
“额涅怎么了？前几日明明还好好的，为何突然胃口不好？”
“可曾请了陈太医来把脉？”
知洲又叹一口气，“太医是请了，但是也说不上是什么缘故，娘娘也说没事，就是情绪不高。奴婢便想着，不若请四阿哥回去劝劝娘娘，想来有四阿哥的陪伴，娘娘用膳时也能多吃些。”
想到承乾宫里还有个小八，胤禛连忙问：“那小八呢？胤禩难道没有陪着额娘用膳吗？”
“您和八阿哥，对于娘娘来说，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知洲隐晦地说了一句。
一个是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一个是刚抱来，没什么感情的孩子。在佟月菀的心里，两个人孰轻孰重，这简直太明显了。
显然，胤禛也察觉了自己这个问题实在不应该。
他盘算了一下今日接下来的课程，再努力一把，他能提前些结束今日的授课，这样他能尽快回承乾宫去看额涅！
于是胤禛对知洲说道：“知洲姑姑，晚上你让小厨房做几道菜，待我这儿结束了，便回去陪额涅。”
知洲压根没有骗小孩子的心虚，反正这几日因为苦夏，佟月菀确实吃的不多，她这不叫欺骗，只不过是适当的留白罢了。
于是装着眉头一松的样子，郑重地对胤禛说：“那此事便拜托给四阿哥了！”
胤禛担心佟月菀，但又有点被委以重任的小开心，见知洲一脸严肃，便也学着她的样子，收了笑，认真地点头。
“知洲姑姑放心。”
知洲婉拒了胤禛的送行，苏培盛亲自送了知洲出去，等瞧不见她的身影了，这才到胤禛面前回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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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您今儿个终于准备回承乾宫啦？”
胤禛正用手撑在桌子上抵着腮帮子，斜着睨了他一眼，“承乾宫是爷的家，怎么不能回？”
苏培盛挠了挠头，“可是那日……皇上亲口说的……”
经他一提醒，胤禛这才想起此事的起因。
顿时就傻眼了。
啊……他给忘记了！！
想起那日被汗阿玛拦在了额涅的窗外，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听额涅和佟国维福晋的对话，胤禛又觉得脸上一阵滚烫。
额内说，他就是她的儿子……
胤禛傻笑起来。
本来他早就想冲进去抱住额涅的腿了，偏偏汗阿玛说不能让额涅知道他们在外头悄悄听见了，不许他这几日回承乾宫去，唉！
“这都好几日了，便是汗阿玛知道了也无妨！”
胤禛觉得这几日也差不多了，不然他额涅要是继续吃不下饭，这事儿算谁的？
……算了，反正肯定算不到他汗阿玛头上。
那就只能他这个做儿子的多劳累些，替汗阿玛瞒着额涅，又得替额涅顾着自个的健康。
唉，为人子，他也算是操碎了一颗心啦！
“阿嚏——！”
远在乾清宫的康熙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魏珠连忙凑上来，“皇上，您没事儿吧？可是着凉了？奴才这就宣太医去！”
康熙摆摆手，“不必。想来是有人在念着朕呢。”
会是谁？
是柔儿？宜妃？还是德妃？
反正康熙不会想到，这会儿“想”他想得最厉害的，居然是他的四儿子胤禛！
第31章 童心未泯
“成了呀？！”
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都一脸惊喜。
知洲点点头：“奴婢不负主子所托。”
“好好好！”
【yes！yes！马上又能瞧见胤禛啦！】
【撒花花~】
【可可爱爱的幼崽要回来啦！】
佟月菀站起身，来回转了两圈，不小心瞥到正在偷笑的知洲和南意，这才发觉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
于是轻轻咳了一声，“那胤禛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知洲道：“四阿哥说等今儿的课都上完了便回。”
“行行，那知洲你让小厨房现在便准备起来吧，多做些胤禛爱吃的。大晚上的，也别大鱼大肉的了，做那些好克化的！主食就备一个龙须面，用鸡汤做底儿！”
佟月菀喜上眉梢，同时又想起还有一个胤禩，又加了一句：“胤禩现在吃得少，给他蒸一碗鸡蛋羹，也用鸡汤，再放些虾干、扇贝提提鲜。”
这段时间在清宫享受到的美食，都让佟月菀一股脑儿现学现用地用在了两个幼崽身上。
接着又对南意说：“你先去胤禩那儿说一声，待会儿来我这里一起用晚点。算了，直接把他抱过来吧。”
知洲和南意：“是。”
两人都领命去了，佟月菀一脚踢开了脚上的花盆底，找了一双平底鞋换上，顿时觉得小腿都放松了不少。
“哎呀，可算是舒服了！”
花盆底鞋这玩意儿，就跟高跟鞋差不多，看着挺好看，走起来确实累人。好不容易在自己宫里头了，干嘛还要想不开继续穿它。
【哈哈哈，现代的女人拼高跟鞋，古代的女人就拼花盆底！】
【别说，清朝不仅有花盆底，还有元宝底啥的，而且位分越高、越不缺钱的妃子的鞋子不仅鞋跟高，而且还特别华丽诶。】
【这题我会！我有看过联邦的网络拍卖会！上面就有拍卖过清朝这个鞋子！上面居然点缀了珍珠、翡翠和黄金……令贫穷的我至今难忘！】
【哈哈哈哈，我也看到过，豪华的超级豪华，着实令人难忘，但普通的其实也不算普通，那些刺绣完全就是巧夺天工这个词儿才能形容的了！】
【对对对，现在的一些店铺老拿什么纯手工制作来当噱头，纯纯无语了，咱们龙国的老祖宗早几千年用的都比他们的好呢！】
一个不留神，直播间的话题又转了风向。
果然，时尚是女人们永远过不去的坎儿，就这也能拉踩一片。
佟月菀看了也只能摇头。
都是闲的！
-
没多久，南意就领着胤禩过来了，他身边的胡嬷嬷和小珍最近谨慎不少，压根不敢留下，麻溜地去了外头。
佟月菀给他拿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磨牙，问他：“小八现在饿不饿呀？”
胤禩摇摇头，“额涅，胤禩吃，了午膳，不饿。”
这孩子的断句还是那么绝，佟月菀憋着笑，摸了摸他脑袋，“好，那小八就先不要吃太多，咱们等你四哥回来了，再一起吃些晚点。”
他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闲着无聊，两人就摆弄起一只传教士进献给康熙，然后又被赐给了佟月菀的鸟音笼，这是一个外表嵌石镀金的鸟笼，实际上却是一件机械玩具！
是个刚被佟月菀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开动上弦，鸟笼里的两只鸟儿就会开始鸣叫，翅膀和尾部也会时不时地抖动一下，不仅如此，旁边树枝上停着的蝴蝶也跟着开始振翅，远看过来，仿佛是笼子里养着真正的鸟儿和蝴蝶在鸣叫和准备着跳跃，简直栩栩如生。
胤禩从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玩具，正看得目不转睛。佟月菀则是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要不是知洲深深记得那天她好奇之下，险些将这鸟音笼拆了的样子，差点儿就要被她给骗过去了呢。
【绝绝子，如此精妙的机械制品，除了佩服，在下无话可说！】
【呜呜呜，这才是我想看的东西呢！又精致又好看！给主播打赏了！接下来多带我们看看这些好玩的东西呀！】
佟月菀压根没什么架子，这些哄小孩子的东西她也玩得很开心。
胤禩就更不用说了，他原本以为来到承乾宫，会被皇贵妃视为眼中钉，最好的结果可能也是当个毫无存在感的隐身人，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能过上这样无忧无虑的小日子。
佟月菀撺掇着胤禩再把上弦拧开，“再来两下，咱们再瞧瞧那鸟儿叫的样子！”
胤禩伸出肉肉的小手，吃力地拧着弦。他劲儿小，也拧不动几圈，但是他和佟月菀还是乐此不疲。
胤禛站在门口，看见这两人头碰头，玩得忘乎所以的样子，心底里忽然升起一点小小的醋意。
知洲姑姑不是说，在额涅心里，他和小八是不一样的么……
“额涅！”
跨过门槛，胤禛重重地咳了两声，又叫了一遍佟月菀。
“哎呀，禛儿回来了！”
佟月菀这才发现了正一脸不开心的胤禛，连忙跳了起来，拉过他的手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说道：“快过来叫额涅看看。几日没见着咱们禛儿，仿佛瘦了些。”
胤禛：“……也不是瘦了，就是如今随着外谙达习武，所以紧实了一些。”
不过胤禛不知道，有一种瘦，叫做“妈妈觉得你瘦了！”，解释再多也没用。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佟月菀招呼小厨房赶紧加菜。胤禛虽然阻止不及，但是他却忍不住脸上浮现的笑意。
“对了，这是你八弟，胤禩。胤禩，这是你四哥，胤禛。”
加完了菜，佟月菀想起胤禛和胤禩还未正式见过面呢，便将两个孩子互相介绍了一下。
对对方耳闻已久的两人互相打量着，那对的丹凤眼果然是爱新觉罗家的遗传，不能说毫无关系吧，只能说长得是一模一样！
“八弟。”
“四哥。”
两个幼崽学着大人的样子互相见了礼，虽然心里都还有些陌生，但是在佟月菀面前，他们都表现得很好。
“行了行了，都是承乾宫里的孩子，往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俩熟悉。快快，咱们趁热吃饭！”
佟月菀见一个六岁，一个四岁的还文绉绉上了，她脑袋都大了一圈，赶紧止住了两人的话题，将他们带到饭桌上。
胤禛粗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不少，而且基本上都是他爱吃的，反倒是额涅喜欢吃的菜不多。
知道这顿其实是专门为他而准备的，胤禛心下一阵暖流涌过，对佟月菀脱口而出道：“额涅，禛儿也有东西想送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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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修狗
胤禛一时冲动说漏了嘴，反而勾起了佟月菀的好奇心。
“禛儿要送额涅什么东西呀？”
“……”
胤禛脸上发红，有些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
面对佟月菀闪闪发亮的眼神，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先吃饭，吃完了再给额涅看。”
佟月菀顿时失望，脑袋上两只隐形的狗狗耳朵立刻就沮丧地垂了下来。
“……好吧。”
【啊……不得不说，我好讨厌这种话说了一半就停下来的人诶！太会吊胃口了吧！】
【？？？看不出来胤禛刚才是脱口而出吗？他也不是故意这样的啊，明显就是想给主播一个惊喜哇！】
【我不管，反正我就讨厌这种人，令人恶心！】
【……还真是啥人都有啊？？第一次看见这种奇葩= =】
【为了黑而黑？duck不必！爱看不看，不看就走，不必留下宁的评论，谢谢！】
佟月菀压根没注意到直播间里的这一波小冲突，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都在两个幼崽的身上。
胤禛爱吃素，平常就很少主动吃肉，尤其讨厌带了脂肪的那种肥肉，更是碰都不肯碰。这会儿佟月菀一个没看见，他的筷子又只冲着青菜去了。
佟月菀：“……”
“……别光吃素的，你正在长身体呢，肉也得吃一些。”
佟月菀用公筷给胤禛夹了一筷子肉丝儿，可以少吃，但是不能不吃，这是她对胤禛的最低要求。
又从鱼肚子上夹了最嫩的一块给胤禛，“鱼肉不肥，吃了不难受，也多吃一些，这个对脑子有好处。”
“好！”胤禛乖乖地夹起来吃了。
解决了一个挑食的胤禛，右手边还有一个更小的胤禩！
这只幼崽虚岁才四岁，康熙二十年初出生的他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岁半，如今还需要胡嬷嬷喂他吃饭。
不过这个年纪，也可以让他学着自己用勺子吃饭了。
于是佟月菀对胡嬷嬷说：“你把碗给胤禩，让他自己拿着吃。”
胡嬷嬷一脸惊讶，“可是，八阿哥还不会自己吃饭呢……”
佟月菀皱着眉头，幼崽确实要关爱，但是不能溺爱，否则只会害了未来的他们。
“学几次也就会了。明后年胤禩就要搬进阿哥所了，难道你还要当着那么多奴才的面儿喂主子吃饭吗？”
胡嬷嬷不敢再阻拦，为难地看了一眼胤禩，将小碗和勺子放在了他面前。
佟月菀摸了摸胤禩的脑袋瓜儿，温柔道：“额涅知道，之前小八吃饭的时候都是由胡嬷嬷来喂的，但是额涅想着，如果小八能像你四哥一样，自己吃饭的话，那是不是超级厉害的呀？你额娘如果知道了，肯定觉得咱们小八会成为大清未来的巴图鲁！”
一长段话，佟月菀掰碎了慢慢讲，力求让胤禩能够听懂。
【出现了！主播的迷魂汤！】
【救命！这个主播好好笑啊！】
【但是我真的喜欢主播的这种说法诶，她不是说：你如果不自己吃，妈妈就会难过得哭了！而是说：如果你能自己吃，是不是更棒了！内容其实是一样的，但其实在建立儿童自信心的时候会有非常大的区别！】
【对对对！我也觉得是这样！】
没想到这个直播间里还会刮起育儿风，其他观众一脸懵地看着这些言论，不由自主地在屏幕上扣下了【666！】、【学到了！】的字样。
众人再去看胤禩的表情，果然，这个崽儿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锃亮锃亮的！
“胤禩长大了，要做大清的，巴图鲁！”
他嘟嘟囔囔地说着话，握住桌上的勺子柄，用力地铲了一勺蛋羹往嘴里送。就是力气大了点，偏了方向，直接喂了自己的腮帮子一口。
刚刚还有点小吃醋的胤禛：“……噗。”
胤禩一脸傻傻的懵了，他眨了眨眼睛，先看了一眼勺子，再看了一眼正在忍笑的胤禛，然后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没有明白这一勺蛋羹为什么没有如愿地送进他的嘴里。
胤禩：“……唔。”
胡嬷嬷赶紧用帕子将胤禩脸上的碎末擦干净，满眼恳求地看向佟月菀：“皇贵妃娘娘，还是让奴婢来喂八阿哥吧！他还这么小，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佟月菀将筷子放下，擦了擦嘴，“本宫的兄弟四岁时早就已经学会自己穿衣吃饭了，怎么，嬷嬷是觉得八阿哥没有这样的能力吗？”
胡嬷嬷动作一僵，表情也像被冻住了似的，“奴婢不敢。”
知洲上前扯开了胡嬷嬷，“我看你胆子倒挺大！一边说着不敢，做的却都是顶撞娘娘的事儿！怎么，是觉得自己做着八阿哥的奶嬷嬷太轻松了，想去慎刑司松快松快？”
知洲的手段胡嬷嬷是牢牢记在心里的，当下再也不敢抱着在八阿哥面前故作慈爱，借此拉拢他的想法了，唯唯诺诺地缩到了角落里。
小珍低着头，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儿。
等胤禩辛辛苦苦地祸祸完了半碗蛋羹之后，他脏着一张小脸蛋，兴奋地看向佟月菀，“额涅！胤禩，吃完啦！”
佟月菀立马啪啪鼓起掌来，“胤禩好棒呀！”
胤禛原本还很淡定地在漱口、擦嘴，但是收到佟月菀递来的眼神，也只能迫不得已地跟了一句，“胤禩真棒。”
胤禩心满意足了，眯着眼睛任由小珍给他擦干净了脸。
宫女和小太监们手脚极快地将桌上的盘子都撤了下去。
佟月菀立刻看向了胤禛，“禛儿，这回你总不能继续保密了吧？”
胤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将外头的苏培盛叫了进来。
苏培盛手里拎着一只小篮子，篮子上头盖着一块儿布，他小心翼翼地将篮子放在了佟月菀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
胤禛亲自上前揭开了谜底，篮子里头卧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京巴！
“是狗！”
胤禩惊呼一声。
佟月菀也有些惊讶。
【噫，是修狗诶！】
【我记得是不是在哪里看见过，说雍正皇帝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狗狗啊？】
【有有有！我也有看见过！】
【不仅喜欢养，他还喜欢自己动手！设计狗狗的衣服啦、玩具啦、狗笼啊啥的，他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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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除了本职皇帝之外，还点亮了其他的副业啊哈哈哈哈！】
第33章 一哭二闹三撒娇
“哎呀，是小狗呀！”
佟月菀见这小京巴也就比两个巴掌再大点，见着了陌生人也不害怕，还拼命地将尾巴摇成了一朵花，立刻就伸手去抱它。
“额涅，狗！是小狗！”
胤禩好奇极了，在位子上上蹿下跳起来，也想看一眼。
小京巴脾气不错，在最初的戒备过去后，就对着佟月菀左嗅右嗅起来，黑黑的小鼻子一动一动的样子，可爱极了。
胤禛撸了一把它的狗头，“这是养狗处新抱窝的小狗，禛儿亲自去看了，整窝里头就这只最能吃能拉，好养活，而且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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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十世纪的时候，佟月菀也特别喜欢小动物，但是因为整天忙于学业和工作，她这个想法一直没能实现，没想到居然在清朝实现了铲屎官的梦想！
她点了点小京巴的小鼻子，笑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然后将它放在桌子上，让胤禩也瞧瞧它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撸了撸它毛绒绒的皮毛。
看到她如此喜欢这只精心挑选出来的京巴，胤禛也松了口气，“额涅喜欢就好。”
【不是，主播你喜欢归喜欢，这娃多日不归家的事儿你可不能轻轻放过呀[狗头.jpg]】
【前面原来是友军，差点收不住手上四十米的大砍刀[狗头.jpg]】
对哦！
差点就被胤禛给忽悠过去了！
佟月菀用锐利的眼神扫向胤禛，“这会儿你倒想起承乾宫里还有一位可怜的老额涅了？怎么，以为用一只小狗就能收买了吗？不，你想多了！”
“哼！”
面对这样小气爱撒娇的额涅，胤禛觉得大约是不能靠讲道理了，于是抱着佟月菀的腰，窝进她怀里撒娇道：“额涅，禛儿可想可想你了！”
佟月菀：“…………”
观众们：…………
【啊这，幼崽撒娇大法……臣妾属实有点hold不住啊……】
【不知道主播行不行，反正我扛不住了，不就是求原谅么，原谅你原谅你！胤禛现在要啥我都给！！】
一边还在逗着小京巴的胤禩，没想到平日里胤禛和皇贵妃的相处居然如此随意，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佟月菀又好气又好笑，胤禛这幅样子显然是有原因瞒着她呢！又不肯说出来，所以想着蒙混过关！
她捏了捏胤禛的脸蛋，没好气地说：“还敢说想我？禛儿你想额涅就是几天几天的不回来啊？！”
胤禛哪里敢回答，就是仰着脸，抿着嘴角朝佟月菀笑。
最终她还是倒在了胤禛的魔法之下，佟月菀无奈撇过头，叹了口气：“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听得胤禛、胤禩、还有知洲和南意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可不是‘孽缘’么，不然主播怎么一穿到清朝就给幼崽期的雍正当了妈~】
几人又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佟月菀才将话题又扯回到了正事上。
“如今禛儿有了自己的内谙达和外谙达，学习上可曾遇到什么麻烦呀？”
一般的小孩子，总是不太喜欢在家长面前聊起学习的。佟月菀原以为胤禛这样的未来学霸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没想到，听了她的话之后，胤禛居然沉默了。
【？？？胤禛沉默了！雍正他居然沉默了！】
【难道我要见证奇迹了吗？雍正也会有因为学习而为难的时候吗！！？？】
观众们立刻激动了起来，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胤禛接下来的话。
佟月菀见他眼神四处游移，便软着声音撒娇道：“你刚刚还说想额涅了呢！难道额涅问一问你的课业，你都不肯和额涅说嘛？”
她哎呀一声，动作夸张地扯出帕子盖住眼睛，紧接着哀嚎起来：“额涅的禛儿，居然如此对待他额涅！他难道不知道额涅只有多了解他的事情，才有多吃一碗饭的动力嘛！”
胤禛无奈，额涅似乎吃准了他的性子，但凡是有什么意见相左的事情，她惯会使用这样一哭二闹的手段，甚至连向儿子撒娇也是手到擒来。
没瞧见旁边的胤禩已经看傻了么。
胤禛甩了一个小骄傲的眼神给胤禩，小小年纪别想着争宠，额涅最宠爱的永远是他！
然后抱住佟月菀，小小声地说着悄悄话：“额涅不哭！禛儿不是有意想瞒着额涅的，只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说到这，佟月菀可就不困了！
她立马扯开眼睛上的帕子，对上胤禛“果然如此”的洞悉眼神，一点儿都不害臊，厚着脸皮问他：“那你快说说呀！也让额涅听了乐呵乐呵！”
胤禛：“……”
莫生气！
额涅是汗阿玛给指的，换不了！！
莫生气！！！
胤禛说：“因为禛儿发现，太子哥哥每一样都学得又快又好，什么都会！大哥善骑射，就连外谙达对大哥都是赞不绝口，三哥虽然骑射一般，但是内谙达却说他学问极好。”
佟月菀看他吞吞吐吐起来，就问：“所以呢？”
胤禛：“……但是禛儿好像什么都做不好，背书也慢，大字也写得不好，至于外谙达教授的骑射就更不好了……”
【……是我肤浅了，我还以为胤禛是因为厌学啊啥的才情绪低落的，结果人家就是个卷王！】
【兄弟姐妹们，胤禛如今才几岁？六、虚、岁！他的想法居然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他才上学几天啊？他几个哥哥又学了多久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把目标瞄准了前头的哥哥们，佩服，佩服！】
【诸位，别说胤禛了，先回头看看自己吧！六岁的小孩都知道要努力，咱们呢？居然天天沉迷主播的直播间不可自拔QAQ】
【这叫啥？叫观众随主播，大家都太咸鱼了呀！！】
佟月菀：“……”
万万没想到，这火居然一个回头，烧到她身上来了[疲惫.jpg]。
【不，我拒绝被“咱们”。我在直播间可不是咸鱼来的，我是星际大学历史系的学生，每天水直播就是在学习，我卷我自豪~】
【+1。本人古拜星考古工作者一枚，每天水直播就是在工作，我卷我自豪~】
【+2……】
【……警告！前面的不要再排队了！看见我们这群咸鱼手上的刀子了么！！】
佟月菀：啊……每日一冲突，又开始了。
第34章 很好的哥哥
胤禛的沮丧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比不上哥哥们，并且深深地为之苦恼着。
佟月菀也没想到，她第一次为幼崽解决“人生难题”，居然就遇上了胤禛这样的未来学霸。
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爱怜，佟月菀摸了摸他的大脑门儿。
“禛儿不必如此，你的哥哥们也都是人中龙凤，如果你入学才几天的功夫就将他们比到了身后去，也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
毕竟康熙其他的儿子们也不是废物呀。
听了佟月菀的话，胤禛却还是有点儿愁眉苦脸的。
佟月菀怕他钻了牛角尖，深知康熙在儿子们心中的重量，不得不搬出他来作为说服胤禛的理由。
“你汗阿玛往日里都教导你们要兄友弟恭，当然，额涅也觉得，如果是学习上正常的竞争没有关系，但是除此之外，禛儿可不能对哥哥们有其他的情绪哦。”
“那如果想要超过哥哥们，额涅，禛儿该如何做呢？”
佟月菀便说：“该读书的时候就专心，该骑射的时候就努力，不要妄自菲薄。人或许会说谎话，但是你的努力是不会白费的，日积月累，终有一天，它会将你百分之百付出的一切都呈现在你的面前。”
想了想，佟月菀亲自给胤禛灌了好大的一碗心灵鸡汤。
虽然按照历史上的进程，等到康熙朝后期以及雍正朝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好些个兄弟都可以说是心狠手辣，但是佟月菀还是不忍心他们兄弟阋墙，真的走到最后那一步。
尤其现在小八也养在承乾宫中，这在史料上也是有记载的，也不知道最后这两兄弟为何会走到互不相容的程度，四爷党和八爷党势同水火。
佟月菀侧过头看了一眼胤禩，这娃很认真地做着佟月菀和胤禛的听众，丹凤眼眨巴眨巴，在佟月菀看过去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软软的笑容。
佟月菀也笑了，问他：“额涅和你四哥说的话，小八能听懂吗？”
按照原本的想法，胤禩是要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的。但是看着佟月菀温柔含笑注视他的眼神，胤禩顿了顿，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个手势。
“……一、点点。”
自打搬进了承乾宫，佟月菀对他的态度和他曾经的设想完全不同，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视而不见，所以胤禩想试试看，试一试额涅是不是也会像对待四阿哥一样对待他。
他的眼神还是一如往常般带着稚嫩的天真，但是胤禩知道，他平静的内心已经卷起了风浪。
佟月菀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她紧接着伸出手，向着胤禩的面孔而来。
胤禩的心里十分冷静。
皇贵妃究竟是伪装出来对他好，还是真的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呢……
“看来小八真的很聪明呀，这么小就能听懂额涅的意思啦？”
出乎胤禩意料的是，佟月菀并不是要伤害他的动作，相反，她用指尖在他肉肉的脸颊上戳出一个坑，“那小八也一定要记住哦，兄友弟恭，才是你们汗阿玛和额涅，还有卫庶妃希望看到的。将来小八要和四哥一样，好好地学习，长大了才能成为你们汗阿玛的好帮手。”
可是……
胤禩呆愣地看着佟月菀的眼睛，喃喃道：“她们说，小八是贱婢，之子，最令汗阿玛，厌恶……”
所以汗阿玛还会对他这个儿子抱有期待吗？
贱婢之子？
这样的称呼令佟月菀和胤禛都有些讶异。
他们无法想象，是谁在如此年幼的小八耳边胡言乱语，从而扭曲了他的认知。
【我记得康熙曾经骂胤禩是‘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所以他说自己出身卑贱也正常咯？】
【哇，原来大名鼎鼎的八爷居然出身这么差？那他和雍正一比，完全是天上的云和地里的泥了叭？活该，他有什么资格和雍正争皇帝之位？！】
【？？？前面的几个在说什么屁话呢？】
【良妃卫氏所谓的‘出身辛者库’是指的她家里人的职务，包衣统领。他们家族是在清初的时候投靠了清廷，因家族人少被正常编入辛者库，而不是你们那猪脑子以为的因犯罪而被没入辛者库为奴，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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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很多皇子都有从辛者库选拔出来的女人，比如雍正皇帝的裕妃耿氏就是上三旗辛者库，然后康熙皇帝的七阿哥胤佑的侧福晋巴尔达氏和庶福晋陈氏也都是辛者库出身，所以这里的辛者库指的就是一种正常的纳妃的途径而已。】
直播间里已经吵翻了天，佟月菀虎着脸在想，卫庶妃身边的关系并不复杂，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胤禩的耳边乱嚼舌根子！
就在佟月菀沉默的这段时间，没想到胤禛却先忍不住了。
他一拍桌子，怒道：“是何人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让我知道了，必将其送去慎刑司好好松松骨头！”
因为胤禛突如其来的爆发，胤禩被他的动作和声音给吓了一跳，细长的丹凤眼顿时睁得圆滚滚的。
“四、四哥……”
现如今，胤禩在胤禛的眼里就是个小可怜儿，他深呼吸一口气，收敛了怒意，也学着佟月菀刚才的动作，用手指戳了戳胤禩的脸。
“小八不要怕，若是以后再听见这样的胡言乱语，你就告诉额涅，或者告诉四哥，咱们给你撑腰！”
说着说着，胤禛的脾气又上来了，“咱们都是汗阿玛的儿子，本就是天潢贵胄，皇子龙孙，贵不可言。小八只要记住，你是大清朝的皇阿哥，没有其他人能比你更尊贵了！”
说实话，从刚才他一不小心将深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想象。
胤禩呆呆地看着胤禛，眼眶有点酸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到承乾宫之前，他以为自己是来和胤禛争宠的。因为他要在汗阿玛和额涅的面前出人头地，要变得更加得宠，更加耀眼，才能将这一身的光辉加诸在额涅身上。
胤禛也确实像他想象的一样，对于他的到来并不是十分情愿，甚至还会不开心。
但他没想到的是，听到别人这样贬低他的出身，胤禛并没有幸灾乐祸，他和额涅的第一反应都是生气。
……为了他而生气。
“四哥。”
胤禩忽然叫了一声胤禛，心里再也没有从前的不甘。
他想，胤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吧。
第35章 绝美的容貌
一顿晚点时的闲聊，却勾出了背后这么大的事情，实在令人意外。
将两个孩子哄睡之后，佟月菀一番洗漱之后歪在贵妃榻上，表情肃然。
“知洲，明儿个请安结束之后，你就着人将卫庶妃请来承乾宫。”
卫庶妃因为身份不高，是没有资格来向佟月菀请安的，更不用说去太皇太后和太后处请安了。
但既然胤禩都会听到这样的流言，只怕卫庶妃也没少听这种话。
佟月菀沉吟一番，“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胤禩想她了，我便请她来坐坐。”
毕竟卫庶妃的亲生儿子如今就养在承乾宫里头，她私下的时候上门来求见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知洲正在准备夜间要点在寝殿里的香丸，听见佟月菀的吩咐便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
坐在佟月菀身后的南意拿着檀木梳，轻轻地在她头上进行着按摩，为她放松一整天下来被沉甸甸的旗头和首饰压迫的头皮。
闻言，她实在不理解佟月菀的这一番应对，“主子，您为何要插手处理这事儿呀？卫庶妃和八阿哥就算是遭人非议，也和咱们承乾宫没有关系呀。”
论出身，佟月菀的姑母是孝康章皇后，她的表哥就是康熙皇帝，可以说在如今的后宫里头也极为尊贵，几乎没有人能越过她。
而卫庶妃和佟月菀那是压根没有可比性的，若是佟月菀当做不知道，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何必像如今这样上赶着自寻烦恼呢。
头皮上酥酥麻麻的触感令佟月菀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她一边是在回答南意的问题，一边也是对直播间的观众们做出了解释。
“也不能说是完全为了胤禩。其实他和胤禛的出身略有相似，乌雅氏和卫氏都是小选入宫，宫女出身，一个是包衣护军参领威武之女，祖父额参曾任膳房总管；卫氏呢，是上三旗内管领阿布鼐之女，听起来是不是挺像的？”
【好家伙，乍一眼看过去两人就跟异父异母的姐妹似的。】
【我人都傻了好么，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人家良妃根本就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么惨好么，人家家里也都是当官的！】
【所以说，二十一世纪开始流行的那些清宫剧，着实害人不浅。现在都四十世纪了，都还有傻X导演在那里翻拍什么《XX攻略》，把观众当傻子对待，搞得真实历史和剧情改编傻傻分不清楚！】
【不能忍！我要去请愿，这种非史实改编的垃圾就不应该出现在星网上！】
南意也觉得挺像，但是……
“这又如何？”
佟月菀睁开眼睛，看着那只乖乖卧在她脚边，被胤禛取名叫“百寿”的小京巴，勾起了嘴角，“今儿有人说胤禩，明儿就敢把主意打到胤禛头上。”
她眼神逐渐锐利起来，如同雪白的刀锋破开夜色，“本宫的孩子，也是这些小人能伤害的么。”
“那……德妃那边儿呢？是否也要告诉她？”
德妃……
下意识地，佟月菀就是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便摇了摇头，“她都快生产了，这会儿和她说这些做什么？万一太激动，伤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成了本宫的不是。”
“是您说的这个理儿。”
南意将佟月菀的头发都梳顺了，又给她的发尾抹上油脂作为养护。睡前的流程都走完了，佟月菀也安心地躺在床上了，她们才告退而出。
如今自有小宫女会守夜，两人仔细地嘱咐了一番后，才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作为皇贵妃一等贴身宫女的她们，其实身边也有专门伺候她们的小宫女，平常日子过得跟普通世家里的大小姐也没有什么两样。
-
古代的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闭眼，一睁眼，就又过去了一天。
卫双姐惴惴地跟在宫女身后走进了承乾宫，她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是皇贵妃主动邀请她来见一见胤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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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日未见到这孩子了，她心里着实想念他，甚至还带了这些日子里做好的肚兜、贴身衣物和袜套。
汉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诗么，叫做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她如今和胤禩的情况竟有些符合这唐诗的意境。
“卫庶妃，您在这里稍坐，娘娘刚请安回来，需要重新梳洗一番。”
知洲对待卫双姐也很是客气，请了她在座炕上坐下，又招呼小宫女上了热茶和一些瓜果，笑眯眯地招呼她。
卫双姐的心早就飞到胤禩身上去了，有些魂不守舍的，她拿起茶就喝，刚一入口就险些被滚烫的温度给烫到了。
“卫庶妃当心！”
知洲刚想提醒，却已经慢了一步。
这新鲜烧好的水可不是开玩笑的，烫在嘴里也不好上药，知洲一拍脑袋，“快快，赶紧去取块儿冰来让卫庶妃含在嘴里！”
一顿忙乱之后，卫双姐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嘴里含着冰块降温，神色也有些蔫蔫的。
佟月菀扶着南意的手出来，看见的就是兵荒马乱之后的现场，她有些好奇地问知洲：“刚才是怎么了？在里头我都听见了外面儿的声音。”
“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卫双姐以为佟月菀是在故意质问，连忙起身想要请罪。知洲拉住她，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也是奴婢的错了，今儿主子请卫庶妃上门原是有事相商，结果却因这一盏茶水而弄巧成拙了。”
【嘿，意外还真是无处不在嘛。】
佟月菀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不由有些无奈。
卫双姐也不好意思，白皙的面皮上浮起一层羞涩的红，她本就是艳绝后宫的美貌，明眸皓齿，动人心魄。
因这一场羞涩，卫双姐的颜色更甚三分，让佟月菀和观众们都看得一愣，甚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这样绝美的容貌就像是脆弱的蝴蝶，甚至会让人觉得，只要呼吸声再粗重几分，它就会因此受惊而振翅离开。
第36章 母子相见
卫双姐未必不知道自己的美貌，但她性子却十分怯懦，一直低着头，含胸缩背，畏畏缩缩的。
仅凭一己之力，卫双姐生生将这美艳蒙上了一层灰。
【……好美！】
【如果卫氏能再自信大方一点，那她的美貌简直能成为杀人的武器呀！】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现在星网上超级火的几个女星都没有这位卫庶妃好看吗……】
【不，你不是一个人！】
佟月菀也被卫双姐的容貌给震惊到了，缓过神来后不由得眨了几下眼睛。皇贵妃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卫双姐太大的存在感，区区一个庶妃，也没有也没什么圣宠，并不值得她投注太多的关注。
也正是因此，才让佟月菀有了今天的震撼。
说起来，胤禩虽然长得也好看，但是和他生母一比，就只能让人叹一句可惜，作为儿子的他并没有继承额娘的美貌。
佟月菀率先坐下，卫双姐手足无措地像根木头似的立在下头。知洲一脸笑意地过去搀住了卫双姐的手臂，“庶妃娘娘也请坐吧，今儿个的荔枝是从福建送来的贡品，肉质爽脆，美味鲜甜，您可千万得多尝些。”
随着知洲的话，卫双姐的视线也落在了盘子里。这一盘荔枝颗颗扁圆，个头并不太大，外壳红中带绿，上头还有冰镇之后冒起的丝丝凉气，看着就让人发馋。
这一盘荔枝看着就是上品，卫双姐哪里敢动手，连连婉拒。
佟月菀亲自剥开一颗，硬是塞到了卫双姐手里，“这东西再好，也是给人吃的。妹妹你若是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它长得如此辛苦？”
卫双姐愣了一下，她以往听到最多的就是“你不配！”这三个字，如今皇贵妃却说不吃就浪费了。这贡品荔枝在宫里有多金贵，难道皇贵妃不知道吗？
不，皇贵妃是知道的，除了太皇太后、太后宫里之外，也就只有皇贵妃和宜妃、德妃的宫里得了皇上的赏赐。
那皇贵妃为何……
心中一动，卫双姐乖乖地吃掉了这颗荔枝，嘴里嚼碎的果肉细嫩、爽脆、清甜、幽香，她垂下眼睛，小声问道：“不知娘娘今日召妾前来，所为何事？”
给卫双姐剥了一颗荔枝后，佟月菀就停手了，她想吃自有知洲和南意会给她剥，没必要亲自动手。一边用湿帕子仔细地将指缝间的汁水擦干净了，她一边将胡嬷嬷的事情告诉了卫双姐。
“胡氏是从小将胤禩奶大的嬷嬷，于情于理，她和胤禩都有几分牵挂在。但本宫不能忍的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口舌，影响了胤禩。”
看了一眼认真听她说话的卫双姐，佟月菀放软了语气，“她与妹妹也有几分情意在，希望妹妹不要觉得本宫多管闲事了。”
听了佟月菀的话，卫双姐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她素来知道胡嬷嬷有些惫懒，但是因为自己不得宠，性子也软，所以胡嬷嬷一直有恃无恐。
没想到，到了承乾宫，她居然还有本事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双姐打心眼儿里觉得她是个狠人了。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娘娘不必多虑，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胤禩好，八阿哥和妾都是明白的。”
好在卫双姐虽然是个软包子似的性格，脑子却还挺清楚，认真地对佟月菀道了谢。
佟月菀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却在暗暗点头，看来是个聪明人。
知洲从佟月菀细微的表情中接收到了她的满意，于是笑着对佟月菀和卫双姐说道：“娘娘，卫庶妃，八阿哥已经到了殿外了，不知是否该让他进来呢？”
敢情这也是个促狭的主儿！
佟月菀故意瞪了知洲一眼，“好你个知洲！卫庶妃都已经被本宫请来了，你居然还要问这种问题？着实该打！”
【哈哈哈哈，知·明知故问·洲~】
【知洲：今天也是继续装模作样的一天呢！】
【阳光小美女知洲真的好可爱啊！我要镇中说明一下，本人已经是她的粉丝啦！】
知洲一扭腰，躲开了佟月菀扔过来的帕子，连忙捡了起来笑道：“是奴婢的错，险些会错了娘娘的意思。”
卫双姐也是笑，只是比起佟月菀来，她更多了几分坐立难安，一双美眸时不时地看向殿外，眼神中满是迫不及待。
正在殿外的胤禩还不知道卫双姐正在里面等着他的出现，他拒绝了小珍想要抱着他走路的建议，自己迈着小短腿，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慢慢地过了门槛儿，往里面走去。
“胤禩给，额涅请安……”
他年纪小、个子矮，低着头请安的时候压根就没发现座炕上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卫双姐看着胤禩戴在头上的瓜皮帽，紧紧地抿住嘴唇，眼眶里湿润了起来。
自打他出生，他们母子二人从未分离过这么长的时间。她真的是日也想，夜也想，甚至还想着能不能求一求皇贵妃娘娘，每月能允她前来看一回胤禩。
看出了卫双姐的激动，佟月菀替她说道：“小八快来，看看是谁来瞧你了！”
胤禩闻言抬起头，小脸儿上还带着点茫然，下一秒，他的视线中就映入了卫双姐的身影。
“……额、额娘！”
卫双姐激动地应了一声，“欸！”
她离开座炕，蹲下身直接将小小的胤禩抱了个满怀。
他小小的身躯还是那么柔软，身上的奶香味也和在她身边时如出一辙。这段日子以来的孤零零的思念终于有了落脚之地，就如同孤飞的大雁终于找到了栖息之地，卫双姐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一声声地喊着：“胤禩……胤禩……”
胤禩也将脑袋埋进卫双姐的颈窝中，闷闷地应声：“额娘，胤禩在。”
佟月菀没有打扰这对母子的重逢，她褪下手腕上的手串，一颗一颗地拨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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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意却看不惯，她一直不喜欢卫双姐，连带着对她的行为也看不惯，总想着要横插一脚。
于是她故意出声道：“娘娘，四阿哥送您的百寿真是皮得很，这会儿都会在屋子里四处咬东西了。奴婢心想，不如去养狗处要个专门饲养的小太监来吧，让他在承乾宫里专门负责百寿的吃喝玩乐，也能将百寿照顾得更好些呢。”
第37章 今日是宫斗主播
南意的突然出声，果然让卫双姐反映了过来。
佟月菀皱眉看向南意，这丫鬟自从被她发现说话和行为有些出格之后，她就处处留心，没想到今儿明知是让卫双姐和胤禩见面，南意还非要跳出来彰显存在感。
南意却没有留意到佟月菀看向她的眼神，正用居高临下的傲慢俯视着胤禩母子二人。
就算卫氏是皇上的嫔妃又如何？就算她生了八阿哥又如何？
论起身份来，她在后宫行走的时候还要被尊称一句“南意姑姑”呢，她卫氏算什么。
而被南意单方面仇视的卫双姐似乎毫无察觉，她擦了擦眼睛，牵着胤禩的手一起向佟月菀请安，“妾多谢娘娘，让我们母子能够在承乾宫相见。”
佟月菀摆摆手，“说谢就不必了。小八本就是你的儿子，本宫不过是担了个养母身份罢了。日后你若是得空了，便多来看看小八，这孩子也没多久可以松快了，等到六岁，就该像他的哥哥们一样搬去东西五所了，到时候你就是想多看他几眼都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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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双姐抿唇一笑，觉得皇贵妃娘娘似乎和她记忆中并不相像，一点儿都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气，反而很温柔和善。
“妾也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但是娘娘放心，妾一定好好侍奉您，也会照顾好胤禩。”
到了眼下，卫双姐以为自己终于明白了今儿被皇贵妃召来的目的，或许是看上了她这张脸，想将她揽入麾下。卫双姐心想，若是今日这样的皇贵妃，就算和她登上同一条船，似乎也不错，只要皇贵妃娘娘对胤禩好，她就打心底里愿意为她效犬马之劳。
但出乎卫双姐意料的是，佟月菀并没有欣然同意她的投诚，反而是摇了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今儿本宫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事。”
佟月菀心里也哭笑不得，她不过是个来自未来世界的穿越主播，目的就是给观众们展示一下清朝的宫廷生活，压根就不是来争宠的，她要招揽卫双姐做什么？
【只能说，后宫的女人被困在了一方天地里，共用康熙一个男人，她们就像井底之蛙，除了争宠之外，仿佛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生目标了？】
【错了，除了争宠，还有让儿子们争夺皇位[狗头.jpg]】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进宫的女人基本都是为了家族、为了自己而拼命争宠、生儿子，生了儿子就开始展望未来的夺嫡生涯，人生简直直白到一目了然。】
【那本身她们的平均寿命也不像我们这样达到了150岁左右，古时候人均寿命好像也就四五十吧？时间那么短，也没啥其他的事情好做了叭。】
佟月菀对胤禩说：“小八，百寿如今正忙着咬东西呢，说明它得出去遛遛才行了，你能不能帮额涅带着百寿一起在院子里遛一下呀？”
胤禩明白了佟月菀这是有话要和他额娘说，于是乖乖地点头，脸颊上的肉肉也跟着颤了颤，“好，胤禩去和百寿一起玩！”
“乖~”佟月菀摸了摸他的脑袋瓜，但是因为隔着瓜皮帽，手感不如往常好。
接着她又将视线转向了南意，直接用她刚说的理由将她打发了出去，“你去养狗处找个小太监来吧，越快越好。就像你说的，百寿只是条狗，得有人教着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南意：“……”她压根就不想出去！
这种小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大宫女亲自去办了？？！！
但是面对佟月菀冷然的眼神，南意咬紧了后槽牙，将话咽了回去。
“……奴婢这就去。”
目送着胤禩和南意一前一后走了出去，佟月菀才转向卫双姐，“听说妹妹是出身辛者库？”
卫双姐愣了一下，没想到佟月菀问的是她的出身，她乖乖点头，“正是。”
佟月菀又问她：“那妹妹平日里可曾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风言风语……自然是有的。
卫双姐有些出神，她出身不算顶好，又是宫女时蒙皇上宠幸，才诞下的八阿哥，说句现实的，身边不知有多少人对她又羡又妒。
“娘娘今日，为何突然问妾这些？”
卫双姐有些想不通，堂堂皇贵妃，大清朝的副后，怎么会对她的事情突然上了心？
见卫双姐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佟月菀心里吐槽，这小姐姐要么是心太大了，没发现胤禩也因此受到了影响。要么就是胤禩太成熟，将卫双姐这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都给瞒了过去。
有些无奈，佟月菀便将昨日胤禩所说的话复述给她听，无视了卫双姐满脸的惊愕和呆滞，佟月菀转着手里的手串，慢慢说道：“小八还小，他的未来还大有可为，本宫不希望他因为这些旁枝末节而受到影响，所以今日才召你来。”
卫双姐死死地咬住了牙，甚至因此渐渐弥漫出了铁锈味，她低声向佟月菀表态：“……娘娘想怎么做？妾必定万般配合，绝无二话！”
胤禩就是她的命根子！
谁要动她的命，就是个兔子也该跳起来咬人了！
何况她卫双姐又不是真的没有脾气！
仿佛在卫双姐的身后看见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佟月菀心想，她或许还是小看了卫氏的一颗慈母心。
佟月菀翻开左手，这是一只一眼就能看出极度养尊处优的手，皮肤白皙，掌心柔软，她看着掌心里的纹路，仿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若是和其他人相差不大，她们只会对你又羡慕又嫉恨，甚至会不遗余力地抹黑你、打压你、折磨你。”
这仿佛就是在说她的境遇，卫双姐将佟月菀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掰开来、嚼碎了读，这些宫中的流言出自何处，她其实略有猜测，无非就是同样包衣出身的宫女们，她们不敢编排德妃，万琉哈氏虽也出身上三旗辛者库，但是因为与德妃有交情，所以也令她们退避三舍。
唯有她，出身辛者库，容貌姣好却性子绵软，就成了她们欺辱的对象。
……但这是她的错。
她不应该为了一味的忍让而令胤禩也同样收到伤害！
卫双姐闭上眼，许久，她再次睁开的时候，佟月菀在其中看见了一道光。
“娘娘，请您明示，妾该如何是好？”
“唯有你和她们差距越大，她们才会越忌惮你。”
佟月菀挑了挑眉，将那盘子荔枝往卫双姐的方向推过去。
“正如这盘贡品荔枝，在本宫的眼里，它不过是本宫吃厌了的一种果子罢了，可是在你、在她们的眼里，这却是皇恩。”
“在这后宫里头，要么就高调地做人，要么就默默地去死。卫双姐，你最终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全在你的取舍之间。”
卫双姐听完，瞳孔剧震，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
【好的，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今日直播。今天的主播再一次打开了她的宫斗剧本呢~】
【(*￣︶￣)撒花！】
第38章 恶趣味
卫双姐携着满脑袋的疑惑而来，又带着一肚子的思绪离去了。
小珍抱着胤禩，站在宫外目送她渐渐远去。
卫氏带着小茹，远远地回过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胤禩，朝他摆了摆手。
小珍看懂了卫双姐的意思，便询问胤禩：“八阿哥，庶妃已经回去了，咱们也回吧？”
胤禩看得很专注，肉肉的小脸上却满是笑意，“……嗯，回吧。”
他不知道刚才皇贵妃和额娘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并不是那种刺痛额娘内心的话。
相反的，额娘原本谨小慎微的内心发生了改变。
她的眼神里变得有光。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带来怎么样的结果，但是能让额娘不那么孤寂，就足够胤禩对皇贵妃充满感激了。
想到这儿，胤禩就对小珍说：“放下来，我要去找额涅。”
小珍应了一声，就将胤禩放到了地上，然后跟着他摇摇摆摆地去了前殿。
“额涅。”
胤禩在门边探出个小脑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佟月菀，雪白的百寿摇晃着尾巴跟在胤禩的脚边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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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招招手，“小八进来呀。”
胤禩就慢吞吞地过了门槛，百寿激动地在殿内绕着圈儿疯跑了起来。
佟月菀又问胤禩：“你额娘已经走了吗？”
胤禩乖乖地点了点头，见佟月菀嘴角噙着笑，心情并不坏的样子，小小声好奇地追问她：“额涅，和额娘，说了什么呀？”
佟月菀摸了摸他的脑瓜子，笑着逗他：“小八想知道吗？”
“想~”他无意识地张开了小嘴巴，撒娇似的拖长了尾音，整个人又白又胖，就像个小福娃，十分惹人疼爱。
【呜呜，怎么办，我要爬墙胤禩了……】
【不是我方不争气，实在是对方太强大……我也要说，胤禩好可爱！】
【哈哈哈哈，胤禛有点小严肃，胤禩就是那种爱笑的好脾气，可能在大人看来，胤禩的性格会稍微占优势吧？】
其他的观众怎么样，佟月菀不清楚，反正她是觉得自己也要倒在胤禩这个软乎乎的笑容之下了。
她有些失笑地轻轻捏了捏胤禩光滑的脸蛋儿，将他抱上了座炕，拖过放在一边的包裹拆了起来。
“你额娘许是太激动了，明明给你带了这么多的衣物都忘记亲自拿给你了，快让额涅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胤禩也有些惊讶，他额娘素来心细，今日是第一次来承乾宫见他，居然会将给他做的东西给忘到了脑后……这可真是令人捧腹了。
他扒拉着佟月菀的手臂，一大一小两人一起翻开包裹，将里头的衣物一件一件拿出来比划。
“这件儿常服好看，红蓝配色，绣的肥鸭子也可爱！”
佟月菀拎起一件小衣服，还在心里赞叹了一句自古红蓝出CP，没想到就在衣角上看见了几只肥肥的小鸭子。
它们正拍打着翅膀四处追逐嬉戏，而在它们的头顶上，垂下来一藤葡萄，颗颗饱满，在叶子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佟月菀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平滑的针脚，震惊道：“好出色的绣活儿，好肥的小鸭子呀！”
【嚯，这一手功夫可比现在星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X绣大师传人”要厉害多了，栩栩如生啊这是！】
【这几只小鸭子胖得挺可爱，看起来也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尴尬诶！】
【这什么鬼东西？明明魏尔云大师的刺绣作品才是一绝！你们这些孤陋寡闻、没有见识的傻叉！】
【指路星网魏尔云大师的房间：1654834，大家赶紧去看看魏大师的直播吧，不要在这里被这种俗物污了眼睛呀！太可怕了！】
【？？？房管别光顾着看戏了，赶紧把这种黑子叉出去！】
【大哥的嘴是开过光的吧？说啥来啥，小弟佩服[狗头.jpg]】
胤禩当然看不见佟月菀的直播间面板，但是他光是听到佟月菀的惊呼声，就已经害羞地整张小脸都涨得红通通的了。
……额娘怎么还给他绣了小时候才会有的小鸭子呀？
明明他都已经长大啦！
佟月菀兴致盎然地放下第一件，接着继续往下翻。
第二件也是常服，是湖水蓝的颜色，还挺适合炎热夏天的，她抖开来定睛一瞧，简直就要笑疯。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在短暂的停顿之后，迎来了满屏的【哈哈哈哈哈】！
原来在这件衣服上，卫双姐没有绣小鸭子了，她换了个追着小猫四处跑的胖娃娃，这娃娃也是不小心，居然被绊倒了摔在地上，那张和胤禩只能说是一模一样的面孔皱着眉头，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几幅画面围着下摆绣了一圈，连在一起就仿佛成了一副生动有趣的小漫画！
胤禩：“…………”
他急急忙忙地伸长了藕节似的胳膊，五根手指头伸得开开的，想要遮住佟月菀的眼睛。
“额涅，不要看！”他又羞又急，连往日里不紧不慢的语速都变得飞快。
一歪头，佟月菀就躲开了胤禩的遮眼攻击，这小子的反应这么大，莫非……
“小八，你难道真的因为追小猫而摔倒过？”
此时的胤禛整个人都烫了起来，他阻止不了佟月菀的眼睛去看花样，于是挣扎着想下炕溜走。可惜他整个人都被佟月菀揽在怀里，半天都挣脱不开。
最终，他已经放弃了，只能躺平任笑。
佟月菀摇了摇他的身子，“哎呀，快告诉额涅嘛，到底是不是胤禩呀？”
胤禩一脸的生无可恋，“……那才，不是小八！”
佟月菀：“……噗。”
看来胤禩是不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好的，咱们破案了，这就是胤禩的黑历史！简直可以收藏起来笑五十年！不得不说，卫庶妃干得漂亮哇！】
【嘿嘿嘿嘿嘿，我已经截图了，准备当成壁纸用~，小时候的胤禩和衣服上的胖娃娃真的好可爱啊哈哈！】
【前面的集美留步！只要你把图交出来，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亲姐妹+2】
【亲姐妹+3】
直播间里顿时掀起了一阵求图的热潮。
佟月菀已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一叠声将知洲叫了过来，将这件衣服交给她，“快，这件衣裳我要收藏起来，你亲自去放好，谁来都不许给，尤其是胤禩！看都不能给他多看一眼！”
万一他哪天反应过来了，想销毁自己的黑历史，那可不行！
知洲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在胤禩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击之下，铁石心肠毫不心软，淡定地接过衣裳，“主子放心，八阿哥肯定抢不走！”
第39章 温宪公主出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胤禩已经不像刚来时的那么拘谨，相反的，他变成了一个快乐又满足的小孩。
毕竟得到了佟月菀的点头，如今的卫双姐时不时地就在午后前来承乾宫拜访。
有时她会随身带着还未做完的绣活，就这么坐在承乾宫的廊下，看着胤禩和百寿在院子里玩得开心。
要么，她就陪着佟月菀一起下棋，两个臭棋篓子谁也干不过谁，到最后输赢竟成了半斤八两。
这样恶毒结果就是，除了胤禩之外，连带着佟月菀、知洲还有南意都获得了不少她亲手做的物件儿，有帕子、香囊等等，甚至她还会做绒花！
卫双姐的手艺之丰富，简直令佟月菀和观众们大开眼界，时不时地就要一起围观一下她的那双巧手干活时的样子。
于是又有一大批的手工爱好者从星网上被吸引到了星曜直播，将佟月菀的直播间热度又炒了起来。
而等到难得从忙碌的学业中脱身的胤禛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都快适应看见卫双姐出现在承乾宫里的场景了。
每当看到他们母子之间的相处，由人度己，胤禛忍不住就会想到自己和永和宫的德妃。
同样都是养在皇贵妃的膝下，宫里到处流传着皇贵妃霸道，不肯让四阿哥和德妃相见的传闻，可是胤禛用自己眼睛看到的却是卫庶妃和胤禩的快乐生活。
毕竟卫庶妃这样的出现频率，她除了不住在承乾宫里头，这日子和她以前自己养胤禩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区别啊！
不对，区别还是有的。
以前的卫庶妃就是后宫里的一个小透明，谁见了都能欺负她一下。
但是自打胤禩搬到承乾宫之后，卫庶妃也成了皇贵妃眼前的人物，曾经瞧不起她的那些宫女，如今谁还有那个胆量在卫庶妃面前乱嚼舌根呢。
既然出身包衣的卫庶妃可以毫无顾忌地来见胤禩，那为何同样出身包衣的德妃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呢？
胤禛再一次顿悟，果然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和德妃之间的关系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佟月菀，她惬意地躺在贵妃椅上，眼看着自己养的大娃——四阿哥渐渐跟上了课业，整个人没有刚入学时那么紧绷了，脸上的笑也多了起来，而二娃——八阿哥也过得如鱼得水，她整个人也放松了起来。
都说笑一笑，十年少，有这两个小活宝在，佟月菀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整天快快乐乐，压根没有什么烦恼。
——毕竟掌管六宫事务的人是她下头的几个妃，作为顶头上司的佟月菀只需要躺着享受就行了呢！
她忍不住在直播间里炫耀起来：【嘻嘻，有人伺候，有人陪的日子爽歪歪诶~】
【警告主播一次，不要把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再重复一遍了，你看没看见我的一双大眼睛，左眼写着羡，右眼写着慕啊！！】
【这个主播有点花头，居然还学会了来刺激她的观众老爷们了，有趣！】
【……虽然但是，只有我的观点比较奇葩一点嘛？最近康熙好像都没有在承乾宫出现过了呢？】
看到这一句弹幕，佟月菀楞了一下，然后回想了一下，确实，康熙上一次出现仿佛是在很久之前了？
见佟月菀笑着笑着忽然出神了，卫双姐好奇地问她：“娘娘是在想什么？”
转了转手串的主子，佟月菀看了一眼卫双姐，她最近吃好喝好休息好，本就出色的容貌简直再上一层楼，只是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完全抓住了在场众人的视线。
“当日本宫和你说的那盘荔枝，你决定好怎么吃了吗？”佟月菀用金叉子戳起一块儿驴打滚放进嘴里，淡淡的香甜味让她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卫双姐自然记得那天的那盘荔枝，或者说，她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放下手里的绣活，卫双姐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低声说道：“妾都已经准备好了。娘娘，接下来妾该如何是好？”
拨着珠子的手加快了一些，佟月菀看了一眼正在桂花树下看蚂蚁搬家的胤禩，对卫双姐说：“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随时都可能上。”
卫双姐收敛了一些笑意，严肃地点头，“好，妾知道了。”
佟月菀在承乾宫里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但是外头的消息也时不时地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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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九月快要到月底的时候，永和宫的德妃忽然发动，诞下了皇九女。
【皇九女？那就应该是五公主，未来的固伦温宪公主了叭？】
【对的，就是这位。】
佟月菀也反应了过来，于是和直播间的观众们讨论起了这位将来的固伦公主。
因为在康熙出嫁的八个公主当中，只有温宪公主和贵人袁氏所生的悫靖公主是嫁给了满人，而不是依照惯例嫁去蒙古贵族联姻。从这里，就足以看出温宪公主的得宠程度了。
不过也说不好是她生母德妃太会吹枕边风，还是温宪公主自己就特别得康熙的宠爱。
因为和她相比起来，悫靖公主虽然嫁给了一等男孙承运，但其家族根基远不能和温宪公主的夫家相比。
而这也正是她获得了佟月菀特别吐槽的地方，因为她未来的丈夫，居然是佟国维的孙子，原任銮仪使叶克书之子，舜安颜。
……也就是说，温宪公主在未来，会成为佟月菀名义上的侄媳妇。
【……好家伙，我直呼一声好家伙！】
【仇人算什么？德妃牛叉，这么能忍，简直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或许德妃曾经是有过其他的想法的，只可惜温宪公主命薄，出嫁仅仅两年之后，她就在前往热河行宫避暑的半路上，因中暑而病逝，年龄仅仅才只有二十岁。
不过嘛，这位未来非常得宠的温宪公主眼下还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儿，甚至都没有名字、尚未序齿，于是佟月菀让知洲按照以往的份例准备了赏赐送去了永和宫。
第40章 金刚经
德妃又平安诞下了一位公主。
入宫十年，这已经是她生育的第四个孩子了。
后宫里原本平静的水面下，顿时暗潮汹涌起来。
“要妾说呀，德妃娘娘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好运，才能从宫女一跃成为皇上的妃子。如今稳坐永和宫主位不说，还一个接一个的诞下皇子皇女。”
赫舍里庶妃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忍着心里的嫉妒，故作轻松地说道。
乌雅氏！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出身的妃子，凭什么压在她的头上？！
论出身，她乃是辅政大臣一等公索尼之孙女，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嘎布拉的女儿。
论和皇上以及太子的情分，她可是孝诚仁皇后的妹妹，太子的姨母！
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偏偏她如今享着妃位的待遇，却只有庶妃的名分。其他三个妃也就算了，她竟被乌雅氏压在了下面！
对此，赫舍里庶妃心里一直恨得紧，抓紧一切机会想踩一脚德妃。
在座的众人谁看不出她外表之下嫉妒的嘴脸，心里有些不屑，嘴上却还是捧着她。
“储秀宫妃说的是，德妃娘娘确实沾了运气好。”
“呵呵，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再好的运气，也总会有用完的一天。”
“还是得娘家稳固，咱们这些妃子才有依靠呀！”
“可不是么！像储秀宫妃这样的家世，可叫妾们羡慕了。”
一顿吹捧下来，赫舍里庶妃骄傲的小脸抬得越发高了。
佟月菀看到这样的赫舍里庶妃，只觉得太阳穴跳了两下，头疼！
对于这群狗腿子，更头疼！
她无奈地出言打断：“行了，要吹牛皮就不要待在本宫眼前了，听得人头也疼，眼睛也疼。”
【哈哈哈哈哈，每次主播遇到赫舍里庶妃就觉得好好玩啊！】
【可不么，毕竟是位小学生妃子[狗头.jpg]】
【小学鸡人如其名！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
看到观众们嘲笑她的话，佟月菀更无奈了。
因为这位历史上的平妃，如今的赫舍里庶妃的年龄……才只有十三岁！
十三啊！
一想到三十岁的康熙要对十三岁的赫舍里氏下手，佟月菀就忍不住想翻白眼，自己给自己掐人中了。
甭说四十世纪，这放在二十一世纪照样是违法行为！
但幸好，康熙目前看来对赫舍里氏没什么兴趣，只是将她摆在了储秀宫，当个吉祥物似的。
对于小赫舍里氏来说，她进宫之后的生活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在她的想象中，她进宫就是来接替姐姐孝诚仁皇后的荣光和盛宠的，可惜无论是曾经的姐夫，如今的丈夫康熙，还是亲侄子太子，对她都没有那么亲近。
她甚至都没有被封妃！
所以赫舍里氏最讨厌别人称呼她为“庶妃”，若是有人不小心这么称呼她，这十三岁的小姑娘能记许久的仇。于是大家都称呼她为“储秀宫妃”，也算是勉勉强强保留了赫舍里氏的虚荣心。
理论上来说，赫舍里氏如今不过是庶妃的身份，每日大可不必来承乾宫向佟月菀请安，可惜她是个特别有上进心的好孩子，自诩享受妃位待遇，请安这种事情怎么能漏了她？
念在她身份特殊，又年纪颇小的份儿上，皇贵妃也就随她去了。
结果现在却让佟月菀遭了罪。
挨了一顿说，赫舍里庶妃立马就拉下脸来，佟月菀直接视而不见。
开玩笑，她自己养的两个娃都乖乖软软的，赫舍里氏凭什么在她面前犯熊？！
佟月菀压根不准备惯着这熊孩子，手上的珠子刚拨了两颗，心里就想好了该怎么找个由头给赫舍里氏找点儿事情做，打发打发她的时间。
“听说储秀宫妃待字闺中的时候就写了一笔好字？”
瞥了笑眯眯的佟月菀一眼，赫舍里氏骄傲道：“那是自然。阿玛和额娘特别宠爱本宫，自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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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眼熟的炫耀表情……啊，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哈哈哈哈，是当年那个中二的自己吗？】
【别提了，简直就是抹不去的黑历史好么，现在还经常被我老爹老娘哥哥姐姐们拿出来晒一晒，扎心了。】
试想，谁还没个中二肆意的青春年少呢？
想到这，佟月菀心里又一软，算了算了，就稍微给她点小小的教训就好了。
于是话还未出口，原本想以妄议德妃的名头让赫舍里氏闭门思过的，佟月菀瞬间改成了：“那正好，入秋之后皇上便要陪着太皇太后巡行五台山，那儿是佛门圣地，若是能为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子诚心地抄写一本经书，供奉于佛祖面前，那就再好不过了！”
随着佟月菀的话说完，赫舍里氏白皙的面皮已经又青又紫，简直下一秒就能炸开来了。
佟月菀微微一笑，“怎么，莫非储秀宫妃不愿意？”
赫舍里氏艰难地开口：“并非臣妾不愿意……”
佟月菀才不会让她把话说完呢，直接强势地打断她：“既然没有不愿意，那就好！储秀宫妃的字好，又与皇上、太子有非同一般的关系，这《金刚经》由你来诚心地诵读抄写，再合适不过了。”
佟月菀怕赫舍里氏钻空子，最终只抄写了一本佛经，便故意在众人面前道：“届时，这四本佛经供奉于五台山，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便都能知道储秀宫妃对皇上、太子和两位老祖宗的心了。这岂不是你最大的孝顺？”
又是供奉于五台山，又是康熙、孝庄等四座大山，再加上“孝顺”二字齐齐压下来之后，赫舍里氏已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
她的大宫女是赫舍里家专门挑选出来的，素来是最懂规矩的，虽然也心疼赫舍里氏，但她还是隐晦地推了推赫舍里氏。
“…………”
赫舍里氏气得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慢腾腾地起身，向佟月菀谢恩。
“多谢皇贵妃娘娘给臣妾这样一个展现‘孝心’的机会。”
一边说，赫舍里氏一边咬紧了后槽牙。
看见她不爽快了，佟月菀心里就舒坦了，于是笑道：“乖，也是你表现得好，本宫才将此等的大好机会给了你。”
又担心地多嘱咐了两句：“对了，《金刚经》一共三十二章，5162个字，这四本你可都得一个字一个字地诚心抄写，不许有写坏的地方，否则便是对佛祖不敬了，知道了吗？”
赫舍里氏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了：“……是。”
第41章 有心结
孝庄听闻了赫舍里氏的这一片“孝心”，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佟月菀的促狭之处，不由哈哈笑了起来。
“玄烨啊玄烨，你这皇贵妃还真是个妙人儿啊！”
康熙摸了摸鼻尖，他没想到，几日未见柔儿，她居然能想出如此古灵精怪的点子来对付小赫舍里氏，甚至毫不吝啬地将她的“孝心”宣扬得满宫皆知。
想必很快，宫外也会有同样的消息出现。
到时候，哪怕是赫舍里家在内，无论是谁都不能挑出柔儿的半点不是来，毕竟这一看就是皇贵妃对小赫舍里氏偏爱极了，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为康熙、太皇太后、太后、太子抄写经书？许多妃子想做，都还轮不着这样的好事儿呢。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笑容里带了一丝温柔，“柔儿便是如此心软，赫舍里氏不敬德妃，本该重罚，她却轻轻放过了。”
孝庄正拿着小剪子在修剪她的宝贝盆栽，听了康熙的话，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要我说呀，佟佳氏做的挺好。既给了小赫舍里氏一个教训，让她有苦说不出来，又在外头抬高了她，任谁也不能说她做得不对。四两拨千斤，做的不错。”
刚说完，孝庄就想到了曾经那个骄纵的皇贵妃，砸了咂嘴，又点评了一句：“倒是比过去成长了不少。”
说完便转过身去，继续打理盆栽了。
坐在旁边的仁宪太后放下茶盏，冷冷地用蒙语说道：“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观其神态，似乎是对佟月菀非常不喜。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辈儿计较呀？”孝庄无奈，她这个侄孙女兼儿媳妇从小就是一副倔脾气，谁劝了都没用。
等孝庄修剪完了多余的枝桠，康熙站在旁边递上一块儿绞干的帕子，看着孝庄又开始忙碌擦拭着叶片，康熙用蒙语对太后说：“额涅，柔儿也是对您和玛姆的孝心，并无他意。”
太后冷笑了声，“若是真有这份孝心，她佟佳氏怎么不亲自抄写这几本经书？还用得着让小赫舍里氏来写？要我说，佟佳氏压根就是不……”孝！
太后嘴一快，便要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
“阿拉坦琪琪格！”
孝庄厉喝了一声太后的全名，打断了她的未尽之言，猛地将帕子丢进了水盆中，溅起的水花顿时泼撒得满地都是。
慈宁宫中的太监和宫女们齐齐跪了下来，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
孝庄盯着太后的眼睛，眼皮虽然已经耷拉下来了，但是眼神依旧十分锐利。孝庄一字一顿地说：“有些事情，只能放在心里头。有些不能说的话，更是连想都不要去想。”
如今宫中后位空悬，佟佳氏身为皇贵妃，乃是一国副后，可暂代皇后之权。这样的妃子，哪怕是太后也不能随意斥责她不孝顺，否则这不光影响到佟佳氏一人，甚至可能会对前朝造成极大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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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庄一心想要稳固康熙的权力，哪怕是太后，也不能做出影响朝政的事情！
太后脸色惨白。
康熙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的样子威严十足。
“儿臣知错了，再不敢胡乱说话了。”太后不得不起身请罪，将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孝庄长叹一声，对宫女说：“琪琪格不小心饮了些果酒，竟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快让琪琪格回去慈仁宫好好休息！”
太后诧异地抬起头来，有些不敢置信，“额涅这是要赶我走？！”
孝庄面无表情地在炕上坐下，盘起双腿，眼睛微阖，“琪琪格别说醉话了，快回去休息吧。”
又对太后的大宫女晚芝抬了抬下巴，“回吧。”
晚芝连忙和晚秀一起将太后搀扶起来，匆匆告退，离开了慈宁宫。
等太后走了，孝庄才松下僵硬的肩膀，对着不说话的康熙招了招手，“玄烨来，坐在玛姆旁边。”
康熙一撩袍子，坐在了孝庄的左手边，聆听着孝庄的话。
“你额涅她呀，也是个苦命的人，所以有时会说些不经脑子的气话，玄烨呀，你别怪她。”
康熙知道，刚才孝庄斥责太后，多少有些演给他看的成分。虽然他与仁宪太后这位嫡母关系还算可以，但是孝庄生怕他心底会有芥蒂，于是便打个巴掌再给颗糖。
“孙儿明白，额涅一直有心结在，故而有时候会像今日这般。”
孝庄也叹气：“都是你汗阿玛留下的债啊！”
仁宪太后阿拉坦琪琪格并非顺治的元后，而是在孝庄侄女孟古青被废之后，由蒙古再次送来的联姻人选。
琪琪格志不在这偌大的紫禁城，她一直向往的都是草原上的自由，但是在孝庄的强势和蒙古诸部的推手之下，她就像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儿，永远地被困在了紫禁城这个牢笼中，终生不得逃脱。
再加上当时的董鄂妃独得顺治帝宠爱，独傲六宫，琪琪格也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作为顺治帝生母的孝庄，当时和自己儿子的关系也势同水火，她越是帮琪琪格，便越会导致顺治厌恶琪琪格。
……这是一个找不到解决方法的怪圈。
最终，孝庄只能选择对琪琪格的遭遇视而不见，一生要强的她，最终在这件事情上选择了自己的儿子，选择了逃避。
康熙沉默下来，他汗阿玛顺治或许很多事情做的不对，包括对待他的额娘也好，或是对待他也好，但是子不言父过，作为儿子的他都无法对汗阿玛的所作所为点评什么。
但是康熙忍不住又想到了今日争执的.asxs.——佟月菀身为后宫之主，为何不亲自抄写经书以彰显她的孝心？还是说，她真的像额涅说的那样……不孝？
在这一刻，康熙忍不住在自己的脑子里脑补了许多。
第42章 胖锦鲤
发生在慈宁宫里的那一场争执，在苏麻喇姑的手腕之下，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风声。
佟月菀因此也不知道，宫中的三位巨头居然因为她而起了一场风波。
打发了小赫舍里氏，她顿时感觉请安时的空气都甜美了不少，哪怕早起时有些困顿，她也不挑剔了。
毕竟连带着小赫舍里氏，还有宜妃、德妃都来不了，给她添堵的人就少了嘛！
心情好了，佟月菀就有心思捣鼓更多的事儿了～
这一日，休息充足、精神饱满的佟月菀兴致勃勃地挑选着新做的衣裳，怀里的胤禩睁着懵懂的眼睛，跟着她一件一件地看过去。
“这个鹅黄？不好不好，换一个。”
鹅黄色容易让人想到明黄，去逛个园子没必要这么张扬。
小宫女听话地换了一件展示，这次是一件湖水蓝的旗服，上面绣了大片的芍药花，倒是挺适合这样的天气。
于是佟月菀就点了点头，“就它吧。”
再搭配上同样色系的钿子头，佟月菀今日的打扮没有往日那么华贵，但却满是风情。
【主播今天真好看！】
【天呐天呐，这幸福的小日子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我也要去报名星曜集团的主播呜呜呜……】
【前面的集美等等我，咱们一起！】
佟月菀在铜镜前转了个圈，问胤禩：“小八，额涅这一身好看吗？”
胤禩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额涅，好看！”
把佟月菀给逗得眉开眼笑的，捏了捏他的小肥脸，“还是还是咱们小八嘴甜！”
“走吧，咱们逛园子去！”
“好~！”
佟月菀一马当先，小豆丁胤禩立马跟上。
因为怕百寿出门的时候会伤人，专门从养狗处要来的小太监小顺子已经给百寿套好了狗绳，并将绳子交给了胤禩。
胤禩牵着百寿，一步一摇，走得不快，佟月菀便拉住他的手，放慢了脚步配合着他。
一大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御花园去了。
这会儿的日头已经没有那么猛烈，正是阳光微醺，暖风和煦的时候，佟月菀见胤禩对着迎面吹来的风微微皱起了脸，原本就细长的丹凤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缝，就像一只正在享受阳光的小奶狗似的，可可爱爱。
佟月菀忍不住在直播间里炫耀了起来。
【嗨呀，既然胤禛不在，那我宣布：今天最可爱的崽就是胤禩！】
观众们：【…………】
【主播，你的脸呢？】
【主播，你就不怕铁面皇帝雍正的死亡凝视吗？？】
【主播的脸：我的主人她不要我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直播间立刻就被佟月菀的这句话给炸开了锅。
观众朋友们纷纷讨伐起了佟月菀的不要脸。
换来的却是佟月菀嚣张的大笑，【你们快来打我呀~哎，打不着我吧~】
观众们：【…………】
观众们：【！！！！】
就这么走了一路，一个身子弱的佟月菀，一个人小腿短的胤禩，这样的组合倒也搭配得不错，慢慢吞吞的总算是到了御花园。
宫女们在休息的亭子里铺好了垫子，已经微微喘气的佟月菀终于能休息会儿了，她擦了擦汗，给自己和胤禩都倒了杯温水，过了一会儿才算缓了过来。
饭团探书
胤禩一边喝着水，一边小眼神四处乱飞，他指着亭子下面的池子，兴匆匆地道：“额涅，池子！”
佟月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探头看了一眼，“是呀，里面还有锦鲤哦，胤禩要不要看呀？”
胤禩眼神发亮，一脸期盼：“要！”
佟月菀也兴奋起来，在皇贵妃的印象中，这池子里的锦鲤已经养了许多年了，都是那种又胖又傻的，一给鱼食就上钩的那种。
小宫女很快拿来了两碟子鱼食，佟月菀教胤禩：“喏，不能一下子全撒下去，得慢慢的来，一点一点给他们~”
胤禩学得很认真，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点鱼食撒下去，果然，很快就有一批又大又肥的锦鲤游了过来，争先抢后地抢夺着水面上的鱼食。
它们有白色的，红色的，有黄色的，有黑色的，也有混了好几种颜色的，一大群锦鲤在水里扑腾着，水面翻滚，好不热闹。
胤禩直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问佟月菀：“额涅。”
佟月菀用鼻音回了一个“嗯”，眼神还停留在锦鲤的身上，问他：“怎么了？”
胤禩指着那群锦鲤，天真地问道：“这群鱼，好吃吗？”
知洲、南意：“！！！”
她们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佟月菀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和胤禩讨论了起来。
“额娘也没吃过锦鲤，不知道它们味道如何呢……”
仔细的回想一下，吃过许多种的鱼，但是确实没有吃过锦鲤的样子，佟月菀突然觉得嘴里的口水在快速分泌。
“……不如咱们中午来条锦鲤？”
直播间的评论忽然之间多了起来。
【我好像也没吃过这种长得花里胡哨的鱼……有点好奇它们的味道，想看主播吃吃看，我也好开个五感共享！】
【想试试看+1】
【+2】
【但是我好像有听人说过，这种锦鲤是观赏性的鱼类，不是不能吃，但是味道绝对不好。不知道主播还敢不敢尝试了？】
佟月菀一瞪眼睛：【为什么不敢？咱们今儿就来它个煎炸炖煮烤一条龙！】
她刚放下豪言壮志，结果下一秒，就惨遭知洲的打脸。
“主子！这一池子的锦鲤可千万碰不得呀！”
佟月菀和胤禩：“？？？”
“为什么？”佟月菀满心困惑。
皇贵妃以前对这些外物毫无兴趣，一心都扑在了康熙的身上，所以继承了她记忆的佟月菀压根不懂，为什么听到她说要吃锦鲤，知洲会一脸苦笑的样子。
“主子您忘记了吗？这一池的锦鲤是皇上的心爱之物，平日里都有好几个太监精心照顾着，不敢有任何的损伤。咱们哪里敢对这些锦鲤下手呀？”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狐假虎威”吗？】
【好家伙，前面你这成语用的，让我惊呼一声好家伙[狗头.jpg]】
【所以，狐是这群胖锦鲤，虎就是康熙吗→_→】
【区区锦鲤，却因为康熙的看中，所以一下子身价倍增了嘿！】
【主播的脸：好的，我的主人她大言不惭，又把我给扇肿了= =】
佟月菀：【！！！你们这群假观众！】
第43章 偶遇太子
知洲的一席话，让佟月菀和胤禩一大一小，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知洲：“……”
她有些无奈，只能软着声音说好话：“主子和八阿哥若是想吃鱼了，中午咱们就点个鱼，好不好？”
胤禩抬头去看佟月菀，发现她也正在看着他。
“额涅？”
“……还吃鱼吗？”
“……吃。”
如果不吃，岂不是更亏了？
两人通过眼神确定了最终答案，知洲打心底里松了口气，想吃什么都行，可千万别再打皇上锦鲤的主意了！
就在这时，亭子外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皇贵妃娘娘怎么还如此孩子心性？竟对皇上的锦鲤虎视眈眈吗？”
这话，着实有些不怀好意。
佟月菀循声望去，只见惠妃正站在亭子外头，一脸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惠妃慢吞吞地道了万福礼，在佟月菀说了免礼之后，起身的动作倒是挺迅速。
“惠妃也来逛园子？”
收敛了方才的情绪，佟月菀一副稳重大方的模样在凳子上落座。惠妃一屁股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
“是呀，毕竟这儿是紫禁城的御花园，臣妾也是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嘛。”
说完，惠妃看了一眼乖巧地依偎在佟月菀身边的胤禩，想到她生的大阿哥从小就是个猴脾气，大大咧咧的，多一会儿都坐不住，心底有些羡慕起来。
“八阿哥可真是孝顺娘娘呀。”惠妃嘴上夸赞着胤禩，笑意未及眼底。
这佟佳氏也真是有福气，自己还没生的时候就保养了四阿哥，皇八女没了，她膝下却多了一个八阿哥！这让其他人见了，如何不嫉妒？
都说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皇贵妃的这份福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自己身子的健康换来的呢。
佟月菀拍了拍胤禩的肩膀，暗中用力将他往旁边推去，虽然说不上来，但是惠妃突然在这里偶遇她，似乎没按什么好心。
佟月菀不想让胤禩继续留在惠妃眼前，便给了南意一个眼神。
于是南意哄着胤禩去了旁边。
惠妃目送着胤禩和南意走开了，低头轻笑一声，“看来娘娘对八阿哥也十分上心呀。”
【总觉得惠妃的话都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有没有比较懂的小伙伴们来讲解一下？】
【讲解谈不上，就是一点个人的想法：惠妃不像是在御花园偶遇了主播，而更像是守株待兔，讲的话句句都有深意。】
佟月菀也这么觉得，于是笑道：“小八稚子之心虽然难能可贵，但大阿哥骑射极好，平日里也是最孝顺皇上和惠妃你的了。”
惠妃笑了笑，虽然嘴上总嫌弃着胤禔，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听到佟月菀的夸赞，她也是以大阿哥为傲的。
“臣妾代胤禔谢过娘娘的夸赞。”
惠妃有些可惜地想，没能再多看几眼八阿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拖拖拉拉地没有对卫氏下手，才让皇贵妃得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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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将卫氏拉拢到延禧宫，凭着皇上对自己的宠爱，加上卫氏的那张脸，岂不是胤禔的一大助力？再者，等小八长大了，也会是天然的大阿哥党。
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可惜当时她慢了一步，反倒让承乾宫给摘了桃子！
实在可惜！
佟月菀虽然不清楚惠妃心里的小九九，但是只要一回想起历史上最终胤禩长于延禧宫，惠妃的膝下，她就有些微微的不爽。
目前来看，她和卫双姐、胤禩的关系都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总不至于莫名其妙，他们母子就搬去了延禧宫吧？
想到这里，佟月菀一个激灵，忽然警醒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怀疑打在了公屏上，很快就引来了许多观众的猜测。
【瞄着胤禩来的？有可能。】
【目前皇子中以大阿哥为长，比太子还要大几岁，他必然是第一个长到年岁后进入朝廷参政的，如果说是从现在开始，惠妃就在为了大阿哥的前途做准备，似乎也说得过去？】
【前朝有明相，后宫有惠妃，其实大阿哥的政治基础真的很给力了。】
【只可惜，在废太子之前，康熙的心中哪个儿子都比不上太子的位置，有点无用功了。】
【对呀，至少目前来说，康熙是一心想要在未来把皇帝之位传给太子的，这时候惠妃就已经盯上了才四虚岁的胤禩，眼光着实有些长远啊。】
【这说明啥呢，说明九龙夺嫡其实是未来的必然发展？就算没有九龙，也会有八龙、七龙，谁让康熙帝的儿子们实在太优秀了，如果不是后来的儿子们都太小了，实在没有了竞争力，或许这个人数还会再扩大不少。】
惠妃的表面功夫确实做的不错，至少压根让人看不出她其实对胤禩的归属有所想法，还能坐在这里和佟月菀聊着闲天。
但是她没腻歪，佟月菀却快忍不住了。
嫔位以上的妃子每天都要向她请安这事儿就不说了，好不容易有一点私人时间和胤禩出来玩耍，却眼看着就要被惠妃霸占了，佟月菀心里真的很不耐烦。
【快快，告诉我怎么能让她走？】
就在佟月菀着急地向直播间小伙伴们取经的时候，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
“原来是皇贵妃娘娘和惠妃娘娘。”
小少年一身明黄色的衣裳，戴着一顶镶宝石的瓜皮帽，彬彬有礼地向佟月菀和惠妃点头示意。
“太子殿下。”
佟月菀和惠妃起身，笑着和小少年互相行了礼。
这还是佟月菀第一次见到皇太子胤礽，原来是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人物，谈吐之间也颇有礼貌，并不因为自己太子的身份而骄纵。
【呜哇，太子的颜值好高啊！】
【？？？长得又好，又聪明能干的太子，我属实不能理解康熙废太子的想法啊……】
【麻麻快来看历史人物啊！原来我们历史课本上的画像一点都不可靠啊呜呜呜，这简直就是神仙颜值！！！】
第44章 话语交锋
太子端着派头，矜持地微微点头。
“两位娘娘是出来逛园子？”
太子带着一大群人，脚步匆匆，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佟月菀及惠妃寒暄了几句。
佟月菀点点头，视线扫过太子与康熙十分相像的面容，不由地又想起了已经入住东三所的胤禛。
别说，就她现在见过的几个阿哥里头，太子真的是最像康熙的儿子了。
不过康熙对太子的盛宠，也不止是因为两人长得像，而是因为太子嫡出的身份，以及赫舍里皇后的去世。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的。】
【没错，赫舍里皇后未必就是康熙的灵魂伴侣，但是她和康熙相伴走过最艰难的时候，然后突然去世，所以在康熙的记忆中，她就成了什么都好的完人。再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了。】
自从赫舍里皇后去世，康熙就将太子胤礽抱到身边亲自教养，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绝非虚言。惠妃脸上还保持着笑意，但是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将太子拉下台。
最好……能挑动佟佳氏出手对付太子。
惠妃眼波流转，视线划过身边的佟月菀，最后落在了太子身上。
她轻笑一声，突然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听说最近宫里的消息？”
太子一挑眉，看向惠妃：“惠妃娘娘说的消息是指？”
佟月菀心里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惠妃想说啥？】
【我有不好的预感！】
【主播当心！惠妃肯定要使坏招了！！】
惠妃将视线看向佟月菀，不顾她冷然的脸色，故意一脸惊讶地对太子说道：“太子难道没有听说吗？皇贵妃娘娘让储秀宫妃为皇上、太皇太后、太后，还有您亲笔抄写《金刚经》呢……”
太子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阴沉，惠妃看了，忍不住在心里笑出声来。
虽说太子平日里和储秀宫妃并不亲近，但于情于理，小赫舍里氏都是他的姨母，佟佳氏的所作所为虽然出了气，但是对太子来说，也相当于打了他的脸，让他下不了台了。
惠妃不无得意的想，太子不过还是个孩子，这点子心眼儿哪里够使呢。
【果然！！！】
【哇靠，刚刚还在笑脸相迎呢，转头就能面不改色地给主播挖个大坑？可真是厉害坏了……】
佟月菀也看见了太子的脸色，刚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将他安抚过去，就听见太子率先开口了。
“原来惠妃娘娘说的是这件事儿。”
太子勾唇一笑，清风朗月。
“这件事儿，孤当然知道。不仅如此，汗阿玛和乌库玛嬷也知道，都盛赞一番皇贵妃的心意。”
就这？
惠妃有些傻眼，“那、那储秀宫妃呢？”
太子的笑意不及眼底，“那是储秀宫妃的一片心意，难道惠妃娘娘觉得储秀宫妃做得不对吗？”
那自然是不敢这么说话的，惠妃连连表示自己只是觉得储秀宫妃做的实在是太对了！
反将一军！
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佟月菀就看出来太子的情商实在是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惠妃轻易也别想坑到他。
不管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至少表面上，他全了自己和佟月菀的脸面。
既然太子这么给力，佟月菀自然也不会拖后腿。
就算和小赫舍里氏再不亲近，也不能借着她来打太子的脸嘛。
于是佟月菀不给惠妃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打断她：“储秀宫妃毕竟是赫舍里皇后的亲妹妹，此番心意之诚实在没有堕了皇后的脸面，以及赫舍里一族的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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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你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实在应该多向储秀宫妃学习一下呀，她正是最鲜嫩的年纪，已经如此有孝心了，你可不能因为自己身处妃位，就觉得能肆无忌惮了呀。”
第45章 反将一军
佟月菀的话不带一个脏字，软绵绵的，却说得惠妃脸色剧变。
短短几句话，佟月菀就抬高了赫舍里皇后的地位和风骨，全了赫舍里家族的脸面，给小赫舍里氏安了一个有孝心的美名，却狠狠地将惠妃踩在了脚下！
惠妃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她扯着帕子，假意委屈：“皇贵妃这话说得……实在令臣妾汗颜，不知该如何回应。”
惠妃还想挣扎一下，佟月菀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要在这里踩死她。
“惠妃你确实应该汗颜！”
佟月菀脸色一板，疾声厉色。
“储秀宫妃如今才几岁？你又已经几岁？她尚且知道要为皇上他们献一份孝心，亲手抄写《金刚经》，届时供奉于五台山佛祖面前。可是你呢？你入宫这许多年，可曾有过这样诚心的时候？”
那自然是没有的。
佟月菀暴风输出几个问题，直接就把惠妃给问傻了。
她又不识字，就是再想显得出彩，也不可能自己为难自己去抄写什么经书吧！
惠妃之父仅为五品郎中，她在家也是娇养的大小姐，入宫之后也很得康熙的喜欢，哪里会想着要去读书认字呀。
结果这会儿就被佟月菀揪住了一点不放。
“你觉得自己身为四妃之一，就稳坐宫中主位了吗？你这叫不思进取，安于现状，一点都没有上进心！”
惠妃急了，佟佳氏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是连忙为自己辩白：“可是臣妾也为皇上做了许多衣裳，为太皇太后和太后做了许多的鞋袜呢！”
听了惠妃的话，佟月菀一脸失望，“就这？”
“做衣裳、做鞋袜，这都是你作为妾室、作为小辈应尽的义务。但即便没有你做的这些，内务府难道还敢缺了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的衣物吗？这些活儿，宫里都有专人在做，不必你来做这样锦上添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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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宫女能有这个资格、有这份尊荣来抄写供奉的佛经吗？”
佟月菀摇了摇头，“她们没有。”
“你做过的，不过是别人也能做的。可别人能做的，你却做不了。惠妃，你该好好学习了。”
惠妃还想奋起反抗，又被佟月菀的下一句给打击到了。
“否则所有人都要议论，原来大阿哥的文课成绩不好，都是你这个做额娘的没带个好头。”
佟月菀知道，大阿哥肯定是惠妃的死穴。
果然，惠妃一下子就沉默了。
满人确实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祖宗也一直有训，不可遗忘骑射功夫。
但是现在还是以前吗？
不是了。
现在的天下之主已经是爱新觉罗氏了，未来的皇帝，必须得是文能提笔治天下，武能上马拉弓平天下者。
若是胤禔的文课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被拉开他和太子之间的距离。
惠妃：“……”
生个儿子、养个儿子怎么就这么难？
强忍着心里的不甘心，惠妃只能低头，屈身行礼：“皇贵妃说的是，是臣妾鲁莽了，等回了延禧宫，臣妾这就开始学习。”
佟月菀傲慢地点了点下巴，“嗯。什么时候惠妃能够像储秀宫妃一般尽孝了，也就算是出师了。”
惠妃眼前一黑！
太子却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第46章 反其道而行
皇贵妃似乎是个有趣的人。
直到回到乾清宫，这样的想法依旧停留在胤礽的脑海中。
康熙刚批完一部分折子，放下了笔正在喝茶，见胤礽走神的样子，笑着问他：“保成这是怎么了？”
保成是胤礽的小名，寓意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包含了康熙的一腔拳拳父爱。
胤礽回过神来，本想下意识地依偎到康熙身边，但是转念想到自己已经长大了， 不该再像个毛头小子似的随便撒娇了，生生地忍住了这样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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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错过了康熙眼中闪过的一抹遗憾。
“儿臣是想到了方才，在御花园中遇见皇贵妃娘娘和惠妃娘娘的场景。”
嗯？
康熙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顿时来了兴趣。
“保成不如说给汗阿玛听听。”
于是胤礽便将三人之间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都说先撩者贱，惠妃的所作所为并不会让人觉得她可怜，但是从皇贵妃的话中，胤礽能明显地听出来她是偏向于自己的。
这样的发展……着实令胤礽有些惊讶了。
康熙也有一些意外。
“她说得其实也没错。”康熙眼睛一闭，就准备当个拉偏架的，反正人心也不是长在最中间的嘛。
“小赫舍里氏孝心可嘉，梁九功，赏！至于惠妃，也给她送几本佛经去，让她好好学学认字，也练练怎么写的，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连小赫舍里氏都不如。”
梁九功躬身领命去了。
这终究只是一件后宫里的小事，康熙和胤礽简单地说过后就抛开了。
“保成过来，今儿咱们继续看折子。”
康熙将胤礽叫到身边，拿过几本事先已经过目过的折子给他，这相当于是老阿玛给心爱儿子的家庭作业了。
胤礽恭敬地接过，坐在了康熙旁边的小桌子上，翻开折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父子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共居一室，气氛渐渐地柔和起来。
-
回到延禧宫的惠妃实在忍不下心头的那口气。
借着小宫女奉茶的机会，她猛地将杯子砸到了地上，大声叱骂：“没长脑子，也没章眼睛吗！？这么烫的茶水，你是想要烫死本宫吗！”
小宫女顿时被骂傻了，连忙跪下来请罪。
“奴婢不敢，还请娘娘恕罪。”
惠妃冷笑一声，“不敢？那就说明有这样的想法咯？来人，把她给我送到慎刑司去，本宫的延禧宫可用不起这样的奴才！”
小宫女惊愕地抬起头，“娘娘，求不要把奴婢送去慎刑司，求娘娘了，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娘娘！”
惠妃的心腹嬷嬷也有些看不下去，走到她身边小声地劝慰：“娘娘，您刚从御花园回来，若是直接将她送去慎刑司，只怕宫中会对您有不好的流言啊。”
“不好的流言？”
惠妃这会儿已经被气红了眼，哪里还记得什么谨言慎行，一心只想要发泄心中的邪火。
她眼睛一瞪，眼神就像锋利的刀子从嬷嬷的脸上滑过。
“嬷嬷莫非也想和她一起？若是不想，就都给本宫闭嘴！”
这嬷嬷顿时噤若寒蝉。
延禧宫里顿时只剩下了小宫女哭着求饶的声音，惠妃闭着眼睛，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间不耐烦地皱起。
她的大宫女甘芷连忙冲抓着小宫女胳膊的太监喝道：“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的东西，还不赶紧堵上她的嘴？还让她继续打扰娘娘的清净不成？”
小宫女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延禧宫也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生怕自己不小心就招惹到了惠妃，成了下一个被拖去慎刑司的人。
甘芷亲自为惠妃端来一杯蜜露，柔声对她说道：“娘娘，奴婢有一法子，不知对娘娘可有裨益？”
惠妃支着头，眼睛也没睁开，“说！”
甘芷微微一笑，又凑近一些，轻声道：“娘娘觉得委屈，是因为皇贵妃踩着您，给您气受了，且这消息传得满宫都是，对娘娘您和大阿哥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惠妃微微睁开一条缝，盯着甘芷，“……就这点东西，还用得着你来教本宫？！”
甘芷却没被惠妃的语气吓到，继续说道：“娘娘莫急。奴婢是觉得，凡事都有两面性，您觉得宫里许多人都会因此嘲笑您，但咱们不如反其道而行，利用这件事儿打个翻身仗！”
“嗯？”
惠妃提.asxs.兴趣，睁开了眼睛。甘芷赶紧奉上蜜露，“皇贵妃说让咱们学，娘娘，咱们对外就说虚心接受，一定好好学习，等之后，娘娘稍事低调一段时间，再拿出抄好的经书，向皇贵妃谢恩，想必效果会好很多。”
其实甘芷的这段软话总结起来，就是服软，低调，然后再一鸣惊人的意思。
但是她不敢说得太直白，惠妃性子急，主意又大，哪里容得她一个奴婢来做决定，只能掰开来了细细的讲。
惠妃听了，沉思许久。
现在继续发脾气，也未必能在皇上和两位老祖宗那边讨得好，不如就像甘芷说得，退一步，反而能谋求更多的利益。
想通之后，惠妃的脾气就好了不少，她甚至拔下头顶上的一只多宝簪赏给了甘芷。
“还是你这个丫头聪明！就这么办！”
又坐了一会儿，惠妃才想起来接下来的衣裳等一应用品也该改改了，她往日里最爱穿红色，又热烈，又张扬，但是不能衬托出她的改进之心，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该换换颜色了。
于是她连忙让甘芷和甘露将她的衣裳都收拾出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准备专挑那些颜色素净些的穿。
也是因为做好了心理准备，等梁九功来送康熙指明给惠妃的经书的时候，她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换了衣裳，卸了头上略显张扬的首饰，脸上也仔细用脂粉掩饰过了，务必体现出她诚心悔过学习的模样来。
就连梁九功都对这样的惠妃啧啧称奇，回乾清宫的路上，他的徒弟小顺子还有些惊奇，“看来惠妃娘娘这次受了不小的打击呀，我瞧着她脸色都憔悴了。”
梁九功没说话，心里却嗤笑了一声，小顺子啊小顺子，还是见识过的女人太少。
惠妃？那是会这样简单就认命的人吗？只怕接下来，宫里头又要起波澜咯！
第47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一日天气不错。
一大清早的就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佟月菀一早起来就听见有喜鹊在枝头不停地叫唤。
知洲觉得是个好兆头，“主子今日许是有好事儿要发生呢！”
佟月菀侧过头，看着镜子里满头的珠翠，心里正美得不行，顺口便接了知洲的话头：“喜鹊叫几声就算有好兆头啦？那我要是赏你一锭金子，难道就不算好事儿了？”
知洲机灵得很，立马就笑眯眯地谢了恩，“谢主子赏赐！”
佟月菀：“……”
她无奈地捂住额头，算了算了，谁让她口快玩了个梗呢。
侧过头，佟月菀一边挥挥手，“去吧去吧，我钱匣子的钥匙都在你身上，自己拿去吧。”
知洲便嘻嘻哈哈地去拿了皇贵妃的钱匣子出来。
南意没有做声，脸上噙着一抹冷淡的笑意，仿佛一个机器人一样站在佟月菀的身后。
仔细看，她眼神里还带着点清高和鄙夷。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各种好奇。
【？？？？是我看错了嘛？她为啥会有这么个眼神？】
【不是，她凭什么是这样的眼神？一锭金子诶！要是给我，让我叫主播爸爸都行，好嘛！】
【前面的是新人？南意有这种表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合理猜测，心大了。】
【呜呼，这就是传说中的清宫女子呀？这衣裳首饰还挺好看！】
佟月菀眼神一转，话头落在了南意身上，“南意也辛苦了。听者有份，知洲，给南意也拿一锭。 ”
知洲在里间欢快地应了一声“好”，然后捧着个小叶紫檀的匣子出来了。
一打开盖子，里头堆满的金子、银子和一些契书简直要闪瞎佟月菀和观众们的眼睛。
佟月菀：【…………！！！！】
【好、好家伙……！！】
【虽然不知道主播在四十世纪的家境如何，但是不得不说，她在康熙二十二年实现了财务自由！】
佟月菀两眼放光，恨不得从知洲手上抢过匣子，一个金锭一个银锭给数得明明白白的。
她知道皇贵妃不缺钱，毕竟出身大族，有族人的鼎力支持，自己又身居后宫第一人的位置，怎么都不可能缺钱，但是她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小钱钱！
不行，得忍住！
不能打破皇贵妃弱质纤纤、如柳扶风的才女人设！
佟月菀轻咳了一声，强迫自己转移开了视线。
再看知洲和南意，前者一脸喜气洋洋，毕竟谁能不爱金子呢。而后者，虽然也高兴，但是那表情却浮于表面，恨不得昭告所有人，她就是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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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了口气，佟月菀转开了话题。
“你们两个和我进宫，至今也快有八个年头了。说说吧，平常有没有看上谁家的小子，若是对方人品过关，家世尚可，本宫便去皇上面前为你们两个求赐婚。”
皇贵妃佟佳氏身边的一等大宫女，若是能再得个康熙亲自赐婚的姻缘，在宫外行走的时候，谁也不敢看轻了知洲和南意。
放在封建王朝，对于她们两个来说，这已经是一等一的好姻缘了。
要知道，这会儿能得到康熙亲自赐婚的，哪一个不是王公贵族子弟，普通点儿的，康熙压根都懒得搭理。
知洲想也不想地就说：“奴婢不想出宫嫁人，只愿这辈子都做主子身边的人。”
佟月菀心里很赞同这样的想法，毕竟不婚不育保平安，一直单身一直爽。
但是在古代，这样的想法显然是大逆不道的，她也只能把话往肚子里吞，转而问她：“为何？”
知洲低着头，用拇指不停地摩挲着手里的大金锭，闷闷地说：“奴婢家里还有个弟弟，爹娘从小到大都让奴婢将所有的钱给家里，得攒起来给弟弟娶媳妇用。”
佟月菀：“你不愿意？”
知洲摇了摇头，“奴婢不是不愿意，而是……奴婢曾问过爹娘，奴婢的钱都给了弟弟娶媳妇，那奴婢若是要嫁人了，嫁妆又该如何？”
这明显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佟月菀继续听知洲讲了下去。
“奴婢的爹娘说，能将奴婢养到这么大已经足够了，合该奴婢感恩戴德地养着他们，哪里还有娘家出嫁妆的道理。若是要嫁人，对方若是拿不出他们满意的聘礼，就想都不用想娶妻的事儿了。”
知洲苦笑起来，“爹娘是奴婢自己的，没法选，奴婢也会好好孝敬他们。但是这样的要求，奴婢没脸对人说，还不如就这样吧，也不会拖累了谁。”
她的眼里有泪光在闪烁。
显然，知洲嘴里故作洒脱地说着“不如就这样”，其实心里却压了一段过去的旧事。
佟月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每个人都会有不如意之事，人之一世，难得糊涂。
于是她又看向南意。
“南意，你呢？”
南意正把玩着那锭金子，闻言抬起头来，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温柔笑意来，“奴婢也不愿意出宫，希望能在宫里陪着主子。”
“哦？”佟月菀一颗颗捻着手串，回忆起南意是佟家的家生子，爹娘和兄长都对她十分宠爱， 还有个青梅竹马、感情颇深的男生。
“那刘程呢？”
刘程就是那个青梅竹马的名字。
南意咬住下唇，强颜欢笑道：“小程哥已经娶亲了。奴婢……便不多想了。”
刘程成亲了？
不应该啊，这小子对南意百依百顺，简直非她不娶，怎么突然就成亲了？
于是佟月菀安慰她：“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的南意是多好的姑娘，刘程是没有这个福气！”
南意被她安慰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句话哪儿就是主子这么用的。”
佟月菀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反正这屋里就咱们几个，这话说着又何妨。毕竟你们才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说着说着，三个人都捂嘴笑了起来。
南意先一步出去安排佟月菀的燕窝粥了，屋里只剩下佟月菀和知洲。
佟月菀站起身，知洲上前为她打理衣裳上的褶皱，就听她极轻地说了一句：“额涅那里，问一问她，刘程是怎么回事。”
“是。”
知洲也收敛了笑意，哪里还有刚才那副笑得憨憨的样子。
第48章 海豹鼓掌
要说古代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娱乐项目太少了！
除了吃，还有什么可以做的呢？
佟月菀歪在贵妃榻上，两个小宫女一前一后给她打着扇子，她翻了个身，在直播间里哀叹起来。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
【……这么耍流氓的主播请拖出去！】
这是还在上班摸鱼看直播的社畜党，咬牙切齿地发了一条。
【来人，赏主播一丈红！】
这是刚跟着佟月菀了解了一下清宫酷刑的观众，也开始跟风炫耀起了自己新鲜到手的知识。
这时候，忽然听见了外头传来胤禩“咯咯咯”的笑声，还有那声由远及近的“额涅~”。
她也没起身，就应了一声，“哎，额涅在这儿呢。”
胤禩爬过了门槛，迈着小碎步就冲了进来，一股脑地扎进了佟月菀的怀里。
佟月菀摸了摸他沁出汗来的脑门儿，“玩什么呢？居然出了这样多的汗，小心着凉了。”
胤禩咯咯笑着，一张小脸红通通的，“和百寿！”
说曹操曹操就到，全身雪白雪白的百寿也跑了进来，冲着胤禩和佟月菀叫唤了两声，身后的小尾巴摇得跟个风火轮似的。
【啊，好久不见啊，小百寿！】
前两天，卫双姐让小茹来说明了一下情况，她偶感风寒，为了不感染给佟月菀和胤禩，这几日便先不来承乾宫了，佟月菀也表示知道了，还给她找了太医把脉，让她只管安心休养。
两人又怕胤禩这孩子多想，便没有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只说卫双姐要准备一件大件的绣品，不方便天天带来，便过几日再来看他。
对此，胤禩也接受良好。
唯一就是，胤禩跟着佟月菀，在承乾宫里头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活动，只能整天和百寿玩在一起，让佟月菀看了倒是有些不忍心。
于是她想了想，问胤禩：“小八，你想不想你四哥呀？”
记人对于胤禩来说已经不是问题，想起会给他擦汗的胤禛，他的苹果脸上就露出一个笑来，“想，四哥！”
【啊，这画面我一定要截图下来！康熙的八阿哥居然会说想四阿哥……这画面要是放到未来皇位之争的时候，这两位大佛怕是脸都要青了吧，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样的场景，佟月菀和观众们只要稍一联想，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胤禩睁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何佟月菀突然就对着他笑了起来。
“额涅？”
“对不起对不起，额涅突然想到其他的事儿了。”佟月菀连忙道歉，在胤禩大度的“没关系”中，点了点他的鼻尖，“今儿个，小八不如去东三所找你四哥呀？你马上也要入学了，提前去看看你四哥现在学习的内容，怎么样？”
笔趣阁
胤禩歪着脑袋，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郑重地点头，“好！去看，四哥！”
他又问佟月菀：“额涅，一起吗？”
秋老虎在外头肆虐的时候，佟月菀实在没有这样的勇气踏出承乾宫去，于是正义凛然地拒绝了胤禩的邀请。
“不了，额涅就在承乾宫里等着小八回来，给额涅讲讲你四哥在东三所的情况，好吗？”
幸好，胤禩并不是那种没达成目的就要撒泼打滚的熊孩子，他踮起脚尖，学着佟月菀摸他脸蛋的样子，也用小手摸了摸佟月菀的脸，用哄孩子的语气说：“好~额涅，等小八回，来，多休息！”
【我靠我靠我靠！这是不是暖男！这是不是！】
【我我我我，我的妈呀，胤禩以后有前途！】
【他老婆不是那个脾气很差的郭络罗氏吗？说不定就是被他的这种暖男气质个迷倒了，才非君不嫁的吧？】
胤禩一出手，直播间里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佟月菀最开始也是一阵惊讶，她是曾经听说过小孩子会模仿大人的一些习惯性动作，但是她没想到，胤禩居然会学她这个动作。
这可真是……
佟月菀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好吧，谁让咱们的小管家公小八发话了呢？都听你的。”
胤禩这才满意了，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趁着佟月菀点人陪他出门的功夫，胤禩跑回自己屋里去了，还关了门不让人进去。
他一个人在屋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直到知洲亲自过去敲门，“八阿哥，您好了吗？是不是可以出门了呀？”
屋子里一顿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胤禩才大声地回了一句：“好！”
他从屋子里拖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谁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放了什么，知洲和小珍对视一眼，后者连忙上去想接过包裹。
“八阿哥，还是让奴婢来拿吧。”
胤禩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又仔细地叮嘱小珍：“你拿，不许打开！”
这里头都是他给四哥带的东西，别人怎么能先看见。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佟月菀给胤禩点了好几个嬷嬷和太监，生怕胤禩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还吩咐过了，无论如何，都不许胤禩身边没有人。
众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
等胤禩出了门，佟月菀才终于从贵妃榻上起了身。
“去，给我准备一碗蒸酥酪，多加些果子，吃起来清爽！”
“再来点儿炸饺子！”
这是御膳房大厨新做出来的，三鲜馅的饺子，炸一下，可好吃了！
反正佟月菀和直播间里开了五感共享的观众们都特别爱吃。
小池子已经成了佟月菀的点菜机，重复了一遍佟月菀的要求，确认没问题后就腿脚飞快地向着御膳房飞奔而去了。
佟月菀还没消停，又指挥着众人：“把我的文房四把都摆出来，就摆在院子里头，今儿本宫准备重拾画工，作一幅画！”
皇贵妃佟佳氏是个妥妥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会，无一不精，佟月菀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嘛！
凭借皇贵妃的记忆和身体记忆，如果能把她的这些本事都学到手，等回到了四十世纪，也能成为她的技能不是？而且龙国自古流传下来的琴棋书画，拿出去多能唬人啊！
观众们立刻就呱唧呱唧像海豹一样鼓起掌来。
【支持！支持！】
第49章 作画
送走了小孩子，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狂欢时间！
御膳房的点菜还没到，佟月菀又想起来要喝奶茶。
这是从二十一世纪就流传下来的火爆饮品，佟月菀也很爱喝，每天都要买一杯，简直就是奶茶重度爱好者。
清朝虽然没有什么珍珠、波霸、茶冻之类的小料，但是却有茶砖和羊奶、牛奶，佟月菀第一次往煮开的羊奶里头加茶叶的时候，那股膻味儿差点没把她给熏翻过去。
后来经过小厨房的一番潜心研究，也不知道往里面放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端到佟月菀面前的那碗“奶茶”，不仅没有了膻味儿，喝起来竟然和她在四十世纪喝的没什么两样了。
果然，只要有要求，这些大厨们就能给你整出想要的东西来，绝！
美滋滋地喝了一口清宫御厨的定制版奶茶，佟月菀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她的书桌已经摆在了院子里的桂花树底下，头顶上是伞盖一样的树叶，投下了一大片阴影，刚好能挡住晒人的太阳，又能令她畅快地享受一番户外的快乐。
摊开一张宣纸，佟月菀对着眼前的这一片空白开始构思。
【主播准备画什么？】
佟月菀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
一个刚拿起画笔的新手，不管看见什么，都想用自己的笔亲手画下来瞧一瞧。
比如承乾宫的琉璃屋顶，比如她脑袋上的这颗巨大的桂花树，再比如……
佟月菀忽然眼前一亮，【画胤禛和胤禩怎么样？】
【可以啊！】
【好主意！给胤禛和胤禩一起画一幅！】
【两个幼崽！好棒啊啊啊！】
【李涛，如果以后胤禛和胤禩关系不好了，至少也能留下一点他们曾经要好过的记录，不是吗？毕竟古代没有照相机啊摄影机啊，能用画作为记忆的留存也很不错啊。】
原本只是灵光一闪，才提出来的建议，没想到赞同的人还挺多。
佟月菀微微惊讶之后也觉得观众们说的挺对，既然没有手机、照相机，那不如就用她手上的这支画笔。
不过因为胤禛已经入学，其实他和胤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佟月菀稍微回想了一番几个场景，就确定了要画的内容。
画笔蘸满了颜料，佟月菀提笔，毫不犹豫地就落在了纸上。
很快，她整个人就完全投入了进去。
作画也是一个一气呵成的过程，灵感来了，轻易不能打断，否则就会产生一种“咦，我刚才要画哪一笔来着？”的错愕感。
于是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自觉减少了自己刷屏的频率，视线开始默默随着佟月菀的画笔游走起来。
康熙来到承乾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穿着一身浅粉色绣荷花旗服，站在树下作画的佟月菀。
他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安静地站在她背后，旁观着她画的内容。
不过寥寥几笔，佟月菀的眼前就出现了胤禛和胤禩的模样。
再添几笔，就是两人在承乾宫的院子里玩蹴鞠时的场景。
两兄弟面对面的姿势，眼睛都盯着脚下的蹴鞠。只不过胤禛更仔细些，还做了一个伸出两条手臂的姿势，生怕胤禩一不小心就要摔倒，所以作为哥哥的他随时都注意着胤禩的安全。
沉吟了一会儿，又觉得画面似乎单调了些，佟月菀又重新落笔，在这两兄弟的身边画上了百寿。
毕竟百寿是胤禛送给佟月菀的，而胤禩又与它玩得极好，画上去也更能衬托他们俩的感情嘛。
佟月菀这才放下笔，满意地将整张画欣赏了一遍。虽然还有些细节没有处理好，不过不急，一幅画的完成也是需要精雕细琢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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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她第一次上手，就能画出这么满意的作品来，简直牛皮PLUS！不能再骄傲！
直到这时，康熙才故意咳嗽两声，引起了佟月菀的注意力。
“表哥！”
佟月菀早就从观众们的弹幕中知道了康熙正站在她身后，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声他可真爱干这种悄无声息的事情，表面上则是一脸的惊喜。
“您都好久没来承乾宫了。”
她故意幽怨地说着。
康熙却很吃这一套，又好声好气地哄了一番，这事儿才算翻篇。
“朕瞧着柔儿正在画画，不如也让朕欣赏欣赏？”
佟月菀当然再同意不过。
她这会儿就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大孩子，满心都是得意和自豪，最想听的就是别人的赞扬，于是脚步欢快地让开了桌子前的位置给康熙。
不过这样的小兴奋倒是让康熙误会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画，一眼就能认出来两个孩子谁是谁，而且刚才瞧着佟月菀作画时用笔十分顺畅，足以见得她对胤禛和胤禩的上心程度。
已经成竹在胸了。
两个孩子憨态可掬，满脸都写着开心，康熙的心中也柔软了起来，“小八呢？这么好的天气别窝在屋子里头，让他也出来玩一玩。”
佟月菀送了一记白眼给他，“您可真是多虑了，小八他呀，早就出门了。”
康熙诧异：“他一个人？出去哪儿了？”
佟月菀将用好的画笔放入整块玛瑙雕成的玉如意笔洗中，一边看着笔尖上的墨汁四溢出来，一边回答着康熙的疑问，“还不是带着百寿一起，去找他四哥了。带了一大群人呢，臣妾也叮嘱过了，小八身边不会离了人的，您就放心吧。”
“好，好。”
康熙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最近柔儿似乎有些牙尖嘴利，许多话竟呛得他有些接不上了。
佟月菀没让话头落地，若无其事地问他：“皇上用过膳了吗？”
龙国自古以来的寒暄本事——问你吃饭了没？
康熙在乾清宫只用了一碗如意百合粥，这会儿肚子里还空荡荡的，于是一桌好菜很快就端上了承乾宫的小饭桌。
“最近听说柔儿你宫里的饭菜很不错，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啊。”
佟月菀小口小口地吃着碗里的虾丸，闻言顺势看向康熙，“哟，这又是谁在您耳边做了耳报神啊？”
还没等康熙回答，梁九功先讪笑着站了出来，“回娘娘的话，是奴才和皇上说起的消息。”
第50章 渺无踪迹
佟月菀故意大声冷哼了一声，结果自己没忍住，先笑了出来。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用完膳，康熙又看起了那副画。
笔触细腻，感情深厚，他忽然想起心中那一瞬间的怀疑，不知该如何询问出口。
重新洗漱完的佟月菀又上了个轻薄的妆，最近十分在意身体保养的她唇红齿白，如同三月春天里的一只桃花，娇艳魅人。
“表哥还在看这幅画呀？”
佟月菀心里十分得意，觉得自己的画技十分了得，一心两用，脸上是温柔浅笑，脑海里却在畅游直播间，和观众们互相吹捧起来。
【瞧瞧，瞧瞧，这就是我即将拥有的技能！连文武双全的康熙都拜倒在了我的画作之下！[骄傲坏了.jpg]】
【哎哟，可羡慕坏我了呢[呕.jpg]】
【哼，尔等观众就慢慢羡慕去吧！[叉腰.jpg]】
【略略略，我刚才开了五感体验，四舍五入，这幅画就是我画的！[小样，瞧你嘚瑟的.jpg]】
说着说着，直播间里就开始斗起了图，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图片满屏幕都是。
康熙背对着佟月菀，没看到她的走神，突然开口道：“这幅画……柔儿完成之后，不如就给朕吧。”
佟月菀：“……？？？”
【他、说、什、么！！？？】
佟月菀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辛辛苦苦构思出来，好吧，或许没有那么辛苦，也就是灵光一闪，但是也是一笔一划亲自画出来的诶！
康熙这个大猪蹄子，一句话就想拿走她的劳动成果？？
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啊！
于是佟月菀断然拒绝：“臣妾也特别喜欢这幅画，想要悬挂在内室里呢。”
康熙转过头来，压根没把佟月菀的拒绝听在耳朵里，笑眯眯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等画完成了，梁九功亲自来取。”
于是顶着佟月菀十分不高兴的表情，梁九功弯着腰陪着笑脸，默默地在心里擦了把汗。
——他这可真是夹缝里生存，里外不是人啊！
既然这幅画已经长了翅膀从自己手上飞走了，佟月菀顿时少了一大半继续创作的心情，挥挥手，先让人将桌子搬回了小书房。
……等哪天她有心情了，再说继续创作的事情吧。哼。
两人坐在树下喝茶，胃里的饱腹感，加上迎面而来带着一丝丝香味的暖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耳边是树枝被风吹动时沙沙作响的声音，康熙感觉处理政务时的烦躁在这里都一扫而光，他放下茶盏，“近几日宫里倒是流传着小赫舍里氏和惠妃的流言？”
佟月菀白他一眼，“我就知道，表哥来承乾宫，向来都是有事而来的。”
她本来想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合适，话已经滚到嘴边了，顺势一改。
【渣男，没得洗了！】
“皇上是想问什么？臣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一边表情从开始时的热情洋溢，变得有些冷淡了，就连称呼，也变成了中规中矩的皇上和臣妾。
这不仅仅是佟月菀的心情，同样也包括了皇贵妃的。
自幼青梅竹马，加上入宫七年，但是一旦联系上了太子，他还是下意识地怀疑到了皇贵妃的身上。
或许皇贵妃确实小心思比较多，但那也是因为她有点恋爱脑，一心想争夺康熙的宠爱和注意力。
但是她可以对天发誓，从未对康熙的孩子有过任何不好的心思，也从未对孩子们下过手。
而佟月菀就更加了。
她可是来自四十世纪的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还有直播间这么多观众们的亲眼监督，怎么都不可能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可惜，康熙虽然嘴上很温柔，也给了佟佳氏皇贵妃的位分，但是可惜，他没有给她信任。
甚至说得不好听一点，在康熙的心里，佟佳氏的位置……可能也就是皇贵妃这样的“妾”了。
毕竟皇贵妃说得再好听，再被人羡慕是个“副后”，它也不是“皇后”，不是“正位”。
既然不是正位，那也不过就是个妾了。
佟月菀被风吹迷了眼睛，一低头，一滴泪珠滚落下载，湮没在了裙摆上的荷叶之中。
杳无声息。
康熙眉目肃然，单刀直入问她：“你以前从不过问这些事务，如今怎么开始关注起来了？”
两人之间静默无语，半晌之后，佟月菀冷静开口：“虽然不知道皇上您信不信臣妾所言，但是臣妾所言，问心无愧。”
“让小赫舍里氏抄经，是因为她太过聒噪，喜欢挑拨是非；至于惠妃，先撩者贱，她先想利用 小赫舍里氏来挑拨我和太子，臣妾不是傻子，太子端方明礼，未曾因此迁怒臣妾，那臣妾自然得投桃报李，还皇后娘娘和太子一份好名声。”
笔趣阁
说完这一番话，佟月菀那双波光粼粼，总是带着情意的眼睛牢牢地看着康熙，眼底的那一簇亮光似乎已经熄灭了。
“不管皇上是否相信，这就是从头到尾的真相。”
【主播不要伤心！反正康熙这个大猪蹄子也就是个工具人男配而已，等结束了清朝之旅，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满大街都是啊！！】
佟月菀在心底长舒一口气，【现在不是我的情绪，是皇贵妃的。她残留在身体里的情绪影响了我，所以我才会……掉眼泪。】
不然，和一个差不多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谈感情？她又不是傻子！
【哦哦，那就好！我还以为真的是主播哭了呢，吓一跳，哈哈哈。】
康熙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表情深不可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佟月菀本来都准备起身送客了，没想到康熙反而给自己又倒了杯茶，继续欣赏起风景来了。
佟月菀：“…………”
她实在忍不住了，在直播间里吐槽了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51章 两兄弟
胤禩迈着小短腿，兴匆匆地爬过承乾宫的门槛。
这是第一次，他来到承乾宫之后，自己走出这道门。
胤禩兴奋极了。
晴朗的天空之中有黑色的鸟儿在展翅飞翔，因为离得太远了，看在胤禩的眼睛里，就像是他的指尖一点大。
“鸟！”
他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鸟说道。
知洲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也看见了那个黑点似的鸟儿，蹲下来同胤禩道：“八阿哥的眼睛好亮呀！这么小的鸟儿，奴婢都没有看见呢。”
胤禩绽出一个笑，将他的苹果脸衬得更圆乎乎了。
“八阿哥，鸟儿也飞走了，去找他的兄弟啦。那咱们也赶紧去见四阿哥吧？”
于是一行人再次启程。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胤禩牵着知洲的手，犹犹豫豫地抬起头，问她：“小八，会不会，打扰四哥？”
知洲已经看见站在门口等候的苏培盛了。
虽然佟月菀是临时起意让胤禩来找胤禛，但是知洲不可能真的不通知胤禛，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所以胤禩担心的打扰其实并不是问题。
若非四阿哥胤禛亲自点了头，知洲肯定会告诉佟月菀，胤禩今儿也就来不成了。
于是知洲软下声对他道：“八阿哥放心，咱们并没有打扰到四阿哥哦。”
胤禩害羞地露出一个笑来，迫不及待地往里头冲去了。
苏培盛小心翼翼地躬身跟在胤禩身后，抬头觑了眼他喜笑颜开的表情，“四阿哥这会儿正在背书，四阿哥让奴才问问八阿哥，是先去屋里歇一会儿，还是要去找四阿哥呢？”
胤禩脚步不停，头顶上翘起的一缕呆毛也随着他乐颠颠的脚步而一颤一颤的。他脱口而出：“找四哥！”
“嗻。”
有苏培盛带路，左转右转之下，很快就到了胤禛念书的屋外。
胤禩竖起他肉肉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向众人“嘘”了一声，自己趴在门边，看着屋里的胤禛正在谙达的注视下，摇头晃脑地背着书。
四哥真厉害！胤禩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听着胤禛十分顺畅地背完了全文。
谙达早在胤禩出现的时候就看到他了，毕竟身后这一大帮太监、宫女和嬷嬷都不是摆设，只是他当做没看见罢了。
直到胤禛背完书，谙达满意地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这才算是结束了上午的课程。
胤禛目送谙达离开，然后才将视线转向了胤禩。在看到知洲的时候，胤禛向她点点头，“知洲姑姑。”
知洲恭敬地朝胤禛行了礼。
“小八来了，过来。”
他对着胤禩招了招手，后者立马松开了扒着门框的手，一头冲进了胤禛的怀里。
“四哥！”
小孩子的喜欢总是热烈而外露的，胤禛两只手揽住了胤禩的肩膀，轻咳了声，害羞的热度从脚底下往上窜，他露在外头的两只耳朵都被烧得红通通的。
“小八，身为大清未来的巴图鲁，不能乱撒娇，情绪不可如此外放。”
胤禩从他怀里抬起头，咔吧咔吧地眨着眼睛，眼底满是疑惑：“和四哥，也不行吗？”
胤禛一时语塞，支吾了一会儿又道：“……只许在四哥这里。其他兄弟面前得端方才可。”
胤禩重重点头，呆毛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胤禛被它吸引了视线，忍不住用手把它压了下去。
结果一松开，这根呆毛又顽强地站立了起来！
胤禛：……
他有些手痒，就看不得这样不规整的东西。但是手边也没有什么能用的工具……
忽然，他视线落在了苏培盛给他倒的那盏温水上。
“小八别动，四哥给你打理一下头发。”
“好~”
胤禛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动作，用手指沾了些水，顺着头发的方向捋了捋，再次松开手的时候，那根呆毛终于服帖了！
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的胤禛总算能转移注意力了，他低头看着胤禩的眼睛，“饿了吗？”
胤禩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好像有点平下去了哦？他点了点头。
“小八饿了。”
于是两兄弟手牵着手，大的带着小的一起去吃饭。
胤禛爱吃素菜，往常在承乾宫的时候，都是皇贵妃和知洲南意想尽办法哄着他吃一些肉，没想到今天带着胤禩一起吃饭，胤禛反而像老妈子上身一样，这几个素菜给胤禩夹一点，然后那几个荤菜也得来一点。
苦口婆心的样子就跟曾经劝他吃肉的皇贵妃一模一样！
知洲看着这样手忙脚乱的胤禛，忍不住抿着嘴角偷笑了起来。
若是将这样的四阿哥回去告诉娘娘，想必娘娘也会十分高兴的。
不仅是四阿哥，越来越有做兄长的样子了，连带着逐渐能够熟练地照顾八阿哥。而且还能为了弟弟而主动改掉身上的不足之处。
知洲心里想着，四阿哥果然是一位好哥哥啊。
……就是不知道等六阿哥入学之后，永和宫的那位会不会又在背地里搞出什么阴谋算计来。
心力憔悴地吃完饭，胤禛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虚汗，看着一脸精神的胤禩，他竟然打心底里产生一种“……”的情绪来。
无奈，又无语。
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的弟弟呢，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胤禛瞧着屋外头的太阳有些猛烈，两人又是刚用完膳，不适宜马上就四处乱动，于是灵机一动，“小八，想不想学自己的名字如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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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果然，胤禩立马就上钩了，因为期待，两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暗自松了一口气，胤禛用沙盘教胤禩写字。
不是胤禛用不起笔墨纸砚，而是因为他刚入学，手腕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很难看。
沙盘是个简单好用的习字工具，而且不会让他的字显得很难看。为了能在胤禩的面前保留自己做哥哥的尊严，胤禛也算是绞尽了脑汁。
不过这些充满了懊恼的小心思，在他收获了胤禩满是崇拜的小眼神之后，全都灰飞烟灭了。
“四哥，好厉害呀！”
胤禛的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什么呀，他的字还这么难看……不行，他一定要好好练字，至少在小八入学之前，他的字一定要能见人才行！
第52章 渣外有渣
康熙和佟月菀之间一下子失去了话题。
康熙是帝王，在后宫的妃嫔面前，他从来没有过要低头的想法。除了情趣之外，他也从过来没有哄过人。
而佟月菀呢？
她心底里的阵阵痛楚还在蔓延，着实让她有些烦躁，原本的皇贵妃，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吗？
人活在世，不就是应该以自我为中心？凭什么一个男人的信任与否，就能把她打击到这样的程度啊？？
【所以这样的人才会有一个统一的外号，叫做恋爱脑吧！】
【对对对，我身边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明明所有人都知道她男朋友是个超级、无敌、宇宙级的大渣男，和我朋友谈恋爱完全是把她当成了备胎+自动提款机，我们所有人都劝她赶紧分手吧，结果她说啥？】
【？？？在这里断句，前面的你怕是百万级别的小说作者吧。】
【前面的前面，我有个朋友说她在死之前就想知道你朋友的结局，快，救救孩子吧！】
【……我看前面两位兄弟姐妹们都很能嘛，笔给你们，你们来写呗。】
【咳咳咳，别急，刚刚字数太多，我分下段而已。反正不管我们怎么说，我朋友都不听，她的经典名句我至今都无法忘记：他还是个孩子呢，我应该用一颗母亲一样包容的心去爱他，关心他，照顾他，否则他在这个人缘冷漠的世界上该多么的冰冷寂寞呀！】
【你们品品这话！！】
【……呕】
【……对不起，惊得我瓜都掉了[惊呆.jpg]】
【好特么一个……对不起，你朋友的话槽多无口，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吐槽了。】
这么奇葩的一个故事分享，也顺理成章地吸引到了佟月菀的注意力。
她也忍不住扣了一句：【然后呢？？！！】
成功引起了直播间热议的观众突然就消失了，又过了好一会儿，弹幕都刷了好几轮了，她终于再次出现了。
【对不起，我也去吐了一回。那种脚踏N条船的渣男有个屁的冰冷寂寞，我看是夜夜笙歌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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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紧接着说，那后来呢？你朋友是突然觉醒了，还是依旧走在执迷不悟的大道上？】
【她要是那么容易就觉醒，简直对不起社会大众们专门取的“恋爱脑”几个字！还是她爸妈比较有手段，首先停了女儿的经济来源，直接等于切断了渣男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本钱，然后骚操作来了，他们老两口劝不动女儿，就专门花钱包了三个小白脸儿，就让他们去追求我朋友，那态度叫一个无微不至，喝口凉水怕你感冒了，多走两步怕你腿骨折了，反正甜言蜜语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撒，对待我朋友的态度就像对待创世神一样，好家伙，把我们几个小伙伴都给羡慕得不行！】
【……这叫啥，万万没想到系列？】
【这样的爹妈……这样的爹妈！也太酷了吧！！】
【那最后呢？接着往下讲呀！随便断句，你怕不是想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我的天，这也太恶毒了点吧！反正到目前为止最新的结果是，渣男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姐妹天天沉溺在三个美男的温柔乡里，醒不过来~】
听到最后，佟月菀和其他观众们都是一阵唏嘘。
可不得沉溺么，钱不用自己出，只要享受最美好的结果就行了，这也太爽歪歪了吧！
听完这个故事，佟月菀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悲伤一下子少了许多。
她忍不住在心底默念：佟皇贵妃，你都已经自愿让出身体给我们公司了，不就代表着你其实也对自己和康熙的感情感到厌倦了吗？
现在好不容易能够脱离这个身份的桎梏，你不赶紧想着多看看外头的花花世界，还整天把伤春悲秋的情绪传染给我，你不觉得自己太亏了吗？！
很快，佟月菀身体里那股不得劲的情绪就消失无踪了。她转了转脖子，顿时就感觉浑身轻松。
她对康熙说：“请皇上放心，臣妾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无其他想法。”
包括皇位，包括后位，这些在康熙乃至于其他人眼里炙手可热的东西，对于从四十世纪穿来的佟月菀而言，毫无价值。
“若是皇上不相信，臣妾敢对着长生天发誓，若是有一日食言，便让长生天用雷电劈死我！”
康熙和梁九功听到这话，非常默契地一同瞪大了眼睛。
南意失声惊叫起来：“娘娘！”
见康熙虽然一脸惊讶的样子，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却并没有阻止她发毒誓的动作。佟月菀心里冷笑了一声，【果然，渣男就是渣男。脸上一套，心里一套！】
等发完誓，佟月菀放下了手，康熙才非常心疼地拉住了她的小手，“柔儿这是何必，朕难道会不相信你吗？”
【嚯，康熙这表现就是咱们的歇后语啊，叫：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啊！】
不过骂康熙渣男的人多了之后，很快又有一批少数的支持者站了出来。
【我觉得康熙做的没毛病啊！古人都是看中嫡妻嫡子的，康熙这么爱重胤礽，肯定是要为他做出完全的准备，扫清前路的障碍才行。】
【对呀，这么感天动地的父子情，你们难道都没有看见吗！？】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驳了他们。
【就这？康熙的爱重就是二废太子？你眼睛才瞎了吧，不要可以把他们捐给需要的人！】
佟月菀忍着恶心，将手从康熙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反正臣妾的心，日月可鉴。请皇上放心。”
说完，佟月菀立马就站起身来。
她压根不想再和康熙同时坐在一个地方来额，她嫌恶心！
就在康熙开口想要说话的时候，知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承乾宫外。
于是，佟月菀就这样收获了一只因为玩得太开心，结果导致自己犯困睡着了的八阿哥胤禩。
第53章 懒得搭理
窝在知洲怀里的胤禩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佟月菀一脸惊讶地迎了上来。
“小八这是玩得太累了？”
知洲等人向康熙和佟月菀行了礼，然后才回道：“是。八阿哥向外谙达撒娇，非要和四阿哥一起上骑射课，玩得有些累了。”
康熙也跟过来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八儿子，闻言有些惊讶。
“小八还未入学吧？现在就已经上骑射课了？”
佟月菀生怕康熙因为这偶然的一次兄弟活动而想歪了，以后对胤禩的成长矫枉过正，故意对知洲埋怨道：“是不是小八又吵着闹着要他四哥带他一起玩儿了呀？这小皮猴，就喜欢跟着他四哥，禛儿做什么就爱学什么。”
“是么，看来小八和小四关系不错。”
康熙的视线在胤禩肥嘟嘟的脸蛋上闪过，若有所思。
这孩子和之前见到他被人欺负的时候比起来，似乎胖了很多？
而且胤禛那小子的性格他也知道。
喜恶极为明显，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若不是他打心底认可的人，别说和他一起玩耍了，就是让他多看对方几眼，都难。
没想到同样养在柔儿名下的胤禛和胤禩居然能相处得如此融洽。
所以，真的是他想得太多，误会了柔儿吗……
他的视线一转，落在了还在碎碎念的佟月菀的脸上。
柔儿如今也健康了许多，脸上不再是惨白惨白的，反而透着一丝红润，而且听说恢复请安之后，她天天一大早走着去的慈宁宫和慈仁宫，显然体力也大有增长。
承乾宫的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
一想到柔儿进宫这么多年，却失去了唯一的亲生孩子，同时又将膝下的胤禛和胤禩都教养得很好，康熙心中渐渐柔软起来。
他举步正想靠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刚一抬腿，悬挂在腰间的玉佩和荷包骤然相碰。
一声脆响在康熙的耳边炸响。
明明是很轻很脆的一声，但是在康熙的耳中，却不亚于天上的惊雷一般。
是赫舍里氏过世前给他亲手缝的最后一个荷包！
这么多年了，康熙仍然舍不得换掉它，日日佩戴在身上。
太子……
他和赫舍里皇后之间唯一的血脉。
他的保成。
不行，保成的太子之位必须稳固，不可动摇。这不仅是固国之本，同时也是他对赫舍里氏的承诺！
柔儿如今已是后宫中位份最高之人，若是他再过于亲近胤禛或是胤禩，保成会多想，时间久了，也可能会滋生不必要的妄想。
他必须把这种事情扼杀在最初还未发芽的时候！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康熙很快就压住了心底的情绪，他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明显已经冷静了下来。
佟月菀虽然没有关注康熙，但是直播间的观众们可有不少正在围观康熙呢，顺势也将他的一番表情收入眼底。
【我的妈呀，这就是渣男的必修课吗？我可以玩，但是我不能动感情？？】
【笑死，现在星网上被捧上天的那几个偶像但凡能有康熙五分的演技，也不至于被黑子们骂得狗血淋头了[狗头.jpg]】
【主播你要当心哦，康熙这个大渣男肯定又自我脑补了什么东西，接下来他肯定还会惹你生气的！】
佟月菀压根没把康熙放在心上，还借此教育她的观众老爷们：【所以说啊，千万千万不要动感情，咱们好好干活，好好赚钱，这样充实的日子它难道不香吗？】
【emmm，是错觉吗？总觉得主播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啊……】
【哈哈哈哈哈，不是错觉啊亲！你肯定不是老粉吧？哦对了，主播以前不是做穿越直播的，你可能不太了解，这里面就有一个主播她小姐妹和一位星曜集团高管不得不提的狗血故事了……】
瞄到这一条评论的时候，佟月菀的脸色顿时黑了，直接在直播间嚷嚷起来：【拉黑警告哦！这位观众朋友你要是再敢在我直播间里提一句，绝对拉黑没有二话！】
新粉们可能还在云里雾里，觉得这个主播脾气好烂，但是老粉们已经在哈哈大笑了起来。
燃文
【？？？？】
【什么情况？能不能有哪位哥哥姐姐们给解释一下啊？】
【我去，这种动不动就拉黑观众的垃圾主播，你们有什么好笑的？！犯贱吗你们！】
下一秒，口出脏言的黑粉就被敬业的房管给踢出去了。
哈了半天之后，终于有老粉忍着笑意出来讲了一句。
【过去发生的都是主播的黑历史，所以她自我逃避而已，拉黑也就是她在口花花，除了黑子，她没有拉黑过任何观众哦！】
非常熟悉佟月菀脾气的老粉们还在直播间里起舞，压根就没把她这个主播放在眼里，佟月菀气得直接屏蔽了直播间的弹幕，她看着眼睛疼！
至于脑海里被勾起的那些回忆……一想到那道高大的身影，佟月菀不仅眼睛疼，就连脑子都疼起来了！
算了，狗男人有什么好想的！是她身边的崽儿还不够可爱吗！
心情一差，佟月菀也懒得搭理康熙了，也没给他好脸色看，直接说：“皇上，钮祜禄贵妃和郭络罗贵人也都快临盆了，您不如去瞧瞧她们二人？”
这就是变相地赶康熙走了。
而且这话又直又冲，听得知洲和梁九功同时心里一跳，暗戳戳地对视了一眼，碰撞的瞬间，两人似乎已经完成了交换脑电波，又同时将视线转到了两位主子的身上。
或许是康熙还在想着心里的念头，又或许是他对佟月菀的忍耐程度高了许多，总之康熙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笑眯眯的，顺着佟月菀的理由就坡下驴。
“也好，朕也已经许久未见过她们俩了，今日便去看看她们。”
“行。”佟月菀随意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就吩咐知洲赶紧将胤禩送回他自己屋里去，孩子正是能吃能睡会长身体的时候，不用叫醒胤禩，等用膳的时候再去叫他就行了。
康熙也不生气，就站在旁边听着佟月菀的吩咐，等到最后佟月菀实在无话可吩咐了，不得不将视线回到他的身上，康熙这才慢腾腾地在佟月菀无语的眼神中离开了承乾宫。
“柔儿记得继续好好养身子，在朕的眼中，你的身子才是第一位的。”
第54章 宫外的消息
果然就像观众们的猜测那般。
接下来的日子里，康熙似乎又遗忘了承乾宫。
除了皇贵妃该有的体面之外，他几次进后宫，都没有再来过承乾宫。
当然，有地位有家世的佟月菀压根不担心内务府的人敢对她看菜下碟儿，但是知洲和南意却焦急得不行。
“主子！您要不像其他娘娘们学学，也煲一锅汤送去乾清宫如何？”
这是知洲说的，她这两天心急火燎的，嘴里都长了好几颗巨大的口疮，说话也疼，吃饭也疼，短短几日，人一下子清减了不少。
“主子，莫非是那日您说了什么让皇上不高兴了？要不咱们去乾清宫和皇上认个错，把这事儿给翻篇揭过去？”
说这话的是南意，她也没琢磨透皇上和佟月菀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心里想着皇上是天下之主，总归没有皇上认错的道理，必然得佟月菀先低头才行，于是这几天就像个学舌的鹦鹉似的，来来回回就念叨那几句话。
刚开始，佟月菀还有心情劝劝她们俩。
但是被这两个左右护法念叨得多了之后，佟月菀已经从死鱼眼变成了能就这她们的念叨下饭了。
别说她，就连胤禩和时不时回来吃顿饭的胤禛也是，都被念怕了。
胤禩一听到她俩开口，都已经下意识地会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佟月菀就趁机用魔法打败魔法，反过来念叨她们两个：“你们瞧瞧，别说我了，就连胤禛和胤禩都怕了你们俩了！好好的小姑娘一点儿都不文静，反而像个嬷嬷了，这样不好，不好。”
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的知洲和南意：“…………”
两人大约也是头一次遇到佟月菀这样反过来教育她们的，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住这个话头。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主子您也真是的，奴婢也是在担心您呀。”南意笑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小委屈，“您都不知道，现在宫里头都在传您失了皇上的宠，好些人都在背地里嘲笑呢。”
佟月菀这几天佛系得很，天天手串不离身，珠子似乎也变得剔透起来，她正对着光线仔细看呢，闻言勾了勾嘴角，随意地对南意说道：“什么时候这种话都能传到你耳朵里来了？”
承乾宫本身被皇贵妃管得像个铁桶似的，绝对没有人敢在嘴上说这种触她霉头的话。若是在承乾宫之外，依照南意的火爆脾气，她不得直接撕了对方的嘴？
南意一时间被问住了，眼神闪躲起来，支支吾吾地说：“奴婢、奴婢就是听见了那么一耳朵，等找过去的时候早就没人了……”
这时候知洲横插一句话进来：“南意你若是再听见这样的话，不必客气，直接让人按住她们，赏她们十个八个嘴巴子，也就能学会怎么说人话了。”
【好飒的知洲！】
【应该不是我的智商和眼睛有问题吧，应该就是南意她有问题吧！我这种小白痴看过去都一眼假，主播和知洲不可能没看出来的！】
这话倒是引来了不少观众的点赞。
【没错没错，上次主播还让知洲去查宫外南意那个谈婚论嫁的小竹马呢！】
【对哦，好像是有这件事来着，你们不提起我都差点给忘了。所以后来查得结果怎么样了？】
【好像主播和知洲都没提过，可能是还没查好？】
佟月菀心里也记着这件事儿呢，不过她没有催知洲，这样也显得她这个主位娘娘太不稳重了，不能问！
但是事情就是有这么多巧合，南意慌乱之下，找了个借口退出了内殿。知洲凑过来给佟月菀倒茶，脸上还是喜气盈盈的笑意，嘴上却轻声说道：“主子让奴婢问宫外福晋的事儿，有回复了。”
“额涅怎么说。”
佟月菀将手串套在手腕上，拈起一颗新鲜的红枣吃了，一边和直播间观众们一起，竖着耳朵听知洲的汇报。
“福晋说，刘程确实已经娶妻了，但是府里的人去打听了，说是刘程突然得了好大一笔银子，乐得他爹娘在外头买了许多大件儿，又请媒人给说了现在的这个媳妇，听说给的彩礼钱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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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有了银子，再娶了老婆？这个顺序，感觉怪怪的……】
【有小伙伴记得那天南意说的是啥来着吗？我这猪脑子，实在没记住QAQ】
【我记得，我记得！南意说的是，因为她对象已经结婚了，所以她就算了，不想再提出宫和竹马结婚的事儿了。】
【结合南意的举动，我合理怀疑，是她给了刘程那笔钱，以此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比如说，买断自己和他过去的“感情线”。】
【买断感情线？什么意思啊？】
【比如，所有人都说南意和刘程感情很好，已经要谈婚论嫁了，但是南意有了其他的想法，于是她给了刘程大笔的钱，让他改口自己和南意从来没有过私情，以便南意扫清自己在宫外遗留的小尾巴。这是我的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好家伙，这是在为上位当康熙的女人而做准备啊？】
群里面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反观佟月菀，因为她心里早已有所猜测，所以一点儿都不惊讶，还反问知洲：“还有其他的吗？”
知洲素来平稳的手也跟着颤抖了下，有几滴水珠洒在了杯子外头，她顿了顿，才表情复杂地继续往下说。
“二爷找了几个外头的人，套了刘程的麻袋，打了他一顿，问出来那笔钱的来源是南意的哥哥给他的，意思就是从此一刀两断，他和南意再无关系。”
知洲话里的二爷，指的是佟佳氏的嫡亲弟弟，佟国维的次子，隆科多。
这小子素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套刘程的麻袋的做法了，不过显然效果还不错。
佟月菀冷哼了声，心里有数了。
“行了，告诉隆科多，让他收敛着点，不许动南意家里的人，以免打草惊蛇，坏了我的好事！”
倒不是佟月菀还要护着南意，隆科多性子火爆，她生怕他冲上去就直接一顿猛干，故而特意叮嘱一句。
第55章 染指甲
知洲也清楚隆科多的脾气，那可真是个天老大，他老二的爷们，除了她主子，整个佟家竟然没有一个人的话能劝动他的。
别说福晋赫舍里氏了，便是他们阿玛佟国维的话也不好使！
“奴婢也怕二爷误了您的事儿，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将话带给了二爷。”
“那就行。”
佟月菀根本不担心隆科多不听话的事情，这个弟弟的脾气她熟！
“南意那里，主子您准备怎么办？”
知洲踟躇了一会儿，忽然问佟月菀。从小，南意与她一起伺候着皇贵妃，两人之间情同姐妹，她到现在都记得还未进宫时，南意每次一说起刘程，就眼含春水，脸色绯红。
……可惜，物是人非。
乱花渐欲迷人眼，宫里的滔天富贵总会令一些人迷失了自己，如今的南意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知洲明白，佟月菀肯定不会轻饶了南意，但是出于多年的姐妹之情，她还是想帮她求个情。
“主子若是看南意不顺眼，不如将她罚出宫去，或是远远地发嫁了，断了她的臆想吧。”
佟月菀将红枣的核儿吐在碟子里，又拈起一颗吃了。
见知洲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她微微勾起了眉角，“你以为，我会怎么处置她？”
知洲也说不上来，她一时语塞。
面对佟月菀平静的眼神，知洲的头越垂越低。
“……是奴婢错了。”
佟月菀浅笑一声，“别想太多，你有什么错呢，你们两个可是从小一起伺候我的，这么多年了，便是没有功劳，也该有份苦劳。我是不大喜欢南意的小心思，但这不代表我就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放心吧。”
知洲这才安了心。只要主子能留南意一条命在，也就是她的福气了。
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底，知洲的脸上重新挂起笑来，“主子，您前两日念叨着想给指甲染个色，奴婢已经准备好了材料，要不您今儿个挑一挑？”
嚯，做指甲油啊？
佟月菀眼睛一亮，这个她有兴趣呀！
“去拿来我瞧瞧。”
知洲便让候在外头的小宫女去取了东西来。
有了一点缓冲时间，直播间的观看数量立刻又冲上了一波小高峰。
【古代的美甲系列？我想看！】
【听说古代都是用植物染的颜色？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今天就能亲眼看一看啦！】
很快，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走了进来，一个捧着一盆温水，另一个则捧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佟月菀在四十世纪的时候，有闲有兴趣也会去美甲店里选个款式做美甲，不过用的都是一些花里胡哨的颜色和配饰，这在清朝显然是不现实的。
在这里也没什么布灵布灵的款式，能选的颜色也就那几样，于是选来选去，佟月菀还是挑了个中规中矩不出错的红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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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为胤禛和胤禩的皮肤都很娇嫩，佟月菀生怕长指甲一不小心会伤了他们的皮肤，所以剪了皇贵妃的十根长指甲。
清朝女子爱美，大户人家的女子也不用干重活，所以大多会养一寸、甚至两三寸的长指甲，皇贵妃也素来如此。天知道，佟月菀说要绞指甲的时候，知洲可是一脸的震惊呢。
佟月菀现在也照样没留很长的指甲，只是两手的小拇指稍稍长出来一些，小宫女将她的手浸在温热的水中，再用小夹子将指甲直。
小宫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看到指甲油不平的地方，便用小锉子锉平，这样可以使指甲保持均匀。
【哦哦哦，就相当于给指甲打磨了一下，做了个建构呗？】
自古评论出人才！
佟月菀要被这弹幕给笑死了。
小宫女依旧还在认认真真地干活，她俩用小刷子把指甲里里外外都涮洗得干干净净，再用翎管蘸取了专门用来保护指甲的油，小心地涂上一层保护层。
【欧凯，到这里就全都是前期保养的处理。打磨好了，再上了一层保护油，很仔细。】
普通人家的女子若是染指甲，都用的是新鲜的金凤花，但花开有期，富贵人家便会有更好用且昂贵的保存之法。
众人只见小宫女打开那些瓶瓶罐罐，用细长的小勺子从里头挑出一些粉末，和着明矾和单独的液体一起捣烂了，然后涂抹在佟月菀的指甲表面上，再用细棉布和丝线仔仔细细缠绕了固定住。
“主子，这便好了。待到明儿个拆了布，指甲便是顶顶好看的红色了！”
等到十根葱削似的指头都做好了，两个小宫女才松了口气，抬起脸对佟月菀露出甜甜的笑意。
【好，到了这一步就是最后的固色了！既然没有美甲灯，就只能靠着时间大法来完成了！】
屏幕上顿时满屏的哈哈哈哈。
佟月菀抬起手指在眼睛前观察了一番，棉布包得很是仔细，但是却没有让她的手指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看来这两个小宫女的手艺也相当出色了。
虽然十根手指被包起来之后，让佟月菀的一些行为有些不方便和不习惯，但她满心都是对明天效果的期待，也就将这一点小小的不习惯抛之脑后了。
这时候有小太监来报，说储秀宫妃在外头求见。
佟月菀放下手，有些惊讶，“是赫舍里庶妃？”
小太监低着头回道：“正是。”
“让她进来吧。”
知洲扶着佟月菀起身，转移到了正间的宝座处。
小赫舍里氏扶着她身边宫女的手走了进来，佟月菀扫了一眼她的脸，有些不确定，又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身形。
这脸色……瞧着有些憔悴啊？
不过旗服宽大，压根不显身材，佟月菀也看不出小赫舍里氏是不是真的瘦了许多。
【不是错觉吧，我也觉得她瘦了。之前是圆圆的苹果脸，现在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的奶膘诶。】
【说真的，看她的脸我压根记不住这姑娘才十三岁，略微显老啊……[捂脸.jpg]】
“向皇贵妃娘娘请安。”
小赫舍里氏松开扶着宫女的手，规规矩矩地向佟月菀行了礼，得了回复之后才坐在了她的下手处。
举手抬足之间，半点儿没有出错和敷衍，和以往目中无人的小赫舍里氏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且看她的坐姿，屁股只占了三分之一的凳面，看着就累得慌。
佟月菀眼里满是趣味，笑着问她：“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本宫这里？”
第56章 真是个好人
听到佟月菀的问话，小赫舍里氏捏着帕子就轻轻笑了起来。
那笑声细细的，透着点儿中气不足的虚弱，和小赫舍里氏标志性的高声大笑比起来，好生让人不习惯。
至少佟月菀打了个冷颤，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别这样笑，听起来还挺可怕的。”
小赫舍里氏：“……”
“娘娘之前说臣妾性子过于骄纵，臣妾也觉得如此，才想着改改性子……”
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怨念地对佟月菀说道。
佟月菀忍不住用手指抠了抠衣裳，“我是让你改改你那性子，可也不是矫枉过正啊。你这又是谁教出来的！”
“还能有谁？”
小赫舍里氏低声嘟囔，“家里头知道了娘娘您让臣妾抄写经书的事儿，特意求了皇上，让曾经伺候过皇后姐姐的嬷嬷来了储秀宫。”
这件事儿，佟月菀回想了一下，似乎有点儿印象。
不过因为她一向都懒得管宫里的事情，所以只是听知洲提了一耳朵，就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这位嬷嬷显然是个厉害的人物，又是伺候过孝诚仁皇后的老人，又是赫舍里家亲自求了康熙给小赫舍里氏的人，于情于理，都是压在她头顶上的一座大佛了。
而且从小赫舍里氏走来以后的表现来看，至少在表面上，这位嬷嬷还是个守礼的人。
至于为什么说是表面上……
【嗨，还能为什么？赫舍里家在元后死了没多久，就把才十岁左右的小赫舍里氏送进宫来了，还能是为啥，肯定是冲着皇后之位来的呀。】
【享受过元后娘家、太子母族的风光之后，赫舍里家还想继续捧出第二位皇后来呗。】
【好大的野心，好明显的算计。】
【所以这位小赫舍里氏在历史上也并不受宠呀。她的入宫本就是赫舍里家在下一盘棋，也没有像她姐姐一样，和康熙一起经历过煎熬的那些年，既然没有患难与共，又哪里来的夫妻情深呢？】
没有患难与共，又哪里来的夫妻情深……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佟月菀，在她的脑海中来回地反复播放。
对呀，就是这个理。
所以在康熙的心底，佟佳氏比不上孝诚仁皇后，也比不上太子，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原因？
她出现得太迟，又陪伴得太短，一直以为表哥表妹是最牢靠的血缘，但其实康熙根本不缺站在他身边共享荣耀的人，他最怀念的却是那个陪着他一起走过黑暗、走过烈火烹油的日子的女人。
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
想通之后，仿佛一下子醍醐灌顶，头脑骤然清醒。
佟月菀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默默地道：“听见了吗，他并不是只爱你一个。他有后宫三千，有白月光赫舍里氏，你只不过是他的其中之一而已，并非唯一。”
说完这句话，佟月菀的心底猛地一痛，差点让猝不及防的她惊叫出声。
不过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仿佛是丢开了所有沉重的包袱，再也没有了压力和负担，整个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震。
嚯！
佟月菀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赫舍里氏压根没发现佟月菀的改变，还在继续碎碎念，“……娘娘，臣妾已经将经书抄写好了，今儿特意送来承乾宫请您过目。”
佟月菀这才回过神来，知洲已经从小赫舍里氏那边接过了匣子，奉到她的面前。
佟月菀随手翻开一页，发现小赫舍里氏抄得确实还蛮认真的，字迹清晰，文笔工整。四本翻阅下来，无论抽到哪一页，经书的内容都没有丝毫敷衍。
“不错，你抄写得很认真，这几本经书本宫也会俸给皇上，届时将供奉在五台山的佛祖面前。”
小姑娘做得好，还是要表扬的。
小赫舍里氏也松了口气。
来承乾宫之前，她生怕皇贵妃会鸡蛋里面挑骨头，非要找点儿什么理由把她给打回去。没想到，她居然认可了她的经书，还表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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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小赫舍里氏还是觉得很高兴！打心底里高兴的那种！
“那我就可以恢复请安，不用再被关禁闭了叭？！”
【啊哈哈哈哈，一说到解除禁足，小姑娘就激动起来了~】
佟月菀也有些无奈，自己二十好几的人了，和个快要差一轮的小姑娘计较什么呢？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淡淡道：“说什么禁闭不禁闭的，你那是潜心在储秀宫为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和太子抄写佛经，这是天大的孝心，懂了吗？”
小赫舍里氏一愣，然后才反应了过来。
被关禁闭而抄写的佛经，和她为了尽孝而抄写的佛经，这完全是两码子事情。
皇贵妃不仅没有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大肆宣扬，反而转过头来提醒了她……
小赫舍里氏低下头，“是，臣妾知道了。”
不对不对，明明也是皇贵妃害得她关了禁闭，她怎么还能有这种感激的情绪啊？！她是不是脑子都坏掉了！！
佟月菀坐在上头，眼看着小赫舍里氏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黑，变来变去好不激动。
她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回去休息一番吧。我瞧着，你眼下青黑挺重的，最近都没怎么好好睡吧？”
说到这个，小赫舍里氏的怨言就更多了，“还不是那个钟嬷嬷！每天不许我吃这个，不让我吃那个，还要夜以继日尽快抄完经书，我压根就是吃不饱、睡不好，能不累才怪了！”
说到委屈的地方，她都忘记自称“臣妾”，直接我来我去了。
佟月菀没想到这姑娘对着她居然也能话痨起来，头疼得按住了太阳穴，“行了行了，赶紧打住吧！回去就跟你那个钟嬷嬷说，你太累了要好好休息，她不可能不答应的。”
毕竟经书都抄完了，该表现给后宫众人看的“孝顺”马上也能传得宫里宫外都知道了，钟嬷嬷也就没了再压迫小赫舍里氏的理由了。
但是对上这姑娘还有些小委屈的眼睛，佟月菀一顿，鬼使神差地又加上一句：“若是她还为难你，你就说，是本宫命令你好好休息的。”
小赫舍里氏顿时眼睛亮了起来！
“多谢皇贵妃娘娘，您可真是个好人！”
小姑娘喜滋滋地说。
第57章 口是心非
送走了一脸开心的小赫舍里氏，知洲回头一看，佟月菀已经虚弱地歪在了宝座上。
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主子这是怎么了？”
佟月菀轻飘飘毫无威慑力地瞪了她一眼，“这姑娘是不是平常没人和她江湖啊？这小嘴儿叭叭的，也太能讲了些！”
原本她还以为小赫舍里氏就是那么个骄纵过头的性子，现在回想起来……搞不好是因为人家太话痨才导致的。
看出了佟月菀的无语，知洲不敢笑得太大声，低着头，忍得肩膀都抖了起来。
佟月菀：“……”
这是打量我看不见还是看不见啊？
佟月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皇贵妃对她身边几个一起长大的丫鬟确实挺不错的，几人之间就仿佛是姐妹一般在相处。
等两人笑完了，才发现南意正站在门口注视着她们，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几分吓人。
【哎呀我去，吓我好大一跳！】
【这表情，以我阅片无数的经验来看，有点儿黑化前奏的意思了。】
【让我来揣测一下南意现在的心情哈，她大约是这样的想法：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凭什么背着我，不带我玩？是不是有什么内容不能让我知道？还是说，你们就是在议论我，准备出手算计我？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都是你们逼我的！】
【……话糙理不糙啊，有那味儿了集美！】
【嗨呀~，这算什么？绿茶做多了，对于有一丢丢被害妄想症的人来说，小菜一碟啦！】
佟月菀像个软骨头，依旧懒洋洋地靠着宝座，“你怎么才回来？我的指甲都做好了。”
南意眼中的晦涩一闪而过，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来，“方才奴婢有些闹肚子，这才耽搁了时间，还望主子不要怪罪奴婢。”
“毕竟人食五谷杂粮，哪有不会吃坏的时候呢。”
【？？？这是在道德绑架吧？咋的，给她吃好的喝好的，现在还要怪到主播的头上来，不原谅她就是主播的问题？】
【好家伙，这小绿茶的茶味儿一股一股地往上冒，我一股子邪火就烧上来了！】
【主播能不能有点作为啊？这么明晃晃一个叛徒预备役杵在这里，你干嘛不直接出手把她给收拾了？】
【前面的，我觉着你煞气挺重，看样子未来是准备要犯罪的，所以我能现在就举报你，把你送进星际警察局吗？】
【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可是一等公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
【呵呵，可是我看你满嘴喷粪的样子就知道，你后面肯定会做坏事嘛，我就提前做点儿好事，把你送进去咯。】
【我什么都没做，你凭什么？】
【对啊，南意也什么都没做过，你不也凭借一个眼神就给她定下莫须有的罪名，完了还让主播干掉她。你行我也行，毕竟大家都是一等公民，权利一致嘛。】
【你放屁！我这是让主播自保，你懂不懂！？】
【要放咱俩一起放，我学你的呗，南意好歹也是和皇贵妃一起长大的，她没真的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就不能定她的罪！】
【你自己都说了“不可挽回”，等她真的做了，还来得及吗！？】
【主播现在可是在清朝！她一句话就能决定南意的生死，当然可以提前出手干预啊！】
【主播是四十世纪穿越过去体验清朝生活的，她本人还是一个知法守法的星际公民，难道她去了清朝就能肆意妄为，草菅人命了吗？】
【哎呀哎呀，不要吵嘛……你们的说法都有一点极端，但是也有一定对的地方，咱们好好给主播说，她肯定会听的，所以不要吵架啦！】
直播间里两个观众已经火气上头，直接吵得不可开交了。同时也有不站两方的观众在尽力劝解。
佟月菀扫了一眼两人的观点，果然是挺极端的。
南意虽然还没做出背叛皇贵妃的事情，但是她显然已经另有想法，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此人不得不防。
知洲显然也是这样的想法，她十分自然地和南意说起了刚才的话题，冻结的空气也开始流动起来，事情仿佛就这么被翻篇了。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去了。
没有康熙来承乾宫骚扰她，佟月菀每天都能给自己找出点儿新鲜花样来耍耍。
不是带着胤禩亲手烧烤，结果吃了一块儿不太熟的肉，最后闹了肚子；就是亲手给胤禛做了碗难度比较低的绿豆百合汤，带着胤禩一起嘻嘻哈哈地去东三所送汤去了，把胤禛给无语得，只能哭笑不得地摇摇脑袋了。
不过看到额涅和小八脸上的开怀大笑，胤禛没有发现，其实自己的脸上也跟着染上了一丝笑意。
有这样开心，并且关心着他的额涅，真好。
有陪着额涅，和她一起玩闹，又会对着他撒娇的小八，真好。
这样的日子，真希望能一直继续下去啊。
胤禛默默地扶住玩累了趴在他身上的胤禩，在心底向长生天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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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佟月菀每日里玩得乐不思蜀的时候，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康熙正在关注着她的生活。
“皇贵妃今儿又做了什么事？”
梁九功偷偷觑了眼康熙的脸色，见他一脸平静，心里哎呦了一声，也不知万岁爷这几日是怎么了，去哪儿都不去承乾宫，谁都不问只问承乾宫。
这……大约就是口是心非了吧。
得了得了，这男女之事也轮不着他一个阉人来考虑。
梁九功假意苦着张脸，弓着身子回道：“皇贵妃娘娘今儿个带着八阿哥去御花园钓锦鲤了。”
光听这一句，康熙的手腕就是一抖，一滴墨汁就落在了宣纸上，直接毁了这一页。
“是朕的那一池锦鲤？”
梁九功缩了缩脑袋，“……是。”
没错，佟月菀还是对着那池子康熙十分喜爱的肥锦鲤们下手了！
奴才们生怕康熙要怪罪，谁都不敢给她准备钓鱼的工具，好家伙，她居然就在直播间观众们的指导下，硬生生地做出了一把简易版的钓竿！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吃那些锦鲤，就是玩个乐子，好用就行。
于是她和胤禩一起，把那一池锦鲤都给搅乱了。又因为生活环境太安逸，压根没有危机意识，还真让她们俩给钓上来几条又肥又傻的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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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康熙的心思你别猜
康熙平静的面具被打破了，他闭了闭眼睛，接着问：“还有呢？”
梁九功的苦瓜脸更明显了，“娘娘她……”
一想到佟月菀干的事情，梁九功简直眼前一黑！
“继续说！”
康熙低喝一声，梁九功赶紧继续说道：“娘娘还亲自下厨了，差点儿就把承乾宫的小厨房给烧了……”
真·差点烧了。
就是字面意思，不带任何玩笑的！
康熙：“…………”
柔儿这是怎么了？往常那么温柔可人的性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她做什么了，怎么就差点烧了？”
康熙的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了，显然也是被放飞自我的佟月菀给打败了。
梁九功顶着魏珠羡慕至极的眼神，心里有苦说不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娘娘突发奇想，要为四阿哥亲手烧一碗绿豆百合汤，结果一个没注意，火星子差点儿就点燃了小厨房里的柴火……幸好其他人警觉，这才及时将火给熄灭了。”
煮个汤，怎么就能冒出点儿火星子来？又不是大火爆炒！
康熙无奈地摇头，“若是往后你皇贵妃主子说她亲手为朕下厨，朕就知道，肯定是假话了。”
明明是嫌弃的意思，但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柔情。
听康熙的语气，显然对皇贵妃十分看重，那又为何几次都跳过了承乾宫的绿头牌？
梁九功有些摸不明白康熙的心思，像他们这样近身伺候皇上的，顶顶要紧的事情便是得和主子有默契，皇上张个嘴，他就得知道皇上想说啥，要不然啊……有的是人想要干掉他自己上位呢。
瞧，魏珠那小子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屁股底下的位置呢。
刚念叨完佟月菀的厨艺，康熙忽然想起来，“你刚才说是给谁煮的？”
梁九功又重复了一遍：“回皇上，是给四阿哥煮的。”
康熙：“……小四正在读书呢，她又凑什么热闹。”
康熙到现在还在以为，佟月菀不过是心血来潮，完了让人送去东三所也就算完事了。
为此，他心里还有点儿酸酸的醋意，连他贵为皇帝都没享受过她亲手煮汤的待遇呢，明明以前柔儿都说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梁九功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太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皇贵妃娘娘和八阿哥一道儿，亲自给四阿哥送去的。”
这回，康熙真的惊讶了。
他索性放下笔，站起来来回走动了两圈，“她给送过去的？不是小四回承乾宫看她，而是她亲自送去？”
惊讶之下，康熙还重复了两遍，都得到了梁九功明确的回应。
“正是如此。”
……康熙心里忽然更不爽了。
看来小四的功课还不够多啊，他居然还能有这么多的闲工夫！
远在紫禁城另一边的胤禛正在练习射箭，忽然鼻子痒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手上一松，箭就飞了出去，和那靶子插了老远的距离。
胤禛：“……”
所以，是谁这会儿在念叨他？
【哎呀，没中！】
【这一箭可惜了可惜了，本来今天的准头都还挺不错的呢。】
但是无论观众们怎么哀叹可惜，佟月菀和胤禛的小迷弟胤禩已经齐刷刷呱唧呱唧鼓起掌来了。
“禛儿真棒！”
“四哥，好厉害呀！”
胤禛：“……”
大可不必如此强拍马屁。
他运动后本就发红的小脸越发滚烫起来，也不知是气血畅通，还是因为太过不好意思了。
胤禛放下弓，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额涅和小八不累吗？”
虽然他也很享受佟月菀和胤禩陪着他的时间，但是真的，他不善骑射，感觉被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弱项，很不好意思啊！！
佟月菀压根就没get到胤禛的心理活动，还自我感动于儿子对老母亲的一片关爱之心，眨了眨眼睛道：“额涅不累！”
累了也不能在胤禛的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岂不是太打击孩子的自信了！
胤禩的小脑袋在胤禛和佟月菀之间来回移动，好不容易才插了一句嘴：“小八，不累！陪四哥！”
……行吧，两个都是他祖宗！除了纵容着，还能怎么办呢？
胤禛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嘴角上却是一直勾起的弧度。
胤禛休息了一会儿，转头又回去练习了，佟月菀摸了摸胤禩的小肚子，问他：“饿了吗？”
胤禩低头看着自己软乎乎、肥嘟嘟的小肚子，吸了一口气，偏着脑袋笑嘻嘻的，“饿了！”
他用手指比划出一个程度，“就，一点点！”
其实佟月菀自己也饿了，她一只手点着下巴，畅想了一番，“晚上，咱们不如点个锅子吧？”
这会儿虽然天气还热，不是吃锅子的最好的时候，但是佟月菀就是馋这一口了！
不管御膳房里有什么，反正羊肉、猪肉、鸡鸭鱼、蔬菜啊，能吃的菜色都全部给安排上！
四十世纪的时候，这些天然食材做成的食物都太贵了，她一个普通社畜压根负担不起，但是星网上却有很多的美食图片，可以让吃货们大饱眼福。
所以在直播间观众们的友情支持和点菜之下，佟月菀天天都往御膳房下单不同的菜色，也真真是吃了个心满意足。
胤禩也还没吃过锅子呢，卫双姐以前人微言轻，只有御膳房做啥她吃啥的份儿，要点菜还得自己出钱，她实在囊中羞涩，所以连带着胤禩也是进了承乾宫之后才吃到许多新奇的菜色。
“好~”
他也是真心大，啥也不知道，就只会傻乎乎地点头。
福娃娃一样的苹果圆脸越看越可爱，把佟月菀给逗得不行，忍不住用两只手挤了挤他婴儿肥的腮帮子，胖嘟嘟的样子特别可爱。
【噫！小八快让姨姨吸一口，嘶溜——】
【前面的怪阿姨快走开，快，让姐姐来捏捏小八的小脸，一看就手感超级棒啊！】
【……好的，这帮女观众都疯了。那我这个我小哥哥也不能落后啊，我可是八爷党！】
又乖又可爱的小孩子果然是一大杀器，直播间就因为胤禩的这张狗狗眼配圆圆脸的CG画面而再一次地陷入了疯狂。
而乾清宫中的康熙得知佟月菀在东三所点了一顿锅子，顿时心情难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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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不能挑食
就好像自从皇八女没了之后，柔儿就变了个性子。
她比以前更爱笑了，除了还是不爱揽事儿，对其他事物的好奇心却重了起来，而且对胤禛和胤禩越发上心。
以及她开始盘玩的那串和田玉手持，康熙注意过，一共二十一颗珠子，寓意菩萨修行时从涅槃到成佛所经历的二十一个阶位，寓意着凤凰涅槃，保佑一切顺利。
而柔儿从前是不信佛的……
这种种的一切都说明，她已经改变了。
康熙站在檐下，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紫禁城上方的天空， 心绪沉浮，有些复杂难言。
究竟是走出来了，还是故意逼自己成长了，他无从得知。
但是康熙知道，他这个表妹要的一心一意，他永远也做不到。
他收回目光，吐出一口浊气，“若是做不到，从一开始就不要投入进去。”
-
康熙独自一人的寂寥除了梁九功，谁也不知道。
佟月菀更是没将他放在心上，她这会儿正带着胤禛和胤禩对着锅子下手呢。
开玩笑，一个古代的人，和她四十世纪的佟月菀有什么关系？
何况这人还是个后宫公用工具人，这么一想，感觉更不喜欢他了。
这样的念头在佟月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抛之脑后。
大好的时光，想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
“快快快，羊肉已经烫熟了，吹一吹，趁热吃哦！”
佟月菀头两筷子肉都夹到了胤禛和胤禩的碗里，最后才轮到自己，新鲜的羊肉配上汤底浓厚的锅底，甫一入口，那种极致的美味就差点让佟月菀落下泪来。
【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味吗！不行了，我宣布我爱上它了！】
【爱锅子！】
【+1】
【+2】
【虽然我吃不起天然食材做的食物，但是我可以在主播的直播间里开五感共享啊[狗头.jpg]】
【虽然我没有亲口吃过，但是我可以和身边的亲戚朋友吹牛皮了呀[狗头.jpg]】
果然，美食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至少观众随主播，埋头拼命吃，这间直播间仿佛成了什么大型迷幻现场，全都沉迷在了眼前的这个小小的锅子中。
有不小心点进直播间的新观众，简直要被这里头的迷幻评论给吓死了。
有瞬间点了退出的，也有好奇心太强烈，留下来没几分钟，打开了五感共享功能，然后……一起沉迷的。
嗯，今晚也是有在好好直播的一天呢。
“怎么样，好不好吃呀？”
佟月菀用一副大家闺秀的外表，对桌子上的食物进行了风卷残云般的扫荡，感觉肚子里已经有点儿撑了，她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筷子，将视线投向了两个幼崽。
胤禛的筷子已经用得很溜了，他正埋头在一整碗的素菜里头，抬起头的时候嘴角油乎乎的，“好吃。”
他口腹之欲并不重，不过额涅似乎很喜欢弄这些吃食，所以胤禛一贯都很捧佟月菀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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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探头一看他碗里的菜，“你又不吃肉！”
她亲自给胤禛涮了几块肉，还直勾勾地盯着他吃下去，“你这两天还念叨着想把骑射练好，可是不好好吃肉，你哪儿来的力气学这些卖力气的内容呢？”
胤禛不得不承担着这份甜蜜的烦恼，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胤禩的碗，眼睛一亮，立马告状：“额涅，小八光吃肉，不吃菜也不行呀！”
佟月菀果然上钩了，连忙转头去看胤禩的碗。
小八虽然人小，但是他听得懂他四哥的话，赶紧想要捂住自己的碗，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八，没有……”
被佟月菀轻松地拨开了两张欲盖弥彰的小手，看清楚的佟月菀有些无语，“你们兄弟两个，要是能稍微中和一下该多好？小四喜欢吃菜，小八喜欢吃肉，都是挑食的主儿！”
她故意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戳了戳两个孩子吃得直冒汗的额头，“都不许挑食，得好好吃饭，不然以后都成不了巴图鲁！”
胤禩用怨念的小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胤禛，直到后者两耳通红，实在忍不住内心的谴责，偷偷撸了一把他光滑水亮的头发，“小八乖，要听额涅的话，不许挑食。”
“四哥，也挑食！”
胤禩人小心眼不小，压根就没有被胤禛敷衍过去，他被额涅点了名要改，那四哥怎么能逃得掉？
亲兄弟，有难一起受才公平嘛！
胤禩颤颤巍巍地用勺子将自己碗里的肉划了一半到胤禛的碗里，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四哥吃！”
胤禛：“……”
“小八也吃。”
胤禛哪里肯落于人后，也学着小八的样子，将自己碗里的一半的菜拨给了胤禩。
两兄弟相视一笑，同时说道：“吃！”
佟月菀简直看得要笑死。
兄友弟恭，不外如是。
饭后，三个人都有点吃多了，不敢坐在椅子上，都跑到院子里开始绕着院子散步。
这会儿，天上的月亮虽然不如十六的时候圆，但还是像一颗球似的。
胤禩拉着胤禛的袖子，一边望着月亮，忽然蹦出来一句：“额涅，四哥，月亮像蛋黄！”
其余二人也抬头看去，别说，圆圆的，黄黄的，还真的有点像蛋黄呢。
佟月菀用宫扇给胤禩送去几下凉风，笑他是个贪吃鬼，“这才刚吃完锅子呢，小八就又流上口水啦？”
胤禩嘿嘿一笑，顺势躲在了胤禛背后，只露出一张苹果脸来。
胤禛则很淡定，他没有突然灵感吟诗的爱好，而是顺手就安排了明儿的早膳，让去取膳的小太监明早上多给八阿哥带两个鸡蛋。
三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在徐徐吹来的晚风中，笑声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今天又是玩，又是吃，晚上还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顿，胤禛和胤禩两个小孩子精神都短，没多久就打起了哈欠，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眼皮也要撑不住了。
知洲和小茹想将两位阿哥送回各自的房间，没想到胤禩死活不肯松开拉着胤禛的手。
“和四哥睡！”
小小的一只幼崽，语气倒是很坚定。
胤禛也宠他，便应了下来，和佟月菀告退之后带着欢呼雀跃的胤禩回了自己房间去。
而继续站在院子里的佟月菀抬头，看着脑袋上那轮月亮，恨不得在直播间里跳个舞给大家看：【这样吃吃睡睡玩玩的日子好像有点爽歪歪诶，等过段时间康熙陪着太皇太后出门了，我就可以好好享受不用早起请安的日子啦~！可喜可贺！】
第60章 分包到户
很快，紫禁城也紧跟着入了秋。
最明显的就要属御花园了，里头大片绿色的植物也随着气候的变化，逐渐改变了色彩。
康熙马上就要出门，陪着太皇太后巡幸五台山去了。
至于后宫里的几个重要角色，佟月菀刚出小月子，钮祜禄贵妃眼看着就要生了，德妃、宜妃刚生了孩子，而且翊坤宫里的郭络罗贵人也即将临盆。
这么扳着手指头一算，管理后宫的重任就落在了惠妃和荣妃的头上，高位的妃嫔竟然无一人能跟着康熙出门去了。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这是！
虽然佟月菀不用打理后宫，但是康熙和孝庄都要出门了，于情于理，她作为皇贵妃都得有所表示才行啊。
于是这一日请安，除了嫔位以上的，佟月菀还将嫔位以下的妃子们也叫来了承乾宫，准备开个小会碰碰头，也相当于一场汇报会。
惠妃率先抬着头走进来，趾高气昂地坐在了佟月菀下首的第一个位置。
最近大阿哥的功课和骑射进步不小，得了好几回康熙的嘉奖，母凭子贵，连带着惠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一下子就拔高了不少。
等众人都落座了，先是惠妃将宫务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从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儿说起，件件都不落，佟月菀眼见小宫女给惠妃加了几回茶水了，她还是意犹未尽。
佟月菀咸鱼望天。
这简直就是在浪费她大好的休息时间！
佟月菀开始不耐烦了，知洲看见她的脸色，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成功接收到信息的惠妃顿了一下，话锋一转，“接下来宫里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皇上与太皇太后的出巡了，臣妾心里想着，一应事务也该安排起来了。”
惠妃拿着这件事儿当成个话题，本意是想彰显一下她如今的重要性，眼见四周围的人都精神起来了，惠妃得意一笑，正要开口，却被佟月菀轻轻松松拿话头给堵了回去。
“惠妃说的有些道理。皇上与太皇太后出行，身边没有妃嫔侍奉成什么样子？”
佟月菀高高坐在上方，平静的目光扫过下头骤然紧张起来的好些个妃嫔，内心吐槽道：【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我正在选妃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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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体验了一把康熙的快落[狗头.jpg]】
【哎，美滋滋儿~】
佟月菀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帕子掩住了嘴角，拉长了声音慢吞吞道：“既然如此，这次便让下头的姐妹们一个机会，路上要好好侍奉皇上和太皇太后，同时也去五台山沐浴一下佛祖的光辉，不得任性。”
“若是犯了错，便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明白了吗？”
说完，佟月菀随口就点了几个贵人常在，其中最高位份的不过是个嫔。
这几个都是平日里比较安分守己，同时也没有拉帮结派的老实人。
她们连忙站起身，向佟月菀行礼，“是，嫔妾/妾身明白了。”
从声音里都能听出来，透出一股压不住的惊喜。
看来这个人自己也都万万没想到，作为隐形人的她们居然还能有轮到这样的好事的一天。
至于被打断了话题的惠妃，这会儿已经暗自气了个倒仰！
她提出这个话题，可不是为了给她人做嫁衣的！她自个儿去不成便算了，宫权更重要，但至少也得有几个是站在她阵营的人吧？
偏偏佟佳氏完美避开了所有她的人！
皇贵妃，真是了不起哦？！
也许是惠妃的眼神太过怨念，吸引了佟月菀的注意，她挑眉问惠妃：“怎么了，惠妃对本宫的话，有什么其他的见解？”
佟佳氏都安排完了，她还能有什么想法？
惠妃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臣妾并无什么想法，还是皇贵妃娘娘考虑得周到。只是想着，这几位妹妹年纪都还小，如此重要的事情安排她们去，会不会容易出岔子？不如，再加几个经验丰富的贵人吧，比如……”
惠妃正想点她自己的人，佟月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头跟着那么多奴才呢，哪里就真的要她们跑前跑后了？这出行嘛，讲究的就是个活泼向上，年轻一些才好呢，年纪大了，太沉闷的可不行。”
说完，佟月菀又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毕竟大家都是从年纪小的时候走过来的，总得给这些如同花蕾一般的姐妹们一些机会嘛。惠妃，你觉得呢？”
惠妃并不想觉得！
“……皇贵妃娘娘说的是。”
“那就好。那么其他的事情就由惠妃和荣妃来操办吧，你们两人都经验丰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遗漏和差错，本宫放心得很。”
佟月菀将惠妃不甘的野心强压了下去，转头就对斗志昂扬的荣妃又加了一句：“等会儿回去之后，你和惠妃好好商量一下，两个人分别负责什么事情，然后报给本宫。”
分别负责？
也就是说，她马佳氏可以和惠妃纳喇氏平起平坐了？
荣妃一整个瞳孔地震，连出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臣妾、臣妾不是协助惠妃吗……”
佟月菀打断了荣妃的话，语气强势：“盘子就这么大，你们两个一人管一部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宫直接找负责的人问责，就这么简单，清楚了吗？”
【嘿，这不就是责任田分包到户，各扫门前雪的意思么！平起平坐，谁也管不着谁。】
【我觉得挺好，惠妃整天上蹿下跳，觉得自己得宠又有宫权，谁都看不起的样子，我都烦死她了！现在其他人不是刚生完，就是准备生了，抬个荣妃起来和她打擂台也不错啊，同样都是四妃之一，人家也是很有牌面的好伐。】
【快看惠妃的脸色，我觉得她已经快要被主播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佟月菀抽空瞄了一眼快速刷屏的弹幕，有些无语自己的想法又被观众老爷们曲解了。
她明明只是想偷个懒！省得出了什么事情之后惠妃和荣妃两人互相推诿，最后不了了之而已。
提前把谁负责什么事情说清楚，万一出了乱子，直接唯她们是问，多方便？
明明她就是想在后宫里过过吃喝玩乐的咸鱼生活罢了，怎么搞得她好像一副心机很深沉的样子？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不过么，佟月菀沉吟，好像到最后也是她收益最大？诶，只要亏得不是她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第61章 不分胜负
散会之前，明显可见惠妃的脸色黑得能滴墨，荣妃一改进门时的低调，满脸容光焕发。
几个被佟月菀点了名的小妃嫔都默默地闭上了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招惹了惠妃不开心。
这也是个暴脾气的主儿，可不敢惹她呢。
怼不了皇贵妃，对付她们几个小贵人，对惠妃来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手到擒来么。
惠妃率先走出了承乾宫的大门，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后头的几个人，骂了一句：“一个个都跟个鹌鹑似的，畏畏缩缩！”
也不知她嘴里骂的是被点了名的，还是没去成的。
倒是荣妃，扶着大宫女的手慢慢从后头走上来，见惠妃脸色不好，娇笑了声，“惠妃姐姐可不能生气呀，气生多了，可容易长皱纹了呢。”
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圣宠、儿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那张脸了。
荣妃这话，压根就是拿着刀子往惠妃心里戳。
“本宫不必荣妃来操心。”惠妃嘴硬地顶回去，冷笑了声，“就是不知，荣妃妹妹有没有这份本事，能完美地完成皇贵妃娘娘的安排，否则妹妹若是受了罚，姐姐这心里头，也高兴不起来呀。”
荣妃心中一凛，惠妃故意提及此事，莫非是准备在她背后出黑招？
她脸上笑意不变，心里警惕了几分，“多谢惠妃姐姐提醒，不过么，咱们都不是第一天管宫务的新人了，什么事情该什么样的章程，本宫心里也有数得很。”
惠妃和荣妃堵在承乾宫门口，后头的妃子哪一个敢越过她们俩先行离开？一个个低头听着她们俩的对话，心里不知该有多羡慕。
有位份，有儿子，手里头又都攥着宫权，若是她们能像惠妃、荣妃一般，该多好呀。
思路客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无形的刀光剑影，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惠妃一摆手，指着自己延禧宫的方向道：“本宫那儿有皇上新赏下来的茶叶，荣妃妹妹该是没尝过的，不如今儿个本宫做东，咱们一起把负责的事情定了吧。”
借着喝茶的由头去延禧宫？
荣妃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惠妃搁她眼前显摆什么呢，显摆皇上赏赐的茶叶？还是显摆自己是延禧宫主位？搞得她马佳氏好像不是钟粹宫主位似的。
荣妃勾了勾嘴角，直接将胤祚拉出来做理由，“今儿个许是不凑巧了，胤祚那孩子醒得早，一直哭着黏着本宫，没办法，孩子还小嘛。”
荣妃故作苦恼地皱起了眉头，忽而一拍手，笑道：“不如这样好了，本宫先回宫将胤祚那孩子哄好了，再在钟粹宫扫榻相迎，等待姐姐的到来，如何？”
你有延禧宫，我也有钟粹宫，凭什么就得去你的宫里头商量？
惠妃心里连连“呸”了几声，暗骂荣妃不要脸。
就她？还扫榻相迎呢？论排序，她不过是四妃最末罢了，配吗！？
这是打量谁不知道她之前被皇上禁足，就是因为胤祚在皇上面前告了小状。就这样，她还能一片真心对待胤祚？呵呵，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惠妃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朝荣妃翻了个大白眼儿，“那可真是不凑巧。六阿哥年纪小，身子又弱，还是他更重要些。妹妹若是真的忙着带孩子，那本宫就先帮妹妹分担分担肩上的重任。待妹妹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来本宫这里要回宫权好了。”
这宫权就跟肉包子似的，打了狗还能要得回去？
荣妃呵呵一笑，“胤祚这孩子乖巧听话，皇上对他关注得很，本宫自然也是万般上心。还是姐姐更清闲些呀，大阿哥如今日日在东头所，姐姐也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不像本宫，好不容易三阿哥长大了，又来一个六阿哥。”
从宫权到孩子，惠妃、荣妃两人就这么拼上了。
最终谁也没胜过谁，就此分道扬镳，各回各宫。
一直屏着呼吸不敢出声的小妃嫔们终于松了口气，一对姐姐妹妹的场面话之后，纷纷回去了。
倒是站在惠妃这边的几个贵人常在相视一眼，相携往延禧宫的方向去了。
“惠妃娘娘，妾身难道真的没有机会随皇上出行了吗？”
几个人坐在延禧宫里，小声向惠妃打听着消息。
惠妃没好气地白她们一眼，“刚才在承乾宫，你们自己不都听见了么？怎么，还想本宫亲自给你们复述一遍？”
她们吓了一跳，连连摇手，“娘娘您说笑了，妾身还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娘娘您贵为四妃之首，手握宫权，需得坐镇宫中，这真是再正常不过了。可若是皇上身边能有那么一位两位您的人，也能方便为娘娘多说些好话呀。”
闻言，惠妃从鼻腔中嗤笑一声，无语地看着她们，“就你们几个，还想着在皇上旁边给本宫吹枕头风？可拉倒吧！在宫里头也没见你们有出头的时候，还得靠着本宫才能有几分皇上的宠爱，怎么着，出了宫你们就能翻身得宠了？要本宫看，还是做梦来得更快些！”
惠妃一顿暴风输出，把几个人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她们几个人能被惠妃收入麾下，并不是因为本身有多么得宠，而是因为家里头和惠妃背后的纳喇氏沾亲带故了，这才让她们借着机会抱上了惠妃的大腿。
可要说她们有多得康熙的宠爱？那还真没有……
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
“行了行了，别在本宫面前摆这么一副晦气的脸。”
惠妃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跟着疼起来了，青筋跳动，她几句话就打发了她们，“若是有机会，本宫自然会安排你们随行。现在都给我回自己殿里去，安分点，最近都不许惹事！”
虽然嘴上骂得厉害，但其实惠妃心里也清楚，若是康熙身边一个说她好话的妃子都没有，对她来说并非好事。
第62章 掌中之物
随御驾出行，素来是妃嫔最容易得宠，甚至是怀上龙胎的大好时机。
在紫禁城里头的时候，后宫有这么多人，皇上却只有一个，僧多粥少。但是到了外头，便成了点兵点将，宫妃也就那几颗人，若是皇上有意，加上几分运气，或许就有人能一飞冲天了。
这也不是没有前例的事情。
惠妃微微眯着眼睛，眼神的焦点不知落在了何处，她的心里在飞快地盘算着，该如何将地下头那几个半点儿不争气的给塞进去。
这可真是，不够得宠就算了，脑子也不行！还得她亲自出马，来算计这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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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宫女甘芷为她奉上一盏热茶，轻声劝慰：“娘娘，事儿总有解决的时候，您别将自己逼得太紧，免得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本宫知道。就是底下这几个人，实在太不争气了！竟没一个得用的！”
说到这，惠妃又是一阵气闷。
甘芷也想到那几个付不起的阿斗，别说惠妃了，就是她都想跟着叹口气，“若非是老爷和福晋的吩咐，娘娘您如今也不会如此操劳。”
惠妃脸上有几分恼怒，“是呀，若非阿玛和额涅，本宫何须如此。”
所谓人脉，不就是一来一往，你帮我，我助你，这才联结起来的么。若是只以自己的利益为目的，就是有再多的关系，迟早也会被败光。
脑子里的思绪太多，惠妃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稍事休息。
不期然的，她的脑海中划过一张绝艳的脸。
惠妃猛地睁开了眼睛。
甘芷正给惠妃捏肩膀呢，差点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娘娘？”
惠妃示意甘芷将她扶起来，一边若有所思，“方才在承乾宫里头，你注意到卫氏了吗？”
卫氏？八阿哥的生母？
甘芷回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奴婢未曾注意卫氏，不过……皇贵妃也点了她随驾出行？”
可不是，她刚才都没注意到，卫氏也在出行的名单上。
她眯了眯眼睛，“你说，卫氏长得那么美，为何本宫与你都对她没什么印象？”
甘芷也跟着一起陷入回忆中，对啊，卫氏那张脸在后宫里头都是数一数二的了，还不是素淡那一挂的，按理来说，她在人群中应当特别引人注目才对啊。
“许是因为……卫氏穿得低调，又一直低着头，不出声的缘故？”
这或许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是惠妃很快又想到了另一方面。
“甘芷你说，最近卫氏是不是常去承乾宫？八阿哥养在佟佳氏膝下，本宫仿佛记得谁说起过，卫氏去承乾宫的次数也多了？”
甘芷也记得呢，“正是呢，娘娘您前儿还笑卫氏舔着脸去抱皇贵妃的大腿哩。”
经甘芷一提醒，惠妃也想起来了，“这么瞧着，佟佳氏和卫氏是借着八阿哥的名头，抱团了？”
生母和养母抱团，其实也正常？甘芷刚想应，却又想起了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皇贵妃和德妃的关系就压根谈不上好这一字了。
所以……不抱团，也很正常？
惠妃没注意到甘芷的纠结，她索性站起身，来回走动起来，“卫氏因为投靠了佟佳氏，所以连带着此次随行都有她的份儿了。八阿哥听说也很聪明，听胤禔说最近常能在阿哥所看见去他去找四阿哥，跟着一起读书练习骑射？”
若是八阿哥以后读书好，那养在她宫里的话，对胤禔的帮助岂不是更大？
再加上卫氏的那张脸……
那样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若能好好利用，何尝不能拉拢住皇上的心？她还用得着担心底下的人都是废物吗？
如此一盘算，惠妃又心梗了，她当初怎么就没能赶紧下手，将卫氏和八阿哥弄进延禧宫来！
结果白白便宜了佟佳氏！
可恶啊！
惠妃揉着心口，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得劲，“佟佳氏可真是好命！自己是孝康章皇后的侄女，虽然没有亲生孩子，却养着四阿哥和八阿哥，再怎么说，他们俩的亲王之位都跑不了，佟佳氏的未来根本不用愁。”
反正不管是胤禔还是太子上位，肯定会大封兄弟，有两个亲王儿子，又有新帝敬着，佟佳氏上辈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甘芷却随口说了一句：“奴婢倒不这么觉得哩。皇贵妃既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四阿哥和八阿哥也没有改过玉牒，说到底，她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惠妃原本正闭目养神，听见甘芷的话，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你刚才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甘芷还是乖乖地重复了。
“奴婢说，皇贵妃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膝下养着的两位阿哥也都未曾改过玉牒……”
“对，就是这个！”
惠妃一拍手，激动地叫了一声。
“玉牒啊玉牒，这才是顶顶要紧的地方呢。”惠妃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若是没了额娘的小阿哥也就罢了，可是这有额娘的孩子，你说他长大了，到底是孝敬生母，还是孝敬养母呢？”
甘芷猜测道：“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或许，会更孝敬皇贵妃些？何况，皇贵妃的地位也比德妃和卫氏更尊贵呢。”
惠妃眼神中波光流转，“是呀，那若是本宫横插一手，破坏了他们的母子情分呢？”
甘芷没能参透惠妃的想法，犹豫道：“娘娘的意思是……”
“呵呵。”
惠妃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示意甘芷继续给她捏肩膀，“本宫瞧着，八阿哥是个会读书的好苗子，卫氏也颇有几分灵气，若是能为我延禧宫所用，那就再好不过了。”
“娘娘的意思是，反正八阿哥未曾改过玉牒，趁早将卫氏母子弄进咱们延禧宫来？”
惠妃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虽然卫氏和八阿哥如今瞧着跟佟佳氏有些蜜里调油的，不过么，这才多久的时间，她们之间能有什么坚定不移的盟约不成？这世上呀，可没有撬不了的墙角，而只有不努力挥动的锄头。”
“本宫倒要看看，届时佟佳氏是不是还能像今天这样，笑得出来。”
眼见着惠妃的心情好了不少，甘芷也在她耳边捧场：“娘娘说的对，想来卫氏和八阿哥定会成为您的掌中之物，无法逃脱。”
“哎哟，就你这奴才嘴最甜！”
惠妃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哼起了她最爱听的一首歌儿来。
第63章 太后的邀请
康熙二十二年，秋日里的一天。
佟佳氏率领后宫众妃嫔，站在宫门口欢送康熙和太皇太后出行。
头顶上的太阳已经从初升爬到了最高点，秋老虎来势汹汹，佟月菀和众人身上都穿着正式的朝服，十分厚重，这会儿背心上的汗水都已经浸湿了衣裳。
佟月菀虽然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脸色还算正常，显然是这段时间以来每日坚持不懈的运动搭配上太医院给出的养生方子，发挥了非常强大的作用。
知洲生怕佟月菀坚持不下去，悄悄地借着袖子的掩盖，递过去两片参片。
“主子先将参片含在嘴里，补充一下体力。”
这会儿的佟月菀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人，借着低头的功夫快速将参片塞进了嘴里。
人参特有的那一丝苦味儿在舌尖上蔓延开来，佟月菀整个人更精神了些。
知洲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低声说道：“奴婢瞧着，仪式也快结束了。主子待会儿不如直接乘轿撵回宫吧？”
按照佟月菀的地位，她在后宫之中的出行完全可以乘坐轿撵，只不过佟月菀穿越过来后，一直坚持着用自己的两条腿丈量紫禁城的伟大目标，至今还未使用过轿撵呢。
“嗯。”
不过干什么都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嘛，这会儿她都已经累得不行了，何必还要咬牙坚持？
佟月菀轻哼了声，当即允了。知洲立刻着手安排。
等到康熙那一长条浩浩荡荡的出行队伍终于都离开了宫门，佟月菀松了口气，力气一懈，立刻就感觉到身上都有些酸软无力了。
她转过身，四处搜寻轿撵的踪影，不期然间对上了太后冷淡的视线。
“皇贵妃。”
太后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率先开口，叫了佟月菀一声。
佟月菀心头一动，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是被一条蛇给缠上了，冷冰冰的感觉从脚底蔓延上来。
“臣妾在。”
太后走近两步，打量着佟月菀冒着冷汗的发白的脸色。
忽然，太后莞尔一笑，“咱们娘儿俩也有几日未见了，都怪哀家这身子，老胳膊老腿的，就是不爱动。今日既然已经出门了，那不如你陪着哀家一起走一走？”
【？？？太后这是故意的嘛？】
【好家伙，刚才那一眼打量和这贱嗖嗖的笑好无语啊，这是觉得谁看不出她的一肚子坏水呢？】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从主播第一次去请安开始，这位太后的态度就不是很好诶。】
【没错没错，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原来前面的姐妹你也这么觉得！】
【这说明了什么？里面肯定有可以深挖的内幕！】
直播间观众们的情商也很在线，鹰眼一般察觉到了太后的态度，立马就炸开了锅。
不得不说，佟月菀现在虽然感觉两条腿涨得要命，但是她心底里不服输的火气已经燃烧了起来！
太后看她，或者说看皇贵妃不顺眼已经不是猜测，而是显而易见是事实了。来就来呀，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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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笑眯眯地点头，“好啊，臣妾也想和额涅更亲近些呢，难得您今日肯给臣妾这么个机会。”
第64章 恨铁不成钢
站在佟月菀身后的众位妃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说得好听些，太后平日里都是比较随和的性子，其实就是压根看不上她们，什么事情都不管，一心只在慈仁宫里养着五阿哥。
诸妃之中，太后也只因为五阿哥而对宜妃另眼相待罢了。
但是太后对皇贵妃的不喜，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眼下康熙和孝庄前脚刚离开，如今宫里头地位最高的，就是太后和皇贵妃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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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打架，下头的小兵自然不敢随意插手的。
不过更多的人要么是幸灾乐祸，要么就是隔岸观火，反正火也烧不到她们身上，凡事都与她们无关。
太后松开了宫女的手，微微一抬下巴，端着姿态等着佟月菀过来扶住她，“那今儿咱们娘俩就好好亲近一番。”
佟月菀暗暗地深吸一口气，今天这肯定是一场硬仗啊。
她走过去扶住了太后的手，脑海中心念急转，嘴上则柔声建议道：“额涅，这几日御花园里的花都开得极好，不如咱们去观赏一番，如何？”
只见太后微微一笑，拍了拍佟月菀的手臂，嗔她一句：“你这孩子，那御花园里的花儿年年岁岁都是那些个老样子，哀家在这宫里都住了几十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卧槽？太后这是要放大招了！】
【主播快跑啊！！！！】
佟月菀咬着后槽牙，心里想着，她又不是傻子，都这样了还能听不出太后的恶意？她倒是想跑啊，可是……
低头看了一眼太后稳稳抓着她的手，佟月菀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观众老爷们，今天我大约是要舍命陪太后了，呜呜呜呜呜……】
果然，佟月菀和观众们下一秒就听太后幽幽说道：“哀家这几年长居慈仁宫，已经许久未曾看看宫里头的模样了。”
佟月菀：“…………”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天啊天啊，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你们想的什么样？倒是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啊，急死个人！】
【嘿，这可真是逼死脑洞不大的人！】
【不用催，照着太后的速度，马上就能听到她的标准答案了。】
佟月菀接了话头问她：“额涅是想看看宫里的何处？”
太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佟月菀的身上，慢慢往前走，闻言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瞥了她一眼，“哀家都说了，宫里头，那自然就是整座紫禁城。”
“……”
除了太后之外，所有人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太后如今四十三岁，虽说年纪大了些，但是她出身蒙古，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体质和体力比弱柳扶风的佟月菀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她说要逛紫禁城，那是半点儿都不带开玩笑的，就是想活活累死佟月菀！
站在佟月菀身后的惠妃听了，眉头一跳，连忙用帕子遮住了嘴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笑出声来。
该！
太后就该这么让佟佳氏好好尝尝她的厉害！
站得更后面一些的小赫舍里氏倒是有些担心佟月菀，探头想往前面看去，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焦急的模样。
她本想开口，却被身边一脸刻板的嬷嬷拉住了，还瞪了她一眼。
“嬷嬷……”
“小主，您可万万不能插嘴！无论是太后，还是皇贵妃，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儿！”
钟嬷嬷对元后的这位妹妹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这种一看就得不了好处的浑水，小赫舍里氏去趟它干什么？吃太饱了吗？！
就在小赫舍里氏还想和钟嬷嬷据理力争的时候，却听见佟月菀忽然惊喜地用满语大声说道：“原来额涅是想咱们所有姐妹陪着您一起逛逛宫里头？那肯定没有问题呀，本宫和姐妹们都是求之不得这样陪着额涅的机会呢！”
第65章 仗势欺人
等佟月菀的话音落地，现场一片安静。
太后：“……？”
惠妃：“……？”
小赫舍里氏：“……？”
其余妃嫔：“……？”
她们敢发誓，太后的原话绝对不是这样的！
因为太后只会说蒙语，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佟月菀就一直用蒙语和她在交流，结果刚才这句话，佟月菀突然用那么响亮的满语说得所有人都听见了……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故意的！
太后也愣了一下。
她听不懂满语，见佟月菀只是笑着看着她，等身边的宫女将话翻译给她听之后，太后的脸色立刻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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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佳氏，你！”
佟月菀压根不怵她，顺嘴就将话头接了下去：“额涅别急，您的想法臣妾明白得很！毕竟一直窝在宫里头，确实会让人有些气闷，您想着逛逛宫里，热闹一下，舒展一下身子骨，这很正常。”
说完，她转头扫了一眼表情各异的妃子们，用满语对她们说道：“太后想逛逛宫里，让你们作陪，那是给你们展示孝心的时候，怎么，莫非各位姐妹之中还会有不孝之人吗？”
清朝以孝治天下，佟月菀将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谅谁也不敢反驳她。
【别的不说，咱们主播真的是太会盖大帽子了……】
【同意……简直就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啊！】
【主播这主意不错啊，太后想折腾她，她就把所有人拉下水。看看最后究竟是太后先投降，还是这些人精一样的妃子们想出各种方打消太后的坏主意！】
【好家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力打力？】
【佩服佩服！学到了学到了！明天就用到我那不做人的狗上司身上去！】
反正佟月菀就是这么不要脸，仗着会蒙语的人少，太后又不会说满语，理直气壮地就做起了中间的坏心翻译。
惠妃倒是会蒙语，她先是惊愕，没想到正开开心心地看着戏呢，这火却要烧到她身上来了。
她嘴唇一动，正要反驳佟月菀，“皇贵妃，太后她……”
“惠妃。”佟月菀今儿个就仗势欺人了，惠妃就是看明白了，又能耐她何？
“你这会儿有异议，难道是不想对太后尽孝吗？”
惠妃总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但是下意识还想再挣扎一下，毕竟她习惯了轿撵出行，让她走遍紫禁城？还不如直接罚跪来的更直接些！
“不是，臣妾哪里敢对太后不孝……”
可惜，惠妃的嘴皮子总是赶不上佟月菀的顺溜，“既然如此，你就别多说了，安心陪着额涅一起吧。”
荣妃见惠妃一招就被佟月菀给打懵了，眼珠一转，便有了其他的点子。
她乖顺地道了万福利，又扯了德妃的六阿哥做幌子：“回皇贵妃的话，臣妾十分愿意陪伴太后，只可惜六阿哥今儿有些咳嗽，臣妾担心他的身子，怕是得回去看着六阿哥才行。”
反正六阿哥不是她亲生的，荣妃是一点儿都不忌讳将什么生病不生病的挂在嘴上。
佟月菀八风不动，反问荣妃：“哦？莫非荣妃精通岐黄之术？”
荣妃愣了一下，“啊？臣妾、臣妾并不通这些……”
“既然如此，你回去干什么？”
佟月菀瞥她一眼，脸上是十分真诚的担忧，“既然六阿哥身子不大爽利，你又不懂岐黄之术，回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来人，传本宫的话，将太医院里专精小儿科的太医都送去钟粹宫，好好为六阿哥检查一番，务必尽快治好六阿哥。否则，本宫唯他们是问！”
说完，佟月菀看向荣妃，脸上的表情令人如沐春风，“至于荣妃，就别回去添乱了，还是多陪陪太后，方能彰显你的孝心呢。”
第66章 不讲武德
太后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了。
“佟佳氏！”
她顾不上其他，厉声直呼佟月菀的姓氏。
佟月菀乖顺又柔软地应道：“哎，臣妾在呢！额涅莫急！”
太后、惠妃、荣妃的心理活动在这一瞬间做到了同步：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佟月菀满脸无辜：这就不开心了？就这？
反正不管来的是什么兵，涌的是什么水，佟月菀都一一淡定地挡过去了，最终，将二人转硬生生改成了大部队出行，并敲成定局。
太后则一改方才的胜券在握，愤恨地瞪了佟月菀一眼。
佟月菀一脸恭敬地问太后：“额涅，那咱们还逛紫禁城吗？”
老太太用鼻腔冷哼了声，“逛，为何不逛！”
“那行呀。”佟月菀笑盈盈地一转头，“都听见了吧，太后说了要逛，那咱们就出发吧。”
说完，她恭敬地向太后请示：“额涅第一站想去哪儿呢？”
太后冷笑一声，“怎么，哀家想去何处，还得向你这位同副后的皇贵妃请示不成？”
佟月菀娇滴滴地笑了起来，“那怎么会呢？臣妾作为皇贵妃，自然得为众位姐妹们考虑周全才行呀。有些姐妹身娇体弱，许是走不了太远的路程，若是额涅想去之处较远，臣妾便想着，得先让知洲去太医院请几位太过过来，以防万一嘛。”
太后满脸不爽，这佟佳氏可真是，好话坏话都让她一个人给说尽了！
于是板着张脸，话中满是嘲讽：“怎么，不是说要对哀家尽孝吗？这么快就请太医，你莫非是在暗指哀家不慈？”
佟月菀眨了眨眼睛，揣着明白装糊涂，“额涅不必担心，臣妾敢说，今儿在场的诸位姐妹，不会有人传出这样的流言的。”
好一个鸡同鸭讲，用最温柔的话反将太后的“不慈”给砸了个瓷实！
直接将太后气了个倒仰！
【经历了这么一遭，仁宪太后怕是会气得不轻。】
【哈哈，或许这是她们第一次遇到像主播这样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后，嘴皮子贼溜，还不讲武德的对手吧！】
【嘿嘿，是人就都会有第一次嘛！】
【！！前面的，我怀疑你在开车，并且有证据！】
就这样，怒气上头的太后一时间不管不顾地暴走起来，等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妃嫔大多已经东倒西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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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一时大意了。
她下意识地将视线转向了佟月菀。
见她虽然脸色有几分苍白，但脸上挂着习惯性的浅笑，只是气息略微急促了几分。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更多的影响了。
太后：“！！！”
她狐疑地问佟月菀，“你……不累吗？”
不是说佟佳氏身子很差吗？怎么其他人都倒了，她还一脸风平浪静？
【别说太后了，就连我也有点好奇……】
在这秋老虎肆虐的天气中，虽然佟月菀穿在里面的朝裙是乃用纱制成，料子轻薄，但是一旦配上外头的朝褂和头顶上的朝冠，还是十分闷热。
佟月菀用优雅的动作擦干了从发间滴落下来的汗珠子，温婉回应道：“额涅不必担心，臣妾一切都好。”
说完，她还转头招呼着候在一旁的太医们先去瞧瞧那几个已经吃不消的嫔妃。
太后的眼神跟随着佟月菀的脚步，落在了那几个快要昏倒的人身上，眼神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懊恼。
这些嫔妃们的位分有高有低，但是无一例外，身后都站在她们的娘家。若是她再这么继续一意孤行地折腾下去，只怕等额涅和皇帝知道了，她也讨不了好。
虽然这法子只是临时起意，但结果弄了半天，她想针对的人半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将其他人拖下水一大片！
这都是什么阴差阳错！
太后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朗声对众人说道：“行了，哀家今儿也算是游畅了，就到这里吧，都散了。”
生怕佟月菀又要曲解她的意思，大宫女将太后的话用满语又复述了一遍。
众人都松了口气，连忙起身谢恩。
第67章 输人不输阵
太后如何，佟月菀已经顾不上了。
知洲搀扶着她上轿撵的时候就发觉不对。
明明表面上佟月菀还一副老神在在的胜利模样，但是只有贴身靠近的知洲才知道，她手下的身体已经在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佟月菀一直是在硬撑。
输人不输阵，打人就要往死里打脸！
知洲知道她家主子虽然表面如同一朵纤细孱弱的娇花，但是内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坚持，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这种关乎自身的事情上，她主子居然也能不顾自己，非要和太后刚到底。
就算、就算向太后低头，赔个不是，那也不过是折损了些面子罢了，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知洲的眼眶红了起来，她不敢让太后等人看出异样，咬住嘴唇死死地忍住了。
一路上，知洲厉声催促着轿撵，一行人用飞一般的速度回到了承乾宫。
佟月菀下轿的时候，感觉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痛到麻木，但每每迈出一步，却又仿佛有针在扎着她的脚底，十分痛苦。
甚至因此，她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但是为了避免人多嘴杂，将她的情况透露出去，佟月菀仿佛一条踩在刀尖上行走的美人鱼，用最高傲的姿态假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回去。
等到了殿内，佟月菀还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精神一松，眼前骤然袭来一阵黑暗。
她双膝一软，整个人往地上砸去！
“主子！”
知洲满头大汗地扑过来，毫不顾忌地将自己当做肉垫，垫在了佟月菀的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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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顿时，知洲痛吟出声，这一下撞击仿佛让她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娘娘！”
“快！快去请太医！”
小宫女们乱作了一团，连忙将佟月菀和知洲扶了起来。知洲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第一时间喊住了正要去叫人的小太监，“站住，不许去！”
小太监愣住了，然后才听知洲又重复了一遍：“今儿个，不许去请太医！”
若是皇贵妃刚回到承乾宫便请了太医的消息流传出去，那主子方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成了泡影。
看了一眼被小宫女们扶到床上，却仍旧昏迷着的佟月菀，知洲心疼地皱紧了眉头，声音越发坚定。
“去找崔嬷嬷来，她懂针灸推拿之术，让她先给娘娘看看情况。”
小太监有些犹豫，“可是娘娘她都昏过去了……”
“我知道。”知洲狠狠往自己身上捏了两把，力气之大，瞬间便起了一大片的淤青。
她在硬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若是接下来有人来承乾宫递帖子拜访，统统都拒绝了，就说娘娘在小憩，没得随便什么人都能上门来。”
知洲的脑子飞速转动着，主子毕竟是皇贵妃，行事还算便宜，唯一能用身份压倒她的太后这会儿刚吃了亏，正厌恶她得很，肯定不会想见到她，所以其他人的拜见一律都推了。哪怕她们心里起了疑，也总比被她们看见要来得好。
同时承乾宫不能关门谢客，不然就是明晃晃地昭告所有人，说皇贵妃这会儿肯定是出了问题。
同理，这个时候也不能去请太医。
将眼下能想到的所有问题都考虑了一遍，知洲一抬头，发现方才那个小太监还傻愣愣地杵在她眼前，一脸迷茫。
环顾一圈殿里众人，知洲提高了嗓门，厉声道：“都听清楚了吗？！”
第68章 妥协
胤禩趴在窗棂前，怀里抱着卫双姐亲手给他缝制的布老虎，有些意兴阑珊。
“小珍，你说，汗阿玛、乌库玛嬷，还有额娘，他们是不是，已经出发啦？”
小珍坐在一旁，顺便拿了些还未做完的手工活，一边打着络子，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胤禩，就这样守着他。
听到胤禩的问话，她瞧了眼外头的天色，太阳都已经爬到头顶上了，于是笑道：“看时辰，该是出发有一会儿了。”
“可是额涅，还没回来。”胤禩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再一次直起身子想听听外头的动静。
“小珍，额涅要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小珍一脸无奈，这已经是胤禩问得第八遍同样的问题了，“皇贵妃娘娘许是有其他的事儿，给耽搁了，八阿哥别急，啊？您放心，娘娘既然答应了会回来陪您一起用膳，肯定不会食言的！”
哪怕面对胤禩这样虚岁不过四岁的小孩子，佟月菀照样很注重自己说出口的承诺，所以胤禩一点儿都不担心她会爽约。
但是，他因为前两日太过顽皮，这几日竟咳嗽起来，被生气的佟月菀留在了承乾宫，不许他去宫门前送别汗阿玛众人。
眼下就觉得特别的无聊。
忽然，窗外有些许的嘈杂声音传来，立刻吸引了胤禩的注意力。
“是额涅吗？”
他像一只突然支棱起耳朵的警觉的小狗狗，仔细聆听了一番外头的声音。
然后，他的苹果脸上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是额涅！”
胤禩从凳子上爬了下来，立刻就要奔赴佟月菀的身边，小珍甚至来不及拉住他。
“八阿哥！”
小珍连忙想叫住胤禩，后者却压根没理她，小珍只得匆匆将手上的活计随手一放，追着胤禩往外头去了。
原本胤禩一脸的兴奋，他想向佟月菀撒个娇，告诉她：自己今天已经乖乖地喝完了小珍端来的药汁，虽然很苦，但是小八还是很厉害哦，一下子就全部都喝完啦！甚至没有吃蜜饯！
还想让佟月菀告诉他，汗阿玛出行是怎样的场面，额娘有没有向额涅打听他的消息呀……等等。
可是当胤禩来到佟月菀的寝殿的时候，他才隐约地发觉了不对劲。
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知洲姑姑，这会儿鬓发微乱，瞪大了眼睛朝着其他的奴才厉声道：“都听清楚了吗！？”
胤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知洲。
但是还没等他想好要不要问，知洲已经先人一步发现了胤禩。
“八阿哥，您怎么来了？”
知洲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往日里的笑来，不想让胤禩被吓到。
而胤禩根本就没有体会到知洲的良苦用心，他人站在知洲的眼前，眼睛却忍不住就想往殿里看过去。
“我来找，额涅。额涅在吗，知洲姑姑？”
知洲点头，“主子在。”
但是她的下一句，立刻就打破了胤禩脸上开心的笑容。
“但是八阿哥，主子现在稍有些累了，先让主子好好休息一番，您看好不好呀？”
知洲的这句说说得非常委婉，她自认肯定可以将这么小的孩子都给劝住，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听了她的话，胤禩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将不受控制的视线收了回来。
“额涅，怎么了？”
拉住知洲的袖子，胤禩焦急地追问。
知洲：“……”
她明明只是说佟月菀累了，而胤禩的第一反应却是觉得是佟月菀出事了。
最终拗不过胤禩，知洲还是妥协了。
只不过在进内殿之前，她和胤禩做了一个小小的约定。
“八阿哥，不管待会儿您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声张，好吗？”
胤禩稳了稳心神，握紧了小拳头，“我知道了。”
跟在胤禩后头的小珍就有些懵了，视线来回在知洲和胤禩之间打转。
不是，怎么这话题忽然就偏了个头，让她有些挺听不懂了呢？
佟月菀这会儿压根没有了任何的知觉，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陷在床铺中，气息微弱。
胤禩心中一慌。
“额涅……”
他小小声地叫佟月菀，小心翼翼的样子令知洲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些感慨。
【胤禩好可怜哦。】
【？？难道主播不可怜吗？搞不懂你们的想法。】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现在主播都已经昏过去了，你们能不能不要火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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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其中做起了和事佬，这事儿才算是翻篇过去了。
而胤禩呢？
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第69章 有事就找四哥
“知洲姑姑，额涅这是，怎么了？”胤禩眼眶红红的，抽噎着问道。
他小小的人儿有着大大的疑惑：“额涅方才，还好好的！明明是去送，汗阿玛和乌库玛嬷！”
知洲顿了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处，眼神晦暗。
她蹲下身，哄着胤禩道：“春困秋乏嘛。被日头晒得久了些，娘娘不过是有些累了，所以才想好好休息一下。”
又借着其他理由转移胤禩的注意力：“八阿哥这会儿已经看过娘娘了，那咱们先不打扰娘娘，奴婢让小珍陪着八阿哥和百寿出去玩，好不好呀？”
到了这会儿，知洲才有些后悔起来，刚才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心软，放了八阿哥进来？
若是八阿哥不管不顾地哭闹起来，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胤禩人虽小，脑子却很聪明，他敏锐地意识到，知洲这样敷衍的回答是在想尽办法要把他赶出寝殿去。
虽然不知道他心里一瞬间转过了什么想法，但是表面上，胤禩却十足的乖巧，仿佛只要是知洲说的话，他都相信。
“好，小八放心了。那额涅，好好休息呀！”
听到胤禩乖乖的回答，知洲也跟着松了口气，送走了这位小祖宗，她才能接着安排照顾佟月菀的事情。
也是这一时的疏忽，导致知洲压根就没发现，出了寝殿的胤禩直接抱起百寿，带着小珍和几个小太监，直奔胤禛的所在之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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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这会儿正摇头晃脑地背着书呢。
康熙定下的朗读一百二十遍，背诵一百二十遍的规矩被谙达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每一位入学的阿哥们都走在一条一模一样的求学之路上。
胤禩刚扒着窗框，从窗底下探出半个头来，胤禛就眼尖地发现了他。
瞄了一眼顾八代，见他正闭着眼睛听自己在背书，胤禛嘴里不停，一边使劲儿给胤禩打眼色，示意他别出声，莫让顾八代发现了他。
胤禩乖乖点头，又悄咪咪地将头缩了回去。
不多时，胤禛便背完了这一课的内容，顾八代捋了捋山羊胡，满意地道：“四阿哥此篇背得不错。接下来，咱们继续学……”
“谙达。”胤禛出声打断了顾八代的话，“咱们可否先休息一会儿？”
顾八代愣了一下，捕捉到胤禛不住往外溜的眼神，顿时心中有数了。
只怕四阿哥并不是突然累了，而是那位小祖宗又来了吧！
他失笑地摇摇头，“今儿已经学了一个上午了，那四阿哥便稍事休息一会儿，臣也去外头讨一盏茶喝。”
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算是让顾八代用顺手了，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是老眼昏花看不见桌子上放在的那杯温茶。
毕竟四阿哥上课时非常认真，他脑子聪明，东西学得都快，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
四阿哥站起身，对着顾八代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来，“多谢谙达。”
顾八代将手中的书合上，放在了书桌上，也不在意，反而对胤禛道：“四阿哥快去吧，可别让八阿哥等久了，不然某些人呀，又该嘟嘟囔囔了。”
一想到顾八代看到了胤禩曾经做出的那些蠢事儿，胤禛有一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谢过顾八代之后，他撩起衣袍，跨过门槛，很快就找到了蹲在墙角老位置的胤禩。
“小八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倒不是胤禛不欢迎胤禩，而是最近他都是和额涅结伴出行的，胤禛看了一圈周围，除了小珍和几个太监，他并没有发现佟月菀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好奇。
虽然最近三天两头的被佟月菀和胤禩“关爱学业”，但是对于胤禛来说，这着实是一份令他温暖的小小负担。
比起被人不闻不问，他更享受着这种被人放在心上重视的日子。
胤禩没有立刻回答，他如同以往一般扑到了胤禛的怀里拱了拱脑袋，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四哥，额涅她……”
正想把佟月菀的情况告诉胤禛，但是知洲那双掩盖不住焦虑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了胤禩的眼前，令他顿住了嘴里的话。
胤禛好奇地追问：“额涅怎么了？”
将原本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重新咽了回去，胤禩环顾四周围，有许多眼熟的，或者是陌生的宫人，他顺口便道：“额涅在，休息。小八，想四哥了。”
胤禛顿时笑了起来，心里有种被蜜糖塞满了的粘稠的幸福感。
他珍而重之地对着胤禩说：“四哥也想额涅和小八。”
“四哥，小八想和你，说悄悄话。”胤禩抬起头来，态度很着急，眼睛里隐隐透露出一点水光来。
他这番异样的态度让胤禛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下意识觉得不对，心脏也跟着重重地跳了两下。
视线落在胤禩紧紧攥住他袖子的手上，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好，四哥有好东西要给你看呢，小八你一定会喜欢的。”胤禛说罢，挥退两人身边的宫人：“你们都下去吧，我带小八去看一样东西。”
一名打扮较为老成的宫女却突然出声，“四阿哥，您和八阿哥都还年幼，不妨让奴婢跟着，便是有什么粗重的活儿，也好让奴婢代劳。”
胤禛闻声望去，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本阿哥的话不管用，你要做我和小八的主？”
那宫女身躯一震，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心想着……”
“既然是心里想着，那就不要说出来。”
胤禛冷漠地打断她，“什么时候该主子来听奴婢的安排了？没得坏了规矩！”
虽然糟了胤禛的训斥，但是这名老成的宫女看来也有几分地位，不然早就被苏培盛叫人拖下去了，哪里还能继续站在胤禛和胤禩的眼前。
原本将头埋在胤禛怀里的胤禩这时候露出半张脸来，对着这宫女扮了个鬼脸，“羞羞脸！”
胤禛拉住胤禩，苦口婆心地教育他：“小八你用错词了，她有什么好害羞的，该是羞愧才对。”
两兄弟手牵着手，在这宫女带着深意的偷觑中慢慢地往后面走去。
知道胤禩肯定是有什么不能对外人言的话要和他说，胤禛便没有带着胤禩去屋里，反而往空旷的亭子走去，这地方藏不了人，才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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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胤禩在亭子里坐下了，借着给胤禩整理皱起的衣服的机会，胤禛小声问他：“出了什么事了？小八刚才是不是就想告诉四哥来着？”
胤禩这才放下心，快速将自己在承乾宫里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胤禛。
胤禛，胤禛他整个人都已经呆住了！
第70章 四哥，对不起
额涅、知洲、昏过去……
每个词他都认识，但是为什么从胤禩的嘴里说出来，他忽然就听不懂了呢？
胤禛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忽然就死机了。
脑海中闪现过佟月菀对他温柔浅笑的模样，还有她摸着他的脑袋夸他的表情，还有……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相处的瞬间，都在这一刻，仿佛潮水一般从记忆的最深处涌现了上来，一个浪潮将胤禛打得措手不及。
原本作为皇阿哥，今日康熙与太皇太后离宫，他们理应一同前去送行的，但是太皇太后觉得不必张扬，几个阿哥也都还小，便免了他们前去宫门送行之事，该读书的读书，该睡觉的继续睡觉。
孝庄都开口了，康熙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也没有异议。
所以现在从胤禩嘴里说出来的话，对胤禛造成的影响简直如同平地一声雷，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在惊愕过后，胤禛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拔腿向承乾宫冲去，但是很快，理智却将他的动作硬生生地制止了。
胤禩见他没动作，有些奇怪，“四哥，咱们不回去吗？”
他刚才一路冲过来，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告诉胤禛，让他和自己一起回承乾宫去守着佟月菀。
但是现在胤禛的动作却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胤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闭上的睫羽止不住地颤动着，就像是风暴中孱弱的蝴蝶。
“不行，小八，现在我不能回去。”
对于胤禛的解释，胤禩大为不解，并且十分惊讶，“为什么！？”
四哥不是最喜欢额涅了吗？为什么他不能回承乾宫？
过了好一会儿，胤禛方才睁开眼睛。
他脑海中除了远在承乾宫的佟月菀之外，更多的则是想到了其他人，如今额涅贵为皇贵妃，能让她这样的必不可能是位分不如她的人，而汗阿玛和乌库玛嬷都已经不在宫里了……
想通的一瞬间，胤禛整个人冷汗涔涔。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
“小八，你来的时候，有人注意到你出了承乾宫吗？”
说到这一点，胤禩还有几分得意，“没有！知洲姑姑，顾不上小八！小八带着，自己的人来的！”
他这会儿说话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连不成长句，但是对于已经听习惯了的胤禛来说，丝毫不影响他领会胤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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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下心中的焦虑，对胤禩解释自己的行为，“四哥现在不能立刻就回承乾宫，小八你也是。”
胤禩皱紧了小眉头，再次追问：“为什么？”
胤禛的表情和胤禩如出一辙，眉目冷然，“方才那宫女的话小八也听见了，分明是冲着额涅去的。现在知洲姑姑将承乾宫管得外松内紧，那些或明或暗的人打听不到消息，肯定会有人转头过来盯着咱们两兄弟的行动。”
“你来四哥这里，是正常的，因为你时常来找四哥玩儿，所以并不引人注目。但若是咱们俩现在就赶回去承乾宫，那就是不正常的。她们背后的人就会对额涅生出怀疑来，咱们不能坏了额涅的事。”
胤禩不是不讲理的孩子，胤禛的解释浅显易懂，他很容易就听明白了，所以也懂了方才胤禛生生压抑住自己行动的原因。
他对自己心里生出对胤禛的怀疑而感到歉疚，低着头向他道歉：“对不起，四哥，是小八错怪你了。”
“没关系，四哥不怪你。”胤禛温柔地摸了摸小八的脑瓜子，手底下柔软的发质忽然让他明白了，为什么他剃头之前额涅会这么喜欢摸他的脑袋瓜，但是剃了之后，额涅的这个习惯似乎就消失了……咳。
胤禩对于胤禛此时心里的想法一无所知，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满是愁绪，这时候，一只手坚定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胤禩先是一定，脑子里的思绪似乎都随着胤禛的这一按而暂停了，他顺势抬起头看着胤禛。
“四哥？”
胤禛的表情很镇定，他知道，若是自己也跟着像只无头苍蝇，两人之间就没了主心骨，事情只会越弄越乱。
“这样，咱们得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等四哥今日的课程结束了，咱们再照旧回承乾宫。”
胤禛的计划就是一切如旧，不让其他人看出不一样的端倪来。
她们不是要观察他和小八的行为么，那就让她们看看，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但是胤禛又担心年幼的胤禩会不肯答应，小孩子总是会有这样那样心血来潮的想法，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因此，胤禛还有些老成地叹了口气，十分担心。
但是胤禛似乎忘记了，虽然他关怀备至的胤禩确实不过虚四岁，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但反观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才虚岁六岁的孩子罢了。
六岁的孩子称呼四岁的孩子年幼，这样的一幕若是让第三个人看见了，只怕会笑得不行。
不过有些出乎胤禛意料的是，胤禩一点儿都没有为难，十分痛快地点头同意了他的计划。
这反倒让胤禛有些吃惊。
他上身微微往后仰，拉开了和胤禩的距离，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眼前这个正迷茫看着自己的弟弟。
……似乎，这孩子比他想象中更聪慧明理？
胤禛在心里这样想着，忽然，一条不合时宜的念头飞快地闪过，让他的小脸瞬间通红，按住胤禩肩膀的手也跟烫着了似的，飞快地松开了。
胤禩：“？？？”
“四哥你，怎么了？”
胤禛蓦地被吓了一跳，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连连咳嗽起来。
“……没、没事。”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到的是：若是以后他的儿子能像八弟这样乖巧又聪明就好了。
咳，这都起码是十来年以后的事情，他现在想这个做什么！
胤禛：继续脸红……
两兄弟就这么在四下无人的亭子里定好了计划，没多久，两人溜溜哒哒地回了读书的屋子，胤禩跟着胤禛一起向顾八代行了礼，顾八代也向两人回礼。
他还逗胤禩：“八阿哥今儿个是跟着四阿哥一起念书呢，还是在院子里玩一玩呀？”
以往胤禩都是随心情选择，不过今日既是要做给其他人看，他眼睛一转，奶声奶气地说道：“四哥的书，小八听了，难！小八自己玩！”
顾八代和胤禛顿时都笑了起来。
而方才出声的那个老成宫女正侍立门外，听见胤禩的回答，她垂下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71章 向他们投降
一整日，胤禛都乖乖地跟着顾八代学习，然后再跟着外谙达学习骑射。
八阿哥胤禩也听话，胤禛在屋子里学习，他就跟太监们还有小珍一起在院子里玩耍。
两人这样的态度，反而让背后等着抓承乾宫小辫子的某些人满脑袋问号。
莫非佟佳氏真的无事？
待一整天的课程都结束了，胤禛慢吞吞地与谙达告别、收拾东西、带着胤禩吃了些点心，然后两兄弟才带着人回了承乾宫。
一路上，胤禩还举着手和胤禛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后者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那老成宫女远远地坠在一行人的后头，将胤禛和胤禩的这番行为都收入眼底，并如实地汇报了给了背后之人。
“……算了，不用再盯着了。就算佟佳氏真的有什么事，照这样来看，她底下的人都瞒得死死的，否则四阿哥和八阿哥还这么小，不可能毫无反应。”
于是在胤禛和胤禩毫无知觉，依旧提心吊胆地演着戏的时候，许多双一直盯着他们的眼睛已经悄悄地闭上了。
承乾宫。
知洲这会儿早就知道胤禩带着小珍和太监溜去了胤禛那头，刚知道的时候，她可真是又气又急，生怕两个孩子一冲动，就不管不顾地跑回来了。
但是没想到，他们两人都十足聪明，竟然用假象把其他宫里的人给骗过去了。
也算是减轻了知洲肩上的压力。
“知洲姑姑。”
两兄弟一前一后叫了知洲一声，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来，“两位阿哥都回来了，娘娘已经吩咐小厨房炖了清热下火的绿豆百合汤，阿哥们先洗手，奴婢让人端两碗上来吧。”
胤禛和胤禩耳朵一动，互相对视了一眼。
胤禩激动起来，忍不住就问道：“额涅她……”
“是不是额涅知道小八一个人溜去我那边的事情了？”胤禛略微提高嗓门，压过了胤禩的话。
他对着知洲和胤禩眨了眨眼睛，这会儿还在承乾宫门口，隔墙有耳，有些话可不能随意说出口。
知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故意咳嗽两声，看了一眼胤禩，“娘娘也是没想到八阿哥如此有主意，这会儿正气得不行，还躺着呢，说是连晚点都吃不下了。待会儿可得拜托两位阿哥好好劝劝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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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描淡写地将佟月菀的行为推到了生气上面，但是听在胤禛和胤禩的耳朵里，却让他们的心重重一坠。
……也就是说，额涅还躺在寝殿中，尚未醒转。
两人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生怕再听到什么坏消息似的，很快就消失在了承乾宫门口。
知洲顺嘴吩咐看门的太监，“时候也不早了，将门关上吧。”
胤禛和胤禩快步走入寝殿，发现里没有什么伺候的人，空荡荡的。
原来其他伺候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知洲打发出去了。
佟月菀的床榻前，一位穿着酱色宫服的老嬷嬷正挽着袖子，双手成爪，给佟月菀按摩着双腿。
她满头满脸都是亮晶晶一片，显然用的力气不小，已经出了许多汗。
“崔嬷嬷，如何了？”知洲先看了一眼佟月菀，见她还是闭着眼睛，连忙向崔嬷嬷发问。
崔嬷嬷停下手上的动作，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起身向胤禛和胤禩请了安。
“见过两位阿哥。老奴已经做过针灸和按摩，娘娘这会儿的腿已经好了不少，但许是因为太过劳累，所以娘娘至今还未醒转。”
崔嬷嬷将袖子翻下来，想了想又道：“不过，老奴毕竟不通医术，最好还是得请太医来瞧瞧娘娘的情况。”
知洲满脸凝重，“太医得请，但必然不是今天。这会儿天色已晚，太医院当值的也不是咱们承乾宫惯用的那位，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她们俩小声地交谈着，而胤禛和胤禩早就顾不上她们了，两人扑在佟月菀的床前，见她面无血色，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在昏暗的烛光下分外吓人。
“额涅，额涅你醒醒……呜，小八想额涅了……”
胤禩喊了两声佟月菀，见她毫无反应，顿时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额涅，小四回来看您了。”胤禛的情绪也很低落，轻轻地唤了几声，都未见佟月菀有清醒的迹象，他咬住嘴唇，心里满是不甘。
身为人子，额涅因伤昏迷的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没法为额涅做主，请不了太医，就连想早一点回来看她都做不到……额涅如果知道他这么没用，是不是会觉得很失望呢？
虽然知道这是他自己在胡思乱想，但是想到这种可能，胤禛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了。只是碍于胤禩正在旁边，身为哥哥的尊严令他强行忍住了！
他转过头，问知洲道：“知洲姑姑，今日额涅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已经哭得眼泪汪汪的胤禩也立刻跟上，“对呀，知洲姑姑不和，小八说！那就和，四哥说！”
面对两个幼崽执拗的眼神，知洲不免也有些头疼。
“两位阿哥，不是奴婢非要以下犯上，欺瞒阿哥。而是这里头实在太复杂了，奴婢既不敢说，也不能说。”
见知洲脸上真实的为难，胤禛忽然想起了自己刚得知消息时的猜测。
莫非……他真的猜对了？
见实在无法从知洲的嘴巴里掏出来事情的经过，胤禛心想，那不如换种方法试试？
于是他阻止了胤禩向着知洲撒娇的行为，对知洲说道：“姑姑既然不能说，胤禛也不为难姑姑。”
知洲刚想为胤禛的贴心懂事放松一下，没想到，胤禛下一句就接着说道：“那这样吧，我来猜，姑姑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所以这和直接告诉阿哥们有什么区别呢？”她满脸都是无奈。
胤禛狡黠一笑，就像一只得逞了的小狐狸：“区别还是有的，那就得看姑姑是想用哪种方法了。”
知洲觉得自己已经要被这两位小主子给打败了，一个胆子大得很，能溜出去将情况告诉哥哥，另一个脑筋转得快，掉头和她玩起了文字游戏。
这可真是……
看着面前两双眼神坚定的眼睛，知洲无奈，只能选择向他们投降，“既然如此，还是阿哥提问，奴婢来点头或是摇头吧。”
这样，也就算不上是从她嘴里漏出去的消息了。
第72章 如此天真
胤禛花了几息功夫，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小心地提出了第一条猜测。
“是不是，与慈仁宫有关？”
出于孙辈的孝顺之心，胤禛将原本差点儿就要脱口而出的“玛嬷”吞了回去，改成了“慈仁宫”。
知洲脸上的笑都僵硬了！
这、这四阿哥是如何得知的？
见知洲呆愣住了，胤禛便已经得知了这一题的答案，但他还是矜持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该轮到知洲了。
无奈之下，知洲轻轻点了点头。
而围观的胤禩直接倒吸一口凉气，又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只红通通像小兔子似的眼睛滴溜溜的在胤禛和知洲之间打着转。
仅仅这一个答案，就已经令许多问题无需再回答了。
但胤禛很冷静，并不外界所动，紧接着就掏出了已经想好的下一个问题。
“宫外，佟家知道额涅的情况了吗？”
就算是太后，又凭什么可以在欺负了额涅之后，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对于胤禛提出的这两个问题，知洲心中着实惊讶不已。
第一个问题直接令他锁定了凶手，第二个问题，则显示他十分清楚，佟月菀的反击需要借用娘家的力量。
这……这真的是一个才六岁的孩子吗？
这样惊讶的情绪也一并体现在了知洲的脸上，使得她对着胤禛越发恭敬起来，“回四阿哥的话，回到承乾宫的时候，奴婢便已经将消息送去了宫外，想来这会儿佟家也该收到消息了。”
“是么。”胤禛看了一眼天色，在心底里盘算着佟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佟国纲和佟国维两位大人都不是蠢人，希望他们能够及时想出应对之法吧。”
说到佟家的两位老爷，知洲还是很有信心的，“两位老爷自然是会倾力帮助娘娘的。”
毕竟娘娘是佟家唯一在宫里的女儿。
-
先前，宫外佟府。
从背后望去，佟琇莹身姿纤细，走路时一摇三摆，那动作和身型颇有几分江南女子婉约的味道。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拎着裙摆拾级而上，见到端坐屋里的赫舍里氏时声音轻柔地请了安：“给额涅请安。”
赫舍里氏正把玩着手中的一封信，被佟琇莹的声音惊醒，她随手将信放在一旁，对佟琇莹招了招手，“时间也不早了，琇莹你怎么过来了。”
佟琇莹接过丫鬟手中的提盒，上前两步放在桌子上，亲手打开，露出了里头的汤罐。
“这两日，琇莹见额涅的精神有些疲乏，脸色也不大好，便特意熬了养身的汤水，想趁热给额涅送来。”
“是么。”赫舍里氏虽然年纪已经大了，但十分注意自己的容貌，听佟琇莹这么一说，立马紧张起来，连连让贴身丫鬟去取了她的水银镜来。
那是一面书册大小，能将人的面容映照得十分清晰的镜子，与她和额娘房里的铜镜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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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琇莹噙着嘴角的笑意，低下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更重要的是，这镜子是舶来品，乃是宫里的皇贵妃赏给佟府的，仅此一面，自然，全府上下只能紧着赫舍里氏用。
现在拿出来，这未尝不是赫舍里氏显摆自己乃是皇贵妃之母的小手段。
低劣，但是非常有效。
赫舍里氏对着镜子左右来回地看了许久，明明还是那张脸，但是经佟琇莹这么一说，她也确实觉得自己的脸色不如前几日来得好看，仿佛就连眼角的皱纹都仿佛多了那么一两根。
气得赫舍里氏立刻就撇过眼睛不再去看，一挥手，让丫鬟将这面水银镜收了起来。
“这镜子看得太清楚了也不好，这头上的白头发丝儿啊，脸上的皱纹啊，看见一次就让人心里头不舒服一次。”
赫舍里氏这话中带了几分埋怨，也不知是冲着水银镜，还是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儿去的。
佟琇莹只作不知，柔声说道：“额涅天生丽质，保养得宜，外头的福晋和格格们不知有多羡慕额涅的保养之法，甚至变着法儿地和女儿打听呢。”
说着，佟琇莹还撒起娇来，“这么好的法子，额涅可不许教给外人，只能教给女儿才行！”
被佟琇莹这幅小女儿作态哄得服服帖帖的赫舍里氏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答应了，“好，好，只给咱们琇莹。”
佟琇莹一拍手，说：“还有宫里头的大姐姐！”
提到佟月菀，赫舍里氏的笑就淡了许多。
她瞥了眼手边的那封信，淡淡道：“你大姐姐如今是什么身份，宫里头那么多的保养方子，那么多太医和珍贵的药材，哪样不是紧着她这位皇贵妃来用？咱们还操什么闲心去担心她呀！”
佟琇莹从汤罐里盛出一小碗来，亲自奉给赫舍里氏，“额涅不要生气了，先来尝尝女儿做的汤吧。”
“好，额涅尝尝。”赫舍里氏喝了一小口，对汤的味道赞不绝口，“果然是琇莹的手艺！你这孩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除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竟连这些都如此出色，看来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佟琇莹被她夸得小脸红通通，“额涅夸张了，这汤也不过是普通滋味儿罢了。”
赫舍里氏又喝了几口，不大的小碗马上就见了底。她放下碗，喟叹一声，“你这孩子也太谦虚了。若说这是普通的滋味儿，那可见里头加的都是你的孝心了，这才让额涅喝得停不下来呀。”
佟琇莹低下头，小声说道：“琇莹这些，不过是些小本事罢了，若是能让额涅开怀，便是琇莹的功德了。”
小捧了一番赫舍里氏，佟琇莹又说道：“琇莹虽然和大姐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也听家中的老人说起过，当年大姐姐的本事才叫厉害呢，琇莹如今，也不过才只有大姐姐三分的皮毛罢了，学得还远远不够呢。”
再次提到了佟月菀，赫舍里氏心里的不爽再也压抑不住，对着佟琇莹一吐而快起来：“你大姐姐也不想想，她能坐上皇贵妃的位置究竟是皇上看在谁的面子上？还不是咱们佟家的面子！她还真以为皇上对她是真爱，所以才让她爬上了这地位？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如此天真！”
第73章 一叶障目
赫舍里氏的话中满是怨气，佟琇莹却不好插嘴，只默默地低下了头，安静地倾听。
又念叨了一会儿，赫舍里氏也说得口干，佟琇莹趁机奉上一杯热茶，眼神扫到赫舍里氏身边那封信件，不由得有些好奇：“额涅，这是谁递来的消息呀？”
赫舍里氏抿了一口茶，滋润了一下口腔，顺势说道：“还能是谁？不就是你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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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娘娘？
佟琇莹心里一跳，几乎是立刻，视线就黏在了那封信上，恨不得能透过外头的壳子看见里头的内容。
这位大姐姐，不知在这信里头会写些什么呢？
“额涅，既然是大姐姐传来的消息，也许里头是重要的消息呢，是不是该把这封信给阿玛呀？”
赫舍里氏对此不屑一顾：“她不是本事大得很吗，就连我这做额涅的都管不住她了，既然如此，她这般高贵的皇贵妃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赫舍里氏嗤笑一声，“搞不好啊， 又是来训斥我这做额涅的呢！”
一想到上次进宫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赫舍里氏就觉得脸上无光。
这么多年了，自从她这个女儿进了宫，佟府内外，谁不是捧着她这个佟佳福晋的？
偏偏她这做女儿的好大的威风，竟显摆到她亲额涅的头上来了。
真是岂有此理！
越想心里就越生气，原本赫舍里氏收到了宫里的消息，应该第一时间就把东西交给佟国维的，但是她一想到佟月菀毫不留情地驳回了让琇莹进宫的事情，还训斥了她一顿，让她丢了好大的脸面，行事便怠慢起来。
反正现在皇上侍奉着太皇太后巡幸五台山去了，宫里头只剩下了太后和她这个皇贵妃，其他难道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罢了，这信，她会给老爷的。至于是什么时候，就得看她何时才能想起来了。
于是赫舍里氏叫来丫鬟，将信交给她，让她放进自己的妆奁匣中。
丫鬟接过信，领命而去。
佟琇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丫鬟的背影，才转回了视线，温声软语的一顿安慰，这才让赫舍里氏的心情好了不少。
拍了拍佟琇莹的手背，赫舍里氏满是感慨：“还是你这孩子贴心，也是可惜，偏偏是从妾室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或许赫舍里氏已经习惯了这样贬低式的说话方式，她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却没有注意到佟琇莹一瞬间被刺痛的表情。
……若是可以选择，难道她会希望自己的额娘是个区区的妾室吗？她难道不想有个显赫的出身吗？若她同大姐姐一样，都是佟家的嫡出格格，她根本不需要靠着自己算计这么多！
“行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
赫舍里氏拿起旁边的账本，“琇莹，你过来看看这账本。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开始学着管家了。至于进宫的事情，你该学的东西都继续学着，其他的，额涅自有安排。”
她心想着，既然亲生女儿不听话，那不如再培养一个好用又听话的。
反正照着佟家的本事，要送个女孩儿进宫，那再简单不过了。
佟琇莹笑得温温柔柔，杏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乖巧应道：“是，女儿明白。”
接下来，赫舍里氏指点了几句佟琇莹该如何看账本、该如何管家，很快就觉得乏了，佟琇莹极有眼色，先一步告辞了。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她身边的丫鬟注意到她心情不错，便笑道：“格格好像很开心？是因为附近开始教您管家之事了吗？”
“教我管家？”佟琇莹重复了一遍，“也算吧。但是额涅和大姐姐的关系越坏，我就越开心。”
想了想，丫鬟小心猜测道：“可是，做母女的，哪里会有隔夜仇？只怕福晋也不过是随便发发牢骚罢了。”
佟琇莹在花丛边驻足，折下一支开得正艳的花儿来，放在鼻尖轻嗅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嘛。咱们只要拭目以待就行，什么都不必多做。”
丫鬟知道自家格格的外表十分具有欺骗性，内里的性子压根就是和外表背道而驰的，边乖巧应了，“是，奴婢这几日多注意着院儿里的消息。”
“嗯。”
佟琇莹回到院子，刚进门，就听见好大的一声嘲讽。
“哟，让我瞧瞧这是谁呀？居然大驾光临我这小破院子，真是令我蓬荜生辉呀！”
一身水红衣裳打扮的赵姨娘斜倚在柱子上，手中捏着把团扇给自己扇风，她看见端着一副低眉顺眼表情走进来的佟琇莹，顿时就有一肚子的火。
佟琇莹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赵姨娘，“额娘不必这般阴阳怪气。”
赵姨娘一下子站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反手指着自己，“我阴阳怪气？呵呵，我肚子里生出来的种跑到正院儿攀高枝儿去了，我一个妾，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阴阳怪气？！”
方才在赫舍里氏的院子里连口热茶都没喝上，佟琇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完了，才一拍桌子，将视线对准了赵姨娘，“额娘这是嫌我汲汲营营？！”
她在赵姨娘呆愣的视线中站起身，眼神狠戾，“若我的额娘不是人家的妾室，我是嫡出的身份，我又何须如此上赶着去奉承人家的原配福晋？这是我的错吗？不！我决定不了我的出生，但是我能决定自己的未来！”
赫舍里氏表面上看着对她十分疼惜，但是她不会将她嫁给别人家做正头娘子的，她一个庶女的作用，不过就是为了家族与人联姻罢了。
既然注定要给别人做妾，那为什么不能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妾？
赵姨娘没想到佟琇莹一直以来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看待她的。
她不自禁后退了两步，捂住了心口，“你以为做妾也很容易吗？若不是我当年用尽一切手段进了佟家的门，做了佟家的妾，你能有现在穿金戴银的好日子？还嫡出……你倒是去试试看，平头百姓家的嫡出，和佟家的庶出格格，你问问大街上的人，看看她们是选哪一种！”
“说到底，你不过是贪恋其他人的荣华富贵罢了，一叶障目，却看不见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行了，别说了！反正我的事情你少管，我自会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佟琇莹慌乱地站起身，赵姨娘的话撕开了她心中的遮羞布，令她羞愤欲绝，连忙举步离开了。
只留赵姨娘一人坐在堂中，萧瑟的秋风吹动了廊下挂着的檐铃，毫无规律的声音正如此时她的心境。
第74章 清醒
宫外发生的事情，此时的知洲和胤禛、胤禩都还一无所知。
崔嬷嬷已经结束了今日的治疗，她自己也累得不行，便告退去休息了。
寝殿里只剩下了胤禛三人。
两兄弟趴在床榻边，一时间都有些沉默。
刚刚知洲为佟月菀挽起裤腿换药时，他们两人都看到了被子下的场景。
佟月菀的两条腿已经肿得像是地里刚拔出来的大萝卜，甚至是原来两三倍那么粗了，同时两条腿上还布满了青紫色的可怖纹路。
“额涅，额涅……”胤禩眼里含着两包泪水，已经哭得累了。
胤禛一边给胤禩擦眼泪，又关注着佟月菀的情况。知洲见他们俩此时的状态都不太好，提议道：“四阿哥，八阿哥，不如奴婢先安排一顿晚点，你们先吃一些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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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一低头，两颗眼泪就掉了下来，“小八不吃！”
额涅都没醒过来，他哪里有胃口吃东西啊！
胤禛也吃不下，又不想辜负知洲的一份好意，便解释了两人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点心了，她不必再费心准备。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寝殿里伴随着昏暗的烛光的便只有胤禩不间断的呼唤声。
而佟月菀一直闭着眼睛，毫无反应。
知洲还好，她已经习惯值夜了，但是胤禛和胤禩一是年纪小，加上又不习惯，他们俩很快就有了困意，眼皮打架、打哈欠，原本清明的大脑也开始变得混沌模糊起来。
佟月菀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缓缓眨了眨眼睛，等到刚清醒时的无力感散去之后，佟月菀发现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坐在她床边，互相依偎在一起，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禛儿、禩儿……”
她轻轻地叫了他们一声，还是知洲率先听到了佟月菀的声音，惊喜地站起身来看她：“主子，您终于醒了！？”
听到这声惊呼，原本还困意朦胧的胤禛和胤禩立刻被惊醒了，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对上了佟月菀温柔的视线。
“……额涅！”
小八嘤的一声就放声大哭了出来，今天一整天，从发现佟月菀昏迷开始，他就承担了太多的心理压力，现在佟月菀终于醒了，胤禩才算是放松下来，开始释放情绪。
就连一贯冷静的胤禛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额涅，您终于醒了。”
“让你们担心了。”
佟月菀虚弱地笑起来，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很明亮。
【呜呜呜呜，主播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过来，我都要吓死了！】
【天啊天啊，这也太可怕了叭，主播突然昏过去的时候简直要把我给吓傻了5555】
【说到底，其实还是孝懿仁皇后的身体太弱的缘故吧？】
【让一个没有运动习惯的人突然暴走，换谁都吃不消，加上皇贵妃的身体也不健康，主播会吃不消是必然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反应居然会这么明显。】
佟月菀注意到直播间里飞快刷过的评论，心中一暖。除了知洲和胤禛、胤禩之外，这些和她相隔了几千年时空的观众们也在默默地关心着她。
她在评论区回复了一句：【谢谢大家的关心。】
第75章 瘫在床上
感谢了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后，佟月菀调转注意力，将心神都放在了胤禛和胤禩身上。
在知洲的帮助下，她从平躺的姿势，改为了坐着背靠身后的引枕。
她一手一个小脑瓜，摸了摸两个幼崽的脑门，柔声安慰他们：“别哭了，好不好。大清的巴图鲁怎么能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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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觉得佟月菀的话很有道理，停下了大哭，改成了小声的抽噎，“小八、小八停不下来……”
应该是因为哭得太久，导致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佟月菀又好笑又心疼，抽出帕子给胤禩哭得通红的小脸儿擦了个干净，“哎哟，看看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啊！额娘刚出门的第一天，就被我弄成这样子了，只怕回来了不好交代啊！”
胤禩被逗得咯咯笑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胤禛虽然板着一张小脸，但是眼神里却带着放松后的笑意。
佟月菀深知多胎家庭需要一碗水端平的道理，顺毛撸完了胤禩之后，就将视线对准了胤禛。
“禛儿今晚不住在东三所，会不会有所影响呀？”
胤禛摇了摇头，“禛儿明日一早便赶回东三所，问题不大。就是要辛苦小八了，若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是小八拉着我不让走。”
一听到能帮到四哥，胤禩立刻就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没问题！包在小八身上！”
母子三人就着外头的夜色说说笑笑，但是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事情的起因。
佟月菀是觉得不必告诉两个幼崽，胤禛和胤禩是觉得额涅如此柔弱，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再说出来污了她的耳朵。
最后，两个幼崽实在困得不行了，又舍不得走，被佟月菀连哄带轰地赶回自己的侧殿里去了。
一夜无梦。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佟月菀的双腿不仅没有恢复，反而看上去更恐怖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两条小腿，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裤腿放了下来。
【完了，保不住皇贵妃完美的身体了。】
毕竟她传过来的时候，人家身体不好归不好，但是全身的皮肤无一处不白皙精致，结果交到她手上才多久啊，就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惭愧，惭愧。
【还好还好，这种伤都是因为运动过度才会出现的，最近好好养一下，都会褪掉的，主播放心好了！】
【不用急着担心皮肤，先要做的是养好身体哦，主播千万千万不要本末倒置！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佟月菀有些失笑，【好的，我知道了。这几天就算是想让我下地，我都没有这样的能力了。】
运动过度以后乳酸大量堆积，今天醒来的佟月菀就觉得双腿又痛、又酸、又涨，稍微挪动一下，就是钻心的疼。
这种情况下，她肯定只能瘫在床上了。
知洲捧着小厨房精心熬煮的汤水进来，见佟月菀对着双腿满脸愁绪的样子，安慰她道：“主子别担心，只要身体养好了，这些都不是问题的。”
毕竟宫里头有那么多专精保养的太医随时待命，滋补的汤水和药膳能源源不断地提供，还有数不清的美容方子呢，怎么都能把这一身的皮肤养得娇娇嫩嫩，白皙如玉了。
佟月菀接过汤碗喝了一口，入口的汤汁极为鲜美，唇齿留香。
一边听着知洲汇报：“奴婢已经着人去太医院请陈太医了，理由就是您昨儿夜里不慎着了凉。”
佟月菀喝完了汤，放下碗，对此不甚在意，轻笑了一声：“虽然理由有些敷衍，但是没关系，能用就行。毕竟，到了今天，她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76章 似有所感
【幸好主播醒了，毕竟清朝都没有修复仓的，如果受伤太重，不都得主播自己生扛？想想都觉得好惨啊！】
【哇，主播小姐姐的气场好强啊！爱了爱了！】
【我的爱如这地雷，滔滔不绝！主播小姐姐快看看我！】
【……什么鬼，前面的这些评论是什么情况？？】
【害，主播的直播间上了论坛推荐了，所以来了一批新粉，懂？】
【哎哟，原来如此啊~欢迎新人，欢迎新人，左上角点个关注哈，离开才会不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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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大叔你是场控吗？好贴心哦！】
【……去你的场控！】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我到底是啥？】
【不是场控？那就是房管咯~】
【……】
【哈哈哈哈哈，没错，他就是房管，新人的评价一阵见血嘛！】
这会儿正忙着装深沉和知洲讲话的佟月菀，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直播间里又来了一大批的新粉。
“太后宫里，可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知洲摇了摇头，“不曾。昨日回到慈仁宫之后，太后也沉寂了。”
“许是学乖了呢。”佟月菀回忆起昨日太后那张分外难看的脸色，觉得她老人家可能也有点吃不消硬碰硬的结果，准备暂时休整一下？
这老太太总是一茬一茬的来一下，就跟打游击战似的，也不要你的命，但就是磨得人够呛。
反正暂时来说，不用再担心慈仁宫方面的威胁了。
又问知洲：“其他宫里呢？”
因为寝殿里关着窗，佟月菀被闷得喊起热来，知洲便找了一把团扇，徐徐给佟月菀打着风，“昨儿个的情况，钮祜禄贵妃和惠宜德荣四妃都派了人在盯着呢。下头的一些嫔和贵人也蠢蠢欲动。”
佟月菀点点头，“也是，她们会关注也很正常。不过只怕都要吐血了吧？”
原本还期待着太后和皇贵妃会把事情给闹大呢，结果这事儿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好些个人至今都是一头雾水呢，压根没看懂事情的走向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里，知洲还想起来她还有事情尚未汇报给佟月菀。
“主子，昨日奴婢已经将消息传到了府上，本是想着让两位老爷能有所行动，在宫外祝您一臂之力的，但是到今天了，宫外也没有回复的消息传进来。”
宫外？佟府？
“你消息给的谁？”
知洲不明所以，“自然是给到了福晋。”
赫舍里氏啊……
【我有不好的预感，莫非……】
【莫非，遇上了一个猪队友……】
【同感+1】
【+2】
不用佟月菀多说，观众们就已经自动自发地回忆起了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孝懿仁皇后的生母，佟国维的福晋赫舍里氏。
有刚来直播间的萌新不明所以，于是老人还连图带比划地给她们解释了一番。
现实里，佟月菀低声对知洲说道：“你今儿再送条消息去府上，这次直接送到阿玛手上。顺便问问他，昨天的消息有否收到。”
知洲一惊，“主子的意思是……”
佟月菀垂下眼睛，遮住了其中的冷芒，“希望只是本宫猜错了，而不是真的有人故意在外头拖本宫的后腿才好。”
第77章 迟早会吃亏
佟府外书房。
佟国纲和佟国维两兄弟相对而坐，中间摆着棋盘，两人正在下棋。
此局佟国纲执黑，佟国维执白。
“你这一局，看来是要输了呀。”佟国纲饮一口热茶，抚着胡子，面上露出一些得意。
佟国维捏着白子，对着棋盘沉思，听了佟国纲的话，他抬头送去一个眼神，“棋还没下到最后，谁能知道最终的结局。”
佟国纲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呀你，从小就爱这样装深沉。可惜了，十次里头也难有一次赢我的机会。”
说着，他落下一子，棋局已定，佟国维满盘皆输。
“瞧，你又输了。”
“……哼。”
那充满了精髓的一个“又”字，让佟国维冷冷哼了声，端起茶盏遮挡住自己不忿的表情。
“皇上和太皇太后去了五台山，最近后宫里可曾有什么消息？”
笑完之后，佟国纲话题一转，说起了朝中的事务。
佟国维对此不以为然，“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了苗头，娘娘在宫里头呢，总也能支棱着，及时地通知咱们。”
“说到皇贵妃娘娘，”佟国纲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便问弟弟：“上次你福晋不是想让琇莹进宫么，后来怎么处理的？”
佟国维放下茶盏，又给自己续了一杯，“她就是目光短浅，觉得娘娘坏了身子，不好怀孕生下佟家的阿哥，所以才日思夜想的找了一条歪路子出来。不过她也是为了佟家考虑，我便念了她几句。”
听了这话，佟国纲表情也严肃起来，“史书上就写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福晋做的蠢事儿，外人只会安在你和佟家的头上，人，你可得自己看好了。”
“如今娘娘的皇贵妃之位如此稳固，她在急些什么？便是没有亲生的阿哥又如何。今年四阿哥已经入学了，据我观察，此子将来必然也是人中龙凤。只要娘娘好好对待四阿哥，将来咱们佟家不愁没有依靠的阿哥。”
“更何况，如今八阿哥也养在娘娘的膝下，卫庶妃虽出身不显，但年轻貌美，用得好了，也是极好的一颗棋子。”
看了沉默不语的佟国维一眼，佟国纲语气中带着警告，“娘娘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如今她可是后宫第一人，距离皇后之位，也不过是一步之遥！佟家得尊着、敬着她，她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你别像赫舍里氏一样，一根筋，以为还是自己的女儿，动辄便能管教呢。”
佟国维皱起了眉头，“我知道，那日便已经说过赫舍里氏，她也已经知道错了，哭哭啼啼地向我保证再不敢乱来了。”
“光说说有用吗？我给你一个巴掌，再给你道个歉，你心里就能毫无芥蒂了？要我说，就得一次性拧过来，不然她记不住做错事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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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国纲冷笑了声，他这弟弟，做大事时也就算了，还算是个人才，可惜对待家里的福晋却素来优柔寡断，反而养出了对方一身的脾气。
“你等着吧，若是再继续纵着赫舍里氏，你迟早会尝到吃亏的滋味。”
见佟国维还是下不了决心，佟国纲冷冷勾了下嘴角，一锤定音，对自己的判断十分坚定。
第78章 现世报来得太快
“老爷，有宫里传来的消息。”
这时，一名小厮忽然在书房外出声。
佟国维有些惊讶，“送进来。”
他观察了一番信封上的字体，确实不是其他人冒充的，这才拆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件。
“里面写了什么？”佟国纲将棋盘上的棋子分类放入棋罐中，抬头时不小心看见佟国维的脸色黢黑，不由好奇起来。
佟国维：“……”
刚被佟国纲说了迟早要吃亏，这扇在脸上的巴掌立马就来了……若是现世报，也未免太快了些！
“你自己看吧！”
佟国维将信纸递给了他。
信上字数不多，只寥寥几行。
就说了昨日佟月菀在宫中发生了如何如何的情况，知洲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到了佟家，以便佟国纲和佟国维在宫外策应。可不知为何，佟家到今天都毫无动静，于是宫里特意再来了一封信问问情况。
是该蛰伏吃下这个亏，还是要作出应对呢？
佟国纲沉默了一瞬间，抬头看向自己弟弟，眼神中翻涌起了怒火，“这信上的内容，是真的吗？”
佟国纲也沉默：“……我不知道。”
“不知道？”佟国纲的嘴角已经耷拉下来了，“我就问你，昨儿你回到府里，赫舍里氏有交给你任何东西吗？”
“……没有。”
哪怕佟国维都已经抱了孙子，成了祖父辈的人了，但是在他大哥佟国纲的面前，他该怂的时候还是怂得要命。
“呵。”
佟国纲冷笑了一声，佟国维忍不住就抖了一下。
……没办法，大哥从小到大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我回府就去找赫舍里氏！”
佟国纲放下信，“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问他：“那你准备怎么处置她？”
总感觉这轻飘飘的语气后头掩盖了很多东西啊……
佟国维看了他哥一眼，就像小孩子回答问题似的，“先查验真假，若是假的，那自然要找出在中间作祟的小人！若是真的，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如何？”
顶着佟国纲的死亡眼神，佟国维在关键的地方卡壳了。
“呵呵。”
佟国纲又笑了一声。
他终于开了口，却裹挟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暴烈感，猛的将手上的信纸摔在了跟只鹌鹑似的佟国维的面前。
“心里不说，你就真能自欺欺人，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
他指着那张白纸黑字的纸，恨铁不成钢地冲着佟国维骂道：“信上好声好气说，来问问你有没有收到消息，你还真以为是在问你？放屁！这他娘的就是在指着鼻子告诉你，你那福晋起了坏心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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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赫舍里氏向来负责传接宫里来的消息，凭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她？不就是因为她是娘娘的生母！现在她敢拦着这一封信，你等着，往后你要是拦了她的路，她就敢给你下药，毒死你！”
佟国纲呱唧呱唧一顿强势输出，直接把佟国维给骂到自闭。
都已经是不惑之年的人了，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佟国维悄咪咪地抬起头，小声反驳：“不、不至于吧……”
佟国纲立刻骂了回去：“有胆子，你大可以试试！”
第79章 老鼠见了猫
“你瞧瞧，这是府中每日采买的账册，一应采购的物品，价格都仔细的登记了。”
“还有这本，这是酒楼上月的进出项，一个月有多少的利润就瞧这后头的数儿。”
“这本。这本是庄子上的出息……”
赫舍里氏将账本一本本翻开，教佟琇莹该怎么看账本、怎么算账。
佟琇莹也学得很认真。
她知道，这是女子在夫家的立足之本，若是入了宫……也得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是吗？
见佟琇莹同时还记得给自己端茶倒水，捏肩敲背，生怕累着了她，赫舍里氏心里十分满意，夸了她一句贴心。
“都是额涅教得好，女儿除了为您做些小事，竟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慰劳您了。”
佟琇莹小脸红扑扑的，说得一片真诚。
“好，好，果然是额涅的贴心小棉袄！”
赫舍里氏被她吹捧得满脸笑呵呵。
好一副母女融洽图！
几个垂手立在下头的管事隐晦地对视了一眼，迅速交换了想法：二格格这是要攀上福晋的高枝儿了？
于是几人也连忙奉承起了佟琇莹来，有人夸她聪慧、上手快，慢了一步的其他人便说她孝顺，既夸了佟琇莹的同时，又隐晦地将赫舍里氏也给捧了捧。
屋里的氛围一片融洽。
这时，外头传来一道男声：“哟，这是遇上了什么好事，听着这么热闹？”
这声音，听着耳熟。
赫舍里氏原本还在回想这是谁的声音，没等她想起来，佟国纲和佟国维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大、大哥！”
一见到佟国纲，赫舍里氏就像老鼠见了猫，直接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磕巴着向佟国纲问了好。
她将视线投向佟国维，试图用眼神和他进行交流：大哥为什么会出现在咱们府上？
有一瞬间，佟国维和她对上了视线，但是在赫舍里氏的惊讶之中，他竟然率先将脑袋转开了！
赫舍里氏：……不是，她突然有种压力很大的感觉。
佟国纲一贯是笑脸迎人的，朝堂上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亏的人都在背后叫他“笑面虎”，又因性格和身份的加持，导致他即时在皇上面前也同样口无遮拦。
面对他的时候，赫舍里氏也怕得很。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来咱们府上？”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老爷也是，不早些叫人回来通知一下，不然我也好叫厨房为你们哥两个准备些好菜呀。”
佟国纲笑了笑，没让佟国维接到赫舍里氏的话头，“自家兄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他眼神一转，注意到了缩在赫舍里氏身后的佟琇莹身上，“这就是琇莹吧？伯父也许久没见过你了，听方才你额涅的声音，最近是在学着管家了？”
佟琇莹低着头，压根不敢抬起来，声如细蚊：“……正是，多谢伯父的关心。”
伯父可是佟佳一族的族长，且她曾见过他雷厉风行地处理过族中犯了错的族人，哪怕已经过去许久了，她也还是难以抹去脑海中留存的那些可怕画面。
佟国纲笑道：“今日来也没别的事，我们两兄弟碰上了，便来府上坐坐，赫舍里氏你也不必紧张。”
赫舍里氏哪里敢多话，一径笑着道：“是该如此，是该如此……咱们老爷和大哥是该多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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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堂屋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异常安静。
上至佟国维、赫舍里氏，下至几个管事，所有人在佟国纲的面前，都缩着脑袋，异常的乖巧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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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国纲坐在上首，像是在自己家里迎接客人一般，温和道：“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吧。”
佟国维几人这才坐下了。
几个管事感觉气氛不对，连忙行礼告退。
赫舍里氏抓心挠肺地想知道佟国纲今日上门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偏偏今日的佟国维就跟个哑巴似的，一字不提，气得赫舍里氏一肚子火。
真是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她打起精神，身体微微前倾，试探性地问佟国纲：“大哥今日来，可是准备在这儿用膳呀？”
“许久未尝尝你们府上厨子的手艺了，那今天我便却之不恭了。”佟国纲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在赫舍里氏微微放松的时候突然问道：“昨日知洲传来的消息，你收到了吗？”
“知洲……”
赫舍里氏原本的笑意僵在了脸上，眼底一片惊惧。
而当佟琇莹反应过来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抖了抖身子。接着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当场就消失在这堂屋里。
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佟国纲不怒反笑，“果然，赫舍里氏你也收到了？”
他的声音里一点儿都听不出异样。
在这一刻，赫舍里氏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进退两难的悬崖峭壁边上。
是如实告知，主动认错？还是咬死不认，嘴硬到底……毕竟那封信被她压在了妆奁盒里，除了她和佟琇莹，也就区区几个丫鬟知道罢了。
她抬起头，对上的是佟国纲看不出半分心思的眼神，左眼皮子跳了跳，但她忍住了，心里打着鼓，强自开口道：“妾身不知大哥的意思，知洲难道昨日里递了消息出来吗？”
说到这里，赫舍里氏顿了顿，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才继续道：“或许是大哥弄错了吧，妾身并未收到知洲的消息呢。”
从一开始的心虚、害怕，越到后面，赫舍里氏反而说服了自己，反正佟琇莹一个庶女，是不可能出卖她的，收到消息的事儿她咬死不认又如何？反而理直气壮了起来。
毕竟，他佟国纲再有本事，总不可能进她的屋子去搜东西吧！
佟国纲安静地看着满脸自信的赫舍里氏，半晌，他忽然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指着赫舍里氏对佟国维道：“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你的好福晋！你嘴里头的贤内助！”
一直沉默不语的佟国维已经因为羞耻而抬不起头来了。
在一室人满是惊愕和不解的眼神中，佟国纲终于停下了大笑，“赫舍里氏，我该说你是蠢呢，还是自大呢？”
“什、什么？”赫舍里氏紧张起来，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的声响。
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的佟国维忽的一下子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语气恶劣地对着赫舍里氏吼道：“你以为除了天知地知你知，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到这里，佟国维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你将信件藏了起来，未曾交给我，那你可知道，那里面都写了什么内容？”
许是佟国维的表情太过骇人，目眦欲裂，赫舍里氏被他给吓到了，结巴道：“写、写了什么……”
“我倒想问问你，你连里头的内容都不知道，就敢做出私藏消息的事情？若是有一天，里头是关乎整个佟家、关乎你我生死的大事儿，你是不是照样能面不改色地为了自己的私心，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佟国维心里很清楚，他与赫舍里氏从年少时成亲至今，已相携走过许多年，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亲人，他也愿意对福晋付出最大的耐心和信任。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愿意付出的，却是对方不屑一顾的。
他将胸腔中的那口浊气一并吐了出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刚刚一闪而过的那丝软弱。
看着惊慌不已，正用求助眼神看着他的赫舍里氏，佟国维冷声道：“接下来，传接宫中消息的事情便不用你来做了，我生怕有哪一天，整个佟家都断送在你这妇人手中。”
一旦下定决心，佟国维立刻抽刀断愁绪，毕竟身为朝中重臣，他十分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说完，他将视线转向一边悠然喝茶的佟国纲，“毕竟娘娘是女眷，想来有些消息还是得女性对接比较方便，接下来只能麻烦大嫂担下这活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赫舍里氏一愣，接着飞快地反应过来，她作为皇贵妃的生母，却被剥夺了和宫中消息往来的权利！？
反而是她那个惯会装模作样的大嫂，白白得了这么一份好差事？！
不行！她决不能让这事儿成了！
“我不同意！娘娘是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她今日敢诬告额涅，本就是不孝……”
一时之间，赫舍里氏冲动上脑，站起身就大喊大叫起来，完全不复片刻之前当家主母的高傲风范。
甚至于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问题，她口不择言地想将责任都推脱到佟月菀的身上。
毕竟她说得也没有错啊！除了宫里做出的幺蛾子，专门想要对付她之外，佟国纲和佟国维怎么可能知道她做了藏信这样的动作！？
所以，一定是佟月菀！一定是她的错！
“你给我闭嘴！”
佟国维听得心神俱裂，隔墙有耳，他哪里敢让赫舍里氏再将话说下去，扬起手“啪”的一声，一个狠狠的耳刮子成功地让赫舍里氏闭上了嘴。
佟国纲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面上，垂下的眼睑盖住了他眸中的冷意，“若这是我府上的人，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绝不是一记耳光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言下之意，便是在说佟国维还是心慈手软了。
佟国维火气小了些，对他哥说：“她毕竟是娘娘生母，便是做错了事，还得考虑娘娘的面子。接下来我会管住她，大哥放心。”
勉强还有几分道理。
事已至此，想来佟国维和赫舍里氏已经没了招待他用膳的心思，佟国纲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如鹰隼一般的视线缓缓掠过堂屋内的所有人。
安静的气氛中，某些人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大家都是佟家人，只希望能牢牢记住一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顿了顿，“若是有人觉得，这富贵的日子过久了浑身难受，就告诉我，我亲自送她上路！”
第81章 佟半朝
“娘娘，福晋听说您卧病在床的消息，心疼不已，如今主动进入府里的佛堂，愿意诵经茹素，为您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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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正靠在床上看书的时候，知洲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进来，将这新鲜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她。
“祈福？”仅仅是分出一些心神来听消息的佟月菀轻笑了一声，又将书翻了一页，“真是个好理由呢。”
一听就知道，赫舍里氏肯定是被揭穿之后，佟国维为了保全家族和她的脸面，这才对外放出这样的风声来。
反正遮羞布一盖，谁还会知道底下的肮脏呢。
“还有呢？”
知洲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小宫女，压低了声音道：“大人说了，往后奴婢直接将消息传给瓜尔佳福晋。”
瓜尔佳氏？那不就是佟国纲的福晋吗？
佟月菀略微吃惊了一下，随后一想，也有道理，“……也好。伯娘也是出身大族，规矩素来严谨，但是性格温和，相处起来并不难。”
毕竟赫舍里氏都被送进佛堂了，总得找个人来负责和她联络吧？又不可能让佟琇莹来管这事，算来算去，也确实是瓜尔佳氏比较合适了。
见佟月菀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样的变动，知洲心中一动，或许最开始醒来知道宫外仍然没有回复的消息的时候，主子便已经考虑到这样的结果了吧。
而在知洲眼中波澜不惊继续看书的佟月菀，这会儿实际上是在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水群。
【虽然我看不到宫外发生的事情，但是赫舍里氏的结局……我竟然一点儿都不意外？】
【之前那次见面就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福晋是个刚愎自用的性子，而且觉得孝顺大于天，上次主播你直接拒绝了她安排庶女进宫的事情，就让她很不爽了。现在突然脑子一抽，做了蠢事，好像也是在意料之中嘛。】
【不得不说，佟国纲和佟国维两兄弟还挺果断？】
【不果断不行吧？毕竟是皇权社会，主播的身份也不是普通的宫女啊、低位的妃嫔之类的，这种接触不到重要消息的人也就算了，皇贵妃诶，家族再不好好供奉着这么一位高位妃嫔，那哪有后来史书上记载的“佟半朝”的记载呢？】
【没错，想要达成“佟半朝”的成就，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外，起码当家做主的人脑子要非常清楚才行，不然就算是康熙皇帝念在血缘亲情的份儿上，他们也没法发展到这么强大。】
【什么什么？佟半朝又是啥啊？新人好奇.jpg】
【？？前面的是萌新吗？“佟半朝”其实就相当于表明了佟佳氏家族“第一外戚家族”的地位，我给你说个数据你就知道了，佟家出了一个康熙的亲妈，孝康章皇后，一个只当了半天的皇后，孝懿仁皇后，也就是主播现在体验的这个身份，然后还有一个长寿的皇贵妃，悫惠皇贵妃，这是在后宫的数据。在前朝，除了康熙的舅舅佟国纲、佟国维之外，他的表兄弟例如隆科多、鄂伦岱、法海、夸岱、庆复等人也是身居要职，家族其他成员也分属于六部九卿，遍布全国各地。】
【一条发不下了，接上条。总之，纵观整个清朝，佟佳氏家族在中央任过职的有108人，担任地方官员的则有577人。这些数据，听起来怎么样？】
【……两个字形容，可怕。】
【嚯，这就是传说中的“佟半朝”的实力啊！】
【这么一看，康熙对于血亲的忍耐度还是挺高的嘛，也没有很忌讳他们的样子。】
看来这位给萌新做科普的观众是一位真大佬，因为许多观众大约是知道佟家在康熙朝的时候颇有几分势力，但是通过大佬罗列的这些数据，他们才隐约明白了“佟佳氏”这个姓氏背后所隐藏的实力。
佟月菀也一起吃了口瓜，原身入宫以后的飞黄腾达，除了她自幼和康熙的几分青梅竹马之情，加上那点子也不知道有几分的爱意，更多的或许是因为佟家的实力吧。
【看来主播得更加抱紧佟家的大腿了呢。】
【前面的都是什么脑子有问题的人？？！！要我说，这个主播就是个烂人好吗！她的亲妈被亲爹关起来了，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反应？她拍拍自己的良心，对得起她亲妈含辛茹苦生下她的大恩大德吗！？】
【我也觉得！直播间里都是一水鼓吹这个主播的，我真是越看越恶心，想吐！星曜集团对这种毫无孝顺之心的主播，要我说，就应该直接封杀！不对，还要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妈跪下，磕头认错才行！】
【哇，前面这几个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羊水胎盘啊？这语言之清新脱俗，实在是令我毕生难忘的程度诶！】
【……长见识了！抱拳.jpg】
【+1】
【+2】
对于这种满口道貌岸然之语，甚至上升到攻击主播的黑粉，佟月菀压根没有半点多余的眼神分给他们，反正她的房管虽然平常很沉默，但是每次一到干活的时候都是及时响应，立刻动手。
果然，再刷新一下的功夫，这几条恶臭的评论就已经消失了。
直播间里又习惯性地表扬了一下劳模房管小哥哥。
而现实里的佟月菀已经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她好奇地看向窗外，问知洲：“外头，是什么声音？”
第82章 牡丹风筝
知洲顺着佟月菀眼神的方向，也朝着窗外望去。
窗外院子里，那颗巨大的桂花树正在簌簌摇摆着枝叶，有几声孩童的嬉笑声，顺着风儿一起，飘进了寝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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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八阿哥。”知洲道。
如今承乾宫里的小孩子也仅有胤禩一人。
【啊，不用上班不用上学，没有生存压力，每天只用吃吃喝喝玩玩的人类幼崽好让人羡慕啊！！】
【每天四点半起床学习的我原本也是羡慕，但是建议前面的朋友去翻翻之前直播间里科普的清朝皇子时间表，突然觉得自己的四点半其实也还好……】
【扶朕起来！朕还能再学习一小时！】
【说实话，有被清朝皇子们的日程表卷到。人家都是皇子龙孙了，六岁入学，天天起得比鸡早，学得比牛勤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咦，这个在流泪的小垃圾是谁？哦，是我啊，那就没事了QAQ】
直播间里，观众们对于突然消失的恶臭评论也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谁都不愿意身边的环境都是负能量。
她们话锋一转，很快就讨论起了其他的话题。
佟月菀很快就回过神来，随口嘱咐知洲：“额涅的事情，便到此为止吧。记得给伯娘传个消息，就说如今宫中算是平衡状态，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不宜再出手，佟家安静蛰伏即可。”
这话她便是不说，以佟国纲和佟国维的敏锐程度，自然早就发现了如今的状况，必然有了应对之策。
但是她说了，就相当于对这件事情作出了表态，让他们两兄弟知道，她不会抓着眼前的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凡事还是会从长远打算。
如此一来，也算是安了佟国纲和佟国维的心。
“是。”知洲点点头，应下了。
这时，胤禩的笑声由远及近，已经到了寝殿外头。
“额涅！额涅！”
佟月菀脸上不由得绽出一抹笑意，“额涅在呢，小八怎么了？”
胤禩迈着小短腿，噔噔蹬蹬地跑了进来。
他的宫女小珍在殿外便停了脚步，她还是有些畏惧皇贵妃和知洲，故而一直安静地伺候着八阿哥，其余的事情不敢多说，不敢多做。
而知洲也将殿内的空间留给了佟月菀和八阿哥，自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看到立在门外的小珍，她略停了停脚步，在小珍的心惊肉跳中，忽然开口道：“最近做的不错。好好伺候好八阿哥，往后才有你的福气呢。”
说完，抬腿便走了。
如今南意在承乾宫中失了佟月菀的信任，仿佛一个隐形人一般，宫内一应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落在了知洲的肩膀上，她简直忙得飞起，并没有那么多和小宫女闲唠嗑的功夫。
听到知洲这句仿佛打招呼时随口一说的“今天天气不错”的感慨，小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又过了一会儿，她的脑子才将这句话接收成功了。
“！！！”
小珍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视线中只有知洲风风火火走远的背影。
原来、原来她的所作所为，也是有人看在眼里的吗……小珍咬住嘴唇，低下头趁着其他人没看见的时候狠狠擦了擦眼眶。
她才没有哭！
……只是有灰尘被吹进眼睛里了而已。
-
而此时，寝殿中。
胤禩今日不知找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那张苹果小脸红扑扑的，两只眼睛像是盛满了夜空中的满天星辰，亮晶晶的。
他趴在佟月菀的床沿，仰着小脸儿，眯着眼睛享受着佟月菀亲自给他擦脸的服务，一张小嘴叭叭地念叨着：“额涅，小八有东西，要给你看！”
【啊啊啊啊啊，今天我是胤禩的粉！谁也别拦我！小八小八，快来让姨姨亲一口！mua——！】
【嘶溜——前面的集美，别跑太快，咱们一起呀！斜眼笑.jpg】
【要是我身边的幼崽都像胤禩一样可可爱爱，乖乖巧巧，我肯定不会选择成为一名单身贵族的~】
【别说，小孩子吵是真的吵，但是可爱也是真的可爱。幼崽时期听话的时候真的就像个小天使一样昂！】
【……别说了别说了，孩子都被刀傻了，今天刚被上门来做客的表妹毁了一整套刚买的护肤品……我的心都在滴血！！！】
【哇哦，心疼你啊，集美。】
【不是集美，是兄弟，谢谢。】
【……好的呢，兄弟。】
【啊哈哈哈哈哈哈，是兄弟不是姐妹，笑死我了！】
【兄弟，我就想知道熊孩子的家长赔钱了吗？？】
【……我倒是想呢，我亲妈说不能伤了亲戚之间的和气。】
【额，所以就这么算了吗？】
【怎么可能？！我直接把购买价格截图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头了嘿。】
【人家都不觉得惭愧，我一个受害者还要被骂小心眼？？那要是不把小心眼的事情坐实了，岂不是给他们脸了！】
观众们在自嗨，这时候的胤禩在佟月菀好奇的眼神中，用肉肉的小手指了指寝殿的窗外。
“瞧，那边！”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还有些许的羞赧。
幼崽简单又明晃晃的情绪被佟月菀捕捉到了，她一挑眉，顺势往窗棂的方向望去。
为了能让佟月菀安心养病，生怕会有邪风入体，承乾宫的宫女们已经习惯将寝殿的门和窗都关闭得严严实实的。
但是当胤禩说完话的时候，那扇窗子被两个小宫女从外头打了开来，让佟月菀的视线可以一览无余地瞧见外头的院子。
佟月菀略微探出脑袋，用眼神来回梭巡着，但是视线所及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不由好奇道问胤禩：“小八，你是想让额涅看……”什么呀？
话还未曾说完，一只牡丹花样的风筝颤颤巍巍、左摇右摆地升上了天空！
【风筝！】
【Ohhhhhh！OMG！我的天呐！】
【这啥？这啥！？这是来自幼崽的surprise吗！！】
【羡慕这两个字我都已经说厌了……所以星曜集团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分配一个胤禛或者是胤禩这样的幼崽啊啊啊！】
【我不贪心，不求一模一样乖巧，只要有他们兄弟俩一半的聪明乖巧，我就心满意足了呜呜呜！】
第83章 挂在墙上
在胤禩兴奋的视线中，那只牡丹风筝乘着风，越飞越高。
佟月菀因为惊讶而睁大了眼睛，笑意渐渐晕染了她的眼底。
“额涅，喜欢吗？”
胤禩踮着两条小短腿蹦了蹦，急迫地想要知道佟月菀的心情。
佟月菀“哇”了一声，双手合十摆在胸前，表情夸张地对胤禩说：“额涅特别、特别、特别喜欢！”
她用重音强调了三次“特别”，因为幼崽的情绪不像大人这么内敛，他们都是外放而热烈的，并且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回应，所以佟月菀故意放大了自己的情绪。
“小八怎么会想到给额涅放风筝呀？”
明明一般放风筝都是在春暖花开，出门踏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胤禩会想到用这样的方法来送给她一份惊喜。
胤禩用脑袋瓜去顶了顶佟月菀放在他头上的手，就像一只求着主人赶快给他撸毛的小猫崽子，发出了嫩生生的叫声来，“小八想让，额涅，生的病病，飞走！”
虽然胤禩的话有些过于简单，但是结合刚才牡丹风筝越飞越高的样子，佟月菀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八是说，额涅身上的病，会像风筝一样，高高飞走吗？”
“对！”
胤禩连连点头。
“是谁教了你这个方法呀？”佟月菀捏了捏胤禩的耳垂，笑着问他。
“是四哥。”胤禩因为太激动，本就连不成一句的句子变得越发零碎了。
“四哥说，想要额涅，没有病病，身体康健。”
【呜呜，胤禛和胤禩都是好孩子呀！给我感动到了。】
【本来我还以为这次是胤禩独美于前了呢，没想到还被管着读书的胤禛崽儿居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出来强势刷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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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佟月菀开开心心的时候，外头突然冒出来阵急促的惊呼。
“……快，风筝要掉下来了！”
其他的话佟月菀并没有听清楚，只这最后一句，让她一字不落地给听到了。
再次往窗外望去，佟月菀和胤禩都注意到了牡丹风筝的轨迹，被风吹得四处摇摆，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了。
被胤禩委以放风筝重任的是个瘦弱的小太监，他手忙脚乱地想将风筝线给收短一点，可惜技术不过关，也不知他怎么弄的，下一秒，牡丹风筝直挺挺地就坠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胤禩“啊”的一声，小脸皱成了一团，“额涅的风筝！”
佟月菀也觉得十分可惜。
很快，落下来的风筝就被呈到了佟月菀的面前。
她拿起沾了些脏污的牡丹风筝仔细观察，之前远看时还不觉得，近了才发现，这牡丹风筝好像不是随便从哪里拿的，上头的画儿和题字的笔触都十分稚嫩。
再结合一样上下文，佟月菀立刻便知道，这风筝是出于谁之手了。
“额涅来猜一猜，牡丹花儿是小八画的吧？”因为上面的颜料左边一块是画出框的，右边一块是颜色被晕开了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新人的练手之作。
便是写了祝愿佟月菀健康无病的那几行祈福词，那字体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大。
但就是这样一只哪哪都能指出不少缺点来的风筝，却让佟月菀像捧着一座金矿似的，捧在怀里不肯让人家抢走。
“对！小八画画！”
这只幼崽还在兴奋地点头，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幅墨宝居然如此磕碜。
佟月菀的眉眼越发柔和起来，“那这些字呢，就是小四写的？”
“嗯嗯嗯！”
佟月菀轻笑一声，说道：“额涅已经收到了你和小四的心意，病病都飞走啦，很快额涅就会好起来了哦！”
“好~”胤禩动了动小脑袋，扎起来的小辫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额涅很喜欢这份礼物呢。”
佟月菀又将牡丹风筝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吩咐宫女：“让内务府找几个活做得好的匠人，将这只风筝好好处理一番，然后我要挂在正殿里的墙上！”
【对对对，两个儿子合力送上的第一份礼物，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挂墙壁好啊！一抬头就能看见，我喜欢这样的方法！风筝嘛，也不好折，不好放，挂墙上是个好点子！】
【嘿嘿，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很期待胤禛回来的时候，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字被高高悬挂在正殿里，他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的！】
【盲猜一个，胤禛会脸红害羞到要爆炸！】
【那我就猜胤禛的表情会僵住！毕竟这孩子特别看重脸面来着~】
【嘻嘻，我也压一个！】
【我也要我也要！】
好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居然对胤禛的表情分外期待了起来！
第84章 崽崽的脸蛋有多嫩
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顺利地被对方接收到了，并且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胤禩今天体会到了。
他用自己的眼睛记录着佟月菀脸上并不作伪的笑意，内心里的情绪就像烧开了的水，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小泡泡。
“额涅，小八开心！”
胤禩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仿佛能感受到佟月菀遗留在上面的温度。
“为什么呀？”佟月菀都要被他给逗笑了，“小八送了这——么大的一份惊喜给额涅，应该是额涅感到开心呀！为什么小八也觉得开心呢？”
【这题我知道！因为主播开心了，所以胤禩崽崽也开心了！】
【呜呜呜呜，这只崽崽好暖啊，每日一问：星曜集团哪里可以取号领崽崽？】
胤禩伸出五只胖胖的手指，一只一只掰着数了起来，“因为额涅身体好了！因为和四哥一起，做了风筝！因为额涅陪小八，一起看风筝……”
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件事情，但是在胤禩的算法中，却成了他的许多件快乐。
佟月菀盯着眼前幼崽乌黑的发旋，眼神也越发柔软了起来。
这是一个心中存满了爱意和善意的孩子，所以才能够在生活中找寻到如此之多的美好。
佟月菀此时此刻的心愿也很简单，无关历史的发展，她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至于其他，作为历史洪流中被动裹挟着向前涌去的一员，佟月菀也实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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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难道只有我想到了历史上八爷党的结局吗……】
【别！不要提！我手贱去查了一下，已经被刀傻了，这啥呀这是！？】
【还有我！所以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小时候的小四和小八关系这么好，他们后来怎么就走到了那样的结局呢？】
【什么什么？小八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谁能给孩子科普一下！】
【前面的，别问了，想起来就心痛。真想知道的话，指路星网千度，自己去查一下吧。】
【呵呵，还能是什么结局？不就是胤禛上位，然后圈禁杀了胤禩！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主播好虚伪啊！明明知道未来的结局，也知道星际法规定了不能改变历史，她的这些所作所为不就是在把两个幼崽往绝路上逼吗？！】
【？？？前面的玻璃心？共感能力这么强，怎么不去前线队伍帮助拯救人类？来这里看什么直播啊我去！】
【不，我猜这位义愤填膺的观众朋友从头发丝儿开始除了手能动，其余全部瘫痪！不然我无法理解她的思路。】
【因为不能改变历史，所以主播应该怎么做呢？端坐高堂，看着其他的历史人物走在他们自己应该走的路上？那星曜集团还搞什么穿越直播？我们还看什么穿越直播？】
【搞笑！我又没有说你们，你们凭什么这样骂人！】
【对不起，因为我看不惯精神病院的客人在外头乱晃，所以管不住自己的嘴！】
【有病吧你们！真是什么样的主播有什么素质的观众！】
【哎我去，我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你算哪颗葱？告诉你，要是老子知道你的地址，现在就打星际飞船过去打爆你丫的狗头！】
【别吵了，房管小哥干活了！这种傻叉不封号，还留着他干嘛啊。】
……
直播间里因为这场争吵，掀起了一番发评的高峰，一条条弹幕飞快地从屏幕上刷过，眼力要是差一点的观众，可能压根都没把话给看完，就已经飞过去了。
至少佟月菀抬起头的时候，屏幕上已经一片岁月静好，都是在“啊啊啊”和“想吸软萌小八”的声音。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可惜了，这是我家的崽崽，各位观众你们吸不到啊~】
【？？？】
【卧槽，主播这是在挑衅观众吗！？】
【兄弟们，姐妹们！都快打开五感共享，给我冲！】
【呜呜呜，求主播让我rua一下胤禩崽崽吧！我给主播你打赏了！】
下一秒，直播间里就被满屏的烟花给盖住了，同时蹦出来一条系统公告：观众胤禩崽崽真可爱为主播送出了烟花X100！
一个烟花价值一百个星币，而一百个烟花，那就是一万个星币！
【哎哟，果然崽崽才是流量密码，吸引了这么多的小姐姐嘛！我也来打赏一下，只求主播给rua一下！】
接下来，直播间里下起了礼物雨，往往是这个礼物的特效还没放完，下一个礼物就已经跟上了，令人目不暇接。
而在星曜直播软件首页的主播热度榜上，佟月菀的直播间也因此一下子就超越了前面几位，又往上升了不少的位置。
佟月菀眉头一跳，赶紧在直播间里置顶了一句话：【谢谢各位观众朋友们的礼物，但是不用刷这么多，星曜直播每天签到都有送一个免费的小礼物，送那个就行了。毕竟我是星曜直播的特殊签约主播，等我回去以后星曜集团是要支付给我薪酬的，所以请大家理智消费，千万不要冲动！】
【……好家伙，我第一次见到劝观众理智消费，不要冲动的主播？】
【这啥？反向操作，清新脱俗？不得不说——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的直播间我关注定了！】
【行了行了，都是个会自己吃饭睡觉看直播的大人了，用免费礼物还是自己充钱就不用主播你来操心了，你好好给我rua胤禩崽崽就行了！】
结果，这些观众们的回复反而让佟月菀哭笑不得。
【好吧好吧，今天就满足一下大家的心愿，但是真的，请大家不要冲动消费！赚钱不易，请考虑一下钱包的心情，好吗？】
结果呢？
观众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佟月菀的前半句话上——满足大家的心愿！
至于后面的话？
嗯？主播后面还讲话了吗？不知道，反正她们都没有听见诶~
总之，在这个下午，佟月菀在主动加被动的情况下，好好地感受了一番胤禩崽崽的脸蛋儿到底有多嫩！手感有多好！
而胤禩呢，也是一脸天真又可爱的表情，笑眯眯地任由佟月菀将他的苹果脸又戳又揉了一番，甚至还得到了佟月菀两个香香的颊吻！
先左边一个！再右边一个！
“小八，好喜欢额涅呀！”
胤禩偷偷地在心里想：嗯，是和喜欢额娘一样的那种喜欢！
还有，一定要告诉四哥，额涅偷偷地亲了他哦！
两口哦！
第85章 超大型的鱼塘主
接下来的日子里，胤禩崽崽过得越发如鱼得水了。
早上醒来，先去佟月菀的正殿请安，顺便在她的怀里打个滚，撒个娇，一起吃完香喷喷的早膳。
佟月菀还老是劝他，让他早上的时候多睡一会儿，生怕小孩子起早了，以后长不高！
不过胤禩每次都是“好好好”、“知道啦”的应着，几句甜言蜜语投放出来，就把佟月菀给哄得喜笑颜开，找不着北了。
这倒是提前让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们体会了一番，未来被朝内大臣和江南文人们称为“聪明能干，有德有才”的八贤王，究竟是怎样令人如沐春风的。
这要是放在未来星际世界，但凡胤禩有点想法，他妥妥就是个养名贵鱼儿的海王啊！甚至可能一个鱼塘都不够！至少得是超大型的鱼塘主那种了！
而佟月菀常常是等胤禩从她身边告别，去找胤禛之后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虚岁四岁的胤禩给套路了……
【啊这……】
【慕名而来！听说这里有个能蒙骗成年主播的四岁海王，我本来还以为论坛里是在夸大其词，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是真的！】
【百闻不如一见啊。】
佟月菀默默捂住了脸：【……无颜面见各位乡亲们了，我真是丢了我自己的脸……】
惭愧完了，佟月菀立刻就招来知洲，问她：“本宫的牡丹风筝已经挂上墙了吗？”
知洲原本正忙着呢，连忙回忆了一下，“回主子的话，牡丹风筝已经挂上去了。”
四阿哥和八阿哥亲手做的风筝，又是皇贵妃亲口表明的心爱之物，别说是知洲了，内务府总管都不敢不上心，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原本平平无奇的小风筝悬挂在了承乾宫正殿的墙上，甚至挤走了原本中心C位的大家画作，独得众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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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佟月菀点点头，下一秒就咬紧了后槽牙吩咐知洲：“那风筝，不管是谁的吩咐，都不许给我取下来，就一直挂着！”
她倒要让长大以后的胤禛和胤禩见识一下，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
知洲没有想到佟月菀的吩咐是防着未来的胤禛和胤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将这吩咐记在了心中，应了一声“是”。
转头又指着身后小宫女端着的小碗道：“主子，这是今儿小厨房炖的血燕窝，您快趁热喝吧。”
穿越成为了皇贵妃之后，对于佟月菀来说，最甜蜜的负担，除了两只崽崽之外，就是这每天定时的各种补品了。
虽然她真的要夸一句小厨房的手艺真棒，但是当美食成为一种日常工作之后，哪怕吃货如佟月菀，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佟月菀盯着那碗血燕窝，目不转睛。
知洲有些不解：“主子？”
【哈哈哈哈，不要怪主播，就连我一听到知洲每天的“该吃了”的咒语，都忍不住关闭了五感体验哈哈哈哈哈哈。】
深吸一口气，佟月菀用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接过碗，几口就吃完了。
然后在知洲老怀安慰的眼神里，长长地出了口气。
“对了，你让人去库房里找幅棋盘和棋子出来。”
“好。”知洲接过空碗，想也不想地就报出了库房中现有的几套棋具来：“库房里有榧木、楸木、红木、黑檀、汉白玉、和田玉、的棋盘，棋子有玛瑙、翡翠、琥珀、黄龙玉等材质，主子想用哪一幅？”
佟月菀：“……”
【是我太天真，还以为棋具这种东西，承乾宫里不会有很多呢。】
毕竟皇贵妃对下棋并不十分热爱，佟月菀也是万万没想到，居然随口一问，知洲就能报出这么多的选项来。
【我上千度查过了！榧木是制作棋盘/棋墩的名贵材料，主播选这个吧！】
【还有棋子，听说老云子比较好，是用玛瑙石、紫瑛石一起研磨成粉，再加上红丹粉、硼砂等材料配合一起熔炼，工艺非常精细复杂嘞！】
瞟了一眼直播间里的科普，佟月菀便顺应观众们的想法，选了榧木棋盘和传统的老云子。
没多久，便有一套十分漂亮的棋具被送到了佟月菀的面前，她仔细看了几眼，工艺精湛，而且榧木棋盘的纹理很微妙，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摸上去手感细腻光滑。
虽然对下棋了解不多，但是光从佟月菀这样门外汉的角度来看，这一套棋具也绝对是好东西了。
【哇哦，这就是老祖宗们的围棋工具？我是第一次见到诶。听说挺难的，难道主播会下围棋？】
佟月菀摇了摇头，【我可不会围棋哦。只不过前两天胤禩非要我陪着他玩点什么，想来想去，不如玩玩五子棋呀！这个我在星网上玩过，益智又简单，比较适合小孩子！】
【哈哈哈哈，主播一开口，我的脑子就自动翻译成：五子棋比较简单，非常适合我！】
【啊，经过这么一翻译，确实有那味儿了……】
【没错，咱们都这么熟悉了，主播你就乖乖讲实话吧，我们不会笑你的，除非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佟月菀：……
这可真是她的好观众！
都是冲着看她出糗来的！
冷冷地哼了一声，佟月菀转过头，就当自己没看到那些评论！
不过现在胤禩也不在宫里，他现在每天也是很忙的！哄完了佟月菀，还要跑去胤禛那边，关爱一下他四哥的状态和心情，着实有点小忙人的趋势了。
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日晷，佟月菀估摸着胤禩还得再过几个时辰才会回来，不急。
“对了，上回本宫有幅画还没画完，今儿重新收拾出来，本宫打发打发时间吧。”
如今佟月菀的病情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在承乾宫这一亩三分地里做着自己快乐的咸鱼，吃吃东西，逗逗孩子，再给自己找点儿事情打发打发时间，真香！
坐在桂花树下，悠闲地画着画的佟月菀放下画笔，喝了一口小厨房出品的奶茶，享受着不冷不热的秋风吹拂，整个人的状态就是美滋滋！
第86章 守株待兔
一想到这幅画完成之后，自己就要失去所有权了。
佟月菀立刻就懒洋洋了起来。
害，急什么呢？当做日常的兴趣，既陶冶了情操，又打发了时间，多好？
于是佟月菀画一会儿，喝一口奶茶，再画两笔，又停下来吃两颗荔枝。
这小日子过得，简直滋润！
而那头，已经把承乾宫和胤禛上课的宫殿走成了两点一线的胤禩，忽然让人在半路上给拦住了。
他看着眼前一身水红色宫装，打扮艳丽的宫妃，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知道胤禩八成是不认识宫里的大部分娘娘，小珍连忙轻声提醒他：“八阿哥，这位是延禧宫的惠妃娘娘。”
胤禩这才了解了眼前人的身份，乖乖向惠妃行礼请安：“小八见过，惠妃娘娘。”
“免礼，胤禩快起来吧。”
惠妃居高临下地看着胤禩，眼底里全然是对一种货物“待价而沽”的打量，冷漠又高高在上。
而在胤禩起身的时候，她又飞快地换上了一副温柔慈祥的表情。
“小八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呀？”
不动声色之间，惠妃将对他的称呼从“胤禩”换成了“小八”，显得更亲密了几分。
胤禩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心中警觉，但是脸上还是那副天真可爱的表情：“小八去找，四哥！”
惠妃当然知道胤禩是去找胤禛的，否则她也不会一早就在这条路上守株待兔了。
但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泛酸，这样聪明乖巧还听话的阿哥，合该养在她的延禧宫里头，往后也好成为她的大阿哥的左膀右臂！
她不过就是多打了个盹儿的功夫，卫氏和八阿哥就都让佟佳氏给笼络去了，贱人果然可恨！
脸上表情变幻，惠妃心里一股火烧了起来，反正也没有其他人看见，她便放任了自己的坏脾气，故意直白地问胤禩：“小八，往后若是跟着你额娘来延禧宫，和你大哥一起玩耍，可好啊？”
胤禩一愣：“？？？？”
他眼神闪了闪，惊疑不定地说：“可是，小八在承乾宫呀。”
惠妃轻蔑地笑了一声，戴着玳瑁甲套的纤细手指缓缓抚过袖口上精致的芍药纹花样，“这个呀，惠妃母自有安排。小八就说，想不想和你大哥一起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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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胤禩低着头不说话，惠妃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你大哥弓马娴熟，还能带你去跑马打猎呢！”
她加重了语气，用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再次发问：“小八，你觉得呢？”
小八觉得不好！
胤禩抬起眼睛，心里有点生气，但是惠妃毕竟是高位妃嫔，又是长辈，他不好直接反驳，于是鼓了鼓腮帮子，“大哥好！四哥也好！额娘好！惠妃娘娘好！额涅也好！”
一番童言童语被胤禩说得十分真诚，惠妃刚开始还有些得意，她的大阿哥当然是顶顶好的，不仅是皇长子，且文治武功也不输太子！
但是再往下听下去，惠妃却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
在胤禩的嘴里，从大阿哥到她，从他额娘卫氏再到佟佳氏，竟没有一个是不好的。
呵呵，人心都是偏着长的，人之五指也有长短呢，胤禩能脱口而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
可惜啊……惠妃眯了眯眼睛，只怕是过于聪慧了些。
她戏谑地笑了两声，两把头上的流苏金簪子随着动作摇晃起来，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小八是个好孩子，你大哥和本宫都在延禧宫期待你来玩。今儿惠妃母还有事情，便不陪你多聊了。”
胤禩笑得弯起了眼睛，点了点小脑袋，“好！多谢惠妃娘娘！”
他仿佛没有听见惠妃口中自称的“妃母”，依旧称呼其为娘娘，显然并不十分亲近。
惠妃也是个人精，深深地看了一眼胤禩，这才先行走了。
胤禩立在原地，行礼之后目送惠妃扶着大宫女的手，踩着花盆底鞋摇摇晃晃地离开。
走了一段路，惠妃的大宫女甘芷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恭敬站着的胤禩，眼神中划过一丝讶异，“娘娘，这位八阿哥……”
她一时之间有些词穷，但是今日一见，这位年仅四岁的阿哥却让她刮目相看了好几回。
无论是从面对惠妃娘娘的态度也好，回答娘娘满是陷阱的问题也好，包括他现在的目送，明明并没有其他人看到他的动作，但是八阿哥就是那么恭恭敬敬，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儿来。
……这真的是个年方四岁的孩子吗？
甘芷有些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形容，惠妃瞥了她一眼，就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意思。
“你是想说，这孩子过于圆滑了吧？”
“正是！”甘芷恍然大悟，确实，唯有圆滑才能形容八阿哥的行为举止。
这若是出自其他年长的阿哥也就算了，偏偏是出现在四岁的八阿哥身上，着实令人惊讶。
说句大不敬的话，惠妃娘娘所出的大阿哥脾气耿直，在待人接物方面，或许都不如这位出身不限的八阿哥呢。
而这同样的问题，惠妃也想到了。
她注视前方的眼神幽深，涂着鲜艳口脂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看来……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本宫吩咐你做的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吗？”
甘芷赶紧拉回思绪，轻声回道：“回娘娘的话，明珠大人已经传了消息回来，一切都会按照娘娘的设计进行的。”
“那就好。”
惠妃心想，这八阿哥就是不愿意，等卫氏回来，一切也就成定局了。
等到那时候……呵呵，他是愿也得愿，不愿也得愿！而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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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惠妃一行人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小珍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这才发现，因为刚才憋气憋得太狠，自己的胸腔中泛着一股微微的刺痛。
“八阿哥，咱们是不是该去找四阿哥了？”
看见胤禩仍旧远远地望着惠妃离去的方向，小珍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
“……嗯。”
胤禩回过神来，自下而上扫视了一遍身后的宫人，用那副奶了吧唧的声音吩咐他们：“今天的事情，不必和额涅说。”
宫人们乖巧地应了，胤禩这才抬腿往原本的目的地走去。
他一眼就能看出惠妃娘娘来者不善，很明显，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在没有摸清楚惠妃娘娘的目的之前，还是不要用这些小事去打扰额涅的休养了。
像个小大人似的胤禩一想到佟月菀的身体，又皱起了眉头，想叹气了。
明明陈太医每隔一日都有来承乾宫为额涅把脉开方子，额涅为什么还是看上去风一吹就能倒啊？他是不是应该多喊几次饿，让额涅多吃些东西，然后再拉着额涅多走几圈院子呀？
不行，下一次再见到陈太医的时候，他得赶紧多问问，怎么才能让额涅的身体更壮实一些！
家中有一位这么任性的大人，可真是操碎了他这一颗幼崽的心！
第87章 就要回宫了
康熙和孝庄不在宫里的日子，加上慈仁宫的太后收敛了动作，佟月菀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美其名曰“丰富幼崽的童年生活”，实则是拉着胤禛和胤禩陪她各种玩五子棋、鲁班锁、画画等等，佟月菀着实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一眨眼过去了十来天，康熙和孝庄已经回京了！
佟月菀咸鱼瘫在贵妃榻上，双目无神：【好像接下来领导们都结束出差，回到公司了……作为社畜，我的美好生活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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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们，我要举报这个凡尔赛的主播！她不做人！】
【带我一个！主播的话太气人了，就这，还叫社畜？那我这种天天搬砖的人叫什么？底层的蛆吗？？！！】
【噫……这种形容词，前面的你对自己也太狠了点吧？】
【靠，我刚刚在吃饭诶……要吐了……】
于是，一条突如其来的蛆，在直播间里引起了强烈的反应，各位观众暂时遗忘了他们的凡尔赛主播，反而对着自称“蛆”的观众群起而攻之，直到把他逼得连连道歉，众人才算满意。
佟月菀也默默地潜水，生怕吵完架的观众们又想起她这个目标来，咳咳。
“额涅？”
正握着一只小毛笔在画画的胤禩闻声抬起头来，一脸憨态，脸颊上甚至还有他自己不小心抹上去的墨迹。
“哎哟，承乾宫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小花猫呀！”
佟月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胤禩拉到身边，用沾了水的帕子仔细地为他擦脸。
胤禩乐得享受佟月菀的举动，像只晒太阳的小猫崽一样，舒舒服服地把自己柔软的小肚子都袒露了出来。
“让额涅瞧瞧，咱们的小花猫都花了些什么内容呀？”
佟月菀说完，立刻就有小宫女走过去将胤禩的“大作”给提了起来。
【啊，这是……】
【震惊！】
只见那张纸上被胤禩画了几个人儿，虽然笔触稚嫩，但是佟月菀和观众们很容易就能看辨别出来，上面画着的人物是康熙、佟月菀、他额娘卫氏，还有就是胤禛和胤禩两兄弟，一共三大两小，五个人物。
这画若是放在一些书画大家的面前，恐怕只会被他们嗤之以鼻。但是对于佟月菀来说，这不亚于是家长忽然发现自家的幼崽居然拥有绘画天赋的那种惊喜！
“哇！小八画得好棒呀！”佟月菀呱唧呱唧地鼓起掌来，各种不重复的赞美之词就跟不要钱似的，从她嘴里说了出来，直把胤禩夸得涨红了小脸，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佟月菀的怀抱里。
“小八好好学，等以后，给额涅画画！”
被夸得晕头转向的胤禩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立下了一个巨大的目标，看他眼神中战意燃烧的模样，佟月菀很不厚道地笑了。
“好呀，那额涅就等着咱们小八出师了，往后额涅的画像就都交给小八了，好不好呀？”
“好的呀~”胤禩一脸按捺不住的骄傲表情，将小身子扭成了麻花。
聊完了画画，佟月菀又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小八，你汗阿玛、乌库玛嬷，还有你额娘今儿就要回宫了，开不开心呀？”
胤禩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开心呀！”
他额娘本就是个后宫里的小透明，这次能随着康熙一起出行，胤禩已经高兴地不行。
后宫女子，总是多被汗阿玛注意一些，才更有得宠的机会。希望额娘这次能入了汗阿玛的眼。
而现在一行人结束了巡幸，就要回到宫里了，他就更高兴了！
【其实卫氏也蛮幸福的嘛，生了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
【但是想想未来……好像卫氏的日子也不咋的嘛。】
【而且我一直在想哦，既然主播和卫氏、胤禩的关系都这么好，那胤禩还会如历史上一般，被抱去惠妃的宫中养育吗？】
【……反正我是想不出来有这种可能。】
【但是主播不能改变历史的吧？】
看到观众们在讨论的话题，佟月菀心中一紧。
虽然从来没有在嘴巴上说过，但是她确实也在担心同样的问题。
这时候，胤禛正好从殿外走了进来。
“额涅。小八。”他一看见佟月菀和胤禩，原本板着的表情马上就像见了阳光的白雪似的，冷漠从他的脸上化得一干二净了。
“四哥！”胤禩比他更激动，直接从佟月菀的手底下溜了出来，直奔胤禛的怀抱。
“四哥怎么，回来啦？”
胤禩抬头望了望殿外的天色，明明距离胤禛结束今日课程的时间还早，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承乾宫呢？
胤禛撸了两把胤禩的头发，“是玛嬷宫中的大宫女来说的，今儿汗阿玛和乌库玛嬷要回宫，诸位皇子暂时停了学业，随妃嫔们一同去迎接汗阿玛他们。”
那天出发时，孝庄因为担心几个阿哥和格格们尚且年幼，便免了他们送行之事。没想到今日太后倒是对迎接队伍的阵仗有些上心，把所有的阿哥格格们都给安排上了。
对于这样的安排，佟月菀没有多说什么，现如今胤禛整日忙着上学，回来的时间越发的少了。既然能有机会和他多相处会儿，佟月菀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机会往外头推。
只不过……
佟月菀若有所思地说：“等太皇太后回来了，估计会发脾气吧。”
那天御驾一离开，太后就迫不及待折腾她的事情，想必早就传到康熙和孝庄的耳朵里头了，只不过他们人在宫外，不方便处理罢了。
等他们回来，于情于理，孝庄都是要旧事重提、做出处理的。
想必，也不会拖得太久。
第88章 老祖宗偏心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
“老祖宗吉祥，臣妾给您请安了。”
“儿臣给汗阿玛，乌库玛嬷请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佟月菀和太子胤礽三人作为后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的代表人物，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率领着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们向康熙和孝庄请安。
康熙亲自扶着孝庄，老太太的精神头极好，笑呵呵地让众人起身。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太后上前两步，笑着对孝庄说道：“额涅，儿臣为您和皇上设了接风宴，您看是不是先洗漱一番，和大臣们一起用膳？”
孝庄拉过太子胤礽的手，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就对众人吩咐道：“今日舟车劳顿，哀家也有些累了，这宴也不必办了。”
太后脸色一僵，孝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打她的脸吗？
康熙也站在孝庄这一边，仅仅是对文武百官说了几句场面话，这场原本在太后计划中会非常盛大的迎接会，直接就地解散了。
太后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孝庄。
【啊，这种感觉……孝庄和康熙是不是故意在众人面前下仁宪太后的面子啊？】
【我也觉得。孝庄这种人老成精的宫斗赢家，怎么可能会看不出仁宪太后是想要借着这次的迎接会，向众人显摆她在康熙和自己面前的话语权的？这妥妥的就是故意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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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猜测，之前太后趁着孝庄和康熙不在，折腾主播的事情让孝庄很生气，所以故意下仁宪太后的面子吧。】
【？？仁宪太后不仅是孝庄的儿媳妇，还是她的侄孙女诶，出身科尔沁，根正苗红！不是我要唱反调啊，排资论辈起来，咱们主播有什么资本让孝庄和康熙站在她这边啊？除非吧，孝庄和康熙都中蛊了~[狗头.jpg]】
【我觉得前面分析得很有道理，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实际上，不仅是直播间的观众们有所感觉，在场的所有人，只要不是情商真的低，都已经察觉到了孝庄和康熙对于太后的冷淡态度。
——这是从前从未出现过的。
一时之间，许多人都将视线投注到了佟月菀的身上。
很显然，她们的第一反应也和观众们一样，下意识以为孝庄和康熙是为了她在出气。
佟月菀表面上维持着温柔的笑容，背地里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各位可真会脑补，我何德何能能让这两位巨头为我出气？就算有，我相信自己肯定也只是个幌子罢了。】
开玩笑，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很清楚，从来没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对于孝庄和康熙这样的态度，佟月菀心里也有所猜测，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够验证是否正确了。
不过人生路上，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巧合。
这不，正在佟月菀暗自腹诽的时候，孝庄忽然点了她的名。
“皇贵妃也一起来吧，这几日哀家和皇上都不在宫中，你作为后宫之首，统率六宫也辛苦了。”
佟月菀万万没想到，自己都这样安静了，还会被突兀点名，“……是。”
【哦豁，想啥来啥啊这是！】
【66666】
而排在佟月菀身后的惠妃听了这话，简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佟佳氏统率六宫辛苦了？？！！
老祖宗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明明后宫诸事都是她和荣妃在打理，她佟佳氏不过是当了个甩手掌柜罢了！
现在倒好，老祖宗一句话，累的是她们，功劳倒全让佟佳氏这贱人给占去了！？凭什么！
可惜，惠妃心里的不满就算大破天，也没人来搭理她。
惠妃只能憋着气，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儿子，希望能从胤禔的身上获得一些慰藉。
结果她看到的是什么？
胤禔正瞪着眼睛盯着太子，脸上满是对胤礽如此受宠的嫉妒和不忿。
……她这是生了个什么玩意儿！？
本就在气头上的惠妃，更生气了，就连脑瓜子都觉得嗡嗡的！
而那头，吩咐知洲将胤禛和胤禩两个孩子带回承乾宫，又给队伍后头默不作声的卫双姐丢去一个眼神。佟月菀将事情都安排完了，主动上前扶住了孝庄另一边的胳膊。
“十来日未见老祖宗，臣妾也是想念得不行，还求老祖宗给臣妾一个服侍您的机会哩！”
她笑盈盈地说着甜言蜜语，倒是将孝庄逗得不行，哈哈笑了起来。
“好你个泼猴，竟如此调皮！既然你这么诚心地要求了，那老祖宗也得满足你的心愿才行呀！今儿个呀，你就别想从慈宁宫回去了！”
佟月菀抿唇一笑，眉眼弯弯，“那臣妾可是求之不得呢！苏麻喇姑，慈宁宫的松鼠鳜鱼做得最是好吃，午膳你可千万得给我安排一道才行！”
苏麻喇姑笑着点头：“娘娘放心，必然少不了您的这道松鼠鳜鱼！”
孝庄恍然大悟：“好你这皮猴，原来是打着来慈宁宫蹭饭的念头呢！”
紧紧地黏住孝庄的手臂，佟月菀对着她撒娇：“老祖宗现在才发现，已经迟啦！”
佟月菀如此一幅小儿女的姿态，倒是十分合孝庄的胃口，她说话时的眼神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此时的孝庄就像是普通人家里头的老太太，左手一个佟月菀，右手一个胤礽，就连最疼爱的孙儿康熙这会儿在她眼前都排不上号了。
被玛嬷丢到脑后去的康熙无奈地摸了摸鼻尖，摇了摇头。
他故作嫉妒地抱怨起来：“老祖宗可真是偏心呀！有了胤礽和柔儿，孙儿在您心里头可就不值钱了。”
孝庄怎么看？孝庄就当自己没听到！
她老人家上了年纪，耳朵不好使，也是很正常的嘛！
-
慈宁宫。
孝庄毕竟已经七十余岁，这在清朝，已经是难得长寿的年纪了。哪怕一路上康熙特意吩咐队伍走得慢一些，稳一些，但是她老人家还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些疲态来。
经过一番梳洗，孝庄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常服，在苏麻喇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她坐在座炕上环视了一圈身边，此时的慈宁宫中只有康熙、太后和佟月菀三人在场。
太子胤礽尚且年幼，且长辈之事也不宜让他掺和进来，孝庄与他亲近一番后，便让胤礽先行回去毓庆宫读书了。
端起八宝茶饮了一口，孝庄淡淡问道：“哀家这几日不在宫中，宫里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第89章 是他先对不起儿臣
孝庄的问话来的有些猝不及防。
太后的心脏重重一坠，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疼痛为她带来了一丝清醒。
她强自笑道：“额涅是指的什么事儿？儿臣身在宫中，竟未曾听说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听到她的话，佟月菀没忍住，悄悄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太后一眼。
【emmm，太后的这个回答，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Bingo，孝庄突然发问，显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正在钓鱼执法。但是更明显的是——太后选错了答案。】
正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孝庄和康熙两位巨头的脸色都十分冷淡，压根没有刚才那副温柔慈祥的模样。
“琪琪格。”
孝庄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唤了一声太后的闺名。
“那日哀家与皇上前脚刚离开，听说你就忽然有了逛一逛整座紫禁城的兴趣？”
一抬眼，孝庄的眼神锐利如刀，“是这样吗？”
……额涅果然知道了！
被撕开了遮羞布的太后脸色发白，微微垂下眼睛，睫羽颤动起来。
见太后并不说话，孝庄身子往后一仰，酸痛的背部靠住了后头的支撑，令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莫非平日里是哀家和玄烨压抑了你如此好的兴头，竟从未听闻你有过这样的乐趣？”
太后还在咬牙硬撑。
若是私底下向孝庄认错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太后偏过头去，一下子就对上了佟月菀的眼神。
平静而又深邃。
但是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嘲笑和仇视。
太后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很快又回过神来。
只要佟佳氏在场，她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许是额涅您听错了。”太后将头转向另一侧的落地自鸣钟，轻轻地说道。
坐在上首的孝庄将太后的神色和佟月菀不解又有点委屈的模样尽收眼底，表情微沉。
琪琪格的心结已经有几十年了，她清楚，却未曾放在心上。
但是同时她也忘记了，布拉坦其其格不仅是她的侄孙女，也是科尔沁最美丽的月亮，性子里就带着草原人的豪爽和执拗，并且，她还是大清朝的皇太后！
哪怕如今太后与皇贵妃的不和已经传遍了宫廷内外，因为身份的差距，佟佳氏必然会成为吃亏的那方。
若是佟家要反扑，必然会掀起朝政的动荡……这才是孝庄生气的原因，她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而，今日将几人都集中在慈宁宫，孝庄的本意便是想居中调和一番。
但没想到的是，布拉坦其其格并不能领会到她的一番深意。
说起来，琪琪格从年少时，就一直是这样固执的性格，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活也未曾改变过她的脾气……
当年那个恣意张扬的红衣少女的身影浮现在孝庄的脑海中，再定睛一瞧如今的眼前人，孝庄突然发现，她这个侄孙女的头上居然也已经有了几缕白发。
……果真是岁月催人老，流光容易把人抛啊。
无奈地闭上眼睛，孝庄心中满是无力的感慨，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衰老了许多。
今日她难得放纵了心中软弱的情绪蔓延开来，转而向佟月菀说道：“孩子，这段日子你也辛苦了，你的好，哀家都记在心里头。”
【哦，孝庄开始和稀泥了。】
【你们注意到孝庄刚才的眼神没有？太后刚刚讲完，她好像就回忆起了什么，然后态度一下子就服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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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看得真仔细，不过确实，感觉里头有故事。】
经过观众们的温馨提醒，佟月菀也发现了孝庄态度上的转变。
不过她原本就没想过太后一定会因此受罚，所以心里并没有什么失落感。
只是温和笑道：“臣妾担不得老祖宗如此夸赞。”
这完全就是佟月菀的心里话！
毕竟她又没管理宫务，整个人轻松得很，同时也没有准备和太后拼个鱼死网破，孝庄的这顶高帽子，实在戴得有愧。
因为佟月菀的轻松放过，孝庄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她对身边的苏麻喇姑说道：“哀家库房里有些放了几十年的好东西，哀家如今年纪大了，用着不合适了，苏茉儿你待会儿收拾收拾，让这丫头带回承乾宫去吧。”
与孝庄相伴了几十年的苏麻喇姑一下子就领会到了中心思想，故作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您指的莫非是当年的那几箱子嫁妆不成？”
孝庄轻笑一声，“是又如何？”
苏麻喇姑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嫉妒道：“那可都是些好东西，您莫非都要赏给皇贵妃娘娘了吗？”
“那可不行。”孝庄笑骂了一句“贪心”，摇摇头道：“哀家的东西就这么多，往后还要留着给胤礽的嫡福晋呢，可不能让你全给败出去了。你呀，好好陪着这孩子去挑一挑，守着点儿哀家的家底吧！”
苏麻喇姑掩嘴笑了起来，佟月菀虽然知道孝庄是故意这么说的，但是老太太的神态十分有趣，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出了声。
从椅子上站起身，佟月菀落落大方地向孝庄行了礼，“那臣妾便多谢老祖宗的赏赐了。”
她主动将话头抛到了苏麻喇姑的身上，“还得请苏麻喇姑带路，让臣妾今日去老祖宗的私库里头开开眼呢！”
说完了漂亮的场面话，苏麻喇姑便带着佟月菀，迅速离场了。
将慈宁宫正殿留给了孝庄、康熙和太后三人。
手中的佛珠随着孝庄拨动的动作而跳动着，她一时之间未曾开口，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
“琪琪格，过去的事情，莫非你还要在心中记上一辈子吗？”
半晌，孝庄深深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随着佟月菀的离场，太后收敛了身上尖锐的刺儿，闷闷地开口：“是儿臣不好，让您操心了……可是，儿臣真的做不到忘记啊……”
一边说着，太后的眼中有两滴泪水挣脱了束缚，落下来，砸在了她的手背上，带来一种灼烧般的痛楚。
她的记忆插上了翅膀，飞过这二十来年的岁月，停留在了顺治十四年。
当年的人、事、物都已面目全非，可是她永远都忘不了曾经所经历过的绝望，她花了一辈子的时间都走不出自己设下的牢笼。
太后抬起头来，泪如雨下，晕染开了她脸上的妆容，绝望中带着一丝疯狂：“额涅……明明是他先对不起儿臣的！这么多年了，儿臣一直逼着自己，可还是忘不了、放不下、走不出来……所以求求您了，额涅，就让儿臣这么过下去吧……”
第90章 孝庄的原因
太后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她猛地起身，大喊大叫起来，胡乱挥动着手臂，不许任何人接近她身边。
——竟像是犯了癔症！
孝庄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康熙眼神冰冷，对着梁九功喝道：“还傻愣着干什么！额涅累了，还不赶紧送她回慈仁宫休息？”
“嗻！”梁九功狼狈地扶住了自己被太后打歪了的顶戴花翎，回头厉声对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说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伺候着太后娘娘回宫休息？”
几个嬷嬷都是粗使出身，伺候主子不够精细，却都有着一把子的力气。
三下五除二，几个人就强硬地扶住了太后，掐着她的胳膊，几乎是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扶”出了慈宁宫，强行塞进了轿撵。
梁九功站在轿撵旁，表情阴狠，“你们几个，往后都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好生伺候着！若是让咱家知道你们对太后娘娘不上心，你们可以猜一猜，是这外头的阳光更舒服，还是慎刑司的招数更叫人喜欢。”
慎刑司这种有去无回的地方，宫里没有哪个奴才不是闻之色变的。
几个嬷嬷不约而同地抖了抖身子，连忙朝着梁九功表态：“梁爷爷您放心，咱们几个一定将太后娘娘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至于是真舒服，还是假舒服……但凡是个聪明人，瞧见方才皇上的态度就清楚了。
嬷嬷们互相对视一眼，心中警醒，对着梁九功越发嘴甜起来。
“行了，废话少说，赶紧的。”梁九功也怕了爱折腾的太后了，不耐地用拂尘掸了掸自己的衣裳，将轿撵打发走了。
“真是晦气！”眼看着轿撵走远了，梁九功“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干爹，这……太后这是怎么了？”
梁九功的徒弟小顺子没资格进慈宁宫正殿，方才里头突然传出来太后的尖叫声的时候，可把他吓了好大一跳呢！
梁九功表情阴沉沉的，用拂尘柄敲了敲小顺子的脑袋，“不该知道的别问，不该多说的闭嘴。这是咱家今儿教给你的东西，你这一辈子——都得牢牢的记住了！清楚了吗！”
小顺子摸了摸脑袋上挨了打的位置，蔫蔫地表示自己牢牢记住了。
瞥了这不老实的小子一眼，见他眼神骨碌碌地乱转，梁九功一揣袖子，凉凉地说：“这话，咱家只说一次。往后你若是惹了贵人们的忌讳，念在师徒一场的份儿上，咱家会记得给你收尸的。”
小顺子浑身一僵，干笑道：“干爹您多虑了，咱小顺子别的不说，就是听话！嘴牢！没有好奇心！”
“呵呵。”梁九功冷笑一声，“最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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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跟着苏麻喇姑一起走开的佟月菀也仿佛听见了什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苏麻喇姑问她：“娘娘怎么不走了？”
佟月菀回过神来，“前头……仿佛有些嘈杂。”
苏麻喇姑一脸淡定，“许是娘娘听错了，咱们接着走吧？”
“好。”
佟月菀压下心中的好奇心，清楚这里不是能随便聊八卦的地方，苏麻喇姑身为孝庄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行事和言谈更是滴水不漏。
两人一边走着，苏麻喇姑主动挑起了话题：“太皇太后刚得知宫里消息的时候，着实震怒呢。”
【嗯？我还以为苏麻喇姑会避开和太后相关的话题呢。】佟月菀因为惊讶，在直播间里吐槽了一句。
观众们已经开始热烈讨论了。
【个人猜测，苏麻喇姑应该会透露一些内幕消息？】
【我立个FLAG！如果错了，我女装直播，再给主播刷十个烟花！毕竟，这位可是孝庄的左膀右臂诶，史书上都有名的大佬！我才不相信她的“随便聊聊”就真的只是说说废话！】
一旦扯上了打赌，直播间里平静潜水的观众们都激动起来，热度一下子就上去了，弹幕刷得飞快。
【滴——拍照留记录！】
【嘿嘿嘿嘿，我也悄咪咪来做个见证！】
不过这一切佟月菀都没注意到。
人的本质都是八卦的，她这会儿全副心神都留在了苏麻喇姑的身上，生怕错过一点儿她说的话。
“也是臣妾的不是了，竟让这样的消息打扰了老祖宗前往五台山的心情。”
康熙二十二年二月的时候，康熙已经提前去五台山踩过点了，为的就是这次孝庄的出行。加上野史中曾说先帝顺治并未去世，而是选择在五台山出家了，所以佟月菀一直觉得，这次孝庄前去五台山，并非只是拜拜佛祖那么简单。
苏麻喇姑放慢了脚下的步伐，她是一个长相清秀，但是性子十分柔和的女子，如今她虽然已经同样已经七十一岁，但是精神矍铄，依旧陪伴在孝庄的身边，数十年如一日的做着伺候孝庄的活儿。
在佟月菀的眼中，这位随孝庄陪嫁入后金宫廷，在崇德元年参与了清朝开国冠服的设计，并且担任过康熙启蒙老师的女人，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苏麻喇姑用温和的口吻说道：“太皇太后也知道，此事与娘娘无关。只是太后心中有个心结，多年来未曾解开，故而有些执拗……还得请娘娘您多多包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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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姑亲自开口，直接就和孝庄亲自发话划上了等号，还要包含太后的任性……
这简直就是一重又一重压在佟月菀肩上的大山，压得她冷不丁倒抽了一口凉气。
“您说笑了。”佟月菀飞快地开动脑筋，想着该怎么回答才能不出错。孝庄嘴上说着让她包含，但这压根就不是征求意见，而是她老人家的通知，但凡佟月菀给脸不要脸……想来下场肯定不会好看的。
“太后娘娘出身草原，素来性子耿直豪爽，想来不过是一时之间玩心大发，又与臣妾亲近，这才拉着臣妾逛起了紫禁城。”
经历了一番绞尽脑汁，佟月菀作为受害人，却不得不为太后说尽了好话，将事情定义在了“玩心大发”上。
果然，听完她话，苏麻喇姑的表情更柔和了。
她会心一笑，轻声道：“原来是这样的内情，想来宫里宫外都是会错意了。如此，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也能放下心来，不必担心因此而影响到皇上了。”
佟月菀眼皮一跳，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城府极深的孝庄，今日会在所有人的面前展露不悦的情绪。
第91章 是他们给的太多！
佟月菀伸出双手，数名宫女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换下一身石青色的吉服和凤钿。
脖颈上佩戴的领约就像个项圈，上面镶嵌了珍珠、珊瑚，再辅以足量的金子，着实有几分重量。
对于身娇体弱的皇贵妃来说，这一样一样加起来，已经是不小的负担了。
等换上轻便的常服之后，佟月菀终于长舒了口气。
“太皇太后的赏赐，都收好了吗？”佟月菀转头问知洲。
“都收好了。”知洲方才亲自点了一遍孝庄的赏赐，登记在册，又亲眼看着小宫女将东西放入库房。
毕竟是后宫大BOSS的赏赐，谁都不敢马虎对待。
【嘶——蛤——，孝庄果然是孝庄，手指头缝里漏出一点东西来，都让我大开眼界啊~】
【那可不！毕竟是经历了天命、天聪、崇德、顺治、康熙五朝的老祖宗，开国成立清朝那会儿，你们想想她能攒下多少好东西！】
【啧啧啧啧！】
别说是观众们了，就是佟月菀本人，要不是为了维持皇贵妃阳春白雪的人设，她早就恨不得捧着库房里的那些宝贝一起睡觉了！
不是她太乡巴佬，而是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一回想起刚刚那片金光闪烁，佟月菀的眼睛又开始习惯性地酸涩，原来这就是当富婆的快乐！！
今日迎接完康熙和孝庄回宫，接下来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佟月菀舒舒服服地躺在廊下的摇椅上，身上撒满了金色的阳光，十分舒坦。
旁边还坐着几个小宫女，一个专门用小金锤给她敲核桃，另一个专门洗净了手给她剥葡萄皮儿。
于是，佟月菀左边一口葡萄，右边“嗷呜”一口吞下一块儿驴打滚，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配以一盏浓茶，好吃又不腻，绝赞！
“对了，卫双姐已经来了吗？”
刚才她特意甩了个眼神给卫双姐，就是表示她可以上门来看小八的意思。
毕竟她是皇贵妃，卫双姐不过是后宫中的一名庶妃，身份有别。庶妃刚回来，作为她亲儿子的胤禩直接就跑去找她，这明晃晃是在所有人面前打佟月菀的脸了。
所以只能反过来，得由卫双姐递了拜帖，来承乾宫拜见。
知洲手里正在给佟月菀打璎珞，她从小就手巧，做这些小玩意儿得心应手。听到问话，她头也不抬地说：“卫庶妃已经来了，奴婢想着她定然十分想念八阿哥了，便让人将她带去了八阿哥的偏殿。”
反正皇贵妃更关心八阿哥，并不怎么在乎卫氏的请安顺序。
“也是。”卫双姐虽然在后宫中的存在感不高，但她是全心全意把胤禩当成自己的命根子的，佟月菀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还是多给人家母子留一点相处的时间好了。
“不必去催，小八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也很想他额娘了。”
【小八真的是个好贴心的崽崽！虽然很想自己的额娘，但是从来不会在主播面前大哭大闹，惹人生气。不行，一想到自己家里人嫌狗厌的五岁男孩，我都快绝望了……】
【根据我的观察，胤禩绝对不止他表面上那么简单。】
【？？？前面的你在说什么屁话？小八不像他表现的这么简单，难道内芯还能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不成？】
【……不是，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指，胤禩虽然满打满算只有两岁，但是他的智商和情商绝对远超同龄。看了这么久的直播之后，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当初会被康熙发现受了欺负，然后被抱到主播的承乾宫，并不只是一件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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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如果这是真的，那简直细思恐极啊我去！】
【不信谣，不传谣！前面的你这是对小八的诬蔑！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
【确实，我手上的证据或许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否则我早就把所有内容都罗列出来了。现在就权当是给大家做个提醒，接下来可以带着一定的疑问来观看直播。】
【叽哩哇啦了一堆，重点就是：我没有证据，都是我猜的。好家伙，现在造谣这么简单了吗，只要长着张嘴就行了？！】
【哦豁，前面的小姐姐这是鲨疯了哇！】
【那要我说，你还是主播的黑粉呢！反正造谣一张嘴！】
【等等！口水仗不要上升等级，不涉及主播哈！】
【快停吧，不然房管小哥哥马上要出来大鲨特鲨了[瑟瑟发抖.jpg]】
直播间里吵成了一团，佟月菀倒是看弹幕看得津津有味。
第92章 像个小哭包
在知洲的眼中，佟月菀的视线落在了院子里，一副正在出神的样子，但她却忽然笑出了声。
知洲：？？？
她惊讶地发问：“主子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吗？”
佟月菀眯起眼睛，一只手罩在脸上，说出口的声音听着闷闷的，“你觉得，小八是个怎样的孩子？”
知洲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佟月菀的这个问题。
八阿哥是个怎样的孩子……
沉吟了一会儿，知洲试探着说道：“八阿哥十分聪慧，性子温和，并且十分孝顺。”
【知洲看得还蛮准的嘛！】
【但是主播为啥突然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想站一下刚才两个姐妹的答案？】
【不要吧，主播亲自下场引火啊！？】
聪慧？温和？孝顺？
“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佟月菀没有理会再次掀起波澜的直播间，她掩在手指之后的眼睛微微睁开，流转其中的是冷静的寒芒。
小八聪慧，但是他会为了自己和卫双姐的未来而设计套路；温和，是因为天性加上生母位份低微，他对外总是以弱示人；孝顺倒是真的，不管是对卫双姐，还是对她，都是一片真心实意。
沉思了片刻，佟月菀还是没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话锋一转，下了一个定论：“他是个好孩子。”
这也是佟月菀愿意这么快就接受胤禩的原因。
康熙未必看不出小八的私心，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还是选择了满足胤禩的想法。
佟月菀也看出来了，但是因为小八更深的本质打动了佟月菀，所以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不清楚。
除了知洲，身旁的几个小宫女也跟着眉开眼笑了起来，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胤禩的优点。
比如，胤禩会在看到太监宫女掉了东西的时候，主动帮他们捡起来。又或者是在他们犯了一些小错误的时候，主动安慰他们，等等。
从她们的嘴里，佟月菀和知洲第一次得知了胤禩如此强大的存在感。
仿佛在所有人的嘴里，胤禩都是一个毫无缺点的好孩子。
【别说，有点可怕……】
【老祖宗说人无完人，还是有点道理的。太完美了，就不像是真人了。】
【确实，虽然不应该，但是看着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夸胤禩，如果这些都是他算计好的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跳起来了！】
这时候，佟月菀忽然在直播间里插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还好啦，面对并不受宠的额娘和自己，又没有强有力的母族可以支撑，为了改善生活，他付诸一些行动是很正常的。】
佟月菀张开嘴，将小宫女递来的剥好皮的葡萄一口吃下，【只要他不走歪路，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孩子，我相信，其他都是小问题啦！】
诚实，善良。
这是佟月菀对如今胤禛和胤禩两只幼崽最简单的期望。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卫双姐拉着胤禩的手，母子二人从偏殿过来给佟月菀请安。
“妾见过娘娘，给娘娘请安了。”
卫双姐一脸笑意，只是眼眶有些微红，她将抱在手中的那只小匣子往前送了送，递给了佟月菀。
“这是路上见到的一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却颇有几分野趣，也算是给娘娘和小八带的一些手信。”
“嗯？你这么一说，本宫反倒好奇起来了。”接过匣子，佟月菀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它。
宫里头虽说包揽了天下大部分的富贵，但往往有的时候却会矫枉过正。
比方说，在街上叫卖的糖葫芦，虽然并不是个大甜软的顶顶好的山楂，但却让人在听到吆喝声的时候就能下意识地欢喜起来，口腔中分泌出了贪恋的口水。
这样一串小小的糖葫芦，包含了一个普通孩子从小到大的许多快乐。
而宫里头的御厨呢？
他们会用最好的山楂，最好的师傅，来做出他们眼中“最好的”糖葫芦，然后再小心翼翼地进献给宫中的各位贵人。
这样的糖葫芦，吃到嘴中的滋味必然是不差的，只是却少了许多街边的烟火气息，只能沦为“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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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掀开盒子盖的时候，佟月菀的余光瞥到了胤禩。
见他并不像往常那样笑得又甜又软，也跟卫氏一样，眼眶有些红红的。
佟月菀顿时笑他：“咱们小八是不是太想念额娘了，怎么像个小哭包一样呀？”
胤禩抿紧了嘴角，往卫氏的身后躲了躲，许是因为害羞，他并没有反驳佟月菀的话。
掀开盖子，匣子里确实躺了不少宫外的玩意儿，有穿着和她一样衣服的彩色小泥人，有一块儿用料普通，却绣着栩栩如生的猫戏线团花样的帕子，还有一块儿十分精致的蝴蝶型玉佩。
这玉佩竟不是白色，而是带了些许淡淡的粉色，十分漂亮。
“咦，这些小东西都好可爱呀！”佟月菀的目光一下子便被那块玉佩给吸引了，忍不住将它从匣子里拿了出来，顺手就挂在了腰间，还问卫双姐和胤禩：“好看吗？”
“……好看！只要娘娘喜欢就好！”卫双姐啜嚅着说道，一边忍不住垂下了眼睑。
而在和卫双姐交谈的片刻功夫中，佟月菀错过了胤禩在一瞬间看向她的眼神。
第93章 摄入糖分超标
卫双姐在承乾宫留了许久，直至胤禛都下课回来了。
“卫庶妃还舍不得八弟呀？”
胤禛拉着佟月菀的衣角，看向胤禩偏殿的眼神有些许羡慕。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生母，永和宫的德妃娘娘。
在他小的时候，德妃娘娘从未向承乾宫送过拜帖，上门来看看他。而等到额涅失去了皇八女的时候，德妃却遮遮掩掩地在承乾宫外拉着他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想要挑拨他和额涅之间的关系。
……这并不像是一个疼爱孩子的额娘的作为。
如果真心疼爱他的话，应该是像额涅对他、或者是卫庶妃对待小八、更甚至是德妃对待小六那样，无微不至，关怀备至才对。
胤禛低下头，心底里充满了沮丧。
忽然，一只温柔的手抚在他光溜溜的脑袋上。
是额涅！
胤禛的心里涌起一股温暖，他抬起头望着眉眼温柔的佟月菀，郑重地对佟月菀承诺道：“额涅，禛儿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他虽然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母，但是他可以选择对待自己好的人加倍好。
就算没有改玉牒，以后，他就是额涅亲生的儿子。
佟月菀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有明白胤禛的思路怎么突然转到了这上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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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来说，不是应该羡慕小八和卫双姐的母子之情吗？
【？？？说实话，我也没弄明白小四的脑回路……有点神奇啊！】
【哈哈哈哈，我刚开始还以为小四是在伤心，毕竟他亲娘对他那可不是一般的差。没想到人家一抬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哈哈哈！】
不过面对一个长得好看、又孝顺的便宜儿子，佟月菀已经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好呀，那额涅就等着咱们小四以后的孝敬了。”
“好！”胤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顺势依靠在佟月菀的大腿上，一边给她描绘着两人的未来。
“以后禛儿就将额涅接到王府中居住，禛儿的福晋和阿哥们都捧着您，给您讲故事、陪着您一起赏花、看戏，只要是额涅想做的，禛儿都会给额涅准备好。”
“额涅若是喜欢小孩子，就让阿哥格格们天天来向您请安。若是觉得他们烦了，就打发了他们一边儿玩去！”
佟月菀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但她还是想逗逗胤禛，“可是额涅这么多年都一直呆在紫禁城里头，想多出去走走，看看外头的景色，该怎么办呢？”
胤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盘算起来：“那禛儿就向太子哥哥求一个外放的活，带着额涅一起去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他没有说请求康熙，自然是因为作为妃嫔的佟月菀离不开紫禁城，只有太子登基，成为了皇考妃嫔的佟月菀才有离宫居住的可能。
咳咳，不是胤禛不孝顺康熙哈，反正……还是额涅更重要一些啦！
【我的天，我的天！今日摄入糖分要超标了！高血糖要犯了！谁给我来一只胰岛素呀！】
【前面的你就演吧！你肯定是想让胤禛给你来打针是不是？做你的白日梦去吧[一脚踢飞.jpg]】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的姐们有些许暴躁啊。】
【不过，胤禛话里描绘的这些场景都好棒哦……如果改变了历史，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好了呢……】
【？？？封号警告！】
其他颇为警觉的观众只来得及发出这样的一条警告信息，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见一条加黑加粗的用户“小四最可爱”被房管小哥哥拉黑的通知缓缓地从直播间顶部飘过。
【芜湖，知法犯法不可取。各位直播间的小可爱们，请自觉言行，不要乱说话哦！】
【……房管小哥哥的手速一如既往的快啊！】
【……也不知道是单身多少年换来的手速啊，佩服佩服。】
【不是，这小破路你们都能踩起油门开起车？】
【啊哈，车轱辘从我脸上压过去了……】
【啊啊啊啊，直播间禁止开车！】
晚膳后，佟月菀带着小四、小八一起送走了卫双姐。
“若是想小八了，你随时来就行了。”佟月菀没有阻拦卫氏母子俩的相见，只是卫氏胆怯，她再次向她说明了一遍。
卫双姐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胤禩的脸上划过，美眸中暗含秋水。
“多谢娘娘的恩典，妾……毕生难忘您的恩典。”
说完，卫氏便带着小茹转身离开了。
佟月菀也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么肉麻的话，也不是卫双姐第一回说了。
如今的承乾宫中仅有佟月菀一个妃嫔，原来还有小四，不过自从他搬到东三所之后，就只剩下了后来的小八。
卫双姐并不住在承乾宫。同样的，佟月菀也没有准备让她搬进来。
是一个人住的日子不香吗？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找个舍友？
反正佟月菀从来没想着要争宠，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拉拢绝色的卫双姐为自己所用。
“好了，天儿也不早了。”佟月菀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自从来到清朝，她的生物钟都跟着这些古人一起被改变了，晚上天一黑，很快就犯困了。
她轻轻推了两个孩子一把，“乖宝宝都该上床睡觉觉了哦！睡饱饱才能长高高！”
【噫，叠词词，恶心心~】
【哈哈哈哈哈！】
第94章 准备去哪儿
一夜好梦，醒来之后又是美好的一天。
今儿早膳，佟月菀用了一碗鸡肉滑蛋粥，入口的米香十分浓郁，鸡蛋也一点儿都不腥，加上口感滑嫩的鸡肉，这一碗看似普通的粥里，其实滋味儿足够鲜美。
她一个人胃口也不大，剩下几乎没动过的几道菜就赏给了知洲和几个得力的宫女。
等吃完早膳，佟月菀还是没见着胤禩，这孩子平常早睡早起，也爱陪着她一起用膳，只是这几日不知为何，突然一改往日的习惯，赖起了床。
她擦了擦嘴，端起茶水轻啜一口，“小八还没起呢？”
知洲正指挥着小宫女们将桌上的碗碟都撤下去，闻言回话道：“奴婢一早问过小珍，八阿哥确实还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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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若有所思，莫非小孩子都带有懒惰debuff的吗？不过别说，要不是因为要去向后宫巨头孝庄请安，她也更愿意窝在床上睡个懒觉啊……
以己度人，觉得十分合理没毛病的佟月菀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那就让小八好好睡吧，孩子年年纪小，也不必过于苛责。”
知洲便将佟月菀的吩咐记下了，只要阿哥们不做出有损承乾宫和皇贵妃娘娘脸面的事情来，她无所谓这些小出格的事情。
【可不是，清朝皇阿哥能睡懒觉的日子也不多，毕竟六虚岁就要开始魔鬼一样的学习课程了呢……】
【唏嘘！】
【我是一名高中生，本来还觉得自己的读书生涯太难熬了，但是自从在这个直播间里看到清朝阿哥的起居时间，我悟了——原来学校对我们如此人性化啊QAQ】
……
等收拾完毕，佟月菀便带着一众妃嫔去慈宁宫请安了。
还窝在床上的胤禩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心中一动，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问外间的小珍：“是额涅，出门了吗？”
小珍正往嘴里塞点心呢，冷不防被胤禩的问话给噎住，急急忙忙地灌了一杯茶水，才算是将点心给咽下去了。
“八阿哥，皇贵妃娘娘刚刚率领各宫的娘娘们去慈宁宫了。”
听见小珍的回答，胤禩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来人，更衣。”
“八阿哥早膳想用些什么？”
胤禩摇了摇头，他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不吃了。”
说完，也脚步匆匆地准备离开承乾宫。
这时，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却突然挡在了胤禩的面前。
“哟，八阿哥这一大早的，是准备去哪儿啊？”
在承乾宫中许久未有存在感的南意懒洋洋地倚着柱子，拦在了胤禩的必经之路上，斜着眼睛看着他。
胤禩原本极为招人喜欢的苹果脸，这会儿却像是被冰块给冻上了似的，冷冰冰的，“南意姑姑，让开。”
南意身形不动，还作势瞧了瞧廊外并不明亮的天色，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个点儿，八阿哥莫非是想去见卫庶妃？”
胤禩不理会南意，正想绕过她离开的时候，却见她猛地拉住了自己的胳膊，附耳低语道：“还是……想去御花园里头瞧一瞧景色呢？”
御花园！！！
原本冷静的心脏在被戳中心事的一瞬间猛烈跳动了起来，胤禩的视线骤然落在了南意脸上，“姑姑，什么意思？”
在一众大呼小叫、十分紧张的宫女太监的视线中，南意慢悠悠地松开了抓着胤禩的手，“奴婢没什么意思，不过是随口问了八阿哥您一句话罢了。”
南意轻笑一声，“怎么，您这就紧张起来了？”
她站直了身体，在一众人警惕的视线中摆了摆手，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了，“放心吧，我一个承乾宫的奴婢罢了，难道还能对八阿哥做什么吗？”
走了几步，南意忽然又站住了脚步，微微侧过脸，黝黑的瞳仁中漾着蜜糖一样的甜蜜的柔光，“不光如此，奴婢也祝愿——八阿哥能得偿所愿，找到心仪的景色哩。”
第95章 一推四五六
一路上，小珍还在奇怪呢，嘴里念念叨叨的。
“那个南意，奴婢总觉得她最近有些神神叨叨的，而且她也很突然就被皇贵妃娘娘冷落了，本来好歹是和知洲姑姑一样平起平坐的，如今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不知是办坏了什么事情。”
胤禩并不想知道南意是因为什么才失了额涅的信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南意的那声轻笑，还有那句“祝八阿哥能得偿所愿，找到心仪的景色”……
她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知道了多少？又是如何知道的？
一时之间，胤禩的脸色各种变幻，好不精彩。
但是仔细分析南意的话，其实她分明是种隔岸观火的态度……
在这个选择分岔路口上，他应该选择向左，还是向右？
……
每见一次孝庄，都是一场精神上的折磨！
其他妃嫔低着头出了慈宁宫，唯有佟月菀，就像是课堂上没有认真听课的学生，在课后被老师给单独留了下来。
……有点心慌。
【我、我也有点慌……】
【最近好像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吧？孝庄想说啥？】
【不知道呢，继续往下听呗。】
【主播别怕！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孝庄仍是一副慈祥的笑脸，她对佟月菀招了招手，“丫头，过来。”
佟月菀起身，乖乖地站在了孝庄的面前。
孝庄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人了，但是因为几十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的一双手依旧十分光滑、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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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过佟月菀的手，孝庄拍了两下，仔细地问了她最近的起居，又问了小四读书怎么样，小八是否听话。
佟月菀都一一回答了，生怕有哪里遗漏，她还回答得特别仔细。
“最近太医每隔一日就来承乾宫请脉，臣妾一切都好。”
“小四自入学之后十分认真，总想着能多学一些，未来好帮上皇上和他太子哥哥的忙呢。”
“小八也好，他最喜欢黏着他四哥，虽还未入学，却几乎日日都会去找小四，耳濡目染之下，如今也能背诵一些文章了，把他四哥得意得不行，都说是自己这个哥哥的榜样做得好呢！”
孝庄仔细地听着佟月菀的描述，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虽然她和康熙都最看重太子，但其他阿哥们也是她的至亲骨肉，自然是疼爱的。
“好，好，你是个好孩子，小四和小八交给你，皇上和哀家都很放心。”
佟月菀羞涩地低下头，然后吐槽道：【孩子也照顾了，玉牒也没改，等于就是个保姆呗。孝庄和康熙都是烙饼的好手，反正皇贵妃啥也没吃到。】
【哈哈哈哈哈，自我吐槽最为致命！】
说完这些毫无营养的场面话，孝庄话头一转，又说起了钮祜禄贵妃。
“哀家记得，钮祜禄氏也快临盆了吧？”
佟月菀一算时间，确实，也快了，“正是，大约10月上旬的光景，贵妃就该生产了。”
历史上写了，10月11日亥时，皇十八子呱呱坠地。
也就是历史中和宜妃生的九阿哥一起，极度拥簇八阿哥上位的十阿哥，胤?。
孝庄点点头，像是随便聊天一样问她：“若是贵妃生了阿哥，你说说，该由哪位妃嫔来抚养他？”
【这个，好像历史上没有写过哦？但是清朝又是不允许生母亲自抚养阿哥的，所以合理猜测一下，宜妃！】
【有道理，毕竟九阿哥和十阿哥从小就关系好，除了出生日期很接近之外，很有可能两人的生母分别是对方的养母诶！】
因为历史上没有记录，佟月菀也不敢随便开口。毕竟一个是贵妃，一个是受宠几十年的妃子，她说多了也是错，说对了人家也不会念她的好。
想明白了，佟月菀索性一推四五六，假装羞涩地低下了头，“想来皇上和老祖宗都有安排，臣妾愚钝，实在不大精通这些。如今宫务都是惠妃、荣妃在打理，臣妾实在羞愧。”
古时候的陋习，未出阁的女子为了嫁人，一般都会有些管家、厨艺之类的好名声传出去，如今佟月菀都已经是皇贵妃了，她还怕什么？康熙和孝庄还能把她退货不成？
反正就是，啥也别让她管，让她当个甩手的咸鱼就最好了！
孝庄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瞳落在佟月菀脸上，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换来佟月菀疑惑地歪头，“？”
她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惯会躲懒。”
也没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
佟月菀松了口气。
第96章 突发情况
等闲下来之后，日子仿佛一下子过得飞快。
天气也开始逐渐转凉，夏日单薄的旗服渐渐地被换下、收起，或是等待来年的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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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四十世纪是个每天疲于奔命，赚取生活费的社畜佟月菀，忽然体验到了有钱有闲的养老生活。
每天喂喂锦鲤、逗逗鸟儿，或者是瞧着哪里风景好，就趁兴作一幅画，要是这些都没兴趣，她还能去小厨房，自己动口，别人动手，做一些她曾经在千度上看见过的，馋得不得了的美食。
总而言之，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飞快地腐蚀了她的上进心，引来了直播间的一片“指责”。
【呲溜——主播，别吃羊肉串儿了行不行？你看见我的口水都要流到直播间里来了吗？！】
佟月菀用最优雅的姿态——从签子上咬下一块儿油滋滋的羊肉，笑眯眯地回复：【没关系，就当给我的直播间洗洗地了，我不介意的~】
【……啊，好气啊！】
一边吃着热腾腾刚出炉的羊肉串，一边逗弄着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佟月菀的心情好不快乐。
【对了，小八呢？小八好像最近出现在主播身边的频率不太高啊？】
小八……
佟月菀咀嚼着羊肉的动作慢了下来，最近这孩子有些别别扭扭的，还特别害羞，老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小八的这种情况她也和卫双姐说了，不过两岁多些的小孩子，他心里能有什么忧愁呢，家长发现了这样的苗头，一定要提前和孩子做好沟通才行呀。
不能不把小孩子的心思不放在心上，要像朋友一样和他们进行沟通。
不过可能是和生母更亲近些的原因，反正小八最近一看到她就表情怪怪的，所以佟月菀只能转告卫双姐，希望能通过她来解决小八的心事。
【唉，难道小八的青春期来得特别早一些吗？小小年纪，怎么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了？】
【男孩子的青春期……那小八确实太早了点，嘿嘿嘿……】
【……我怀疑前面的你在开车！并且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
【不过卫庶妃可能也没有想到小八会有这样的情况吧，我看她听到主播说话时的表情，特别惊讶来着。】
【我作证，哈哈！当时她的瞳孔都在地震了！可能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年仅两岁的儿子居然会有愁绪？】
【嘿嘿，要我说，这叫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嚯，前面好文采！】
正当佟月菀吃完了手上的羊肉串，准备来点儿羊汤解解腻的时候，一个小太监忽然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抖着嗓子大声对佟月菀道：“禀皇贵妃娘娘，小的是永寿宫的小泉子，贵妃娘娘她发动了！”
永寿宫贵妃？
那不就是钮祜禄氏！
佟月菀先是惊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今儿正是十月十一日！
【对哦！今天好像就是十阿哥出生的日子？】
【哎呀，主播不用像社畜一样关心工作日和几月几号，这日子一下子就给过昏头了，居然都忘了这件事情！】
佟月菀赶紧放下手中的羊汤，小宫女极有眼色地上来为她清理了油腻的双手，她又拿过湿巾随意地擦了擦嘴，连忙起了身。
“本宫问你，贵妃是突然发动的？”
小泉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佟月菀的脚步往外头走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贵妃娘娘原本在御花园赏花，谁知一只猫儿忽然冲了出来，因为娘娘素来怕这些毛绒绒的动物，惊慌之下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导致肚子疼了起来。”
突然冲出来的猫？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怎么听，怎么不像是意外导致的！
佟月菀暂时顾不上查证，还是先顾着贵妃母子的安全比较重要！历史上十阿哥是在亥时出生，也就是晚上的九点至十一点之间，而现在……还是上午呢！
佟月菀连忙问小泉子：“可叫过太医和接生嬷嬷了？”
第97章 反其道而行
永寿宫和承乾宫隔着紫禁城的中轴线，分别位于东西两侧，遥遥相望。
佟月菀闭眼坐在轿撵上，身子随着全速前进的轿撵而左右摇摆着。
她忍不住开始思索，分析刚才小泉子短短几句话里的信息量。
【你们说，钮祜禄贵妃会是意外摔倒吗？】
【想听实话吗？我不信。】
【想听实话吗？我也不信。】
【确实很巧合。但是反过来想一想，这个时间点，贵妃已经临近正常的生产时间了，如果后宫里有人想害贵妃的话，何必选在这个时候？老话都说七活八不活，如果早几个月出手，岂不是更容易达成害人的效果？】
原本观众们都义愤填膺地想要抓出背后的黑手，但是这一条略长的弹幕闪现出来，倒是让大家的脑子都暂时冷静了一下。
【有几分道理。那难道真的是意外吗？】
【不一定吧，如果有人预判了这种预判，反其道而行之呢？毕竟这种摔法，真的很容易导致贵妃难产的，到时候母子俩都没了性命也很正常。】
【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来想想，御花园里突然出现一只猫，这正常吗？】
佟月菀眼睫微微一颤，觉得这也是种思路，于是将同样的问题问了出来。
小泉子弓着身子紧紧地跟在佟月菀的轿撵旁，听到她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奴才觉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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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说。”佟月菀一挑眉，倒想看看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能回答出什么来。
“禀皇贵妃娘娘，宫中的所有牲畜都有相应管理的地方，像那只白色的长毛猫儿，一看就是经人精心打理过的，并非四处流浪的野猫。二则，若是猫狗房里的动物，负责的太监们必然不会让它们溜出来的。三则，自从贵妃娘娘有孕之后，就爱在御花园里头走动，内务府早就派人将周边一些乱七八糟的植物和动物都处理了。”
言外之意就是，那只猫绝对不是偶然！
小泉子的说法略有几分道理，但是也有解释不通的地方。
佟月菀并未回答什么，因为一抬眼，永寿宫前的永寿门已经近在眼前。
等知洲扶着佟月菀走进去，只见里头已经围了几个妃子，再定睛一瞧，惠妃和荣妃正坐在宝座两边，下面是几个眼生的妃嫔，显然位分不怎么高，都没在佟月菀的眼前刷过脸。
一见佟月菀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贵妃娘娘。”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佟月菀的小心脏正怦怦跳得厉害，她在宝座上坐下，问惠妃：“贵妃如今如何了？”
惠妃眼神朝着产房的方向飞去，很快又收了回来，“禀皇贵妃，太医已经为贵妃把过脉了，接生嬷嬷也进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她说话慢吞吞的，讲一半藏一半，简直就要逼死急性子！
惠妃以帕掩面，轻声地说：“太医说了，贵妃肚子里的阿哥太大了，不利于生产。”
胎儿太大！！
这可真是要人命的问题！
【巨婴？？！！】
【不会吧，如果有人前期故意让贵妃把孩子养得很大，然后再在临产期前来这么一招……可能会误导很多人的视线，走上我们刚才猜测的老路，反而把凶手自己都给摘出去了。】
【！！！！前面的你会讲就再多讲点！我不缺这点流量啊！】
【我来归纳一下，按照常人的理论，就是我们刚才说的，七活八不活，背后之人为什么不选择在更早一些的时候动手，反而要等到贵妃的预产期？有没有可能……凶手是故意的，因为祂早就通过这九个月的时间，把贵妃喂得肥肥嫩嫩，只等着今日这一波宰杀了？？】
【草（一种植物，请见谅），如果是真的，细思恐极啊！】
【顺利的话，既能干掉目标，又能让自己清清白白，不沾脏污……狼灭啊这是，真是好绝的想法。】
默默地潜水到这里，佟月菀心神一震，视线在众人的脸上瞬间划过。
有些人正在哭哭啼啼的，有些人愁眉苦脸的，也有一部分幸灾乐祸的……偏偏这会儿她看谁都像是幕后黑手！
头痛地捏了捏鼻梁，佟月菀觉得，自己果然不是干宫斗的那块料，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办理吧！
第98章 本宫掌你的嘴，那都是轻的
永寿宫正位于慈宁宫后方，佟月菀招来贵妃的大宫女，准备让她安排一个人去向孝庄和康熙禀明情况。
【难道还没有人去过吗？】
【不会吧不会吧，后宫生娃这种大事，肯定要先告诉三巨头啊！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主播还轮不上三巨头的位置呢，才哪儿到哪儿呢！】
佟月菀也觉得很神奇，她从东六宫赶过来，其他人诸如惠妃、荣妃也到了，却还没有人通知康熙和孝庄？
这样反常的情况，令她心脏一提，整个人有种被吊在半空中的惊慌感。
【不行不行，主播你接下来千万要当心呀！尤其是那种让你做主决定的事情，千万不要随便开口啊！】
【嗯，知道啦。】
佟月菀默默地将观众们的提醒记在了心里，表面上还是一副冷静的表情。
可谁知，贵妃的大宫女兰溪听了她的安排，却一脸疑惑地说道：“可是，奴婢早就着人去向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禀明情况了呀……”
说到后面，兰溪也反应过来了，声音渐渐消失，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东六宫难道不比养心殿和慈宁宫远吗？可是眼下皇贵妃已经到了，而三巨头呢？
兰溪不敢去想这背后的真相，只能暗自期盼只是三位巨头被其他的大事给绊住了脚步，而不是贵妃治下的永寿宫出了漏洞！
“多谢皇贵妃娘娘的提点，奴婢这就去通知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兰溪勉强勾起一个笑意，谢过了佟月菀，紧跟着又提出一个请求：“奴婢斗胆，想请娘娘身边的知洲与奴婢一起前往，不知娘娘是否同意？”
【啊？为什么她要提议和知洲一起去啊？】
没想到兰溪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来，佟月菀认真地打量了她几眼，看来这也是一个有自己生存智慧的宫女。
明知派出去的人肯定是出了问题，否则康熙和孝庄不可能至今没有听到消息。而如今贵妃在产房里，外头有她这个皇贵妃亲自坐镇，兰溪便打定主意亲自前去报信。又考虑到意外情况，她还拉上了知洲，想来宫里还没有人敢将算计瞄到她和知洲的头上来。
佟月菀微微点了点头，“去吧。贵妃临盆是宫里的大好消息，合该尽早让皇上他们知道。你们二人，快去快回。”
兰溪心中一喜，再次向她行礼，“多谢皇贵妃娘娘。若是贵妃娘娘平安生产，必定向娘娘送上谢礼。”
这就是把贵妃的生死交到佟月菀的手上了。
打从心底里，佟月菀压根就不想接这样的烂摊子！
但是康熙、孝庄不来，在场诸妃之中她位分最高，若是贵妃出了问题，她终究逃不开最后的追责。
还不如咬牙撑住这一会儿，等孝庄来了就好了！
而荣妃，自从经历过禁足一事之后，她对外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反正她的儿子三阿哥既不占嫡又不占长，她自个儿的头顶上还压着一个皇贵妃，贵妃生产与她冲突不大，这会儿闭着眼睛老神在在地拨动着佛珠，仿佛是在为贵妃祈福呢。
倒是惠妃，目送兰溪和知洲出去的身影，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还是娘娘太好心了，要臣妾说呀，这种办事不利的奴才就应该重重地罚！罚到她们知道错了，晓得疼了，以后为主子办事儿的时候才知道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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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惠妃这种指桑骂槐的话，佟月菀纯粹当做是耳旁风，威严地看了她一眼，“惠妃说得有理。”
还没等惠妃的脸上露出笑影来，佟月菀紧接着就简单粗暴地说道：“那往后本宫倒要看看，惠妃管教自己宫里奴才的时候，是否如刚才所言一般。”
惠妃笑意一僵。
这就是说，皇贵妃准备盯着她的意思了？
有些欺软怕硬的惠妃顿时气焰就小了下去，眼珠子转了两圈，不甘心地为自己描补了几句：“……瞧娘娘您说的，臣妾的意思，不过是提个建议罢了，您还认真起来了。”
对面的荣妃忍不住轻嗤了一声，紧闭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欣赏了一番惠妃难得的窘迫。
活该！就她话多！有胆子说，没胆子应！还真把自己当成个牌面儿了！
佟月菀面无表情，没有因为惠妃的几句狡辩就轻轻放过她，“既然惠妃你在本宫面前自称‘臣妾’，那就时刻谨记住自己的本分，没脑子的话就是硬吞，也给本宫吞回去，别在所有人面前丢人现眼。下次若是再有此般情况，本宫命人掌你的嘴，那都是轻的！”
【呜呼，主播发威了！】
【可不咋的，这个惠妃老是自恃大阿哥生母的身份，在主播的面前上蹿下跳。我已经忍她很久了！】
【呱唧呱唧，为主播送上我的掌声！就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这群人，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上下尊卑，呵呵呵！】
第99章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佟月菀便面上十分冷静，其实心里紧张得很，而惠妃被怼安静了，荣妃佛系念经。
三个大头都安静了，下面的小妃嫔们都安静地像只鹌鹑，恨不得地上能有条缝儿让她们钻进去才好。
于是，贵妃在产房里的惨叫声越发令人心惊胆战起来。
荣妃没忍住，轻轻嘀咕了一声：“贵妃再这么喊下去，哪里还能有力气生孩子呀……”
这话立刻引起了佟月菀的注意。
“荣妃，你在说什么呢？”
念及自己并没有胡言乱语，荣妃理直气壮地说道：“臣妾说，生孩子本身就是个力气活儿，贵妃若是再这么大喊大叫下去，力气就全用完了，哪里还有生孩子的力气？”
听得佟月菀皱紧了眉头。
本身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脑海中关于皇贵妃生皇八女时的记忆也很模糊，只记得铺天盖地的疼痛，所以她还真的不知道生孩子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注意事项。
【是的是的，我生我儿子的时候，医生和护士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不要喊，省着点力气！所以荣妃这话说得很对，贵妃再这么叫下去，铁定要出事。】
【这……算不算是立了个flag啊？！】
【啊？那主播快想想有什么办法呀！】
直播间里一下子沸腾起来了，佟月菀也急啊，因为她难得上线的第六感在作祟，后面肯定还有陷阱在等着她。
环视周围一圈，基本上在场的人不是浮于表面的假着急，就是正低着头在发呆。
看到这样的场景，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贵妃的“好”人缘。
叹了口气，佟月菀直接点名：“甘芷，花枝。”
两人分别是惠妃和荣妃的贴身大宫女，突然被佟月菀点名，连带着众人都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将视线集中到了佟月菀的脸上。
尤其是惠妃和荣妃二人。
“你们两人进去产房陪着贵妃，荣妃方才说的话，你们也要尽职尽责地传达到位。”佟月菀整个人靠在宝座上，以手支额，“本宫带了一支百年老参来，切一点，让贵妃含着。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头，她比谁都知道该听谁的。”
“去吧。”
佟月菀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简直惊呆了惠妃和荣妃。
两个人差点直接跳起来！
“什、什么？！”
惠妃原本是个娇俏的美人儿，嗓门一破音，立刻就失了平静的风范。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甘芷是本宫的奴婢！为何她要进去贵妃的产房！？”
荣妃也不甘于人后，紧皱着眉头跟着说：“臣妾觉得惠妃说得对！贵妃她宫里头这么多的人，为何要臣妾的人进去？！”
佟月菀也知道，她这样的决定肯定会招来两人的极力反对，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眼下只有将惠妃和荣妃二人同时拉入局中，才能让背后之人更加投鼠忌器。
于是佟月菀不理会二人的叫嚣，用身份强压下去，“不必多说，若是知洲在这里，自然也轮不着甘芷和花枝。贵妃意外在御花园摔倒，本着后宫一心的理念，为了贵妃肚子里的阿哥，两位妹妹也该在其中出一份力才行。”
见两人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脸上若有所思，佟月菀也软下了声音，安抚她们，“若是贵妃平安诞下皇阿哥，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皇上知道了这里发生的情况，想来两位妹妹便是没有功劳，也有一份苦劳在。”
她又是威慑又是哄，两人渐渐软下了态度，这才点头同意了。
甘芷和花枝连忙取了老参片，进了贵妃的产房。
产房里头正挤着几个接生嬷嬷，冷不防见到二人，低喝一声，“你们是谁？进来这里做什么！”
几个接生嬷嬷一拥而上，想把甘芷和花枝赶出去。二人对视一眼，动作十分利索地推开了这群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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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哎哟！你们是谁？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的贵妃听见惊呼声，一抬头见到她们俩，也明显地吓了一跳，“为什么是你们……兰溪呢！？”
甘芷不敢耽搁，连忙将外头的情况告诉了贵妃，言明兰溪是去养心殿和慈宁宫、慈仁宫报信了，贵妃这才半信半疑地放松了些。
“那你们……为何进来……”
贵妃原本娇艳的面容已经扭曲，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发丝凌乱地粘在她的脸庞上，就连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
显然是已经筋疲力尽了。
花枝几步上前，将老参片塞入贵妃的口中，哄着她道：“贵妃娘娘，您别再大声喊叫了，得攒着点儿力气，才能顺利地诞下皇阿哥哩！”
阿哥！
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她未来的倚靠！
被花枝的话戳中了心思，贵妃狠狠地用后槽牙咬住了参片，口腔中满是苦涩的味道，她用力地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第100章 最坏的消息还是来了！
贵妃一边咬牙蓄力，一边回想着方才的场景。
明明、明明是这几个接生嬷嬷对她说，得大声喊，喊得越用力越好，才能叫皇上过来的时候知道她生产时的辛苦，越发地心疼她。
原本她是有些将信将疑的，毕竟其他妃子生产时的场景她也不是没见过，哪有像她这样大喊大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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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想到这些嬷嬷都是经过钮祜禄家族的摸查，身家清白得很，她才信了她们的话，使劲儿地喊了起来。
喊到后头，她都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不清了，只能听见耳边几个人不断地刺激她。
“娘娘再大声儿点叫，皇上马上就能听见了！”
“快要看见阿哥的头了，娘娘再加把劲呀！”
“娘娘您千万别睡着！得继续喊才行呀！”
“您怀的可是钮祜禄家的阿哥，这是您下半辈子的依靠，也是钮祜禄一族未来的荣耀！快！您再用些力！”
“别省力气！一边叫！一边用力往下！就跟您如厕的时候似的！”
就这么被接生嬷嬷哄着骗着，钮祜禄贵妃只能感受到身体里的力气在快速流失。
可是她的阿哥，她的儿子，却还没有来到这世上！
“嬷嬷……阿哥呢……阿哥还没出来吗……”
其中一个嬷嬷看了一眼她的下身，给其余三人递了个眼神，嘴上则不断地安抚贵妃，“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能瞧见阿哥的脑袋了，阿哥马上就能出来了！快，您别停下力气呀！咱们得一鼓作气才行，可千万不能中途而废呀！”
听着接生嬷嬷的话，贵妃也努力思考着，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可是这会儿她的脑袋有因为缺氧，已经昏昏沉沉的了，总是抓不住重点。
没有办法，她只能顺从地按着接生嬷嬷的意思来，想来有钮祜禄一族的威慑在，她们总是不敢不尽心的。
只要她能顺利地生下阿哥，便是皇贵妃佟佳氏，她也不是不能踩在脚底下！
有儿子和权势的诱惑摆在眼前，贵妃好不容易积攒起一股力量，撕裂的疼痛让她仰起脖子，双眸暴睁，再次痛呼出声：“啊——！！！！”
……
甘芷和花枝进去没多久，果然，贵妃的痛呼声就消失了。
佟月菀松了口气，“这次得记荣妃一大功！”
不愧是康熙朝早期生孩子最多的妃子，养孩子的经验暂且不说，至少在生娃方面，她有着压倒性的发言权。
于是荣妃含蓄地露出一丝笑意，眼神里却带着骄傲。
惠妃又忍不住酸言酸语起来：“呵呵，说得好像谁没生过孩子似的。”
对于惠妃的语言攻击，佟月菀已经很有回怼的经验了，淡定道：“是么？那为何惠妃你方才没有提出来这一点？是你不想看见贵妃顺利生下皇阿哥，还是因为你太没经验？”
惠妃：“……”
能说她不想看见贵妃顺利诞下阿哥吗？
不行。
要说她太没经验？好歹她也生下过承庆和胤禔！
但是偏偏……荣妃她生过五子一女！直接比她多了四个孩子！
惠妃她默默地闭上了嘴，独自抚慰自己被扎伤了的小心脏。
气氛一时极为安静，只有贵妃最爱的那只自鸣钟规律的滴答声在响着，可是在这种环境中，却越发让人焦虑。
佟月菀已经自己动手倒了三盏茶了，可是三位巨头依旧没有到场，她心里也逐渐有些担忧起来。
【不会是知洲和兰溪也出了什么事吧？】
面对未知的情况，人类似乎总是会自己吓自己，朝着最差的情况去幻想。
【应、应该不会吧……】
【如果是小宫女小太监也就算了，幕后黑手找个理由还能绊住他们。但知洲和兰溪，一个是皇贵妃的大宫女，另一个是贵妃的大宫女，我想……皇宫里应该还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同时得罪皇贵妃和贵妃吧？】
【皇宫里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起码三巨头就可以。但是她们总不可能阻拦贵妃，让她生不出孩子来吧？】
佟月菀正沉浸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讨论目前的情况。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她的小心脏猛地往下一坠！
佟月菀睁开了眼睛。
惠妃、荣妃等人一齐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满头大汗的甘芷飞快地冲了出来，跪在佟月菀的面前疾声道：“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她难产了！”
难产！！！
这消息着实惊到了佟月菀，令她一阵头晕目眩。
最坏的消息还是来了！！
“具体什么情况，你，长话短说。”
甘芷脸色苍白，她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小命完全就系在了贵妃的身上。
贵妃平安产子，她能得赏赐；贵妃和小阿哥若是出了点什么情况……只怕她一个人的脑袋都不够皇上砍的！
第101章 三观碎了一地
甘芷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
“贵妃娘娘已经失力，羊水也已经快要流干了……可是小阿哥先出来的不是脑袋，而是腿！”
她咬了咬牙，在最后将自己和花枝的怀疑也说了出来：“奴婢和花枝觉得，那几位接生嬷嬷，大有问题！”
这话惊得一室人都变了脸色。
“什么？！”
“甘芷你说的是真是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产房里的接生嬷嬷是产妇的最大帮手，若是接生嬷嬷有问题，那产妇简直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呐……
话已出口，开弓就没有回头路了。甘芷低下头不敢看惠妃的脸色，飞快地将话吐了出来：“几位嬷嬷先是拦着奴婢和花枝，不让奴婢们见到贵妃，而后奴婢发现，正是她们教唆贵妃大喊大叫，才让贵妃流失了大量的力气。”
因为话说得又急又快，甘芷不得不停下来大喘了两口气，才接着道：“并且花枝发现，她们并没有帮助贵妃正确用力，引导阿哥出来，反而是、反而是……”
“是什么？！”荣妃已经忘记拨手中的佛珠了，身子前倾，“反而是什么？”
花枝陪着荣妃一路进宫、生子，她对于产妇的经验甚至不输一些接生嬷嬷，所以荣妃对于花枝的话十分信任，连连追问。
甘芷眼睛一闭，大声道：“反而是将阿哥不断地往贵妃的肚子里推！”
佟月菀：“！！！！！”
不光是佟月菀惊呆了，直播间里也好，在场的所有人也好，都被这天雷一般的消息给炸得懵掉了。
【卧、卧槽？？！！】
【这是谋杀！她们想要杀了贵妃母子！实锤跑不掉了！！】
荣妃双手一用力，那串佛珠被她绷断了绳子，圆润的珠子掉落在地上，弹跳着四散开来。
就仿佛是所有人目前的情况一样，三观都碎了一地。
佟月菀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那你出来了，就花枝一个人在里头，那些嬷嬷呢？”
甘芷意识到自己不能讲得太大声，连忙放轻了声音，“奴婢是说出来找太医的，那些嬷嬷并未起疑。”
“只是……”她犹豫了一瞬，“这几个嬷嬷都有问题，内务府也未必立刻就能招来替代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对呀，这该如何是好？
佟月菀也有一瞬间的怀疑和犹豫，但是下一秒，她立刻就下定了决心，重重一拍扶手，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谷同和！”
“奴才在！”
谷同和是永寿宫的管事大太监，贵妃若是出事，他也没有好果子吃，这会儿让他去干活，只会比其他人更卖力。
鉴于这一点，佟月菀直接点了他的名儿。
“你立刻找几个粗使嬷嬷，去将那几个黑心烂肺的奴才给本宫绑出来。”
谷同和“嗻”了一声，立即点了人去了。
佟月菀又转头吩咐太医，“你们立即给贵妃把脉，开药方也好，针灸也罢，用尽一切法子，务必要让贵妃平安诞下皇阿哥。”
“但凡有一点差错，本宫觉着，你们肯定不会想见识到皇上、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雷霆之怒的。”
几个太医年纪都不小了，须发皆白，听了佟月菀的话，双膝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回答：“是……臣等一定尽力。”
“尽力？”事到临头，佟月菀反而冷静下来。她冷笑了一声，“想来你们是没把本宫的话听进耳朵里，本宫说了——务、必，要让贵妃平、安、地诞下阿哥！”
她将身子往前倾了倾，用重音问几个太医：“这回，你们听明白了吗？”
太医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抖着嗓子道：“臣等……听明白了。”
“既是明白了，就赶紧去。”佟月菀没时间和他们多扯，挥挥手打发了他们。
没过多久，那几个接生嬷嬷就被谷同和带着人押着臂膀，推到了佟月菀的面前。
笔趣阁
“皇、皇贵妃娘娘，奴婢们正在给贵妃娘娘接生呢，您这是要做什么？！”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其中一个嬷嬷立刻大声地叫嚷起来，引起了其他几个嬷嬷的共鸣，原本平静的正殿顿时吵闹得像是个菜市场。
眼见几位主子都被她们吵得心烦加头疼，谷同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一掀袍角，直接一脚踹在了她们膝盖后的腘窝上，“砰”的一声，几人膝盖一曲，重重地磕跪在了地面上。
谷同和的声线本就尖锐，这会儿心里火气直冒，越发显得他阴柔狠厉了，“在主子的面前，有你们几个奴才大呼小叫的份儿吗？”
还是方才最先开口的那个嬷嬷，她挣扎着抬起头，还要继续狡辩：“皇贵妃娘娘，奴婢们都是多年给贵人们接生的老人了，您怎么能随意听信一个小丫头的话，就给奴婢们随意安上罪名呢？”
第102章 不好的预感
“哦？”
佟月菀施施然地坐在宝座上，上半身往后一靠，微微眯缝着眼睛扫视几人。
“本宫还没说你们的罪名呢，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糟糕！说漏嘴了！
那嬷嬷一下子汗如雨下。
佟月菀勾了勾嘴角，笑意未及眼底。
她问谷同和，“你方才和她们说了原因吗？”
谷同和连忙躬身回话：“禀皇贵妃娘娘，奴才什么都没说。”
“好哇，这是连审讯的时间都给本宫省了。这就说明，你们几个奴才十分清楚自己做的事情有问题，所以谷同和一将你们拿下，你们就直接开始推卸身上的责任。”
接生嬷嬷再不敢胡乱解释，多说多错，生怕又被佟月菀拿捏住了话柄，只一个劲地喊冤、求饶。
佟月菀一个手势，谷同和连忙亲自上手将她们的嘴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这会儿贵妃和皇阿哥的平安才是顶顶要紧的大事儿。这几个奴才，就送给慎刑司去处理吧。”
等到进了慎刑司，不叫她们活生生地脱下层皮来，简直就是有辱慎刑司的威名。
慎刑司！
被堵住了嘴拖下去的几个嬷嬷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绝望。
可是到了这一会儿，她们已经无力回天了。
……
永寿宫外头，阳光正盛。
佟月菀在正殿里待不住，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又想着在院子里能早些看到知洲和兰溪的身影，便在院子里来回兜起了圈儿。
眼下距离亥时还早，也就是说，贵妃很有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生不下来，得继续承受这样的折磨。但是如果遇到更严峻的事态，很有可能会出现改变历史的情况。比如：
贵妃因为难产去世了……
十阿哥也因此没能出生……
等等。
许许多多的猜想涌入脑海，令佟月菀焦头烂额不已。
但是很莫名的，在这一瞬间，胤禛和胤禩的面孔忽然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不管这些孩子以后长大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对于他们的母亲而言，肚子里的孩子都是她们的宝贝……
得想想办法，贵妃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今天！十阿哥也得顺顺利利地出生才行。
佟月菀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直到这会儿，知洲她们都还没回来，但是方才那几个太医忽然从屋里跑了出来。
远远看见这几个老头一脸急匆匆的样子，佟月菀：【那什么，我又有不好的预感了……】
【……真巧，宝贝儿，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好家伙，今天可真是一波三折啊！！！】
【啊啊啊啊啊，不想再听到坏消息了！能不能有点好消息了呀QAQ】
【卧槽卧槽卧槽！感觉我在这种地方肯定活不过三集……这也太可怕了吧！？】
【后宫三千佳丽，红粉佳人枯骨地！】
太医赶到佟月菀面前的时候，连脑袋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颤了又颤，“皇、皇贵妃娘娘……老臣有要事回禀。”
佟月菀闭了闭眼睛，“说。”
太医将几人会诊之后的情况仔细地一一述说，就是说了半天，佟月菀只听明白了他在掉书袋，其余的内容啥也没听懂。
“讲人话！”
【啊，这太医可真要急死个人……】
【呵呵，主播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虽然她现在是在清朝，但是芯子她可是四十世纪的人啊！居然能对这些老人如此心狠手辣……已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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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逼，我也举报你了。】
【哇，原来这主播的粉丝这么牛叉的？随便就举报人的啊？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呢。】
【……你们谁泡茶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馊了的茶味儿？还怪恶心人的呢。】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好牛啊！】
【最近我算是发现了，如果有黑粉出现，肯定是一带多，想一网打尽还挺难。】
【行了别打口水仗了，这太医说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没？】
【不用听我都知道，这场景在影视节目里不要太多。肯定是说他们已经尽力了，可是贵妃和阿哥只能二选一，让主播来做决定的呗。】
众人看见这条弹幕，连忙下意识地去听太医的话。
果不其然，虽然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吧，但是和弹幕的内容所差无几。
【好家伙！！前面的你居然观影阅历如此之丰富？】
【过奖过奖，家里有颗矿产星球，平常也不用工作，没事情干的时候就随便看看二十一世界的电影、电视剧啥的，还挺有趣~】
【矿产星球！！大佬，前排求合影！苟富贵，勿相忘啊！我可是您二十年前走失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呀！】
第103章 还有人可以做决定
二选一？
要么保贵妃，要么保小阿哥？
听到这样致命的选择题，佟月菀差点没忍住后退两步。
“……你们这群太医，平日里号称自己有多么丰富的经验，到了这会儿，却抛给本宫这样的问题？”
她冷笑起来。
为首的老太医不敢看佟月菀的脸，躬着身子逃避着重点，“请皇贵妃娘娘尽早下决定。”
“请皇贵妃娘娘尽早下决定。”
“尽早下决定？”佟月菀带着一丝迷茫的视线落在了产房紧闭的窗扇上，此时的产房中十分安静，没有传出一丝贵妃的呼痛声。
她喃喃道：“可是钮祜禄氏还在努力，小阿哥也在努力。我、我哪里有这样的权力去扼杀她们任意一方的生命……”
耳畔似乎一直有人在劝她，“娘娘，若是再继续拖下去，贵妃和小阿哥两个都要保不住了！”
“您现在下决定，至少还能保住一个！”
甚至她也能听见惠妃幸灾乐祸的声音，“皇贵妃娘娘，在场之中就数您身份最高了，您可得尽快下定决心了呀，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佟月菀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寒彻骨髓的冷风从四面八方朝着她鼓吹而来，一股股的寒意从骨头缝里钻进了身体，将她冻得瑟瑟发抖。
唯有右手的手指，还在神经性地时不时抽搐几下。
【主播，怎么办呀？】
【不知道，死局啊这是。我想不出来主播能有什么办法。】
闭上眼睛，佟月菀仔细地将眼下的情况重新梳理了一遍。
最直观的是，康熙、孝庄和太后都未到场，就像惠妃说的，在场所有人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她了。
而太医已经对贵妃的情况束手无策了，看来背后之人的多重算计已经层层叠加，若是没有有效的救治方法，贵妃和十阿哥必死无疑。
“你们，”佟月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嘶哑的嗓音却让人吓了一跳。
“提神的方子、催产的药、针灸也好，这些法子都已经试完了吗？”
几个太医相视一眼，原本充斥在语言中的压迫性略微褪去一些，“禀皇贵妃，能使的臣等都已经使了。倒是还有个法子，只是……”
佟月菀的眼睑微微一颤，抬起眼睛来看着对方：“只是什么？”
为首的老太医还在吞吞吐吐，跟在他后面略微年轻些的那个太医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两步，说了出来：“只是这法子会掏空贵妃的身体，往后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怀上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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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侥幸生下来了，也有很大的概率养不大……”
后宫女子不能再怀孕？生了也养不大？
这对于她们自己和背后的家族来说，都是一件无比慎重的大事。
佟月菀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太医之前不肯说这方法，也不肯直接下手。
“你们有把握吗，这个法子能救贵妃和她肚子里的小阿哥？”佟月菀再次追问一遍。
既然已经被年轻太医说破了，为首的老太医心知再也瞒不了，叹了口气，回道：“此法乃是以老臣家传的针灸之术刺激人身上的各大穴位，以此一下子激发身体中最后的生气，好比回光返照。”
见佟月菀正仔细倾听，老太医几句话就将重点说清楚了，但还是忍不住多嘴：“当然，这法子肯定能让贵妃保住性命，只是因为身体中的生气一下子用光了，贵妃未来不仅难以怀孕，同时也会有损寿数。”
“此法……绝非良策。”
老太医目露不忍，他心想，虽然从年轻时便学会了这套家传的手艺，但是这么多年来，就算遇上了为困境所阻之人，他们也会在选择时犹豫半晌，最终因为无法承担后果而选择放弃。
想来，皇贵妃娘娘也是一样的吧。她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个法子……
“你错了。”
正当老太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时候，只听见佟月菀干脆利落地反问他：“既然你祖上有这样的法子传下来，自然有它存在的意义。俗话说，不管黑猫白猫，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瞥见老太医明显愣住的申请，佟月菀顿了顿，当着惠妃半信半疑的面儿，斩钉截铁地说：“而且，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决定。”
惠妃才不相信呢，脱口而出：“是谁？”
佟月菀没有看她，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贵妃。”
第104章 字字诛心
贵妃做决定？！
这样荒谬的言论，令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佟月菀顾不上她们，直接健步如飞，踩着花盆底儿进了贵妃的产房。
如今产房里头只有花枝、甘芷，并几个贵妃身边信任的嬷嬷。
贵妃躺在床上，原本如同一汪秋水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光亮，灰蒙蒙的，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突然失去生机。
对于产房内浓郁扑鼻的血腥气好似毫无反应，佟月菀快步走到贵妃的身边，轻声呼唤她：“贵妃，贵妃？”
可惜，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贵妃并不能对外界的声音做出太大的反应。
佟月菀伸手捧住了贵妃汗湿的脸庞，又唤她的闺名：“雅利奇！雅利奇！快醒醒！小阿哥还在努力呢！快醒醒！”
……是谁，在叫着她的名字？
朦朦胧胧之中，贵妃仿佛听见自己额娘舒舒觉罗氏笑着叫她“小甜果”时的样子，额娘身上软软的，香香的，抱着她的动作也很轻柔……
真好啊，她好想额娘呀……
好疼！生孩子真的好疼啊，额娘！她不想生了，她不要进宫，她想继续做额娘呵护之下的小甜果！
贵妃的眼眶中忽然流出两行清泪来，显然相比“贵妃”这样可以被任何人所取代的地位，她对自己的名字雅利奇更有反应一些。
“……皇贵妃。”
贵妃木然地将视线转向佟月菀，嘴里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我、我可能不行了……保孩子！一定保我的孩子！”
她的手附上佟月菀的手背，一边说，一边收紧了力道，原本被精心打理的长指甲死死地戳进了佟月菀的皮肉之中。
可佟月菀连脸色都未曾变化半分。
“保住了你的孩子，然后呢？”在众人骤变的视线中，佟月菀用冷静的声音说着十分残酷的话：“以后谁来养他，谁会疼爱他？”
贵妃迟缓地接收到了佟月菀话中的意思，微微睁大了眼睛。
但是佟月菀还在连珠炮似的持续输出：“我吗？不可能的，我已经有两个养子了。惠妃有皇上的长子，荣妃是个愚笨的，宜妃不缺盛宠，德妃更是只疼爱胤祚……下面的嫔位，有谁有资格来抚养贵妃的遗腹子？”
“更何况，太皇太后年事已高，便是皇上有意，她也不会将孩子养在自己身边，对太子的未来造成影响！太后已经有了五阿哥，雅利奇，你的孩子，最终只会成为这座紫禁城之中的一个孤儿！”
贵妃脸上的表情已经惊惧到了极点，她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粗喘声，抓着佟月菀的手仿佛穷尽了一身的力气，要将皮肉鲜血从她的手上硬生生撕下来一般。
“不——不！！！”
她的孩子，她拼了命也要保住的孩子，怎么可以成为佟月菀口中那般可怜的样子！！？？
不可以！不可以！
亲眼见到贵妃的眼底燃起了一簇火苗，佟月菀心弦一松，这才感觉到了手上传来的钻心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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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
但是顾不上伤口，她飞快地用最简短的语言将刚才老太医的话传达给了贵妃。
“现在，由你自己来做决定吧——是就此撒手人寰，让孩子在宫中毫无存在感、孤苦伶仃地长大，还是用尽全力拼一把，换来母子平安？”
甚至在最后，佟月菀还要麻利地往贵妃的心火上浇上一瓢助烧的油。
“你好不容易熬过了将近十个月的怀孕时光，身子也很康健，可偏偏在生产的要紧关头出了差错……若是你的人没了，想来这事儿过段时间也就烟消云散了，不会有人再去探究背后的真相吧。”
“毕竟老祖宗和皇上一直希望后宫能风平浪静，本宫自然是最听话的，所以……雅利奇，你死了，也不过是白死。”
字字诛心！
杀人不见血！
短短几息之间，佟月菀实在将这两句话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
而此时的直播间里，因为观众们同样感到吃惊，就连弹幕都一下子少了不少。
【……】
【…………】
【好家伙……感觉今天重新认识了主播呢……】
【主播小姐姐好飒！我好喜欢，嘿嘿嘿！】
“不能死！”贵妃不知道是给自己打气，还是在告诉佟月菀，“我不能死！”
“对，所以，你要选择哪一条路？”
佟月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贵妃。
“……我选，母子平安。”
第105章 姗姗来迟
其他人这会儿都集中在正殿里头。
他们不知道为何皇贵妃突然就冲进了产房，纷纷议论起来。
结果没多久，佟月菀惨白着一张脸出现了，她黝黑的眸子缓缓地划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了那位老太医的身上。
“告诉本宫，你的法子，需要多久才能激发贵妃的生气？”
老太医有些恍惚，他心底忽然浮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想。
“禀皇贵妃，至少需要……两炷香的时间。”
“去吧。”佟月菀平静地说，“成了，本宫承诺你，升官封赏少不了你。失败了，那你家这门手艺，到了你这一代，也就不用传下去了。”
她声音低沉，说话时不紧不慢，字字清晰。
在这一刻，原本给所有人都是柔弱无依的死板印象的佟月菀，忽然就成了一座只能让人仰望的高山。
高大沉稳，却令人信服。
事已至此，成败仅在此一举，老太医也不敢耽搁时间，直接拎上药箱就小跑着走了。
惠妃不敢置信，皱紧了眉头低声呢喃：“怎么可能？她居然同意了？”
或者说，到现在了，贵妃居然还有精力和皇贵妃有商有量？
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至少有机灵的庶妃已经开始拍佟月菀的马屁了。
“还是娘娘您有法子！”
“贵妃娘娘一定会熬过去，母子平安的！”
惠妃和荣妃紧紧闭着嘴，不发一言。
这时，有人眼尖地瞧见佟月菀受伤的左手，惊呼一声，“皇贵妃娘娘，您怎么受伤了！”
佟月菀摆摆手，在宝座上坐了下来，“小伤，不碍事。”
再不碍事，她也是皇贵妃，很快就有留下来的太医给她把脉开了药方，医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清洗了伤口，用轻薄透气的纱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
事已至此，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希望长生天可不要漏了她的许愿呀。
表面上比谁都冷静，但其实内心里已经慌成一只狗的佟月菀不停地腹诽着。
【主播也辛苦了，先喝口水压压惊吧。】
【要我说，如果贵妃最终还是完蛋了，主播你可能就要承受康熙、孝庄的雷霆之怒，以及钮祜禄家族的报复了吧？今天就教你个好，凡事不要多管闲事，才能像个王八一样越活越久，呵呵。】
【就算要劝，前头的也请你把嘴里的粪先擦擦干净再说，好吗？[礼貌微笑.jpg]】
【没事，傻叉听不进劝的。我相信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身边肯定都是她所说的那种王八[礼貌微笑.jpg]】
直播间里的吵闹已经影响不到佟月菀了，她机械性地拨动着手持的珠子，听着自鸣钟在尽职尽责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一脸疲惫的老太医快步走了出来，忍不住激动地说：“皇贵妃娘娘，老臣，幸不辱命！”
成了！！
佟月菀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多亏了赵太医你这一身的本领。”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几声响鞭。
这声音是……
心底浮现一丝预感，佟月菀带着众人起身，恭敬地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来人正是姗姗来迟的康熙。
康熙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脸上神情严肃，免了众人行礼之后便问佟月菀：“贵妃目前的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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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佟月菀回话，不怀好意的惠妃眼珠子一转，率先插了嘴。
“皇上您可是不知道，今儿个，皇贵妃娘娘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呢！”
紧接着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今日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仅从康熙的表情中压根看不透他的喜怒，听完惠妃的话，“哦”了一声，看向了佟月菀。
顶着康熙注视的佟月菀压根毫无畏惧，她转头时头上的饰物叮当作响，昭示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心情。
她红唇一张，直接对惠妃发起了嘲讽技能：“惠妃这嘴儿，真是伶俐得跟什么一样……哦，就像慈宁宫里的那只活泼的鹦鹉似的！照本宫看呐，皇上给你的封号倒是有些不大匹配，你呀，合该叫‘慧妃’才对。”
康熙：“…………”
惠妃：“…………”
其余众人：“…………”
直播间观众：【……有、有点刺激！】
“皇贵妃，你！”惠妃一脸羞愤欲绝。
佟月菀无视了惠妃，走到康熙面前行礼，“皇上，贵妃此时还未产下肚中的胎儿，您还是先坐一会儿吧。”
从头到尾，所有人都没有提及为何三位巨头迟迟未到，也不多问为何只有康熙一人前来。
毕竟，想在宫里头好好活着，就得有一颗不好奇的心。
康熙身形高大，和佟月菀对视时是以俯视的姿态，两人的眼神一来一回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滋”作响。
这样异样的安静换来了惠妃、荣妃等人的侧目和嫉妒。
半晌后，康熙率先笑了一声，拍了拍佟月菀的手，一如往常地温柔道：“辛苦柔儿了。”
他什么也没问，但似乎又什么都知道了。
第106章 鸟都不鸟惠妃
康熙到了永寿宫之后多多久，苏麻喇姑和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也都到齐了。
苏麻喇姑肃着脸，对康熙和佟月菀说：“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听了消息，原本是想立刻赶过来的，谁知头疼的老毛病忽然就犯了，竟起不得身，太后娘娘也在慈宁宫伺候着。还请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见谅。”
孝庄是康熙的祖母，更是未出世的十阿哥的曾祖母，太后同理。这两位老祖宗愿意亲自来永寿宫，那是贵妃的荣耀，若是不来，谁也无法指摘。
果然，康熙一脸关切地向苏麻喇姑询问了孝庄的身体情况，得知已经由御医把过脉，吃了药睡下之后，才算是放下了心。
佟月菀低垂着眼睑，听着耳畔几人的对话，并未发表自己的言论。
倒是直播间里，讨论得挺热闹的。
【嚯，孝庄和仁宪的借口倒是找的不错呀？】
【对呀对呀，老祖宗都生病了诶！你区区一个贵妃罢了，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十阿哥，在哀家的面前算个屁哦？[高傲狗头.jpg]】
【划重点！以后该怎么请假，都学会了吧？别傻乎乎的只会说家里有事，都向太皇太后学着点儿！】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佟月菀抬头看了一眼，转头向康熙说道：“皇上，贵妃这头眼看着还要会儿功夫，倒是臣妾方才送去慎刑司的那几个接生嬷嬷，不如先审一审她们四个？”
每位妃嫔生产的时候，内务府都备了好几个接生嬷嬷，为的就是防止其中有人被收买，对着产妇和婴儿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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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出身钮祜禄家族的贵妃的产房里，居然四个接生嬷嬷都被人买通了，此等丑闻简直就是在啪啪地往内务府总管脸上打脸呢。
康熙允了佟月菀的提议，很快，梁九功很快就将慎刑司里负责审讯的人和四个嬷嬷带了过来。
“奴才徐阳云参加皇上，参加皇贵妃娘娘。”
只见一名皮肤苍白，气质阴冷的中年太监跟着梁九功买过门槛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请了安。
康熙显然对这个徐阳云并不陌生，语气熟稔，“如何？可曾问出来了？”
随着康熙的发问，佟月菀和诸妃都将视线落在了徐阳云的身上，静待他开口。
徐阳云面容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丢在人堆里都容易认不出来的那种，可他却长了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他的名字完全相反，就像从阴暗角落里滋生的蛇类一样，阴冷残忍，他看着谁的时候，总能让人打心底里直冒冷气。
“奴才方才已经命人招待了这四位嬷嬷。”
徐阳云微微往后侧身，为首的那个接生嬷嬷被人押了进来，不过是短短不到半日未见，这人竟和方才狡辩时的神态大不一样了。
刚才的她眼神灵活，咬死不承认的状态还历历在目。
可是这会儿的她，明明衣衫完好，发型完整，只是脸上有些许水迹，但是精神面貌仿佛受到了摧残，就跟个活死人似的。
一被人押进来，她就像一坨烂肉似的瘫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呢喃着：“奴婢没有……奴婢是被冤枉的……”
见此人一直未曾松口，惠妃掩口而笑，扬声道：“徐阳云，你这本事退步了不少呀？居然还有你撬不开的嘴巴？”
对于惠妃的嘲笑，徐阳云的眼神毫无波动，只是朝着康熙的方向一躬身道：“皇上，经奴才审讯发现，此人乃是四人中的领头人物，虽然时间还短，奴才并未完全得知她们的背后之人，但是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的信息。”
短短几句话，加上徐阳云鸟都不鸟惠妃的态度，佟月菀倒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捋清了一些。
——嗯，比较明显的是， 徐阳云是康熙的人，并且和惠妃关系非常一般。
康熙端起六安瓜片喝了一口，梁九功还悄悄往他手边递上来一盘大小正合适一口吞的红枣糕，既能让人有饱腹感，又不容易因为掉渣而难以入口，十分适合眼下的康熙食用。
放下茶盏，康熙顺手往嘴里丢了一块红枣糕，很好地抚慰了饥饿的肠胃。康熙抬了抬下巴，示意徐阳云：“嗯，说说。”
第107章 为贵妃娘娘助助兴
徐阳云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他说话速度的并不快，就像是一只破旧的风箱，因为年老失修，只能时灵时不灵地艰难维持着工作。
有几位嫔妃的脸上就露出几分对徐阳云的厌恶来，用帕子掩住了下半张脸，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瞧这太监的样子……呵呵”
“行了，皇上还在呢，你少说两句。”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一个奴才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们的话虽轻，却依旧被有心人收入了耳中。
“奴才得知消息的时候，便已经派人去宫外查证情况了。”
徐阳云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开口的第一句话，和几个嬷嬷本身并无多大关系，相反的是，他率先将目光定在了宫外，也就是嬷嬷们的家人身上。
“这四个奴才的家人，都在半个月之前，收到了一大笔的银子。”
徐阳云垂下眼睛，视线落在康熙脚尖前一寸的位置，用一种轻飘飘的声音说：“每家五百两。四家，一共是两千两银子。”
用两千两，买贵妃和她孩子的命，这要是成了，银子花得也不算冤枉。
康熙的脸上露出震怒的神情，身体微微前倾，展露出一种倾听的姿势。
“是何人所为？”
这才是关键。
可徐阳云却摇了摇头。
“时间尚短，奴才还未能追查到幕后黑手。”
不过总的来说，徐阳云的速度已经算不上拉胯了，所以康熙并不十分生气。
荣妃若有所思地盯着后头瘫在地上的嬷嬷，“那徐公公带着这奴才回来，又是何原因？”
徐阳云抬起头来，嘴角一勾，露出一丝冰冷残酷的笑意，“奴才想着，贵妃娘娘受这奴才所害，至今还未平安诞下小阿哥，故而带着她来为贵妃娘娘助助兴。”
助助兴？
在产房外头？
不知怎么的，佟月菀心里忽然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什么什么？这个徐公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咋没听懂啊？】
【……我好像听懂了，但是宁愿自己没有听懂，啊啊啊啊啊！只想重金跪求一双没听过徐阳云说话的耳朵，呜呜呜呜！】
【自古评论出人才……我却想求个大佬给我解释一下，我听不懂啊啊啊！】
“怕会污了主子们的眼睛，奴才便特意带了干净些的工具。”徐阳云双手垂在身体两边，神态自若，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语气里却半点儿都不诚心。
惠妃眼皮子一跳，还未开口阻止，就听见荣妃已经出声了：“等等！这里可是贵妃的永寿宫！徐公公你莫不是把这儿当成你的慎刑司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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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阳云咧嘴一笑，蛇一样的眼神似乎正在等待着反咬敌人一口，“所以才是为贵妃娘娘助兴哩。诸位娘娘莫怕，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怕这奴才反咬一口。”
几个胆小的妃嫔已经变了脸色，尤其是刚才看不起徐阳云的那几个，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众人不由自主地把视线对准了佟月菀。
现在能阻止徐阳云这样放肆行为的，只有康熙了，可偏偏康熙也在气头上，那就只能靠……皇贵妃出言相劝了。
佟月菀：【……好家伙，平常有好事想不到我。出事了需要出头椽子的时候就想起我了？】
不过出于维持皇贵妃柔弱善良人设的目的，佟月菀微微侧过身，对康熙说道：“皇上，徐公公本事虽大，但是在永寿宫里动手，是不是不太好啊？”
康熙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嘴上却很冷静，视线从所有人身上扫过，“贵妃生子，今日不宜见血。不过背后之人既然敢动手，朕也不会放过他。当然，爱妃们不必担心会被诬陷，朕相信他审讯的本事。徐阳云，明白了吗？”
徐阳云顺从地行礼，“奴才明白了。”
接下来，佟月菀和所有人一起，围观了徐阳云口中所谓的“干净些的法子”——只见那名接生嬷嬷被两个太监一个抓头，一个捉脚，死死地按在了长凳上，第三名太监将一张薄薄的宣纸放入水盆中浸湿，然后直接盖在嬷嬷的脸上。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
【咦？这不就像我们敷面膜一样吗？一点都不可怕呀。】
徐阳云站在不断挣扎的嬷嬷身边，神色中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为众人解释道：“诸位主子请看，这便是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所发明的‘纸刑’，仅用几张纸便可完成，不留痕迹，十分方便。”
他口中说得轻松写意，半点儿不见血腥之气，反倒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好奇。
“这纸刑很厉害吗？”有个年轻的庶妃不小心问出了声，不由得红了脸色，诺诺地缩了缩身子。
荣妃的佛珠已经拨不下去了，索性收了起来。她的脸色不大好看，没好气地说：“这纸沾了水便牢牢地贴在了脸上，封闭了七窍，令人难以呼吸。刚开始一张还好，但若是贴到第八张、第九张，便会令人活活窒息而亡！”
可谓是杀人不见血，干净又利落。
【我、我从千度回来了，这也太可怕了吧QAQ……怪不得这个纸刑和贴加官会被列为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第108章 贵妃娘娘恐怖如斯
接生嬷嬷脸上的宣纸已经贴到了第三层。
她激烈的挣扎和呜咽声也逐渐减弱了。
徐阳云不喊停，几个动手的小太监便维持着特定的频率，中间稍有间隔，继续往她脸上贴纸。
他拉长了声调，感慨般说道：“看来这奴才的嘴还挺硬。就是不知道，她的儿子和孙子是否也能像她一样了。”
徐阳云是个没有根的阉人，行事毫无顾忌，最喜欢的操作就是连坐。
你不说？
没关系，总有人会熬不住，选择和盘托出的。
可今天这个嬷嬷，显然是个硬茬子，半天了，居然都未曾摆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佟月菀看着小太监们准备往她脸上贴第四层，忽然出声：“等等，先停一停。”
徐阳云并未喊停，而是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地问佟月菀：“皇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嘶——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佟月菀也慌啊，但是她会装镇定啊，“本宫有个问题，倒想向徐公公请教一下。”
徐阳云躬身，“请教不敢，还请娘娘直言。”
佟月菀瞟了一眼挣扎的姿势已经渐渐微弱的嬷嬷，眨了眨眼睛，“徐公公上这刑罚，目的并非是要这奴才的命，而是想从她的嘴里撬出真相吧？”
徐阳云顿了顿，而后才慢吞吞说道：“正是。”
“那本宫觉得，此人的行为有些可疑。”佟月菀面向康熙，解释道：“皇上，若是一个人受了委屈，她必定会想尽办法自证清白，而非直接放弃求生的机会，这不合理。这嬷嬷是内务府挑出来的人，若说是有主之人，臣妾倒也不大相信，更有可能是有人恩威并施，收买了她。”
徐阳云勾了勾嘴角，“不知皇贵妃娘娘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倒也请您给奴才一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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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略一挑眉，示意佟月菀继续说下去。
对上了徐阳云的视线，佟月菀轻声但是坚定地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若是为了钱财，人确实可能会选择背叛，但是绝不至于在受此酷刑的情况下都不松嘴。所以臣妾倒是觉得，除了钱财，是否有可能……背后之人还抓住了这嬷嬷家中的把柄？亦或是，控制住了她的亲人？”
可以说，人类的本性都是想活着，甚至是过着大富大贵的生活，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皇帝、贵族追求长生之路了。
而这接生嬷嬷的行为是在奇怪，她虽然在挣扎，却并不十分激烈，甚至更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结果。
说完之后，佟月菀深吸一口气，强行又给自己挽了一波尊，“这只是臣妾的想法，并非把握十足，也是想请皇上帮臣妾听一听，这想法对是不对。”
康熙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问徐阳云：“你觉得呢？”
徐阳云从进门开始，第一次皱起了眉头，“……奴才觉得，皇贵妃说的，也不失为一种可能。”
正在这时，甘芷一脸喜色地冲了进来，“生了！贵妃娘娘终于生了！”
听到这消息，别人心里开不开心不知道，反正佟月菀是挺开心的。
感觉今儿一整天都罩在脑袋上的那口黑锅总算是被抬高了一些。
甘芷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最上头的康熙。她动作微微一顿，连忙先请了安。
康熙问她：“贵妃现下如何？”
甘芷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感觉赏赐已经近在眼前，“回皇上，贵妃生下了一位……特别壮实的小阿哥！太医已经为贵妃娘娘把脉，说是接下来需好生将养着。”
话里话外，甘芷特别强调了一下“特别壮实”几个字。
这会儿的康熙和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小阿哥被清洗之后抱出产房，康熙一看，差点儿傻了眼。
“这……”
佟月菀探头往奶嬷嬷怀里一瞧，也愣住了，“……皇十八子，可真是健壮！未来倒是咱们大清的巴图鲁呢。”
众人同样一瞧，好家伙，都不用上手就能看出来了，这位小阿哥至少得有平常两个婴儿那么重！
就算没有人暗算贵妃，就凭小阿哥这体型，她也好歹是跨过了一道鬼门关啊！
奶嬷嬷倒是高兴，她奶的小阿哥越健壮，才越能让主子们高兴呀。
康熙咳了一声，问奶嬷嬷：“这就是朕的十阿哥了，他……多重？”
“禀皇上，十阿哥一出生就有九斤重！”
九斤！！！
嘶——
几个身形纤细的妃嫔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
这……贵妃娘娘真是恐怖如斯！
第109章 过河拆桥
九斤重的十阿哥。
可真是出人意料啊。
正殿里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怎么说呢，有点儿无语。
佟月菀轻咳了一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贵妃无事就好，小阿哥身体健康，这是好事成双！”
清朝有“抱孙不抱子”的习惯，康熙仔细看过十阿哥之后，就让奶嬷嬷将他抱回去了。如今已经入秋，天气冷，刚出生的孩子柔弱些，还是要特别注意的。
不过总的来说，因为贵妃和十阿哥的平安，起码气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而那名接生嬷嬷，早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在徐阳云的示意下，被小太监揭去了盖在脸上的四层湿透的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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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接触到新鲜甜美的空气，嬷嬷一个侧身，大口大口呼吸起来，涌入胃中的水也反涌上来，从她的口鼻之中不断地冒了出来，引起了强烈的咳嗽。
徐阳云在她脑袋旁边蹲了下来，“许嬷嬷，怎样，贵妃娘娘和十阿哥都平安无事，你是不是也感到很开心啊？”
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接生嬷嬷姓许的佟月菀，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果然，她惊愕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喃喃道：“……平安无事？”
随着缺氧的大脑逐渐恢复，开始接收信息，许嬷嬷的眼睛逐渐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在如此多算计的铺设下，钮祜禄贵妃居然还能熬过这样的鬼门关！？
她作为负责为贵妃接生的人，不过是连环计中的最后一环罢了。
而就她所知，前头还有其他安排的。
那个人不是说，这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吗！？
想到这里，许嬷嬷浑身打了个冷颤，似乎想到了什么，顾不得自己的身体，用颤抖的双手拖动着无力的身体向康熙和佟月菀的方向挪去。
“皇上、皇上……奴婢什么都说……求皇上、求求您，救救奴婢的孙子吧！”她嚎啕大哭起来，涕泗横流，言语和神态之中却充满了对小孙子的慈爱之心。
【可是……她再可怜，对贵妃动手的时候也没有犹豫啊……】
【我也觉得，如果康熙就这么同意的话，也未免太冷血了吧？他毕竟是贵妃的丈夫，以及十阿哥的父亲啊。】
旁观者总是有自己的角度，佟月菀顺势将视线转向了康熙，她觉得康熙不是那种会被人威胁住的皇帝。他年幼时就能设计擒鳌拜，能成为历史上相当出名的皇帝，就已经充分彰显了他作为帝王的成功和能力之强。
果然，康熙的脸色依然云淡风轻，不过眼神中暗潮汹涌，仿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又拈起一块儿红枣糕，仔细打量着，“你这是在和朕做交易？朕若是不答应你的请求，你就不说，是吗？”
手一松，那块红枣糕落在了地上，沾上了灰尘，再也不能入口了。
许嬷嬷臃肿的身子颤了颤，小心翼翼地偷觑了旁边人一眼。
惠妃压根没将这奴才放在眼里，反而娇笑一声，嘲笑她道：“这奴才可真是好大的脸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不仅做下如此恶事，背叛了皇上，到如今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提出这种要求来？”
“皇上，”惠妃眼珠子一转，肚子里开始冒坏水，出起了馊主意，“要臣妾说呀，谋害贵妃和阿哥，得诛了这些个背主奴才的九族方能平息此事呢。还救她的孙子？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而荣妃自从解除禁闭之后，不知是不是找到了立人设的方法，整天把“慈悲”啊、“宽恕”啊挂在嘴上，专心营造起了菩萨心肠的人设来。
这会儿，荣妃就用不赞成的眼神看着惠妃，“惠妃，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歹毒？贵妃和十阿哥毕竟平安无事，此时更应该为她们母子二人积德行善才是！”
【？？？荣妃这说的是什么屁话？】
【对不起了姐妹们，这波我站惠妃！】
【我懂了，这是因为刀子没有落在荣妃的头上，她无所谓呀，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做个好人，何乐而不为呢？】
【对对对，我身边也有这种人，俗称“站着说话不腰疼”，总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判别人，真的是特别特别特别的恶心人，呕——】
不过，随着几人的话题，跪在中间的许嬷嬷却打起了摆子。
她心里隐约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倚仗，可以让康熙饶恕她、甚至是派人去救她最心爱的小孙孙。
可是惠妃——惠妃她怎么敢说出如此恶毒的话来！？
就算是过河拆桥，她未免也做得太过急切了！
许嬷嬷用尽身上所有仇恨的力量，死死地盯住了惠妃。
“惠妃娘娘！当初您派人来找奴婢的时候，可不是眼下的这番说辞啊！！！”
惠妃：“？？？？什么？”
第110章 各执一词
在这一瞬间，惠妃似乎体验到了曾经荣妃感受过的灵魂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她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许嬷嬷的话，令所有人骤然一惊。
包括康熙，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呆愣的惠妃身上。
会是她吗？
惠妃就是幕后黑手？
【真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不得不说，惠妃的演技也太好了吧？星际演员工会欠她一座光辉奖杯！】
当接收到所有人的瞩目，惠妃一个激灵，跳起来张嘴就骂：“好你个恶奴！其心可诛！竟敢如此诬陷本宫！”
许嬷嬷如今已经没有求生的稻草可以抓了，又被惠妃方才张嘴就来的“诛九族”给刺激到了，还不如放手一搏，现在死死地咬住了惠妃不放。
既然惠妃想杀她灭口不说，还想将她的家人都一起拖下水，那她也不会让惠妃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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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娘娘难道敢做不敢当吗？”许嬷嬷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枚喜鹊报春金簪高高举起，“求皇上明鉴！奴婢字字句句，所言非虚！当时惠妃的宫人来找奴婢的时候，便给了奴婢这枚簪子留作信物！”
康熙一个眼神，梁九功就接过了许嬷嬷手上的簪子，亲自检查了一遍，确实在内侧隐晦的部位看见了几个小字——延禧宫制。
【好家伙，实锤了！】
梁九功将簪子呈给康熙过目，康熙淡淡地扫了眼那几个小字，就问惠妃：“这可是延禧宫的东西？”
惠妃呢？
惠妃其实一看见那支簪子，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下了套了！
原来背后之人的缜密算计不仅仅在于对贵妃的招数，竟然还将她作为了替罪的羔羊！
她闭了闭眼睛，开口向康熙解释道：“皇上，这确实是臣妾的簪子，但是数月之前，臣妾便已经找不见这簪子了。”
这会儿的荣妃又掏出佛珠开始营造人设，听了惠妃的话，她幸灾乐祸地插了一句：“照惠妃的意思，就是簪子是你的，但是事情不是你做的咯？”
荣妃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惠妃一瞪眼，差点儿就要反骂回去，临到头了她才想起眼下的状况不容乐观，这才深呼吸压下了自己的火爆脾气。
“皇上，此事若真是臣妾设计的，臣妾给什么不好，非得用延禧宫制的簪子给这恶奴？那臣妾岂不是自找麻烦吗？一旦面临如今的情况，完全就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呀！”
说完，惠妃抿了抿唇，又嘀咕着加上一句：“……臣妾又没有那么傻。”
而荣妃则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压倒惠妃的机会，“这谁能说得准？毕竟是个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呀。”
如今打理宫务是由她和惠妃纳喇氏二人负责，不管谋害贵妃的事情是真是假，趁着这时候把惠妃打压下去，她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手中的佛珠转得更快了些，荣妃快速地转动脑筋，开始想该用什么法子才能给纳喇氏把此事砸瓷实了。
而坐在康熙身边的佟月菀作为一个局外人，倒是将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惠妃和荣妃还在打口水仗，佟月菀想了想，朝着康熙的方向微微侧身，轻声问他：“皇上，您觉得，会是惠妃吗？”
康熙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反问佟月菀：“柔儿觉得呢？”
佟月菀沉吟一番，而后才开口道：“臣妾观察了一会儿，她们三人各执一词，不过许氏模样癫狂，对惠妃是黑手的事情深信不疑，而惠妃本人的疑惑也不像是作假，荣妃倒更像是在浑水摸鱼……”
康熙一边听着佟月菀的侃侃而谈，目光一转，落在了她不断开合的红唇上，而后逐渐蔓延到她高挺的鼻梁、浓密卷翘的睫毛、以及闪闪发亮的眼眸上。
她的眸子并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带了一点浅浅的棕，如今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皇上？”
佟月菀已经说完了，却没有听到康熙的声音，不由好奇地转头。
康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很是淡定地说了两个字：“所以？”
“……”佟月菀内心疯狂摇小人：【这个大猪蹄子刚才是不是走神了，没听见我讲的话啊！！？？】
【哈哈哈哈哈，我作证，康熙走神了！】
没办法，佟月菀只能咬着后槽牙，将自己的结论重复了一遍：“臣妾觉得，应当不是惠妃。”
康熙以手支颐，避开了佟月菀灼灼的眼神，顺势“嗯”了一声，“朕也这么觉得。”
佟月菀：“………………”
【啊，我快要忍不住自己的狂暴状态了呢[微笑.jpg]】
第111章 夜色浓重
徐阳云见康熙并未发话，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阴惨惨一笑，单薄挂在骨头上的皮肉被生硬地扯开，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见骨。
“二位主子，依奴才之见，现在可不是争吵的时候呢。”
已经吵出火气的惠妃、荣妃停顿了一瞬间，马上便偃旗息鼓了。
在这一刻，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了一个懊恼的念头：什么时候发脾气不好？偏是当着皇上的面？
哎呀，真是失策了！
见惠、荣二妃都消停下来，徐阳云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满脸仇恨的许嬷嬷身上。
“除了这只金簪，你还有什么证据说明是惠妃指使的你？”
方才这四人被送到慎刑司的时候并未经过搜身，徐阳云只是命人绑了她们的手和嘴，丢在牢里等待之后的审讯，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宫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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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人跑步了，也死不了，倒是没想到她居然还随身藏着这金簪。
许嬷嬷脸上的恨意完全不是作伪，她冷笑了声，“难道这还不够吗？这簪子就足以证明来找奴婢之人的身份了！”
惠妃用鼻音轻哼了一声，只觉得这恶奴的话说得倒是可笑，“若是今日荣妃随意找了一个人，将这簪子给了你，难道她就是延禧宫的人了吗？”
荣妃立刻就不干了，美目圆睁，“惠妃你这什么意思？”
说谁不好，偏偏拿她举例子？
惠妃会搭理荣妃才怪了呢。
徐阳云把玩着手上的簪子，似笑非笑。
“你若想指证惠妃，想来只凭这一点，是不够的。”
许嬷嬷咬死了是惠妃指使她害得贵妃和十阿哥，惠妃也不甘示弱，稳准狠地住了许氏话中的弱点，死不承认，甚至反咬一口许嬷嬷。
鉴于现场也缺乏一锤定音的证据，这场审讯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而此时，已经月上中天，夜色浓重了。
有好几个不太有存在感的庶妃借着夜色和动作的遮掩，偷偷地打了好几个哈欠，见四周围无人注意，再用手帕拭干了眼角的一丝水意。
康熙也乏了，来永寿宫之前，他一直在养心殿批折子，眼下也累得很，只想回去好好睡它一觉。
于是好些个妃嫔都将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反正康熙是没看到。
佟月菀敲了敲酸胀的肩颈，转头问小宫女，“你知洲姐姐呢？”
小宫女摇了摇头，“知洲姐姐一直未曾回来呢。”
闻言，佟月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自从三巨头一直未出现，佟月菀心里依稀明白了，不是康熙、孝庄没有得到消息，而是他们不愿意来。
毕竟回过头去看自己的行为，佟月菀都要被自己给逗笑了。
这宫里头谁的消息能灵通得过康熙和孝庄呢？
就她，跟个小傻子似的，还巴巴地派了人去送消息。
或许当时的孝庄和康熙都要摇摇头，骂她一声“一点儿没有机灵劲儿”了呢。
不过知洲的安全肯定是不用担心的。顶了天，就是被人拦住了，不许她提前回来报信罢了。
走在最前方开路的小太监手中的灯笼开始随风飘摇起来，在朱红色的宫墙上映出一片深浅不一的阴影。
佟月菀松了口气，迈开久坐之后僵硬的双腿，慢慢地往东边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算了算了，反正贵妃平安地生下了十阿哥，我也算功成身退了，别想那么多，回去休息吧。】
直播间里一直陪着她从早到晚，悬着一颗心的观众们也松了口气。
【是呀，主播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不说，居然还有勾心斗角的部分，我真是看都看累了……】
【对呀对呀，希望今晚能有个好梦！】
【嘿嘿，天气凉了，主播明天咱们点个啥东西吃呀？】
越来越有向吃货人设发展的佟月菀被这个观众带走了思路，一边走着，果然已经开动脑筋思索起来了。
【这会儿虽然还不冷，但是我突然好想吃锅子呀！就让小厨房把羊肉和猪肉都切得薄薄的，放进鸡架、筒骨熬制出来的奶白色的汤底中，稍微烫个几秒钟的功夫就熟了，再蘸上特调的调料！哎呀，那个滋味儿……】
空气中似乎传来了锅子香喷喷的气味，佟月菀仰起头，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哦，柔儿想吃锅子？”
背后忽然传来康熙带着一丝强自按耐住笑意的声音。
佟月菀愣了一下，“皇上怎么知道……”
而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不小心将心声都说出来了，幸好不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呀，臣妾肚子里的馋虫犯了，倒是想吃一顿热热乎乎的锅子呢。”
主要是来了清朝以后就是炎热的夏天，这天气可吃不消吃锅子，好不容易等到入了秋，可算是能一解她数月来的馋意了。
康熙笑道：“既然如此，明儿让御膳房再给你准备一些牛肉，也尝尝滋味儿。”
就这样，康熙陪着佟月菀慢慢步行，两人的太监宫女都坠在身后，成功地做到了“人虽多，但存在感极低”的操作。
走到御花园的时候，佟月菀还瞧见了一颗栽种了许多年的老桃树。
几乎是立刻的，她就想起了之前尝过的水蜜桃的滋味儿。
——汁液丰沛，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她又想吃了。
注意到佟月菀直愣愣的视线的康熙，心弦一动，竟忽然猜中了她心中所想，顿时有些失笑，“是想吃桃子了？”
佟月菀有些不好意思，偏了偏脑袋，却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了她通红的耳朵。
康熙眼神一闪，喉结仿佛饥渴一般，上下滑动了一下。
“朕今晚……”就歇在承乾宫。
划破黑夜的一声短促的尖叫和随之而来的一声闷响，却打断了康熙的话。
第112章 赫舍里皇后也比不上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同时，康熙和佟月菀两人皆是神色一肃，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梁九功一个动作，两个腿脚极快的小太监就冲了出去。
康熙和佟月菀也往那方向走去。
才到半路，其中一个小太监已经飞快地回来复命。
当时佟月菀的第一反应，只是觉得这小太监的脸色不大好看。
【噫，难道说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包括正在直播间里开玩笑的观众们，以及竖耳倾听的佟月菀，压根都没想到过，此事居然会与她扯上关系。
“前面是什么情况？”
小太监躬身回道：“回皇上，前头的是八阿哥。”
八阿哥？
胤禩？！
佟月菀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为何小八会在御花园？”
往日这个点，承乾宫里早就该闭宫了，今日因为她还未回去，所以还未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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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如何，年幼的胤禩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个地方啊。
几乎是在瞬间，佟月菀脑袋一热，踉跄了两步，好悬被身边的康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柔儿当心！”
康熙一手揽肩，将人拥入怀中。
而佟月菀，顾不得脚下的花盆底，直接往那方向疾步过去了。
怀抱一空，被一蓬清冷的月色照亮怀抱的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赶紧跟紧了你们皇贵妃主子，当心她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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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康熙追了佟月菀而去的惠妃站在永寿宫廊下，默默地看着那道明黄的背影。
甘芷扶住她，轻声劝慰：“娘娘，天儿也不早了，咱们不如回宫歇息吧。”
半晌，惠妃才眨了眨眼皮，垂下眼睛，有些落寞地轻声问她：“甘芷，你说……本宫是不是已经老了？不然为何，皇上的视线都不落在本宫的身上了呢？”
惠妃如今不过二十来岁，正是一名女子最青春美好的年华。
而皇贵妃佟佳氏……不过只是比她小了几岁罢了，偏偏位分压在她头上不说，甚至能轻易地拉走皇上的视线。
惠妃用手背轻轻地摩挲着自己脸上的皮肤，依旧光滑，只是比起当年初入宫时少了几分娇嫩欲滴。
所以……皇上这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
见惠妃陷入沉思，眼神迷茫，甘芷心知这是惠妃一直以来的心结，便轻声哄她：“娘娘您多虑了，要奴婢来看呀，满宫里哪儿有比您更美的人呀！”
倒是将惠妃逗得轻笑一声，“好你个嘴甜的丫头！今儿你在永寿宫立了功，本宫也得好好赏你一番才行。”
主仆二人说笑了两句，惠妃脸上的软弱便如蒲公英一般，随风飘散，再也寻不见踪迹了。
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傲慢恣意。
至少有一点，就算是赫舍里皇后如今还在世，也比不上她的——她纳喇·花色所生的儿子，可是皇上的长子，大阿哥胤禔！胤禔的序齿可是排在太子胤礽之上！
惠妃扶了扶头上的点翠簪子，在甘芷的搀扶下坐上了轿撵。
“本宫让你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那件事情……甘芷眼神一闪，越发压低了声音：“娘娘放心，奴婢办的事情，都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
第113章 将人请回去
但是无论如何，佟月菀都不会想到，她看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胤禩的身下渐渐涌出大片暗色的血液，顺着地面上砖石的纹路飞快地四散开来。而他的左腿弯成了诡异的角度拖在地上，整个人昏迷不醒。
佟月菀和康熙同时呼吸一滞。
“……小八，胤禩！”
【我的天呐天呐天呐！小八这是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小八怎么会受伤？是谁把小八害成了这样！？】
【主播快点叫医生，还有，千万千万不要随便动胤禩，他这样明显是伤在了脑袋上，不能随便挪动的！】
佟月菀第一时间扑了上去，见到胤禩如此模样，她甚至屏住了呼吸，脑海中一片空白。
“来人……快去叫太医！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不必她再多言，早就有小太监用最快的速度去拦刚从永寿宫离去的那几个太医。
而留在原地的佟月菀双膝一软，跪坐在了地上，甚至因为恐惧，她伸出一直在颤抖的左手，轻轻地、轻轻地抚上了胤禩苍白的苹果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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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是温暖的！
她如释重负，胸膛因为大喘气而猛烈地起伏着，“……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而康熙也十分震怒，他的儿子，居然在宫中受到了如此的伤害！？
此事必须严查！
一贯都是笑脸迎人的梁九功也板起脸，他略一抬头，就瞧见了正被方才另一名小太监拦住了站在旁边的知洲。
微微眯缝起眼睛，他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的和善：“知洲姑娘，为何在此处？”
……知洲？
佟月菀懵懵地抬起头，顺着梁九功的方向望去。
一脸慌乱紧张的知洲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福身请安，“奴婢见过皇上、皇贵妃娘娘……”
【咦，知洲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点奇怪哦……】
【她表情不对！就像是我家崽子做了坏事以后的表情！】
【不会吧……难道说是她害了小八？！】
“知洲你怎么会在这里？”佟月菀下意识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失控，在往倾斜天平的另一端滑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身边的康熙，率先问道。
从她在清朝醒来开始，知洲就是第一个和她接触的人，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始终是着一位忠诚、工作能力出色的心腹。
而现在，比起认定知洲是伤害胤禩的人，佟月菀宁可从另一个方向来思考眼前的局面。
比如说——知洲是被陷害的。
与其让康熙发话，还是由她先开口比较合适。
知洲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鬓发散乱，两只手上甚至还沾了不少暗红的血迹。
“奴婢、奴婢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也是佟月菀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局促不安的样子。
察觉到知洲的异常，佟月菀软下了声音，再次将问题重复了一遍，“是啊，你方才应该已经回到承乾宫了，为何你和小八会出现在御花园，然后小八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随着佟月菀温和的询问，知洲原本混沌的眼神逐渐清明起来，她低头看到自己双手上满是血迹，之前的画面逐渐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知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跪在了康熙和佟月菀的面前，“……娘娘，奴婢敢向长生天发誓，是八阿哥让人将奴才叫来此处的……”
【啊？？？小八把知洲叫来的？不可能吧！】
【但是我看知洲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啊？】
【那她说的是真的？那是谁伤害了小八！？】
【见鬼了，到底是谁！啊啊啊，我要把伤害了小八的那个畜生千刀万剐！】
……
康熙依旧是不动声色，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让知洲继续往下说。
知洲咽了咽口水，耳畔能够听到自己胸腔中如同擂鼓一般又快又疾的心跳声，“奴婢并未多想，可是等奴婢来到此处的时候……只看见八阿哥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奴婢想接住八阿哥的，可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奴婢还是没能赶上……”
于是最终，康熙和佟月菀看到的，便是胤禩躺在血泊中的场景了。
听完知洲磕磕绊绊的解释，佟月菀垂下眼睛，视网膜中倒映着胤禩凄惨的模样。
现在她的脑子和心头都还混乱得很，无法对眼下的情况作出一个相对理性的分析，而且现在比起断案，更重要的是得尽快完成对小八的救治。
康熙神色严肃，梁九功揣度了一番圣意，将方才拦住了知洲的小太监招来。
“你可曾看见了什么？平白无故的，承乾宫里的知洲姑娘也是你个臭小子能拦着的？”
梁九功不愧是康熙身边的人精，短短两句话，既没有得罪了佟月菀和知洲，且真相就算有反转，他也为自己留下了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路子。
那小太监连忙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个清楚明白。
“奴才和小方子赶到的时候，只瞧见知洲姑娘站在八阿哥的身边，手上沾了血，至于其他的，奴才也没瞧见。”
梁九功又问他：“那你为何拦着人家？”
小太监偷看了一眼康熙的脸色，小声说道：“奴才怕有什么意外才拦着知洲的，还让小方子赶紧给皇上和皇贵妃报信。”
倒也是个聪明的小子。梁九功心里掠过一句。
至于八阿哥为何会从假山跌落受伤？为何这么晚了，八阿哥身边没有伺候的宫人？为何知洲突然单独和八阿哥在此时、此地遇见？
这一切，都要等八阿哥醒来才会知道了。
终于在此时，几个刚走远没多久的太医气喘吁吁地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到达了现场。
几个人一看到胤禩的伤情，心中一凛，二话不说迅速地提着药箱冲了上来，将胤禩身边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甚至将佟月菀也给挤了出去。
“皇贵妃请让让，好让臣为八阿哥把脉看情况如何了。”
佟月菀默不作声地后退了两步，将胤禩身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见太医都到了，康熙的脸色也稍缓。
他虽清楚知洲是佟月菀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但是如今涉及皇阿哥的安危，他直接下令：“来人，将知洲送进慎刑司，等候发落。”
徐阳云压根就没走，一直远远地坠在队伍后头呢。
这会儿一看，好家伙，自己居然又有活了，连忙走上前来。
而一见到徐阳云的这张脸，知洲心中顿时慌乱起来。
这位慎刑司的徐公公，在宫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凡是落入他手里头的奴才，就连活着都成了祖上积德！
当着康熙的面，知洲不敢随意地大呼小叫，但她还是重重地将额头磕在青砖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奴婢不敢奢求皇上的宽恕，未能护住八阿哥，便是奴婢最大的罪过。”
知洲根本不敢为自己求情，这个时候她越挣扎、越为自己开脱，便是将自己往深渊里推得更近一步，甚至会拖累皇贵妃……思及此，她不顾一切地拼命请罪，才能让盛怒之中的皇上对她留有一丝善心。
徐阳云可不管知洲的求饶，这种奴才他没见过上千，也见过几百个了，若是人人说几句软化便能将事情揭过去了，又将他慎刑司置于何地？
他一边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在夜色中显得越发渗人了。
“还不赶紧的，将咱们知洲姑娘请回去？！”
第114章 还算幸运
知洲就这样被徐阳云带走了。
而胤禩这头，经过几位太医的紧急处理，总算是暂时止住了伤口上的出血，而后由给佟月菀抬轿撵的几个太监给飞快地送回承乾宫去了。
承乾宫中早已得了消息，已经将热水、纱布之类的物品都提前准备好了。
佟月菀没有立即跟上轿撵，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向康熙蹲身行礼道：“皇上，知洲平日里都十分疼爱八阿哥，她肯定不会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臣妾心想着，许是中间哪里出了差错，这才……”
佟月菀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没想到，康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摸了摸佟月菀鬓边的发丝，将人揽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感染她。
“朕，答应你。知洲在慎刑司里头暂时不会有事。只要小八醒来，证明一切事情与知洲无关，慎刑司便即刻放人。”
康熙没说的是，若知洲真的与八阿哥手上有关，她又会面临如何的境地。
但是佟月菀心里已经明白了。
“多谢皇上开恩。”
在这一刻，她仿佛也体会到了刚才在永寿宫时，惠妃百口莫辩的那种体验。
原来这世道，想求一个公平、清白，都是件极困难的事情啊……
品尝到了嘴里的苦涩滋味，佟月菀轻声向康熙谢了恩，两人相携回到了承乾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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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承乾宫中灯火未熄。
经过多位太医的集中诊断，表示八阿哥乃是从高处跌落导致伤到了脑袋，因而血流不止，同样因为左腿撞到了假山上凸出的山石，才最终导致了左腿的骨折。
如此想来，八阿哥的运气其实还算不错——否则要是脑袋撞上了凸出的地方，岂不是得一命呜呼了？
得知事情经过之后的佟月菀一阵后怕，连忙对着漫天神佛道了谢，许下来日必将供奉的诺言。
毕竟，比起胤禩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小命，这点子供奉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接下来还不能放松，太医说了，胤禩的小命虽然是保住了，但是这会儿的他还在鬼门关前晃荡呢。
因为情况凶险，很有可能大晚上还会烧起来，若是一个不注意，可能真的会伤及胤禩的性命。
也正是因此，佟月菀强撑着身体，一夜未眠。
半夜的时候，胤禩果然如太医所说一般，出现了发烧、呕吐、呓语等等情况，将整个承乾宫的人都闹得人仰马翻。
终于，等太医说八阿哥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的时候，佟月菀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窗外，她这才发现，原来外头早已天光大亮了。
至于康熙，人家皇帝可是要早起上朝的，佟月菀哪里有那个胆子让这尊大神陪着自己一起熬夜？
人早就被她劝着哄着去她寝殿里休息了。
当然了，康熙当时说要陪着，也多少有些做戏的成分。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太子，哪怕只是伤风感冒，佟月菀相信，康熙肯定会心疼不已地选择照顾他。
想当初康熙十七年的时候，太子出天花，面对古代的高风险传染病，康熙不仅没有把太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赶出宫去出痘，甚至还亲自上阵护理爱子来着呢。
但凡出天花的人不是胤礽，而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位皇阿哥，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待遇？
更何况，卫双姐出身一般，小八也素来不受宠，若是前朝后宫知道康熙为了他而耽搁了上朝，只怕会招来一片骂声。
也因此，佟月菀绝不会让自己和胤禩落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她既满足了康熙的一片慈父心肠，又将自己和胤禩立于了不败之地。
直到这会儿胤禩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佟月菀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正刺痛得厉害，很明显是因为休息不足才引起的。
她忍不住低下头打了个哈欠，又伸手轻轻揉了会儿穴位。
紧接着，她整个人靠在胤禩的床头，微微眯了一会儿。
而下一次意识回归的时候，是她恍惚之间听见了有人在叫她，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地清晰起来。
“额涅……额涅……”
……咦，好像是小八的声音？是小八在叫她吗？
梦境中的人总是反应迟钝的，又过了一会儿，佟月菀才猛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下子坐直身体，睁开了眼睛。
“小八！”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朝床铺上看去。
而后就是滚滚的热泪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额涅的小八，你没事……终于醒过来了……”
明明是个成年人了，佟月菀却在这一刻哭得稀里哗啦，简直比小孩子还要委屈。
刚刚醒转，身体还十分虚弱的胤禩也吓了一跳，“额涅、额涅莫哭……”
见佟月菀还是止不住眼泪，他无奈地笑了，“若、若额涅再哭，小八也要忍不住了……”
刚醒过来哪能大哭啊！经胤禩这么一吓，佟月菀的眼泪倒是止住了，随之而来的却是突然开始打起了哭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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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吓人！”
佟月菀用帕子小心地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皇贵妃这么美的脸蛋儿，却被她熬夜挥霍了美貌，可不得在其他地方更仔细儿么。
“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你跑去御花园做什么？！”
“去也就罢了，为何孤身一人，连个太监或是宫女都不带？！”
要不是这会儿胤禩依旧虚弱地躺在床上，小脸白得跟什么似的，只怕佟月菀除了连珠炮似的言语之外，少不得还要动手了。
小时候做错了事情不管教，等到成了熊孩子就来不及了！
子不教，母之过！佟月菀一狠心，打定主意等胤禩养好了身体，得亲自上手好好收拾他一顿！
看到佟月菀脸上未干的泪痕，小八被锦被盖住的手动了动，本想为佟月菀擦干眼泪，但是他脑海中骤然划过一道思绪，顿时令他停顿了动作。
“额涅，额娘她……有来过吗？”
小八躲开了佟月菀的视线，干巴巴地忽然问了一句。
佟月菀也未曾多想，小孩子受了伤，想亲妈了，这多正常的事儿啊？
她点了点头，软下了声音安慰胤禩：“昨日你情况凶险，额涅便赶紧告诉了你额娘。她也是守了你一夜，这会儿刚去小厨房给你煮粥了，马上就回来，小八不要急，好不好？”
第115章 怎么变成了这样？
【呜呜呜，太好了，小八他没事！】
【对啊对啊！小八又是伤到了脑袋，又是左腿骨折，真的是吓死我了！！！】
【只要人醒来就好，接下来好好养伤，不要随意挪动，肯定会养好的！毕竟小孩子恢复力更强些！】
这么小的孩子，偏偏在大人没注意到的时候受了这么大的罪，佟月菀心疼得不行，避开胤禩头上的伤口，她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门儿。
“现在头还痛不痛呀？”
胤禩正要摇头，就被佟月菀给阻止了，“不要乱动，你现在可不能做这些大动作，要么说话，要么就眨眨眼睛。”
“眨一下就表示认同，眨两下就表示不认同，好不好？”
胤禩眨了一下眼睛，佟月菀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完了，佟月菀又问他：“头上，还感觉痛吗？”
胤禩眨了一下眼睛。
“那左腿呢？你昨儿伤得厉害，左腿都骨折了，老话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接下来小八可要乖乖听话养伤，得让断掉的骨头重新长好，才不会影响将来咱们小八的日常走路和骑射呀，所以千万不能随意乱动哦。”
胤禩又眨了一下眼睛。
他乖乖的听话躺在床上，被锦被盖住的左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左边的大腿，骨折受伤的地方带给他的是钻心的疼痛，甚至不能挪动一下。
但是比腿上更疼的，却是他心里。
“额涅……”
胤禩叫了一声佟月菀。
“怎么啦？”
佟月菀以为胤禩又想撒娇，于是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她白皙娇艳的脸蛋上，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十分明显，而且眼底可以看出明显的疲惫，胤禩看着这样与平日的光鲜亮丽完全相反的佟月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嗯？小八是想和额涅说什么呀？”
佟月菀捏了捏胤禩的脸颊，肉肉的，软软的，手感真的一级棒！
胤禩吞吞吐吐地问她：“额涅……如果、如果小八做了坏事，是不是就再也不是额涅心里的好孩子了？”
原本胤禩说话还有些不太连贯，没成想，经历了昨儿晚上那么一摔，他现在倒是能说得很溜了。
此情此景之下，佟月菀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昨晚上胤禩偷偷溜出承乾宫，却在御花园里受了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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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胤禩醒来之后，佟月菀只关心了他的身体，却丝毫没有提及此事，就是因为不想给这孩子太大的压力。
毕竟收拾幼崽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他养好腿伤。
毕竟孩子还小，又是皇阿哥，天之骄子，他的腿可万万不能留下病根。
于是佟月菀没有用很严厉的语气，反而是温温柔柔地对胤禩说道：“在额涅的心里，小八和你四哥，都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从前额涅是这么想的，以后，额涅也会一直这么坚信。”
望进胤禩一如既往天真纯善的眼底，佟月菀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脑瓜子，“人生的道路还很长，小八，人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犯错的。比起犯了错却死不承认，额涅更希望的是，哪怕有一天走错了路，不要自暴自弃，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要学会纠正。”
“小八能做到吗？”
胤禩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想做一辈子额涅的好孩子，可是怎么办呢，现在的他已经走在了一条回不了头的路上……
而在佟月菀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门外廊下，卫双姐泪眼婆娑地向康熙哭诉着：“皇上，您一定要给小八做主呀！他那么小的孩子，大半夜的出现在御花园里，这根本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美人哭泣犹如梨花带雨，又好似繁花吐蕊。
饶是见惯了各色美人儿的康熙，都被卫双姐的美貌闪了一下眼睛。
“别哭了。”康熙将卫双姐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小八是朕的儿子，他受了如此重伤，朕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卫双姐抹了抹眼泪，沾着泪珠的睫羽微微颤动，像是两只孱弱的蝴蝶，微微煽动着纤薄的翅膀。
“若不是有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庇护，妾和小八哪里能有如今的好日子……”
卫双姐娇滴滴地说着，她侧了侧脑袋，将角度最为娇媚的左脸露了出来，再往下延伸，就是她柔软的脖颈线条和比嫩豆腐还要莹白的肌肤。
康熙眯了眯眼，顺利接收到了卫双姐身上传递出来的诱惑信号，不由勾了勾嘴角。
既然是他的女人主动出手诱惑，他又有何不可应的呢。
“卫氏，你不错。”
得了康熙的一句夸赞，卫双姐的脸颊上飞起两片害羞的粉云，越发衬得她人比花娇。
两人相携走到了门口，就在此时，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喊叫声。
“走开——！你走开——！！不要碰我！！！”
还站在门外的两人都被惊了一下。
“……是、是胤禩！”
卫双姐反应过来，脸色瞬间苍白，红唇也褪去了血色。
“胤禩醒了？他这是怎么了？”
卫双姐顾不得身边的康熙，急匆匆地提起旗服，跨过门槛。
屋里。
只见已经清醒的胤禩紧紧地将自己团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他一脸惊慌地注视着眼前的佟月菀，尖叫着不许她靠近。
“皇、皇贵妃娘娘？胤禩这、他这是怎么了？”
卫双姐刚看到胤禩醒了，心中还没来得及开心呢，却看见孩子如此反常，心中着实担心。
佟月菀也懵啊，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小八就变成了这样？
【？？？？这直播间还带快进功能的吗？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八百分钟的内容似的，跟不上节奏了？】
【卧、我有个大槽不知该不该吐……这特娘的什么鬼情况啊？？！！】
卫双姐连忙蹲下身将胤禩揽入了怀中，不停地安慰他：“额娘在这，额娘在呢，小八不要怕，不要怕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就说出来，你汗阿玛也在，你汗阿玛会给你做主的！”
胤禩将脑袋埋在卫双姐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是额涅——是皇贵妃！是她让人把小八推下了假山的！！”
第116章 没什么想说的
佟月菀：？？？
直播间的观众们：？？？
【什么什么，是我刚才听错了吗？】
【同……刚才小八是说，把他推下假山的人是主播指使的？？】
【好像是……我听到的也是这样诶……】
【卧槽，三观碎了！！】
……
整个偏殿陷入了一片安静。
只能听见胤禩时不时地抽泣声。
卫双姐的整个表情都僵住了，她的嘴巴张了又合，结结巴巴地说道：“胤、胤禩，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知洲姑娘可是皇贵妃身边的一等大宫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你是不是弄错了呀？”
听了卫双姐的这一番话，佟月菀蹙起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额，是我的错觉吗？卫氏这话听着怪怪的？】
果然，直播间里也逐渐有观众开始觉得奇怪。
而卫双姐怀里的胤禩很快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康熙，“汗阿玛，汗阿玛您要给小八做主呀！”
康熙本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这会儿他不带任何情绪地勾了下嘴角，转身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胤禩，兹事体大，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是皇贵妃指使的人推了你？”
康熙盯着胤禩，后者却不闪不避地对上了康熙的视线。
“汗阿玛，小八敢向长生天起誓，方才所言一切，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否则就将经受天打五雷轰。”
“哦？”
胤禩尚且年幼，就敢立下如此毒誓，康熙这才有些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原来这个不怎么被他注意的孩子，竟是这样的脾气啊。
“既然如此，你将昨晚的事情仔细说说。”
胤禩停顿一下，喘了几口气，并且躲开了佟月菀沉默的视线。
因为他激动的情绪和幅度过大的动作，他头上包扎的伤口处晕染出一片红色的血迹，卫双姐心疼不已，想去摸摸他的伤口，却被胤禩伸手拦住了。
他轻声说道：“额娘，小八没事。”
而后面对着康熙的眼神，胤禛一字一句地说道：“昨日，是……知洲姑姑将小八带去的御花园，说是额涅特意吩咐的。”
胤禩先是艰难地开了头，紧接着， 他的内容就说得越发顺畅起来。
“我以为，是额涅有要紧的事情要找儿臣，但是没想到，知洲姑姑将儿臣带到了假山上，然后趁着儿臣毫无防备之时，将儿臣推下了假山……”
室内的气氛十分安静微妙，所有人都听着胤禩稚嫩的嗓音还原着昨日发生的情况。
佟月菀眼神复杂，她忽然想起来了刚才胤禩问她的那个问题：
——如果他做了坏事，他还会是她心中的好孩子吗？
原来如此……
原来胤禩明知事情与她无关，却偏偏要将黑锅扣在她的头上啊！
【槽多无口了……】
【妥妥的白眼狼！！爱新觉罗·胤禩可真是绝，居然反手就能捅主播一刀！】
【为啥啊？？小八为什么要背叛主播？？！！我不明白啊啊啊！！！】
【不用明白，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主播的为人我们最清楚，她并没有做出伤害胤禩的事情，只要主播拿出证据来，胤禩的这些话很容易就能推翻的。】
果然，听完了胤禩的述说之后，康熙转头就问佟月菀：“柔儿可有话要说？”
这是给了佟月菀自证清白的机会呢。
【快快快，主播快点推翻胤禩的话！狠狠地打他们母子俩的脸！我就说卫氏刚才的话怎么怪里怪气的呢，他们母子两个肯定早就已经串通好了，就专门等着坑你呢！】
佟月菀却没有马上说话。
她先去看卫双姐，后者避开了她的视线，只对她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再去看胤禩，这孩子倒是没有躲避佟月菀的视线。
只不过，那双眸子中曾经佟月菀丝毫没有怀疑的“天真纯善”，原来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啊……
在短短的几息之间，佟月菀的脑海中掠过了许多内容。
有胤禩刚来承乾宫时，怯怯地将那串手持送给她时的模样。
也有他像个黏人的小猫咪一样黏在她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承乾宫的院子里画画、晒太阳的场景。
同样，还有胤禩和胤禛一起玩耍、读书时特别开心的样子。
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撕开了表面上温柔和善的外表，朝她露出了血腥锐利的尖牙，并且从她的身上恶狠狠地撕下了一大块血肉……
那她，应该像他一样，为了保护自己，而对他举起屠刀吗？
胤禩紧紧地盯着佟月菀，他不知道额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因此心中十分紧张。
但是被掩盖在紧张下面的，还有一层迫不及待。
如果额涅能默认就好了，她是皇贵妃，汗阿玛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要是额涅能怒斥他说谎，撕开他的谎言，就好了……
在这一刻，胤禩心中的天平在两端不停地摇摆。
一边是他的生母，卫双姐。
另一头，则是他的养母，皇贵妃佟佳氏。
母子连心，卫双姐很快就察觉到了胤禩的异常，她的指甲几乎就要扣进胤禩的皮肉之中，见他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佟月菀，卫双姐心中酸涩不已，小声地叫他：“胤禩，禩儿，额娘的好孩子……”
她什么都没有，进了宫，连家人都再也见不着了，她只剩下胤禩一个亲人了！
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孩子，这是只属于她的依靠，任何人都不能抢走胤禩！
像是被霸道的藤萝死死缠住了四肢百骸，胤禩在卫双姐一声声的催促中，渐渐熄灭了眼神中的那把火。
“额娘放心……小八会一直都在你身边，会一辈子孝敬你的。”
……这或许，就是他的命了吧……
正当卫双姐和胤禩就要绝望的时候，如同雕像一般的佟月菀动了！
她一撩衣摆，直挺挺地跪在了康熙的面前。
“禀皇上，臣妾……没什么想说的。”
【啥？？？】
【卧槽，离谱他妈给离谱烧纸，离谱死了！】
【不是，主播你在干啥啊？怎么就没话想说了？你打脸啊！对这种背叛你的人，你干嘛要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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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了！这种软包子一样被人欺负的主播，有什么好看的？恶心！】
【对啊，干活的时候已经够辛苦的了，还要在直播间看到这种怂包主播，真特娘的晦气！】
对于直播间里铺天盖地的不理解和谩骂，佟月菀视而不见，顺手还点了个屏蔽。
第117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
既没有想象中的自述清白。
也没有超出预料的歇斯底里。
相反，佟月菀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十分平静。
而除了佟月菀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她的话给惊住了。
康熙原本淡然自若的表情都裂开了，他的身子微微往前倾，再次重复了一遍问题：“你……真的没有话要说吗？”
佟月菀站起身，如同一枝数九寒天中傲然挺立的梅花，单薄，却丝毫无损她的风骨。
方才胤禩突然发作，她下意识地以为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情急之下才跪坐在地面上去安抚他。
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胤禩不过是在演一场好戏，佟月菀便收回了心底的那些柔软。
她没有回答康熙的问题，反而转向了梁九功，心平气和地吩咐他道：“梁公公，你把卫氏和八阿哥带出去吧。”
“为什么！？”卫双姐蓦然抬头，质疑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妾身要离开？明明是皇贵妃你……”
“行了，闭嘴吧。”
佟月菀轻飘飘地看了卫双姐一眼，眼底的冰冷让她下意识地止住了嘴中的话语。
“本宫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敢开起染坊来了？”
卫双姐的眼中盈满了细碎的泪光，她转过头去看康熙，小声地啜泣道：“皇上，往日里，妾对皇贵妃娘娘最是尊重不过，可是皇贵妃如今将胤禩伤得如此之严重，请您一定要为妾和胤禩做主呀……”
皇贵妃这具身体的容貌最是柔美，可惜佟月菀一张嘴，就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卫氏，真要论起来，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生了胤禩这个儿子。”
胤禩一愣，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佟月菀。
明明她的嘴一张一合还在说着话，可是?胤禩却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只记住了佟月菀方才的那句话。
额涅说，他额娘的福气是生下了他……所以，额涅心里还是有他的，对不对？
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句话，就给胤禩的心理带来了滔天巨浪的佟月菀对此毫无所觉，还在继续怼人。
“胤禩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他毕竟还小，今日之事要论起根源，必然是出自于你的头上。可是作为胤禩的额娘，你刚才却选择了躲避本宫的视线，反而将胤禩给推了出来……说实话，你能长到这么大，着实是令本宫大开眼界了。”
听着佟月菀连珠炮似的话，康熙看了梁九功一眼，用手挡住嘴角的弧度，轻轻咳了一声。
已经听得入神的梁九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低着头将手中的热茶递给了康熙。
康熙瞪了这不专注的奴才一眼，见梁九功讪笑着低下了头，这才揭开茶盖子，慢慢喝了一口。
佟月菀冷笑了声，“卫氏你若嘴闲着，就去恭房舔恭桶，别在这叭叭的。”
康熙：“……噗！”
梁九功：“……”
卫双姐：“……”
这靠嘴鲨人的功夫不错呀，康熙无视了卫双姐求助的视线，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佟月菀：“柔儿让卫氏和八阿哥出去，是有什么话不想让他们听见吗？”
佟月菀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自己一转身，就在康熙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听到康熙的问话， 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臣妾想让不顺眼的人从眼前消失，有什么错吗？”
康熙“哦？”了一声，越发来了兴趣，“可是小八是你的养子呀，他能从承乾宫里消失到哪里去？”
“臣妾的养子？”佟月菀略一抬眼，眼底眉梢都是慵懒的媚意，似笑非笑，“皇上如何证明呢？”
康熙愣了一下，这还需要证明？
为了照顾孩子，佟月菀两只手上曾经保养得宜的长指甲都已经被剪短了，包括宫里头妃嫔最喜欢戴的护甲，她也在妆奁盒里搁置许久了。
如今这一双手伸出来，除了那一点蔻丹，竟是素净得厉害。
佟月菀在心里盘算着，长指甲又可以蓄起来了，还有那么多好看的护甲，又可以重新开始宠幸了，挺好！
面对康熙、梁九功、卫双姐几人的一脸懵逼，佟月菀不紧不慢地说：“想当初，又没有旨意，也没改玉牒，皇上不过是将八阿哥暂时寄养在承乾宫里罢了。如今臣妾身子欠安，没法再替皇上照看孩子了，您呀，还是赶紧把八阿哥带走吧，臣妾这会儿一看见陌生人，眼睛就疼得厉害。”
康熙：“…………”
为了太子考虑，他自然不会将任何阿哥改玉牒到皇贵妃的名下，至于没有下旨……这不都是他的口谕么。
而现在佟月菀抓住了这两点，反正就是睁眼说瞎话，耍赖皮不承认八阿哥是承乾宫的人了，康熙能拿她怎么办呢？
咳，说实话吧，他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养孩子这事儿，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当初没有征求佟月菀的主意，也是因为他见到胤禩受伤之后，出于慈父心肠才这么安排的。
但是今日这番局面……
康熙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那就依你吧。”
正在打量这间偏殿，考虑着该将它整改成什么样的佟月菀忙里偷闲，抽空瞥了康熙一眼，“哟，那您还挺照顾臣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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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承乾宫往后就只有禛儿一个阿哥，卫氏和八阿哥，他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在本宫眼前晃荡就行了。”
胤禩听到佟月菀这番斩钉截铁的话，心脏痛得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攥住一般。
额涅不要他了，就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抱着胤禩的卫双姐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卫双姐还在为自己狡辩，“妾不明白为何皇贵妃娘娘会如此暴怒。自从八阿哥来了承乾宫之后，妾对皇贵妃娘娘再尊敬不过了，且从未有过僭越之举，方才八阿哥也不过是将他昨日所经历的一切勇敢说出来罢了，若是皇贵妃觉得，您的心腹知洲姑娘因此受到牵连，妾愿意……”
这样一番话下来，卫双姐绞尽脑汁，用她不够巧妙的技巧将话头转到了知洲身上，其实是在悄咪咪地提醒康熙，重点其实是胤禩遭人所害，而凶手还未受到惩罚。
接下来，她故作坚强地对佟月菀说道：“若是娘娘如此介意，妾愿意代表八阿哥原谅知洲姑娘的所作所为，您总该满意了吧？”
“本宫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佟月菀准备将这里改成一间小书房，她原来那间还是有些小了，顺便再摆上几个博古架，皇贵妃那些珍藏的艺术品可以不重样地摆出来，让这些宝贝们出来透透气，顺便也给她自己陶冶一下情操。
“反正都是陌路人，无论是承乾宫也好，还是本宫身边的人也好，从来没劳烦您卫庶妃来操心过。”
见卫双姐还要再说话，佟月菀抿唇一笑，又跟上一句：“你若是再这么哔哔赖赖的，本宫就让你余生一辈子都待在冷宫里头。到时候，你或者你背后的人有再多的打算，全都得打水漂，白废！卫氏，你信吗？”
佟月菀自然有这样的底气，如今后宫无主，她身为皇贵妃暂代凤印，确实有处置后宫妃嫔的权力。
别说是惠宜德荣四妃她照干不误，像卫双姐这样要出身没出身，要位分没位分的小小庶妃，更是不在话下。
卫双姐被吓到了，又不敢继续说，也不敢点头，只能默默地住了嘴。
佟月菀莞尔一笑，“又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这天底下哪里来的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今日也是教你一句，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梁九功心里“咯噔”一下，毕竟是在皇上面前，皇贵妃这话说得未免有些过于放肆了，他下意识地去看康熙。
只见康熙正一脸兴趣盎然地盯着佟月菀呢。
梁九功：得，小丑竟是我自己！皇帝都不急，他个无根的太监急什么？
第118章 满足她们的愿望
终于，康熙大发善心，一摆手让梁九功带走了被打击得两眼无神的卫双姐，和一直沉默着的八阿哥。
又问佟月菀：“柔儿不想知道是谁在后头指使卫双姐吗？”
佟月菀八风不动，连表情都毫无波澜，“左不过是那几个吧。就算现在不知道，等过上个几日，她总会露出马脚来。”
这听上去竟是无欲无求了。康熙摸了摸鼻尖，没忍住，又撩拨了一下佟月菀。
“朕方才瞧着，胤禩对柔儿，倒并不像是真的无情？”
胤禩对她？
就算表现得再怎么冷静，佟月菀一听到小八的名字，心底里还是泛起了细密的疼痛。
她耸了耸肩，“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曾经对他好，是因为我愿意以真心换真心，但是他选择背叛了我，那我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继续捧着自己的真心让其他人糟践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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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好，这疼痛得时间久了，佟月菀便也习惯了。
康熙听了，若有所思。
“……朕原以为，为了孩子，你会选择忍气吞声。”
“是什么给了您这样的错觉？”
佟月菀挑起眉梢，一脸的不敢相信。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遭人背叛还要原谅对方，这大约是圣人所为，可惜，我不过是个食五谷杂粮的凡人罢了。”
“不过臣妾还是得提醒皇上您一声。”
康熙：“嗯？”
佟月菀扯了扯垂到地面上的青色帷幔，觉得这颜色太深了，准备到时候换个浅色些的，“八阿哥年纪虽小，如今却能做出这样的行事来，臣妾倒怕他以后左了性子，净干些旁门左道之事。皇上还是得注意一下这孩子的德智体美劳全面的发展情况，最好别让卫双姐插手其中。”
没想到竟是关于胤禩的，康熙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卫氏……本身就没有教养阿哥的资格，朕会重新给他找个去处的。”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康熙虽然不齿今日发生的事情，但是胤禩毕竟才只有两周岁多些，看起来脑瓜子倒是挺聪明的，还有掰回来的可能。
“臣妾倒是觉得，您不必着急给八阿哥找去处。”佟月菀看完了这一边，又溜溜哒哒转到了另一头，“今儿个这么大张旗鼓地上演了这么一出戏，总得有人摘了卫氏和八阿哥这个桃子吃吧？您等一等，他们总会忍不住跳出来的。届时，不管卫氏和八阿哥选择去哪，臣妾都求您，答应了她们吧！”
“为何？”康熙没想到，作为被坑害的受害者，佟月菀不仅没有报复卫氏，反而还让他满足她们的想法？
这要求也未免太过奇怪了些。
“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过是臣妾想着，相处一场，满足她们的一点小小愿望罢了。”
佟月菀纯良地对着康熙展颜一笑，顺手又打开了直播间的评论。
毕竟都是观众老爷们，不能长时间给他们关小黑屋的嘛。
【……狗主播，你终于想起你还有一群观众啦？？！！】
【可恶！我刚才发了那么多骂卫氏和胤禩的话，结果主播关了弹幕……现在啥也看不见了[生气.jpg]】
……
大致扫了一眼，见观众们的情绪也还好，佟月菀就没有再多管了。
“既然皇上也看出今儿不过是场拙劣的戏文，那臣妾的知洲，又何时能回来呢？”
佟月菀的无话可说，并不代表她认了罪，反而正是因为察觉到康熙也看破了真相，佟月菀索性不走寻常路，硬生生又给自己劈出了一条新路来。
这问题的答案甚至用不着康熙亲口发话，梁九功已经笑容满面地对着佟月菀点头哈腰了，“娘娘放心，过会儿奴才就亲自去趟慎刑司，将知洲姑娘完好无损地给您送回来！”
“行呀。”佟月菀一口应下，眼珠子一转，准备狠狠地敲康熙一笔，“皇上您看，臣妾在这里放个葫芦形的博古架，如何？”
康熙顺着佟月菀指的方向望去，葫芦形的博古架，小巧且精致，放在这并不宽敞的转角之处，倒也合适。
于是点了点头，“听起来还不错。柔儿是准备将这侧殿改了吗？”
佟月菀点了点头，“是啊，这侧殿多好，光线充足，地方又够大，我准备给自己弄个工作间，读书、写字、画画，还有做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在这里。”
听上去就是一间大一点的书房。
康熙便在语言上给予了自己的支持，“那朕就拭目以待，看看柔儿届时会将它变成如何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皇上您看，是不是也应该给我这里头备上些东西呢？”
佟月菀疯狂暗示康熙，“请神容易送神难，您当初一点儿都没和我商量，就把八阿哥给丢进来了。现在，您想打发臣妾，可就没那么好使咯！”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是遇上了敲诈！
不由失笑道：“好啊，原来朕的皇贵妃是属强盗的！竟将小算盘打到朕的头上来了！”
佟月菀扬起了头颅，就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咱们搞得简单点儿，您就直说，您支不支持臣妾装点这屋子吧？”
“支持，当然得支持。”不过是几样摆件罢了，康熙自然大方得很，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一边对梁九功道：“听见了吧，你皇贵妃主子要来挑东西的时候，你亲自带路，就从朕的私库走。”
梁九功连忙应声。
心里却在忍不住感慨，皇贵妃果然就是皇贵妃，对皇上的心理拿捏得可真是厉害了！明明是风雨欲来之势，却在她的三言两语之中，淡然消弭了！
佟月菀掩嘴一笑，眼神里透着几丝狡黠，“那，臣妾可就不客气了！若是将皇上的私库都给搬空了，您不会生气吧？”
“好啊，原来朕在你心里就只有这么点气量？！”康熙假作生气，反倒将佟月菀逗得前仰后合，咯咯笑了起来。
侧殿里的气氛一派和谐。
而在外头，除了卫双姐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在此时都密切关注着承乾宫。
第119章 谁能出谋划策
延禧宫。
惠妃时不时就往殿外看一眼，想瞧瞧报信的人来了没有。
甘芷见她心神不宁，一副焦急的样子，开口劝慰道：“娘娘不如先坐一会儿，走得多了您也累得慌。若是承乾宫那边有消息了，小厦子定然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甘芷扶着贵妃的手臂，让她在宝座上坐下了。
惠妃叹了口气，揉着自己心口的位置，“本宫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吧，就是有些心神不定……”
明明是一件胜券在握的事情，一切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她本该安坐延禧宫，等着卫双姐自个儿带着八阿哥上门才对啊。
可偏偏现在……就像是有个猫爪子一下一下地在挠着她！
坐立难安啊！
“娘娘莫急，”甘芷倒是不担心，挽起袖子为惠妃揉起了太阳穴来。
“咱们的人做事儿都利落，尾巴也都打扫干净了，您就放心吧。今儿八阿哥受伤的消息一出来，承乾宫那位可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一想到高高在上，惯来最爱装相的佟佳氏将要面对康熙劈头盖脸的斥责，甚至有可能是更严重的责罚，惠妃心里便是一阵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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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该让她也尝尝皇上的怒火！
惠妃眼睛一转，心里头冒出点想法：“不如，咱们借着看望八阿哥的名头，亲自去承乾宫瞧瞧去？”
一想到佟佳氏这会儿可能就在挨骂，惠妃顿时坐不住了。
不行，承乾宫的好戏，可千万不能少了她这个看客！
甘芷倒是有心想劝惠妃，万一皇上正在发火，她们可能也得跟着吃瓜落，或者，若是皇贵妃巧舌如簧，安抚住了皇上，那她们上赶着过去掺一脚，岂不是更显得她家娘娘是在幸灾乐祸？
可惜，惠妃铁了心要去承乾宫，任谁都劝不住。
在心底叹了口气，甘芷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跟着轿撵一块儿走得飞快。
-
永和宫。
德妃如今还在月子里头，将吃完奶的五公主放在身边，端详着小女儿可爱的眉眼，又见她时不时挤眉弄眼，还像没吃饱似的蠕动着红艳艳的小嘴。
这些小动作将德妃逗得眉眼弯弯，她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摩挲了两下五公主娇嫩的脸蛋儿，惹来五公主亲近的贴贴。
“果然，女儿才是额娘的小棉袄啊。”
德妃感慨了一句，一边逗着五公主，一边头也不抬地问石榴：“祚儿这几日如何了？可曾乖乖用膳，好好吃药？”
她是九月二十二日生下的五公主，如今还在坐月子呢，胤祚又是养在荣妃的钟粹宫里的，难免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加上荣妃对之前禁足的事情一直怀恨在心，虽然她不敢明着对胤祚下手，但是德妃心里却一直坠着块石头。
石榴也是跟在德妃身边的老人了，知道德妃是将六阿哥胤祚当成眼珠子一般看重，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于是将伺候六阿哥的嬷嬷传来的话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都说给了德妃听。
“嗯。”德妃用鼻音轻哼了声，“继续看着荣妃，她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本宫。”
“是。”
石榴应下之后，话锋一转，“娘娘，皇上去了承乾宫，那边儿如今还没传出什么消息呢，延禧宫的那位就已经着急忙慌地去承乾宫凑热闹了。”
闻言，德妃勾了勾唇角，“是么。”
这个纳喇氏，性子倒是一如既往地好猜啊。
石榴将湿帕子递给德妃擦脸，也笑了起来，“惠妃娘娘还以为自己的手脚很干净呢，想必这会儿心里正得意地很。只可惜呀，她那点道行，哪儿能逃过娘娘您的掌心？咱们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实在是妙啊娘娘！”
卫氏出身辛者库，她父亲也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纳喇氏的人拿捏住了宫外的卫氏一家，得知消息之后的卫氏除了和惠妃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别无他法。
“不过卫氏也真是狠心，为了嫁祸给皇贵妃，竟然舍得让八阿哥受这么重的伤。”
德妃将抹额往上推了推，用小拇指上尖尖的长指甲掻了搔头皮，她坐了快一个月的月子了，也不能洗头发，这会儿实在痒得厉害。
听了石榴的话，德妃挑了挑眉毛，“若真是卫氏的主意，那本宫倒要佩服她一声‘有决断’！若不是她的主意……那本宫就更好奇是谁想出来的了，够狠，够能抓住机会的。”
德妃的眼中幽光闪烁。
时机抓得好，是因为抓住了钮祜禄贵妃生产之后的时机，既让这事儿发生的时候没有那么引人注意，同时又吸引到了康熙的注意力。
说狠……毕竟八阿哥也不过四虚岁，这计划但凡哪里出了点差错，可能八阿哥就不是磕到脑袋、断了左腿了，而是白白丢了小命！
但是根据她的观察，卫氏确实表里如一，就是个没什么大本事的草包美人，胆小又怕事。
那这计划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惠妃？不太像她咋咋呼呼的风格。
若不是她们二人，那这个计划里还有谁能出谋划策？
自顾自玩了好一会儿的五公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两只小手习惯性地摆在了脸颊旁边，德妃暂时抛开了思绪，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五公主的小肚子，一边轻哼着熟悉的摇篮曲。
没过一会儿，五公主就在她额娘的嗓音中甜甜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石榴小心翼翼地将五公主抱了起来，放进床头边上的悠车中，天气凉，石榴又小心地将四周围的小被子给五公主包得暖暖和和的。
“惠妃倒是好算计，先是想将卫庶妃的美貌占为己用，又看上了八阿哥的聪慧，便想着用法子从皇贵妃的手里头抢过来……看来大阿哥给惠妃的底气还真是挺足的。”
德妃慢吞吞地说着她对惠妃的嘲讽，往常都是如水般温柔的眼神里淬满了恶意。
“她倒是心高气傲，设了个圈套恨不得闹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现在再眼巴巴地跑去承乾宫，就看皇上骂不骂她了。”
惠妃虽然年纪比德妃大，但这明显就但是显然到如今都未曾学着聪明一点儿。
石榴也熟悉惠妃的作风，噗嗤一声，“毕竟咱们这位惠妃娘娘，可是大阿哥的生母呢，就问这宫里宫外的，还有谁不知道惠妃娘娘想让大阿哥继承大统的心思了。”
德妃的笑意不及眼底，反而似有黑色的雾气在不断翻涌。
“她就是再想……也得有这个命才行呢。”
第120章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德妃的满心算计，从惠妃出招开始，再到受害者八阿哥，每一个有可能出手的人她都算计了对方的想法，只除了一个人。
四阿哥胤禛。
作为承乾宫皇贵妃未上玉牒的养子，虽说十分得皇贵妃的宠溺，但四阿哥身上的烙印至今都是永和宫德妃的孩子。
只可惜，这是一个并不得生母喜爱的孩子。
一想到胤禛，德妃皱了皱眉头，又问石榴：“东三所那边，胤禛可知道眼下的消息了？”
虽说德妃并不十分关注四阿哥的日常，但是作为她眼前的第一得意人，石榴的工作能力十分出色。
德妃一问，她立马就报出了领导想要听到的回复：“回娘娘的话，四阿哥如今还在读书呢，皇贵妃下了命令，不许将此事告诉四阿哥。”
“是么……”
没想到啊，这佟佳氏居然对她的儿子如此上心。
也好，佟佳氏越上心，往后她能从胤禛身上得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既然四阿哥的弟弟和养母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生母，本宫也心疼得慌，还不赶紧让人去告诉四阿哥？”
接收到了德妃茶里茶气的话，石榴转了下脑子就明白过来了，福身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德妃这才满意了，继续哄着身边的小女儿五公主。
-
卫双姐紧紧地抱着胤禩坐在正殿。
因为两人与皇贵妃撕破了脸皮，整个承乾宫里的宫人似乎都一下子对她们冷淡了下来，远远走开，连茶都没有一杯。
卫双姐的动作越来越紧，似乎觉得只要她一松手，怀里的胤禩就会消失不见。
感觉到疼痛的伤号胤禩并没有大喊大叫，相反，他挣出一只手，摸了摸卫双姐的脸庞，“额娘……不要怕。”
“小八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到了如今，他的身边也只剩下额娘一个人了。
他……再也回不到额涅的身边了。
卫双姐朦胧失神的眼底似乎燃起了一簇光，她问胤禩：“我们的计划……计划是不是成功了？”
她眼中的光越来越亮，声音里也带着兴奋，“额娘知道！额娘就知道，额娘的胤禩最是聪慧，肯定能做到的！”
看着卫双姐有些神经质的模样，胤禩却是习以为常，一边安抚她：“额娘，不要多说，这里还是承乾宫。”
虽然他知道，汗阿玛和额涅肯定已经看透了他背后那些恶心透顶的算计，但是他们还是给他留了脸面，并未多说什么，他也不想……再从额娘的嘴里听到那个残酷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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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都是他做出了这些让额涅伤心的事情，他才是真正的罪人。
可惜，胤禩的冷静或许和卫双姐并没有什么遗传关系，卫双姐思绪多变，焦躁易变，这一眨眼的功夫，她嘴里已经开始念叨起了宫外：“那你外祖，额娘的阿玛和额涅，他们肯定能好好的了，不会有事了……”
“额娘！”
听到卫双姐的话越来越不对劲，胤禩看了离他们母子俩远远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提高了嗓门叫了一声。
卫双姐身子一震，这才反应过来，用迷茫的眼神看着胤禩。
“胤禩……”
胤禩垂下眼睛，放轻了声音，“额娘，别再说了！否则不要说咱们母子俩，就连外祖都要遭殃！”
诬陷皇贵妃之事，他占尽了不忠、不孝、不义……若是额娘再这么继续讲下去，就是嫌弃一家人死得不够快！
就在这时，一杯热茶忽然放在了卫双姐手边的几子上。
“咔”的一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抬眼望去，居然是南意！
“你……”胤禩眯了眯眼睛，死死盯着一脸笑意的南意。
南意站直了身体，用欢快的语气说道：“见到奴婢，八阿哥是不是觉得很惊喜？”
胤禩没有回答，南意咯咯地笑了起来，抬手去撩头发的时候露出了袖子底下的一只多宝缠金镯子。
“八阿哥是不是还在心里好奇，怎么进了慎刑司的人，是知洲……而不是奴婢呀？”
被说中了心事，但是胤禩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南意姑姑在说什么？小八不懂。”
南意也不是真要八阿哥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俯身贴耳对八阿哥说道：“八阿哥放心吧，奴婢可是个惜命的人，您想趁着脱离承乾宫的机会，将奴婢送进慎刑司，一口咬死。这份大恩大德，奴婢一定没齿难忘！”
“往后呀，奴婢一定会好好陪着您，一起玩儿下去的。”
胤禩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
而说完话的南意，扭着她紧紧裹在掐腰旗服里的水蛇腰，一步三摇地走了。
小崽子，聪明了几次，就真以为自己是算无遗漏的大仙儿了？
笑话，她南意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呢。
她摸了摸手上新炸的多宝缠金镯子，想着那位承诺给她的话，嘴角的笑意越发甜蜜了起来。
无视了身边向她请安的几个小宫女，南意径直回了房间，也不知是去捣鼓什么了。
而这时，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正跨过承乾门，直奔侧殿而去。
第121章 面无表情
“额涅！”
胤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扶在侧殿的门框上，瞪大了眼睛望着殿里。
他人小灵活，又是皇阿哥，守在外头的宫女太监哪里真敢拦着他呢，经过一番“你追、我溜”之后，还真让胤禛突破重围，跑进了侧殿。
“儿臣见过汗阿玛。额涅！”
胤禛匆匆忙忙地向康熙请了安，还没等他叫起，一双眼睛已经迫不及待地落在了佟月菀的身上。
见她安然无恙，还优哉游哉地吃着红枣，胤禛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禛儿怎么来了？”佟月菀连忙将嘴里的枣核吐了出来，等康熙示意他起身之后，连忙将他拉了起来。
康熙放下茶盏，对着胤禛发出了灵魂一问：“这个时辰，小四你应该还在上课呢，怎么会出现在承乾宫？”
本该在上课的胤禛：“…………”
从得知消息开始，到急匆匆过来的一路，他都提心吊胆着，生怕额涅会受到汗阿玛的责罚。不过如今看额涅这幅轻松惬意的样子，看来他压根就是白操心了。
抓了抓脑袋，他低下头乖乖认错，“是儿臣太着急了……听到八弟受伤的消息，一时头脑发热，等意识到的时候，儿臣已经向顾师傅告了假。”
顾八代还以为胤禛是急着去看受了伤的八阿哥，又听说皇贵妃守了八阿哥一夜，立刻便允了假。
听到这儿，佟月菀眉心一跳，“禛儿，是谁将消息告诉你的？”
胤禛眨了眨眼睛，努力地回想着那个给他报信的人，“是个有些眼生的小太监……苏培盛，你见过那人吗？”
气喘吁吁的苏培盛努力平复了呼吸，连忙跪在地上回话：“回四阿哥的话，奴才也未曾见过那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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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这是有人出手在其中做起了文章。
佟月菀微微蹙眉。
不过这事也不必告诉胤禛，这孩子一片纯孝，皆是因为出自关心才会如此鲁莽行事。
于是摸了摸胤禛光溜溜、汗津津的大脑门儿，佟月菀笑眯眯地说：“禛儿的心，额涅已经感受到了，真的是超级暖心的！”
这样赤裸裸的赞扬，几乎是立刻，就让胤禛闹了个大红脸。
【嘿嘿嘿，我也感受到了咱们小四的真心(*^▽^*)】
【可不是么！比起某些个白眼儿狼，还是小四好！】
【噗噜噗噜噗噜，你们都在关心小四的孝心，只有我，在舔红着脸的小四！呜呜呜，幼崽真可爱！】
【前面的姐妹等等我！咱们一起舔！】
【+1】
【+2】
……
欲抑先扬，说完了表扬，佟月菀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嘛，往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情，禛儿可不能盲从哦，如果今天是有人想要陷……，咳，”
刚想说“陷害”这个词，及时想起康熙还在旁边，佟月菀硬生生地改了口：“想误导你，着急之下，禛儿你岂不是就要上当了？”
旁听的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见胤禛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佟月菀给他整了整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又将他脸上的汗仔细地擦干了，“遇事莫急，毕竟急了也没用，首先要做的就是冷静，冷静地想想可以用什么方法来解决。”
【哇哦，主播这是趁机教孩子？】
【这方法好，就算孩子做错了，也不能上来就骂，先找出他的亮点，表扬一下，接着再进行正确的引导。可以可以，这个方法get了！】
……
“有没有明白呀？”
意犹未尽地说完，胤禛乖乖地点头，佟月菀忽然一拍手。
“对了，额涅还给你做了鞋子呢，前两日你不是念叨着，说上骑射课的时候鞋子磨损得厉害么，额涅给你做了几双，待会儿可别忘记带上了！”
“好，禛儿谢过额涅！”
胤禛美滋滋地笑起来，那双和康熙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他这幅蠢样儿，让康熙看得莫名心中不爽。
“柔儿亲手给小四做了鞋子？那朕的呢？”
万万没想到康熙老大个人了，居然还能厚着脸皮开口向佟月菀要东西。
怀里揽着胤禛，似笑非笑地看着康熙，佟月菀故意问康熙：“哟，前两天皇上不是还收到了几个姐妹做的衣裳、袜子、还有香囊么？臣妾的手呀，可没姐妹们那么巧，也就只能给禛儿这样不敢嫌弃额涅手艺的人做做东西了不是？”
没想到在儿子面前被揭了底，康熙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转开了眼睛，不敢去看佟月菀的表情，“……那朕这不是，还差双鞋子吗？”
佟月菀一秒钟收起表情，面无表情地瞪着康熙。
梁九功、梁九功深深地将脑袋埋到胸前，不敢抬头！
【虽然对不起，但我还是得说一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2章 恩断义绝
胤禛从侧殿里走了出来，苏培盛低着头小碎步地跟在他身后。
“他人呢？”
离开了佟月菀的视线，胤禛立刻就收起了脸上蠢萌的表情，冷着脸的样子与康熙颇有几分相似。
苏培盛刚进承乾宫的时候就打听过了，这会儿便回道：“在正殿呢。”
胤禛脚步一转，气势汹汹地往正殿去了。
一和卫双姐、胤禩打上照面，见他们母子二人还是一如往常的镇定表情，胤禩心头的火气烧得更重了。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卫双姐都是一个温和有礼的人，会看着他和胤禩一起玩闹，会给他做香囊，也会夸他背书厉害……
而胤禩呢，往常也最黏糊他，甚至是天天溜出承乾宫跑去东三所都要黏着他的那种……
明明这些相处都不是假的，为什么他们还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率先看见胤禛的，是躺在卫双姐怀中的胤禩。
“……四哥，你来了。”
他哑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
胤禛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嗯。”
他一撩衣袍，坐在了卫双姐对面的位置上。
“今日，本阿哥听见了一件极好笑的事情，不知卫庶妃和胤禩可有听闻？”
明明胤禛也没比胤禩大几岁，但是他冷着脸的时候气势迫人，却让卫庶妃心惊肉跳起来。
她低头咬牙道：“不、不曾听说……”
胤禛扫了她一眼，然后看向了沉默不作声的胤禩，问他：“那你呢？”
胤禩感觉到左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犯疼，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伤口，那种钻进骨缝里头的痒意让他攥紧了拳头。
“四哥，我……”胤禩不知该如何开口。
胤禛忽然冷笑两声，打断了胤禩的话，“呵呵，看样子，二位是未曾听过了，那就由本阿哥来复述一遍。”
“有人说，胤禩昨日从假山上摔下来，受伤颇重。而今日胤禩醒转之后，却告诉汗阿玛，说是额涅让知洲姑姑对他下的手？”
听见胤禛一字一句的将他的所作所为复述出来，明明只是无形的言语罢了，但从胤禛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都像一把刀似的，又快又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让他的心脏血流成河。
复述完之后，胤禛停顿了许久，气氛直接跌到了冰点，胤禩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
胤禛喃喃问道：“……所以，真的是这样吗？”
在这一刻，胤禛还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只是那个传话的陌生太监在骗他而已。
但是胤禩的回答终究还是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因为胤禩只说了一个字。
“……是。”
直到这个字落在了地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先前一直悬空漂浮着的灵魂也终于有了归处，神智终于清明。
“为什么？”胤禛转头看向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他还记得两个人在树下一起玩耍的场景，胤禩对额涅和他的喜爱也并非作假，但是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因为胤禛的步步紧逼，终于承受不住的卫双姐捂着脸大哭起来，“都是妾的错，都怪我……”
胤禩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安慰卫双姐，“额娘不要哭，都是儿子的错，你没有错，你没错的……”
两个人中间相隔的是并不遥远的几步路，但是胤禛和胤禩双目对视时，眼底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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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忍着身上的剧痛，苦笑道：“四哥要怪的话，就怪小八好了。”
而看到这对母子的交流，胤禛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不是因为胤禩不喜欢额涅，而是因为任何人和卫双姐比起来，都只能排在她的后面。
……如果今日换作是他，为了额涅，他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呢？
胤禛换位思考了一下，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得出了答案：如果是为了额涅，那么无论是刀山火海，他都愿意去闯。
那胤禩呢？他对待卫双姐，应该是一样的心情。
从理智上来讲，胤禛能够理解胤禩的所作所为，但是从情感上来说，他不会原谅任何一个背叛了额涅的人。
哪怕是他疼爱过的弟弟也一样。
在他心中，额涅才是第一位的！就连汗阿玛都不及额涅！
想到这里，胤禛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我们二人，便如此物！”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咔——”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入胤禩耳中，他呼吸一滞，眼神追随着它落在了脚下。
——那是一块碎成了几瓣的龙纹玉瑗。
而与之一对的龙纹玉环，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
这是佟月菀送给他们兄弟二人的一对玉瑗和玉环，哥哥胤禛拿的是大孔的玉瑗，弟弟胤禩拿的是小孔的玉环，这对玉瑗和玉环见证了他们俩的感情。
但是现在……胤禛却亲手砸碎了属于他的那块玉瑗……
胤禛死死地盯着胤禩，眼神发红，指着地上的碎片一字一顿道：“恩、断、义、绝！”
第123章 我表哥对我好
将证明了他和胤禩兄弟之情的玉瑗亲手摔碎之后，胤禛强忍着泪意，快步离开了。
在他身后，胤禩用一种难言愁绪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卫双姐看到胤禩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他：“胤禩，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卫双姐停住了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自从惠妃和纳兰明珠控制住了她宫外的家人，她和胤禩的真实想法就没有了任何存在的必要。
他们母子两个就像是别人手中的傀儡，只能照着吩咐行事……
胤禩移开了视线，淡淡道：“额娘不必多想，小八……一切都好。”
就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他喃喃着又重复了一遍：“就像以前一样，一切都好。”
只不过，他失去了一位曾经十分要好的兄弟而已……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候的胤禩，其实已经分不清是身体上更痛一些，还是心里被破开的洞更痛一些。
冷风呼啦啦地顺着那个洞口往里吹，吹得他四肢百骸都是冰冷僵硬的。
他逼着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开来，用小手拍着卫双姐的手臂，安抚道：“额娘别怕，我们一定会走出一条平坦的路来，不会永远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无力挣扎的！”
这样随意就被人拿捏住了人生的事情，如今的他无法反抗，但是未来，在未来他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卫双姐垂下眼睛，滚烫的泪水滚落在了胤禩的脸颊上，最终没入衣衫。
-
这会儿的佟月菀正和康熙一起在小书房下棋。
原本胤禩居住的侧殿已经有太监和宫女着手开始收拾了，佟月菀既然说要改成大书房，自然是一刻都多等不得的。
倒是康熙，这会儿正一脸头疼地看着满脸喜气洋洋的佟月菀，无奈道：“你就这么爱下棋？”
明明是个臭棋篓子，还乐此不疲地向康熙发起挑战。
勇气确实可嘉，就是这技术吧……练了这么久了，也没见有丝毫的长进！
佟月菀捏着一颗黑子，犹犹豫豫地看着棋盘，还没想好该在何处落子，听到康熙的感慨，随口说道：“也不是啦，就是打发打发时间嘛。”
康熙满头问号：“打发时间？朕的价值就只有这点？”
【哈哈哈哈哈，康熙：地铁，老人，看手机】
【康熙：朕作为大清朝的皇帝，就只配给主播你打发时间？？？】
“哎呀！”佟月菀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将实话说出了口，连忙撒娇补救，“皇上您就行行好，再多坐会儿吧！您要是走得太早了，后宫里其他姐妹定然又要胡乱猜测了！”
康熙不信，狐疑地看着佟月菀，“朕可不相信你这理由，再不说实话，朕现在就回去养心殿了，没批的折子还有不少呢。”
说完，康熙作势就要起身。
“哎呀哎呀，皇上~！”
佟月菀险些被气了个倒仰，不得不咬着后槽牙，在康熙的一脸坏笑中拉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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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康熙是故意的，可惜，佟月菀还是得哄着这位傲娇的皇帝。
“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就在这时，一个知洲不在，先行顶上的二等宫女怀袖进来道：“娘娘，延禧宫惠妃求见。”
惠妃？
这个点，她上赶着来干嘛？看戏啊！？
佟月菀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康熙。
“看朕干什么，想见还是不想见，不都你自己说了算？”康熙这会儿又不打算走了，施施然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佟月菀心里吐槽了一句【狗男人】，脸上挂起了甜到发腻的笑意，甚至亲手为康熙端来了一碟子新鲜刚出炉的沙琪玛。
“皇上尝尝这盘沙琪玛，味道特别好！”
待康熙捏起一块儿放入嘴里，佟月菀这才小声地将自己的想法同他说了，结果换来的是康熙惊奇的眼神。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佟月菀，“你这想法……”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啦？”佟月菀耐不住性子，连声催促康熙：“哎呀，表哥，你就说同不同意嘛！”
被佟月菀拉着袖子各种撒娇，康熙也有点顶不住了，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依了你了！”
佟月菀顿时眉开眼笑。
康熙无奈地扶额，“你都已经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佟月菀咬了一口沙琪玛，灌下一碗热茶，站起身对着他俏皮一笑：“那自然是因为我表哥对我好啊！”
说完，不理会还在发愣的康熙，转身搭着怀袖的手飞快地跑走了。
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的康熙掩嘴笑了起来，“……她倒是会闹！”
在旁边默默充当柱子的梁九功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见他脸上全是压不住的笑意，忍不住也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再怎么闹，还不都是您自己给惯出来的！
第124章 依你之见
承乾宫正殿。
佟月菀坐在上首，惠妃坐在左侧，卫庶妃坐在右侧。
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三角之势，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
佟月菀扫了一眼惠妃，明知故问地问她：“惠妃这会儿怎么有功夫来本宫的承乾宫了？”
惠妃也在偷偷地打量着佟月菀呢，见她脸色苍白，皮肤和嘴唇都毫无血色，显然是刚刚遭受了一番打击，心中顿时窃喜，表面上却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样子。
“臣妾是听说，”她扫了一眼对面的卫双姐，“八阿哥昨日里受了伤，还挺严重的，故而今日特意来探望一番。”
惠妃说完，她身后的甘芷捧着一只锦盒出来，惠妃笑道：“这盒子里是一只老参，对滋补身体那是极好的。臣妾也是当额娘的，只希望咱们八阿哥能尽快恢复身体呀，免得卫庶妃也跟着伤心憔悴。”
毕竟卫庶妃往后是她的人，这样的倾城之貌，可得好好利用才行，万万不能损伤了这张脸呀。
这个时候的惠妃还不知道，康熙已经将卫庶妃和胤禩的小把戏看得清清楚楚，她就算给卫双姐包装得再漂亮，他对于这样的草包加自私自利的小人都很难提起兴趣了。
佟月菀靠在宝座上，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慢吞吞地说：“惠妃有心了。卫氏，此乃惠妃一片心意，你就好好收着吧。”
她往打开的锦盒里头瞟了一眼，不过是根普通的人参，绝没有百年之龄，瞧上去大约也就是个二三十年，并不怎么值钱。
更何况，对于惠妃的身家来说，拿出这样的人身来，纯粹是在恶心人。
显而易见的是，卫双姐在惠妃的心里，也就只值这点东西了。
胤禩这会儿已经被抱去耳房里休息了，倒不是佟月菀还有多心疼他的伤势，纯粹是他这会儿不适合露面罢了。
于是一个人孤身作战的卫双姐十分紧张，一双纤纤玉手将帕子绞得不成样子。
突然听到自己被点了名，卫双姐惶恐地站起身，向惠妃行礼道谢。
“多谢惠妃娘娘的关心，妾代八阿哥与您道声谢。”
惠妃仔细观察了一番两人的神色状态，觉得自己的计划应该进行得挺顺利，嘴角的得意便怎么也压抑不住。
“皇贵妃，臣妾看卫庶妃坐立不安，许是在担心八阿哥的伤势，不如您就允了她告退，去照顾八阿哥吧。”
这显然是有话要和佟月菀私底下说。
佟月菀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卫双姐身子一颤，站起身来告退了。
等卫双姐的身影消失了，惠妃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皇贵妃，听说卫氏和八阿哥诬告是您对他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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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动作一顿，看向惠妃：“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惠妃打了个哈哈，将这话题模糊了过去，转而道：“臣妾自然是不相信八阿哥所言的，皇贵妃这般人物，乃是后宫之表率，众位阿哥格格们的额涅，疼爱八阿哥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佟月菀侧着身子倚在宝座上，一只手作为重心支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惠妃表演。
“是呀，本宫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心狠手辣、罔顾人伦的下作事情来。甚至，本宫可以立下毒誓，若此事为本宫所为，便遭受天打五雷轰！”
越听到后面，惠妃的脸色越发扭曲起来。
她当然知道事情不是佟佳氏做的，但是听她发的毒誓，惠妃就全身不得劲，忍不住看了一眼外头的天空，生怕长生天听见了佟佳氏的誓言，万一一个显灵了，那天雷会轰在她的天灵盖儿上。
惠妃的脸上堆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强行转移佟月菀的注意力，“臣妾有些想法——皇贵妃您看，您对八阿哥再好，可他为了一己私欲，却能对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臣妾私心觉得，八阿哥已经不适合留在您身边了！”
“哦？”
佟月菀颇有兴趣地看向惠妃，问她：“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处置八阿哥？”
以为自己说动了佟月菀，惠妃心里激动得不行，嘴上一副老实样子，“照臣妾的想法，或许，您可以找个信得过的妃嫔，令她来看管卫氏和八阿哥。如此一来，您既能将他们母子二人掌握在手掌心里头，同时，又不会再对皇贵妃您的千金之躯产生影响。”
见佟月菀没什么表情，不像是认同她说法的样子，惠妃娇笑了两声，给自己打起了圆场。
“当然了，这些都是臣妾的一些想法，也是因为关心皇贵妃您的康健，便多说了几句——若是有不当之处，还得请您指正呢。”
佟月菀勾了勾嘴角，“惠妃言重了，本宫倒是觉得你这法子不错。毕竟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继续养在承乾宫里头，本宫这心里头呀，也不舒服。”
紧接着，佟月菀就将惠妃最想听见的话题抛了出来。
“那依你之见，本宫该将卫氏和八阿哥交给谁呢？”
第125章 时也，命也
惠妃心中一喜！
果然，皇贵妃也对卫氏和胤禩起了戒心！
想来也是，谁会愿意在身边养着一条随时会反咬的毒蛇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都是人之常情呀！
于是惠妃故意沉吟一番，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依据臣妾之见，如今钮祜禄贵妃刚诞下十阿哥，实打实是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的；宜妃八月那会儿生了九阿哥，也是才出的月子；德妃也是，五公主也还未满月呢；至于荣妃，她膝下养着六阿哥胤祚，也不适宜再养着八阿哥。”
短短几句话，惠妃就将上至贵妃，下至四妃的几个宫妃都点评了一遍。
“几位高位的姐妹们，如今竟都脱不开身。”
她甚至还在佟月菀面前装得很是为难的样子，“或者，娘娘不如考虑一下嫔位的几位姐妹？嫔位都已经是一宫主位了，也有资格抚养皇阿哥了。”
她甚至叹息一声吗，十分惭愧，“臣妾实在难以选出合适的人选，还是得请皇贵妃筛选哩。”
惠妃这样一副大义凌然，毫无私心的表情实在逗笑了佟月菀。
惠妃不解：“皇贵妃为何发笑？”
佟月菀假意咳嗽了几声，涂了厚厚一层脂粉遮盖的脸越发惨白了，喘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答了惠妃的疑问：“本宫是在想，惠妃果然是四妃之首，心系后宫啊。”
“心系后宫”这几个字听着轻飘飘的，实则内藏乾坤。
心弦一颤，惠妃连忙起身请罪，“还请皇贵妃见谅，臣妾并无此等想法，只是想为娘娘您分忧罢了。”
“诶，你怎么还一惊一乍起来了？”佟月菀摆了摆手，怀袖上前将惠妃扶了起来，“本宫这是夸你贴心呢。方才本宫是想说，你说了这么多妃嫔，却还是漏了一个人。”
惠妃紧张起来，小心脏砰砰的，两只手绞着帕子，脸上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还请皇贵妃赐教，不知是哪位姐妹入了您的眼？”
佟月菀笑意盈盈地看向惠妃，只说了一个字：“你。”
惠妃心中狂喜，强压着情绪，表现出一种愣神的模样来，“……啊？”
佟月菀冷静地又重复了一遍：“本宫觉得，还是将卫氏和八阿哥放在你宫里头比较合适。”
又过了几息，惠妃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手忙脚乱地拒绝道：“承蒙皇贵妃的厚爱，可是怎么会、怎么会择到臣妾呢……”
“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有本宫的道理在。”
佟月菀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惠妃连忙亲自端起茶盏送到她手边。
唔，原来性子火爆的惠妃想要奉承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弯得下她那直挺挺的腰板的嘛！
是个能做大事的人。
于是佟月菀又和惠妃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句，就将卫双姐和胤禩的去处定了下来。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延禧宫的人了。
且按着惠妃的性子和手段，这对母子在胤禩未来出人头地之前，只怕都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惠妃压抑着心底因为事情发展顺利而涌出的喜悦之情，认真地对佟月菀说道：“既是皇贵妃娘娘的嘱咐，臣妾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娘娘的信任。”
随着两人交谈的推进，直播间的弹幕也开始飞快地刷了起来。
【呜呼，我直呼一声好家伙！要不是我站的是主播视角，我都不知道惠妃被瞒得这么惨！】
【前面的说话不要那么含蓄！什么瞒不瞒的，明明就是骗！】
【不知道惠妃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不对劲？我蹲一个她的反应，哈哈！】
【牛哇牛哇，除此以外，我竟然不知道该发什么了哈哈哈！】
……
佟月菀心安理得地接下了惠妃的大礼，笑道：“好，那此事本宫就交给惠妃你了。”
想到胤禩脑袋和左腿上的伤处，佟月菀下意识地想开口嘱咐惠妃好好给他养养身子，话还未出口，就被她自己给按住了。
……算了，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了。
惠妃见她欲言又止，还很贴心地问道：“皇贵妃是有什么需要吩咐吗？”
摇了摇头，佟月菀收敛起了唇边的笑意，淡淡道：“没什么，人……你尽快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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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的要求，惠妃正求之不得呢，连忙应下了。
就这样，先前空手而来的惠妃，在回程的时候却带上了卫双姐和八阿哥胤禩。
甘芷笑着恭维她：“奴婢恭贺娘娘心想事成 ！”
惠妃摸了摸耳垂上的坠子，笑着白了甘芷一眼：“什么心想事成，这个呀，叫做人、定、胜、天！”
若是没有她的算计，卫双姐会因为宫外的家人而去逼迫八阿哥吗？
若是没了生母的逼迫，八阿哥此时还不是继续在承乾宫做佟佳氏的养子？
所以呀，没有她的算计和推动，事情会快速地进展到这个地步吗？
不会。
人生在世，没有“如果”二字，只能说——时也，命也！
惠妃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施施然地坐上了轿撵。
“本宫累了，回宫吧。”
第126章 传得沸沸扬扬
后宫里有大消息了！
——原本养在皇贵妃佟佳氏名下的八阿哥和其生母庶妃卫氏，一起迁入了惠妃的延禧宫！
而且，更重要的是！
皇贵妃的承乾宫封宫了！！！
安嫔李氏和端嫔董氏坐在一起，讲起了宫里这两日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来。
安嫔似笑非笑，“董姐姐你说，那消息是真是假？”
端嫔不爱在背后嚼人舌根，神色淡淡道：“我并不清楚。”
自从十年前失去了女儿之后，端嫔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迅速地萎靡下去。
安嫔曾经还吐槽过，说她原本还是女子最鲜亮的年纪，她学什么不好，偏偏像个尼姑似的，整天茹素念经！
每每谈起这事来，端嫔就轻笑着说，她这是为了女儿下辈子能长命百岁在积福。
也是可怜她的一颗慈母心！
因而，熟悉端嫔性子的安嫔并不在意她的冷淡，这就是个榆木疙瘩，不过好在嘴巴严实得很，不用担心自己和她聊天时的话会被传出去。
于是安嫔更加兴致勃勃地开始念叨，“我听说，是皇贵妃派了身边的大宫女知洲将八阿哥从御花园的假山上推下来受了重伤，所以知洲才进的慎刑司！而且皇上也是去了承乾宫之后，才满脸怒容离开的，之后呀，就是承乾宫封宫了。”
她啧啧两声，因为吃的瓜又大又新鲜，两只眼睛也是闪闪发亮。
端嫔无奈地瞥了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安嫔一眼，“你呀你，可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单纯。”
李氏比她小了好几岁，端嫔素来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
再加上李氏出身汉军正蓝旗，祖父是汉将抚西额附李永芳，其父乃是总兵刚阿泰，母家地位极高，因此也养成了她骄纵天真的性子，经常祸从口出。
尤其是康熙十六年，皇上初次大封后宫的时候，李氏被册封为安嫔，为当时七嫔之首，这样的殊荣更是令她脾气见长。
也因此，这些年来端嫔倒是为她收拾了好几次闯下的祸事。
患难见真情，两人的感情也越发地亲密起来，就如同亲姐妹一般。
安嫔才不肯被端嫔扣上一顶“太单纯”的帽子呢，噘嘴抱怨道：“哼，那董姐姐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这就是个爱笑爱闹的小孩子脾气，端嫔摇摇头，慢吞吞地说道：“其一，若是皇贵妃要对八阿哥出手，找谁不好，偏找她身边的大宫女知洲？”
好像是这个理，毕竟干了坏事的人，肯定不会希望自己被人抓住把柄的！
长不大的熊孩子安嫔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那然后呢？”
“其二，地点不对。就算是皇贵妃昏了头，派知洲动的手好了，为何不在自己的地盘承乾宫里动手，非要巴巴地跑到御花园这大庭广众之地动手呢？”
也对哦，干坏事的话，肯定得背着所有人来才行啊，不然岂不是马上就要被抓住了？
安嫔若有所思。
“可是不对啊，如果是假的，那为什么知洲还会落入慎刑司那个徐阳云的手里？”
端嫔依旧不为所动，“你只看见知洲进了慎刑司，却不记得她已经完好无损地回到承乾宫了吗？若是她身上有半分猫腻，我想，徐阳云都不可能让她自己走出慎刑司的。”
毕竟，徐阳云就像个狗鼻子似的，哪里有问题，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安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那然后呢？”
“第三，”端嫔见安嫔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眉梢眼尾都带上了些许的笑意，“你觉得，若此事是真的，皇上和太皇太后还会让这消息流传得这么广吗？”
端嫔远眺着瓦蓝的天空，眉眼放松，语调温柔，“相反，若真是皇贵妃谋害八阿哥，皇上必然会雷厉风行地将此事按下去，又怎么可能会让咱们听到消息呢？”
“啊？”安嫔有些傻眼了，“所以事情是假的？那为什么消息还传成了这样啊？这不是对皇贵妃的名声不好吗？”
端嫔收回目光，爱怜地抚了抚安嫔的脑袋瓜儿，“原因啊？那我也不知道了呀。”
这宫里头的水啊，深着呢。
确实，端嫔都能想到的东西，后宫里并不缺聪明人，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明白了。
而对于如此诋毁皇贵妃名声的流言，很快，不知是在谁的插手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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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之前，宫外佟家的人已经听到了这消息。
众人反应不一。
佟国纲和佟国维两兄弟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冲着皇贵妃下手了，或许，对方还有可能是冲着他们佟家来的。
“查！必须立刻查清楚！”
而佟国维的福晋赫舍里氏得知了消息，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呵呵，就该让咱们的娘娘知道一下孤立无援的滋味儿！不过，若是她来求我，那我做额涅的，倒也不是不能替她想想办法……”
佟琇莹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赫舍里氏的语气中察觉到佟月菀似乎是遭遇了困境，光这一点这就足够她开心的了。
至于皇贵妃的兄弟隆科多听闻这消息，猛地一拍桌子，眉眼间满是戾气，“去查！爷倒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皇贵妃娘娘出手！”
就这样，在亲情和利益的驱使下，几方人马都迅速地行动起来。
第127章 你爱要不要
宫里众人得知，知洲看似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承乾宫，便觉得之前的消息大抵是谣言罢了。
甚至有人猜测，承乾宫会封宫，或许不是因为皇上的盛怒，而是因为伤透了心的皇贵妃暂时不愿面对其他人的目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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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原本后宫中翻涌起来的汹涌波涛也逐渐地平息下来。
后宫又迎来了风平浪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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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
这日，知洲正在自己屋子里。
虽说身体上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是孤身一人在慎刑司走了一圈，为了防止她精神衰弱，佟月菀还是让她别急着上值，先休息几日再说。
不过知洲也不是闲的下来的性子，与其在屋子里干坐着，她手上忍不住，拉过针线篮子，索性打起了络子。
“吱嘎”一声，屋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
知洲头也不抬。
来人在她身边站定，默不作声地看着知洲的十指灵活地翻飞着。
“干站着做什么，坐吧。”
知洲抽空抬了抬下巴，“自己倒茶。”
对方在知洲身边坐下，顺便动手给自己和知洲都倒了一杯热茶，又给推到了她面前。
知洲的手中，一只蝙蝠络子正在逐渐成型，“外头的眼睛都盯着我呢，你怎么这会儿来找我？”
对方喝了口热茶，将茶盏捧在手心里，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你这张嘴倒是不饶人！”
这话里带着若有似无的几分怨念，把知洲逗得不行，“好啦，知道你人可好了，肩上担子又重，我还能不心疼你吗？瞧瞧，这个蝙蝠络子就是给你做的。”
果然，她高兴了不少。
“哼，一天天的，就会哄我开心！”明明眼里、脸上都是笑意，她偏偏还要叽歪两句，“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在打了，谁知道你是给谁做的呢~”
知洲立刻就拉长了脸，将手中的络子丢到了她怀里，“爱要不要，我还省得费这个力气呢。”
“哎呀哎呀，我也没说不要啊！”
那人连忙换了口风，将丢开的络子重新塞回去知洲的手里，直到将她哄得眉开眼笑，这才活动手指，又打了起来。
看着知洲满脸得意的样子，那人抹了抹额上的汗，唏嘘道：“你这脾气也是见长啊。”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知洲的笑意浅了些许，“不然能怎么办呢，以前是两个人，如今主子身边就我一个人顶上，可不得支棱起来才行么。”
那人听了，也跟着沉默下来。
顺利地给络子结了尾，知洲抚摸着这只寓意福气的蝙蝠，轻声道：“旁的，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愿你接下来的路，能顺利些，再顺利些……”
那人看不得知洲这幅多愁善感的模样，直接将络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往自己怀里一塞，“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讲晦气话。当初这路是我自己选的，和你无关，你就记着，好好伺候主子，不许让别人伤了主子一分一毫！否则……别说别人了，我第一个来找你算账！明白了吗？”
知洲眨了眨眼睛，那点若隐若现的水光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她抿着唇伸手狠狠地打了那人一下，“还用你说！你对我就这点儿信任啊？”
那人一侧身就躲开了，撇了撇嘴，“那这回又怎么说？不仅你自己进了一趟慎刑司，连带着主子这几日的心情也不好。”
佟月菀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封宫，而是因为……八阿哥。
一想到这层原因，两个人都闭嘴沉默了。
“等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苦笑了一声。
“……这叫什么，常在河边走，却一不小心湿了鞋？”
话糙理不糙，知洲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总比养大了狼崽子再反手插上一刀来得好。”
那人从桌上摸了个果子，咬了一口，“没错，长痛不如短痛。接下来的事儿，咱们知道该怎么做就行了。”
“行了，话不多说，这会儿咱们俩都是被盯着的人呢，走了。”
吃完果子，那人擦干净手，起身就往外走。
知洲跟着起身送她，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两句：“你自己……多当心。如今我和主子都没法帮到你，可千万别像以前一样，愣头青似的往前冲了。”
对方身影一顿，侧过身来，屋外的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她明艳的五官上，只见她嘴角绽出一抹笑意，“我知道。我能在承乾宫待的时间也不多了，接下来……私底下就别再见面了。”
知洲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浊气，声音微颤，“保重。”
门扉轻响了一声，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知洲就这样看着门外的方向，站了许久。
第128章 却之不恭
这日，钮祜禄贵妃忽然在承乾门外拜见。
佟月菀愣了一下，“她怎么来了？不是还在坐月子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知洲顿了顿，轻声回答了佟月菀的问题，“主子，钮祜禄贵妃因为伤了身子，坐了两个月的月子，如今已经在宫中行走了。”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佟月菀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直起身子往窗外望去，白色的飘雪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目光所及之处，一片银装素裹。
而殿里则燃着银丝炭，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袄，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令她失去了对外界四季变化的感知。
【咦，说起来，主播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出门了哦？】
【对对对，自从那谁离开之后，主播就几乎是闭门不出来着。】
……
对于直播间里的类似弹幕，佟月菀轻笑一声，【天冷了，宅女实在是没了起床的动力。每天睡到自然醒难道不香吗？我不信在座的各位观众们没有因为在冬天爬不起来而向领导/老师请过假！】
【哈哈哈哈，被主播拿捏住了弱点！】
【当然香！主播每天过着我理想中的生活呜呜呜呜，不用操心工作，生活有人打理，甚至上了一天的班回到家，不用自己烧饭洗碗洗衣服……说真的，这几个月我一直看着主播的直播间，很平淡，但是很温暖，给了我支撑下去的力气！】
【呜呜呜，前面的姐妹你让我哭出来能有什么好处啊QAQ】
【我也是这样的！虽然很多人都在星网上吐槽主播的咸鱼行为，吐槽说这场穿越直播到底是为了干什么，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啊，看到了曾经的历史，看到了洪流中曾经恢弘壮丽的紫禁城，看到了康熙和他身边的人，我觉得，这样就是值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大家不要吵嘛！主播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做的是打脸复仇或者是傲天流的内容，所以大家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内容进行观看哈！】
【我也想站出来说一句，主播现在这样明显是因为当时的背叛受到了伤害啊。虽然她表现得很平静，当断则断，但毕竟对八阿哥付出了真挚的感情，主播怎么可能会一点影响都没有？不要用理所当然的想法去思考别人的行为啊混蛋们！】
……
直播间的弹幕又开始偏题，佟月菀扫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
转过头，她对知洲说：“快将贵妃请进来吧。”
钮祜禄贵妃进来的时候，身上穿着厚实的大氅，肩上落了些许的积雪。她的脸色也不如以前的红润，而是选择用厚厚的粉遮盖了脸上的憔悴和衰老。
小宫女连忙端来一个炭盆，让贵妃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再用炭盆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贵妃缓缓走来，在下首对佟月菀行了大礼，“自生产之日起，臣妾便一直想着能拜见皇贵妃娘娘，好亲口对娘娘您说一句感谢：多谢娘娘，那日愿意出手救下臣妾和十阿哥！”
回想起生产那日的凶险，高傲如钮祜禄贵妃也不禁红了眼眶。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猜到，想要害她的人居然能做到将四个接生嬷嬷都收买的程度！
明明产房里还有那么多端水伺候的丫鬟，可是未经人事的小丫鬟又顶什么用呢，她信任的奶嬷嬷和家中送来的老嬷嬷都被她们几个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地支使开了。
当时的情况下不觉得，等事后再回想起来，若非因为这几个接生嬷嬷都是皇上掌过眼，她钮祜禄氏亲自挑选的，十分信任，但凡抱有有一丝一毫的戒心在，都不会出现那般令人可怕的场景。
钮祜禄贵妃将这些念头暂且抛在了脑后，喊了一声“兰溪”，后者一拍手，几个永寿宫的太监和宫女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端上来许多的东西。
“这些，”钮祜禄贵妃谦逊一笑，“是臣妾的一番小小心意，希望皇贵妃娘娘不嫌弃，能收下这些小玩意儿。”
【呜哇呜哇呜哇，这些大族出身的妃嫔果然一个一个都富得流油啊！】
【瞧瞧，瞧瞧，我看见了什么！那个玉如意好漂亮啊！还有那个多宝璎珞，我的天呐，简直能闪瞎我的狗眼！】
幸好穿来以后的半年里，佟月菀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否则被贵妃这样突然袭击一下，她差点就要步上和直播间土鳖观众们的同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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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你刚说了啥，你有本事再重复一遍！】
【土鳖？？兄弟姐妹们，这个主播是不是在骂我们？告诉大家，我已经掌握了证据！】
【呸！还用你说？赶紧群攻主播就完事了！】
【哈，没事，反正有什么样的观众就有什么样的主播，要土大家一起土。】
冷不丁地给直播间放了个雷，把许多潜水的观众都给炸出来了，佟月菀却拍拍屁股，压根没搭理他们。
“既然是贵妃妹妹的心意，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佟月菀笑着说完，知洲便指挥着宫女和太监将东西接了下来。
第129章 干净利落的手段
有的时候，收礼也是一门学问。
比如说这次上门来送礼的钮祜禄贵妃。
如果不收，首先就是打了贵妃的脸。
第二，还让钮祜禄氏继续欠着她的人情。
这世道，不怕欠了钱的，就怕欠了人情还不完的！
相反，若是佟月菀收下了，那就表示她认同两人之间的人情债可以暂告一段落，不会让钮祜禄贵妃有种日夜被人捏着后脖颈的紧张感。
果然，一看佟月菀毫无犹豫地就收下了东西，钮祜禄贵妃脸上的表情都真诚了几分。
“都是臣妾亲自挑的一些小玩意儿，希望娘娘能喜欢！”
佟月菀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贵妃妹妹素来有眼光，本宫可从不担心你挑的东西会不好呢。”
反过来将钮祜禄贵妃逗得咯咯直笑。
对此，佟月菀在直播间里十分郑重地显摆了一下，【诶，各位观众朋友们，这就是人情世故呀！难得本主播免费教学，都多学着点儿叭~！】
【…………】
【……我重金悬赏，哪位兄弟或是姐妹愿意出手，为民除害来一下？】
【感觉主播这是莫名觉醒了一个新技能，叫做：贱里贱气！】
……
才不管直播间里的观众是怎么跳脚的呢，佟月菀继续和钮祜禄贵妃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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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天气还行！”
到“今儿吃了吗？”
再到“都吃了些什么？”
嗯，龙国人的聊天艺术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接地气！
直到能聊的闲话都说完了，钮祜禄贵妃眉眼间露出一丝挣扎，似乎是有话想说，却又碍于什么，不好直说一般。
那就和佟月菀无关了，反正她就是个在后宫躺平了享受生活的咸鱼罢了。
终于，贵妃下定了决心，一扫眉间的犹豫之色，问佟月菀道：“娘娘，那日对臣妾出手之人，可曾查明？”
佟月菀一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她放下茶盏，反问：“贵妃为何向本宫询问此事？”
她如今并没有管着宫务，也并不担着查案的职业。
找她来问幕后黑手？贵妃她没事吧？？
贵妃讪讪笑了一下，“是臣妾唐突了。只是……”
贵妃四顾一番，压低了声音道：“臣妾私底下调查过了，结果竟查不出下手之人……所以才想着，或许娘娘这儿会有些线索。”
佟月菀有些吃惊，“连你都查不出来？”
贵妃可是出身大族钮祜禄氏，若是连她都没能查到后头的人……说明对方确实有些本事。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的弹幕数量也开始以倍数增加。
【我不知道是谁动的手，盲猜一个，德妃？】
【德妃虽然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是这个时候的她还比较低调，远没有康熙朝后期那么突出呢，我押一个她插手了，但不是黑手！】
【荣妃和惠妃当时在现场的表情我看了，好像不是她们俩？那还有谁啊？】
【不知道，康大爷的后宫人实在太多了，又牵扯前朝，谁知道真凶会是谁啊……】
……
这就像是一个解密游戏，贵妃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把观众们的兴趣也挑动了起来。
对于他们提出的各种猜测，佟月菀也跟着看了一眼，不过目前都是以盲猜为主，没有什么靠谱的信息。
加上她都在自己的承乾宫里窝了这么久了，根本没想着要去关注这件事情，所以佟月菀摇了摇头，在贵妃失望的眼神中说道：“本宫也不清楚。”
这答案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贵妃轻叹了口气，“臣妾也不知该怎么办了。心里呀，总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可是偏偏又找不到背后之人，也不知她正躲在何处的角落里偷偷发笑呢。”
“那你求过皇上了吗？”佟月菀顺口问了一句，“当时慎刑司的徐公公将那几个接生嬷嬷带走了，难道没有挖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吗？”
一提到那四个奴才，贵妃就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们可真是狗胆包天啊！竟差点害死了她和十阿哥！其心可诛！
只不过……
“那四个奴才已经死了。”贵妃伸手拨了拨桌子上的蜜饯，垂着眼睛，没什么胃口，“听说，原本都快被徐阳云给撬开嘴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再去提审的时候，四个人全都七窍流血而亡了。”
这就是幕后之人在扫尾，不留把柄了。
冷笑了一声，贵妃那双细长的眉梢挑得老高，“好个干净利落的手段！倒是要让人佩服一声她在宫里，居然也有这么大的本事！”
“？？？”
坐在贵妃对面的佟月菀一脸迷惑，注意到她的纠结，贵妃顺口问了句：“娘娘怎么了？”
“……我就是有点奇怪。”
佟月菀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这可是在宫里头诶，在皇上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居然如此嚣张，她哪儿来的胆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刚开始，贵妃还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随着佟月菀的诉说，钮祜禄贵妃渐渐地坐直了身子。
突然出现的灵感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过她的脑海！
第130章 属实有些彪悍
“这可是在宫里头！”
“她行事如此嚣张，哪儿来的胆子？”
“她又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这三句就像是灵魂三问，一瞬间，贵妃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对呀，按照娘娘您说的这几条，一一筛选掉不符合的人……剩下的，就算不是真正的凶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佟月菀连着喝了好几盏茶，嘴巴里淡得没有滋味，用小叉子叉了两块儿蜜饯送进嘴里。
“那万一剩下符合条件的人有很多，你准备怎么找出来那个真正的凶手？”
闻言，贵妃凶残一笑，“臣妾实在是没有那个耐心了。找得出来最好，若是找不出来……”
她呵呵笑了两声，佟月菀好奇地追问：“若是找不出来呢？”
贵妃一掌拍在炕几上，表情凶狠，“简单。找不出来，那就连坐！”
“……啊？！”
一时之间，佟月菀都听得愣住了，捏着小叉子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直播间观众：【…………】
在这一刻，众人仿佛能从钮祜禄贵妃身上瞧见几分遗传自她祖父——清朝开国名将额亦都的武将气质来！
不愧是辅政大臣遏必隆的女儿！
不愧是孝昭仁皇后的同母妹妹！
属实是有些彪悍了哈！
而且这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刚才还是一脸愁绪呢，这会儿刚有了想法，就已经斗志昂扬起来了。
直接站起身，钮祜禄贵妃就向佟月菀行礼告退，爽朗笑道：“臣妾这就回去了，娘娘不必留臣妾。”
佟月菀：……她倒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等过几日，天气好些了，臣妾便带着十阿哥来给娘娘看看，也让那小子认识认识救了他的人是谁。”
噢哟，十阿哥胤?，历史上他可是唯一一个被人戏称因为“傻人有傻福”而逃脱了雍正的“魔爪”的皇阿哥，没有重蹈八爷党其余人等的悲惨命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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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都是遥远未来的事情，现在嘛，这位在将来十分豪横的“十爷”还是个被裹在襁褓里吃着奶的奶娃娃呢。
佟月菀虽然到现在养过了两个幼崽，但是对于刚出生的十阿哥，她照样没有抵抗力。
强自按捺住了想要揉捏一番奶味幼崽脸蛋儿的欲望，佟月菀轻咳一声，“行，那你去吧。记得早些带十阿哥来让本宫瞧瞧，届时本宫一定给他准备一份沉甸甸的见面礼！”
“那可好！臣妾可是将娘娘的话记在心中了！”
聊完了十阿哥，佟月菀和贵妃也没什么能再聊下去的话题了，于是她一转头。
“天儿冷，知洲，你替本宫送送贵妃。”
贵妃也跟着松了口气，不用再生拉硬扯话题了，于是笑着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贵妃离开后的几日，佟月菀有意识地关注起了后宫里的消息。
除了有两个小太监小宫女失踪了，其他还是一如往常般的平静。
【失踪啊……此处大有文章！】
【怎么，前头的是半仙不成？掐指算一下就知道了？】
【时机太过巧妙了，贵妃刚要开始查，后宫就有不起眼的宫女太监死了，这要么是贵妃所为，要么……就是真凶在转移视线。】
【我同意前面的！】
【不得不说，这个直播间让我成了一个爱下注的赌徒QAQ】
【但是偏偏，好多事情都没有答案，对吧？】
【啊这，扎心了！】
……
佟月菀看到观众说起下注的事情，不由失笑，连忙打上一句：【下注需谨慎，要珍惜自己的劳动所得！你不赌，我不赌，和谐幸福跟着走！】
别的不说，像她这样的咸鱼不就是因为没有存款，才不得不在外打工吗？
要是她手上有个几百万的存款，或许她早就把辞职通知书甩到老板桌子上了。
唉，辛苦的打工人，继续工作攒存款吧！
【笑死，主播还真以为我们是玩这个的啊？那可不行，就算你想勾着我玩，我老爹知道了的话，能把我两条腿给打断！】
佟·咸鱼·月菀本来想勤奋一些，带着观众去外头逛一逛，但是一看到外头的大雪，她立马就丧失了出门的勇气。
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呀！
古代也没有高科技的恒温衣物，无法让人的身体在各种环境里都保持着26℃的舒适温度，这么冷的冬天要想出门，还得先套上个五六七八层的衣服，不累得慌？
还是窝在燃着地龙和火盆的寝殿里最舒服了！
至于出门？
害，等天儿热起来以后再说吧！
第131章 无中生友
前几日下雪的时候，佟月菀还以为这室外的温度已经算是降到最低了。
没想到啊，这气温就跟孩儿的脸似的，往后几日居然还能继续往下掉！
这让她一个习惯了恒温衣物的星际人，实在很难承受得来啊！
知洲掀起帘子走出殿外，又小心地将厚重的门帘掩了掩，以防有冷风钻进屋里去。
一转头，她就连声催着外头的小太监，“动作都快点儿，弄个火盆还这么慢啊？”
承乾宫的管事太监乌远忠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将两只手揣在袖子里，眯着眼睛盯着这几个小太监干活，“别急，快好了。”
“我能急什么？”知洲叹了口气，“主子自打夏天那会儿卧病在床之后，身子就孱弱了不少。往年的冬天还没这么难熬，今年地龙和火盆都已经用上了，但还是喊冷呢。”
乌远忠往身后的门帘处扫了一眼，压低了嗓门说道：“怕是……伤着了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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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就是最坏的消息。
知洲也肃着张脸，完全不见在佟月菀面前时的笑影，“嗯。”
“最近多让太医给主子把把脉，该吃的该补的，还是一样都不能少。”
闻言，知洲瞪了乌远忠一眼，白眼儿翻得都快飞上天去了，“这还用得着你说？”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眼熟的宫女远远地从承乾门处走了进来。
“那是谁？”
知洲和乌远忠一同望去，雪虽停了，不过还是十分晃眼，他们俩竟然一时之间辨认不出来人是谁。
“见过知洲姐姐，乌公公。”
来人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声音软软地向他们问了好。
知洲这才看清楚了对方，和乌远忠一同笑着回了礼，“原来是慈宁宫的青杏姑娘。”
青杏在宫中的资历虽不深，她却是苏麻喇姑收了养在身边的小丫头，故而在太皇太后跟前也有几分得宠。
如今突然出现在承乾宫，知洲虽不知所为何事，但还是连忙带着她进了内殿。
佟月菀正窝在座炕上看书。
当然，她爱看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史记》、《资治通鉴》之类的，而是专门让人从宫外给她收集来的一些闲书。
这些书的范围就比较广了，包含了游记、农桑等等，甚至还有一些穷酸书生写的富家小姐爱上贫穷书生，要死要活、非君不嫁的小说故事。
不得不说……这男人用笔写出来的臆想故事，还挺涩涩的嘿！
佟月菀连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起欣赏着古人笔下的爱情故事，一边吃着零食，嘴角忍不住地疯狂上翘！
【别、别说……这文，好刺激呀！】
【这容貌、这描述、这文字……不行了，我鼻血都快流干了，救、救命啊……】
【这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快，快把车门打开，我的好朋友们也要一起上车！】
【我也有个朋友，嘿嘿！】
【嘻嘻嘻嘻，无中生友系列出现了~！】
……
“咳！”
知洲重重地咳了一声，佟月菀一抬头看见了青杏，手忙脚乱地将书塞到了一旁。
青杏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
佟月菀理了理衣裳，端起了皇贵妃的高贵范儿，免了她的礼，“青杏今日来，是太皇太后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吗？”
青杏低着头，“并无什么要事，只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看着这几日大雪纷飞，难得今日雪停了，是个好天气，便想邀请各宫的娘娘们前去御花园冰嬉呢。”
【额，什么是冰嬉啊？】
【嗯？你没看过《甄X传》吗？冰嬉就是冰上活动的泛称啦，从宋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在清朝的时候更是皇室冬季的消遣活动来着。】
【(⊙o⊙)！长见识了！】
……
听了青杏的话，佟月菀也反应过来了“冰嬉”的含义，不过她有些迟疑，“今儿个吗？冰嬉不是一般都在春节的时候才表演的吗？会不会来不及啊？”
毕竟其中有一些都是需要经过彩排的大型活动，就算是太皇太后的要求，也难以在当天就办起来吧？
青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皇贵妃娘娘请放心，”青杏掩着嘴，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老祖宗前几日便有这样的想法了，冬日里天寒地冻的，宫里也不大热闹，于是早就命惠妃和荣妃提前准备着，今儿一见天气好，立刻便能用上了。”
“原来如此。”
既是太皇太后的安排，佟月菀只要没有病得起不来床，必然得去参加。
她站起身，将手递给了知洲，对青杏点点头道：“本宫知道了，先去换一身衣裳，这便来。”
第132章 让阿哥们也来参与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刚走出寝殿，迎面就扑来一阵刺骨的寒风，将穿得像颗球似的佟月菀冻得浑身一个激灵。
“嘶——”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越发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主子，快接着这个。”知洲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塞进了佟月菀冰冷的手中，“这样您乘轿撵的时候才能更好受些。”
毕竟今天不同往日，太皇太后组的局就问后宫里还有谁敢让她老人家干坐着等啊？
于是抬着轿撵的太监们的脚底下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一阵风飘过，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没多久，佟月菀就到达了御花园。
她抬眼一扫，好家伙，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之外，上至贵妃、惠宜德荣四妃，下至几个答应、常在、贵人，都来了个齐。
啊这，就她一个人迟到了啊？
不会吧——！！
【啊哦，纯纯就是社死现场啊！】
佟月菀心里哀嚎不已，表面上仍旧十分镇定，扶着知洲的手在太皇太后面前站定，“给老祖宗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皇太后心情好，脸上笑眯眯的，“皇贵妃来了呀，快坐吧！”
于是佟月菀坐在了她的右手边，和太后娘娘遥遥相望。
后者连个眼神都懒得甩给她。
就当她不存在似的。
见后宫众人都已经到了，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并不十分响亮的声音，却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专注的视线。
“今儿个，天也放晴了，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太后作为侄孙女兼儿媳妇，第一个站出来捧哏，“额涅说的是，难得今日还有些太阳，冬日里出来走走最舒适不过了。”
也不知道太后是从小在草原的马背上长大，所以身子骨特别好，还是她在嘴硬。这种天出去走走最舒适？
佟月菀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并且看见有几个人借着小动作在翻白眼了。
显然，除了太后以外的其他人，对于冬天的寒冷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
不过作为后宫舔狗中的一员，面对孝庄这样的巨佬，佟月菀立马也嘴甜地跟上，“没错！老祖宗说的都对！”
对面的太后狠狠瞪了佟月菀一眼，“……”
反正两个人不睦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佟月菀索性撕开了遮羞布，怂怂地避开了孝庄的视线，甩了个“你能拿老娘怎么着”的白眼过去。
佟月菀：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呀！
太后：更生气了！
孝庄仿佛老眼昏花，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依旧笑得慈眉善目，“大家伙儿都还是最年轻鲜嫩的时候，不像哀家，已经半只脚埋进土里了。咱们满人呐，都是马背出身，如今虽说是在紫禁城里，还是不能忘了老祖宗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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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双耷拉着眼皮的眼睛缓缓地扫过下面花枝招展的妃嫔，慢吞吞道：“可不能整日里泡在软玉温香里，连着骨头都给泡软了。”
这话听着软绵绵的，实际绵里藏针，听到众人的耳朵里，就成了明晃晃的敲打了。
太后和佟月菀率先起身，领着一众妃嫔们行礼应声。
“不愧是老祖宗，这些内容臣妾必将铭记在心中。不过臣妾有个想法，咱们既然得保持满人的热血和风骨，那不如将几位已满两岁的阿哥们也叫来，阿哥们才是大清朝的未来，比起臣妾，还是阿哥们更重要些。”
说这话的是出了月子没多久的宜妃，重新坐下之后她就起了看热闹的心思。
传闻说是皇贵妃将卫氏及八阿哥挪到了延禧宫，要她说，惠妃若是没在里头插一手，她就不姓郭络罗氏！
如今宫中仅有十位阿哥，可是九阿哥和十阿哥都才刚刚出生，也不适合出来见风，于是宜妃眼珠子一转，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话中特别提到了满两岁的阿哥们。
——刚好，正巧是到八阿哥胤禩为止。
宜妃饶有趣味的眼神瞟了一下惠妃，见她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心里嗤笑了声，还真以为她在生产坐月子，就能抢走她手上的权力了？
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宜妃用手摸了摸头上的黑缎嵌点翠莺戏牡丹钿子，这顶钿子是她生了九阿哥之后，皇上赏赐给她的，用钿花、金、银、珠宝等首饰装饰，美不胜收。
今儿个虽是在太皇太后的眼前，本不宜太过张狂，但她还是选择了这顶钿子，就是准备在出月子之后，盛装登场。
至于人选，就用皇贵妃和惠妃来亮刀开刃吧。
佟月菀之前和宜妃的接触并不多，只知道这是个典型满洲姑奶奶性子的女子。
豪爽直率，娇艳如同春日牡丹，但是使起手段来，也让人说不出的膈应。
“宜妃说得有理。”佟月菀淡定地在宜妃挑眉、惠妃吃惊的眼神中笑道：“是该让阿哥们也来参与一番。”
第133章 茶味飘香
“是该让阿哥们也来参与一番。”
佟月菀乖巧地坐着，一挑眉一抬眼，眉目之间俱是如水般的温柔。
说实话，孝庄没想到的是，佟月菀会如此简单地就同意了宜妃的提议。
钮钴禄贵妃生产那日的情况，她虽未到场，但是后来苏麻喇姑和她仔细地转述过。
在她的设想中，皇贵妃对于卫氏和八阿哥应该是厌恶至极了。
还真是没想到啊……
孝庄笑了起来，“宜妃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苏茉儿。”
苏麻喇姑领命而去，很快，太子率先赶到了御花园，而后是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
没过多久，八位阿哥便都到场了。
看见这么多健康的阿哥在眼前，孝庄越发脸上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她的血脉在爱新觉罗氏中扎了根，结了果，这都是她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后代。
“乌库玛嬷今日是想玩冰嬉吗？”
太子胤礽看了一圈场地，心中便明白了今日的活动。
孝庄朝他一招手，他掀起袍子就坐在了孝庄的身边。
“是呀，咱们满人的根本，可不能忘记咯。”
孝庄拍了拍胤礽的手，见余下的阿哥们就像是找到了妈妈的小蝌蚪们，四散开来，紧紧地黏在自己额娘身边。
胤禛戴着顶毛绒绒的帽子，这是佟月菀特意叫针线房的人给他做的，不仅防风，还能给耳朵保暖，不叫他生了冻疮。
“一路过来，冷不冷呀？”
佟月菀拉过胤禛的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柔声问他。
胤禛原本肃着一张小脸，听到佟月菀的问话，眉眼瞬间便温柔了下来。
他张开嘴正要回答，只听对面忽然插进来一道稚嫩的声音，“额娘，汗阿玛说过儿臣以后要成为巴图鲁的，儿臣一点都不冷！”
佟月菀：？？？这都要卷？
她挑了挑眉，闻声望去。
【咦，这个是德妃吧？那她身边的崽崽，不就是……】
【我来补全前面的话！这不就是六阿哥胤祚嘛！】
原来是胤禛的生母和亲弟弟啊。
佟月菀的视线一扫而过，就连一分一秒都没有多做停留，这让原本得意洋洋的胤祚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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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他故意抢了胤禛说话的机会，皇贵妃不就应该注意到他了吗？但是凭什么，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胤祚心里的嫉妒和怨恨立刻涌了上来。
凭什么同样都是德妃的儿子，他胤禛可以成为皇贵妃的养子？而他，不过是养在四妃最末位的荣妃膝下罢了？
他可是被汗阿玛取名为“祚”的儿子！
国祚绵延，这群人难道没有听过吗！
胤禛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他！！
小孩子虽然有心眼，但是演技显然还不够出色，所以胤祚眼里的情绪很快就被佟月菀捕捉到了。
不用想就知道，狗嘴里吐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就在胤禛要转头去看的时候，佟月菀先给他拍了拍身上残留的雪，柔声问他：“今儿的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立刻就把胤禛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顾师傅今日夸了禛儿！”他压低了声音，笑眯眯地说。
顾八代是一位严师，平常很少将夸赞表扬的话挂在嘴上，今日胤禛能得他一句赞扬确实挺不容易。
佟月菀也笑了，拉过他的手感受了一下。
很好，小男孩就是个天生的小火炉，这火气旺盛得很！
“果然是额涅的禛儿，特别特别棒！”
母子两人言笑晏晏，对面的胤祚看见了，越发生气！
果然，皇贵妃和胤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德妃将胤祚和对面佟月菀之间一来一回的小把势都收入眼底。
她略略皱起了眉头，心里觉得佟月菀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对几岁的孩子做出这种事来，未免太没品了！
要是佟月菀知道了德妃的心理活动，保准得啐她一脸。
她无视胤祚就是没品了？那她怎么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对待胤禛的？
还真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眼睛只会往外看是吧！
“德妃，你那是什么眼神？”
佟月菀冷笑了声，在德妃惊愕的眼神中骤然发难。
德妃反应挺快，连忙起身请罪，话里话外还挺委屈。
“都是臣妾的错，若是皇贵妃娘娘看臣妾有哪里不顺眼，只管责罚，臣妾万万不敢有所怨言。”
短短几句话，她还煮上茶了。
这茶闻起来还不便宜，至少茶味儿满室飘香。
说着说着，德妃一低头，眼泪珠子就成串地掉了下来，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风情。
可是佟月菀会吃她这一套吗？
别说是佟月菀了，在座众人除了阿哥们，哪一个不是在后宫中沉浮的女人，见了德妃这副德行，心里一个个的都恶心得很。
佟月菀自然也不惯着她，“今儿是什么日子，你这是号的哪门子的丧？晦气！”
第134章 他就是个丧门星！
佟月菀这话说的，从里到外都没安好心。
哽得德妃一下子就住了嘴。
“这才乖嘛。”佟月菀就像逗宠物似的，见它听话就夸两句，奖励一下，“虽然不知道乌雅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都是后宫的嫔妃了，这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德行可得好好改改。”
说完，佟月菀还壮着胆子拉了孝庄站队，“老祖宗，您说是吧？”
孝庄的眼底总是很深沉，充满了她几十年来历经五朝的所有智慧。
当她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如同山岳一般的压力总是会让对方失去继续对视的勇气。
可是今天她认真地看着佟月菀，却见她满面笑意，仿佛不是在面对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而只是家中的一位亲近的长辈。
罢了，罢了。
孝庄暗自摇了摇头，不过是家中小辈的几句争执罢了，她一个老婆子插什么手呢。
“皇贵妃嘛，在没有皇后的时候就是副后。何况哀家听着，方才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呀。”
孝庄的眼神落在德妃身上的时候，她只觉肩上一沉，微微颤抖起来。
——是她过于自大了。
她以为胤祚是与其他阿哥们不同的，反而被之前的风光蒙蔽了她的眼睛。
更何况，她对着皇上撒娇或许有用，但是面对着这群后宫女子，又有什么用呢？
太皇太后？她偏心眼也不是第一天了。
德妃咬紧牙关，收起了毫无用处的眼泪，低头示弱道：“是臣妾迷怔了，还请太皇太后和皇贵妃娘娘见谅。只是……臣妾的阿玛一切都好，还请皇贵妃娘娘收回方才的话！”
一直在旁边吃瓜的安嫔嗤笑了声，“做了晦气的事儿，还不让人说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坐在她旁边的端嫔扯了扯安嫔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免得引火烧身。
安嫔虽然出身极好，但她现在不过是区区一个嫔，位分远高于她的德妃立马反唇相讥，“安嫔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诅咒本宫的阿玛不成？！”
哟，德妃这是以为说几句恐吓的话就能吓到她了吗？
安嫔骄傲的下巴仰得更高了，“难道我说错了？今天可是太皇太后召集了后宫妃嫔来冰嬉的好日子，就你一个人在那边抹眼泪，晦气！除了是你家里头有人出事了，否则我竟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情况会让咱们素来温柔得体的德妃娘娘当众掉眼泪呢。”
说完，安嫔还不怀好意地看着德妃，“除非……你是觉得今儿这活动不好？”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在把她往绝路上逼！
德妃眼睛通红，精心保养的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带来了钻心的疼痛。
小不忍，则乱大谋！
想通这一点，德妃正准备低头将此事敷衍过去，没想到身旁却忽然传来一声哭喊。
六阿哥胤祚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袍，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安嫔，“你凭什么欺负我额娘！你再敢多说一句，小爷就要将你凌迟！！！”
【！！！！！】
【卧槽卧槽？这孩子才几岁，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是，要说诅咒安嫔死也就算了，他居然开口就是凌迟？？这也太残忍了吧？】
【不不不，前面的你的关注点歪了！哪里是六阿哥让人凌迟而死的问题，而是这么小的孩子，他从哪儿知道的凌迟这种酷刑啊！！？？】
毕竟凌迟也就是所谓的“千刀万剐”，是最残忍的一种死刑。
行刑时需要在罪犯的身上一共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并且要在最后一刀，也就是第三千三百五十七刀的时候将罪犯刺死，这样才算是凌迟成功了。
这种残酷的刑罚一般针对的是死刑犯，那么一直养在深宫的，年幼的六阿哥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六阿哥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过骇人，引起了在场众人，包括直播间观众们的一片哗然。
而德妃，她的脸色已经白得失去了血色。
包括六阿哥的养母荣妃，也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以退为进，自证有错，哭着道：“虽然胤祚最爱跑去永和宫整日整日地陪着德妃，但是臣妾没能教好胤祚这孩子，实在有错，还请太皇太后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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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从来没有在六阿哥面前说过这种话啊！怎么好事儿轮不着她，反而次次都因为六阿哥而受到了牵连？
他就是个丧门星！
是个祸害！
不行，她得想办法把六阿哥从钟粹宫弄走，否则他以后再有这种事情，牵连了她的胤祉，那可如何是好？
“胤祚！闭嘴！胤祚！”
德妃慌乱地捂住了胤祚的嘴，不让他再发出任何的声音，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向孝庄，“太皇太后，胤祚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口乱说的，求求您了，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原本满脸笑容的孝庄早已掩去了表情，眼神冰冷地盯着德妃和荣妃。
“苏茉儿，六阿哥身体不适，你且带他去休息吧。”
一贯都是带着慈祥笑意的苏麻喇姑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强硬地从德妃怀里将六阿哥夺了过来。
“德妃娘娘，看来您目前分身乏术，暂时顾不上六阿哥了。奴婢这就带六阿哥先去梳洗休息一番。”
现在胤祚离场，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是德妃还是在短短的几息之间权衡了利弊。
“好，那胤祚就先交给您了。”
可惜，想象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会选择去打破想象。
被放开捂着的嘴的胤祚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他没有看见德妃哀伤又焦急的眼神，反而是被心中的怒火占据了所有的理智，整个人不断地挣扎着，想要脱离苏麻喇姑的控制。
“不许欺负我额娘！谁都不许欺负我额娘！我要让汗阿玛砍了你们的脑袋！”
往日听见胤祚这样的话，德妃肯定是又开心又骄傲，因为她心爱的儿子对她如此孝顺。
可是眼下，胤禩每多喊一声，她就感觉到身上禁锢的锁链更紧了一分。
“不，不要再喊了，胤祚，乖乖听话，好不好？”
一旁围观的佟月菀都惊呆了好么！
这、这是怎么发展到这个程度的？？？
【……主播这回有点绝啊，她仿佛只是打开了打火机，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点燃了一整片的草原，而结果，就是六阿哥这个肥美的猎物招惹上了一群饿得眼睛发光的野狼……】
【主播觉不觉我不知道，就是前面你的这个形容有点666啊！】
第135章 这话说不通
佟月菀感觉吧，这会儿她嘴里的驴打滚都一点不香甜了！
就是……这个发展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
她只不过是看不顺眼德妃的眼神，所以故意挑衅了一下。
本意……她只是想让德妃吃个闷亏而已，毕竟她可是皇贵妃！以权压人不用白不用，对不对？
但是安嫔的插嘴，德妃的反击，以及最后胤祚突然丢下的一颗炸弹……着实是让人挖破了脑袋都想不到的结果啊。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啊，叫做：意外无处不在！
六阿哥发起疯来，苏麻喇姑竟也拉不住他，最终只能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太监，用大氅裹住了六阿哥，将他硬生生给搬走了。
而现场，除了德妃隐隐约约的啜泣之外，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几位大佬的决断。
太子不断地安慰着孝庄，“乌库玛嬷，小六肯定是不小心听到了其他人在说这事，他记住了，才导致了今天的情况。您莫生气，气坏了身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宜妃没想到啊，她本来是准备拿皇贵妃和惠妃来开个刃，结果德妃和六阿哥一个反手，给了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说实话，她早就看乌雅氏这个贱皮子不顺眼了！
整日里都装着一副温柔娴淑的样子，她也不想想，又不是皇后，在太皇太后和皇上面前充什么贤惠？
妃嫔妃嫔，这不过是叫得好听些的名称，实际上，她们不就是皇上的一个小妾吗。
至于温柔贤惠，这是一个妾该有的品行吗？
不，那是正妻、皇后才需要的。
偏偏皇上还挺吃她那一套！还老喜欢在她的面前夸赞德妃性子温柔似水，又听话乖巧，实在把宜妃给气得不行！
没成想，她还没开始着手对付德妃呢，她自己先来了个大招！
真是妙啊！
五阿哥胤祺因为自小是太后宫里养大的，说的最溜的反而不是满语，而是蒙语！
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呢，事情就如同挣脱了缰绳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了！
“额娘，这是怎么了？”
当看到苏麻喇姑将胤祚带走了，胤祺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只是他又听不懂满语，只能眼睁睁地跟看哑剧似的。
宜妃眼中含笑，哄着胤祺：“没什么，就是六阿哥生了病，所以苏麻喇姑赶紧带他去看病。你莫怕，来，吃块儿糕点。”
几个小阿哥们都被胤祚凄厉的声音吓了一跳。
幸好，佟月菀提前预料到了，伸手捂住了胤禛的耳朵！
胤禛倒是有些好奇，“额涅，小六说了些什么呀？”
佟月菀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回答：“……不是什么好的话，禛儿不必知道。”
说完，佟月菀看向了孝庄，不知道她老人家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谁料到，孝庄竟然派人将此事告诉了康熙。
没过多久，一脸平静的康熙出现了。
德妃掩面哭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停不下来，“皇上，请您一定要给六阿哥做主呀！他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凌迟’这两个字的含义？”
康熙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听到德妃辩解的话，轻笑了一声，“按照你的意思，就是胤祚完全是无辜的，有错的反而是让他听到了这两个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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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地上的德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皇上英明！六阿哥真的是无辜的。”
面无表情的康熙忽然冷笑了声，“可是德妃，这话说不通呀。”
“就当胤祚是无辜的好了，你的意思就是朕的后宫里头有人在私底下偷偷讲‘凌迟’之事？若是真的有人讲，那又是谁，给他解释了凌迟二字，背后所含的意思？”
第136章 这是亲生的
德妃的本意，是想将六阿哥身上的嫌疑拖去。
但是她匆忙之下没能想到，康熙的问话，其实是个连环的圈套。
所以等听到最后，德妃已经傻眼了。
她张了张嘴，脑海中一片混乱，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比起德妃此时的懵逼，荣妃反而心惊肉跳起来。
皇上口中所说的假设，她越听，就越不对味儿……
私底下听见有人在说关于“凌迟”的事情？
这怎么听着，仿佛是在指代她啊……？？
荣妃赶紧开动脑筋，想着该如何才能给自己脱罪。
“皇上，六阿哥说出此番言语来，臣妾也是在难逃其咎……只是，臣妾敢向长生天起誓，绝对没有说过关于、关于凌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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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来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喜欢仗势欺人不错，但是凌迟……这已经超出她的知识范畴了！
孝庄觉得心口闷得慌，正闭着眼睛在休息，胤礽关切地为她拍着背顺气。康熙也正在气头上，但是他们二人听到荣妃支支吾吾的开口，不约而同地用视线将荣妃扫描了一番。
康熙摆摆手，“朕知道，你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是你乃是六阿哥的养母，于情于理，合该也检查一番。”
康熙信她！
原本就像个蔫哒哒的小白菜的荣妃立马就抬起了头！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康熙，抽了抽鼻子，带着点哭腔道：“多谢皇上的信任！”
只要康熙信她，那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对此，荣妃十分坚信。
如此一来，压力一下子就到了德妃的身上。
后宫众人都知道，她视六阿哥跟自己的眼珠子没什么两样，平常经常因为六阿哥的去留而和荣妃起些小摩擦。
平常也就算了，到了眼下的要紧关头，这些就都成了她身上的压力。
刚刚还和德妃在斗嘴的安嫔一脸不怀好意，“呵呵，虽然妾还未曾生育，但是生了没教好，还不如不生呢！”
端嫔都快无奈了，明明这几样事情都与安嫔无关，但是她就非得自己往里头凑，横插一脚让别人注意到她了，才能开心似的。
宜妃也跟着冷嘲热讽了两句。
场面一度非常热闹。
德妃成了千夫所指。
佟月菀倒是一直冷眼旁观，既没有跟着踩一脚德妃，但也没有帮着德妃洗脱嫌疑，总之就是安静地吃瓜。
【哇哦，这样被动的局面，我倒想知道，孝恭仁皇后是怎么绝地求生的？】
【虽然所有人都在说德妃，但是我觉得很简单的一点就是，德妃恨不得把胤祚养在象牙塔里面，她可能会在儿子耳边讲到凌迟吗？这不可能啊！】
惠妃也想浑水摸鱼。
虽然康熙二十年封妃的时候，惠宜德荣她排在首位，但是德妃晋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在康熙十七年的时候生下了四阿哥胤禛，和当时的贵妃佟佳氏做了交易，单独晋升了德嫔，到二十年大封后宫时，她居然已经压倒了荣妃，排在了四妃中第三的位置。
坐到妃位，荣妃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德妃呢？
她只用了三年。
才三年的时间，乌雅氏就从一个宫女儿，成了掌管宫务的四妃之一，这样的速度，太令人眼红了。
于是当这样一个选择的机会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惠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往德妃的身上狠狠地踹上一脚！
“臣妾倒是觉得，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才导致了六阿哥学到了不该学的东西。”
惠妃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轻描淡写地说：“太皇太后，皇上，臣妾方才注意到，六阿哥对着诸位姐妹说了一句话，竟让臣妾至今还是心惊肉跳的。”
“哦？”康熙倒想听一听，胤祚还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内容。
惠妃轻咳了一声，在德妃目眦欲裂的注视下，将刚才胤祚的话重复了一遍。
“六阿哥说——我要让汗阿玛砍了你们的脑袋！”
惠妃隐秘地勾起了嘴角，用一种后怕的语气说道：“……再怎么说，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嫔，为何六阿哥能有这样的底气说出这句话来？一想到这，臣妾这当额娘的心呀，就止不住地发疼呢……”
大阿哥胤禔还真以为惠妃是怕了呢，虎目一瞪，大声道：“额娘别怕，儿臣保护你！”
惠妃：……忍住！这是亲生的！！
第137章 他实在太难了
说实话，今日之事，从起因，到经过，再到发展，简直让太子胤礽大开眼界。
一直以来，明明他才是大清朝的太子爷，对于六阿哥出生之后被取名“祚”，他是最有意见的人。
既有了太子，还要什么“国祚”？
偏偏因为这一个字，德妃得意，胤祚张狂。
后来，在乌库玛嬷旁敲侧击的指点之下，胤礽学会了安静地旁观。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这是出自《老子》的一句话。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上天若是想让一个人灭亡，必定先让他疯狂。
乌库玛嬷告诉他：“保成，你是大清入关以来的第一位太子，乌库玛嬷和你汗阿玛都对你寄以厚望。做为太子，你注定会比其他阿哥们拥有更多的荣耀和权力，但相对的，也会比他们肩负更多的重任。大清朝的未来，是要靠你汗阿玛和你父子二人的。”
胤礽还记得，乌库玛嬷抚着他的手是那么的干燥和温暖，“羡慕你、嫉妒你、甚至想要推翻你的人，绝不止你眼前看到的这区区几个人。你甚至想象不到，这天下这么大，会有多少人看不惯你。但是你要把他们所有人的言辞和举动都放在眼里心里吗？你不累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为君者，你可以文不如文臣，武不及武将，但是你得有一颗看得透事物本质的心和眼睛，你只要知道一点，这些能力比你强的人，放在什么位置上最合适，知人善用！这，才是一个上位者应该具备的能力。”
“保成，你记住了吗？”
乌库玛嬷的眼神盯着他，让胤礽的心脏跳得有些快，他若有所思，“……保成记住了。”
从那一日起，虽然他对胤祚和德妃还是心有芥蒂，但是他开始学着收敛自己的表情，学着让自己不要随口在其他人面前抱怨。
没多久，汗阿玛也看到了他的改变，甚至拍着他的肩膀，欣慰地说：“朕的保成长大啦！”
在那一刻，胤礽仿佛醍醐灌顶！
——原来，有的时候不争便是争！
乌库玛嬷说得对，他是汗阿玛心中最重要的儿子，甚至在他年仅一岁零七个月的时候，就被汗阿玛册封为大清朝的太子。
他若是受了委屈，甚至不必亲口说出来，时时关心他的汗阿玛便会主动出手，为他荡清面前的阻碍！
于是胤礽顿悟了。
他找到了一条更为轻松的“路”。
比如眼下，胤祚先是口出狂言，未将汗阿玛后宫的妃嫔放在眼里，此为不孝。
同时从胤祚脱口而出的那几句话就足以看出，此子心性残忍，此为不仁。
若是这样的人都能继承汗阿玛的皇位，那他爱新觉罗·胤礽这么多年来接受的储君教育也是白学了。
于是从头到尾，胤礽都没有强出头，而是转头关注着孝庄的身体和情绪。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闯了祸，那自然就得汗阿玛亲自出手咯。
胤礽心中隐秘的想法，康熙并不清楚。
他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都快被这群妃嫔和不争气的胤祚给气得上头了。
康熙未必看不出来安嫔和惠妃是趁机对德妃落井下石。
但这都是次要的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出在了胤祚的那两句话上。
捋清楚了乱成一团的事情发展，康熙身子往后一靠，又开始摩挲起了手上的扳指。
佟月菀瞟了一眼康熙的动作，发现这可能是康熙烦躁时下意识的小动作，没看见那枚扳指都已经被盘得包浆了吗？
原来他也不是对所有事情都成竹在胸的嘛。
佟月菀顺势端起茶盏递给他，“皇上，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顺便也平静一下心情。
注意到佟月菀落在那枚扳指上的视线，康熙反应过来她递茶的用意，顺手接过茶盏，嘴角勾出一丝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德妃，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朕的小六竟脱口而出此等骇人听闻的话语？”
哪怕是作为皇帝的康熙，他都不曾将酷刑挂在嘴上，结果他儿子呢？上来就是一个凌迟！还是对着他的庶母安嫔所言！
这往重了说，简直就是不仁、不孝、不忠、不义！
想到这里，康熙忍不住皱了皱眉，胤祚如今还小，就算长歪了，也有掰回来的机会。
作为汗阿玛，他却不能不为儿子的未来考虑，若是他将这话骂出口，就等于是毁了胤祚的未来。
于是康熙硬生生地将斥责的话往肚子里咽，只能将矛头对准了德妃。
他如今膝下有十个儿子，唯独出了胤祚这样一个异类，那肯定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出在了德妃身上！
试想一下，歹竹能出好笋吗？
康熙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候的他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四阿哥胤禛也是德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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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是暗自感慨着，年轻的时候，他担心的是生下来的孩子都养不大。现在立住的孩子多了，就转而开始考虑他们长大过程中的健康、品德等等琐碎的事情。
作为一个要养儿子的阿玛，他实在太难了……
第138章 小机灵鬼儿
从德妃以宫女的身份进宫开始，她就在心中暗暗地祈祷着，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后宫中万众瞩目的那个人。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梦想有一天会以这样的形式实现。
并且是这种她完全不想要的形式！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以及康熙的问题，乌雅玛琭忍不住身上的颤抖。
不，她不能输在这里！
她不仅有胤祚，而且胤禛也是她的儿子！
她还有倚仗！
德妃以头抢地，晶莹的泪珠从她眼中滴落，竟仿佛是散落的珍珠，脆弱又极具美感。
佟月菀见了，不由嘀咕一声：【这落泪的本事，这角度……德妃练过的吧？】
【我同意！这一次我站主播！】
【普通人落泪：眼眶红鼻子红，还带点儿鼻涕泡，反正一个字形容，丑死了！德妃落泪：梨花带雨，珍珠落地，一个字形容，挺美的！】
【如果我是男人，我肯定心动了……就是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了，面对美人，他是否会心动呢~】
【哇，那你也太小看康熙了吧？人家可是皇帝诶，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人没加过？惠妃不美吗？荣妃不漂亮吗？还是康熙面前的宜妃不够温柔会撒娇？就凭德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更别说，惠妃麾下可还有个卫双姐呢！】
冷不丁的从弹幕中跳出来卫双姐的名字，佟月菀看见之后还有几分恍惚。
是了，这人今天也来了御花园呢。
佟月菀拿眼睛往对面一瞥，就看见了惠妃身后坐着一张小机子的卫双姐。
今儿个，她身上穿着一件鲜亮的海棠色旗服，打扮得还挺漂亮，一改之前十分低调的穿衣习惯，这颜色极大地衬托出了她那张艳绝后宫的脸蛋儿。
只是可惜，卫双姐的脸上没有什么高兴的样子，整个人就像是被摆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美则美矣，就是没什么灵魂。
而八阿哥胤禩正坐在她的前面，惠妃的另一侧。
佟月菀看向卫双姐的时候，忽然就对上了那孩子的视线。
他眼神一亮，腰板儿一下子就挺直起来，脸上也习惯性地要挂起软乎乎的笑容。
但胤禩没有料到的是，佟月菀的眼神下一秒就从他的身上掠过，仿佛压根没有看见他一样。
……不，不是没有看见他，而是额涅的心中早就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那一抹笑意僵在了唇边，胤禩此时的表情十分可笑，若是被惠妃看见了，还不知道该怎么折腾他呢。
万幸的是，现在德妃成了他的恩人，因为她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回皇上的话，自从六阿哥出生，臣妾只养了他三个月，而后就被抱到了荣妃姐姐膝下。这些年来，臣妾对六阿哥，一直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他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哪一天就会害了六阿哥……”
德妃啜泣一声，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德妃这可真是断了一手好句啊，前面讲了一堆，没一句是重点，挤一挤水分，全特么是废话。】
【这时候再停下来擦眼泪，刚好还能歇口气，组织一下接下来骗人的语言，啧啧→_→】
直播间里都是人才，佟月菀好险没被她们的话给逗笑了。
她忍笑的动作大了些，太皇太后和康熙都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同时转头，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佟月菀正想该用什么借口敷衍过去，身边的胤禛却扯了扯她的袖子，“额涅。”
“嗯，怎么了？”
佟月菀连忙收了笑意，微微俯下身去听。
她看到胤禛一脸失落，还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生母被如此当众责问的场景，便小声问他：“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然，额涅和老祖宗禀明情况，咱们先回去？”
胤禛压根就不是真的的不舒服，他借着自己矮墩墩的身高优势，观察到太皇太后和康熙的目光都收回去了，这才悄悄抬起头，对着佟月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来。
笔趣阁
“方才，额涅是不是在出神？”虽然胤禛怎么都猜不到直播间的存在，但是他也看出了佟月菀一时的走神，还小声叮嘱她，“可千万不要再走神了哦！会被……看见的。”
【……羡慕主播，这话我已经说累了！】
【啥啥啥？我没看懂啊，求个翻译！】
【很简单啦，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胤禛发现了主播在划水，然后在孝庄和康熙发现之前，给主播打了个遮掩啦！】
【呜呜呜呜呜，我才不管什么铁面皇帝不铁面皇帝呢，我宣布：胤禛就是我心里最贴心的崽！是我冬日里的暖宝宝，夏日里的井水西瓜！】
佟月菀揉了揉胤禛的脑袋瓜子，“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而这会儿，众人围坐的中间，德妃还在哭诉着她的理由。
第139章 可怜可爱的解语花
德妃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简直下一秒就要哭得昏过去了。
这过于娇滴滴的做派，哪怕是想看戏的佟月菀都有些受不了了。
她拧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打断了德妃顾左右而言他的话术。
“德妃，你这是心虚了，在拖延时间吗？”
被佟月菀一个直球给打懵了的德妃哭声一顿，“……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佟月菀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皇上曾对本宫夸奖，说德妃是一朵可怜可爱的解语花。”
佟月菀一开口，就在众人之中抛下了一颗香喷喷的诱饵。
不仅是在场所有的妃嫔将灼灼的目光对准了她，就连康熙，也眉梢一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直播间里的弹幕一下子就刷了起来。
【康熙：我只想和你说个悄悄话，结果你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公开了？？！！】
【其他妃子：这是什么闺房之乐？会说你就多说点！！我耳朵好使得很，不差这三两句话！】
【前面都是人才，哈哈哈哈哈嗝！】
……
佟月菀没有注意到的是，就连太皇太后都用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盯着她看呢，她这会儿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怼德妃这件事情上面。
“可惜啊，本宫今日仔细一听，怕是要对皇上的判断产生疑问了。”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啧啧称奇，“你说，这词不达意的人，是怎么称得上‘解语花’这三个字的？皇上，若是您还想找个温顺听话的解语花，只管来找臣妾，天上的阆苑仙葩不好找，人间的牡丹、芍药、梅花、荷花还是好找得很的，咱们这么多姐妹，总有一款是您中意的。”
“皇上，您觉得呢？”
随着佟月菀对德妃的嘲讽，康熙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满脸问号，渐渐转变为了几分好笑。
他掩着嘴角笑了两声。
确实，德妃的顾左右而言他已经令他十分不耐烦了，原本康熙就已经想开口打断，没想到反而被佟月菀给抢先了一步。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却在语言上直接站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皇贵妃说得有理。”
于是，当着这些若有所思的嫔妃，以及一脸呆愣的德妃的面儿，佟月菀不耐烦地说道：“本宫总结一下，其实皇上的问题很简单，就是让你说明白，六阿哥如何在你的管教之下，会脱口而出凌迟之事，且对安嫔毫无尊敬之意。”
眼看着德妃要张口解释，佟月菀再次打断了她，“废话不必多说，今儿个天气这么冷，太皇太后请了各宫的姐妹来，不是为了围观你的。惠妃、荣妃也为这次冰嬉花了许多的心力，本宫不希望因为你一个人，而坏了大家的兴趣。”
一个人的仇恨不算什么，成为众矢之的才算好玩呢。
两句话拉足了大家的仇恨值，佟月菀微微翘起唇角，微微俯身，居高临下对德妃施以压迫。
“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叫做‘别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明白了吗？明白了，就用最简单的话说清楚，省的你又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佟月菀直起身子，长长的护甲轻轻拨动了下耳垂上的又大又亮的东珠三钳，漫不经心地说道：“德妃你若还是学不会，本宫也不介意以皇贵妃的身份，好、好、地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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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来说，佟月菀的这几句话甚至说不上是威胁。
只是佟月菀利用了自己的身份、高高在上的座位营造的天然压制、在场众人的气势，以及语言上的一些小小的、引导性的暗示，从而对德妃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德妃汗如雨下，但是言辞却比方才的水货好了不少。
“求皇上恕罪，臣妾、臣妾不是故意在六阿哥面前提起的，是、是六阿哥不小心听见了……”
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发抖，提高了嗓门解释道：“但是！但是臣妾当时就十分郑重地告诉六阿哥，此事决不能随意乱说，可是六阿哥他、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呀！”
对于德妃的狡辩，佟月菀嗤笑了一声，“德妃，你觉得本宫和大家会相信你这满嘴的谎言吗？”
捂在手中的汤婆子已经失去了温度，佟月菀把它塞给了知洲。
同时，因为身上快速流失的温度，她有些不耐烦地加快了语速。
“第一，你说六阿哥不小心听见的，意思就是你在背后嚼舌根的时候说起了凌迟？你一届后宫妃嫔，本宫想不明白，你聊什么的时候能聊到此般酷刑上去。”
下头，听佟月菀怼德妃听得双眼发亮的安嫔忍不住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好的酒，一饮而尽。
端嫔见她灌得这么猛，深知这不是个能喝酒的主，连忙伸手抢过了安嫔手中的酒杯，示意安嫔的大宫女赶紧拿开，别再让这主儿给拿到了。
安嫔没有知觉，反手拉着端嫔低声吐槽：“董姐姐，你听，皇贵妃可算是把我心里想说的话都给说出来了，听了可真让人痛快呀！”
端嫔给她擦拭唇边酒水的帕子顿了顿，轻轻的“嗯”了一声。
她们两人私底下的交流，声音并不响亮，佟月菀压根就没听到。
她继续笑盈盈，慢条斯理地说着，“第二，你说你告诉六阿哥不能随意说？那是不是表示，不是随意的时候就可以说呢？比如，自己额娘受到委屈的时候？”
“第三，你说六阿哥还是个孩子，他不懂。对啊，他什么都不懂，你觉得只要轻飘飘说一句‘不可以’，他就能懂了？”
佟月菀时刻不忘抬高别人来打压德妃，“若是教育孩子都像你这样简单，只怕天底下再没有好人坏人了。别的不说，咱们上至太子，下至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乃至其他更小些的阿哥和格格们，哪个不是被皇上和他们的额娘教养得又聪明，又懂事？哪有你这样，一出事就将责任都推在孩子身上的？”
“所谓额娘，也实在是让本宫大开了眼界。”
果然，佟月菀的话一说完，众人尤其是有过生养的妃嫔们，看向德妃的眼神越发嫌弃了。
而德妃呢，她的身子如同在寒风中飘零的落叶，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皇太后，太后，还有皇上。”佟月菀感觉到一股冷气从脚底心儿直往她天灵盖儿蹿，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这会儿已经坐不住了，便懒得再跟德妃多费口舌，直接面对三巨头，噢不，主要是对着孝庄和康熙说道：“臣妾斗胆，方才就德妃话中的歧义提出了几点疑问。不过就德妃的回答来看，臣妾私以为，以德妃的品行，她并不足以教养好六阿哥！”
说完了自己的判断，她又轻笑一声，软下了态度，“不过这也是臣妾的想法罢了，最终还是得请皇上做个定夺。”
孝庄看向佟月菀的眼神带着几分奇异。
她以为佟月菀看不惯德妃，想要借此机会将她打压下去，结果她问完了问题就没了下文，这……
还没等孝庄想到更多，佟月菀忽然起身行礼，“太皇太后，太后，皇上，臣妾这身子如今还虚弱着，这会儿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还请您三位见谅，容许臣妾先行告退。”
这么冷的天，看不成冰嬉，谁还有心情在这里看着德妃掉眼泪啊？
怎么，难道是她承乾宫里的火盆和地龙不配吗！？
第140章 以和为贵
征得了孝庄和康熙的首肯，佟月菀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带着胤禛先行告退了。
开玩笑，德妃再漂亮，也没有她藏在座炕底下的那几本古代小言情来的有吸引力好吗？
她要是继续待在那儿吹冷风，才是脑子进水了呢。
今儿的冰嬉是孝庄点了头，惠妃、荣妃花了大力气安排的，等处理完了德妃的事情，办肯定还是会办的，但是观赏之人的心思想来都已经散了，气氛也就那样。
不如不看。
千万别委屈自己。
吐槽完之后，佟月菀便已经将这件事儿抛到了脑后。
但是针对德妃刚才的表现，直播间里的观众们有许多的话要一吐为快！
【不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德妃就这点道行？？一个绿茶，小白花？】
【德妃这本事也太弱了吧？还号称是康熙的真爱，生了最多孩子的妃嫔呢。】
【呵呵，我简直惊掉了眼球——不是惊愕的，而是被德妃的无能给惊吓到了。】
【你们都在说德妃怎么怎么样，我倒是觉得主播做得太不对了！要我说，你都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了，手底下的妃嫔就算犯点错又怎么样呢？更何况，德妃还是雍正的生母，而你不过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还得靠着四阿哥来固宠，所以你更应该感谢德妃，好好地捧着人家，明白吗？以和为贵这四个字可是咱们龙国自古以来的传统，主播可真是离经叛道！】
【？？？兄弟姐妹们，是我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我的耳朵有问题？居然能有这么爹味的发言？】
【你错了，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人的脑子有问题。】
【皇贵妃要靠四阿哥固宠？这是你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头找出来的笑话？明明是德妃靠着卖儿子才晋升了嫔位好么！就算没有儿子，佟佳氏也照样做她的皇贵妃，傻X！】
【好家伙，‘以和为贵’这四个字算是让你用明白了，你说得太好了，下次千万别说了。】
【也不知道语文是哪个体育老师教的，说出来的话就跟讲玩笑似的[白眼.jpg]】
【好了，不和傻X论长短，毕竟人家在傻X的档次上有丰富的经验。万一把咱们拉到同一档次，再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咱们怎么办？咱们还是安心看直播吧！】
【嘿嘿嘿，前面的大哥说得对！】
……
佟月菀没有参与直播间里的讨论。
一般打嘴仗的时候她都不会插手。
一方是黑她的，一方是维护她的，她如果出声，毫无疑问是站在维护她的那边的，但是这样的结果只会让直播间越加乌烟瘴气，反而对她不利。
相反，她的粉丝宝宝们都很给力，没多久就能把那群黑子喷得熄火，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行啦！
至于那群黑子抓住狂喷的德妃的点，佟月菀觉得很正常啊。
因为眼下的德妃还不是康熙后期的那个她。
等到九龙夺嫡之时，孝懿仁皇后已经去世，德妃就是对胤禛再不好，那也是胤禛的亲额娘，胤禛越得康熙的看重，在前朝的势力越大，德妃在后宫的地位也就越高。
并且，除了胤禛这个大儿子，德妃膝下还有一个十分得她疼爱，并且也很争气的小儿子——大将军王，十四阿哥胤祯。
何况到了康熙朝后期，后宫中没有了皇贵妃和贵妃压在头顶上，四妃已然是后宫之首。
如此一来，德妃的地位自然与如今不可同日而语。
哪怕她的品级还是妃位，但是康熙也好，其余三妃也会，多多少少会给德妃些面子。
哦，除了宜妃。
就算是雍正登基了，宜妃也照样没给德妃和胤禛什么好脸色，头铁得很。
来时的路上，佟月菀的轿撵跑得飞快，回去的时候反倒是慢下了速度，摇摇晃晃的，倒也不难受。
胤禛小小的身子被佟月菀裹在怀里，厚实的大氅遮挡住了外头的冷风，他只有一张白嫩的小脸儿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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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禛儿冷吗？”佟月菀一低头，就对上了胤禛亮晶晶的眸子，不由失笑。
“不冷！”
胤禛摇了摇头，脑袋上的皮毛帽子也跟着他的动作摇晃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摇头晃脑的小狗狗，特别可爱。
佟月菀看得一脸亲妈笑，用手指摩挲了两下他的脸蛋儿，问他：“待会儿想吃些什么呀？”
折腾了一上午，她都有些饿了，何况胤禛这样的小孩子。
胤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悄咪咪地偷偷看一眼佟月菀。
佟月菀：“？”
意识到胤禛可能是想提一些比较麻烦的要求，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佟月菀抿着嘴角笑了起来，“没关系，禛儿想吃什么，直说就好了。”
有了佟月菀的保证，胤禛更紧密地靠在了她的怀里，小小声地附在佟月菀的耳边说了一句。
第141章 厨艺小天才
承乾宫。
小厨房。
知洲全神贯注地盯着里头的动静，咽了口口水，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知洲姐姐，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怀袖站在知洲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同样紧盯着小厨房，嘴里轻声呢喃着。
知洲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怀袖的问题，但是出于对佟月菀的盲目信心，她还是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了，咱们主子是谁啊，这点小事情，当然难不倒主子了！”
话音刚落，小厨房里的佟月菀就“哎呀”惊呼了一声。
知洲立马跳起来冲进了小厨房，“怎么了，怎么了？”
佟月菀将右手的大勺换到了左手，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手。”
说完，她将被燎起了泡的右手背在身后，转而安抚了一番胤禛，“马上就好了，禛儿不要急哦。”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造成了这样的场面， 胤禛眼泪汪汪的，又心疼又后悔，“额涅，是禛儿错了，咱们不做了好不好？”
他甚至想起了被自己的下棋技术，迫不及待地拉着佟月菀撒娇道：“额涅，不要做了好不好？来陪禛儿下棋吧！”
知洲也想劝佟月菀别动手了，但是又怕说得太直白了会伤了佟月菀的心，于是艰难地在脸上扯出一丝笑，“主子，不如让厨娘来接手，您就在旁边指挥该怎么做，如何呀？”
虽然许多宫妃在给皇上送些汤水糕点的时候，都喜欢说成是自己“亲手做的”，但实际上，这种所谓的“亲手”，也不过是远远地站在距离厨子很远的地方，说几句指挥的话罢了。
等到东西出锅，就成了各位娘娘们的“亲手所制”。
哪有人会像皇贵妃这样，就因为四阿哥说了一句想吃她做的东西，结果就巴巴地跑来厨房亲自动手的啊？
知洲简直焦头烂额。
谁知道佟月菀也很头铁，对于胤禛和知洲的建议，她十动然拒。
想来今日以后，她佟大厨的名声就将随着风儿一起，传遍整个后宫了嘿！
“别担心啦，我都快烧好了！”
看着锅里沉浮的食物，佟月菀的心情十分激动。
她！居然亲手做出了美食诶！
这个时候的佟月菀还不知道，做出来的不一定是美食，也有可能叫做黑暗料理。
拉着她袍角的胤禛似乎感觉到了不祥之兆，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知洲，换来后者一脸的无奈。
“怀袖，你让厨娘随便做些什么东西备着，能填肚子就行。”知洲压低了声音吩咐怀袖。
……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过多久，佟月菀兴奋地盛出了两碗面。
“瞧瞧，瞧瞧你额涅的手艺！”她真的超级自豪诶！
【呜呼，羡慕主播了，我只能选择继续嗦家里的营养液……不得不说，这家公司新推出的泥巴口味是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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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巴口味，你这是猎奇啊还是省钱啊？听上去就很难吃的样子。】
【我吃过这个味道的营养液，那口感……就不多说了。反正自那以后，我减了十斤，全是饿出来的！你们品，细品！】
胤禛看着眼前这碗青菜鸡蛋面，不知是否该下手。
说实话，他当时也就是头脑一热，才提出那样的请求。
但是额涅会同意，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现在，这碗承载了额涅拳拳爱子之心的面条就摆在眼前，他吃，还是不吃？
“禛儿还在等什么呢，快吃呀！”
烧完菜，佟月菀身上一股子厨房里烟火气的味道，稍稍做了一番梳洗，出来的时候看见胤禛眼前的面条还没被动过。
胤禛只能硬着头皮举起筷子。
一口面条入嘴，胤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
【？？怎么了这是？】
【……我看见有灵魂从胤禛的嘴里飞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主播真的像她自己说的，是个厨艺小天才呢，原来只是个自我欺骗的谎言啊，哈哈哈哈哈！】
……
佟月菀也注意到了胤禛脸上放空的表情，“不会吧，难道很难吃吗？”
她将信将疑地夹了一筷子进嘴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母子两个坐在桌边，相对无言。
半晌之后，齐齐放下了筷子。
佟月菀若无其事地问胤禛：“不如，烫个锅子吧？”
胤禛面无表情，“还是换一个吧，现在吃锅子，禛儿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额涅的手艺来。”
佟月菀：“……”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142章 互相陪伴
吃了一口这不可言说的面条之后。
佟月菀和胤禛都非常明智地选择了放弃。
人生这么美好，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嘛。
所以知洲让厨娘备着的几道菜很快就上桌了，两人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口，入口时的美味简直让人感动！
胤禛咽下口中的菜，认真地对佟月菀道：“额涅，您可是皇贵妃，这种小事何必您亲自动手？以后千万别进厨房了，这活儿配不上您！”
【哈哈哈哈，这是不是就是胤禛版的‘做得很好，下次别做了！’啊哈哈哈？】
佟月菀对此表示了强烈的赞同，“禛儿说得对！本宫可是堂堂副后，其他多少的大事等着本宫处理呢，下厨……算了吧，孟子他老人家都说了，君子远庖厨！”
【嗯？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我看见过，但是意思不是指代的男人不应进厨房吗？主播身为一个女人，讲这句话也太没智商了吧？哗众取宠，小丑人物！】
【嚯，真是好认真的在嫌弃呢，傻子你但凡去千度一下，你都说不出这么差劲的理由来。】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是公元2022年吗，还大谈男人不能进厨房？呕。】
【傻子大约是没手，千度不了，那我就来做个搬运工吧。】
【接上条。‘君子远庖厨’出自战国时期《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在原文中的意思并不是说君子不要下厨房干活，而是君子看到准备被屠宰的飞禽走兽，看它活着，不忍心看到它死，听到它临死前的悲鸣，不忍心吃它的肉，所以君子要远离厨房！】
【好的，日常知识get！】
【+1】
【+2】
……
在给受伤的味蕾好好地洗礼一番之后，佟月菀和胤禛绕着屋子在溜达消食。
屋外寒风凛冽，却丝毫影响不到屋里的温暖如春。
母子两人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衣裳，换上了更轻薄一些，方便日常起居的常服。
佟月菀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问胤禛：“冰嬉没看成，那今儿还去顾师傅处吗？”
胤禛摇摇头，“早上的课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背书和写大字了，下午是骑射课。顾师傅说，让禛儿写完大字，明日他会和背书一起检查。”
可怜的娃儿，现代不上学了还能请个假，作业也不用担心了，结果阿哥们请了假照样得完成作业，否则等待的就是师傅们的严查和康熙的过问。
嗯，挺惨的。
摸了摸胤禛光溜溜的大脑门儿，佟月菀低头看着他笑道：“那今日便不急着回去阿哥所了，多在承乾宫陪陪额涅吧。”
胤禛一点都不勉强，相反，他高兴得很。
“好！禛儿陪着额涅！额涅也陪着禛儿！”
等两个人溜达得差不多了，发现乌远忠已经带着苏培盛准备好了胤禛练字需要的桌子和文房四宝。
位置就摆在了光线明亮之处，免得坏了四阿哥的眼睛，那可是大罪过。
而佟月菀就窝在旁边的座炕上。
毕竟胤禛也在场，她没好意思拿出来那几本过于露骨的言情小说，于是转手拿了一本《聊斋志异》，里面的故事就跟灵异小说似的，也很吸引人。
而她手边的炕几上满是一些小零食。
胤禛扫了一眼书的封皮，虽认不全几个字，但封皮也没什么异常，便不再关注佟月菀处，而是提笔蘸墨，屏气凝神开始写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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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写字的时间并不久，至今写出来的几乎都还是老大粗，不过顾师傅也说过，专注地写字，还是随便写写，最终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刚开始的时候，胤禛并不能理解顾师傅的话。
不管是专注还是随意，不都是他亲手写出来的字吗？写得多了，不也熟能生巧了吗？
这能有什么区别？
直到后来写得多了，胤禛才发现，顾师傅说得很对。
他认真写字时，会注意到自己哪一笔哪一画仍需改进，那么在下一次写的时候他就会有意识地去进行改正。
最终，这个不好的地方就会被改正过来。
可若是不上心，只是为了完成顾师傅给的作业而随意乱写，那不管是写一百个字，还是一千个字，永远都不会有长进。
胤禛因此也隐约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若是要做，必得全神贯注，身心投入。如此，不仅能快速地完成任务，还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显然，此时的胤禛才刚刚开始领会，他还没有明白的是，不是所有事情，努力了便会有结果。
佟月菀倒是看出来了，不过她没有开口给胤禛解释。
自己发现的，和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对于胤禛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
所以啊，当父母的，有时候不能把孩子管得太牢，得让他们自己跌跌撞撞地去走一走，只要父母关注着不要酿成大祸，对于孩子来说，这些就是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经验。
佟月菀偷偷地从书本上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胤禛腰板挺直，全身心地投入在练字当中，对于她的视线毫无所觉。
佟月菀偷偷笑起来，对知洲使了个眼神，右手的食指放在嘴唇前，比划出一个“嘘”的动作来。
知洲会意。
于是屋里越发安静下来，只余下佟月菀偶尔翻页时轻微的声响。
有些微的尘埃在光线中漂浮。
第143章 摆驾承乾宫
佟月菀果然一语成箴。
在她走后没多久，这场冰嬉活动最终草草收场。
孝庄的脸上一直都是那副慈祥温和的笑脸，倒是惠妃和荣妃，强撑着笑意。
等人一走光，她们立刻收了那点子笑意，脸拉得老长，满是不悦。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是难得的同仇敌忾。
冬日里大家伙儿都蛰伏在宫里头，好难得搞一场大型活动。要是能办得漂漂亮亮的，她们两个也能在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和皇上面前出个风头。
可结果呢？
全让乌雅氏那个贱人给搅和败坏了！
荣妃凑到惠妃身边，轻声问她：“纳喇姐姐，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本宫没什么想看的。”惠妃冷冷笑了声，目光往永和宫的方向看去，“想来，不等本宫动手，乌雅氏就该吃些苦头了。”
她这点儿仇啊怨啊算什么呢，太皇太后和皇上那边的，才是大头呢，足够她乌雅氏喝上一壶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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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陪着康熙一起将太皇太后送回了慈宁宫，知道他汗阿玛和乌库玛嬷肯定要商谈，很有眼色地告退之后回了自己的毓庆宫。
而太后，她早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带着五阿哥胤祺跑回慈仁宫了。
皇帝后宫的事情，只要不是涉及皇贵妃的，她都没有兴趣掺和。
康熙扶着孝庄在座炕上坐下，梁九功挥了挥手，一众宫女太监鱼贯而出，殿里只剩下了他和苏麻喇姑伺候着。
“玄烨，德妃之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孝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微微眯起了眼睛，手中的佛珠还在不紧不慢地拨动着。
康熙就像小时候在孝庄面前一样，蹬脚把鞋子一脱，将两条大长腿盘了起来。
“孙儿觉得皇贵妃说得对，依照德妃这样的品行，实在不足以教养皇阿哥。”在康熙的心里，女人再美，也比不上他的阿哥来得重要。
而刚才胤祚的那番表现，与平常在他面前时截然相反，若说没有德妃的教导，怎么可能？
要是再继续放任下去，等胤祚那孩子长大了，定性了，再想掰回来可就难了。
所以孝庄一提到这事，康熙不由得就皱起了眉。
孝庄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德妃这点子手段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至于六阿哥……虽然也是她的血脉，但也不过只是诸多阿哥中的一个罢了。
于是轻描淡写地对康熙说道：“你这几年宠着德妃，确实让她飘得有些高，看不清自己了。我看荣妃不错，胤祉她就教得很好，就让荣妃对胤祚多上点儿心，不必常回永和宫了。”
孝庄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年康熙的几个儿子生下来之后都没能健康地立住，他便将大阿哥送到了内务府总管噶禄府上，三阿哥送到了内大臣绰尔济府上，只有太子胤礽是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的。
幸好，自从胤禔开始，他的儿子女儿们大多都能健康地长大了。
而三阿哥胤祉呢，小时候他在宫外，等大了回宫之后就去了阿哥所，所以荣妃压根没怎么亲自抚养过他。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孝庄说荣妃是个好的，她把三阿哥娇养的好，那宫里宫外大家都只会这么认为。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只看上位者怎么说而已。
康熙从果盘里扒拉了几颗果脯丢进嘴里，“德妃就让她在小佛堂思过吧。至于皇九女，先让宜妃带着一起养吧。”
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十分得康熙的喜爱，虽然德妃暂时不适合养育她和胤祚了，但是康熙还是给她找了个妃位的养母，不至于让她因为养母身份不如德妃而受人诟病。
对此，孝庄并无异议。
至于德妃要思过到什么时候，那就不好说了。
于是在这对祖孙简单的几句话中，德妃不仅失去了她疼爱的六阿哥胤祚，就连刚出生的小女儿，也从她身边被抱到了死对头宜妃的宫中。
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没多久，阖宫便都知道了。
永和宫中，正惴惴不安等着判决来临的德妃知道的时候，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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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陪着孝庄聊了一会儿，康熙便回了养心殿，继续批着小山一样的折子。
作为一个皇帝，还是面对诸多外忧内患的皇帝，方才而立之年的康熙其实一点都不得闲。
等他发现天已经暗下来的时候，竟是敬事房的人端着绿头牌来请他翻牌子了。
“皇上，这折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批完的，今儿晚上，不若好好休息一番？”
刚顶替了梁九功来上值的魏珠，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后宫里几位小主塞给他的好处，便温声劝慰康熙。
“您已经许久未进后宫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这两天还念叨着呢。”
开枝散叶也是皇帝的义务，康熙这才停了笔，视线在摆满了绿头牌的盘子上转了一圈。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最后落在了“承乾宫皇贵妃”的那块儿上。
“也罢，今晚就去承乾宫吧。”
魏珠愣了一下，自从八月那会儿皇贵妃失了皇八女之后，皇上似乎很少留宿承乾宫了呢。
看来……那几位翘首以盼的小主运气不大好，还得继续盼着皇上咯！
不管脑子里怎么想的，魏珠嘴上却利索得很，起身吩咐道：“摆驾承乾宫。”
第144章 那是情趣，你懂吗？
当乌远忠进来告诉她，说皇上点了承乾宫牌子的时候，佟月菀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啊？”
佟月菀原本看书正看得津津有味呢，没想到当头来了个噩耗。
“皇上不是许久没有点过承乾宫的牌子了吗？怎么今日这么突然？”
自从她来到清朝以后，康熙对她还是可以的，时不时会来承乾宫坐坐，和她聊聊轻松的话题。
这也导致佟月菀都快忘了，康熙他其实是皇贵妃的男人诶！
啊这……
【哇哦，我感觉到了发车的动静！】
【嘻嘻嘻嘻嘻嘻，我已经买好了票，不知道今天这趟车的车速快不快呀~】
直播间里一下子激动起来，毕竟谁不爱看点儿颜色呢，就连弹幕的数量都一下子突破了最高值。
佟月菀好气又好笑，【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啊？就算我真开车了，你们难道看得见吗？】
开玩笑，直播间可是面向全年龄段的！
为了防止出现类似的情况而被投诉，它都是自带保护隐私功能的！
【我不管！只要直播间变成黑屏，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是我坐在车上飙车！】
乌远忠不知道佟月菀正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互动，他见佟月菀低头不说话了，以为佟月菀是在不敢置信。
“娘娘您以往总希望皇上能多来看看您，常在咱们承乾宫留宿，今儿这是好事呀！”
听了乌远忠的话，佟月菀更加欲哭无泪。
对于皇贵妃这样一个爱慕康熙的女人来说，当然是好事。
但她只不过是个主播而已，当然不可能和康熙这样的大猪蹄子发生一些负距离的交流，她才不要为了工作献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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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夜幕降临，佟月菀在知洲和一众嬷嬷使出浑身解数之后，就像一只被狠心蹂躏了的小鸡仔儿，蔫了吧唧的。
她整个人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着十分衬肤色的新衣裳，梳着好看的发饰，乖乖地站在门口，等着迎接康熙的到来。
不多时，鞭响的声音在夜色中十分醒目。
正沉迷直播间的佟月菀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
康熙迈着大步从承乾门外走来，浑身气势慑人，佟月菀的小心脏也跟着颤了颤。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康熙点了她的绿头牌的缘故，总觉得今晚的康熙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咳咳……
“外头风大，柔儿不必在外头等候。”
康熙亲自将佟月菀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两人相携走进了殿里。
跟在佟月菀身后，被汗阿玛无视了的胤禛：“…………”
原来他这么没有存在感的吗？
幸好，爹不靠谱，还有娘给他打底。
佟月菀挽住康熙的手臂，暂停了他前行的脚步，转身对胤禛招手，“禛儿快来。”
这才注意到胤禛的康熙面不改色，用慈祥的眼神看向四儿子，“小四今日的功课完成得如何了？”
并没有错过康熙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佟月菀嘟了嘟嘴，反正问儿子功课就不会出错，是吧？
想到这里，佟月菀眼珠一转，故意娇滴滴地问康熙：“表哥饿不饿呀？可曾用过晚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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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批折子到现在的康熙感觉到腹中的饥饿，脸上因为佟月菀的关心而浮起一抹笑意，“方才只用了几块儿点心，柔儿这一问，确实有些饿了。”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佟月菀扶着康熙的手臂顺势起身，将康熙和胤禛这对父子安排得明明白白，“今日禛儿只将顾师傅布置的大字写完了，书还没背呢，表哥不如先抽查一番。正好，柔儿去为表哥准备些吃食。”
又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这马上要睡觉了，也不适合吃硬菜，想了想，向康熙征询意见道：“不如吃些面吧？也好克化。”
康熙自然无有不应。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听佟月菀提到“面”时，胤禛微微瞪大的眼睛。
佟月菀笑着转身，趁机朝胤禛眨了眨眼睛。
胤禛、胤禛他闭上了嘴巴……
毕竟……这也是额涅对汗阿玛的一番心意，对吧？
而承乾宫里的几个知情人，例如知洲、乌远忠等人，他们的表情都是惊恐至极，反倒将魏珠给吓了一跳。
“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
皇贵妃要为皇上准备吃食，多正常的一件事儿啊，他们怎么如此的表情？
知洲正想说什么，却被乌远忠率先抢走了话题。
他笑着对魏珠道：“没、没什么，奴才们只是想着，要不要去给皇贵妃娘娘打个下手。”
魏珠一想也是，赶紧挥挥手，“去吧去吧，皇贵妃身娇体贵，可千万别让她累着了。”
知洲和乌远忠走远一起走远了，见魏珠不再关注他们两个，这才撞了一下乌远忠的胳膊，“你刚才拦着我说出来做什么？主子做的那个面……那能叫食物吗！？万一皇上吃坏了肚子，那可是大事儿！”
乌远忠“嘶”了一声，忍不住捂住了自己被撞得生疼的位置，小声地说：“你是当我傻，还是当主子傻呀？真有问题，主子敢给皇上吃吗？”
知洲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自家主子对皇上最上心了，别说是难以入口的面，便是次一些的食材，她都从来不肯摆到皇上面前的。
“那不就完了！”
乌远忠白了知洲一眼。
“主子那副表情，许是想向皇上邀个功，你这会儿横插进去一脚，反倒破坏了皇上和主子之前的氛围，破坏了那种情趣！你懂啥？”
“不然，你以为皇上会记你一功？错啦！只会觉得你这奴才真没眼色！”
乌远忠摇头晃脑，越说越上头，反而错过了知洲渐渐黢黑起来的表情。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知洲的手已经放在他腰侧的位置，捏着嫩肉狠狠地一拧！
“哎哟、哎哟！快、快放手——！！祖宗，求你了！”
知洲皮笑肉不笑地听着乌远忠的求饶，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就你话多！”
一路悄咪咪地交手，两人脚下不停，很快就赶到了小厨房。
而并不知道知洲和乌远忠对自己的行为诸多猜测的佟月菀，此时正站在灶台前，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注视着锅里开始煮沸的水，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
第145章 说到做到
知洲伸长了脖子往锅里头看去。
空的。
只有快要烧开的水。
她吞了口口水，问佟月菀：“主子，您真要亲自为皇上做一碗面啊？”
佟月菀笑眯眯地说：“对呀，否则怎么能体现本宫对皇上的心意呢~”
知洲、乌远忠：“……”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在这一刻，他们竟然都词穷了！
“呵、呵呵……”
乌远忠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快，佟月菀就在两人的“监督”之下完成了这碗面。
她还兴致勃勃地去找了些切碎的芫荽洒在上面。
澄清的鸡汤上是雪白的龙须面，飘着几片绿色的芫荽，煞是好看。
“完工！”
佟月菀拍了拍手，十分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走咯，上菜！”
知洲眼睛一闭，脚下一个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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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正在考校胤禛。
满打满算，胤禛如今入学不过数月，甚至未满半年，但是他已经能将《三字经》和《千字文》背诵得极为流畅了。
魏珠又将胤禛白日里写的大字都收集起来，给康熙过目。
“不错，”康熙眼力十分毒辣，分分钟就从胤禛一张张的老大粗中看出了他的进步，笑着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刚开始学字，确实写的一般，不过朕能看出来，小四你每一个字都有认真在写，每个字都能看见进步。”
康熙对此十分满意，又赞了一声，“不错。”
放下纸，康熙回忆起当年自己刚入学的时候，怀念道：“朕当年习字，是从唐楷开始的，在结构和运笔上较为沉稳，也能为以后打下稳固坚实的基础。”
又想到自己后来被董其昌柔淡飘逸的笔墨情趣和高古清雅的风范所吸引，康熙赶紧又加了一句，“小四你也一样，得从根基上将基础打得扎实了，再论其他。”
见胤禛一脸濡慕地看着自己，眼神也亮晶晶的，康熙不由放软了声音，“如今你还小，切忌不可好高骛远，急于求成。”
胤禛认真地点头，奶气地承诺道：“儿臣一定好好跟着顾师傅学习，打实基础！”
才三十岁的康熙对于如此乖巧听话的儿子大感欣慰，脸上的表情越发放松了。
就在这时，佟月菀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
“表哥，你和禛儿聊得怎么样了？面可以吃了哦！”
康熙拍了拍胤禛，起身笑道：“不错，小四学习得很认真。”
“是吗？”佟月菀看了两眼这对长相相似的父子，笑道：“我从来不担心禛儿学得不认真，反倒是害怕这孩子学得太过投入，耽误了吃饭和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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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常因为政务而忘记吃饭的康熙，感觉莫名被扎中一箭，他摸了摸鼻子，和胤禛对视一眼。
两人都不敢多说话，灰溜溜地缩着肩膀开溜！
看着面前色香味宜人的鸡汤面，康熙有些惊讶。
“原来柔儿的厨艺竟也如此出色？”
佟月菀捂嘴笑了起来，“表哥不知道的事儿还多着呢。快尝尝我做的这碗面！”
胤禛看看佟月菀，再看看康熙，表情有些纠结。
这可是他额涅亲手做的面诶！
他应不应该阻止汗阿玛吃下去呀？
要是汗阿玛真的吃了，会不会出点什么事儿啊……
但是看到佟月菀脸上略带一丝不怀好意的笑，胤禛又没胆子直接提醒康熙别吃了。
歪着脑袋想了想，胤禛扯了一下佟月菀的衣袖，“额涅……”
他的小眼神里充满了求生欲。
不能提醒汗阿玛，那总能提醒额涅了叭？
看到胤禛眼神中赤裸裸的祈求，佟月菀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引起了正要吃第一口面的康熙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
“唉，”佟月菀故意长叹一声，伸手将康熙面前的面碗给挪开了，“我看禛儿都快急死了，表哥还是别吃这碗了。”
康熙：“？？？”
表情一片茫然。
不是，他还一口都没有吃呢，为什么就不能吃了？
他这个皇帝什么时候当得这么磕碜了？
佟月菀狠狠地蹂躏了一番胤禛软软的小脸，内心中哀叹，这已经不是夏天学习骑射之前那张肥嘟嘟的小脸了，手感都变差了！
“柔儿的手艺可没有表哥想象中的那么好。”
用公筷夹出几根面条放在小碟子里，佟月菀将这小碟子推到康熙面前。
“禛儿和我白日里的时候都尝过这面了，那滋味……反正很难形容啦！”
开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康熙谨慎地看了一眼那碗似乎并不普通的面条，板起了脸，“那为何故意给朕准备这个？”
直到这个时候，康熙才想起来，刚才提议要给他做面条的，也正是佟月菀。
明显是有备而来。
佟月菀噘了噘嘴，筷子将碗里剩余的面条搅和了两圈，“虽然不好吃，但也是我第一次下厨的成果，总是想让表哥也尝尝看的嘛……”
康熙：……你看我像是想试试的样子吗？
事情发展到这时候，康熙的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火气。
尤其是佟月菀还是那副毫不知错的表情，让他更加地不爽。
康熙眯了眯眼睛，问佟月菀：“既然是想让朕尝尝味道，为何又突然阻止了？”
佟月菀仿佛根本没有接收到康熙身上散发的负面情绪，她叹了口气，小小声地说：“想让表哥尝试一下，是因为有些不甘心；不敢让表哥尝，也是因为不甘心。”
这左一个不甘心，右一个不甘心，直接把康熙和胤禛都给说懵了。
吃个面而已，怎么就说得上是不甘心了？
佟月菀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这么久了，表哥第一次才想起来点了承乾宫的牌子，柔儿心里不舒服！”
此为第一个理由！
“但是一想到表哥是因为前朝的政事而忙碌，时常连按点吃饭都顾不上了，柔儿又有些心疼。”
这是第二个理由！
“何况方才，一进门就听见表哥正和禛儿聊天的样子，柔儿这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
接着就是第三个理由！
一套三连招下来，康熙心里的小火苗噗嗤一声，就被佟月菀给按灭了。
他一手扶额，摇头长叹一声，“都是冤孽！真是欠了你的！”
佟月菀故作幽怨的表情撑不下去了，用帕子掩面娇笑了起来，“表哥放心，柔儿也不过是逗逗你罢了，还能真让你吃下去不成？小厨房里早就备好了鸡汤龙须面，晚上这顿呀，肯定少不了你的！”
“行行行，既是如此，柔儿亲手做的面，朕怎么说都得尝一口，才不辜负你的一片心意啊。”
康熙无奈看着眼前的小碟子，深叹自己这真是走进了佟月菀的圈套里头。
不过他还是尝了一口佟月菀的“诚心之作”。
毕竟也是她费了心血才做出来的。
……不得不说，康熙和胤禛果真是亲父子。
面一入口，酸甜苦辣咸，百般滋味在口腔中跳舞。
令人瞬间头皮发麻。
康熙就连呆住的表情和动作，都与胤禛如出一辙！
佟月菀一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地招呼知洲将面端上来，看着胤禛满头大汗地给他汗阿玛端茶倒水。
同时还在直播间里炫耀地显摆：【哼，我就说能让康熙心甘情愿地吃下我做的面条吧~！这叫说到做到！】
【6666，佩服至极！】
【话不多说，礼物送上！】
一时之间，承乾宫中和直播间里都是极为热闹的气氛！
第146章 合二为一
苍穹幕落，星光点点。
冬日里只剩下光秃秃树干的桂花树沐浴着月光，仿佛一位娴静的女子，将四肢都伸展了开来。
经历了这样一段吵吵闹闹的小插曲后，承乾宫的气氛也变得柔和温暖了起来。
眼看着到了该安寝的时间了，知洲十分冷酷无情地顶着佟月菀哀求的眼神，亲自将胤禛带走了。
【呜呼呜呼，知洲小姐姐干得漂亮！】
直播间里在狂欢起哄，佟月菀僵硬地撩了撩头发，对康熙匆忙地甩下一句“我先去沐浴了”，转身就跑了。
被留在原地，一脸纳闷的康熙：？？？
令主播庆幸的是，星曜集团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什么内容都要直播的那种程度。
佟月菀很快就找到了关于遇上这种事情时，该如何操作的指导手册。
她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太好了！
终于放下心来的佟月菀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宫女们的服侍，直到将身上洗得水灵灵，香喷喷，这才换了一身衣裳坐在寝殿里等着康熙。
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
佟月菀嘴角含笑，挑眉看向康熙，眼神里就像带着小勾子，暧昧非常。
康熙被眼前与白日里完全不同的佟月菀软软地撞了一下心房，瞬间乱了呼吸。
“柔儿。”
佟月菀坐在床沿，身子微微后仰，朝康熙勾了勾手指，“表哥，你快过来呀~”
康熙心底蛰伏的野兽逐渐苏醒，他松开领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佟月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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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光阴一寸金，咱们得珍惜时间呀。”
映在窗纸上的身影逐渐重合，交融，合二为一……
-
等到佟月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帘子外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慢慢地将佟月菀还处于混沌中的意识拉了回来。
【好家伙，这个直播间还真会拉黑屏蔽观众老爷们啊！】
【一闭眼，一睁眼，这就到第二天啦？？】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星曜VIP不能看的？如果一个月的会员不够，那我就再续一个月！给我看！！】
……
佟月菀才懒得理这群上蹿下跳的老色批呢，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把被子拉到胸前，将床幔撩开了一道缝往外看去。
窗外的天色还黑蒙蒙的，梁九功正在伺候着康熙换上朝服。
佟月菀砸吧了下嘴巴。
看起来，当皇帝也是挺苦逼的嘛！毕竟妃嫔只要晚上伺候好了皇帝，白天的时间都是自己的。
但是皇帝呢？五点就得上朝，完了就得处理政事、批折子、和朝臣开小会等等噼里啪啦的事情，然后晚上还得点绿头牌……
真忙哦！
注意到佟月菀已经醒来，康熙原本冷淡的眼神逐渐柔和，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蛋儿，“若是还困，就再睡会儿吧，不必起来伺候。”
佟月菀顿了顿，朝康熙露出一丝甜腻腻的笑意，“多谢表哥。”
康熙走后没多久，佟月菀还是忍着困意爬了起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的崽。
开玩笑，胤禛一整天都要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作为额涅，她肯定得陪着他一起用早膳啊！不然崽崽心里感受到了冷落，可怎么办？
果然，原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用膳的胤禛，在看到佟月菀的时候，眼睛一亮，小屁股后面隐形的尾巴也在疯狂地摇摆。
“额涅也起了呀！”
佟月菀没忍住哈欠，用帕子擦拭干净眼角沁出来的泪珠，懒洋洋地说：“额涅还困呢，不过一想到额涅的禛儿，再困也要爬起来呀！”
她伸手给胤禛理了理衣裳，莞尔一笑，“额涅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不怕。”
【噫~主播这话真的好拉仇恨哦！】
观众都在嘲笑佟月菀的敷衍式育儿，不过作为被敷衍的胤禛，却是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佟月菀：“……禛儿你这什么表情？”
胤禛吸了吸鼻子，“额涅明明可以一觉睡得饱饱的，可是为了禛儿，却还要硬生生地起来陪着禛儿用膳……”
说到这里，他一手一个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嘟囔着：“禛儿吃得更快些，早一炷香去找顾师傅，就能多学一炷香的时间！”
佟月菀被他的动作都给惊呆了，手伸在半空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
嘴角抽搐着道：“禛儿倒也不必这么拼啊，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学的时候学，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呀！”
“嗯嗯，禛儿知道啦！”
胤禛头也不抬地敷衍了两声，明显是没把佟月菀的这段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进食的速度又肉眼可见的加快了。
【论雍正这个一生要强的男人……】
【论惊呆了主播和直播间观众的男人……】
就这样接连将康熙和胤禛都给送出了承乾宫的大门，佟月菀一个回身就倒在了床上。
“我要是没醒，就别叫我……”
冬天的早上睡个回笼的懒觉，多么美好的日子！
困顿之间，佟月菀恍惚听见知洲的应声，下一秒，她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皇贵妃娘娘还在忙吗？”
赫舍里庶妃都已经续了两杯茶了，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连佟月菀的人影都没看见，不由得再向怀袖追问了一遍。
怀袖露出她经过知洲培训后滴水不漏的浅笑来，软和着声音道：“庶妃娘娘请再坐会儿，待皇贵妃娘娘处理好了事情，自然就来了。”
嘴上这么说着，怀袖心里却在想，也不知道皇贵妃这会儿醒了没有？
佟月菀当然已经醒了。
她睡得饱饱的，精神充沛，就是这肚子吧，已经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知洲，小厨房里还有什么能垫肚子的？快点给我先上一些。”
知洲想了一下，征询道：“灶上还有炖得糯糯的银耳红枣莲子羹，最是生津补血，娘娘想用一碗吗？”
其实小厨房里一年四季都备着高汤，最适合下面了。不过昨日佟月菀已经吃过面了，想来今日更想换换口味。
佟月菀果然点了头，“就这个吧。”
“好。”知洲点了点头，趁着佟月菀正在挑选今日要戴的头面首饰的时候，将前殿中的情况告诉了她。
“主子，赫舍里庶妃求见。”
第147章 知己好友
“皇贵妃你怎么才出来！”
说实话，小赫舍里氏这幅理直气壮的模样实在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佟月菀脚步一顿，眨了眨眼睛，对于小赫舍里氏这番自来熟的表现有些惊讶。
“这一大早的，你来承乾宫有何事？”
一大早？
小赫舍里氏一脸古怪地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还是把滚到嘴边反驳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傲娇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娘娘了吗？”
佟月菀很诚实地点点头，“没事便别来了，省得本宫还得梳妆打扮出来见人。”
冬日里赖个床它不香吗？
万万没想到佟月菀会如此回复的小赫舍里氏一哽，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
沉默了一会儿，小赫舍里氏看着手里咬了一口的果脯也觉得不香了，小小声地吐槽，“娘娘干嘛这么说嘛……”
美人谁都爱看，毕竟赏心悦目嘛。但是佟月菀很确定自己笔直笔直的，所以小赫舍里氏这番撒娇的作态对她压根就没有半点儿的攻击力。
她坐在宝座上，用最最冷酷、残忍、以及冷静的语气说道：“你是本宫的谁？说句话还得先看看你是不是接受得了？”
昨天晚上，佟月菀虽然及时地打开了星曜直播自带的屏蔽设置，让她自动跳过了酱酱酿酿不可说的昨晚，但是这具身体确实实打实的经历了那什么事情，至今还难受的很。
因为不太舒服，佟月菀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只感觉腰上、腿上……反正哪哪儿都酸痛得厉害。
按照小赫舍里氏以往的暴躁性子，自己这么说完，她就该跳起来发脾气了叭？
也好，用最快的速度打发了小赫舍里氏，她才能躺平了叫人给她按摩按摩身上不舒服的地方。
佟月菀心里美滋滋地想着，顺便数着秒数等着小赫舍里氏爆炸。
可谁料到，小赫舍里氏不仅没有发脾气，反而偷偷瞄了一眼佟月菀，双颊通红地低下了头。
佟月菀：？？？
——忽然嗅到了一丝不太对劲的气息。
“哎呀，若是娘娘非要这么问，那妾……多不好意思呀！”她拉长了嗓音，娇俏地摇晃了几下肩膀。
这个小赫舍里氏的理解能力好像有那么点大病！
佟月菀忍不住皱眉，并且向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寻求帮助，【她她她这什么毛病？上次来承乾宫的时候，她还不是今天这幅德行呢，什么鬼！?】
【emmmm……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猜测+1】
【+2】
看着弹幕上闪过大片看破不说破的留言，佟月菀都要翻白眼儿给他们看了，【既然都知道，那倒是说说呀？为我指点一下迷津。】
谁料这群老色批大概是想一报未能上车之恨，齐刷刷地发起了嘲讽似的笑脸，把佟月菀气得立刻关掉了弹幕。
她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威严地看向小赫舍里氏，“你这是什么作态，坐直了，好好说话。”
小赫舍里氏噘了噘嘴，“明明是娘娘先问妾的，说妾是娘娘的谁。怎么反过头来又成了妾的不是？”
啊这，顶了天就是一年级的小学生，这智商不能更高了！
和这样的小学鸡沟通起来牛头不对马嘴，深感头痛的佟月菀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一直在跳动的眼皮子，“别拐弯抹角了，有话就赶紧说吧。”
毫无所觉地打败了佟月菀的小赫舍里氏高兴极了，她将手中的果脯放下，往佟月菀的方向挪了下身子，“娘娘是妾的知己好友呀，妾一直记在心里呢！”
哔嘀阁
被迫“知己好友”的佟月菀对此大为震惊，并且十分不解。
“等等，你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小赫舍里氏睁着一双小鹿似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佟月菀，“妾知道，妾与娘娘来往并不多，但是上一回，娘娘表面上是对妾的惩罚，让妾抄写经书，可实际上，娘娘却是打心底里为了妾在考虑，不仅将妾抄写的经书供奉在佛祖的面前，还将此事传扬至宫外，为妾也营造了名声。对此，妾实在是打心底里觉得感激您！”
说到激动的地方，小赫舍里氏踩着高高的花盆底蹦蹦跳跳地站起来，对着佟月菀行了大礼。
“多谢娘娘对妾的一番疼爱之心！从今往后，娘娘放心，格佛荷愿与您站在同一条船上！”格佛荷是小赫舍里氏的闺名，在汉语中的意思是指蝴蝶。
这话一听，明显就是这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妮子临时加上去的话，没看见她身后赫舍里家的嬷嬷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吗？
“起来吧，私底下本宫面前不兴这样跪来跪去的。”佟月菀忽然有了些恶趣味，便故意问她：“那若是，本宫和太子有了争执呢？”
赫舍里格佛荷惊得一下子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太、太子啊……”
一个简短的问题，就让这只又漂亮又爱撒娇的小蝴蝶连话都结巴了起来。
反倒让佟月菀一下子笑出了声。
“行了，逗你呢。”又招呼她坐下，“果脯管够，快尝尝其他几个品种的味儿。”
格佛荷小心翼翼地将屁股往椅子上沾了三分之一，两只手绞在一起，抿了抿嘴唇，“娘娘……只要不是伤害太子的，格佛荷愿意和您站在一起。”
太子，那是赫舍里家族的希望和未来。
更何况，格佛荷还是孝诚仁皇后的亲妹妹，太子胤礽的亲小姨。
不管宫里是谁要对太子出手，小赫舍里氏肯定会拼上自己的一切也要对方付出代价的。
佟月菀微微收敛了笑意，在那嬷嬷虎视眈眈的眼神中郑重地向她保证，“放心吧，刚才不过是逗逗你。本宫与太子之间并无利益的纠葛，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站在太子的对立面。”
如今宫中后位空悬，可是被家族寄以厚望的格佛荷如今才十三岁，并且是个没有正式位分的庶妃，所以赫舍里氏对于佟月菀的警惕心一直很高，并且明里暗里的给她找了不少的麻烦。
如此一来，佟月菀也是借着这样的机会，通过格佛荷身边的人，将自己的态度告诉了宫外的赫舍里家。
希望他们能省省心，别老是把眼睛盯在她这个不可能对付太子的人身上。
听了解释，格佛荷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脸上又重新扬起了笑意。
反倒是赫舍里家的那个嬷嬷，一边对佟月菀充满了怀疑，一边又对心大的小赫舍里氏恨铁不成钢。
那小眼神，都快飞出刀子来了。
简直就是想把佟月菀和格佛荷都给扎个透心凉才好！
办完了一件大事，佟月菀顺口问了一句格佛荷，“对了，你今儿来是来做什么的？”
说了一堆东拉西扯的话题，结果佟月菀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赫舍里氏今日之行的目的呢。
格佛荷眼睛一亮，“等翻过年，皇上便要正式诏封妾了！所以妾今儿来给娘娘送份大礼呢！”
佟月菀正端起了杯子要喝茶，闻言，噗的一口就喷了出来。
小赫舍里氏要晋升，却给她一个皇贵妃送礼？
这逻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148章 女孩子软软嫩嫩香香的
“你，给我送礼？”
佟月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
小赫舍里氏喜滋滋地点头，“对呀！”
佟月菀的宝座旁边正巧放了一张空置的小凳子，原本是她用来放些书本之类的，小赫舍里氏瞧见了，连忙一屁股挪了过来。
“娘娘你也知道，妾的性子有些暴躁，在家中的时候就被阿玛和额娘说了许多回。”
她吐了吐舌头，浑身都散发着十三岁小姑娘的那股子娇俏。
“妾知道，外头整天有人说我的坏话！像是什么长得凶巴巴的啦，和长姐一点儿都不一样啦，还有还有，说我性子也不好，全靠投胎了一个好家世！”
明明嘴里说着自己的坏话，小赫舍里氏脸上却全然是一副骄傲的表情，没有半分沮丧。
接着她话锋一转。
“所以我就故意要踩她们一脚！我就喜欢看她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毕竟，我上辈子大概是好事做多了，确实投了个好胎嘛！她们呀，也只能嘴巴上酸酸我，心里却羡慕嫉妒得很！”
一想到那些坏女人被她骂了之后，脸色变得又青又白，好不难看，小赫舍里氏简直能多吃半碗饭呢！
【哦，听明白了，这个赫舍里氏还是个小孩子脾气呢！】
【她才十三岁呢，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十岁的时候就被赫舍里家给送到宫里来了，估计在家的时候也是小霸王吧。】
随着小赫舍里氏的诉说，佟月菀注视着她的眼神也渐渐平和下来。
她之前出手对付小赫舍里氏，未尝没有借着她的身份立威的意图。
不过这姑娘看上去虽然十分不好惹的样子，没想到内里竟是个自来熟的性格。
“你呀，”佟月菀出于咸鱼的性格，倒是劝了她一句，“把心思花在别人身上做什么？自己享受生活的快乐最重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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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赫舍里氏眨了眨眼睛，眼底是天真不作伪的疑惑，“可是，看着这些女人吃瘪，不是更快乐吗？”
佟月菀：“…………”
懂了，这是个爱撕逼的姑娘。
就像她喜欢美食，喜欢睡懒觉，喜欢当个懒懒散散的咸鱼，小赫舍里氏就是个外向的性格，热爱并享受着这样的环境。
【……好家伙，我连声惊呼好家伙！】
【原来还有沉迷宫斗撕逼的人啊？】
【屁嘞，这叫啥，如果把后宫当做职场，这就是个卷王啊！社畜中的社畜！】
佟月菀也被小赫舍里氏轻松惬意的态度给惊到了。
不过她想了想，有她这样的咸鱼，那自然也有充满上进心的人。
人各有志，不能因为别人和自己不一样，就打击他人的自信心嘛。
于是佟月菀伸出魔爪，放在她觊觎了很久的小赫舍里氏的奶膘上一顿rua。
——噫嘘唏，好嫩！好软！好滑！
顶着小赫舍里氏惊讶的小鹿眼，佟月菀厚着脸皮又揉捏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哎呀，不知道下次再rua，得等到什么时候啦……
话说回来，和胤禛比起来，果然还是女孩子软软嫩嫩香香的，更合她的心意诶！
佟月菀的心中刚升起一股惋惜之情，只见身边的小姑娘又往她这边凑了凑，将肥肥的小脸蛋儿往她手里送了送。
还很大方地说：“娘娘若是喜欢，尽可以来揉一揉妾的脸！”
佟月菀：！！！！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第149章 胤禛破防实录
胤禛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下学回到承乾宫的时候，他的额涅会变成这样！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正满脸兴奋地和小赫舍里氏一起窝在座炕上的佟月菀，视线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将两个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圈。
“……额涅？”
他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只可惜，佟月菀正沉迷于手中的小说故事之中，同时正开开心心地和小赫舍里氏讨论着剧情。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站在大门口的胤禛。
第一次受到这样待遇的胤禛，顿时冷静的表情碎了一地。
幸好，知洲先发现了胤禛，她一手捂嘴，重重地咳了两声，这才勉强将佟月菀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哎呀，禛儿回来啦！”
佟月菀朝胤禛招招手，“禛儿，快过来。”
她将小赫舍里氏正式地介绍给了胤禛，“这是储秀宫的赫舍里娘娘。”
这会儿已经重拾严肃表情的胤禛板着张小脸儿，朝着小赫舍里氏示意了一下，“禛儿见过储秀宫娘娘。”
虽然之前没有打过照面，但是他知道，这位娘娘虽是庶妃的位分，却是赫舍里家送进来的，又是太子二哥的姨母，故而身份和其他妃嫔不同。
小赫舍里氏虽然在佟月菀的面前极爱撒娇，不失十来岁小姑娘的天性，但是面对“小辈”胤禛，她还是很能端着身份的。
“咳。”小赫舍里氏将软软地黏在佟月菀胳膊上的身子挪开，缓缓地坐直了，稚嫩的小脸儿上露出一个和佟月菀十分相似的表情来，慈祥地笑道：“是禛儿回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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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
他们很熟吗？
这位庶妃可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我觉得主播的这个直播间不应该叫“清朝生活实录”，而是应该叫做“胤禛的破防记录”！】
【说起来，小赫舍里氏十三岁，胤禛也才六岁，区区七岁之差，他俩居然就已经差了辈了……】
【和胤禛算什么呀，你们算过小赫舍里氏和胤礽的岁数差吗？】
【啊？我算算看哦，胤礽是哪年来着……哦，是康熙十三年生的！现在是康熙二十二年的年尾，他满打满算也就九岁半！】
【那，胤礽和他小姨，岂不是只差了三岁半啊？！】
……
古代人能生的程度实在令四十世纪的观众们叹为观止。
随着科技的快速发展，医疗水平飞速提升，人类的寿命越来越长，但是人类的生育水平反而越来越低下。
与此同时，还有不少的年轻人压根就不想结婚生小孩，只想享受自己单身的美好生活，娱乐至死。
在人口增长已经进入负增长的四十世纪，每一个新生儿的出生，足以令四周围的所有人都感到惊喜了。
也无怪乎佟月菀为什么会只对美食和幼崽有兴趣。
因为这些都是在四十世纪最匮乏的存在。
在知洲的提醒之下，佟月菀终于反应过来胤禛已经回来了，连忙将手里的书又塞到了坐垫底下。
罪过罪过，这些可不能叫胤禛看见了。
她搓了搓手，比平常更加热情地关爱道：“禛儿学了一天了，累不累呀？肚子饿不饿呢？”
胤禛轻轻地从鼻腔中哼了一声，他倒不是对着佟月菀生气，那不忿的小眼神一直朝着小赫舍里氏的身上飞去。
他抿了抿唇，视线落在小赫舍里氏挽着佟月菀的胳膊上，“额涅，禛儿饿了！”
明明是他的额涅！
这位庶妃娘娘凭什么一直黏在他额涅的身上！
胤禛手痒痒，没忍住，拉住了佟月菀另一边的手臂。
身处旋涡中心的佟月菀却毫无所觉，反而觉得左手一个肥嘟嘟的幼崽，右手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今天可真是她的幸运日！
“额涅早就让小厨房给你准备了点心，是你爱吃的甜口的，你先吃两块儿垫一垫，待会儿咱们就下锅子！”
这会儿天冷，佟月菀天天对各种各样的锅子虎视眈眈。
可惜那碗滋味复杂的鸡汤面让她没能得偿所愿。
这不，这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嘴里泛滥的口水了，今晚必须吃上锅子，她才能心满意足！
对于吃食，胤禛并没有太大的想法。
一直都是佟月菀说吃什么，他就跟着点头。
唯一的要求就是多点素菜！
——他是个不那么爱吃肉的孩子。
“好啊，都听额涅的！”
他露出乖巧的笑容，眼神挑衅地看向另一边的小赫舍里氏。
小赫舍里氏：……这个崽是怎么回事？莫名有点生气诶！
而特别神经粗大的佟月菀什么都没察觉到，含着一抹浅笑，摸了摸两个人的脑袋瓜儿。
-
小赫舍里氏难得在晚上吃了个肚圆。
她摸了摸凸起的小肚子，往后一躺，倒在了椅子上，看着夜空中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星，发出了幸福的喟叹声。
“还是娘娘这里好！想吃什么都有，还不用被人管着，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真好！”
佟月菀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她的身边。
懒洋洋地说道：“对呀，有的吃，有的喝，有的清闲日子过，多好呀！”
而胤禛呢？
他正忙着从怀袖的手上接过消食的山楂蜜茶端给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呢。
胤禛紧蹙着一双眉头，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两个人，“额涅和庶妃都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呢？”
“额涅想吃锅子，随时让小厨房备着便是了，咱们不差这一口吃的。但是凡事都得适度才行！否则若是伤了肠胃，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吃东西，岂不是得不偿失？”
【啊啊啊啊啊，别念了，别念了，师傅别念了！】
【我得说一句心里话，幼崽期的胤禛真的很可爱，但是他真的好有大佬风范啊，我怕了！】
【什么大佬风范，明明是话痨本质，好吗！前面的集美不要过度美化好伐[狗头笑.jpg]】
“我刚刚才说了没有人管的！”小赫舍里氏哀嚎一声，翻个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胤禛：“…………”
一个额涅他都已经带不动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赫舍里庶妃？
他明明才只有六岁啊！
却承担了太多不应该承担的重任！
深深地叹了口气，胤禛将山楂蜜茶塞进她们俩的手里，“额涅和庶妃快喝点这个吧，山楂能消食的，还加了蜂蜜，不会酸的。”
一听这茶里头加了甜甜的蜂蜜，小赫舍里氏悄咪咪地睁开了一道缝，用手比了一个手势，“那……我要喝两杯！”
胤禛无奈，“……可以。”
第150章 我的烦恼你们不明白
自从那天开始，胤禛绝望地发现，他额涅身后，好像真的多了另外一条小尾巴！
还是一条有着大把空闲时间、特别特别黏人的小尾巴！
东三所。
胤禛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苏培盛。
瞬间接收到四阿哥眼神讯息的苏培盛心里一个咯噔，脖子一缩，原本就躬着的腰背越发地弯曲了。
“四、四阿哥……”
“嗯。”胤禛肃着小脸，冷冷问他：“人呢？”
苏培盛不敢不说实话，只得压低了嗓子，用气音回话：“……在承乾宫呢。”
胤禛：他就知道！！！！
可恶！
趁着他每日上学的功夫，储秀宫的赫舍里庶妃就专挑他不在的时候跑去承乾宫，整天黏在额涅身边！
每每空闲下来的时候，只要一想到额涅正开开心心地和赫舍里庶妃一起吃喝玩乐，胤禛就压根高兴不起来！
可恶可恶！
就算她是赫舍里家的娘娘，就算她是太子二哥的姨母，也真的太让人生气了！
不行，下学之后的时间不可过分耽搁，必须早一步赶回承乾宫！
早一点回去！早一点把人赶出承乾宫！
想到这里，胤禛就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往外头冲去。
“咦，这不是四弟吗？”
胤禛正满心焦急，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承乾宫额涅的面前。
谁料，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来！
大清朝的储君，胤禛的二哥，太子胤礽正巧经过。
看到跑得脚下生风的胤禛，胤礽一挑眉，不免有些好奇，出声拦住了他。
胤禛脚下一个急刹车，气儿都没喘匀呢，就先板板正正地向胤礽行礼，“见过太子哥哥。”
喊哥不带二。
这是他额涅教他的道理。
虽然胤禛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他还是将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没注意到的是，因为他的称呼，胤礽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间。
连带着说出口的声音都软了几分，原本不过是出于好奇才多嘴，现在反倒是对胤禛多了几分上心，“……四弟跑得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吗？”
胤禛并未察觉到胤礽这一丝细微的改变，他放下行礼的手，顺势拨动了一下挂在腰间的荷包。
“臣弟是急着想回承乾宫，”说到这里，胤禛的眼睛忽然一亮，“对了，太子哥哥，储秀宫的赫舍里娘娘也在承乾宫呢，您要和臣弟一起去见见她吗？”
没想到胤禛的理由竟然是这个，胤礽有些惊讶，“赫舍里庶妃也在承乾宫？”
赫舍里格佛荷虽然是胤礽的亲姨母，不过既是在宫中，赫舍里氏的这点血脉关系再深，也深不过皇家。
笔趣阁
平日里，小赫舍里氏若是遇上了胤礽，也得乖乖向他这位储君行礼，并不敢以姨母的身份自称呢。
不过私底下，胤礽和这位与他年纪相差不大的姨母倒是关系不错。
转念想到自己与姨母也有些许日子未见了，这会儿难得有些空闲的胤礽便顺势点头，应下了胤禛的邀约。
他也不会想到，胤禛的肚子里正打着怎样的算盘。
-
承乾宫。
后院。
这几日，佟月菀已经看完了手上的杂书，而新书还在采购中，没那么快能送到她的手上。
于是无聊之下，佟月菀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承乾宫的后院。
又来承乾宫蹭吃蹭喝的小赫舍里氏正坐在旁边，手里举着一只卤得香喷喷的大鸡腿，吃得嘴角满是油光。
“娘娘是想将这后院儿改成什么样呢？”
原来，佟月菀觉得承乾宫里有点太无聊了，想把它改造一下。
如果平时无聊的话，也可以顺便打发打发时间。
毕竟宫里头的生活虽然富贵无忧，但有的时候吧，除了吃就是睡，还挺无聊的嘿~！
【……这是不是就是失传已久的凡尔赛？】
【同为社畜，主播，汝何秀？！】
【啊？啥意思？】
【哦，我来翻译一下，很简单，就是说——同样都是打工人，主播，为啥你这么找打？！】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翻译超棒！可以说是把灵魂也给翻译出来了！】
……
【哼，你们这群直播间里的这群凡人！】
佟月菀高昂着头颅，冷冷哼了一声。
【虽然我现在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是我的烦恼你们一点都不明白！简直太令我伤心了！】
直播间观众：【？？？你有啥烦恼，倒是说出来让我们乐呵乐呵呀！】
【难道你们没有看出来吗？痛苦如我，现在已经失去了为平凡日子烦恼的机会！】
佟月菀无奈地抬起脸看着天空，叹息一声，缓缓摇头。
【唉，这咸鱼的人生啊——！】
直播间的观众们：【！！！！！！！！！！】
【有谁出手没有？我众筹一把大刀！】
佟月菀一心两用。
一边在直播间里和观众们相爱相杀，一边用手在眼睛上方搭了个凉棚，打量着不远处正在辛苦干活的几个小太监。
如今整日下着鹅毛大雪的天气已经过去了。
虽然还是冷，但至少有灿烂的金色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洒落下来。
这几个小太监年轻力壮，身上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正埋头干得热火朝天呢。
乌远忠站在边上，趾高气昂地盯着他们，“都给杂家好好地挖！谁要是觉得这活儿太累了，就和你乌公公来说一声，除了你们，有的是人想来干这份活儿，好为皇贵妃娘娘出一份力呢！”
听了乌远忠这意味深长的话，几个小太监都是头皮一紧。
他们连忙停了手里的动作，堆着笑脸对乌远忠卑躬屈膝地讨好。
“乌爷爷您说笑了，咱们兄弟几个能为皇贵妃娘娘干活，那已经是祖上积了德了！”
“是呀是呀，乌爷爷您放心，咱们干活都是又快又好，包管娘娘看了能喜欢的！”
“若是皇贵妃娘娘有任何吩咐，乌爷爷直接吩咐咱们便是！”
乌远忠冷笑了声，眼睛一眯，面白无须的脸上透着一股看透本质的精明，“你们几个小家伙，嘴巴倒是挺能说的。”
他甩了一下拂尘，正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扫到几道人影。
乌远忠顺势转过眼去，立刻大吃一惊，连忙恭敬地行礼。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四阿哥请安！”
第151章 小暖男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四阿哥请安！”
见到来人，乌远忠被吓了一跳。
太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承乾宫？！
而自家娘娘，正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哎哟喂，这可真是不赶趟了！
不过幸好的是，乌远忠故意大声的请安，已经引起了凉亭中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的注意。
两个人闻声望去。
小赫舍里氏第一眼就看到了着一身明黄衣袍，风度翩翩，龙姿凤采的太子胤礽。
而佟月菀却一眼注意到了跟在胤礽身后穿着宝蓝色衣裳的胤禛。
“哎呀，糟糕，糟糕！”
小赫舍里氏一低头，瞧见了正紧紧被自己抓在手里的大鸡腿，表情中泄露出一丝讪讪。
“快快快，快把这个给收起来。”
她四下里望了一圈，凉亭四下透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情急之下，小赫舍里氏直接就把吃了一半的卤鸡腿塞给了她的大宫女乌兰。
乌兰哭笑不得地看着小赫舍里氏，又望了一眼太子，只能默默地将手背到身后，顶着太子了然的眼神当个哑巴。
她家主子果然还是天真。
以为鸡腿不在自己手上了，就不会被太子发现了吗？
强忍着嘴角泄露的一丝笑意，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站起身，向胤礽互相行礼。
“太子今日怎么来了承乾宫？”
佟月菀和太子交情不深，见过的次数甚至用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佟月菀出身康熙母族，是康熙嫡亲的表妹，如今又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乃是六宫之首。
而胤礽呢？
他是元后赫舍里氏留给康熙，留给大清朝的唯一的嫡子，不仅身份贵重，更是康熙的眼珠子，孝庄太皇太后的掌心宝。
在其他人的眼里，佟月菀和胤礽之间天然存在着利益冲突。
虽然佟月菀问心无愧，但是她的本质是咸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也有在避免经常出现在胤礽的面前。
胤礽彬彬有礼地回答佟月菀的疑问，“孤看见四弟行色匆匆地往外跑，十分着急的样子，有些放心不下，便陪同了四弟一起来了承乾宫。”
胤礽浅笑着说着，没有提胤禛说起小赫舍里氏的事情。
“孤来得匆忙，倒是打扰了皇贵妃。”
对于礼貌的孩子，佟月菀的初始好感度就很高，“无妨。太子也是出于对禛儿的疼爱之心，您真是一位好兄长。”
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多余的话题可以聊，便借着胤禛东拉西扯了几句。
“太子快请坐吧。”
站着聊天也不是事，佟月菀便邀请太子坐下。
她无奈地看了眼小赫舍里氏，“格佛荷，你和太子没什么话要说吗？”
虽然太子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主动和小赫舍里氏打过招呼，不过眼神骗不了人，显然胤礽对于他的这位姨母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被点了名的小赫舍里氏原本正低着头，掩耳盗铃般地充当着鸵鸟呢。
听到这话，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缩着肩膀，和胤礽小声地打了声招呼，“……太子，好久不见呀。”
胤礽浅笑了一声，声音温润，语气凉凉的，“储秀宫妃说笑了，咱们昨日，不是才刚见过吗。”
【耶，这两个人的气氛怪怪的哦？】
【有隐情！想知道！嘿嘿……】
别说是直播间里各位慧眼如炬的观众老爷们了，就连粗神经如佟月菀，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佟月菀的视线来回在太子和小赫舍里氏的身上转了两圈。
就连胤禛黏到她身边了，都没发现，还在兴致勃勃地吃瓜中。
胤禛：……可恶！为什么太子哥哥不仅没有带走小赫舍里氏，反而还坐下了？
虽然心里吐槽颇多，但胤禛还是安静地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小手忍不住拉住了佟月菀的胳膊。
佟月菀下意识地揽住胤禛。
小赫舍里氏尴尬地笑了笑，视线游移，“妾、妾好像不太记得了呢……”
“哦？”胤礽问乌兰，“是储秀宫妃说的这样吗？”
乌兰有些傻眼。
这，她是应该帮太子，还是娘娘呢？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卤鸡腿，乌兰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太子殿下说得对！”
无视了小赫舍里氏震惊的眼神，乌兰抬头望天。
没办法呀，太子都已经看出来了，她难道还能帮着娘娘说假话吗？
胤礽低笑两声，清亮的少年音听在耳朵里，和往常胤禛的奶声奶气是完全不一样的享受。
佟月菀低声说了一句，“好家伙。”
【绝啊绝啊绝！这声音！这气势！还有这被勒紧的腰身！啊，我不行了——！！！】
【喂喂喂，胤礽才九岁半哦，禁止ghs！】
直播间里一片混乱，佟月菀竖着耳朵生怕漏了一点的八卦。
胤礽继续说道：“孤仿佛记得，有谁前几日还请了太医把脉，说是得戒油腻荤腥？那又是谁今日破了戒呢？”
哦吼？
佟月菀和胤禛的视线都落在了那只吃了一半的大鸡腿上。
见胤礽拆穿了自己，小赫舍里氏有些恼羞成怒，“什么呀！我、我不就是稍微吃多了些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着急之下，她连“妾”的自称都忘记了，直接我来我去的，对胤礽也没了敬称。
显然他们俩的关系挺好的，胤礽压根就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勾唇一笑。
“不是不让你吃，而是你刚伤了肠胃，得吃些清淡的调理。”
胤礽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身子是自己的，储秀宫妃如何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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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胤礽看起来是个小暖男哦！】
【确实，之前见到胤礽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个眼高于顶的傲气人呢。】
【万万没想到啊，高傲的太子居然会为了一个人而软下态度，主动关心诶！要不是因为他们是继母和继子、小姨和外甥的关系，这对CP我就磕定了！】
【……你们的口味还真是大胆啊……甘拜下风！】
因为胤礽的严厉，却不掩眼底的关心，小赫舍里氏这样吃软不吃硬的人很快就败下阵来。
“……知道了啦，我会听太医的话的。”
见她乖乖的偃旗息鼓了，胤礽这才将视线转移到了佟月菀的身上。
看见胤禛紧紧地贴在佟月菀身边，胤礽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原来，皇贵妃和四弟的关系真的像传闻中那么好啊。
“孤知道，最近储秀宫妃常来皇贵妃的宫中，只是她还年少，经常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胤礽慢条斯理却十分有礼貌地说着，微微有些歉意，“乌兰也劝不住她，所以……孤希望，皇贵妃能帮着一起监督一下。”
第152章 狼狈为奸，乐不思蜀
面对胤礽的请求，佟月菀毫无压力地接受了。
哪怕小赫舍里氏在他们身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那也没用！
“太子殿下放心，之前本宫并不了解格佛荷的情况，这才任由她吃了油腻的东西。接下来，本宫会注意点儿的。”
胤礽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皇贵妃还是很好说话的。
“那孤就先谢过皇贵妃了。”
却忽略了一边胤禛奇怪的眼神。
既然说完了事情，胤礽正准备起身离去。
一直没有作声的胤禛傻眼了。
太子哥哥来承乾宫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他难道不是来把赫舍里娘娘带走的吗？？
胤禛没忍住出声叫住了胤礽，“太子哥哥！”
胤礽挑眉看向胤禛，“四弟，怎么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胤禛的身上。
胤禛：“…………”
他可以解释的，刚才那一下他只是下意识叫出了声……
胤禛抿了抿唇，在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时候，嘴巴微微开合了两下，说道：“……天色有些晚了，太子哥哥要不要在这里用膳？”
胤礽：？？？
佟月菀：？？？
小赫舍里氏：？？？！！！
“不用了吧！”小赫舍里氏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跳了起来匆忙摆摆手，顶着胤礽的视线，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句，“太子身份贵重，还是回毓庆宫吧……”
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她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解释还好，小赫舍里氏的言行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越解释越乱”！
围观的佟月菀压根没有被内涵到，反而吃瓜吃得好开心，她瞄了一眼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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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胤礽眼睛一眯，反而重新坐了下来，笑着应下了胤禛的邀约，“好啊。”
小赫舍里氏整个人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立马就瘪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的佟月菀，压根没有意识到“危机”正在隐隐冒头。
——直到她早就定好的晚膳被一道一道端上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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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时候，再叫知洲撤菜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手指神经性地弹动了一下，压根不敢去看胤礽和胤禛的脸色……
“咳。”
胤禛轻咳了一声，“额涅，今日怎么都是这些浓油赤酱的菜色啊？”
对于胤禛的灵魂发问，直播间里的人对此都是喜闻乐见。
【还能为什么呢？不就是因为你额涅和格佛荷两个吃货都爱吃吗，哈哈哈哈哈哈！】
【真·社死现场，嘻嘻嘻嘻！】
【大家快来看呀，过了这个村，下个店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了，快来看主播翻车了呀！】
……
知洲打量了一圈屋里的四位主子，只觉得现在的气氛无比尴尬。
知洲：要不，她还是退出去？
就在这时。
胤礽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一直听说，承乾宫的小厨房十分出色，今日有幸一见，孤也算是明白了。”
他举起筷子，对准了那盘红烧冰糖肘子夹起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品尝了一番浓厚的滋味。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滋味入骨。”胤礽赞扬了一句，“好手艺。”
小赫舍里氏的头藏得更低了。
“还有这一道。”
胤礽只尝了一口肘子，下一筷就瞄准了另一道挂炉烤鸭。
“色泽红亮，肉质细腻，果木香气十足，不错。”
接着是第三道，烤羊腿。
第四道是口蘑鹿肉。
还有仙鹤鲍鱼、琵琶大虾等等。
环顾全桌，唯一的一道素菜，是蜜汁山药。
等胤礽把所有的菜都品尝、点评了一遍，就连胤禛都已经放下筷子，说不出话来了。
啊这，刚被拜托了要照顾一下肠胃不好的赫舍里娘娘，结果就啪啪打脸了。
脸疼！
胤礽用帕子擦了擦嘴，淡淡地说了句：“皇贵妃的小厨房果然卧虎藏龙，这些菜色，味道竟不输御膳房的大厨。”
佟月菀干笑了两声，“不敢不敢，就是本宫平日里对吃食比较挑剔，所以他们才变着法儿地迎合本宫的口味。”
“哦？”
饶是胤礽这样每日都要练习骑射的半大小子，吃了一圈各式的荤菜，这会儿也觉得有些腻味，于是端起茶清了清口。
表面上他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实则内心已经在扶额了。
原以为，皇贵妃是个靠谱的人。
没想到啊！
她和姨母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狼狈为奸，乐不思蜀啊！
想到这里，胤礽不免有些气急。
明明才只有九岁半，可他浑身的气势却已经压迫得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抬不起头来。
胤礽收起了声音中的笑意，脸色一板，“若非今日孤应邀在承乾宫用膳，皇贵妃和储秀宫妃还准备要瞒孤多久啊？”
小赫舍里氏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你自己非要留下来的。”
屋子里极为安静，小赫舍里氏的这句话没能逃过胤礽的耳朵。
他气极反笑。
“怎么，还成了孤的不是？”
“难道不是吗！”
被逼急了，小赫舍里氏触底反弹，脾气一下子就炸了，大声嚷嚷起来，“难道我是故意弄坏肠胃的嘛！还不是因为你们管这管那，这不许我吃，那不许我碰的……那我不得好奇一下啊？当着你们的面儿不能吃，那我偷偷尝一点还不行啊！”
对于小赫舍里氏的申诉，同为吃货的佟月菀很有话说，连连点头道：“对呀对呀，太子你若是管得太严格了，很容易把格佛荷逼出逆反心理的！”
说着，佟月菀还拿眼睛去瞪板着脸的胤禛。
佟月菀：懂了没？不要管得太多，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啥来！
胤禛：无视.jpg
佟月菀：哼╭(╯^╰)╮
而作为被暴风输出对象的胤礽，原本脸上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见小赫舍里氏眼睛中包着一汪泪水，委屈巴巴的，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不是不让你吃，但是得酌情、适量！暴饮暴食难道就是好事了吗？”
“既然皇贵妃和储秀宫妃都这么爱吃，难道希望因为暴饮暴食而被太医下诊断，说得禁食养胃？”
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扫过两人，换来两人的一个激灵，齐齐摇头。
作为一枚吃货，若是不能品尝美食，那这日子还有什么快乐！
面对两人有志一同的动作，胤禛和胤礽对视一眼。
短短半日的交集，胤礽现在除了不放心小赫舍里氏之外，连带着对佟月菀也失去了信任。
这也是个管不住嘴的主！
他扶额叹息，只能将重担都压在了胤禛身上。
“四弟，看来还是得你多担待些了。”
胤禛，胤禛他垮起了一张批脸。
第153章 康熙二十三年
最终，这场无解之宴，得益于知洲的舍身救主。
“娘娘不如心疼心疼奴婢，也让奴婢馋一口这冰糖肘子呀！”
知洲堆着笑脸，一边指挥着小宫女上了几道素一些的菜色，一边对着四位主子插科打诨。
佟月菀赶紧摆摆手，“拿去吧，都拿去吧，一个别给我留了。”
再留下去，胤礽的眼睛都要发射镭射光线啦！
她和小赫舍里氏就像两只安静的鹌鹑，低着头，默默地啃完了这几盘草。
而十岁的胤礽和六岁的胤禛就像两个小大人一样，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定下了看管她们俩的一应事宜。
别说，就连知洲、乌远忠，还有小赫舍里氏宫里的几个大宫女和管事太监也站在了她们的对立面。
佟月菀、小赫舍里氏：“…………”
人生黯淡！
好不容易送走了胤礽和小赫舍里氏，佟月菀忍不住向知洲诉苦，“我晚膳都没吃饱！快快，给我炸点小酥肉来！”
这种炸得脆脆的，刚出锅的小零食可香了，咬在嘴里，咸酥适口，特别得佟月菀的喜欢。
但是一直都对她百依百顺的知洲却变了。
知洲一摊手，脸上满是为难，“主子，不是奴婢不答应您，实在是……”
她示意佟月菀别不把胤禛放在眼里，这位小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佟月菀，佟月菀哪里敢去看胤禛啊！
她看天看地看手指甲，就是不看胤禛。
“额涅，”胤禛黑着脸，悠悠地说道：“刚刚太子哥哥才说……”
“哎呀！”
佟月菀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了怀袖的手，急匆匆地就往外头走，“本宫想起来还有事儿忘记了呢，走走走，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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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知洲：“…………”
很好，原来他额涅也学会了赫舍里娘娘的那套“打不过就跑”。
而那头，康熙也得知了今日太子是在承乾宫用晚膳的消息。
他笔尖一顿，看向梁九功。
“太子，在承乾宫用膳？”
梁九功为他换上一盏热腾腾的新茶，笑着道：“正是。”
他就将太子撞见四阿哥开始，到后来承乾宫用膳的事情细细为康熙讲述了一遍。
事关太子，皇上只有万般上心的份儿。
笔尖凝聚的一滴墨汁滴落在了洒金的宣纸上，煞是刺眼。
康熙拧起眉头，将笔放下。
半晌，他松开眉头，嘴角浮现一丝浅笑，“算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小事，朕也不必事事过问。”
就算是太子，未来大清朝的继承人，胤礽也得和兄弟们保持好关系，而不是高高在上。
康熙重新提笔，在那一抹墨迹处笔走龙蛇。
很快，一个个气势恢宏的大字浮现在纸面上。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中夹杂着一些鸡飞狗跳的日常，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
康熙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九日的时候，储秀宫的赫舍里庶妃连升两级，康熙单独诏封其为妃，正式位列五妃之位。
当年六月，郭络罗贵人所生的皇十九子胤?年仅七个月，就去世了。
到了九月，康熙开始了他的首次南巡，直到十一月二十九日，方才结束南巡回到宫中。
对此，佟月菀就像在公司里上班的时候一样，习惯在年末的时候对过去一年的工作做一个总结，一句话来说就是：
康熙二十三年是比较平静的一年。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纷纷发出了自己的弹幕。
【没错没错，挺平静的，都没啥撕逼的瓜可以吃嘞。】
【哎呀我的天，一眨眼的功夫，又过去一年啦？】
【时光如梭，岁月如流水啊，好快！】
【幸好咱们直播间的流速不一样，否则，光是观看主播这一个直播间，就得花上好多年的时间诶！】
……
佟月菀坐在孝庄下首，嘴角含笑。
“老祖宗，翻过年，咱们五阿哥、六阿哥和七阿哥也该入学了吧。”
对面的太后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佟月菀。
“皇贵妃怎么突然关心起小五的学习来了？”
五阿哥虽是宜妃的长子，却从出生开始就养在太后的慈仁宫中，甚至到现在都还不会说满语和汉语。
这让看中汉人文化的康熙略有不满。
不过太后一向我行我素惯了。
事关五阿哥，宜妃也坐不住了。
她笑着出来打圆场，“咱们祖宗的规矩，就是阿哥们六岁就得入学嘛。”
而她的五阿哥胤祺，出生于康熙十八年的十二月初四，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五周岁了，却只会讲一口蒙语！
想到这里，宜妃就头疼不已。
大清朝是不可能出现一个只会讲蒙语，而不会满语和汉语的皇帝的。
流着她郭络罗氏血脉的阿哥，也是尊贵至极的出身，凭什么就要因为这个原因而退出皇位的争夺？！
于是宜妃既希望皇贵妃能压住太后的风头，又希望太后能继续尊贵下去，成为五阿哥胤祺背后最有力的支撑。
“阿哥们未来都是要为了皇上和大清朝效力的，臣妾想着，五阿哥虽是养在太后您的膝下，那他更应该为弟弟们做出表率，方能不辱太后和皇上的脸面呀。”
宜妃话如其人，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不仅是顺着佟月菀的话头说了下去，还顺势捧了一把太后的脸面。
听了宜妃的话，太后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她是想养一个亲近蒙古各部的阿哥，但是这阿哥若是不为康熙所重视，甚至在阿哥们中泯然众人，那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只是老太太养孙子，难免娇惯了些。
至于德妃，她的六阿哥也在佟月菀点到的人员之中，但胤祚如今长期被拘在荣妃的宫中，她甚至难以和胤祚相见。
若是胤祚搬去了阿哥所，她还能想办法多与胤祚见见面呢。
于是德妃毫无反驳，默默地投了赞成票。
至于七阿哥，因为出生时他的腿脚有异，所以一直养在其母戴佳嫔身边，母子二人也因此失了帝宠，仿佛隐身一般，在宫中十分低调。
如今，七阿哥可以随着他两位哥哥一起正常入学，戴佳嫔只有惊喜开心的份儿。
“妾、妾一定好好嘱咐七阿哥，让他好好学习！”
孝庄先前并未发言，等几个阿哥的额娘纷纷表态之后，老太太才慈祥地笑起来。
“咱们大清朝的阿哥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未来呀，大清朝在阿哥们的协力之下，越来越好的。”
第154章 不怀好意
胤禛陪着佟月菀一起走回了承乾宫。
翻过年，这孩子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到她腰间的高度了。
佟月菀用被汤婆子捂热的手拉起了胤禛的小手，轻声对他说：“明年，六阿哥也要入学了呢。”
天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胤禛踩着脚下早已被打扫干净的青石板道，心中就如这道路，干干净净的，不带任何杂念。
“禛儿知道。”想起自己同母弟弟胤祚，胤禛的眼神毫无波澜。
在他心中，额涅才是他的亲人。
至于永和宫的德妃，早几年就已经折腾尽了他心中的母子之情。
佟月菀看了一眼胤禛的表情，如今孩子年纪大了，有些话，也不爱和她这个额涅说了。
但她还是不放心，便絮絮叨叨地嘱咐胤禛：“我们俩呢，虽然情同亲生母子，不过禛儿你的玉牒到底是在德妃名下的。这宫里宫外的人啊，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瞧你会如何对待六阿哥呢。”
“禛儿你可曾想好了？”
胤禛心中一暖，眼波中漾开一抹笑意。
“禛儿想好了，无论是五阿哥，还是六阿哥，亦或是七阿哥，都是汗阿玛的儿子，禛儿的弟弟，于情于理，禛儿都该一尽兄长之谊才是。”
意思就是，他会对五六七都一视同仁。
既不因为胤祚是同母之弟，而对他另眼相待。
也不因为他是德妃心爱的儿子，而对他心生嫉妒。
佟月菀很为了胤禛的这份心性而高兴。
本想撸一把胤禛的大脑门儿，谁料手下摸到的却是毛帽子毛绒绒的手感。
倒是忘了，因为天儿冷，方才出门之前，她亲手给胤禛戴上了这顶毛帽子。
佟月菀微微浅笑，发间的衔珠凤钗轻快地晃动，摇摆之间闪烁着迷人的金色光芒。
“你呀，只要好好念书，其他的便不用放在心上，有额涅给你撑着呢。”
自打去年德妃得了训斥，便一直沉寂，宫中甚少传出关于她的消息。
但是佟月菀知道，乌雅氏的安静从来不是真的安静，而是为了以后在韬光养晦。
如今六阿哥要入学了，此人……必会再起波澜。
佟月菀眯起眼睛。
不过这话，就不用和胤禛说了。
父母都是孩子的避风港湾，孩子做不了的事情，自有她为胤禛扫清前路。
承乾宫的小太监撑着头顶上挡雪的纸伞，母子二人挽着肩膀，慢慢地走在回宫的路上。
-
康熙二十三年末的宫宴上。
照旧是寻不出错的歌舞，虽然挺精彩，但是年年都是这几个表演，看多了也就觉得无聊了。
佟月菀用帕子掩着嘴，悄咪咪地打了个哈欠。
往常她常常会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早退，不过今天是年三十的宫宴，华夏自古最看重这辞旧迎新的一天，她也只能强忍着困意，继续坐着。
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酒。
这酒是青梅酒，后劲不大，滋味倒是清新怡人。
连佟月菀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下面的胤禛看见了，眼前一黑，赶紧招来身后的人附耳嘱咐了几句。
那小宫女连连点头，从后头绕到了佟月菀的身边。
“奴婢见过皇贵妃娘娘。”
她中规中矩地给佟月菀请了安。
“怎么了？”
佟月菀拿起筷子，瞄着桌上的几道荤菜，心里正想着该朝谁下手呢，顺口便问了一句。
小宫女见状，眉头一跳，连忙道：“四阿哥特意嘱咐了，说您近几日刚感染了风寒，切不可饮酒过度，还有……忌食荤腥油腻。”
【哈哈哈哈哈哈，管家公又上线了！】
【喜闻乐见！可怜可笑！】
【在我入坑这个直播间之前，我以为的直播是吃吃喝喝逛逛紫禁城，或者和后宫嫔妃撕逼争宠啥的，结果万万没想到！确实是男人和女人的斗争，只不过吧，是主播被一个六岁娃儿管牢并且不懈抗争的直播……】
【哈哈哈哈哈哈，前面你总结得太好了，下次不许总结了！主播不要面子的啊！】
佟月菀：对啊！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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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胤禛虎视眈眈的视线之下，佟月菀嘴硬手怂，筷子倔强地一转……就夹起了旁边的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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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更生气了！
注意到了这边的小动静，康熙转过头来，“怎么了？”
看见佟月菀鼓着脸颊，眼神里闪烁着几丝委屈，他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这样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佟月菀垮着一张脸，气鼓鼓地咽下了嘴里的菜，“还不是胤禛！我不过是前几日不当心才有些咳嗽，如今都快好了，他居然还不让我吃肉喝酒！太可恶了！”
康熙顺着佟月菀的眼神看见了下面的胤禛，见那孩子果然像个铁面无私的清官抓贪官一般盯着佟月菀，眼神中不禁染上了笑意。
“小四也是关心你这个额涅嘛。”康熙轻咳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以免嘴角的笑意被佟月菀看见了。
她不炸毛得跳起来才怪呢。
挑了挑眉，康熙这个当爹的，还是很肯定胤禛的作为的。
“柔儿你这么一说，朕也想起来了——往日你身子柔弱，稍微吹点儿风或者换季的时候，你必然会卧病在床。但是自从小四严格管控你的吃食之后……好像你生病的次数确实变少了啊！”
什么什么！
佟月菀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得很，“明明是我勤加锻炼了，我身子才好起来的呀！”
难道她每天五千步是白走的吗！？
好吧，胤禛或许确实有一部分的功劳，但她才是自己健康的最大功臣好吗！
可惜，康熙不太相信的样子，笑着打起了哈哈。
“行行行，柔儿你说的都对！”
【出现了！渣男语录之——你说的都对！】
【正在生气的时候，如果听见对方这么敷衍的回答，换成我恐怕就要更生气了吧？】
【+1】
不用观众们多说，至少佟月菀已经气得快要翻白眼儿了！
直男！
见了鬼的钢铁直男！
而此时，两人的对话也引来了孝庄的注意。
她侧过头，看向康熙和佟月菀，带着些好奇问道：“玄烨，你们俩在聊什么呢？”
原本只是佟月菀和康熙之间的悄悄话，孝庄这么一问，顿时吸引来了许多人的视线。
几个人对视一眼。
她们仿佛听见了皇贵妃有些激烈的言辞。
难道说……
几人在心中不怀好意地猜测，难道说——皇贵妃在宫宴上，当着这么多妃嫔和宗亲的面儿，和皇上吵起来了？！
许多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纷纷将视线投向了佟月菀。
第155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面对众人或看好戏，或是担忧的眼神，佟月菀丝毫不怵，反而落落大方地展颜一笑。
“不过是臣妾在和皇上念叨胤禛这孩子呢。”
视线往下面转了一圈，她将胤禛和小赫舍里氏担心的眼神收入眼底，又默默记下了等着看她好戏的那几个人，嘴里却没提具体说了什么内容。
此时，有个眼生的外命妇“哟”了一声，尖利刻薄的嗓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有些刺耳。
“不愧是皇贵妃呀，和皇上的关系也特别不一般些。不像奴才们，在这宫宴上只能安分守己，行规蹈矩的，别说开小差了，就是多说几句悄悄话，那都是不敢的。”
这言下之意，就是在暗讽佟月菀不懂规矩。
也不知这是哪家的福晋，确实挺有胆色。
闻言，几个妃嫔和外命妇都低声笑了起来。
佟月菀心想，我拿康熙没办法，难道还治不了你们？
一个眼神安抚住了差点跳起来的小赫舍里氏，佟月菀看向那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是……”
那人挺直了身板，一副骄傲的小公鸡模样。
佟月菀的食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眼神一翻，“……没认出来。算了，这不重要。”
无视远比破口大骂来的更气人。
佟月菀生动地给直播间的观众上了一课。
【快看！她的眼睛居然能瞪得那么大！】
【咱就是说，主播简直把这手“目中无人”玩得是炉火纯青了呀！】
【看不惯主播的人那么多，她算老几？】
【主播快让她体会一下，咱们咸鱼也是有尊严的！不容小人乱扰！】
佟月菀仰着下巴，像只高傲的小天鹅，“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本宫是皇贵妃，你在本宫面前自称奴才。既然如此，本宫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没毛病。”
刚才的话？
她刚才说了什么？
哦，说佟月菀不一般，她却要守着规矩不敢有差错。
众人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确实没毛病？
那名外命妇气不过，胸脯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就要脱口反驳。
佟月菀才不给她这机会呢。
“行了，知道你是个规矩人，不必向本宫行礼。”
对方一噎，话哽在了喉头。
“不是，奴才的意思是……”
佟月菀一派温和地看着她，说出口的话却并没有那么温柔，刀刀暴击，“你什么意思？一个外命妇，对身为皇贵妃的本宫，有什么意思？”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眉眼动人，抬眼时的眼神闪闪发亮。
“没关系，你只管放心大胆地说，难道本宫还能借机报复不成？”
用玩笑的口吻说着扎心的话，这是佟月菀最近特别爱用的句式。
既然她们不要脸，那就比她们更不要脸就好啦！
果然，对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佟月菀笑得更加开心。
“如今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在场呢，本宫也想请在座的各位一起来听听，你对本宫有何说法？”
对方瑟缩了一下，心里着实想不明白，本不过是些言语上的挤兑，皇贵妃她难道不应该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吗？
为何非要紧追着她不放？
这个时候，她但是不记得先撩者贱了。
这外命妇的男人跟她坐在一桌，看到这样的场景，头上刷的一下就流下了汗来。
连忙起身请罪。
“是奴才福晋不懂事，还请皇贵妃娘娘念在今日年三十宫宴的份儿上，原谅她则个。”
佟月菀眯着眼睛去看这人。
肥头大耳，大腹便便。
不认识。
而且他们夫妻俩的位置坐得也偏后，显然不是康熙的心腹。
这种道德绑架的小伎俩，瞒得过谁的眼睛呢？
他不过是打量着佟月菀没胆子破坏宫宴的气氛呗。
果然，很快就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对呀，今儿是什么日子？若是皇贵妃娘娘顾全大局的话，就该让此事就此过去才是呢。”
“谁说不是呢！”
而一直和佟月菀不对付的太后果然也跳出来，横插了一脚。
她满眼不赞同地看着佟月菀，“皇贵妃，既然对方已经认错了，你就该大大方方一点。抓着人家一点小小的错处不放，让人家如何看待你这皇贵妃呢？”
此番争执，原本都是起于孝庄的一声疑问。
佟月菀怼人的时候，孝庄正安静地吃着奶酪和克食，既不赞同，也不反对。
康熙同样也是如此。
没想到，太后却突然掺和了进去。
孝庄手中的小金匙一顿，失了胃口，便将碗放在了桌子上。
佟月菀和太后不和的事情，宫里宫外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太后身后是蒙古各部，佟月菀身后是素有“佟半朝”之称的佟家人，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在嘴巴上过过招。
此时两人对上了，竟无一人感到意外。
佟月菀轻笑一声，抚摸着脑后的燕尾，今儿个头上戴的东西又多又重，这头发梳得特别紧，她头皮都快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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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皇上的额涅，先皇的正宫皇后，自当母仪天下，贞顺娴静才是。那您还为难臣妾这小小的皇贵妃做什么呢？太后，您可千万要大大方方一点，否则呀，让人家如何看待您这太后呢？”
太后没想到佟月菀竟然把她刚才那一番话掉转枪头，直接用回到她身上来了。
刚才她训斥佟月菀训得有多开心，现在听了就有多不爽。
“你既然知道哀家是顺治爷的皇后，如今的太后，你这小辈又如何敢对哀家如此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
佟月菀噗嗤一声笑出来，“额涅，您方才劝说儿臣，是为了皇上考虑，可是臣妾对您，也是一样的心思呀！”
她上下牙齿一碰，斩钉截铁地说道：“皇上的额涅，就应该是天下女子之表率才是呀！您说呢？”
用大白话来讲，就是骂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若是自己一身骚，就别嫌弃人家不够香。
古时的女子遵从的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何况康熙是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
太后既然想拿孝道来压制佟月菀，她就敢用“天地君亲师”来反击太后。
来呀！互相伤害呀！
两人隔着康熙和孝庄遥遥相望，眼神交汇之间，电闪雷鸣。
【嘻嘻，太后可真是各位观众的心肝宝贝开心果呀！每次主播想要咸鱼摆烂的时候，都是太后拯救观众们于水火之中！】
【此处应该为太后鼓掌！】
第156章 佟月菀的诡辩
此时，皇贵妃她大伯佟国纲，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皇贵妃娘娘说的并无不对。至于这位……”他也学着佟月菀的模样，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男人，半晌才恍然大悟，“这位是赵大人吧？哎呀，人老了，这眼睛也跟着不好使了，一时之间竟然没能认出赵大人来，惭愧，真是惭愧呀。”
直将那位赵大人讽刺得面色涨红，佟国维眼角泄出一丝居高临下的傲然，这才转身对着上首的康熙躬身。
“皇上，臣斗胆说一句。”
康熙兴致盎然地倚在宝座上，“嗯，佟爱卿直说便是。”
佟国纲直起身，“今日乃是宫宴，娘娘毕竟是宫中副后，赵大人及其福晋却对皇贵妃出言不逊，臣私以为，赵大人莫不是在藐视天威！？”
这么一看，佟月菀的扯大旗拉虎皮竟还是家学渊源。
佟国纲的一句话就把那对夫妻给吓得脸色苍白，立马下跪向康熙请罪，表示自己并无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云云。
佟月菀掩唇一笑，接上了佟国纲的话头。
“本宫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这位福晋，出自哪家呀？”
方才还口吐尖酸刻薄之言的女人低垂着头，小声回话道：“奴才伊尔库勒氏。”
伊尔库勒氏，这一姓氏出自镶蓝旗。
想到这一点，佟月菀微微往前倾身，眼神梭巡了一番伊尔库勒氏的头面和身上的衣裳。
显然，这位夫家和娘家的家底都算不上殷实。
佟月菀笑容甜蜜，“本宫有些好奇，赵大人可有纳妾？”
伊尔库勒氏脸上一僵，“……不曾有。”
赵大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连附和，“对、对，臣两袖清风，对福晋一片真心，并不曾纳妾。”
佟月菀再问：“那赵大人有几个孩子呀？”
还是伊尔库勒氏抢先做了回答，“奴才夫妻二人膝下有一子一女。”
佟月菀接着问道：“那是赵大人不想纳妾，还是伊尔库勒氏你不允许赵大人纳妾呢？”
听到这个问题，伊尔库勒氏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赵大人，咬着牙回答：“……自然是真心的。”
这回答究竟是真是假，不必多问，只要看伊尔库勒氏的表情便已经清楚了。
佟月菀“哦”了一声。
就这样，看似简单随意地问了一些问题，佟月菀就准备要放大招了。
不过在此之前，佟月菀提前在直播间里做出了预警，【警告！警告！以下言论并非主播本意，只为怼人！观众老爷们如果怒火上头，请认准泄愤的对象——皇贵妃！皇贵妃言论不上升主播本人！】
【？？？？】
【这是什么牛马发言？！】
【我去，虽然知道主播有时候嘴巴比较毒，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我还是有点怕怕的……主播要干嘛？ヽ(*。>Д<)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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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完了警告，佟月菀红唇一张，就开始她的扎心发言了。
她身子往后一靠，细眉一挑，“伊尔库勒氏，那本宫就该说说你的不是了。”
康熙：“？？？”
孝庄、太后、在场其他的吃瓜群众：“？？？”
众人一脸不解。
这，哪条的不是啊？
佟月菀动作慵懒地摩挲着另一只小手指上的甲套，这是今日新宫进上来的金錾古钱纹花样，奢华美丽，就特别适合年三十宫宴这样的场合。
张扬！
就应该是人群中最靓的那个崽！
“你可知，朝廷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管是一品还是九品，最缺的是什么？”
看着伊尔库勒氏因为低头而露出来的头顶，佟月菀上下嘴皮子一碰，吐出两个字来。
“人才。”
“朝廷不缺位置，不缺各位文臣武将的俸禄，但是……缺人。”
众人之中，有些脑子灵活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看着脸色依旧茫然的伊尔库勒氏，强忍住了就要从嘴里跳出来的笑声。
不行，可不能打断了皇贵妃的表演！
正巧，康熙也是率先反应过来的人。
他的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光亮，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眼神灼灼地盯着佟月菀。
而疯狂输出中的佟月菀，压根没注意到其他人古怪的视线，继续娓娓道来。
“伊尔库勒氏，你阻拦赵大人纳妾，便是阻拦了赵家的开枝散叶！更是阻拦了赵家拥有更多出息的子孙！而往大了说，你甚至阻碍了大清朝往越加强盛的方向发展！是在动摇国之根本！”
佟月菀一开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死死地扣在了伊尔库勒氏的头顶上。
坐在一旁的皇贵妃亲爹，佟国维，忍不住眉头一跳。
……这罪名还挺大？
而身为被指责的对象，伊尔库勒氏脑袋一空，都没发现自己居然木愣愣地抬起了头。
在殿内亮如白昼的光线下，她的视线开始天旋地转。
伊尔库勒氏甚至顾不得颜面了，直接大哭起来，“……奴才、奴才怎么可能做出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来！皇贵妃娘娘可莫要危言耸听啊！”
“危言耸听？”佟月菀板着脸，冷哼了一声，“说到底，本宫并不反对一夫一妻，此乃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不必受外人指点。”
“但你只为赵家和朝廷生下了一子一女！”
佟月菀现场就给众人做起了幼儿园等级的算术题。
“你和赵大人若是一年生他一个，本宫假设，都是儿子好了。瞧你和赵大人的模样，成亲也快有十来年了吧？就当十年好了。那就是十个儿子！”
“十个儿子能不能个个成器？这不好说，按照对半开的机会，那就有五个儿子都是好样的，长大后考中了进士，成为了朝廷命官，为皇上和咱们大清奉献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在这样一番偷换概念的诡辩之下，有不少人都被佟月菀给绕晕了。
只见佟月菀微微一笑，反问伊尔库勒氏，“可你只生了一个儿子，你能用性命担保，他一定会考中状元，光耀你们赵家的门楣吗？”
她甚至理直气壮地偷换概念，把“成器”给换成了“中状元”。
康熙无奈地和孝庄对视一眼。
祖孙二人的眼中反倒是不加掩饰的看好戏时的笑意。
伊尔库勒氏敢保证吗？
押上性命的那种！
她只要一回想起家中那个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的儿子，她就不敢！
或许是伊尔库勒氏脸上的表情太过惨淡，佟月菀一脸“本宫就知道！”的了然。
“你瞧，你这儿子并非青年才俊。也就是说，你没能为了大清的发展而做出自己的贡献！”
“既如此，本宫说你动摇国之根本，又何错之有？”
她环视一圈众人，有好些个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的人，被她的眼神压迫得低下了头，心有戚戚焉。
……皇贵妃的嘴，是不是有点太毒了？？
这时候的他们甚至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伊尔库勒氏的暗讽指的是佟月菀不守规矩！
而现在，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却成了伊尔库勒氏在动摇国之根本。
【……求问，我是在中间跳过了什么进度条吗？】
第157章 祸及子孙
佟月菀一边发挥着“杀人不见血”的嘴皮子大法，一边在直播间里拼命打滚求饶，【啊啊啊啊啊，纳妾什么的，一年一个什么的，全都是我胡说的！一夫一妻才是王道！优生优育yyds！你们不许乱传我坏话！】
【嘻嘻，着急了！主播她急了！】
【嘻嘻，你求我呀~】
【主播啊，你已经不是三岁的幼崽了，咱们得学会一人做事一人当，好吗？】
【如果待会儿热搜话题上出现“惊！该主播竟然支持男人纳妾！”的话题，我都毫不意外呢……】
佟月菀心里的小人都要泪奔了。
这都是一群假粉！
一边喊着要看刺激的内容，一边却毫不留情地背刺她！
可恶！
而听到佟月菀的话，瘫软在地上的伊尔库勒氏愣了一下。
她涣散的眼神落在了佟月菀的脸上。
——难道，皇贵妃不是想指责她不许姓赵的纳妾吗？
显然，很多人也像伊尔库勒氏一样想歪了，此时都带着几分惊讶地看着佟月菀。
包括四阿哥胤禛。
方才伊尔库勒氏跳出来对着佟月菀不敬的时候，他表情冷若冰霜，实际内心的怒火已经蹿得老高。
但是没想到，他额涅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居然能把这个看上去就不好说话的伊尔库勒氏怼到崩溃。
如果直播间观众们知道胤禛这个想法的话，只怕会一言难尽地吐槽他吧。
——他难道至今都还以为佟月菀真的像外表这样是个柔弱不堪的小女子吗？？作为幼崽，大约胤禛的眼睛还没有发育完全，眼神完全是被外表的假象给蒙蔽住了啊！
当然，胤禛的想法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殿中的所有人，包括康熙和孝庄，都紧紧地关注着佟月菀。
现在的她，是当之无愧的C位！
佟月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眼神中却满是狡黠。
“伊尔库勒氏，你认错吗？”
当然，虽然佟月菀嘴上说的很厉害，把伊尔库勒氏吓得一愣一愣的，但只要脑子清楚的人都明白，这不过是她的狡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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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佟月菀只说认错，而非认罪。
恍惚之下，伊尔库勒氏结结巴巴地说：“奴才……认错。”
“嗯。”
佟月菀十分满意自己的忽悠大法，这是她以前在职场之中锻炼出来的实用技能，毕竟不做人的领导那么狗，她总得想办法让自己的日子过得空闲一点，不至于真的7*24小时都在拼命工作吧。
只是没想到，皇贵妃的身份能给她带来如此强势的效果加成，导致最后伊尔库勒氏被她绕进了圈子，到现在还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毕竟是宫宴，这件事情小小发展一下也就算了，过于喧宾夺主吧，不是好事。
毕竟她的人生座右铭是当个吃喝不愁的咸鱼。
于是佟月菀轻咳了一声，蹙着两弯柳叶眉，惭愧地对康熙说道：“皇上，都是臣妾太激动了，这才耽误了宫宴的时间。”
她一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欲语泪先流，“一想到这儿，臣妾的心就疼得厉害……原是臣妾做错了，请皇上责罚。”
当然，这只是佟月菀的说辞罢了，她心里压根就不是这么想的！
如果康熙真的敢责罚她，哼哼……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潜在的威胁，康熙摆了摆手，“皇贵妃所言甚是，你也是从国之根本出发，为了大清在考虑嘛。”
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事儿的起因却是伊尔库勒氏不敬皇贵妃。”
他扫视众人的眼神十分锐利。
“如今后宫无主，皇贵妃便是后宫之首。若是尔等连当面对皇贵妃都毫无尊敬之心……”他冷笑了一声，“朕竟也不敢信任你们的忠心了。”
康熙的意思和简单，夫妻一体，这话对他和佟月菀来说是一个意思，对于赵大人和伊尔库勒氏来说也是一样的。
其中一方的一言一行也代表了另一方的态度。
康熙腰身挺直，气势慑人，“来人，摘去他的顶戴花翎，罚为庶民，子孙三代不得参加科举。”
子孙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祸及子孙！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倒抽一口冷气。
佟国纲侧头和佟国维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爆发出惊人的亮色。
第158章 众生百态
佟月菀发誓。
在这一刻，好多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红颜祸水！
佟月菀：既然是在骂皇贵妃，又与她佟月菀有何关系~？
而佟国纲兄弟二人的惊喜，则在于佟月菀对康熙来说的重要性。
不必多说就知道，佟家有一位能影响皇帝判断的宫妃，对于“佟半朝”来说，只会是如虎添翼的好事！
-
宫宴散场后。
佟国纲两兄弟结伴而行。
身边时不时就会路过几个带着亲眷的官员，凑上来向他们问安。
一波接着一波。
甚至有些人，搭上了话题就不想离开了，眼巴巴地跟着佟国纲和佟国维。
若非他们身上穿着正式的官袍，放在外头，险些让人以为这是哪家的随从。
佟国维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佟国纲倒是不负他佟家族长的职位，面带笑意，八面玲珑，无论官职大小，都让对方如沐春风。
往日很快就能走完的出宫之路，今日居然足足走了三倍的时间！
回到了马车上。
帘子刚一放下，佟国纲脸上就没了方才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佟国维，想到方才他拉得老长的那张驴脸，忍不住又念叨了几句。
“你啊你，都是做玛法的人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还不明白吗？”
“害！”
佟国维给自己和佟国纲都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浑不在意他大哥的念叨。
“咱们家难道还真能个个在朝堂上只手遮天不成？那别说只是有个皇贵妃支撑在后宫了，就是皇上站在咱们这边也不顶用，太皇太后必然第一个拿咱们家开刀。”
历经五朝的老祖宗，别看她现在安心在慈宁宫里养老了，若是真的惹到了她，只怕那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呢。
佟国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望向马车顶棚，眼神悠长而又怀念。
当年他们兄妹三人感情甚好，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啊……
妹妹进了宫，诞下了先帝的三阿哥玄烨。
三阿哥登基，成了天下的九五之尊。
他和大哥因是皇上的舅舅，佟家开始平步青云。
他的大女儿入了宫，如今皇上无后，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首。
原来，日子一天天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听到佟国维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这几句话，佟国纲沉默了下来。
佟家如今花团锦簇的表象之下，烈火已经逐渐烧起来了。
这道理他懂。
并且一直为之深深忧虑。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看似日子过得有些荒唐的老二其实也看得很明白。
想到这里，佟国纲满心都是欣慰之意。
“后宫里头有娘娘在，我观娘娘气色不错，眼神清明，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佟国纲捋了捋自己精心养护的一把美髯，眯着眼睛看着杯中随着马车前行而漾开波纹的茶水，“咱们兄弟两个齐心协力，我倒是不信了，咱们佟家，不能延续如今的辉煌！”
佟家如今的辉煌，皆因是皇上的母族。
若是要延续下去……
佟国纲看了正闭着眼睛小憩的佟国维一眼。
最好是娘娘有一位自己的亲生阿哥，未来在佟家的全力扶持之下登上皇位。若是娘娘的身子不允许，那四阿哥胤禛就是唯一的选择。
而除了佟家两兄弟之外，今夜，以慈仁宫打头，永寿宫、延禧宫、永和宫、钟粹宫等为代表，个个都不大安宁。
-
承乾宫。
佟月菀刚解下披在肩上的大氅，小赫舍里氏就风风火火地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娘娘。”
她随手行了礼，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佟月菀的表情。
佟月菀有些怕了这个小管家婆了，无奈道：“这又是怎么了？”
仔细检查后发现佟月菀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小赫舍里氏松了口气，崩得紧紧的声线也软和了下来。
“还能是为什么？从方才宫宴上开始，臣妾就一直在担心娘娘了。”
只要一回想起伊尔库勒氏的言行，小赫舍里氏就皱起眉头，“也不知是谁家教出来的女儿，这样的品行，居然也能来到宫里参加宫宴？！真是恶心！”
“要我说，就该赏那伊尔库勒氏一顿鞭子！好好教教她规矩才是！”
“都怪娘娘太过心软了！”
佟月菀见这小姑娘正专心地骂骂咧咧，苦笑着看了一眼乌兰和知洲，换来两人的掩嘴偷笑。
无奈，她亲自拉着小赫舍里氏的手坐上了座炕。
两人鞋子一脱，盘着腿坐得舒舒服服的。
佟月菀伸出修长纤细的双手烤着火，僵硬的手指逐渐柔软下来。
“宫宴上的菜都是冷的，吃了伤胃。知洲，你去小厨房再准备几个热汤啊，或是粥啊、面食之类的，也让我们俩暖暖胃。”
宫宴上的菜色虽然好看又奢华，但实际上是御膳房早就准备好的菜色，否则等临到用膳的时候再做，哪里还来得及？
所以菜端上来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冷冰冰的，只能饱个眼福，大部分人压根不愿意动筷子的。
甚至有些油腻的菜色，因为天儿实在太冷，表面上还凝结出了一层厚重的油壳，看着就让人更加没了胃口。
承乾宫的小厨房里常年热着灶台，很快，一连串热腾腾的菜色就被端上来了。
小赫舍里氏哪里还记得刚才的嘟囔！
她探着头一道一道看过去，简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见她这幅眼神闪闪发亮的样子，乌兰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难道她们储秀宫平日里短了主子的吃喝不成？
不然在承乾宫皇贵妃的面前，这幅样子也太……那什么了吧！？
乌兰的心理活动再丰富，其他几人都没有注意到。
知洲挽着袖子，一道一道的给佟月菀和小赫舍里氏介绍。
“按着顺序，分别是燕窝鸡丝汤、鲜蛏萝卜丝羹、芙蓉蛋羹、鸡笋粥、甲鱼肉肉片子汤、鸡汤龙须面……”
一口气报完了菜名儿，知洲收手，浅笑道：“都是些好克化的食物，知道主子回来会喊饿，方才出发之前奴婢就让小厨房先备下了，希望主子和赫舍里娘娘能喜欢。”
好家伙，这样一溜下来，竟然十道之多！
虽然量都不大，但实在是架不住菜色多呀。
小赫舍里氏眼疾手快地用勺子捞了一勺芙蓉蛋羹。
“香油的香气扑鼻而来，入口蛋味儿十分浓郁，绵软滑嫩，好吃！”
一道菜而已，接下来，小赫舍里氏十分生动形象地向佟月菀介绍了什么叫做“饿虎扑食”！
佟月菀胃口小，吃的不多，倒是看着小赫舍里氏吃得香喷喷的样子，也跟着馋了起来。
“禛儿那边也记得送一份过去。”
胤禛今日不适宜跟着佟月菀回承乾宫，宫宴告别之后就带着苏培盛回了东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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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也没什么小厨房和热灶，佟月菀便让知洲安排人将热菜送过去。
知洲笑道：“是，主子您放心吧。”
第159章 乖乖做衣架子
冬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宫宴一过，似乎很快就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日子。
宜妃身边的大宫女小桃红来带来了宜妃的请帖，想邀请佟月菀去御花园赏花。
佟月菀正喝完了药，用小银叉叉着蜜饯吃。
闻言，难免有些好奇，“宜妃怎么突然想起来办赏花宴？”
小桃红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身材不似平常旗人女子的高大，娇小中透着一丝可爱。
她笑着回话：“如今入了春，景色正好，宜妃娘娘想着各宫的娘娘小主们窝了一整个冬天，身上也快被腌出味儿了，便想着大家一起赏赏花，吹吹风才好呢。”
被腌出味儿……
佟月菀掩嘴而笑，“这话呀，也就宜妃这张嘴最敢说！”
这宫里头，哪有不爱美的女子？
不提其他人，光说宜妃自己，顶顶看重的就是那张娇艳欲滴的脸蛋儿。
更何况其他人呢？
不过……
佟月菀将核吐了出来，有些好奇地问小桃红，“宜妃准备办什么主题？”
赏花会就像社畜们面对用户群体准备的PPT一样，事先是需要准备好主题内容的，否则正常活动杂乱无章，还有什么好玩的呢？
小桃红对这问题早有准备，“回皇贵妃娘娘的话，赏的是桃花，不过会辅以杏花、杜鹃等几种花样。”
“桃花？怪不得今日竟是你上门来送消息呢！倒也相宜。”佟月菀联想到了小桃红的名字，取笑一声。
小桃红也跟着笑。
“奴婢竟是得了一句皇贵妃娘娘的夸赞，等回了钟粹宫，宜妃娘娘也该夸赞一声奴婢了！”
这话说得好听又不会过分肉麻。
至少佟月菀就笑得很开心。
【好家伙，小桃红小姐姐的情商真高！】
【嘎嘎高！】
【不求主播一样的咸鱼生活！只求一个像小桃红一样好使的脑子，才能拯救我刚刚杠了领导的傻X智商……】
赏花之事就这么敲定了。
当然，询问赏花宴的主题，不仅仅是为了解决好奇心，同时，也是为了搭配活动当天的衣裳首饰！
女人的天性就是爱美嘛，聚在一起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看几朵桃花罢了，必然是要亲身上阵，争奇斗艳的。
没瞧见小桃红前脚刚走，知洲后脚就燃起了熊熊的胜负欲吗？
“快，把娘娘的春装都收拾出来，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小宫女们连忙行动了起来，一顿有条不紊的忙碌之后，佟月菀的眼前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旗服。
可惜当年没有好好学语文，书到用时方恨少，奈何一句“好看”走天下！
佟月菀嘴巴不停，吃完了蜜饯，又瞄上了另一盘的豌豆黄。
趁着知洲正忙，没发现，她偷偷摸摸地偷渡了好几块儿到嘴巴里。
没办法，皇贵妃的肠胃不好，知洲一直严格把控着她每日的零食数量。
这种穿衣搭配的活计，佟月菀曾经有段时间很感兴趣，不过后来累了倦了，她也就全权交给了知洲来处理。
好像反而把知洲的强迫症逼得更严重了呢……
突然，承乾宫正殿里的气氛骤然一肃。
佟月菀打了个寒颤，立马就转头往冷气的源头处看去。
知洲两手叉腰，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已经皱成了两团打了结的毛线。
“不行，这些衣裳去年都穿过了，且颜色也不大鲜亮。若是娘娘穿着这些个衣裳亮相赏花宴，只怕很快就要流传起娘娘囊中羞涩的传闻了！”
开玩笑！娘娘可是佟氏一族的骄傲！
缺什么，还能缺这几点银子不成？！
知洲当机立断指挥了起来。
“你，去内务府瞧瞧有什么上好的布料！”
“你，跟着怀袖去库房里找找，我记得皇上有赏赐过主子几匹布料，都拿出来，让娘娘挑一挑，看喜不喜欢。”
“还有你，去将造办处的梁公公叫来，让他带上最新的花样册子……不对，就让他把造办处新制的首饰都带来让娘娘先挑！”
“至于你，……”
一顿操作猛如虎之后，知洲终于在嗓子冒烟之前将事情都安排了下去。
佟月菀惊得嘴巴张开，差点都能塞下一个小鸡蛋了！
“不、不用这么多衣裳吧？”她扫了一眼铺满整个座炕的衣裳，完全就是大开眼界。
知洲大手一挥，“不行！主子您是什么身份！那一天，咱们必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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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佟月菀只能闭上嘴巴，乖乖地做起了她的衣架子。
第160章 赏花宴（1）
同一时间。
其他几位主位娘娘也收到了宜妃的邀请。
除了佟月菀之外，仅有贵妃和惠、德、荣四位高位妃嫔是由小桃红亲自去送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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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嫔位和几个贵人，就另外安排了其他的宫女。
小桃红在外行走，代表的可是翊坤宫的脸面。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让小桃红亲自上门的。
等她回到翊坤宫，只见宜妃正坐在炕上，眼前堆满了她那些明艳精致的首饰头面。
“怎么样，她是怎么说的？”
见小桃红迈步进来了，宜妃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小桃红眼神灵动地一转，摆摆手，宜妃身边的几个小宫女便退下了。
她走到宜妃身边，蹲下来亲自给宜妃捏腿。
“奴婢亲自将帖子给的皇贵妃，她可是开开心心地答应了。”
小桃红跟着捧了宜妃一句，“果然不出娘娘所料。”
宜妃娘娘待她虽然不错，但凡事成了都得是主子的功劳，若是出了差错，就得是奴婢的错。
这是小桃红的亿点点心得。
宜妃便笑了起来，脸若春花，一室烂漫。
“本宫就知道！”
宜妃抿了抿嘴角，眼角流转一丝疑惑，“你说，这佟佳氏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以往还见她成天儿地想着幺蛾子从各宫里头将皇上拉去她那头的承乾宫呢。怎么忽然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倒叫人好生疑惑。”
小桃红抬头看了一眼宜妃，见她脸上的疑惑确实不假，小声附和道：“奴婢也觉得奇怪呢。仿佛就是……从皇八女没了之后吧？”
“是了！”
宜妃一抚掌，恍然大悟，“你说得对，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对了，皇八女是什么时候没的？”
对于宜妃来说，其他人的女儿什么时候没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脑容量之中。
小桃红又提醒了一句，“恍惚记得，是二十二年的夏日里头吧？奴婢只记得，那一年的夏天特别的热，娘娘直喊耐不住，还多用了好几冰鉴的冰呢。”
经小桃红这么一说，宜妃也想起来了。
“哎哟，要不是有你在，本宫可怎么办呀！”
她随口夸了一句，思绪很快又转回到了佟月菀的身上，“所以自那之后，她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四阿哥身上……对皇上也淡了不少呀。”
“可不是么，自打那之后，皇贵妃连宫务都不愿意管了呢，倒是对四阿哥还是一心一意的。”
宜妃嗤笑一声，将手里的孔雀多宝金簪子随手扔在了首饰盒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或许是发现自己以后不能生了，所以才想着赶紧抱住四阿哥这一根独苗苗吧。”
宜妃带了一点恶意揣测，紧接着就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语气越发得意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她对四阿哥再好，那也是乌雅氏的儿子，和她佟佳氏有什么关系？往后等四阿哥成年了，要接出宫去养老的，那也是乌雅氏呢。”
这说的就是康熙一直没有松口改玉牒的事情了。
“所以啊，这孩子，还得是自己生的才行呢。”
小桃红一个劲儿地捧着宜妃，将她逗得开怀大笑。
乐过之后，宜妃才想起来办赏花宴的目的，连忙用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又胡咧咧！在你跟前说说闲话也就算了，到时候可是万万不能出错的。”
又对小桃红说：“你可千万帮我注意着点儿，到时候莫说错了话，坏了本宫的大事！”
宜妃自打生了九阿哥，记性似乎就不如年轻那会儿好了，就怕到时候嘴皮子一个秃噜，脑子跟不上舌头，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小桃红连忙就应下了。
-
永寿宫。
贵妃看了眼宜妃的帖子，并不接过，而是示意兰溪将其放在桌子上。
她自己正在给十阿哥缝一双小袜子，如今小子正是见风长的时候，几乎一天就是一个新模样，刚做没多久的衣裳袜子鞋子很快就穿不了了，针线房里的人时不时就给十阿哥全部做一批新的。
不过额娘亲手做的，和奴才做的，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贵妃的动作慢吞吞的，缝两针再拿绣花针往头皮上梳了梳。
语气轻飘飘的，“宜妃？她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语气里泄露出一丝不屑。
自打她怀孕生子之后，四妃瓜分了宫务，这宜妃的性子就飘起来了。
兰溪摇了摇头，“瞧着小桃红的样子，奴婢倒是瞧不出什么来。”
贵妃听了就笑了，“小桃红啊，那可真真是个人精儿一样的人物。不过我估摸着，大约是和五阿哥入学有关的事儿吧。”
会有如此的揣测，自然也是跟那日在太皇太后面前的说道有关。
宜妃虽然生了五阿哥和九阿哥，但是小五却一直养在太后的慈仁宫中。
这儿子与她的关系，不能说亲密吧，只能说是一般。
“看来宜妃也是急了，想趁着五阿哥难得脱离慈仁宫的机会，趁机把他的心拉回来。”
兰溪怕贵妃缝久了累着眼睛，给贵妃端了一碗蜜茶过来。
“可是，当年不是宜妃自己开口，要将五阿哥送给太后养育的吗？”
贵妃接过来，小口啜饮。
“那这孩子养大了，和太后亲近了，是不是……就得跟额娘更亲近些才好呀？”
简而言之，就是宜妃当年贪图太后的身份，想让五阿哥能成为阿哥之中除了太子之外，最特别的那一个。
谁知这一招臭棋下得，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儿子长大了，却和亲娘关系不熟。
好不容易快入学了吧，又只会说蒙语，连半句满语和汉语都不会说！
贵妃想起当时见到的场景，宜妃那又青又白的面色就觉得好笑。
“只怕这赏花宴啊，她是别有用心，特别冲着某些人去的！”
贵妃咬断了线头，将小袜子放在阳光底下仔细观察，看看有没有没收好的线头。
“至于本宫，大概就是个配角儿吧。”
宜妃到底位分不如她，娘家的本事也不如她钮祜禄氏。
不过是随意和兰溪聊了几句，贵妃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兰溪，你来瞧瞧这袜子，我眼睛有点儿花，竟是看不仔细了。”
兰溪连忙接过，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娘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一点儿线头都没有露出来呢。”
贵妃揉了揉太阳穴，越发深刻地感觉到，十阿哥就是生下来向她讨债的小冤家！
“要不是为了这个小冤家，我这一手女工都抛下多少年了？”
兰溪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要不是因为对十阿哥的一片慈母之心，贵妃娘娘那可是连皇上的香囊都懒得亲自动手的！
第161章 赏花宴（2）
到了赏花宴当日。
身上穿着知洲精心给她准备的旗服，配上祥云凤凰样式的点翠流苏钿子头，发间插了几朵绒花，并不过分华丽，倒是很衬如今的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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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整个人容光焕发！
“主子如今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经过好一番三百六十度全景环绕式的仔细观察之后，知洲才算是松了口气，扬起了一抹笑意。
比起穿得漂不漂亮，她更开心的是佟月菀的健康。
毕竟，皇贵妃身子弱，这事儿宫里宫外还有谁不知道呢？
对此，佟月菀也很满意。
毕竟健康才是一切的根源嘛。
佟月菀乘着轿撵一摇一摆，在赏花宴上压轴登场。
人未至，声先到。
宜妃的那把子爽利的嗓门儿，佟月菀隔着老远就听见了。
“哎哟，皇贵妃娘娘您可算是到了！”
宜妃脚下生风地迎上来，脸上的笑意就跟灌了三斤蜂蜜似的。
那股子腻歪劲儿，吓得佟月菀都停顿住了脚步。
佟月菀：【害pia……】
【哈哈哈哈哈，我只能送给主播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赞同前面的大哥。宜妃从来和主播你没什么交界，看她今天这幅样子，主播你得当心呀！】
佟月菀内心震惊，表面上还是很能端得住的。
她拍了拍宜妃的手背，稳站C位，反客为主。
“瞧你这话说的，知道的人呐，晓得你是热心眼儿。不知道的呢，”佟月菀瞟了宜妃一眼，表情不变，“还以为你这是在埋怨本宫呢。”
宜妃表情一僵，“……哪儿能呢？娘娘您千般聪慧，不就是最懂臣妾的人嘛，您可万万不能误会了臣妾呀。”
扶着宜妃的手，踩着花盆底走到主座上，把她衬得像个大丫鬟，佟月菀笑而不语。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呀？
其余妃嫔起身向佟月菀请了安。
“都是自家姐妹，快起来吧。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宴吧。”
佟月菀一声令下，这赏花宴的主办人就仿佛变成了她，实际操办的宜妃反而退居二线了。
像根柱子一样杵在旁边的小桃红：“…………”
她时刻关注着宜妃的表情，生怕自家这位暴脾气的娘娘突然就发作了。
幸好，宜妃还记挂着心里的事儿，勉强一笑，附和着佟月菀的话，“都慢手慢脚的做什么？没听见皇贵妃娘娘的话吗！”
对于宜妃的话中有话，佟月菀完全就当成了耳旁风。
但是不得不说，宜妃对于这场赏花宴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她本就是个爱寻求存在感的主儿，又得康熙的宠爱，在宫中很是有些招摇，如此行事张扬的模样一直都被人诟病。
不过宜妃压根就不理会。
以往越级和皇贵妃、贵妃对着干的事儿她也不是没做过。
加上她颇有几分审美，艳丽而不俗套，所以整场宴会下来，确实令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得不说，真好看！】
【宜妃会玩的还挺多啊！除了御花园里的那些桃花之外，还让宫人准备了许多不同种类的桃花，办了个小型鉴赏会诶。】
【我喜欢照着桃花画花样的环节！如果这些花样都能做成首饰，感觉会超级好看的诶！】
【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没关注，我就喜欢那些用桃花做的食物，还有那些做成桃花形状的精致点心！啊啊啊啊啊，如果我们这里也有店卖这些就好了！我一定买爆它们！！！】
赏花宴过半，气氛已经炒热了。
佟月菀懒洋洋地歪在主座上，看着下头的妃嫔们正在击鼓传花。
鼓响时，众人开始依次传那支桃花，至鼓停止为止，此时桃花在谁手里，谁就得表演一个节目，或是罚酒一杯。
佟月菀对于自己的才艺没有半点信心，就借口自己不胜酒力，围观其他人的热闹。
这时候，宜妃忽然捧着一只碟子，往她这儿凑了过来。
第162章 赏花宴（3）
宜妃手里捧着一只碟子。
“娘娘，这是御膳房新制出来的点心，您瞧瞧，若是合眼缘，不如尝一口试试吧？”
她脸上带笑，仿佛与佟月菀关系十分亲密的样子。
佟月菀低头往她手里一瞧，是五枚婴孩手掌心大小的精致点心。
小小的点心，被御膳房的白案大厨做成了五种花型，颜色娇嫩自然，正迎合了今日赏花宴上的五种花样。
“哟，这是唐菓子吧？”
佟月菀见之心喜，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精致可爱！
不过，五枚唐菓子……是不是有点儿意有所指了？
见佟月菀一眼便能说出这点心的来历，宜妃顿了顿，很快又笑起来道：“果然娘娘对吃食十分有钻研呢。”
“这菓子正是缘自唐朝时期用于祭神拜佛的点心，多为揉捏了米、麦、豆等谷物粉末，调味后造型的油炸点心。御膳房试做了许久，除了内馅儿，还在外表上做了一些改动，加上了时令的造型。”
宜妃不是来伏低做小当宫女的，见佟月菀不动手，她嘴角往下轻轻一撇，顺手就将碟子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皇贵妃不尝尝吗？”
她眼神一动，方才还是明艳大方的大美人，眼下就带了点恶毒的气质。
“毕竟，臣妾听说您自打失了皇八……”
宜妃这是明知山有虎，偏要向虎山行啊？
只要不如她的愿，就非得在皇贵妃的伤口上跳舞呗？！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佟月菀右边的眉梢都挑起来了，眼神如刀看向宜妃。
听到这里，小桃红顾不得宜妃还没说完话，咳嗽一声，强势地插到了两人的话题中来。
“是这样的，宜妃娘娘是觉得皇贵妃娘娘您在吃食上颇有一番研究，这唐菓子也是宜妃娘娘特意吩咐了御膳房为您制作的，所以才想着向您献个宝，想请您赏个面子尝一尝呢。”
小桃红的话引来了佟月菀的打量，以及知洲的怒目而视。
这时候，宜妃也反应过来，自己因为佟月菀的冷淡态度，从而导致怒上心头。
不由讪讪一笑，想把方才的失言遮掩过去，嘴上含糊地说：“正是如此。”
佟月菀并不说话。
只是眼神一直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梭巡。
见宜妃和小桃红在她的注视下差点就要维持不住表情了，佟月菀才收回了目光。
“宜妃啊宜妃，你若是本宫，回想一下你自己的态度，难道不会怀疑这是暗藏阴谋吗？本宫能对你有好脸色才怪了呢。”
佟月菀两只手上总共戴了四只精致的护甲，不怎么方便动作。
不过她一伸手，小桃红已经抢先知洲一步，将用来叉唐菓子的小叉子递到了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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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你这个大宫女还真是一等一的机灵呀。”
佟月菀并不太想尝宜妃“精心”为她准备的东西，深怕吃下去了会噎着。
用小叉子随意拨动了几下圆滚滚的唐菓子，看着它们在盘子里打起了滚儿，随口胡诌道：“不如，你将小桃红转送给本宫？那你所求之事，本宫便允了你，如何？”
反正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种事情宜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
也就是仗着这一点，佟月菀就开始瞎咧咧，装逼格。
——毕竟，不是本宫不帮你，而是你没做到本宫的要求罢了。
果然，听了佟月菀的要求，宜妃脸色忽青忽白。
她也不觉得佟月菀这要求是真的跟她讨要小桃红，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来折辱她的脸面罢了！
更何况，她所求之事……根本都没有开过口，佟佳氏又是如何有这般自信敢打包票的？！
心念急转，宜妃眯起眼睛，正准备要开口。
忽然，斜刺里一道悦耳的女声忽然横插进来。
“臣妾想着，宜妃只怕是想求皇贵妃您出面，和太后敲定五阿哥入学之事吧？”
佟月菀循声望去。
说话的人，原来是贵妃。
贵妃自恃身份，也没有参与到击鼓传花的游戏里去。
刚刚饮了几杯薄酒，又见外头的景色确实烂漫夺目，她便扶着兰溪的手出去走了两圈。
稍事运动，加上微风一吹，酒便醒了不少。
回来的时候刚巧，正碰上了佟月菀和宜妃互相阴阳怪气的场面。
于是出声声援了佟月菀。
宜妃心中暗恨。
还没搞定皇贵妃呢，一转头又碰上一个贵妃！
她冷冷一笑，“贵妃娘娘说的是什么话，五阿哥如今养在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膝下，臣妾只有千般喜悦万般感动的份儿，哪里就像贵妃娘娘这般心眼多，算计这算计那的呢。”
宜妃要脸，又不愿意让人觉得她和佟月菀是一条船上的，这才借着赏花宴的机会，想和佟月菀说说五阿哥的事情。
偏这钮祜禄氏烦人又多事！
尽坏她的好事！
深知宜妃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贵妃在佟月菀另一边坐下了，闻言戏谑地看了一眼宜妃，“哦？难道本宫说错了？莫非今儿个宜妃果真别无所求，只是单纯的想请各宫的姐妹们赏赏花，玩玩这些游戏？”
宜妃：……当然不是了！
但被贵妃这么一挤兑，她如今竟是骑虎难下了！
宜妃气得不行，因为生产而越发丰满的胸脯上下起伏，一张艳若桃李的脸蛋儿上浮起了两片粉色。
小桃红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娘娘又何必非要争这一口气呢？
瞧着贵妃的态度，便知道她并非想阻拦娘娘，只不过是听不得娘娘的臭嘴，这才借机发挥，念叨了几句娘娘呀。
若是贵妃真的有心想阻拦，只凭她早就瞧出了娘娘的目的，只需在此时大声说话，引来其他人的注意，看中脸面的娘娘便只能偃旗息鼓了。
多简单的手段呢。
想到这里，小桃红扯了扯宜妃的袖子，附耳小声劝了她几句。
宜妃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不是听不进劝的人，只是脾气耿直，一旦上了头，便有些不管不顾了。
于是，宜妃爽利地向贵妃一蹲身，表明了自己的歉意。
贵妃笑而不语，不过也不再拿话刺激宜妃了。
宜妃这才软下脾气，小声地将事情与佟月菀说了。
“娘娘，若非臣妾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也不会出此下策。”她苦笑一声。
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宜妃不过是一低头，一眨眼，眼眶中的泪水说来就来了。
不过嘛，她才一开口，佟月菀就知道这是个老绿茶了。
“两位姐姐。”宜妃用帕子小心地抹了下眼角，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甚至瞧不出她刚刚才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还以为她就是随手的动作呢。
“对于五阿哥从小在慈仁宫孝顺太后之事，我的心里只有高兴的份儿。只不过……五阿哥他毕竟是皇上的儿子，是咱们满人的阿哥，到如今都还不会说满语，这又是个什么事儿呢！”
宜妃的那双雪白玉手搭在胸口，鲜红的丹寇反倒显得她并没有那么柔弱。
“唯有皇贵妃娘娘心系五阿哥，还想着他如今年纪到了，该入学了。所以我今日就是想求娘娘一件事儿！”
宜妃抬起眼睛，眼底有灼灼的精光在闪烁。
“求娘娘为五阿哥想想法子，让太后能同意让五阿哥今年入学吧！”
第163章 赏花宴（4）
面对宜妃如此理所当然的请求，佟月菀和贵妃对视一眼。
两人几乎同时笑出了声。
宜妃则蹙起了眉头。
“……两位姐姐为何发笑？”
佟月菀将帕子从唇边放下，眼神戏谑地看着宜妃，“宜妃如何觉得，本宫会答应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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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为了维持风度，佟月菀都想喷她了。
脸大如盆！她莫不是在想peach？！
【噫，真·厚颜无耻之人？】
【我懂了，就是那种以物易物，以空气换你好处的人呗？】
佟月菀话音刚落，贵妃也跟着轮番上场，“皇贵妃娘娘，再怎么说，您也是诸位阿哥们的额涅呀~，如此一想，宜妃妹妹会请您做主，倒也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哦。”
贵妃说这话，自然不是因为她和宜妃站一边。
很简单，她就是为了挤兑宜妃！
先不说皇贵妃在她生十阿哥的时候帮了她，于她有恩。
且说宜妃此人，性格嚣张跋扈，着实令人厌恶。若要细数宜妃和她之间的龃龉，怕是没个一两天都数不完了。
总而言之，贵妃很乐意做个三人谈话中的搅屎棍！
宜妃娇娇一笑，眼神流转之间，暗自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两位姐姐如此揣测臣妾，实在是令人伤心。”
宜妃做出一脸哀伤的表情，又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咬了咬牙道：“不是臣妾炫耀，臣妾处有不少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若是皇贵妃娘娘有看中的，尽管拿去便是！”
【？？？？】
【宜妃这话，认真的吗？】
佟月菀也想问一句，宜妃你是认真的吗？
贵妃更是一脸无语地看着宜妃，“莫非皇贵妃娘娘和我都是一脸穷酸相？”
“谁手上还没个千儿百两的银子，还能贪图你那点子首饰不成？”
贵妃用帕子遮盖住了下半张脸，弧度饱满的唇间溢出一声冷笑。
眼看着三位主子之间的气氛越发僵持，小桃红赶紧跳出来打起了圆场。
“我家娘娘嘴笨，不会说话，若是不小心惹了皇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的不喜，实在是我家娘娘的不是。”
得益于她的苹果脸和天生微笑唇的辅助，小桃红虽然只是一名宫女，但她在高位妃嫔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竟丝毫不惹人厌恶。
小桃红扯了扯宜妃的袖子，瞪她一眼，示意宜妃可赶紧闭嘴吧！
转身时，小桃红两侧脸颊上的小酒窝又在若隐若现，“五阿哥是我家娘娘的长子，又从小未能亲自抚养，平日里也难得能见到一次，故而此番请求有些唐突。只是……”
小桃红短促地叹息一声，“皇贵妃娘娘和贵妃娘娘都是做母亲的，以己度人的话，想来或许能够理解我家娘娘的一片苦心。”
说到后面，小桃红甚至越俎代庖，亲口承诺道：“若是皇贵妃娘娘能够出手帮助这一回，无论事成与否，我家娘娘都欠您一个天大的人情！”
都说银子好还，人情难还。
斩钉截铁地将承诺说出口，小桃红深深朝佟月菀行礼。
没有佟月菀的叫起，她的两条腿稳稳地弯曲着，不见一丝一毫的颤抖。
经历了如此一番欲扬先抑的唱念做打，小桃红的表现反而越发引起了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们对于她的兴趣。
【高手！这绝对是个高手！】
【我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第一反应肯定是皱眉，然后觉得很无语、很厌恶的。但是这个小桃红她就是有魔力啊！我居然还觉得她好可爱？！我是不是哪里坏掉了啊！？】
【对的，前面你的脑子和眼睛都已经晚期，没救了，拖下去！小桃红是我老婆！！！】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最后一句话暴露了！】
……
此时此刻，气氛是安静的。
贵妃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并不准备发表任何意见。
宜妃则迫不及待地用她那双猫儿眼盯着佟月菀，眼神熠熠生辉。
她似乎很笃定，佟月菀会接受小桃红的这番说辞？
但是佟月菀可是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人，她会踩进这个圈套里吗？
偏不！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凭什么她们将炮口对准了她，她就要认命接受呢？
于是，佟月菀微微一笑，红唇轻启。
“不。”
并没有因为被灌了迷魂汤而晕头转向，佟月菀十分冷静地指出了宜妃和小桃红话中的根本。
“明知本宫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宜妃和你竟还敢提出这般要求？是谁给你们这样大的胆子！？”
“还敢说‘未能亲自抚养’？这宫里头就没有亲生额娘抚养阿哥的例子！谁家的儿子不是早早就被抱到了养母身边，怎么，轮到你宜妃就得特殊一些？”
佟月菀一拍桌子，声音冷得掉渣。
“宜妃，难道你想要挑战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成！？”
这样突如其来的爆发，不仅出乎了贵妃、宜妃和小桃红的预料，同时还吸引到了不远处的其他妃嫔们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情了？”
“皇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发了这么大的火？”
众人一回头，瞧见小桃红正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便先入为主，以为是宜妃那张臭嘴又惹恼了皇贵妃。
——反正这事儿也不是第一回发生了。
不过今日毕竟是赏花宴，气氛如此之好，她们并不想因此受到连累。
于是众人纷纷出声，打起了圆场。
“宜妃虽说心直口快了些，不过她就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坏心眼儿的。皇贵妃娘娘便饶恕了她则个吧。”
“不如，宜妃向皇贵妃娘娘认个错？”
被佟月菀这神来一笔给坑到了的宜妃不由得瞪大了那双猫儿眼。
什么什么？
怎么她就要给皇贵妃认错了？！
凭什么呀！
……
坐在众妃之中的德妃则是若有所思。
刚才佟佳氏、钮祜禄氏和郭络罗氏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
虽然好奇她们谈论的内容，不过因为她坐的远，她们三人讲话的声音也轻，德妃实在是心痒难耐却偷听不得。
没想到佟佳氏竟会突然爆发。
于是德妃灵光一闪，用她一贯的温婉语气开口，“皇贵妃娘娘莫气，还是您的身子骨更要紧些。宜妃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直说便是。臣妾想着，宜妃也是宫中经年的老人了，聆听教诲之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她若不能理解，您受累，多教几回也就是了。”
德妃的语气温温柔柔，只不过这番话说的吧，就一句话能形容——那可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
听得佟月菀和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忍不住呱唧呱唧地给德妃鼓起掌来。
第164章 赏花宴（5）
德妃之伤人，在于暗处，而不在明。
她先说宜妃是宫中经年的老人，是在讽刺宜妃人老珠黄。
又说宜妃聆听教诲也不是第一回了。
那“聆听教诲”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
聆听指的是虔诚而认真地听取，其中带有尊敬的色彩，因此一般用来表示下级听取上级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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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教诲，意思是指教育、教导。
所以这个词一蹦出来，就是在暗指宜妃位分低，不如佟月菀。且宜妃性子不好，从前就被比她位分高的妃子教训过。
不得不说，德妃实在深谙说话的艺术。
就在此时，众人忽然听见佟月菀冷冷道。
“知洲，给本宫掌她的嘴！”
随着她话音落下，斜斜插在佟月菀发间的流苏微微一动，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线来。
“是！”
知洲中气十足地回应，走到小桃红面前，迎着她错愕的眼神，微微一笑。
“这是皇贵妃赏你的，好好接着吧。”
两个嬷嬷抓住了小桃红的胳膊，知洲高高地扬起了手。
宜妃厉喝一声，“你敢！”
知洲便道：“奴婢奉的是皇贵妃娘娘的口谕，有何不敢！？”
说罢，不等宜妃反应过来，知洲眼疾手快就是两个又快又重的大耳刮子扇在了小桃红那张软软嫩嫩、十分讨人喜欢的苹果脸上。
就仿佛两道闪电！
狠狠地打散了小桃红自打出现以来，就一直暗暗藏在眼底的自傲。
毕竟她可是宜妃身边一等一的得意人，深得宜妃的信任，又因嘴甜会说话，在各宫主子的面前都能有几分薄面。
如此一来，日渐增长了小桃红心底的傲气。
只是她有几分聪慧，知道将这情绪压下去。
“啊——！”
过了一会儿，脸颊上方才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眼前金星闪烁，小桃红忍不住惨叫出声。
她想伸手捂住脸颊，两条手臂却被那两个嬷嬷死死地按住了，不容她有半分挣扎。
佟月菀身居主位，人虽弱柳扶风却腰板笔直，脸上不辨悲喜，仿佛是一尊泥塑的菩萨。
“宜妃，你服不服本宫的管教？”
明明宜妃满脸都写满了桀骜不驯，佟月菀眼睛一眯，故意问她。
宜妃还在那儿叫嚣着，“臣妾自然不服！”
“臣妾也是皇上的妃子，是钟粹宫主位！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难道皇贵妃想打小桃红便打了吗！？”
【emmm，这回复，会让我觉得宜妃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诶……】
【同。】
【+2】
……
就连直播间的观众们都从宜妃的话里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来，在场的诸位妃嫔瞧着她的眼神也怪怪的。
唯有宜妃自己，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呢。
佟月菀都要按捺不住心底的笑意了，宜妃这纯粹就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啊。
神助攻！
“且不说本宫的态度对不对，不过有一句话，宜妃，你说对了。”
知洲平日里很少亲自动手打人巴掌的，就算惩罚，也有专门的薄木板子作为工具。今天情况紧急，她直接就上了手，如今掌心也是通红一片。
佟月菀看了知洲的手一眼，将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打狗也得看主人。宜妃，你不过是皇上众多妃嫔中的一员罢了，就算偶尔得了皇上的几分垂爱，在本宫眼里，你也不过是一个妾。”
不过是个妾！！！
宜妃郭络罗氏从小就被家里养出了个心高气傲的性子，若是嫁在普通旗人家中做个正头福晋也便罢了，偏偏如今是在皇帝的后宫之中。
她的位分，说白了，确实不如佟月菀。
或者说，除了皇后之外，这话谁听了都得扎心。
果不其然，宜妃已经被气得摇摇欲坠了。
而佟月菀则觉得尤不解气，嘴皮子一张一合，继续扎心输出。
“就是你，本宫一句话也打得，何况是你的宫女儿？”
“本宫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是罚还是赏，全凭本宫心意。”
“而你，只能接着、受着，不管服不服气，也只能在向本宫道一句谢恩。”
随着佟月菀的话音落下，在场竟无一人敢嬉笑接话。
似乎直到这时候，她们才反应过来，看似懒散心大、不爱管事儿的佟佳氏，可是后宫中的无冕之王。
位同副后的皇贵妃！
这下子，四下里一片安静。
这时候，佟月菀轻笑一声，率先打破了死寂的气氛。
“不过呢，本宫也不做那欺负人的事儿。宜妃此番，要本宫说，她这叫做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
反正她是不怕丢脸的，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以后也能少一些妄想道德绑架她的人。
于是，在佟月菀的示意下，知洲将宜妃和小桃红的所作所为复述了一遍。
刹那间，许许多多道意味不明的视线都落在了宜妃的身上，她身子不由颤了颤。
宜妃：“…………”
宜妃难道真的不知道，她找佟月菀去和太后打擂台是个坏主意吗？
不，她其实比谁都明白。
因为沾了五阿哥的光，宜妃偶尔能去慈仁宫向太后请安，有时候便会听到太后关于佟月菀的抱怨。这两人的关系，就算使用势同水火来形容都很正常。
但是宜妃实在不舍得得罪了太后，失去这么一位靠山，便想着撺掇傻乎乎的佟月菀给她当出头的椽子。
旁边的惠妃坐不住了，“宜妃妹妹好算计啊，既沾了太后的光，又借着皇贵妃的手将五阿哥拉回自己身边……这该叫什么来着，捡了西瓜也不丢芝麻？”
荣妃拨着手中佛珠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表明了她此时兴奋起来的心情。
“本宫也觉着，宜妃可真不愧是咱们后宫里头的第一精明人呢。”
德妃没有讲话，毕竟她刚刚的言辞已经足够高光了。
她只是想刺一刀宜妃，而不是想把宜妃的仇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贵妃和其余三妃都开了口，鉴于地位问题，其他人虽然没有出声，不过心底里是怎么想的，从她们的眼神中已经能察觉几分了。
宜妃百口莫辩！
正在此时，众人忽然听见一道声音传来。
“怎么都围着宜妃不说话呢？”
第165章 太皇太后都要大动肝火
“怎么都围着宜妃不说话呢？”
这话音刚一入耳，佟月菀心里就是一跳。
——是康熙来了。
【哦吼，男主角闪亮登场！接下来是不是又有好戏要上演啦！】
【等着吧，受了委屈的人肯定要告状的，主播要当心哦！】
【对对对，主播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绿茶女最会反水了，亲身体验！！！】
一见到康熙的身影，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纷纷跳出来对佟月菀发出了提醒。
佟月菀也明白康熙的杀伤力，立马回了一句：【收到！】
当下就提起了十万分的注意力。
-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吉祥。”
众妃起身，佟月菀及贵妃、四妃请安时自称臣妾，嫔位自称嫔妾，而贵人以下的嫔妃，则自称奴婢。
康熙摆摆手，“都起吧。”
毫不夸张的说，在场的宫妃们一看到康熙，眼中当即就闪烁出了绿光。
康熙一个八尺男儿，就仿佛是一只误入了狼群的健壮的小羊。
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给煞到了，佟月菀的眼角眉梢上都浮现出一丝笑意，如同水中倒映的月亮，美丽而脆弱。
康熙见了，心思一动，亲自将佟月菀扶了起来。
“今儿天气不错，朕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竟遇上你们在此吃茶玩耍，好不快活啊。”
别人或许没有太大的感觉，不过同样作为社畜的佟月菀却非常敏感。
……康熙这是在羡慕啊！
想想也是，他拼死拼活地上朝、批折子、处理政事，然后她们一群女人只要在后宫里吃喝玩乐就行了。
幸好康熙是个大男人，否则这心理都得扭曲了，哈哈！
毕竟对于社畜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摸鱼，别人辛苦更快乐的事情了！反之亦然！
现在的佟月菀就处于这样的情况，她想了想，这么惨兮兮的康熙，也确实值得安慰一下。
于是佟月菀亲手为康熙倒了一杯水。
“皇上先喝口水，润润喉吧。”
“嗯，还是柔儿最贴心啊。”
康熙感慨一句，正准备拿起杯子的时候，不远处的宜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说掉就掉，宛如牡丹垂泪。
不过该说不说，她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动作，非常成功地吸引到了康熙的注意力。
但是康熙非常淡定从容，“宜妃，你这是做什么？”
宜妃抬起脸，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挣脱了束缚，缓缓划过她白皙娇嫩的面庞。
张了张嘴，一肚子黑水的宜妃正要当面向康熙打小报告。
谁知！
“皇上若是想知道，倒不如听听臣妾的。”
佟月菀看也不看宜妃，一开口就打乱了宜妃的节奏。
观众们倒是喜闻乐见。
【哈哈哈哈，我要称主播一句卡点大师，不为过吧！】
【我赞成，嘿嘿！】
【主播这一招已经不是第一回用了，但是效果卓绝啊！】
【搭嘎都学起来哈！整死那些绿茶女[怒火.jpg]】
【前头的集美仿佛很有故事的样子……】
宜妃一哽。
贵妃、惠妃、荣妃和德妃都笑了。
当然，都是偷偷的。
康熙眉头一跳，心想，得了，这事儿就是皇贵妃和宜妃之间的矛盾了。
一个皎皎天上月，一个人间富贵花。
头疼。
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该走这条路！
不对，今日他就不该出养心殿！
心里对此吐槽颇多，但是没关系，康熙还是很端得住的，“哦？”
他十分懂得自己工具人捧哏的职责。
果然，他只不过是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字眼，皇贵妃和宜妃就开始了她们的表演。
首先是皇贵妃的重拳出击。
“今儿个，是宜妃妹妹做东，邀请了各宫的姐妹们来赏桃花。只是臣妾方才才知道，原来宜妃妹妹设的是一场鸿门宴，目的是为了指使臣妾去和太后说明白，五阿哥不该继续养在慈仁宫里了，孩子的亲额娘该和他培养培养感情了。”
【呜呼，主播在挖坑咯！】
果然，宜妃越听越不对，分明是佟月菀在借机发挥！
“你胡说！”
宜妃脸色大变，急忙向康熙解释道：“皇上，是皇贵妃在胡说，臣妾从未如此说过！臣妾只不过是想让皇贵妃劝劝太后，让五阿哥今年能够入阿哥所读书而已……”
说到后来，宜妃忽然反应了过来，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康熙在心里两下一比较，行了，今天肯定是皇贵妃的胜利。
而一旁的佟月菀垂下眸子，故作柔弱地对康熙道：“皇上，臣妾与太后不和，此乃满宫皆知之事。但是又有谁不知道，宜妃当年亲自将五阿哥交给了太后抚养，两人之间比亲母女的关系还要亲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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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哽咽一声，用帕子轻轻擦拭微红的眼角，“这亲如母女的二人之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反而非要让我这恶人去横插一脚，从中作梗？”
康熙本想打个圆场，也被眼尖的佟月菀给打断了。
“若要说宜妃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臣妾是万万不信的！”
脑子一转，她甚至直接举了个例子，“皇上您想想，若是顺治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却不亲口和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直说，反而让董鄂妃向太皇太后转述。您说，结果会如何？”
康熙：“…………”
其余诸妃：“…………”
顺治爷！
太皇太后！
董鄂妃！
这三个人，皇贵妃居然也敢提溜出来放在一起说……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恐怖如斯！真是恐怖如斯啊！！！
别说，就连康熙都被佟月菀举的例子给说愣住了。
这么多年了，除了皇玛嬷，似乎再也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汗阿玛和当年宠冠后宫的董鄂妃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比喻吧……
似乎有点过于贴切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亲母子之间还要通过董鄂妃去传话……康熙忽然打了个冷颤，只怕就连喜怒不形于色的皇玛嬷都要大动肝火了！
嘶——
不仅是康熙，只要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一想到这幅画面，脸色都是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皇贵妃好像什么都没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如此一来，她如此委屈巴巴的……
好像也挺正常的哦？
宜妃的心肠，确实有点坏坏的！
第166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还有一句话叫做，两碗水都得端平。
但是人的身体构造就注定了，人心本来就不是长在最中间的。
宜妃虽然梨花带雨，但是佟月菀举的例子实在是太过振聋发聩，醍醐灌顶，康熙实在是想不出不站佟月菀的理由来。
毕竟当年先帝和董鄂妃的所作所为，实在令还年幼的他终身难忘。
康熙轻咳一声，“原来是这么一件事情。”
他大手一挥，“既然是小五读书的是事情，这个年龄确实该入学了。梁九功。”
梁九功连忙躬身，“奴才在。”
“你去慈仁宫告诉太后，大清朝的皇阿哥不可溺爱，小五的兄弟们都是一样的年级入学，为何就他一个人特殊？”
虽然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反问，但是掩藏在背后的深意，却令不少人闻之色变。
且不说端坐慈仁宫的太后娘娘得知消息以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至少在当下，宜妃就已经白了脸色。
好些个有儿子的妃嫔面色也不大好看，凳子上仿佛扎了针，令她们坐立难安。
帝王的冷酷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算宜妃绞尽脑汁，想要让自己的长子在诸位阿哥之中脱颖而出，甚至不惜在五阿哥刚出生的时候就将他送到了太后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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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料到，她多年来的算盘，竟被康熙的一句话就给打破了局面。
宜妃浑身的力气一懈，软软倒在了地上，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微笑坐在上首的佟月菀。
……你若是想反击，为何用的偏偏是如此手段？
一步一步开始，毁了她的胤祺，毁了她的希望，高高端坐，笑看她的狼狈吗？！
从宜妃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一丝茫然和怨恨，佟月菀微微勾起嘴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嗯？不应该是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吗？？】
【哈哈哈哈，将宜妃斩于康熙面前吗？】
【滴滴滴，当心星曜集团的警告哦！宜妃可是活得比康熙久的人[偷笑.jpg]】
就这样，一场赏花宴最终虎头蛇尾，草草结束。
佟月菀和康熙一起，率先离开了。
感受到背后的鸦雀无声，佟月菀却心情颇好。
康熙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边用小眼神去看与他并肩而行的佟月菀。
“柔儿为何如此高兴？”
被康熙的话语触动，回过神来的佟月菀挑了下眉毛，“表哥这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得了便宜还卖乖呀！”
一听这柔儿、表哥的称呼，梁九功大脑中的雷达立刻就响了，脚下的步伐跟着就慢了下来。
随侍的大队伍渐渐地落在了康熙和佟月菀的身后。
康熙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为何这么说？”
好家伙，搁这还跟她玩儿宫心计呢？
佟月菀在一丛金灿灿的迎春花前停住了脚步，这些娇嫩的小花在春天微醺的清风中微微摇摆，佟月菀用手指轻抚它们柔嫩的花瓣，就仿佛是后宫中那些个柔弱无依，只能依附于帝王宠爱的女子一般。
“表哥若是真的无意，又如何会故意踩进我给郭络罗氏挖的坑里呢？”
第167章 狠狠敲一笔
佟月菀站在迎春花丛中，眼神深深。
康熙看着她，笑而不语。
两人相对而立。
【？？？哪位大神来帮忙解答一下？康熙这是什么情况？】
【个人理解，杠就是你对。我就是觉得，在目前的康熙心里，最重要的儿子就是太子胤礽，其他儿子就算累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太子的重量。宜妃的所作所为，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作为帝王，宜妃却是在用五阿哥去和太子做对比，这是在挑衅康熙的权威。】
【从我们后世人的角度来看，五阿哥和太子还是没有可比性的。】
【果然，德妃能成为最终赢家的原因，是因为她能忍吧！】
【我也觉得！德妃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在康熙没有对太子表现出绝对的厌恶之前，她从来没有公开支持过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也是后来康熙真的厌弃了太子，德妃也在后宫经营多年，真正站稳了脚跟，然后才展现出了自己的野心来。】
【所以，根源还是出现在康熙身上吧。他从小把太子捧在手心里教养，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太子的权威，后来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忍不了了，也是他这个当汗阿玛的率先对太子下了手诶……】
【这就是传说中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就算佟月菀一个人没有想明白，在直播间这么多观众的你一言我一语中，她很快也有了大致的猜想。
毕竟这时候的康熙和太子之间，还属于蜜里调油，甜甜蜜蜜的时候。
他第一反应就是维护太子，也很正常。
宜妃吃亏就吃在了野心展露得太早。
佟月菀挽着康熙的胳膊，两个人继续沿着石子路慢慢往前走。
“我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就是吧，觉得表哥你可真是不识风情呢。”
康熙：？？？
他惊讶道：“朕不识风情？这从何谈起？”
佟月菀一回想起宜妃那般国色天香的美人受了惊吓，脸色惨白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怕……最近皇上得好好安慰一番美人儿了。”
她只说最近，显然是知道康熙刚落了宜妃的面子，还得让她好好吃个教训，哪里会那么快就恢复她的盛宠。
上位者，最忌讳朝令夕改了。
不过这样看起来，康熙对宜妃数十年圣宠不衰，倒也是真爱了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康熙在佟月菀的面前越来越放松，两人说起一些话题来，也越发没了忌讳，变得坦然起来。
“宜妃……”康熙拂开两人头顶上的柳枝，看着着池子里欢腾的大胖锦鲤，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性子骄傲，生了小五和小九，加上郭络罗贵人生下了胤?……”
说到这个未曾序齿便早夭的儿子，康熙的语气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面不改色地接了下去。
“朕原本就想着，该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她了，今儿个机会正好，便借用了一下。”
早年的时候，康熙的孩子几乎就是生一个死一个，导致他有满大的心理阴影。佟月菀假装没听出来康熙一瞬间的低落，故意哼哼唧唧的，“好呀，坏人是我做的，表哥反倒成了被皇贵妃逼迫的小可怜儿？这可真是打的正正好的算盘呢！”
听了她这样怨气十足的话，康熙忍不住大笑出声。
“行了行了，朕还能不知道你这小馋猫的性子？”
他往身后挥了挥手，梁九功赶紧小碎步跑了上来。
“皇上。”
康熙微微往后仰身，一只手点了点佟月菀，笑道：“你皇贵妃主子闹脾气了，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啊？”
梁九功谄媚的笑意都僵在了脸上。
皇贵妃闹脾气了，皇上不赶紧哄着点，反而来问他这个阉人该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这又不是他老婆！
当然了，话不能这么说，他难道还能嫌弃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呆得太安稳吗！？
梁九功不由得开动起了脑筋。
“奴才想着，不如……”
最近的皇贵妃最爱啥来着？
哦，爱吃！
完了就是专心养孩子！
诶，对了！
梁九功眼前一亮，“皇上，前儿正巧进贡了不少稀奇的玩意儿和首饰，不如先让皇贵妃娘娘过过目，瞧瞧是否有合眼缘的。”
哎！这宫里的女人吧，就没有一个是不爱美的，那不就方便投其所好了么！
梁九功越想，心里越发美滋滋儿的。
他可真棒！不愧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心腹大太监嘿！
当然了，梁九功说了不算，康熙用戏谑的眼神看向佟月菀。
“柔儿觉得呢？”
她怎么觉得？
佟月菀只想呸康熙一脸！！
怎么着，他施舍给她的，她就得感恩戴德地接着？
渣男！
给他脸了！
【主播不喜欢这样的心意吗？要是我男朋友和我说：你随便挑！我起码能开心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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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同意前面的说法啊，谈恋爱难道不是应该甜甜蜜蜜的吗？就算对象送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的，只要是他花了心思的，我就喜欢！这种随随便便，一点儿不上心的礼物，有什么好的？要我，我也看不上！】
因为康熙和佟月菀的对话，又在直播间里掀起了一场口水仗。
观众们主要以喜欢和不喜欢为两派，分别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并且捧高自己、踩低对方，死不认输。
这时候的佟月菀压根没有留意到直播间里的动静。
心底真实的想法当然不适合说出来，于是她准备狠狠地敲康熙一笔。
谁让他是享尽天下富有的皇帝呢。
仔细瞧了瞧康熙脸上的纵容，佟月菀将帕子绕着手指转了一圈，“既然表哥都这么说了，那……表示我可以狮子大开口咯？”
和康熙玩勾心斗角有什么意思，要来，就来正大光明的阳谋呗！
【支持主播！让咱们也开开眼界，瞧瞧康熙皇帝的小私库呀，嘿嘿嘿！】
不管是哪一边的阵营，这条评论倒是被许多人点赞，一下子就挂在了直播间最显眼的位置上。
而康熙，这会儿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佟月菀所说的“狮子大开口”不带任何玩笑的成分，大方地点了头。
“行，只要是柔儿看中的，都行！”
第168章 尝一尝人间疾苦嘛
后来，据康熙爷身边的人，此处特指梁九功，回忆。
这一天，是康熙爷除了撤藩之外，头一回脸色如此难看……
可是时间回到现在，除了佟月菀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样丧心病狂的想法。
按照一贯哄人的套路，这会儿康熙就准备带着佟月菀去他的私库里挑东西了。
佟月菀拉住了康熙，再次向他确认，“表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对吧！”
康熙都要被她给逗笑了，“在柔儿的心里，朕的话就如此不可信？”
“倒不是不可信。”
佟月菀挑衅地看着康熙，眼神狡黠，“毕竟我今天肯定会让表哥你心疼肉疼的，只好把丑话说在前头咯~”
然后，康熙还是天真了。
虽然佟月菀一直在强调，可是康熙的心里还是嗤之以鼻的，他觉得不过就是几样小玩意儿罢了，难道佟月菀还能搬空他的私库不成？
“你就放心吧，你表哥还没小气到这份上。”
康熙无奈地摇头，“就你这点小小的胃口，朕当然养得起。”
BINGO！
佟月菀如同花蕊初绽，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来。
“好啊，那我有个新鲜的玩儿法，表哥不如听一听？”
缓缓地，佟月菀的额头上长出来了两只小小的、小小的恶魔犄角！
-
【怎么办，我快要笑死在主播的直播间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实话实话，我经受过严格的训练，绝对不会笑场。除非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虽然但是，嘿嘿嘿嘿嘿！】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已经炸开了锅。
而现场。
很明显，康熙的脸色已经变了，又青又白，煞是好看。
梁九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秉笔小太监的手都快要抖出残影了，额头上大汗淋漓，两条腿软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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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梁爷爷……”
小太监的一张脸又是哭又是笑，将自己手里的簿子递到梁九功的眼皮子底下给他看。
梁九功压根不敢去看，嗓音发颤地问他：“……勾了多少了？”
小太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您得换个问法。”
梁九功：“嗯？？？”
抖着手的小太监将簿子翻给梁九功看，“梁爷爷您该问：还剩下多少没勾的？”
梁九功：“…………”
啊这。
这这这……
在这一瞬间，梁九功觉得他的后槽牙都跟着疼起来了。
再继续这么下去，可不得了了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凑近放下弓的康熙，小声道：“皇上，您瞧……养心殿里还有不少折子等着您呢。要不……”
小眼神顺势瞥向了一边的佟月菀。
正缺个台阶下的康熙轻咳了一声，“好你个奴才，还有折子要批，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提醒朕！”
正捧着小碗吃简单版水果捞的佟月菀嘴角一翘，轻飘飘地抛出一句：“哦？皇上素来勤政，今儿个居然还有漏掉的折子啊？”
找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
【人家是尿遁，康熙可好，居然来了个折子遁！】
【哈哈哈，就连康熙都要承受不住咱们主播的“小鸟胃”了！】
【可不是么，再不走啊，康熙的小金库就得尝尝什么叫做空空如也的滋味了。】
【人家玩游戏可能丢的是心情，康熙和主播玩游戏，丢的那可是老本了！】
吃完最后一块儿水果粒，佟月菀将碗随手放在了亭子里的石桌上。
随着这“嗑”的一声，梁九功听了心里就是一跳！
完了完了，他现在见了皇贵妃娘娘，这心里啊，就忍不住直打鼓。
佟月菀还要笑话一句梁九功，“梁公公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是和皇上玩儿个射箭的小游戏罢了，依照皇上这般弓马娴熟的功夫，难道还能射到中心以外的位置上不成？”
【诶，主播不仅卡点卡的好，就连这个吹捧人、赶鸭子上架的功力啊，我看也很到位嘛！】
果然，佟月菀这样的意有所指，让正主康熙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他将弓交给小太监，走到桌子边喝了口热茶。
“朕这不是不小心忘记了嘛。柔儿放心，下回，下回朕一定再陪你！”
佟月菀递给康熙一碗并不十分甜的水果捞，取笑他，“下回？难道是陪着我再玩这游戏吗？”
被刚入口的牛乳呛了一口，康熙放下碗，接过梁九功连忙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渍迹。
“下次，朕陪你游园子！”
游园子好啊，游园子不花钱！
省钱！
在佟月菀洞悉一切的目光下，康熙又厚着脸皮安抚了她几句，吃完水果捞一抹嘴，就跟屁股后头有火在烧似的，带着一大群人一溜烟走了！
这一场比赛，最终的获胜者是——
佟月菀！
【嘻嘻嘻嘻，康熙跑了！】
【我截图了！生平仅见嘿！】
【66666，直播间里的姐妹兄弟们看来都是一个德行啊，爱看热闹！】
享受着胜利者应得的掌声和鲜花，佟月菀翘着小腿，十分得意。
【我这是日行一善好么！让康熙也尝一尝人间疾苦嘛！】
倒是知洲，瞧了两眼康熙消失的方向，脸上难免有些担忧。
“主子，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毕竟是皇上的私库，里头的东西不说是世所罕见了，至少绝对担得起一句绝世珍宝。
结果呢，一朝就被她主子给划拉走了大半！
佟月菀倒是很光棍，两手一摊，“我提醒过了呀，皇上自己信心满满的，说绝对承担得起我的胃口的嘛。”
见知洲还是蹙着眉头，佟月菀拉长了声音安抚她，“行了行了，皇上要是真的不开心，他早就喊停了。哪里还轮得着你在这儿担忧呢？”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个理。
知洲刚放下心来，就听佟月菀又说道：“对了，今儿个都是对着簿子勾的东西，那一串串的，什么样我也没见过。你记得些这件事儿，要是皇上没送过来，明儿个一早就提醒我上养心殿要东西去！”
开玩笑，这些可都是她辛辛苦苦给康熙挖坑得来的合法、合理收入，绝对不能被逃单！
知洲：“…………”
她心里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康熙都溜了，一个人留在御花园的佟月菀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于是准备打道回府。
俗话说得好嘛，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一开心啊，她就连腿脚都更轻快了些呢！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呼喊。
“……额、额涅。”
第169章 一力降十会
这声音……
不说佟月菀，但凡是承乾宫里头的老人，谁听不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啊！
腾的一下子，一股火气就从知洲的心底蹿了起来。
小白眼儿狼！
“主子，夜深露重，咱们赶紧回吧。”她笑着对佟月菀道，压根就没准备回头。
风太大了，有些声音听不见也很正常，对吧？
但令知洲没想到的是，佟月菀压住她的手背，转过了身。
一道小小的身影倔强地站在她的面前。
佟月菀笑了笑，“原来是八阿哥。”
胤禩原本惊喜的笑容才展露了一半，就被这一句话绝杀。
八阿哥……
额涅从前，从不这样叫他的……
虽然以大欺小不太好，但是看见八阿哥脸上僵住的表情，知洲心里实在暗爽不已。
“见过八阿哥。”她敷衍地请了安，不等胤禩反应，便站起了身。
胤禩身上是一身褚色的衣袍，本该干干净净的衣裳上却撕破了好几道口子，还沾了不少草屑。
他捏了几下手指，低着头小声道：“额涅，小八刚刚摔伤了，能不能请、请您帮小八看看呀……”
说着说着，胤禩还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儿哭腔道：“小八好痛呀。”
眼眶中噙着两包泪，从下往上仰望的角度让他看上去越发可怜兮兮。
【？？？好家伙，平常咱们主播都是视而不见，当他不存在的，这小家伙还挺有心计啊！】
【装可怜呗，主播以前对他那么好，他肯定想着主播是个心软的人，想博取同情！】
【主播千万千万不要心软啊，不然我立马取关。】
【难道你们不好奇吗，胤禩这么突然跳出来，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我管他什么目的！叛徒！白眼儿狼！他就是一头撞死在主播面前，也跟咱们没关系！我呸！！！】
一看到这个曾经亲口指认佟月菀的八阿哥胤禩，原本一片和乐融融的直播间一瞬间就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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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许多习惯潜水的观众都跳了出来。
虽然他们都知道，八阿哥压根看不见直播间，但是这也不影响他们在直播间里各种内涵他。
不过这会儿的佟月菀根本没有注意弹幕。
从态度上来说，她仿佛是把胤禩当成了随便哪个阿哥一般，既不欢喜，也不厌恶，只是毫无波澜地说道：“哟，八阿哥怎么这么不小心？若是惠妃和你额娘看见了，怕是要心疼了吧。”
胤禩以为佟月菀这是心软答应他了，眼神在这瞬间亮了起来。
但他没想到，佟月菀的下一句却说道：“来人啊，将八阿哥送回惠妃宫里头去吧。”
“额涅……额涅你不看看小八吗？”
在胤禩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佟月菀摇了摇头，痛心疾首地对知洲道：“本宫身为皇贵妃，乃是所有阿哥的额涅。你瞧瞧，惠妃和卫氏对八阿哥居然如此不上心，在这御花园里居然还能伤成这个样子？本宫甚至觉得八阿哥的脑袋都坏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
和佟月菀颇有默契的知洲很快也反应了过来，连声附和，“主子说得对。奴婢想着，不若您和惠妃娘娘说一声，可千万得对小阿哥更关注些，小小年纪，可别想东想西，尽想些歪门邪道的，反倒坏了性子。”
知洲厌恶的眼神落在胤禩身上，只要一看到他，她就想起那日那番狼心狗肺的指证。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佟月菀点了一个小太监，“你送八阿哥回去，顺便和惠妃说道一句。就说，若是再让本宫知晓，她没有好好对待皇阿哥，本宫必要让她好好学学宫里头的规矩。身为一宫主位，却连个孩子都看管不住，本宫看她是妃位待厌了！”
说话的时候，佟月菀压根就没有遮遮掩掩，反而是当着胤禩的面，咬字清晰，声音清亮。
背后的意思就是让惠妃自己掂量着，要是不想平白无故受到牵连，就好好地把八阿哥给看牢了，别让他到佟月菀的眼前来晃荡！
看见了就觉得眼睛疼！
胤禩的心仿佛被埋在了冰雪中。
冷得他浑身发抖。
若是、若是额涅真的对惠妃娘娘说了，不仅他额娘会因此受到惠妃娘娘的责罚，就连他，恐怕以后都再难有这样独自见到额涅的机会了。
难道说，他故意将自己弄得浑身是伤，这样的苦肉计不好使吗？
这一刻的胤禩打起了退堂鼓，“额涅，是小八错了，小八自己去找太医看伤。”
佟月菀立刻出声打断了他，“可千万别。没看见的时候已经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本宫还能让你一个人去找太医？当这阖宫的奴才都死光了吗？”
无论胤禩再怎么绞尽脑汁地想借口，他都人微言轻。只见知洲使了个眼神，一名小太监就拉着他的胳膊告退了。
目送着两人走远，知洲这才软和了脸上的表情，好奇地看向佟月菀，“主子，您怎么就这么肯定，八阿哥不是真的受伤了呀？”
“难道说，是他哪里露出了马脚？”可是她却没有看出来，知洲便更想知道谜底了。
知洲扶着佟月菀，她脚下的花盆底鞋走的稳稳的，“为何这么肯定？”
佟月菀冷冷嗤笑了声，“还用得着怀疑吗？本宫看不惯他，想整治他，又何必管他受伤的事情是真是假呢？”
一力降十会！
管他有再多的阴谋诡计、圈套设计，只要她一句话，胤禩就翻不起浪来。
想必接下来，被背刺一下的惠妃，会好好教教他们母子二人规矩是怎么写的。
“行了，别提他了，晦气。”佟月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小四今日的课程也该结束了吧，快快，咱们快回承乾宫去，也不知道小厨房今儿个有没有给他备好点心。”
知洲抿着唇，嘴角却泄露出一丝笑意，“您就放心吧，小厨房哪敢忘了您的吩咐？何况这是每日都得准备的，他们不会忘记的。”
不过这毕竟是老母亲的一番慈爱之心，于是一行人的脚下就像装了风火轮似的，很快就回到了承乾宫。
幸好，胤禛还没回来，还有时间准备呢。
佟月菀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润润喉呢，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道通传声。
“回禀娘娘，是皇上身边的梁九功梁总管来了。”
第170章 送宝贝来了
一听这通传的话，佟月菀就笑了。
“快让人进来。”
人家给自己送宝贝来了，可得好好招待着不是。
果然，浩浩荡荡一长串的队伍，梁九功打头，后头跟着小太监们，手上或捧或抬着不少东西。
“给皇贵妃娘娘请安。”梁九功打了个千。
“梁谙达快起来吧。”佟月菀的眼睛都快黏在梁九功身后了，哪里还有工夫和他打哈哈。
“这些就是我从皇上手里赢来的所有东西吧？”
梁九功一哽，“娘娘，怎么会是您赢了皇上的呢？”
他拼命给佟月菀使眼色，“今儿个您分明是陪着皇上在御花园散心，令皇上的心情十分愉悦，就连处理政事的速度都快了不少呢。这不，皇上龙心大悦，想着库房里还有不少适合您的好东西，便着奴才将东西送了来给您的呀。”
好家伙，这是强行给自己挽尊呢！
佟月菀恍然大悟地一挑眉头，“哦~行吧，皇上爱说什么就说吧，我是不介意的啦。”
至于其他人信不信，那就不归她管了。
宝贝到手，谁还管那个被挖了墙角的土财主是不是在暗自垂泪，默默心疼自己的小钱包呀？
佟月菀随意挥挥手，“快，让本宫瞧瞧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这可是从康熙皇帝的小金库里头扒拉出来的古董诶！
随便拿出其中一样，放到四十世纪，那可是妥妥要被收藏在首都星博物馆里的镇馆之宝！
还得是一票难求的那种！
【好激动好激动！没能抢到首都星博物馆珍宝展览门票的我，居然能在主播的直播间里头瞧见这些珍宝最初的模样！！！妈妈，我出息了！！！】
【作为美术生的我也超级激动好吗！】
【快，快呼叫我历史系的老师们，这里有许多的大宝贝要给你们瞧瞧！】
直播间里，观众们都非常激动。
作为皇贵妃，佟月菀的承乾宫里头其实也有不少的好东西。
不过吧，一来是这么久都已经看厌了，二来么，康熙到底是皇帝，他的藏品和妃嫔的藏品，那能是一个等级的东西吗！？
于是观众老爷们都排排坐，搓手手，兴奋了起来。
【搞快点！搞快点！】
许是梁九功也从佟月菀亮晶晶的眼神当中看出了她的迫不及待，于是笑道：“娘娘莫急，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您慢慢瞧便是。这东西呀，它长不了腿儿，跑不了的。”
“你尽说些废话！”
佟月菀与梁九功的关系向来不错，闻言白了他一眼，“可赶紧住嘴吧，让本宫瞧瞧这些好东西。”
完了，她还要傲娇似的加上一句，“本宫可是有自己喜好的，若是不喜欢，你今儿个就顺便把东西一起带回去吧。”
啊这……还有退回皇上赏赐的道理的？
梁九功惊呆了。
下一秒他就想到，若是皇贵妃真的退回一部分……只怕皇上给自己扯的这块儿遮羞布，就要盖不住咯。
梁九功的内心有些忧愁。
而另一边，土财主的伤心之处，压根就不在佟月菀的考虑范围内。
现在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些漂亮宝贝。
首先被端上来让她过目的，都是一些大件儿的物品。
比如花瓶啦、屏风啦、还有一些成套的瓷器之类的。
佟月菀对这些并不感冒，十分淡定。
观众老爷们倒是很躁动，甚至里面还有几位专门研究这一块儿的老教授，好像是被他们的学生给安利的，都是刚进入直播间的新号。
【请问，主播能否将镜头再拉近一点，好让我们对这些珍宝再看得更仔细些？】
这几位老教授彬彬有礼，打出来的弹幕都和其他观众风格不一样，自带一股文人的书生气。
原本佟月菀都想让梁九功把这些给抬回去了，结果这些老教授一开口，她反而不好意思了。
虽然她个人不是从事这些研究方向的学者，但是正因为有这些孜孜不倦工作的学者们，作为普通人的他们才能够欣赏到历史上那么多的瑰宝，不是吗？
于是佟月菀已经滚到嘴边的“不要”被她又给囫囵吞了下去。
无奈地重新吐出三个字来，“留下吧。”
同时，佟月菀还在直播间里解释了一句，【这些我会留下来的，到时候各位教授可以再仔细研究，这会儿我就快速过下去了哈。】
毕竟东西那么多呢，要是一样一样仔细看的话，还不知道得到猴年马月的功夫呢。
对此，直播间里的教授们也十分理解，【好，好，谢谢主播能留下它们。我们不急，主播先看其他的东西吧。】
于是第二批宝贝紧跟着上场。
这次是书画类的。
就算佟月菀没有艺术细胞，她也能看出来这些字、画，甚至还有折扇的珍贵之处。
这一回，都不用观众跳出来，她轻叹口气，直接摆了摆手，“留。”
连瓷器都有研究的教授了，这些字啊画啊的，能没人？
果然，弹幕区刷过去一排的【谢谢主播！】
在这一刻，佟月菀忽然就悟了。
今天只怕是一样都不用挑了，风过留声，雁过留痕，进了她承乾宫的大门，哪里还有走出去的道理？
她又看了一眼陪着笑的梁九功。
“梁谙达。”她忽然叫了一声。
梁九功反应很快，“奴才在。”
佟月菀若有所思地问他：“向你打听个事儿。”
“皇上的私库里头，还剩下多少的东西呀？”
看这些研究方向的学者们的激动程度，她很有必要再坑一波康熙嘛！
再说了，是放在康熙的私库里，还是放在她的私库里，不都是一样的嘛！
(*^▽^*)
梁九功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拼命咳嗽了起来，“……祖宗，您问这个做什么呀！”
他虽是个阉人，但这会儿脑海中的那根弦也绷紧了，滋滋作痛。
佟月菀迷恋的眼神从被端上来的各类黄金、白银、珍珠、珊瑚、宝石、翡翠、玉石的摆件儿和首饰头面上一一划过，这种流光溢彩的美，才是她的爱呀！
尤其是其中的一盆用黄金做树干，红宝石和红珊瑚做枝干和花朵的半人高的盆景，简直完美戳中了佟月菀的喜好。
艳而不俗！美而不妖！
真的是太漂亮了！
顺便随口回答了梁九功，“别这么紧张嘛！难道皇上还会给我下一次机会坑……咳，不是，是陪我玩这游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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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都不可能了，康熙又不是小傻子。
不过嘛。
佟月菀忽然眼睛一转，笑得像只小狐狸一般狡黠。
“我记得，皇上输给我的东西里面，仿佛有两副董其昌的真迹呀，怎么没有瞧见它们呢？”
梁九功腿一软，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第171章 实在是太大胆了
董董董、董其昌的字……
梁九功发现，自己压根就听不得董其昌这三个字！
你说，皇贵妃单独拎出董其昌的字帖来说，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
宫里头谁不知道，皇上最爱的就是董其昌的字？连带着阿哥们临摹的也大多是董其昌的字。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奉承道：“娘娘，您看，这些珠宝首饰它们不美吗？您若是喜欢，皇上肯定愿意将私库里的珍宝都赏赐于您。”
【是我的错觉吗？我从梁九功颤颤巍巍的声音里面听出了讨好的交换协议？】
【是的，你没听错！因为我也是这么解读的！】
【别说，这么一看，康熙居然还是一位愿意遵守游戏规则的好人啊？否则，换一个皇帝，我心爱的东西你一个妃嫔居然想要？怕是在想peach吧！】
没错，就连佟月菀都没想到，康熙居然还是个这样的康熙！
她还以为康熙就是默默地将董其昌的字给藏了起来，不给她，没想到啊，康熙居然还有点小愧疚，愿意拿其他东西跟她换。
若非有康熙的示意，梁九功肯定没胆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这里，佟月菀就有点儿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原本的小算盘也被她给丢开了，她用手轻抚着那盆奢华的盆景，笑眯眯道：“既然皇上如此有诚意，这样吧。”
梁九功弯着腰，竖起耳朵仔细听佟月菀接下来的话，生怕漏了一星半点。
“今儿晚上，我在承乾宫备下酒菜，扫榻相迎，万望梁谙达能将此话带给皇上。”佟月菀掩唇而笑。
这是邀请皇上今晚来承乾宫？
不得不说，梁九功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那奴才这就将娘娘的话转达给皇上。”他顿了顿，脸上浮现一丝为难，“不过，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呢。”
毕竟去谁的宫里，这可得看皇上自己的意愿不是。
佟月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她有底牌呀，“那本宫可得好好回忆回忆，找一找董其昌的字帖在哪里了。”
梁九功：“…………”
祖宗！这位可是真祖宗！
他哭笑不得，“奴才一定将话带到！一定！娘娘放心！”
瞧，这不就解决了。
见目的达成，佟月菀立马翻脸，朝梁九功挥了挥小手绢，“不送。晚上见。”
梁九功无奈告退。
回了养心殿，他立刻就将此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康熙。
康熙原本正在看书，闻言，抬起头向梁九功再次确认了一番，“只要朕晚上去承乾宫，她就不要董其昌的字帖了？”
这梁九功哪里敢应啊，他也不是佟月菀肚子里的蛔虫，“皇贵妃未曾明说，不过您不过去，想必娘娘肯定还会抓着字帖不放的。”
去了，是不是就放弃字帖了？他们谁都不知道。
但是不去，睚眦必报的皇贵妃肯定能抓着这把柄折腾好久。
康熙头疼。
所以说，他今天为何非要出去逛逛？逛逛也就算了，干嘛非要去御花园？
想到这里，康熙不轻不重地踹了梁九功一脚。
“都怪你这奴才，非说什么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正好。”
梁九功连忙赔笑，万幸康熙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行了，就听你皇贵妃主子的。”
唉，为了那两本字帖，他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啊。
-
又是波澜不惊的一天。
胤禛顺利地结束了一天的课程。
授课的师傅先走一步，他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今日用过的学习工具，一一归位。
苏培盛匆匆从门外进来。
“四阿哥，今儿个宫里也算是出了件大事。”他见四下里无人，赶紧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胤禛。
刚听到宜妃的下场，胤禛扬了扬眉，眼神平静无波，“她想算计额涅……还差了些火候。”
别看他额涅平日里万事不管，很是咸鱼的样子，但实际上真要比心眼儿，宜妃也未必能从额涅身上占到便宜。
到这里的时候，胤禛还很淡定，直到他听见苏培盛接下来的话。
他睁大了那双爱新觉罗家如出一辙的细长丹凤眼，“……真的？”
“奴才万不敢有一句隐瞒。”
苏培盛哪有胆子说假话，不过说真的，刚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他也被皇贵妃娘娘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其他妃嫔，或许会撒娇小意地从皇上那儿讨一份赏赐，但是谁都不敢将皇上的私库坑得快要见底啊。
大胆！
实在是太大胆了！
但更令其他人惊讶的是皇上的态度。
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听说晚上还会去承乾宫用膳！
难道这是真爱？
胤禛没想到啊，不过是一个白天未见，他额涅居然能做出这么大手笔的动作来。
“走，赶紧回承乾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胤禛心中隐忧，想赶着康熙到达之前，先向额涅问问真实的情况。
比起获得的赏赐，他更担心额涅会不小心触怒了汗阿玛。
如此想着，胤禛抿紧了薄唇，眉头紧蹙。
-
承乾宫。
佟月菀确实准备了非常丰盛的一桌菜。
油润又丰腴的肘子，还在颤巍巍的冒着热气。金黄还带着油星的鸡肉，徜徉在透明的汤水中。还有一份龙凤汤，乳白的汁水带着一种迷人的诱惑。
其他还有些难得的时蔬。
对于这样一桌子菜，身为东道主的佟月菀很满意。毕竟今天刚薅了大户，总得给人家吃点好的。
“额涅，禛儿回来了！”
听到胤禛的声音，佟月菀连忙起身去门外迎他。
“今儿不是说要住在阿哥所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惊喜之后，佟月菀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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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在逐渐长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和主见。
这是佟月菀愿意放养胤禛的理由。
孩子不是大人手中的傀儡，只要不是做些有违人伦的事情，就不要管得太多。
所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胤禛就已经开始学着打理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务了。
不得不说，他的冰山脸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逐渐成型。
当然了，这些都是面对外人时的表情。在佟月菀的面前，胤禛永远是那个柔弱又操心的小少年。
比如这会儿，佟月菀就从胤禛并不圆溜溜的眼睛里看出了怨念和担忧。
啊哦……他肯定是听说了消息了！
第172章 这份功底，顶呱呱
胤禛没想到，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他额涅就已经完成了从疑惑到恍然大悟的整个过程。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担忧地看向佟月菀。
“额涅，听说您今儿个把汗阿玛的私库都给赢空了啊？”
额，这消息传得可真是够快的。
佟月菀才不承认呢，这分明就是以讹传讹，“哪有啊，明明是你汗阿玛赏赐给我的。”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在儿子面前，还是得保留一下康熙作为老父亲的脸面的。
“再说了，你汗阿玛富有天下，区区一些赏赐罢了。怎么从你们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你汗阿玛就只有掰着手指头就能数光的那一些啊。”
佟月菀深谙狡辩之道，就是要比对方更理直气壮，从气势上去压倒他们！
然后，对方就会因此而怀疑自己，导致气势逐渐落入下风。
比如眼下的胤禛。
果不其然，他开始怀疑起苏培盛递给他的消息，难道说，是宫里传话的时候夸大了？
眼见着胤禛开始犹豫，佟月菀立刻又跟上一把火，“再说了，当时就我和你汗阿玛在御花园，在场的人早就被梁九功和知洲封口了，其他人怎么可能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
嗯？
胤禛敏锐地抓住了佟月菀话里的一丝漏洞，“封口？好好的赏赐，为何梁公公和知洲姑姑要封口？”
啊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佟月菀这才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
“额涅。”胤禛这会儿也察觉过来了，刚才分明是他额涅在敷衍他。
他可怜兮兮地拉了拉佟月菀的袖子，“禛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您会因此受到汗阿玛的厌恶。”
若是经过有心人的传话，佟月菀的行为甚至会被冠上“贪婪”的外皮。堂堂大清朝的皇贵妃，怎能有如此不堪的名声？
他不会因此嫌弃额涅，但是就怕世人会因此对额涅投以异样的目光。
佟月菀也明白胤禛的心思，弯下腰捏了捏他快要消失的婴儿肥，“放心吧，你汗阿玛晚上会来承乾宫用膳呢。你不如亲自问问他，如何？”
亲自问汗阿玛？
胤禛脸上浮现一丝错愕，这是他身为人子，可以反问的问题吗？
站直身体，佟月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担心，禛儿你也是因为过于担心额涅呀，这可是你的孝心。你汗阿玛不会因此怪罪你的。”
或者说，康熙更看重皇子皇女们的诚孝之心。
听了佟月菀的话，胤禛郑重的应下了，心里若有所思。
“对了，你汗阿玛的赏赐里头，有不少是你用的上的文房四宝，额涅都给你整理出来了。”反正她自个儿的够用，既然有好东西，那当然要给胤禛啦！
“你得了空，额涅就带你去瞧瞧这些东西，你再挑些自己喜欢的。”
佟月菀原本是想给胤禛挑一些的，不过想到孩子可能有自己的喜好，长辈挑的他未必会喜欢，最终还是决定让他自己来吧。
胤禛心里有些感动，“只要是额涅挑的，禛儿都喜欢。”
“怎么可能呀。”佟月菀看着胤禛又比年前长高了不少，如今已经到她胸口的位置了，忍不住感叹一声，孩子长得可真快。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比如禛儿你爱吃素，可是额涅就更偏爱肉食一些，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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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胤禛光秃秃的大脑门儿，笑道：“额涅知道你的心意，但是额涅对你也是一样的，希望你能快乐，希望你能选择自己喜欢的。懂了吗？”
胤禛眨了眨眼睛，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味道，“禛儿知道啦~”
-
这一回，康熙倒是没有故意磨蹭，差不多就在饭点儿的时候踏入了承乾宫。
佟月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菜。
很好，还在冒着热气，没冷。
“表哥来了！”佟月菀高高兴兴地在门口迎接他。
胤禛紧随其后行礼，“禛儿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表情淡淡的，也没有伸手去扶佟月菀，只是说了一句，“起吧。”
胤禛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去看佟月菀。
……他额涅好像毫无所觉，依旧笑得很开心。
佟月菀亲自为康熙洗净了手，拉着他来到桌边，“今儿我可是为表哥准备了许多好菜呢。”
康熙也没拒绝佟月菀的动作，一撩衣袍坐在了主位上，“看着油腻，没什么胃口。”
【我懂，这个套路我懂！康熙就是受了心伤，有点傲娇，在摆架子呢！】
【嘻嘻，康熙不知道咱们主播早就看穿他这点纸老虎的架势了，继续呀，再作一点呀！】
幸好其他人都看不见她的直播间，否则岂不是要把她卖个彻底。
佟月菀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亲手给康熙盛了一碗龙凤汤，“吃饭之前先喝一碗汤，对胃好呢。”
康熙一边嘴上嫌弃，但还是伸手乖乖地接过了。
这就是俗称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沉默的胤禛将他汗阿玛和额涅之间的举动尽收眼底，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操心额涅会被汗阿玛嫌弃啊？
他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夹在汗阿玛和额涅之间当个多余的夹缝人，他自个会不会先被汗阿玛给嫌弃了……
三个人一边吃饭，佟月菀一边撒着娇哄人，没多久，康熙就被撸顺了毛，整个态度都柔软了下来。
随侍在一旁的梁九功不免咂舌。
要说不愧是皇贵妃娘娘呢，这份儿哄皇上的功底，在这后宫里头可是独一份啊！
啊不，就连招惹皇上的功底，那也是顶呱呱的了。
眼尖地看见胤禛又只对着素菜下筷子，佟月菀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块儿脸肉带皮的肘子放到他碗里，顺便问康熙：“小五入学的事情，后来如何了？”
梁九功张了张嘴，正想提醒佟月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康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眼神梭巡着桌上的菜色，想着要对哪道菜下手，“这是祖宗的规矩，便是太后也不能更改。”
哦，那就是定了。
佟月菀还有些好奇，“那太后难道什么都没说？”
这不像太后的性子啊。
正艰难吃完那一大块肘子肉的胤禛，也跟着竖起耳朵听八卦。
怎么可能？
想到太后在慈仁宫中的言语，康熙眼神沉了沉。
第173章 原来您是这样的表哥
“这天下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没错，但当年若非有我们蒙古诸部的鼎力相助，现在是谁当这天下的家，还未可知呢！”
太后猛的将杯子砸在了地上，怒气十足地说道。
她身边的宫人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劝她：“太后娘娘慎言啊，这话若是被人听去了，传到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奴才只怕对您不利啊！”
太后睨她一眼，冷笑道：“哀家虽然不是皇上的生母，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和太后，若是连管理自己宫中的手段都没有，还像什么样子。”
这话说得十分自信。
排在后头的一个小太监悄悄低下了头，将自己往人堆里头隐了隐。
砸了杯子的太后犹不解气，站起身又来回走了两圈，“宜妃！郭络罗氏！哀家就知道她是个嘴甜心狠的角色。当年是谁哀哀哭求着让哀家亲自养育五阿哥的？现在可好，反手就敢背叛哀家！”
太后停住了脚步，头上的点翠步摇一阵乱晃，她站在门口遥望着翊坤宫的方向，“那就让她瞧瞧，墙头草是能长得更旺盛，还是会被人低贱地踩在脚底下。”
-
但是令太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在慈仁宫中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被送到了康熙的桌案上。
康熙只是翻开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是侍奉康熙多年的梁九功却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梁九功退出养心殿，他徒弟小顺子见梁九功面色有异，不由凑到他身边问了一句。
梁九功看了小顺子一眼，见他还是一贯吊儿郎当的笑意，没忍住用拂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接下来都把皮给我绷紧了，要是谁手上的活儿出了差错，别怪咱家不留情面。”
这宫里头谁都知道，梁公公可是最懂皇上心的人之一，听到他这么说，小顺子立马就收敛了嬉皮笑脸的态度，乖顺地应了一句，“是，徒儿知道了。”
顺便把这条消息通知自己人的事情记在了心中。
皇上身边的两大太监，梁九功和魏珠，一直都在明争暗斗，想要将对方死死踩在脚下。
目前的局势是梁九功略占上风，却没能把魏珠的一众党羽排挤出去。
难得今儿个是他先察觉了皇上的心情，那给魏珠挖个小小的坑，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梁九功给小顺子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不由往上瞧了瞧。
“行了，赶紧准备着，皇上再过会儿就要起驾了。”梁九功用拂尘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小顺子吩咐了一声。
小顺子眨了眨眼睛，“师傅，是去哪儿啊？”
被徒弟给蠢到了的梁九功撇了下嘴角，眼皮子一翻，“往后出去，别说你是咱家的徒弟。今儿个除了皇贵妃那头，还有谁能请得动皇上？”
小顺子嘿嘿笑了两声，他师傅就爱吓他，“您就吹吧。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小顺子是您顶顶上心的徒弟。您说是吧？”
说完，在梁九功跳起来揍人之前，小顺子一蹦三尺高，两条腿儿仿佛踩着风火轮似的，一溜烟的就跑了。
梁九功举起的手敲了个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跑远的小顺子，笑着骂了一声“小东西”。
-
一看康熙的脸色，佟月菀就知道，太后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得避风头，这事儿不宜深究。
于是她话头一转，无缝衔接，“五阿哥、六阿哥这回都入学了，那七阿哥该如何呢？”
她又给康熙夹了一筷子虾，“七阿哥是二十年七月生的，如今五虚岁，小是小了些。不过我想着，他几个哥哥都这会儿入学，带上他会不会更好些？”
有了佟月菀的插科打诨，康熙也暂且丢开了脑中的思绪，跟着佟月菀的思路歪到了七阿哥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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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有人求到你面前来了？”
正在埋头吃饭的胤禛，脑袋上蹦出了几个大问号：嗯？额涅只不过是一句闲聊，为什么汗阿玛会这么问啊？前因后果在哪里？
佟月菀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鸡肉，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表哥！”
她放下筷子，往康熙的方向靠近了些，“戴佳氏前几日来的承乾宫，就是说的这事儿呢。”
康熙嗯了一声，毫不惊奇，“她说些什么了？”
佟月菀回忆了一下戴佳氏弯弯绕绕的话，给康熙总结了一下，实话实说，“七阿哥如今的腿脚在走路时还是有些别扭，戴佳氏怕他正常入学的时候太过引人注目，就想着能不能向表哥您求个情，跟着他的几个哥哥们一起入学，也好不那么明显嘛。”
康熙听了，没有表态，反问了佟月菀一句，“你往常不是最不爱管事儿么，怎么这次还帮戴佳氏说上话了？”
要说有利可图，倒也不至于。
戴佳氏之父卓奇不过是个小小的司库，区区一个从七品官员罢了。
这样的家世背景，在后宫里头就是个小小的水花，戴佳氏本人也低调。这样的她对于皇贵妃来说，没有任何有用之处。
所以康熙反而好奇起来。
“戴佳氏也是一番慈母心肠。”佟月菀只要想到那天戴佳氏期期艾艾的表情，忽然就有些理解她的感受。
她的视线落在身旁乖乖吃肉的胤禛身上，眼神也跟着柔软了下来。
“当年七阿哥一出生，脚上有些异样，当时宫中就有了风言风语，说这是上天的责罚。是戴佳氏当机立断，宁可不要表哥的宠爱，也要保全自己的孩子。”
其实戴佳氏也是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天真有灵气，当时也颇得康熙的宠爱。
哪怕七阿哥脚有残疾，若是她狠心一些，将刚出生的七阿哥丢开，再想些办法，可能很快就能复宠。
但是她没有选择这条路。
几乎是在得知七阿哥异样的同一时间，她立刻就做出了选择，拖着产后虚弱的身体，亲自跪在康熙的面前求他保七阿哥一命。
而现在，为了不让七阿哥被人围观，她又想尽办法求到了佟月菀的面前，哪怕让她伏低做小，都毫不在意。
想到这里，佟月菀放下托着下巴的手，轻叹一声，“都是做母亲的人，我又怎能看着戴佳氏的一片苦心而无动于衷呢？”
胤祐，康熙回想着这个儿子，几乎很少出现在他眼前，就连长相，康熙都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既是如此，那就让小七跟着小五、小六一起入学吧。”这就是同意了。
作为汗阿玛，康熙偶尔还是很有慈父心肠的。
佟月菀一拍手，笑得眉眼弯弯，“我就和戴佳氏说，表哥只要是知道了原因，那肯定是会同意的。”
她嘴里一箩筐的好话，直把康熙捧得心花怒放。
康熙轻咳一声，“对了，你晚上让朕来用膳，朕来了。那董其昌的字帖……”
“字帖？”佟月菀眨了眨眼睛，满脸疑惑，“什么字帖？”
康熙：“…………”懂了！
他松了口气，连肩膀都松懈下来。
“不过嘛。”
佟月菀附耳在康熙耳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间，声线缠绵得仿佛能拉丝，激起了一片颤栗，“表哥，我在里面发现了一本《避火图》哦……”
她的手指勾上康熙腰间的玉佩，眼神自下而上，“原来，您是这样的表哥啊~”
第174章 玩弄她的感情可以
……《避火图》！！！
在这一刻，康熙很想脱口而出否认三连：
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说！
但是皇帝的架子让他把持住了。
不过耳朵却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
始作俑者佟月菀看得快要笑死了！
【卧槽卧槽，主播的路子有点野啊！不过我喜欢[狗头笑.jpg]】
【有什么内容是我尊贵的星曜VIP不能看的！？快，扶我起来，我要看看这本被康熙皇帝珍藏在私库里的《避火图》究竟有多么火辣吸引人！】
【主播主播，实话跟你说吧，我有个朋友她身患绝症命不久矣了，她说如果看不到接下来的剧情，她实在难以瞑目！】
【我作证！我就是那个朋友！】
【嘻嘻嘻，无中生友系列！】
【想看！前面的等等，也带我一个！】
说实话，佟月菀不过就是随性而起，才说了一句骚话。
没想到坐拥后宫的康熙居然会有这么纯情的一面？？？
有点出乎意料。
虽然郎溪长得不是超级帅的那种男生，但是他居然会害羞得红耳朵诶！！！
秀色可餐。
佟月菀心底蠢蠢欲动，但是一想到后宫那么多的女人，一下子就像被泼了一桶冷水，对这根公用黄瓜冷静了下来。
淡定，淡定。
她穿越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找男朋友谈恋爱的。
一夫一妻的世界不美好吗？
胤禛还在桌上呢，康熙清了清嗓子，侧目看了一眼佟月菀，“……别闹。”
“哦。”佟月菀顺势敛了笑意，一脸端庄的样子，低着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菜。
她没发现，康熙注视着她的目光中带着缠绵的柔情蜜意。
【噫，渣男的爱不值得，姐姐才是我的爱！】
正在吃饭的胤禛倒没听见两人说了什么，就算听见了，反正饭桌上的他也是瞎的！聋的！
就算再细嚼慢咽，这顿饭也很快就吃完了。
康熙顺势考察了一番胤禛的功课，见他确实学得认真，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表扬了他两句。
佟月菀安静地坐在旁边围观，发现胤禛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其实眼神已经激动得不行了。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小四也该睡了。”孩子明儿就要早起学习，得早点休息。
说着这话的佟月菀丝毫没有想起，康熙也要早起上朝来着。
倒是康熙的眼神有点怪异。
有点羞涩，有点迫不及待，还有点儿了然。
送走了胤禛，佟月菀一转身，就被康熙这怪了吧唧的眼神给惊到了。
什么情况？
偏着头回忆了一番自己的言行，佟月菀悚然发现，她在康熙的印象里，是不是成了一个迫不及待、非常饥渴的女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连连摆手，但是解释有点儿苍白无力。
康熙耸肩一笑，走上前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往寝殿里走去。
“方才柔儿不是说找到一本《避火图》么，这会儿也没旁人了，咱们不如一起研究研究……”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倒是佟月菀，时不时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知洲和梁九功十分有眼色地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了出去。
“今晚的月亮还挺圆的。”
梁九功也跟着抬头，“可不是么。”
至于耳边的声音……
嗯？哪里有什么声音呀，分明安静得很。
-
第二天天还未亮，社畜康熙已经率先爬起了。
佟月菀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宫女正在为他更衣。
她披了件外裳下了床，拿起玉佩亲手为康熙戴上。
“我让知洲给表哥准备了些吃食，表哥早上略用些，以免上朝时间长了，胃里空空的不舒服。”
这是佟月菀最近养成的习惯了。
只要康熙是在承乾宫过夜的，她都会提前一天让知洲通知小厨房准备好第二天早上的早膳。
度过了一个十分满意的夜晚的康熙，一大早的心情也很好，摸了摸佟月菀的脸，柔声和她说话，“你身子弱，继续休息会儿。知洲她们会伺候好的。”
佟月菀顺势应下了，一点儿没和康熙客气。
“那晚上表哥还来吗？”她顺嘴多问了一句。
康熙想了想，有些食髓知味。
但他十分矜持，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了一句：“昨儿那道龙凤汤味道不错，今儿再来一道。”
分分钟领会了领导意思的佟月菀抿唇一笑，“您放心，肯定给您备着。”
将康熙送出了门，佟月菀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忽然反应过来。
他们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有点那什么，老夫老妻的意思了？
她虽然没有对公用黄瓜动心，但是康熙的态度，对她好像越来越纵容，越来越温柔了？
佟月菀回想了一下最近和康熙的相处，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过，帝王会有真心吗？
佟月菀一边扶着知洲往回走，一边心生警觉。
她赶紧打开直播间，在里面发了一条加粗的特效弹幕。
【如果哪天我突然情感迷失了，各位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定要及时提醒我啊！】
毕竟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几乎是同一时间，弹幕上就飘过了满屏的【okk】、【没问题】等消息。
中间还夹杂了其他内容，甚至还有人点评了一句，【这个主播还蛮清醒的嘛。】
观众们对此见怪不怪，是因为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直播事故。
一名主播居然沉溺在了穿越时间的虚假爱情中，最终放弃了自己真实的身份，想要和对方双宿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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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主播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这样的事故，是星曜集团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所以没过多久，那名违反了合同约定的主播就被星曜集团强制从该世界抽离，并且一纸诉状告上了星际最高法庭，全星际最强大的律师团队倾巢而出，最终让对方输了个倾家荡产。
想来这一下子，这位主播因为恋爱而沸腾的大脑肯定可以冷静下来了。
也是从那之后，几乎是所有的主播都绷紧了皮，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行差踏错了。
同样的，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最终的神展开，佟月菀的脑袋立刻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玩弄她的感情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动她的钱！
如果谈感情会伤到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小钱钱，那她可以断情绝爱一辈子！！！
第175章 无宠是原罪
没多久，天光大亮。
殿外有人来通传，说戴佳氏求见。
知洲将手中的枣茶放在佟月菀手边，有些惊奇，“这么早？”
昨儿晚上康熙点头同意之后，佟月菀就让知洲安排人告诉了戴佳氏。
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让她进来吧。”
戴佳氏一路脚下生风地走进来，呼吸急促，眼眶也有些红通通的，整个人的精神头却十分不错。
见了佟月菀，她倒头便拜，“妾身多谢皇贵妃娘娘的鼎力相助。但凡娘娘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妾身绝无二话！”
【戴佳氏这是在投诚啊。】
【母亲真的好伟大啊，为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
佟月菀被戴佳氏冷不丁的大礼吓了一跳，连忙俯身去扶她。
“你这是做什么。”见了戴佳氏又哭又笑的表情，佟月菀心下叹了口气，拉着她坐在了炕上。
“你是一片慈爱之心只为七阿哥，本宫知道，也是因此才愿意帮你向皇上开口。”
接着佟月菀话锋一转，“但是你对其他人，不可轻易软了骨头。你和七阿哥在宫中生存得本就艰难，若是毫无底线，只会被其他人欺负到尘埃之中。女子本就是水做的，该软时软，该强硬的时候也不能随意退让，若是有人敢欺负七阿哥和你，你便报本宫的名儿，让她来承乾宫本宫面前说个分明。”
这倒不是佟月菀的同情心在作祟。
戴佳氏和七阿哥原本就是低调不作妖的人，她既然已经帮了第一回，也不介意再照顾一下。
尤其是，佟月菀的话中将七阿哥摆在了前面，只要戴佳氏不是蠢人就能明白，她的名头也不是次次好使的，只是看在七阿哥这个孩子的面子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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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子无辜。
果然，戴佳氏一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她心下对佟月菀十分感激，“妾身明白了，一定会好好照顾七阿哥的。”
两人又闲谈了几句，宾主尽欢。
佟月菀面前摆着几碟子小点心，都是小厨房知道她嘴馋，特意为她准备的。
发现戴佳氏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落在几盘点心上，佟月菀心思一动。
“最近七阿哥身子如何？”
春天换季，加上柳絮、花粉纷飞，若是免疫力不太好的人，就会很容易生病，比如过敏之类的。
戴佳氏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下定了决心，苦笑道：“娘娘实在眼尖。”
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小点心，就被佟月菀察觉到了异样之处。
“七阿哥最近有些体弱，太医开了药方正在喝药。他人虽小，却很听话，从不叫苦。”戴佳氏一想到又乖又孝顺的儿子，眼眶中沁出泪水，她赶紧用帕子擦干净了。
“只是妾身知道，这孩子最怕吃苦药，又爱吃甜的。可惜妾身手上能使的银子不多，御膳房那头要价又高，只能偶尔给七阿哥点一盘点心……”
短短几句话，说尽了一个女子和母亲在后宫之中的心酸。
这也是许多女人奋不顾身去争夺皇帝宠爱的原因之一。
在后宫，无宠就是原罪。
第176章 没有期待，就不会受伤
对于戴佳氏的经历，佟月菀有些沉默。
她从穿越过来，就是后宫之首的皇贵妃，就算她不是康熙的表妹，单是这个位份，以及背后佟家的支持，就足够让她过上万事不愁的生活了。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直播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一个对幼崽十分心软的人。
暗自叹了口气，佟月菀轻描淡写的吩咐知洲：“御膳房的事情你记得敲打一下内务府。七阿哥可是皇上的儿子，凭谁，也不能怠慢了阿哥。”
“奴婢清楚了，过会儿就去。”
知洲对此十分淡定，从八……呸，从之前的事情她就看出来了，她家主子看似冷淡，实际是个外冷内热的。
佟月菀没有直接对戴佳氏说你带点点心回去，也是保全了这位为母则刚的女子的一丝自尊。
若她是那种摇尾乞食的可怜人，她也不会凭自己一个人将七阿哥护到这么大了。
不过嘛……
佟月菀让乌远忠把她之前为七阿哥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本宫之前未见过七阿哥，如今他也要入学了，作为他的额涅，本宫也为他准备了一些小小的心意。”
乌远忠将盒子放在炕几上，打开了盖子。
佟月菀将其推到戴佳氏面前。
里面放着适合刚入学孩子使用的文房四宝，戴佳氏见了不免有些惊讶。
“皇贵妃娘娘……”
佟月菀笑道：“小四比七阿哥早一步入学，本宫这做额涅的也累积了些许经验。知道你肯定也为七阿哥准备了东西，不过这也是本宫的一些心意，你就别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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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佟月菀又看了一眼知洲，“听说七阿哥这孩子在吃食上也颇有几分心得，本宫这儿的小厨房新做了几道点心，不如你带回去让七阿哥帮本宫尝一尝，看看谁做的好，谁还需要改进。”
七阿哥在吃食上有心得？
戴佳氏一抬头，对上了佟月菀了然的眼神。
她心里是想拒绝的，不过想到躺在床上乖乖吃药的胤祐，已经滚到嘴边的拒绝就被她咽了回去。
“那妾身便代七阿哥先谢过娘娘了。”戴佳氏抿唇一笑。
-
戴佳氏走后，佟月菀盘着腿坐在炕上发呆。
这两日她的左手也不知怎么了，时常感到酸软无力，这会儿就有小宫女动作轻柔地为她揉捏着。
知洲送走了戴佳氏，回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困惑问了出来。
“主子，若这戴佳氏又是一个卫氏，那岂不是浪费了您的心意？”
对于知洲的担忧，佟月菀反而没放在心上。
“我的本意，不过是拉一把七阿哥罢了，反而从没想过要他们母子来报答我什么。既然没有期待，自然也不会受伤。”
毕竟她也不是傻子。
卫氏反手一个背刺，已经让她尝到了个中滋味，肯定不会再重蹈覆辙啦。
见佟月菀十分乐观的模样，知洲心里是止不住的叹息。
是什么给了她家主子这么强大的信心？
离谱！简直太离谱了！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她多长点儿心眼，多看顾着些吧！
第177章 风平浪静的日常
赏花宴之后，后宫中似乎又沉寂下来。
各宫妃嫔们都相安无事，该请安的请安，该窝宫里的窝着。
知洲觉得这样平静挺好的，但是佟月菀却忍不住有些心慌。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跳得厉害，总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忍不住在直播间里抱怨了两句。
【小姐姐是不是最近身体不太好啊？前两天也是，突然说手麻了。】
【我也觉得，古代也没有修复仓，主播小姐姐要更关注自己的健康哦！】
【怪不得有钱人都特别怕死呢。如果有钱有闲，不用忙于工作，可以享受生活的话，谁会嫌弃这样的日子太长呢？】
【对对对，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甚至长生不老诶！】
【这不就和历史上这么多寻仙问道的皇帝的心理对上了吗？所以别说人家狂热不理智，实际上换成我们自己，也很容易就会迷失在这种人生的选择上的啦。】
随着参与到讨论中的人越来越多，直播间里的话题也越来越偏。
大家好像莫名有了兴趣，都奔着皇帝为什么会选择活得更久去了，反而忽略了佟月菀一开始提到的心慌意乱。
中间偶尔有几句夹杂着【我也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想不起来了……】之类的评论，但是很快就被大量的评论给淹没了，毫无踪影。
佟月菀也没有关注到。
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的评论，佟月菀看得眼睛疼，所以她直接选择了关闭弹幕，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胤禛，从他的话里，忽然开始出现了其他几个兄弟的踪影。
例如太子和大阿哥今日又因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最终还是太子占了上风，大阿哥含恨惜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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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三阿哥整天掉书袋，今日又因为背出了什么什么文章，被汗阿玛表扬啦。
还有只会说蒙语的五阿哥，骄纵任性的六阿哥，以及低调得像个小透明的七阿哥。
几乎是所有已经入学的阿哥们，发生在他们身上的小事，都被胤禛嘚吧嘚吧地告诉了佟月菀。
……这孩子，似乎越来越有话痨的趋势了。
佟月菀没打断胤禛的诉说，但是忍不住在他满意地结束话题之后问他：“禛儿怎么开始聊这些了？”
讲了半天话的胤禛捧起茶盏饮了一口，“因为师傅说，要学会观察身边的生活。”
他可聪明了，当然不会把额涅的事情告诉别人。
那就只能反一反，把他在外面观察到的事情说给额涅听了。
“原来如此。”佟月菀给胤禛擦干了额头上的汗。
对于胤禛的行为，她表示了大力的支持，“你师傅说得对，闭门造车是不行的，一个人的想法也是有限的，所以禛儿，要学会多看，多听，少说。既然有祸从口出这个词，咱们就要引以为戒。”
她吁了一口气，悠悠说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禛儿，多读书，尤其是史书，是不会错的。”
对于佟月菀的话，胤禛听得很认真。
他若有所思地总结了一句：“是不是因为，很多我们会遇到的情况，在史书中早就有了先例？”
关于这个问题，佟月菀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太子胤礽。
历史上，能够顺利继位的太子本就没几个，现在的胤礽虽然看似繁花似锦，但他的情况早就如同烈火烹油，随时等待着爆发的一天了。
但是这个不能和胤禛说。
于是佟月菀笑了笑，“这个问题，禛儿，得靠你自己去发现了。”
第178章 小路子
“滚开！”
胤祚一脚踹到了他面前的小太监身上，大肆嘲笑。
“狗奴才，爷的路也是你能阻拦的？！”
小太监忍痛跪在地上劝他，声音发颤，“六阿哥，该是读书的时候了，您的师傅也已经候着了，咱们快些出发吧。皇上和德妃娘娘都盼着您能压过其他阿哥，一枝独秀呢。”
胤祚忽的停下动作，眼神沉沉盯着这小太监，倏尔一笑。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他莫名兴奋起来。
其他人也便罢了，他的目标只有两个人。
一，是太子胤礽。
不过是占了元后嫡子的身份罢了，凭什么霸占了汗阿玛大部分的注意力？
二，是他一母同胞，却养在承乾宫皇贵妃膝下的四阿哥胤禛。
只要一想到胤禛，胤祚的怨念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凭什么那么好命，能得到一个后宫之首的养母？！
尤其这个养母的背后，还站着一整个“佟半朝”的佟家。
这些在未来，都是他进入朝堂之后最大的帮手。
想到这里，胤祚不免又妒又恨。他眼神落在了依旧跪着的小太监身上，“你倒挺会说话，额娘心疼爷是不错，汗阿玛的心里……可是只有太子呢。”
小太监连忙将头磕在地上，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您怎么会这么想呢？您拥有一个皇贵妃养子的胞兄，亲额娘是四妃之一、掌管宫务的德妃娘娘，这些可都是您独一无二的资本呀。更何况……”
胤祚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更何况什么？”
小太监悄悄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光芒，“皇上为您取名‘祚’，取的便是国祚绵延之意，这难道不是皇上最鲜明的态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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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小太监这么一说，就连胤祚也觉得，他才是汗阿玛心中最重要的儿子！
他眼神中异彩连连，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整个人也没了刚才的暴躁，反而平静下来。
“你叫什么？”
他纡尊降贵地亲自问了一声小太监的名字。
小太监似乎轻笑了一声，“奴才小路子。”
“小路子？”胤祚品了一番，没什么特点，但也不难听。“行吧。”
“往后你就伺候小爷读书，懂了吗？”能够到他的身边伺候，这小路子也算是一朝飞升了。
胤祚得意地想着，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小路子很快叩谢了胤祚的恩典，爬起身规矩地跟在了他身后。
没多久，德妃宫里的人就找到了偷溜出来的胤祚。
“哎呀，奴婢的小祖宗，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人是胤祚的乳母，她从小是把胤祚当成眼珠子看待的，这会儿胤祚消失不见了，她立马就急得不行了。
“我没事，就是出来走走。”胤祚小手一挥，浑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乳母扫了一眼胤祚身后的小路子，见他眼熟，便只当做是德妃宫里的人，不再关注他，一路哄着胤祚回去了。
而当胤祚在阿哥所见到胤禛之后，他的表现倒是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
第179章 这么大个人，难道不要面子的
“怎么了？禛儿你回来以后一直不说话呢，是在想什么事情呀？”
佟月菀往胤禛的碗里夹了一块脆藕，见这孩子有些出神的样子，不由好奇问他。
胤禛被佟月菀的话拉回了思绪，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了，才慢慢说道：“……禛儿是在想胤祚。”
胤祚？
佟月菀没想到胤禛居然是在想这个，赶紧用帕子擦了嘴，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什么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脸上写满了“快让我听听八卦”的表情。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跟着八卦起来了。
【我也想听！】
【咳咳，我有一个朋友……】
【前面的不必多说！我自动报名，我就是她那个朋友！今天不听到这八卦，我死不瞑目！！】
胤禛有些无奈，轻叹了口气，但还是满足了佟月菀和直播间观众们的好奇心。
“自从胤祚进了阿哥所之后，脾气竟有所收敛，彬彬有礼起来，反而让禛儿有些吃惊了。”
德妃对胤祚的宠溺骄纵，养出他一副任性妄为的坏脾气，这在宫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胤祚入学之前，许多人也暗自猜测着，六阿哥会不会在阿哥所里头也掀起波澜。
没想到啊，他一个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学会了韬光养晦这一套。
实在出人意料。
听了胤禛的话，佟月菀若有所思，“这可不太像胤祚的性子。”
想到当初那场半途而废的冰嬉，还有胤祚脱口而出的“凌迟”二字，再对比一下如今胤禛口中的胤祚，佟月菀简直大开眼界啊。
佟月菀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德妃教他的？”
但是没等胤禛回答，佟月菀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像。要是德妃能有这样的想法，当初也不会发生冰嬉时的事情了。”
慈母多败儿这句话并不是随便讲讲的，宠溺孩子的母亲教不出好的孩子。
佟月菀看得很清楚，对于胤祚这样给乌雅氏带来晋升妃位、名字荣耀、又身体娇弱的儿子，德妃是绝对狠不下心来管教的。
身旁的胤禛倒也淡定，“不过也无妨。平日里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即可。”
“额涅不必担心。”胤禛伸长了胳膊给佟月菀夹了一筷子素菜，“今儿这几道素菜做的不错，额涅多尝尝。”
“额……”
看见碗里的菜，佟月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那什么，我有点儿吃饱了，禛儿你多吃点。”
胤禛停住了筷子，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额涅，天儿这就热起来了，吃多了肉身体容易淤堵，尤其像您这样还在养身体的话，更应该多吃些素菜才是。”
所以他每回在承乾宫吃饭，都会点上一堆的素菜，这样额涅就算不爱吃，多夹几筷子也好啊。
被戳破了小心思的佟月菀：“…………”
顶着胤禛和知洲虎视眈眈的眼神，佟月菀不争气地移开了视线。
开玩笑，她这么大个人了，难道不要面子的嘛！
【哈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
【笑死，这里居然有一个爱吃肉，却被儿子和宫女管牢的主播！】
第180章 赶紧熏熏
这日的天气忽然燥热起来了。
一向苦夏的胤禛忍不住松了松领子，从头到脚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旁边伺候着胤禛练字的苏培盛见四阿哥如此怕热，没忍住小声向胤禛建议：“阿哥，要不然咱就往屋子里放些冰吧？”
到了夏天，每位阿哥都是有自己用冰的份例的，只不过是多少，还有内务府上不上心罢了。
但是这些对于四阿哥来说都不是问题，因此苏培盛也想不明白为何四阿哥要如此苛待自己？
胤禛将一个大字收了尾，长吁一口气。
他放下笔，擦了擦汗，平淡地说道：“如今才什么时候？若是现在就用了冰，等到真的到了八九月份，那才叫受不了呢。”
苏培盛一愣，连忙往窗外头看去。
是啊，如今还未进入夏季最热的时候呢，比如他自个，虽然也觉得有些闷热，但是远远没有四阿哥热得那么夸张，是他心急忙慌了。
苏培盛连忙请罪。
毕竟是这是在为他考虑，胤禛如何会怪苏培盛。
“行了，冰现在还用不上，但是酸梅汤还是能来几份的。”胤禛狡黠一笑，催促苏培盛，“快去。”
他当然不是圣人，为了酷热强忍着难受。
用冰太过出头，只怕会有人借此向额涅发难，但是一点消暑的饮品就压根不是事儿了。
胤禛信誓旦旦的想着，甚至想为自己的小机灵点个赞！
但若是能预知到之后会发生的事情，胤禛简直恨不得时间能倒流回此刻！
什么时候想喝酸梅汤不行？非得是现在？！
果然额涅说得对，男孩子在外头行走，也得身边有人，得保护好自己才行！
-
苏培盛亲自去御膳房提溜酸梅汤了。
胤禛的屋里就空了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当然，作为阿哥，胤禛的身边肯定不止苏培盛一个人伺候，不过他随佟月菀惯了，平常就一个惯用的放在身边，其他人都支棱在外头。
否则乌泱泱的一堆人，能扰得他眼睛烦。
很快，胤禛又沉浸到了练字之中，额涅说过，见字如人，她希望别人看见他字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哦，这居然是一位有着铮铮风骨的男儿”的印象。
于是胤禛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下了写出一笔好字的目标。
不过教他的师傅也说了，像他这样刚学写字没多久的人呐，别想着要写这字体、那字体的，能把字写得端正咯，那就是最大的本事！
胤禛每天里就凭着佟月菀的这一句鼓励的话，就跟眼前吊了一根胡萝卜的倔驴一般，憋着一股气，一股劲儿地往前冲，日日一百张大字，勤练不辍。
没过多久，胤禛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一分心，一滴浓墨从饱满的笔尖上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了一朵由深到浅迅速晕开的墨色印迹。
被打乱了心境的胤禛不由皱起了眉头。
不悦开口，“外面的是谁？”
外头的人顿了顿，下一秒，书房的大门“轰”的一下，被人从外头重重地推开了。
一道瘦小的身影逆着光，从外头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我的好四哥么！居然一个人闷着头在这屋子里头悄咪咪地做事儿？”来人一张嘴，就是满满的嘲讽。
胤禛微微眯起眼，“胤祚，你今儿早上吃的什么？怎么一开口，就这么臭不可闻？”
胤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背后的小路子扯了一下他的衣袍，灵光一闪间，顿时胤祚大怒，“你！”
胤禛可不怕胤祚，别说他只敢过过嘴瘾，便是动手，他难道还能怕一个比自己小、身子比自己弱的小六不成？
他索性放下笔，慢吞吞地取过香炉，往里头加了一点儿香末点燃。
等浅浅的乳白色烟气升起来的时候，他用手把它往外头扇了扇，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呀，一日不熏，这屋子里头就被染了怪味儿，可不得了了，得赶紧熏熏。”
这话指桑骂槐的程度之高，差点儿没把胤祚给气歪了鼻子！
“我是你亲弟弟！你居然如此以大欺小！”
“瞧你这话说的。”胤禛听得一脸惊奇，“这宫里头的阿哥格格，哪一个不是我的亲兄弟，亲姐妹？又有哪位不是兄友弟恭？胤祚啊，东西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
意思就是，你胤祚凭什么在小爷这里有特权？
胤祚“呼哧呼哧”粗喘了两声，忽然咧嘴阴惨惨一笑，“你得意什么？不就是觉得自己是皇贵妃的养子，身份比我高了许多吗？”
“嗯？”对于胤祚的脑回路，胤禛疑惑的回应了一声。
他还真的从未因为这一点而得意过，他看不惯胤祚，只不过是因为后者的言行太过狂放，两人不是一个路子的人罢了。
谁知道胤祚的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胤禛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胤祚找了个胤禛对面的位置，想坐下来与他对峙，结果却尴尬的发现——
人太矮了，坐不上去！
胤祚：“…………”
沉默。
胤禛：“…………噗。”
胤祚一下子就炸了，“你笑了！！！”
胤禛淡定的取过一只茶杯，给胤祚倒了一杯热茶，淡定的装作没看见小路子小跑过来将胤祚抱上椅子的场景，又淡定地回他：“我没笑，是你听错了。”
说罢，感觉读者们马上就要因为这扯来扯去的话题不耐烦了，胤禛决定直球出击。
直接问胤祚：“你今日来，到底是想说什么的？”
被带偏了的胤祚终于想起来了今日的目的，小脸一黑，气的。
被自己的无能狂怒给气的。
想到这里，胤祚的语气越发不好了，“你还敢问我？你现在都进入阿哥所这么久了，难道从未想起要去永和宫向额娘请安吗？你自诩孝顺，竟敢如此对待生母？但凡我向汗阿玛告你一状，只怕你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贵妃都没有好果子可以吃了！”
说完，胤祚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谋即将得逞的邪笑。
面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他倒是想看看他破功求饶的样子呢。
而听了胤祚隐隐的威胁，胤禛的表情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第181章 问心无愧
面对胤祚恶意十足的视线，胤禛不为所动。
他纤长的睫羽微颤，嘴角勾勒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虽然你说得信誓旦旦，不过，你又是如何得知我没有对德妃娘娘尽孝呢？”
说到这个，胤祚越发得意洋洋，学着成年的王爷们的样子斜倚着扶手，翘着二郎腿，好不得意。
“我虽长于钟粹宫荣妃娘娘膝下，不过我可不像某个从不踏足永和宫的人，但凡有机会，我都会额娘身边请安、服侍，以尽孝心！”
胤祚的一字一句都在凸显他自己的孝顺，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指责胤禛。
可惜，他尚且稚嫩的这点儿心计在胤禛的面前还不够看的。
胤禛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还邀请说累了的胤祚赶紧趁温的喝一口，“别浪费了这杯好茶。”
这可是额涅专门为他准备的茶叶，若非今儿个心情好，他压根都不肯拿出来的，更别说分享了。
在胤禛看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叫做“待客之道”，但是对面的胤祚却觉得这就是羞辱！
“爱新觉罗·胤禛！”胤祚一个挥手，将桌上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伴随着碎片四射开来。
“我在和你说额娘的事情，你却在这里和我扯什么茶叶不茶叶的？！你玉牒上的额娘还不是皇贵妃呢，张狂个什么劲儿！！”
胤禛话音一顿，终于抬眸，第一回认真打量了胤祚。
他惋惜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片，而后心有戚戚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一开口，语气凉薄。
“你既然口口声声要有孝心，要孝顺德妃娘娘，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本阿哥说这些的？”
胤祚想也不想就说：“自然是你的亲弟弟！”
胤禛脸一拉，脸色黢黑，嗓音中也透着冰冷。
“那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尊敬兄长吗！？”
说到这里，胤禛忽然想起来一个从佟月菀口中听到的新鲜词儿，感觉十分适合眼前的胤祚。
“你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所作所为只看得见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以得到自己的利益为最高目的。至于其他无用的，甚至是对自己有威胁的部分，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拉拢、阻拦、甚至是毁灭。”
当时佟月菀就是这么和胤禛介绍这个词的意思的。
用冰冷的态度，和严厉的措辞喝止住了胤祚之后，胤禛将上半身往椅子上一靠。
“去岁冬日的时候，德妃娘娘偶感风寒，就想吃一碗莲藕羹。你以为，御膳房真的这么能耐，这么能揣测妃嫔的心意？”
“秋日那会儿，德妃娘娘嗓子有些咳嗽，后来她日日在吃的枇杷露，你以为，又是从哪里来的？”
从胤禛的嘴里，胤祚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小事发生在德妃的身边。
这些事情毫不起眼。
但是胤祚有些恐惧地回忆起来，德妃当时的表情是欣慰、开心的。
……所以，她知道这是胤禛送给她的东西了吗？
……那他还是额娘心中最重要的儿子吗？
胤禛将胤祚的恍惚收入眼底，一抹暗芒转瞬而逝，“孝顺，从来不是一个挂在嘴上的词儿罢了。而是看你做了什么。”
这话，胤禛其实是不想说的，毕竟依照胤祚的性格，他肯定听不进去。
但是胤祚话里话外都想给额涅身上泼脏水，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德妃和胤祚想站在“以孝治天下”的道德制高点来制约他，可惜，他不会让她们如愿的。
对于“孝”之一字，他问心无愧。
第182章 不留情面
胤祚来的莫名其妙。
走也走得恍恍惚惚。
胤禛却一点儿没将这突如其来的一件小事放在心上。
送走了胤祚，他心情颇好地将写完了的大字摞在一起，重新在桌案上铺开了一张宣纸。
今日练字的目标还没完成呢，得继续写。
如此想着，他迅速沉淀下心情，将全副心神都凝聚在了笔下。
笔走龙蛇！
下笔如有神！
……然后，宣纸上赫然浮现了一个黑大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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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月菀坐在凉亭中，倚靠着栏杆，懒洋洋地看着下方池子里肥硕的锦鲤。
别说，这些被康熙当成小宝贝养大的锦鲤都还挺得劲。
她不过是天天来打卡喂食儿，如今这群小胖子一看见她就激动得跟什么似的，飞快地聚集到了她脚下。
阿巴阿巴就等着她投喂鱼食了。
佟月菀轻笑起来，“知洲你瞧，就连咱们盘中的一条鱼啊，喂得久了，也能认出旧人来了呢。”
知洲侧过眼睛瞥了一眼远远站着的那人，对于佟月菀的话十分捧哏，“主子您说的太对了，畜生尚且通人性，倒是比某些白眼狼强多了。”
感觉一字一句都化作刀剑刺在了自己身上，被怀袖拦下的“白眼狼”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中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直跳。
“皇贵妃娘娘……”
她哀哀叫了一声，并没有换来佟月菀的回头。
【开玩笑，咱们皇贵妃娘娘需要随便搭理一些不入流的小喽啰吗[斜眼笑.jpg]】
【可不，这位卫庶妃算是哪个牌面儿上的人物，竟然敢主动跳到咱们主播的面前来？】
【敬大胆者一杯！】
【笑死。你们说，主播今天会对卫氏出手不？】
【你们还挺能聊啊，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好奇卫氏为什么会来找咱们主播？她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定位吗？】
卫氏如今的身份和定位？
直播间的观众们都十分清楚，她对于佟月菀来说，就是一个洗白不了的背叛者。
对背叛者需要好脸色吗？
当然不了！
没有当场直接赏她个“一丈红”就不错了，好吗！
除了几个绿茶精在直播间里上蹿下跳，疯狂叫嚣着【卫双姐又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为自己和儿子搏出一条生路来罢了，主播难道不应该敬佩这样一位慈爱的母亲吗？】
不过很快，这群三观不正的键盘侠就被人狠话不多的房管小哥哥给按下去了，迎来了一片叫好声。
佟月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卫双姐，但是简直可以号称是她肚子里蛔虫的知洲轻咳一声，不客气地开口打断了卫氏的无病呻.吟。
“卫庶妃，皇贵妃娘娘如今心情好，今儿个可是出来逛园子的。你若是有话，便请直说，别打扰了娘娘逛园子的心情。若你只是来请个安的，那如今也请离开吧。”
宫里人讲话，一贯是讲究个九曲十八弯的，那是恨不得一句话能绕得对方大脑CPU都烧起来为止。
而知洲的这一番话，对于卫双姐来说，确实是十分不留情面了。
偷觑了一眼佟月菀的背影，卫双姐脸色一白，两只手绞成了麻花状，“……我、妾是有事儿想与皇贵妃娘娘说的。”
第183章 卫双姐说话的艺术
“卫庶妃既然有话，那不如直说？”
这扭扭捏捏的劲儿！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卫庶妃这么招人烦呢！
脸上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知洲在心底里疯狂吐槽。
被知洲这样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回，卫双姐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还是选择了咬牙隐忍。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道：“妾如今居住在惠妃娘娘的宫中，因日日向惠妃请安，偶尔得知了一些消息，妾听了之后……心中惴惴，实在寝食难安，思来想去，还是想来告诉皇贵妃娘娘。”
卫双姐不愧是公认的后宫绝色，蹙着眉头，捂着胸口，眼波流转间俱是艳丽风流。
这不免让佟月菀想起了那天故意撞到她面前来的八阿哥胤禩。
不得不说，这对母子不仅长了一副好皮相，同时美而自知，非常善于利用自己的容貌优势。
只可惜，今天的卫双姐选错了攻略对象。
佟月菀一脸冷漠，将放置鱼食的空碟子往身边一放，“有话快说。”
她硬生生把后半句“有屁快放”给咽了回去。
不行，这太不优雅了。
卫双姐哽了哽，她本来是想让佟月菀挥退下人之后，再与她私聊的……
眼见着佟月菀越发不耐烦，作势起身想走，卫双姐连忙出声阻止了她的动作，“娘娘且慢。”
佟月菀会听她的才怪了呢！
于是卫双姐连忙道：“娘娘，您最近身子不大爽利的消息后宫众人皆有所耳闻，妾听见惠妃与她的心腹商量，想让人往您的药里头多加那么一味药材！”
下药啊？
说到宫斗，那佟月菀可就不困了！
知洲扶着她重新坐下来，佟月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信誓旦旦的卫双姐，“哦？什么药，又有何效果？”
“妾不通药理，也不大清楚那味药材叫什么。妾只记得惠妃的心腹说，从熬好的药渣子里头检查不出什么，但是却能让您的药失了效果，您越喝，身子只会越差！”
短短几句话，卫双姐先说自己不通药理，不清楚药材，这是在撇开自己的责任。
她又强调了只记得惠妃的人说了什么，是在隐晦地强调自己的功劳。
最后点明了药材会带来的负面效果，就是想借此威慑到佟月菀。
瞧瞧，这就是人卫双姐说话的艺术呐。
佟月菀一偏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嚯，还有这种效果的药材的？长见识了呢。】
【没想到中医还真是博大精深啊，怪不得历史书上记载，当年的西医是只治标，中医才是从根子上去除病因呢。】
【有没有这种药材，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是，卫双姐肯定没安好心！】
听完了这番话，佟月菀也没说信不信，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玳瑁制成的护甲，“你如今既然是延禧宫的妃嫔，为何却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本宫？”
话音刚落，令佟月菀和知洲几人都没想到的是，卫双姐居然“噗通”一声， 双膝重重地跪在了青砖地面上。
【嘶——听着那声儿就好疼啊！】
观众们大多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凉气。
包括佟月菀，她连斜倚着的腰板儿都瞬间挺直了不少。
还没等佟月菀出声，卫双姐就抢先一步抹起了眼泪。
“妾知道，因为之前……的事儿，”她故意含糊提及了之前的背叛，“娘娘心中对妾和八阿哥必然是有所怨言的。”
有点意思。
佟月菀一挑眉梢，忽然对她接下来的话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心。
就在这时，佟月菀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红色，一闪而逝。
第184章 抛出机会
凉亭中十分安静。
只有卫双姐一个人在说话。
现在，这里就是她的主场。
“皇贵妃娘娘对妾和八阿哥有大恩大德，妾实在做不到坐视不理，所以今日才选择如此冒险前来拜见娘娘。”
说到动情之处，卫双姐的眼泪珠子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从脸颊滑落，却丝毫没有晕染了她的妆面。
眼神有光，眼睫带泪，楚楚可怜。
【……有一说一，卫双姐这个化妆技术，我是真心佩服的……】
【不用说在现在了，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她也能当个成功的美妆博主诶！】
【同感。想学。】
佟月菀看了一眼卫双姐，“如此说来，你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卫双姐当然不敢直接应下了，她心思急转，思索着该怎么才能委婉地应了这句话，同时又不那么惹皇贵妃嫌弃。
就在这时，卫双姐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身清晰的嗤笑。
“好呀，我说今儿个一早起来，本宫怎么就一直打喷嚏打个不停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这么念着本宫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卫双姐浑身一冷。
是惠妃！
惠妃一身银红色的衣裳，踩着高高的花盆底，从跪在地上的卫双姐身边经过时，十分冷酷地瞥了她一眼。
卫双姐，她已经双膝一软，头也抬不起来了。
佟月菀笑盈盈地看向惠妃，“你这会儿怎么来了？”
惠妃抬抬手，敷衍地行了礼，“这园子也不是头一天逛了，难道还能有什么新鲜感？”
说到这里，惠妃笑了声，淬毒的眼神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卫双姐身上丢，“要不是觉得厌了往回走，臣妾也听不见卫庶妃这番言辞呢。”
很快，她下了一个定论，“令妾身耳目一新。”
有趣！
而听到这里，卫双姐哪里还不明白，今天自己是踩了大坑了。
皇贵妃分明是和惠妃两人相约来逛园子的，却偏偏像看猴戏似的看着她的表演……
卫双姐咬住嘴唇，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心。
在佟月菀的点头示意下，惠妃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
“皇贵妃娘娘的身子如何了？您这病情呐，反反复复也有许久了，难道太医什么都没说吗？”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惠妃一张嘴，就谈及了刚刚被卫双姐泼过脏水的佟月菀的身体情况。
佟月菀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甲套，“方才听卫庶妃的意思，惠妃你的了解应该不比本宫知道的少呀。”
惠妃顿了顿，对上了佟月菀含着浅笑的眼神。
“您这是……”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贵妃并未相信卫双姐的那一番说辞，反而是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抛出来了自述清白的机会。
不得不说，惠妃心底里松了口气。
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惠妃本就是个骄傲的脾气，连带着话里话外的那股子娇气也越发明显了。
“皇贵妃娘娘果然英明。”难得从惠妃的嘴里听到一句奉承话，“这小蹄子竟是臣妾看走了眼，没想到居然是个面甜心狠敢捅刀子的。”
惠妃冷冷一笑，“虽不知道她这两面三刀的目的是什么，娘娘放心，臣妾必然给您一个交代。”
顺便，也给她自己出一口恶气！
第185章 欲抑先扬
惠妃回了延禧宫之后，会怎么处置卫双姐？
佟月菀并不太关心这事儿。
这两人，一个与她泛泛之交，一个是曾经背叛她的人，都不值得她花心思去关注。
佟月菀斜倚着凉亭中的栏杆，笑看下头池子里的锦鲤逐渐散去，一边对惠妃说道：“你呀，也宽点儿心。”
嗯？
惠妃眼神有些怪异，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
众人脸色有些怪异，唯独十分了解佟月菀的知洲，她垂手立在一旁，脸色淡定得很。
果然，下一秒就听佟月菀淡淡说道：“不听话的工具，便舍弃不用。不听话的人，就置之不理。”
佟月菀直直地看向卫双姐，眼神幽深，“毕竟，工具都是希望自己能够被主人用到的。人若是突然积极了，必然是有所求了。既然如此，主人为何要上赶着担心呢。”
反正急的总不是她们。
“娘娘此话……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此时惠妃也反应了过来，佟月菀先前的话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圣人，而是欲抑先扬，先给了卫双姐一点点微薄的希望，然后再狠狠将她踹入地狱。
卫双姐低着头，发间的一只蝴蝶钗子却微微颤动起来。
佟月菀继续和惠妃唠着嗑，“想当初，本宫也自认待她们母子不薄了，却得了那般的下场……后头听说，是卫庶妃家中仿佛出了什么事情。如此想来，或许此次也与卫庶妃家中有关呢。”
嘴巴上说得谦虚，但佟月菀心里却觉得这理由八九不离十了。
卫双姐在宫中存在感不高，但是运气好，先是生下了八阿哥，虽然不怎么得康熙的宠爱，但是前有她的庇佑，如今又在惠妃宫中，要说艰难，也就只有那几年的功夫了。
她不是一个对圣宠很有追求的人，就连八阿哥受了欺负的事情都不能让她绞尽脑汁去争取宫中的那点子存在感。
却最终选择了背叛佟月菀。
——这已经足以显示她娘家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虽然这些话没有被佟月菀说出口，但惠妃也不是真的蠢人。
脑筋一转，她也和佟月菀想到了一块儿。
毕竟，当初是她从中插了一脚，利用卫双姐给佟月菀设下了这个圈套，让她吃了好大的苦头……现在，或许是有人看到了她的成功之处，想要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用她的法子来让她自己也跌个跟头……
只要一想到有人偷偷地藏在卫双姐的背后，惠妃立马就坐不住了。
谁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算计自己呢？
于是惠妃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来，诚挚地向佟月菀表态，“皇贵妃娘娘放心，臣妾这就带着卫庶妃回宫去，若是不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您放心，臣妾定然上承乾宫负荆请罪去！”
她甚至夸下海口。
佟月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行啊，本宫这几日精神头也不足，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惠妃带着卫双姐，风风火火地走了。
而在她们身后，佟月菀微微抬眼，对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第186章 摆烂咸鱼的尊严
知洲上前扶起佟月菀。
“主子，您为何要提示惠妃呢？”
按照知洲的思路，佟月菀就应该什么都不说，让惠妃自己去四处撞墙去才好呢。
毕竟这位娘娘，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佟月菀微微朝着知洲的方向俯身，声音微细，“若是她一直查不到线索，那多无聊？”
【哇哦，主播自信的样子最好看！】
【为啥主播这么自信？难道惠妃一定就查不到背后黑手是主播吗？】
【智商告急！求求哪位大佬来指点一下迷津呀！！！】
知洲小小的脑袋上是大大的问号，“……难道查不到背后之人，不是好事吗？”
哪有做坏事儿的时候，还特地让别人查到自己身上来的道理？
佟月菀瞥见知洲认真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非你以为，我是真的在后头使坏不成？”
她的目的当然不是利用卫双姐去对惠妃做些什么，不过是这两个人都算计过她，所以最近闲来无事就给他们这对“盟友”找点儿事情做。
为此，宫外的隆科多还出了不少的力气呢。
她负责想点子，隆科多负责落实到位。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
话不用点的太明白，说到这个程度，知洲已经开始反应过来了。
“所以主子的意思是，”知洲眼珠子一转，嘴角泄露出一丝笑意，“就是看惠妃闲得又开始起幺蛾子了呗？”
最近大阿哥可谓是春风得意，得了皇上好几回的夸赞，连带着惠妃也在后宫里头舞起来了，那腰板儿嘎嘎硬，除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这偌大的后宫里头，竟无人能入她的眼了。
佟月菀虽然是条只喜欢给自己翻个面晒太阳的咸鱼，但她可不喜欢别人强迫她翻身。
摆烂咸鱼也是有尊严的！
凑巧前几日八阿哥撞到她眼前来了，让她想起了当初那起子烂事，这不，立刻就给惠妃和卫庶妃安排上了。
佟月菀感慨了一句，“知洲，你说这人要是被狗咬了，该怎么办呢？”
知洲想也不想就道：“一条小畜生罢了，拉出去打死了事！”
佟月菀又问：“那若是这条狗是有主的呢？”
有主的？那就是不好随意处置了。
知洲停顿两秒，试探看向佟月菀，“那……找她主子告上一状？”
奴才行为，上升主子。
既然不能直接打死，那就让这狗主人亲自处理咯。
其实知洲这话也不无道理，不过具体事情具体分析，佟月菀拍了拍知洲的手背，“可惜，咱们面对的这位狗主人，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能养出熊孩子的，大概率也不是什么明理的家长。
佟月菀微微眯起眼睛，想起了后世的一句话来，就很符合眼下的情况嘛，“如果狗咬了你，人肯定不能反咬回去啊。”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下去，“那狗主人也不懂事怎么办？我呀，就纵着这条狗，养大她的心、她的脾气、她闹事儿的能耐，再稍微推波助澜一下下，让她仇视她的主人，最后……用比咬我更大的力气，反咬回去。”
更何况……
“我也不是没脾气的人，身处后宫，难道还想着独善其身，与人为善不成？挨了打却只会一味隐忍，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弱点。”
最后，佟月菀意味深长地下了结论，“所以啊，惠妃若是查不到我身上，才会教我失望呢。”
至此，知洲恍然大悟。
【嘶——我没听错的话，主播在说这条狗的时候，用的是“她”，而不是“它”？】
【原来这就是摆烂咸鱼的尊严之战吗……学到了学到了！】
【诶~我咸鱼不是因为我没本事，但你要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那可就得让你尝尝咸鱼为什么这么咸了！】
【所以是为什么？因为主播吃过的盐比咱们走过的套路还要多吗[狗头笑.jpg]】
第187章 伤了妾的心
经过一番悄悄话的沟通，知洲这才放下心来。
旁的也没什么，只要不是她主子吃亏，那就行了。
对外人凶巴巴的小狼犬知洲如是想着。
于是知洲扶着佟月菀，两人吃了一嘴最新鲜的瓜，嘴里还残留着美滋滋的瓜味儿，这会儿高高兴兴准备把家回。
“妾见过皇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了。”
忽然，斜刺里传出来一道娇滴滴的嗓音，阻止了佟月菀和知洲的脚步。
来人穿着一身粉紫色的旗装，随着走动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香风，她拦在佟月菀身前，脸上噙着一抹笑意，温顺地行了行礼。
一看清来人，知洲立刻警觉起来：“怎么是你？！”
来人抛给知洲一个娇嗔的眼神，“这御花园是皇上的御花园，妾在屋子里呆得闷了，难道还不能来御花园走走吗？”
迅速冷静下来的知洲往前一步，挡在佟月菀身前，皮笑肉不笑道：“瞧瞧钱常在这话说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碍不着谁不是？”
钱常在用同色的帕子掩住了嘴角上翘的弧度，柔若无骨的身子在平地上也站得歪歪扭扭。
注意到佟月菀落在她腰身上的视线，她眼波流转，“怎么，皇贵妃娘娘对妾有什么说法不成？”
并不想告诉对方自己对她优越腰力的羡慕，佟月菀顺势移开了视线，“既然如此，钱常在就好好逛园子吧。知洲，咱们走。”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在这，或许就觉得是一个区区的常在干趴下了皇贵妃，竟然逼得佟月菀主动退让了。
可谁知，钱常在不仅没有趾高气昂地离开，反而依旧用那副妖妖娆娆的模样靠近佟月菀，“娘娘这么说，可真是伤了妾的心呢。”
佟月菀冷眼看着钱常在，没有说话。
知洲直接上手，扯住钱常在的胳膊将她推开了些，“常在当心，我家娘娘身子骨儿娇贵得很，若是一不小心被你的话激得倒在你身上了，奴婢还要担心你这般娇弱，能不能扶得住我家娘娘呢。”
哪怕听见这么指桑骂槐的话，钱常在一点儿也不生气，整个人就像块儿狗皮膏药似的，再次贴了上来。
“知洲你这话说的不对吧，好歹妾当初也伺候了娘娘这么多年。哪怕如今成了皇上的常在，也不至于说就扶不住娘娘了，对吧。”
钱常在，也就是南意，对着两人笑嘻嘻的说道。
这态度看得知洲越发上头，对身后的太监厉喝道：“都干站着看别人在娘娘面前耍横不成？还不赶紧伺候着钱常在去逛园子！？”
话落，几个小太监连忙上来架开了钱常在。
知洲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钱常在，回过头对佟月菀道：“主子，咱们走吧。”
经历了钱常在这么一顿胡闹，她的头都有些晕乎乎的了，于是佟月菀点点头，上了轿撵，就跟身后有疯狗在撵似的，飞快回了承乾宫。
众人身后，钱常在站在原地目视她们离去。
她的脸上就像戴着一副微笑的面具，哪怕在人后，也丝毫没有落下弧度。
“……无趣。”
又过了一会儿，钱常在丢下两个字，也转身离开了。
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常年就这么安静地围观着宫里的风吹草动，就好比路边的那半人高的树丛，微微一动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第188章 身子最要紧
承乾宫。
一下轿撵，佟月菀已经头疼欲裂，整个人瘫软在了床榻上。
先行一步回来的怀袖一路小碎步，将刚煮好的安神汤端了进来，“主子快趁热喝了。”
佟月菀接过碗，一饮而尽。
热汤一下肚，虽说滋味不大好，却也极大的缓解了她的难受。
佟月菀长长舒出一口气，“知洲，别喊太医了，让我躺一会儿就行了。”
这哪能讳疾忌医呢，知洲还想劝她，“主子，您的身子最要紧，旁的什么事儿都不及这一点，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以为佟月菀还念着御花园里的那点儿事。
情绪一上来，嘴上就带了出来，“要奴婢说，您便是要让惠妃和卫庶妃吃些苦头，又何苦亲自花心思去想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儿呢？只要您一句吩咐，宫里有奴婢，宫外有咱们佟家，都能为您所用。要奴婢说，两位老爷和几位少爷，谁不是将您的事儿放在第一位的呢？”
听见小狼犬的安慰，佟月菀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连带着太阳穴也滋滋地痛了起来。
她连忙“哎哟”了几声，“你可别逗我笑了，这头正疼着呢！”
见佟月菀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知洲也松了口气，一边打手势让怀袖去找太医，一边笑着啐她：“该！若是让宫外的老爷少爷们知道了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想来都是站在奴婢这边儿的。”
到这个时候，知洲也反应过来了。
方才皇贵妃说宫外是隆科多在给她帮忙，但是她肯定没有把实情告诉隆科多。
否则这位暴脾气的大爷肯定不会帮着她算计惠妃，而是跳起来就冲到皇贵妃面前，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娘们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给全部检查过才能放心了。
想到这里，最后的一点笑意也隐没在了知洲的嘴角。
她看了一眼才说了两句话，不知不觉就睡过去的佟月菀，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小心地退出了寝殿。
寝殿外，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眼时看见了站在旁边的乌远忠。
“哟，咱们的大忙人乌公公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知洲双手抱胸，语气嘲讽地说道。
乌远忠心下一个咯噔，完了，这祖宗又要把气发到他头上来了。
连忙端起一个笑脸，弱弱地为自己喊冤，“好姐姐，难道是我不想陪着主子去御花园吗？但你也知道，今儿一大早就让我给四阿哥送东西去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女人生气，还需要理由吗？
知洲瞪了一眼乌远忠，“你有空的时候，也好好教教你下头那几个小太监，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乌远忠立马捧哏跟上，“那几个小子怎么了，莫非惹了主子不快？”
他作势撸起袖子，一副气势冲冲这就要去打人的模样，“看我不把他们几个身上扒下一层皮来！”
知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演什么？当我不知道那几个都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得意弟子？”
她砸吧了下嘴，下了句定论，“装模作样！”
乌远忠嘿嘿一笑。
两人闹完了，知洲才将御花园里头发生的事情向乌远忠说了一遍。
乌远忠敛了笑意，一双狐狸眼露出精明的原貌来，“惠妃不是蠢人，她背后还站着明相，事儿是肯定会查到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主子现在关注的，却是之后惠妃会如何处理这事儿。”
知洲点了点头，她也这么觉得，“等着吧，看看惠妃的后招。”
两人又交换了几个看法，正好怀袖带着太医走了进来，知洲和乌远忠连忙咽下话题，迎了上去。
第189章 瞪了一眼康熙
李太医隔着帘子为佟月菀把脉之后，又开了一份方子交给知洲。
“皇贵妃娘娘这也是老问题了，遇上换季的时候，身子弱，就抵抗不住。”
知洲接过方子看了两眼，“可是娘娘这两年一直在调养，之前陈太医还说调养得不错呢，怎么突然又因为换季而虚弱下来了？”
站在对面的李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娘娘虽然长期调养，但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解决的，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些。”
知洲听了，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便将方子收入袖中，对李太医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会按时为娘娘熬药的。”
她给乌远忠递了个眼神，后者横跨一步，接下了将李太医送出门的任务。
直到目送着李太医的背影从承乾门处消失，知洲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她又将袖中的那张方子抽了出来，招来惯用的小太监。
“你将这个送出宫给老爷，”知洲将方子递给了小太监，神色冷峻，“好好查一查。”
至于是查方子，还是查李太医，想来佟国纲和佟国维两只千年的狐狸只会比她更仔细。
小太监双手接过方子，仔细地听了知洲的要求，又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确认无误了，他很快就顺着墙角根消失了。
送走了李太医的乌远忠溜溜达达地走了回来，顺嘴问知洲：“怎么，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才回来的时候，知洲吩咐小厨房炖了一盅老母鸡汤，这会儿正要去瞧瞧。
听见乌远忠的问话，她笑了笑，反问他：“你怎么看？”
乌远忠抬起眼睛，眼神虚虚落在屋檐下，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这李太医不是咱们承乾宫惯用的，瞧着面生。且不过是为娘娘请个平安脉，他何至于如此紧张？”
皇贵妃又不是喊打喊杀的性子，何况她身子不好也不是头一天了，哪位太医来了，不都是实话实说？
偏偏今日这位李太医，紧张得跟什么一样，好像他们这承乾宫像个龙潭虎穴似的。
可太奇怪了。
知洲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今日来的不是陈太医……就当是我过分小心了吧，我总觉得这个李太医有些不对劲。”
乌远忠便安慰她：“当心些总是没错的，想来佟大人肯定也是这样的想法。”
毕竟娘娘的身份不一般，若是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他们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啊。
-
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佟月菀仰躺在床上，半晌都是恍惚的。
直到恢复了精神，她才坐起身，掀起了床幔。
“知洲，”她咳嗽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
寝殿里点着昏暗的烛火，佟月菀只瞧见桌子前坐了一个身影。
对方顿了顿，站起身往床边走来。
直到走近了，佟月菀才瞧清楚，居然是康熙！
“表哥？”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儿呀？”
康熙一掀袍子，坐在床沿，将手中的温水递给佟月菀，“你刚醒，先喝口水润润喉。”
佟月菀愣愣地接过，呆呆地看着康熙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然后满意开口，“幸好，没有发热。”
说罢，康熙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靠在引枕上的佟月菀，口吻略有些责怪，“明明是出去散心的，怎么回来之后，反而让自己躺下了？”
佟月菀：……
这个，该怎么说呢？
【康熙灵魂一问！】
【没错！但是你们有没有觉得，最近主播的身体确实不太对？】
【我也发现了，主播的精神越来越差，而且经常动不动就犯困、感觉虚弱啥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诶。】
难道，作为这具身体实际的使用人，佟月菀真的没有发觉不对吗？
但是在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佟月菀的真实想法。
她也没有回应直播间里观众们的疑惑。
嗓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思，“表哥不必担心，想来只是因为换季，所以有些困乏罢了。”
“是么？”康熙意味深长。
佟月菀躲开了他的视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知洲呢？”
康熙定定看了佟月菀几秒，见她死活不肯回答，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在外头候着呢。”
被两位巨头共同召唤的知洲，下一秒就出现了。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康熙的脸色，再看看佟月菀，“娘娘，快趁热喝汤吧。”
又是汤！
佟月菀顶了顶腮帮子，拒不配合，“天天这汤那汤的，我都快喝吐了，不喝！你快拿走！”
康熙这也是头一回见到佟月菀如此的小女儿姿态，带了一丝趣味，“别闹，鸡汤总比药汁子好吧？”
想到刚下了学就急匆匆往回赶，却被自己压在厢房里练字的四阿哥胤禛，康熙脱口而出：“难道你想让小四知道，他的额涅是一个爱挑嘴的人吗？”
佟月菀将被子拉高了盖住脑袋，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我不管，禛儿肯定站在我这边！”
说着，她从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来，亮晶晶的眼神里满是狡黠，“表哥若是不信，尽管将禛儿叫来亲自问他。”
康熙故意沉吟片刻，眼瞧着佟月菀越来越紧张，甚至伸出手拉着他的袖子撒起娇来，他从微微勾起唇角，“你呀你，还想着在朕面前使小聪明呢？”
宫中到了晚上都是要下钥的，若是胤禛今晚留宿东三所，那今晚佟月菀肯定就见不着他了。
于是便想着故意使小性子，让康熙亲自开口，将胤禛召来承乾宫。
不过佟月菀也没想着要瞒过康熙，当下使出了赖皮大法，反正就是咬死不承认！
享受了好一会儿佟月菀的各式撒娇，加上小意温柔的按摩了几下，康熙大爷这才满意了，“放心吧，小四下了学就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自己屋里练字呢。”
他本以为自己说出这样的消息之后，会得到佟月菀越发温柔的恭维。
没想到啊！
佟月菀正在给他按摩胳膊的手一顿，瞪大了眼睛，“禛儿已经回来了？你让他先练字？也是你不让他进来的？”
康熙：……
刚才他这位表妹，是不是和他“你”来“你”去的？
小脾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佟月菀立刻甩开了康熙的胳膊，大声呼叫知洲。
“快！快让禛儿进来！”
她还瞪了一眼康熙，“我想他了！”
康熙：…………
第190章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胤禛疾步进了寝殿，脸上满是担忧。
“额涅，您怎么样了？”他脱口而出。
佟月菀推了推康熙，示意他坐远点儿，给胤禛挪挪位置，“额涅没事儿，就是有些累着了。快过来，让额涅瞧瞧你。”
于是这一头的佟月菀和胤禛上演着母子情深的画面，那一头的康熙却在默默无语中。
他的存在感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等到佟月菀揽着胤禛好一顿关怀之后，她才注意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抬头一看。
嚯，好幽怨的男人！
她眉梢一挑，故意带着几分嫌弃说道：“表哥，男人得自重，你用这种眼神看人，会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康熙：……
他甚至还有点好奇，“什么误会？”
佟月菀的眼睛随着她笑起来的动作而弯成了两道月牙，“会误会……”
【这题我知道！男人就要守男德，要温柔贞顺，要自爱，不能嫉妒，不然这个男人他就脏了[狗头.jpg]】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守好男德，人人有责。】
【讲个笑话：康熙要守男德，不然就脏了！】
【传下去：康熙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准备笑死我，好继承我在首都星大学的课本吗！？】
【哇哦，原来首都星大学的高材生也会看主播的直播间啊？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些咸鱼爱看呢→_→】
【前面的你也太少见多怪了吧，之前还有教授出没直播间呢。现在他们也只是没有发言而已，搞不好还在窥屏来着。】
……
直播间里，众人关注的重点很快就从男德转移到了其他方向上去。
佟月菀狡黠一笑，转移了话题，“表哥自个儿猜吧，我不告诉你！”
在清朝谈男德？她大概是活得太自在了。
于是她和观众们收获了两只爬满了问号的大小脑袋。
佟月菀没忍住，点了点胤禛的鼻尖。
又问康熙和胤禛：“用过晚膳了吗？”
父子俩顿了顿，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
“没有。”
佟月菀顿时就心疼了，“这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才会睡醒，你们父子两个做什么这么傻乎乎地干等着？”
又对着门外喊乌远忠，“赶紧的，你去小厨房让她们做些好克化的食物来，量也别太大了。”
看了一眼窗外黢黑的天色，她解释了一句，“眼看着就要睡了，吃太多会反胃，烧得慌。宁可少吃些，晚上早些休息。”
康熙和胤禛对此都没有异议，乖乖听了佟月菀的安排。
最终，三个人都捧着碗吃了一顿香喷喷的阳春面。
清爽不油腻，也好消化。
吃完之后，身体从内而外生出一种满足感来。
佟月菀拍了拍小肚子，懒洋洋地问康熙，“表哥今晚宿在承乾宫吗？”
正捧着茶盏漱口的康熙无奈地看了一眼佟月菀，“天儿都这么黑了，柔儿难道还放心朕披黑回养心殿吗？”
“谁说一定就是养心殿了？承乾宫旁边不就是永和宫？后头不就是钟粹宫？”
康熙一句话，就问宫里头哪位妃嫔不是扫榻相迎？
“你呀你，可真是个小白眼儿狼啊。”面对恢复精神的佟月菀，康熙放下茶盏，实在哭笑不得。
第191章 上课开小差
佟·小白眼儿狼·月菀得意一笑，“黄三爷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坏脾气呀，都是我表哥给惯出来的。”
黄三爷……
这是康熙出门微服私访时常用的自称，骤然从佟月菀的口中听见，他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倒是胤禛仰着头，好奇地问佟月菀：“额涅，为什么要叫汗阿玛黄三爷啊？咱们不是姓爱新觉罗吗？”
小孩儿还小，不懂大人出门时低调炫耀的快乐，于是佟月菀给他解释了一番。
“黄，有皇帝、皇上之意，三呢，则是王的意思。这是你汗阿玛在外头行走时用的化名。”
佟月菀没忍住，上手撸了一把胤禛的大脑门，“你汗阿玛身份贵重，天下子民能不能吃饱穿暖，全都维系在你汗阿玛一人的身上，所以万事务必要当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是这个道理。”
其实道理很简单，只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太可能从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联想到皇帝身上罢了。
康熙没想到，自己在宫外的小小恶趣味竟然会在这里掉了马，只好摸了摸鼻尖，眼神里难得带了点儿局促，“咳，就像你额涅说的这样。”
在胤禛看不见的地方，佟月菀强忍着笑意，送给康熙一对儿小白眼。
在承乾宫中，三个人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父母用轻松的语气聊一聊白日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之后便传来胤禛朗朗背诵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
慈宁宫。
孝庄扶着苏麻喇姑的手，不紧不慢地从后头走了出来。
她右手上戴着的还是那串十分熟悉的碧玺十八子。
佟月菀起身，率领着众人向孝庄请安。
孝庄坐下，笑呵呵地看着众人，“都起吧，在老婆子这里，不必多礼。”
当然，她老人家不过是客气客气，也没谁将这句话当真。
众人对着孝庄就是一顿无脑吹捧。
【真好，如果我是孝庄的话，天天睁眼就能听到这么多美人的彩虹屁，感觉饭都能多吃两碗呢……】
很快，这样的场景就引起了直播间观众们的谈论。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后宫众人请安的场景了，但是每看一次，都超级超级羡慕啊……
果然，会投胎也是一门技术呢！
就在这样充斥着柠檬酸味儿的直播间里，一直潜水的佟月菀默默发了一条弹幕，【怎么，难道你们不是跟着我一起在享受这样的生活吗？男人女人们，警告你们，不要太不识好歹，毕竟我是这么宠粉的主播！】
【？？？？这个老六你可真行！】
【我宣布，我不认识这个牛马主播[微笑.jpg]】
就在佟月菀和观众们陷入口水仗的时候，孝庄视线一扫，忽然点到了她。
“皇贵妃，”孝庄一开口，虽然声音不大，却在第一时间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哀家瞧你有些心不在焉的，这是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齐齐转移到了佟月菀身上。
佟月菀：……
这算什么？
上课开小差，所以被老师点名的名场面吗？
第192章 对声音十分敏感
佟月菀一时之间没有及时开口。
小赫舍里氏坐不住了，开口想给佟月菀打圆场，“臣妾听说皇贵妃最近因为换季所以有些不太舒服，或许是因此才会心不在焉的吧。”
听了小赫舍里氏的话，在场众人心里都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惠妃看了一眼小赫舍里氏，没想到她竟然会第一个开口为皇贵妃说话。
“臣妾倒是觉得，最近皇贵妃不太对劲呢。”
惠妃微微一笑，等待众人将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之后，轻轻抚平衣裳上的褶皱，慢条斯理地说道：“听闻最近承乾宫请了好几次太医，臣妾作为四妃之一，倒是十分担心皇贵妃娘娘您的身子呢。”
佟月菀看了惠妃一眼，“多谢惠妃，不过本宫今儿也是头一回知道你竟如此心系本宫呢。下一回，若是真想关心本宫，承乾宫的大门必定会为你开放。”
惠妃想踩着佟月菀在孝庄面前挣一波好感，结果佟月菀轻描淡写两句话，就撕开了惠妃伪善的面具。
被直接怼到脸上的惠妃，涨红了面皮，紧咬牙关，“……臣妾明白了。”
小赫舍里氏嗤笑了一声，“丑人多作怪。”
惠妃：“……”
佟月菀：“……”丑人，倒也不到这种程度。
而稳坐高位的孝庄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老太太，半眯着眼睛，打起了盹儿。
直到这场小小的风波停歇之后，苏麻喇姑拉了拉孝庄的袖子，老太太惊醒过来。
“哎哟，这人上了年纪以后呀，精神头就是不太好。”孝庄笑眯眯的，“大家伙儿在老婆子这里也不必拘谨，有什么想说的话，直说便是了。”
【嚯，孝庄真是好一番唱念做打啊。】
【和稀泥呗。虽然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也懒得搭理这种无脑的口水仗嘛。】
【不然难道孝庄也掺和进去？那多拉低身份呢！】
佟月菀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就安静地围观着直播间里的动静。
请安么，不就那些个流程，再加上方才惠妃这么一下子的插科打诨，孝庄也不再追问她了。
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见有一处传来一声异样的声音。
“呕——”
这种呕吐的声音，在满是女人的后宫中十分敏感。
至少就佟月菀的观察，至少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目光如电地看向了声源处——安嫔的位置。
身为大阿哥母妃的惠妃率先坐不住了，哟了一声，“安嫔这是怎么了？”
而后荣妃立马跟上，语气还阴阳怪气的，“安嫔这样子瞧着，仿佛是有身孕了？”
宜妃一拍大腿，“若真是有了身孕，那才是宫里头的好事儿呢！”
说完，她又疑惑地歪头，“但是，太医院不是每三天都会给宫里的姐妹们请一次平安脉么，之前安嫔妹妹竟毫无预兆啊？”
这话说的，原本一脸娇羞抚着肚子的安嫔立马就白了脸色。
“宜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安嫔尖着嗓子反驳宜妃，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张。
不，不会的，她买通了太医的事情做得那么隐秘！
第193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面对笑面虎宜妃提出的尖锐问题，安嫔一瞬间慌张了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自己安慰了自己。
她的事情做的干净，肯定不会被人察觉的。
于是她放松了身体，笑盈盈地看着众人，“嫔妾不过是有些不舒服，突然觉得恶心想吐罢了，哪里就是怀孕了呢。不过，几位姐姐们的好意，嫔妾心领了。”
这会儿会突然作呕，安嫔也实在是没有想到。
就算是要意外爆出有孕，也该是在皇上的面前啊！
在慈宁宫、在这么多妃嫔的面前，爆出来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想到这里，安嫔心下一阵懊恼，刚才她就应该忍住的，也不知道这几句话能不能将这事儿给圆过去。
果然，宜妃可不是一个好打发的人，她做出关切的表情，“那可不行，往大了说，若是怀有龙胎，那可是宫里一等一的大事儿。若是往小了说，安嫔妹妹的身子若是有什么毛病，可千万不能讳疾忌医呀。”
在安嫔骤然变色的表情中，宜妃笑意盈盈，眼神暗藏深意，“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那身体的健康可是一等一的重要呢。”
“太皇太后、皇贵妃，不知臣妾说的对吗？”
宜妃不仅自己要做恶人，还要拉上孝庄和佟月菀，扯大旗拉虎皮，想把事情做得冠冕堂皇。
佟月菀没做声，也跟着将视线投向了孝庄。
事关子嗣，孝庄不会装听不见的。
“苏茉儿，快让人去请太医来，让他们给安嫔把把脉。”孝庄拨动着手中的十八子，清明的眼神一直在安嫔身上打转。
安嫔的屁股就像着了火，坐立难安。
见她如此，孝庄微微阖上了眼睛。
很快，三个太医就来到了慈宁宫。
孝庄挥了挥手，“不必多礼，先给安嫔看看吧。”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静，安嫔显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淡定多了，将手腕放在了把脉枕上。
三个太医轮流上来给她把脉。
经过一番仔细的讨论之后，为首的白胡子太医对孝庄道：“回太皇太后的话，安嫔娘娘确实身怀有孕。”
果真怀孕了！
慈宁宫里的气氛顿时一变。
安嫔则是一脸惊喜，两只手放在扁平的肚子上来回抚摸着，“呀！臣妾居然是真的怀了啊？”
惠妃懒得看安嫔拙劣的表演，她微微探出身，手搭在膝盖上收紧，问太医：“那，安嫔这胎，有几个月了？”
白胡子太医低着头，全当什么都没听出来，问啥就答啥，“安嫔娘娘此胎，已是三个月有余。”
三个月！
这个答案一出来，不用说安嫔本人了，就连旁观的佟月菀都察觉到了那些尖锐的视线，就像是一把一把闪烁着雪白亮光的锐利尖刀，刀刀命中安嫔。
一时间，杀气四溢。
就连佟月菀的直播间里也因为这个消息而沸腾了起来。
【好家伙，安嫔这是故意隐瞒了怀孕的消息吗？】
【出现了出现了，最经典的怀孕风波！[激动搓手手.jpg]】
【其实还好吧……康熙朝主要是前期的时候有不少孩子没活下来，但是到现在康熙三十几年的时候，其实还好吧。】
【其他人倒未必是想害安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主要吧，是安嫔自己也有些过度紧张了。就像刚才惠妃宜妃她们说的，如果太医有三天一请脉的惯例，她这妥妥就是故意隐瞒了消息。】
【甚至有可能，她想故意挑个好时间再把消息爆出来吧？以此博取康熙、孝庄的欢心？】
【……光一个怀孕时间你们就能联想到这么多？要我说，是你们都有被害妄想症吧！有病啊。】
【？？？这又是打哪儿来的键盘侠？】
【我难道说错了吗？安嫔难道一定是心怀鬼胎？她难道不也是一个柔弱委屈的受害者？我看是你们这群黑心黑肝的人，事事用有色眼镜看待别人，只有你们的主播最纯洁，最单纯是吧？[呕吐.jpg]】
【直播间欢迎各位小伙伴，你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发出来讨论，但是请不要人身攻击，否则后果自负[微笑.jpg]】
【怎么，你们说错了别人还不能指出来了？还搞人身威胁？以为自己是谁啊，搞笑！这种恶心的直播间，我立马举报！】
【？哪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傻X？要是还没医院来进行收容，咱们直播间的粉丝们可就要替天行道了哦，生死不论。】
【犯我者，虽远必诛！】
【……你们这群人都是神经病吧！真话还不让人说啊？直接举报送上！】
这种吵吵闹闹都算是直播间的一大特色了，有沉默但是靠谱的房管小哥，还有刚得很的观众，干架这种事情从来不用佟月菀操心。
而慈宁宫中，得到了答案的惠妃一挑眉梢，看向安嫔，“这都已经三个月啦？安嫔妹妹平日里难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安嫔扶着肚子，嘴硬回怼惠妃：“惠妃姐姐莫非不知道，有些人因为体质，脉象不显，很可能前三个月就诊不出来。比如嫔妾的额涅，她当初也是三个多月的时候才知道怀了嫔妾的。这就是家传渊源啊。”
她看着惠妃的眼神里写满了几个字：
少见多怪！
倒是把惠妃气了个倒仰，这小蹄子还挺勇！
这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的德妃忽然开口，“既然安嫔身怀有孕，这可真是顶顶的大好事儿，臣妾想着，得赶紧让御膳房提供一份安嫔近几个月的饮食单子上来，也好让几位太医瞧一瞧，以防里头有什么对龙胎有妨碍的东西。”
德妃果然是德妃，一针见血！
不少妃嫔都眼前一亮，纷纷附和起来。
“没错没错，安嫔你这是头一胎，或许有些东西平日里吃了没关系，但是怀了龙胎就不能吃呢。”
“现在龙胎还小，安嫔妹妹可千万要上心才是。”
“德妃姐姐说得对，毕竟姐姐她生育经验丰富，这建议对安嫔妹妹你来说，那可是极重要的！”
面对如此围攻，安嫔哽了一下，瞪大了一双美目，“不可能！嫔妾怎么可能会吃对龙胎不好的东西……”
话未尽，德妃侧过头，温柔地看着安嫔，言辞咄咄逼人，“为何不可能？之前妹妹不是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安嫔：“……”
她在这一刻算是尝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受。
佟月菀用力地压抑住了嘴角想要上翘的弧度，正巧对上了小赫舍里氏的眼睛，后者俏皮地对着她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