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圈骄女》 楔子 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直射在宝石蓝镜面墙的建筑物上，泛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在这座位于市郊的造型独特的大楼里，一场紧张的面试即将进行。 坐成一排的十几个个年轻男女，一个比一个穿得时尚光鲜，即便是有人只穿了简单的t恤配牛仔，也会在皮带、项链和手环等细节上做足文章，仿佛各个都卯足劲地张扬着自己的特色。 可是，在那一排座位的最后方，偏有个不和谐的存在。 那是一个十分纤瘦的女人，皮肤彷如透明般地白皙，若单看五官倒也算精致，然她气质实在太过平淡温和，漂亮得毫无攻击性。 若是平时，她必然就会被湮灭在这一众妖娆的男女间，完全找不到存在感了。但现在却又有些奇妙，因为她穿了一件十分正式的黑色套装。她本来就比其他人年长几岁，再这么一穿着，就愈加显得老气横秋的。 于是，她就不得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当然了，那注意也仅仅是好奇地投来一瞥，然后就有些不屑地转移了眼神。 当然会不屑了，这里可是全国服装设计师梦想的殿堂――v&s高级成衣设计公司，虽然只是三个助理的名额，那也是设计师们挤破头也要拼抢的位置。在这一行，你的穿着就代表着你的设计理念，每个人都恨不得贴个独一无二的标签在自己身上，好让面试官留下深刻印象。 所以，穿一身毫无特色的黑色套装来是要干嘛？公务员考试走错门了吗？ 然而，任凭这些或好奇或不善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去纵横，黑色套装女始终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资料，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所觉。可是，如果这些人能再看得仔细点，也许就能发现她那牢牢抓着蓝色文件夹的手指间泛着的白。 上午九点三十分，面试正式开始。应聘者们被分成五人一组，逐个组进入面试场地。 大家陆续进入又出来，有人面带喜色，有人愁云满面，也有人看不出深浅。终于，轮到最后一组了。 坐在这间透明的玻璃房里的面试官共有三人，一个是v&s的人力资源经理姚丰，一个是副经理赵晓芳，还有一个是主面试官――v&s三大设计组组长之一的杨嘉勋。这次招聘的三个助理就是为设计组服务的。 杨嘉勋快速翻阅着最后五人的简历，当看到最后一个时，不由蹙紧了眉头。他张口正准备询问姚丰，五个应聘者却已经进来了。 杨嘉勋收敛神色，朝五个人扫了一眼，看到黑衣套装女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问题很常规，就是询问大家毕业的学校，跟过什么导师，各自的设计理念，还有对海内外流行资讯的掌握程度等等。 这一组还挺强的，一问竟有三个人都是海外服装设计名校毕业的，另一个的学校在国内也是这行的顶尖，设计理念都很清晰，流行资讯什么的也都对答如流。(.) 杨嘉勋倒也不意外，本来能进入v&s面试这一关的，就该是站在设计专业毕业生金字塔的这群人。只是，这最后一位…… 杨嘉勋语气略冷地唤道：“倪彩虹――” 一直低头敛眉的黑色套装女坐直了身体，将脸抬起来，双眸看向杨嘉勋。 杨嘉勋愣了愣，这女人的眸子倒是意外地长得挺好，清澈、干净，看着蛮舒服的。微愣后，他立刻回神，拿起倪彩虹的简历，刻意照着资料念道：“你毕业的学校是s财经大学，国际贸易专业？” 倪彩虹点了点头，声音软绵绵的：“是的！” 这一下旁边四个面试者都不由向她行起注目礼来。财经大学国际贸易专业？有没有搞错啊？ 杨嘉勋放下简历，双手交叉在胸前，又问道：“你今年27岁，之前在外贸公司工作，从未有过服装设计师的从业经历？” 倪彩虹眸色暗了暗，却又很快打起精神来：“我没有接受过服装设计的专业教育，大学毕业以后也没有相关领域的从业经历，但我对服装设计并非一无所知！我从小在奶奶的裁缝店里帮忙，无论是t恤、大衣、长短裙，还是衬衣、西装裤，我都能做。而且，我高中时曾获得过s市高中生服装设计创意大赛的冠军。” 她纤弱的脊背挺得笔直，微红的脸蛋显示了她的紧张，可是她始终盯着杨嘉勋的双眼，一刻也不曾放松。 杨嘉勋其实很想说，那种高中生的比赛简直就是小孩子幼稚的闹剧，而且会用缝纫机拼出几件衣服裤子和设计服装根本就是两码事。这些尖酸刻薄的语言明明都递到了嗓子眼里，他又自己压了回去。 他已人到中年，并非那些恃才傲物，不通人情世故的年轻人了。倪彩虹能以这种简历混进面试，这背后肯定有什么猫腻。在没搞清楚状况前，还是不要轻易得罪人。 杨嘉勋语气转了个弯，又问道：“你怎么没有设计图？” 倪彩虹双手在膝盖上捏紧，脸色更红了些：“我昨天才获知有机会进入v&s的面试，因此没能及时准备好设计图，不过……”她突然站了起来，轻轻扯了扯上身的黑色西装：“我今天穿着的这身是五年前大学毕业时亲手为自己制作的套装。” 杨嘉勋微微仰头，从上到下再次仔细扫描了一番倪彩虹的穿着。 同场的几个面试者也都朝她望去，马上就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暗自觉得倪彩虹异想天开，竟想凭着这身最最普通，最最无聊的套装混过关？ 倪彩虹盈盈站立着，黑色的套装紧紧贴合着她纤瘦的身形。这确实是一身平淡无奇的穿着。可是，仿佛全世界都看得出来的事情，她本人却茫然不知似的，继续解释道：“我大学以前还有许多其他作品，但因为一些私人原因，那些作品都不在了。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来的东西……” 杨嘉勋没有开口接话，仍是抱手打量着她。气氛顿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姚丰在心底叹了口气，开口缓解气氛：“倪小姐……” “衬衣、包裙和西装外套你都改过？”沉默着的杨嘉勋忽然打断姚丰，盯着倪彩虹问道。 倪彩虹清澈的眸子似是随着这问题亮了一下，急忙点头：“没错！我比五年前瘦许多，所以只能连夜改了一些尺寸。” “脱下外套我看看。” 倪彩虹依言脱了黑色外套，外套下的白衬衣也是没什么设计感的、最最普通的白衬衣，可是却非常合身，肩膀到腰，甚至是袖子的长度，无一不与倪彩虹的身形相合。白衬衣下搭黑色包裙，可以看出腰围到臀围都是非常合适的尺寸，多一分则松，少一分则紧。 杨嘉勋伸出一只手，瞅了眼倪彩虹。她微愣一下后，会意地将刚脱下的外套递到他手中。 杨嘉勋将外套里里外外地翻了翻，又递回给倪彩虹。 就在众人以为他至少要点评几句什么话的时候，他却宣布道：“好了，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大家回去等消息吧！” 第一章 两个世界 倪彩虹从v&s大楼出来后，熟练地向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好看的小说） v&s地理位置极好，公交四通八达。倪彩虹等车的这个公交站离大楼较远，路线也比较偏僻，因此在车站等候的人也较少。 倪彩虹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个子高挑，笑容甜美的女孩子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你好！”女孩爽朗地伸出右手：“我是蔚芷柔，刚才也在v&s面试。” 彩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握住蔚芷柔的手：“我是倪彩虹！” 蔚芷柔笑道：“没想到我们坐同一班车！” “嗯！”彩虹笑了笑。她不擅长交际，虽然明白蔚芷柔是在对自己释放善意，可她也确实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于是笑过之后便不再说话。 蔚芷柔看出彩虹的局促，便笑着继续说道：“人家都说v&s门槛高，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我们那组竟然有四个都是留学归国，我一说自己是dh大学毕业，就被那几个留学生集体用目光藐视了。” 她说话时皱着娇俏的鼻子，表情十分可爱，彩虹看得笑了起来，安慰道：“dh大学也是国内服装设计院校中的翘楚了。” 好话谁不爱听，蔚芷柔嘴角骄傲地翘了起来，随即又摇着头叹道：“我心里还是没底。v&s实在太高傲冷艳了。你看……”她朝另一个公交站前几个衣着光鲜的男女怒了努嘴：“好像这个世界早就给我们划定了界限，有些人可以去坐两块钱的8路车，我们却只能坐一块钱的168路。而且，人家的车就在v&s的门口，咱们却只能走到这么远的地方遥望着。” 在这个城市，8路车和168路车还真是如蔚芷柔说的是两个世界。8路车是空调车，行经的是城市里新开发的几个高档住宅区地带，而能住这些地方的人，又有几个是会坐公交车的，所以8路车舒适又人少。而168路车没有空调，走的又是老城区路线，正是拥挤又烦闷。 彩虹再次会意地笑了。只见蔚芷柔捏着拳头励志地晃了晃，赌咒发誓般说道：“总有一天我也会去坐8路车。” 彩虹顿时觉得年轻真好，还能这般意气飞扬地许个幼稚的愿望。 蔚芷柔发泄完，转头一看倪彩虹，只见她浅笑地望着自己，不由觉得十分亲切，便大胆凑上前问道：“彩虹，听说你不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啊？” 彩虹心知自己面试的一番表现怕是被同场的几个面试者宣扬出去了，便也不扭捏地答道：“没错，我不是。” 蔚芷柔不由惊奇得瞪大了眼：“那你怎么会来这里啊？”她问完又觉得自己莽撞，脸色也微熏了些。 彩虹却并不在意，只是转身看向v&s那栋美丽的宝石蓝镜面的大楼。 “我是不是很像个误闯童话世界的怪物？”彩虹自嘲地笑了，白得仿似透明的脸上却浮现异常坚定的神色：“可是，即便跌跌撞撞，我既然进来了，就会牢牢地抓住！” 毕竟，这是自己用最惨痛的代价换来的领悟啊！ 彩虹眼中透出极其复杂的神色，即便只是一瞬，那种过尽千帆的浓烈感觉仍是感染了一旁的蔚芷柔。 看着彩虹已然又变回平和纤柔的模样，蔚芷柔怔怔地想，这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呢。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就在那栋被彩虹形容为童话世界的建筑里，正因为彩虹而掀起一场小波澜。 “你说倪彩虹是广沫面料公司董事长的夫人介绍来面试的？” 杨嘉勋对于这个答案既意外却又觉得合理。广沫面料公司是v&s的主要供货商，跟v&s建立了长期深厚的合作关系。广沫董事长的夫人深受广沫上下敬重，连“广沫”这个公司名也是以程夫人的闺名取的。也只有这种层面的关系户才能让公司破例给个面试机会。杨嘉勋对于倪彩虹能有这种层面的社会关系来了兴趣。 “她跟程夫人是什么关系？” 姚丰连忙解释道：“好像是倪彩虹给程夫人做的一件大衣打动了她，程夫人认为倪彩虹是可造之材，于是就推荐来了v&s……” 姚丰顿了顿，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杨嘉勋的神色，见他冰着脸看不出心思，便试探地说：“我看那个倪彩虹应该就是裁缝手艺还行，误打误撞地交了好运。她离我们v&s设计师助理的要求差距太远了。要不我们还是……” 杨嘉勋挥了挥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要我改一套完整的套装需要多少时间？” 姚丰是做人力资源的，哪里搞得懂这种专业问题。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嘉勋松开紧绷的脸，笑道：“至少也要半天。但是如果要做到改得完全合身，线头线缝完美隐藏，让衣服毫无改动过的痕迹……恐怕给我三天，我也未必能做到她那么完美。她的裁缝手艺可不是还行，应该说是功力深厚才对！” 姚丰愣了一下，这么说倪彩虹让杨嘉勋很满意，甚至有些甘拜下风？姚丰的大脑一时短路了。 要知道，在v&s里面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权力制度。公司董事长莫川和设计总监云一诺是最有决策权的两个人。莫川和云一诺都是公司的创始人，莫川虽然是董事长，但在姚丰看来，云一诺这个天才设计师才是公司的灵魂人物，他在设计方面的权力完全超过董事长。在设计总监之下又有三大设计组，采取组长+设计师+助理的形式运行，他们是公司第二等级的决策人物，至于剩下的样衣制作室、行政、财务、营销和包括姚丰所在的人力资源部都是三等公民，完全是为服务那群设计师们存在的。 所以，杨嘉勋多牛啊，身为设计组组长，地位仅次于云一诺和莫川，甚至有些时候连莫川也要听杨嘉勋的意见呢。当然了，杨嘉勋能成为v&s的设计组组长，在能力上也是毋庸置疑的，他在时尚圈也是响当当的一名人物。 倪彩虹竟然让杨嘉勋说出自己不如她？ 姚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可是，该问的问题还是不能不问啊。 “杨组长，您的意思是接受倪彩虹做你们组的设计师助理？” 姚丰问得实在心虚，倪彩虹那个资历让她进公司，其他两位设计组组长还不得闹翻天啊？除非杨嘉勋的那个组肯收她。 杨嘉勋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得有些高深莫测：“我有个更好的安排！” 第二章 差强人意的结果 彩虹接到v&s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地狠狠激动了一把。（.无弹窗广告）她快步走到奶奶的遗像前，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奶奶，我重新出发了！你是不是也会为我高兴？您放心吧，我答应过你，会做那个让你无比骄傲的孙女。我一定会做到的！” 彩虹边说边流着眼泪，伤感完后，才想起自己应该跟程夫人也汇报一下，便打了个电话给她。 电话里，程夫人的声音听上去也十分欣喜：“小虹啊，以后你要是成为了不起的设计师，可不要忘记我是最先发掘你的人啊！” “嗯，永生不忘！” 彩虹说的非常真诚。程夫人是她二十多年倒霉人生里的第一个贵人，也可以说是第一个转折点。 二十多年以前，程夫人和她的先生――广沫面料董事长程凡，是彩虹过世的父亲倪长风的服装厂的工人。倪长风对自己的员工都很好，程凡夫妻当年结婚的婚房是倪长风给他们租的，婚礼由厂里出钱操办，连一对新人的礼服也是彩虹奶奶亲手做的。 可惜，后来种种变故之下，倪长风的服装厂倒闭了，员工们也都四散了去。 彩虹再次想起再见程夫人的情景…… 奶奶刚过世没多久，她的人生也跌入了谷底。无所事事的她发现裁缝铺里还有几笔奶奶来不及做完的订单，她便替奶奶做了衣服，又挨个打电话通知客人来取。 彩虹记得，程夫人的敲门声不急不缓，和其他的客人都不一样。彩虹打开门的刹那有些疑惑。她不明白这么贵气有气质的妇人怎么会来到奶奶这间小小的裁缝铺。 父亲服装厂倒闭的时候，彩虹只有六岁，自然认不出程夫人。可是，程夫人却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 等到程夫人说明身份，彩虹才知道原来程夫人从一年前就联系上了奶奶，还时不时来裁缝铺里订做衣服帮补着奶奶的生意。可惜奶奶生病到去世这段时间，她人在海外没有收到消息，让她非常遗憾。 程夫人安慰了彩虹几句，这才说到她在奶奶生前订做了一件毛呢大衣，面料和设计图由她自己提供。 彩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奶奶裁缝里会有这么高级的意大利进口羊绒面料。她做这件衣服的时候特别用心，毕竟是这么高档的面料，彩虹可不想浪费。虽然她之前并没有见过程夫人，但从奶奶测量的尺寸上看，她注意到程夫人和许多中年贵妇一样，身材都比较圆润，特别是腰部要比妙龄少女们粗上许多。她就自作主张地稍微改变了一下设计，在腰部玩了点儿花样…… 程夫人试穿大衣的时候，彩虹是很忐忑的。她那时虽还不知道广沫是什么规模的企业，但程夫人周身的穿着和气派摆在那里，彩虹心里隐约明白，程夫人会让奶奶给自己做衣服，纯粹是出于好心，那些衣服做回去，以她的身份怕是也不会穿的。 大衣一上身，程夫人就笑了：“怎么这么显瘦啊？我这腰好像细了两寸似的！”她惊喜地在镜子前左转右转地照着，等她细看了一遍后，有些明白了：“是因为腰部这几根线条，还有这两个口袋吧？” 彩虹点了点头。她改变大衣腰部接线原本的直线设计，用了斜线，同时大衣左右两侧口袋比原本的设计放大了一点。造成视觉错觉，让人腰部显得纤细许多。 程夫人看上去是真的很喜欢彩虹做的大衣，穿上就不愿脱下来了。她笑盈盈地夸奖彩虹：“小虹，你不愧是倪厂长的女儿，真是很有设计天份啊！” 彩虹闻言神色一暗，程夫人联想起一些事情，便也收敛笑容，沉默了下来。 两人在沉默的气氛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夫人开口问道：“彩虹，你想不想做服装设计师？” 彩虹吃惊地看着程夫人，却见她神色严肃，双眼里满是真诚：“我每次见到倪奶奶，她总跟我夸你，说你有多聪明，多懂事。每次夸完，又都会遗憾地感叹，因为她供不起你上服装学院的花销，害你明珠蒙尘，不能追逐自己的梦想！” 程夫人牵起彩虹的手：“这是奶奶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啊！” 眼前的女孩眉眼依旧，程夫人看着彩虹苍白的小脸，心里泛起阵阵怜惜。彩虹母亲当年难产，生下彩虹就去了。因此小彩虹总爱缠在父亲身边。倪长风也疼女儿，每天带女儿来上班。程夫人一直记得，当时那么小的孩子，却特别地懂事，乖乖地呆在厂长办公室里绝不出去给大人们添乱，每次她从门口经过，总能看见那小小的身影埋头画画的场景。 有一次，她好奇地上前看了一下，小彩虹竟然在画衣服，而且已经画了满满一本…… 想到这里，程夫人下定了决心，牢牢握住掌心里那双纤柔的小手：“小虹，进入时尚圈，去完成你的梦想吧！” 彩虹怔怔地看着程夫人，那画面怕是一生都会印在彩虹的心里。在那间不足5平米，堆满廉价布料和一台老式缝纫机的裁缝铺里，身上散发着淡雅的名牌香水气味的妇人与四周的环境格格不入，她却如魔法师一般，在午夜的钟声敲响前，念出了改变彩虹一生的咒语： “明天去v&s面试吧！” 彩虹起得很早，一丝不苟地画了个淡妆，苍白的脸蛋顿时多了许多生气。电话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她却八点半就到了v&s大楼前。彩虹的时间观念比一般女孩子强，她觉得迟到或者早到得太多都是给别人添麻烦的行为，所以她以往总是比约定的时间提前5分钟到达。现在早到了这么多，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就绕着大楼转了一圈，算是提前熟悉工作环境吧。 八点五十五，彩虹准时来到前台通报名字，走到人力资源部经理办公室门口时，正好九点整。 姚丰对于彩虹的守时非常满意，笑着请她坐下来。 “倪小姐，我代表公司欢迎你的加入！” 彩虹感激地点了点头：“谢谢姚经理给我机会！” “这里有一份实习合约，你先看看吧？” 彩虹接过文件，仔细地读起来。没多久，她就诧异地抬起了头：“怎么职位是样衣制作室的实习打版师？” 第三章 入职 姚丰早就等着彩虹发问，不慌不忙地将准备好的腹稿说了出来：“我们综合考虑了倪小姐你的条件，认为这是本公司最适合你的岗位！” 彩虹疑惑地眯了眯眼。她还没说话，姚丰就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那天倪小姐改过的套装深受我们公司大设计师杨嘉勋的肯定，是他力荐你担当这个重任的。” 彩虹头低了下去，杨嘉勋肯定了她的裁缝手艺，却不看好她成为设计师，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边姚丰还在滔滔不绝：“你可不要小看打版师这个工作，我们公司现在有一个资深的老师傅，可是他就要退休了，你先做着实习，等他一退，就升你做首席的位置……” “姚经理……”彩虹的声音很弱，但还是成功吸引了姚丰的注意。“我申请的职位是设计师助理――”彩虹顿了顿，抬眸看向姚丰：“我的目标是做服装设计师！” 姚丰被彩虹执着的眼神震了一下，随即又送上笑脸：“倪小姐，你知道设计师助理的职责是什么吗？” 彩虹诚实地摇了摇头：“请赐教！” “设计师助理不止要配合设计师完成设计图，还需要了解服装行业、潮流趋势，为设计师提供市场调研，需要深深懂得各种面辅料的作用和市场价格。你完全没有时尚行业的背景，你觉得这些素质你具备吗？” “ps、cdr、ai……这些制图软件，你会操作哪一款？” “我们公司还会接大牌艺人的订做礼服生意，你对高端定制的制作有任何概念吗？” 姚丰深谙说话的技巧，有时候就是不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于是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来，步步紧逼，打得彩虹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彩虹再次低下了头，姚丰舒了口气，耐心劝道：“听说倪小姐现在处于失业状态，打版师这个职位可比一个区区设计师助理挣得多多了。以后你如果能做到首席，那就更是高薪了！也是杨组长看得起你，才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就留下来，好好发挥自己的才能吧！我保证在我们这行，同等职位下，我们公司的薪水是最高的。” 彩虹紧紧地捏住自己的手，指甲嵌进肉里，手心红了一块儿。 她其实很明白，以她的履历，杨嘉勋为自己推荐的这个岗位根本就是恩惠。如果时间退后一个月，在一切还没发生前，她恐怕毫不犹豫地就接下这棵枝繁叶茂的橄榄枝了。她失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银行里只有岌岌可危的一千多块钱存款，这已经是她可支配资金的全部了，她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 然而，没有如果…… 彩虹松开手，站了起来，九十度笔直地给姚丰鞠了个躬：“姚经理，对不起！也请您代我向杨组长表达歉意。我十分感激二位对我的提携。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上服装设计的道路。我以前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唯有一心一意地努力，才有可能追回差距。所以，我不能接下打板师的工作……” 彩虹说完作势要走，姚丰下意识地拦住了她。 他万万没想到倪彩虹会如此固执，事情变得麻烦了。 杨嘉勋做过调查，传说倪彩虹是很受程凡夫妻重视的世侄女。[]所以，杨嘉勋叮嘱过姚丰，务必要让彩虹承他的情。要是让彩虹抬脚走人了，他可没办法向杨嘉勋交待。 “你想做服装设计师，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姚丰急匆匆地甩下一句话来。 倪彩虹身影被成功地定住了。她不解却又满含期待地看着姚丰，等待他说下去。 “以你的履历，无论哪家设计公司都不会收你。留在v&s，反而有一线机会。”姚丰又坐回自己舒适的羊皮转椅上，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我们公司有一个月度评比的制度，不知道倪小姐有没有了解过？” 彩虹当然不知道，也心知这是姚丰在吊自己胃口。她的个性向来就是好人一枚，没半点脾气，自然也不会跟姚丰计较，便乖乖地摇了摇脑袋。 姚丰过足瘾后，才解答道：“月度评比是针对设计师助理的，往上还有设计师的季度评比，再往上设计组组长也有半年评比。以设计师助理的月度评比来说，每个月由三大设计组组长商量出一个题目，助理们强制参与，根据题目上交设计图。由三大组长评选出本月最佳和本月最差。在一年里获得最佳次数最多的助理，将可以在来年直接升任设计师。而获得最差次数最多的助理则要自动离职。” 彩虹心念一动，v&s不愧为行内顶尖，竟然设计了如此激烈的竞争方式。彩虹想要留在v&s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这是设计师助理的选拔制度，跟打版师有什么关系呢？” “你可以申请参加月度评比呀！如果你能在一次月度评比中获得最佳，那就证明了你的设计才能，到时候再由杨组长帮你一把，也许就能成为设计师助理了！” “真的吗？我也有机会？” 彩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姚丰，让他心虚了一下。打板师参加月度评比，公司还真没这个先例。罢了，大不了到时他亲自去跟组长们讨个人情。反正也就是圆了这女人的一个梦而已，到时她就会知道，要成为v&s的设计师助理有多么不容易，她没有那种才能。 见到姚丰迟疑片刻才点头，彩虹放心地笑了。这份迟疑，证明姚丰是慎重考虑后答应给她的机会，而不是忽悠她才准备的说辞。 “谢谢姚经理！我们签约吧！” 就这样，彩虹朝着设计师的梦想，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彩虹被带到样衣制作室，跟同事们打了个照面。v&s成衣方面总共有三个品牌，分别由三大设计组各自担当。三个品牌分别走中高档女装、中低档女装和高档男装三个路线。样衣制作室说白了，就是要实现设计图从纸上到实物的转变。设计师们的图纸送过来，他们和负责图纸的设计师助理一起跑面辅料市场采购材料，然后打版、裁剪、缝制，制作成样衣，每道程序的数据都需要记录下来，等到最后确定生产了，这些数据就会传给v&s在其他省市设立的加工厂，由他们大批量制作。 彩虹负责的打版工作，原先总共有两个人，一个首席，一个学徒，现在加上彩虹，变成了三个。首席老师傅姓顾，做这行三十年了，是个干瘦的老头子。作为首席，并非只做打版工作，他还是整个样衣制作室的头儿，要监督管理整个样衣制作流程。 顾师傅戴着一副老派的黑框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彩虹。 学徒张瑞则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他低声对顾师傅说道：“师傅，怎么硬给咱们塞了个人进来啊？” 顾师傅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总抱怨活儿多，现在有人分担不是很好？” 张瑞不屑地瞟了眼彩虹，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她水平怎么样，搞不好不是帮忙，反而是来添乱的！” 顾师傅皱起了眉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带张瑞一个徒弟就够麻烦了，他可不想再添个包袱。他从桌上拿起张图纸递到彩虹面前：“我先试试你的水平。这儿有张图，你制个纸样出来吧！” 彩虹看了眼图纸，是件男士西装的设计图。 张瑞幸灾乐祸地咧嘴笑了起来，男士西装的制版要求可是最高的。样衣制作室其他员工见这边有热闹可看，全都围了过来。 彩虹太久没有试过万众瞩目的感觉了，她有些害羞，不过很快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聚精会神地观察起设计图来。没多久，彩虹放下图纸，问道：“面料小样在哪儿？尺寸多少？” 顾师傅有点吃惊，这个工作室里一般做个标准版出来就够了，制版要求也简单一些，所以设计图上都没有标注尺寸。没想到彩虹直接问什么尺寸，她对自己的手艺就这么自信吗？ 第四章 废材或高手 顾师傅略微沉吟后，拿笔龙飞凤舞地画了个尺寸表出来。 彩虹飞快瞟了眼，这个尺寸的人就是大胖子嘛，难度不小啊。 她哪里知道，这是顾师傅故意给她出的难题。 当然了，一切都只是误会。彩虹对制作室根本没概念，她只是停留在裁缝铺的思想层面。制作室的样衣只是陈列品，而裁缝铺则直接面对客人。要打版的话，当然首先要知道尺寸和面料啦，她半点炫耀自己技术的心思都没有。 顾师傅又将面料小样拿了出来，彩虹摸着面料研究了一番，心中已经有底了。接下来就可以动笔了。她在台面上找了找，竟然没看到尺子、三角板等工具，便转头问顾师傅：“请问工具在哪儿啊？”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她说了一句多么难以理解的话。顾师傅想了想，走到工作室里间，取了个纸盒子出来放到打版台面上。 盒子里的打版工具非常齐全，彩虹这便脱了外套，挽起衬衣的袖子准备干活了。 张瑞见状不禁笑开了花：“你该不会是要人工打版吧？连软件也不会用？” 彩虹这才明白，怪不得顾师傅要从里间拿工具，原来人家早就实现电脑化了。她不好意思地点头承认：“我没学过电脑打版。”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脸上不免都挂上了轻视之意。倒不是看不起人工打版，只是人工打版的速度比起电脑来慢多了。这个制作室虽然只制作样衣，但工作量也不小，如果要等着她人工打版的速度，那岂不是得天天加班了。 张瑞就更直接了：“这里是v&s，可不是什么小工厂。不会用电脑打版，就是废材一个嘛！” 遇到旁人或许就被张瑞赤果果的嫌弃给激怒了，可是彩虹却只是红着脸想了想后，好言好语地解释道：“我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虽然不知道用电脑能比我手工快多少，但是我想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就跟她的人一样，像团棉花似的，当真是很好欺负的样子。张瑞觉得这正是给她立个下马威的好时机：“你说你速度快，我们就相信了？要不然这样，我用电脑和你制个同样的纸样，看看你的速度落后多少？” 顾师傅皱着眉望了张瑞一眼。他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实力，这套西装，再加上这个尺码，张瑞恐怕应付不来。 彩虹不想接受这种无谓的挑战，输了丢脸，赢了也得罪人。她看到顾师傅的表情，本来以为他会出声阻止。谁知，等了半天，顾师傅也没说话。她转念一想，顾师傅可能真的想看看她和电脑比相差多远，以后安排工作量也好有个依据，那就不好拒绝了。 “好吧，那我试试，希望能跟得上您的速度。” 比赛就这么定了。制作室的人都兴奋起来，虽然结果没什么悬念，可枯燥繁忙的工作里能看场比赛调剂心情，也是相当有趣的事情。房间里动静大了，连旁边几个办公室的人都惊动了，纷纷过来看热闹。 顾师傅拿着手机计时，一声“开始”后，彩虹和张瑞同时动了起来。 电脑前，张瑞拿着设计图的复印件认真端详，对于那个尺寸，有些没把握。他本来就还只是学徒，只给一些正常的尺寸制过版。这种超大码的从来没操作过。 另一边，工作台面上，彩虹拿着尺子和笔，飞快地在长长的卷纸上画了起来。打版纸都是一卷一卷的，每次画好一幅图，就从卷纸上裁下来，接着画。只见彩虹就像是不用思考似的，每画一条线，每打一个点，都没有停顿过。眨眼间，第一幅图就画好了。 彩虹的表现惹得下面一阵欢呼，特别是她裁下卷纸的时候，裁刀划过纸面那利落的声音，快感十足，鼓掌声顿时如雷鸣般大大地响起。 张瑞被彩虹的进度镇住了，再也管不得有没有把握，赶紧动手在电脑上画起来。 顾师傅一直观察着彩虹，虽然还没有看到图纸，可从彩虹运用尺子的技巧，还有下笔的流畅度上看，他便已明白，没个十多年的练习，根本达不到这种程度。看来，这姑娘确实是招来替代自己的人选，他不禁为张瑞担心了。 彩虹此时全部的精神投入到了面前这张工作台面上，四周的喝彩声如同被自动消音了般，她眼里、耳朵里都只容得下那些直线、曲线和虚线。前片、后片、侧片……她如机器人般在纸上飞扬着。 铅笔落下最后一划，在线条的尾部干脆地完成了停顿。 彩虹舒了口气，抬起头来。 迎接她的不是掌声，反而是静得不能再静的气氛。她疑惑地眯了眯眼，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她的眼光变得这么奇怪，有的震惊，有的敬畏，也有的带着明显的怀疑。她看向张瑞。 他竟然还在画？也就是说，她打败电脑了？ 彩虹没有骄傲，甚至还有些忐忑。于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图纸，找不出什么错误后，才把图纸交给顾师傅检查。 顾师傅一张张检查下来后，叹了口气，对电脑前的张瑞说道：“停下吧，你已经输了。” 张瑞难以置信：“师傅……她一点儿错处都没有？” 顾师傅点了点头。他是行家，他说做得没错，那就真是没错了！ 大家如梦方醒，这才为彩虹鼓起掌来。原本还对彩虹抱有怀疑那些人，也不得不相信，她真的比电脑还快，是个如假包换的高手啊！ “我不信，让我看看！”张瑞气急败坏地一把抢过版图。只是看了一眼，他就熄了火，再多翻几张，脸色愈加灰败。 彩虹的版图画得干净、漂亮，看得出是一气呵成的，没有涂改的痕迹。他自己也在画同样的东西，原本拿不准的地方，看到彩虹的版图便都明白了过来。 他输得渣都不剩啊！ 顾师傅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有些感慨。也不怪张瑞输得惨。彩虹的技术太老道了，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比她画得快。当然了，这也跟年纪有关系。他都快退休的人了，专注力和记忆力都输给年轻人。 其他人把彩虹团团围住，对她好奇极了，七嘴八舌地问她各种问题。 “好了，好了，热闹看完了，都回去工作吧！” 顾师傅开口，大家只好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去了。 满满一屋子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彩虹这才看见了一个熟人――蔚芷柔。 第五章 情报 彩虹惊喜地看着蔚芷柔：“芷柔，你也被录取了？” “对啊，我在蒋浩天那组做助理！”蔚芷柔甜甜地一笑，又想到彩虹可能对v&s还不熟，便解释道：“蒋浩天负责中低端女装那条线。” “太好了，恭喜你！”彩虹有些羡慕。 “我要恭喜你才是！刚才你可大出风头了，真的好厉害啊！” “你全都看到了？” “嗯，我们昨天就来公司报到了。我没看到你，还挺失望的。没想到今天过来样衣制作室熟悉环境，就见到你大发神威的样子！” 彩虹淡淡地笑了笑：“这没什么……” 蔚芷柔大学时最痛苦的就是学习打版，见到彩虹的技术，正对她佩服得紧，本来还想要再夸她几句，却被一个人无礼地打断了。 “你们要啰嗦到什么时候？做正事吧！” 说话的女孩看上去和蔚芷柔年纪差不多，人长得很漂亮。蔚芷柔也是漂亮的，可她的漂亮属于天真甜美型，而这个女孩更偏美艳一些。可惜，她美丽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倨傲，相当地不讨人喜欢。 蔚芷柔吐了吐舌头，抱歉地看了彩虹一眼，介绍道：“这是rose，我们的助理前辈。这几天由她培训我们。”她又指着身旁另外一对男女说道：“这是和april，和我一样，刚被招进来，在其他两个组做助理。” 她搂着彩虹的肩膀跟那三人介绍：“倪彩虹，我们的同期哦！打版大师，以后咱们的设计能不能变成美丽的衣服，还要靠彩虹帮忙了！” 她刚才看热闹时已经听说了，彩虹是刚招进来的版师。[.超多好看小说] rose满脸的不耐烦谦虚地和彩虹点了点头，april却撇了撇嘴：“mary，说是同期有点儿勉强吧。大家做的工作这么不同！” 彩虹倒没什么，看着和april也是俊男美女的样子，有点感叹似乎v&s喜欢招收漂亮的人。不由想到，自己当不上助理，是不是也有点外表上的原因。 蔚芷柔脸色却难看了。她向来有些侠义心肠，彩虹又是那种很好欺负的软绵绵的性格，顿时激发了蔚芷柔的保护欲，便回嘴道：“没错，以你的技术，要跟彩虹称同辈，确实有点儿勉强人家。” april显然是受不了嘲讽的，作势就要发作。rose这时冷冷地开腔道：“你们要是有闲心吵架，那我等会儿再过来，lilith姐让我交的设计图我还没画呢。” april和rose是一组的，她们口中的lilith是三大设计组组长之一，掌管中高级女装这条线。她可说是国内设计界的当红炸子鸡，年纪和彩虹一样大，先后就读于和马兰欧尼（i)两所国际时尚界最高学府，23岁在巴黎发布首个个人系列，大获成功，去年又斩获欧洲设计界的一个国际奖项。 这样的履历放到国内哪家公司都是当总监的料，偏偏她就只愿意到v&s来做个组长，传言她是为了v&s的设计总监云一诺。再传言，lilith曾经放言，不打败云一诺，她决不离开v&s。 然而，lilith再优秀，大家却不看好她能打败云一诺。优秀者虽少，却还是不缺，但像云一诺这种妖孽级的设计天才，却是真正凤毛麟角了。 这些都是以后彩虹陆续打探到的消息。 现在先回到现实。 rose开口后，april也只好按下怒气。rose见大家安静下来，便道：“你们跟我过来认识一下制作室的人吧。以后你们在这边的时间会比较多。” rose介绍了一圈，然后就带着三个实习生参观制作室。顾师傅冲彩虹大手一挥：“你也跟着听听。” 蔚芷柔很高兴，兴奋地拉着彩虹一道参观。 制作室挺大的，总共有四间房，一个最大的工作间，一个缝纫间，一个衣料间，还有一个样衣陈列室。 rose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讲得很详细，边参观就边把实习生们以后的工作内容介绍了。彩虹听得很认真，还作了笔记。她的首要目标就是成为设计师助理，当然要把以后的工作内容弄清楚。 助理果然如姚丰说的一样，并不是那么简单。特别是刚进公司的实习生，只能为设计师们做些辅助工作，包括流行资讯的搜集和整理，熟悉和寻找面料，在样衣制作室里跟进跟出地制作样衣等。设计图纸是碰都不能碰的，连帮设计图做些简单的修正处理都不行，这些由比他们资深的助理来做。 参观完制作室，午休时间就到了。蔚芷柔热情地拉着彩虹，要带她去食堂。rose这次是真的懒得奉陪了，直接来了句还有事就走了。 april也想走，她瞧了一眼，后者却正高兴地陪着蔚芷柔和彩虹说话，她暗自咬了咬牙，倒也没离开。 于是，四个人就一起去了食堂。食堂条件也非常好，饭菜就不说了，环境布置得就像高档餐厅似的。 坐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洒满餐桌，映射在可口的菜肴上，彩虹再次感叹，设计师果然是创造美的工作，连用餐环境也像是泡在童话里。 席间难免八卦，大家初识，都充满了好奇。就不由说到彩虹身上去。 家境很好，从小留学英国，浑身都是绅士派头。他笑着对彩虹说道：“我一眼就认出倪小姐了。那天我们是同一组面试的。” 他一提，彩虹也有印象，便笑道：“不要叫我倪小姐了，大家都叫我彩虹吧。” “当天面试的所有人，怕是都对她有印象，毕竟那么……特别！”april把“特别”两字咬得很重，谁都听得出她的讽刺意味。 蔚芷柔白了她一眼：“怎么有些人还在这儿？” 眼见两个女孩又要掐起来，忙说道：“彩虹是很特别。她那天的衣服是她用一个晚上改出来的。真是很了不起，如果不是杨组长提出来，我根本没发现你穿的外套、衬衣到包裙都是那么短的时间里改动过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蔚芷柔故意夸张地扬声赞道：“真的啊？彩虹，你好棒哦！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衣服的啊？” 也有兴趣知道这个问题，便也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彩虹笑道：“五六岁的时候吧！” 蔚芷柔愣了：“这么小？” “我奶奶是个老裁缝，我从小就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学得还是挺快的。” “原来是家学渊源啊！怪不得那么厉害！” 彩虹眼里泛着羡慕：“你们才厉害呢，能够在v&s当设计师。” 蔚芷柔本来还高兴着，闻言却有些垂头丧气：“我们只是小助理啦，成为设计师还远着呢。” 也仿佛有些沮丧：“来v&s前，我对自己也挺自信的。可是才用了一天时间，我就看到了深深的差距。这里每个人都很优秀。要成为设计师，只有做最优秀的那个才行。” 蔚芷柔附和道：“对啊，有些人来了三年，都升不上设计师呢。我们现在更是连图纸都碰不到。” april这次没有唱反调，认真地问：“你们知道rose姐为什么还是助理，却能画设计图吗？” 第六章 初遇 蔚芷柔连忙摇头，撇嘴道：“听说她也不过当了一年助理，不知道为什么，总爱摆出高人一等的嘴脸。” april为自己掌握某些别人不知道的情报而得意地笑了：“听说过v&s的评比制度吧？” 这次其余三人整齐地点头了。 “rose姐从去年到现在，共参加了11次，获得最佳5次！” “5次？这不是和以前的最高纪录保持者持平了？”蔚芷柔瞪大了眼，伸出五根指头想要确认自己听到的数字。 april十分肯定地点头：“她已经铁定要升做设计师了。但她还不满足，想要再下一城，破历史纪录，所以特别重视下个月的评比，现在除了工作，就是成天上网找资料，跑市场，为参赛做准备呢。” “月度评比每次都有不同题目，而且是比赛前三天才会公布。每个人设计风格不同，不可能适合所有题目啊？能赢那么多次，这不科学！”蔚芷柔叫嚣道。 知道得也不少，暗示道：“rose也是马兰欧尼的毕业生，是lilith的学妹。” april和蔚芷柔一齐“哇”了一声，仿佛为知道某种秘闻而打了鸡血般，都有点高兴过头。 彩虹虽然也惊讶，却没这几个毕业生大惊小怪。学妹这种关系挺不牢靠的，先别说lilith是不是真的会泄题给学妹，就算是泄题，能够赢那么多次最佳，也绝对是有实力的。 一顿饭就在七嘴八舌的八卦中度过，april也不再阴阳怪气的对彩虹呛声，气氛变得融洽了。 吃完饭，april和先走了，蔚芷柔提议和彩虹一起散散步。(.) 彩虹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便丢了个话题，问道：“芷柔，你的英文名是mary吗？” 蔚芷柔一听就捂着嘴大笑起来：“什么啊……我就是刚进来的那天，发现这里谁都爱给自己起个洋名，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只好报了个烂大街的mary。”她又郑重地对彩虹说：“你可千万别叫我mary啊！” 彩虹也被她逗乐了，轻笑出声。 蔚芷柔又道：“你要不要也给自己弄个英文名，rainbow（彩虹的英文）怎么样？” 彩虹笑着摇头：“我有英文名的，不过，我也觉得中文就好。” “你有英文名？！”蔚芷柔仿佛发现新大陆般：“你也留过学？” “你也说了，我们是168路，怎么会有钱留学？我大学主修国际贸易，后来又辅修法语。所以我有个法文名，同时也是英文名，叫。” “所以你是双学士学位毕业？”蔚芷柔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彩虹，我发觉你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彩虹苦笑着摇头：“这些都是我走过的弯路，现在我只是一心要做设计师！” 蔚芷柔停下脚步。她本来以为彩虹已经安心做打版师了，没想到她还是初心不改。她想了想，迟疑地开了口：“彩虹，你为什么那么想做设计师呢？以你的技术，做打版师很有前途。就算不做这行，重点大学双学士学位的证书也能保证你找个挣钱的工作……” 她其实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以彩虹的背景，在竞争异常激烈的时尚产业里，真的很难生存。连她自己都对未来充满迷茫，她不理解为什么彩虹这种已经在社会摸爬滚打了5年的人，会突然决心要转换人生轨迹。 她觉得自己说多了，有些交浅言深的感觉，遂不安地望着彩虹。 彩虹倒是挺喜欢蔚芷柔坦率的个性，也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才劝她的，只是，她的故事真的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好。 她叹了口气：“在18岁以前，我的梦想一直是成为服装设计师。可是，后来我动摇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追逐梦想的。我也只是个平凡人，在艰难的道路面前，我是如此懦弱和渺小。于是，我选择了一条简单的路去走。” 彩虹的声音绵软而低沉：“我以为自己做对了，还一度为平坦的道路而庆幸着。但是，突然有一天，平坦的道路急转直下，我毫无准备地就跌落到了深渊里。” 她转头看着蔚芷柔，清澈如水般的眸子仿佛直望进蔚芷柔的心里：“我真的很后悔。后悔的感觉像是虫子一样咬噬着我的心脏，让我疼得死去活来。我不停问自己，为什么没有为自己的梦想坚持一下。如果我肯对自己狠一些，为自己多努力一点，那么即使也会掉进深渊，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心痛！” 蔚芷柔就站在彩虹身边，看到她纤瘦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眼底的痛楚清晰可见。可是，即便很痛，彩虹还是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柔弱的肩膀挺得很直，眼神也从未从蔚芷柔的眼睛移开过，仿佛迫切地想要蔚芷柔明白她的感觉。 蔚芷柔突然就觉得有些晃眼，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平淡的女人，好像在散发着一种涅槃重生后的光芒。此刻，这光芒还很微弱，可蔚芷柔还是看见了。 “我明白了——”蔚芷柔拍了拍彩虹的肩膀，笑道：“我有很多参考书，明天给你带几本过来！” 以行动表示支持，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慰了。 彩虹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对着蔚芷柔感激地点点头。 时间飞一般地流逝，彩虹的生活异常忙碌起来。 她白天除了工作，还要跟着张瑞学习电脑打版。晚上她给自己报了个服装设计的夜校班，努力地填补知识。到了周末，则整个浸在面料市场，让自己熟悉各种面料的特性。 这是甜蜜又痛苦的体验。 她每次看到什么好看或是新奇的面料，就像孩子般兴奋，恨不得立刻买回家做衣服。但是她强制地将冲动压下来。反复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发育不良的果树，决不能急着结果。她在等待，等着接受充分的日照，等着从土壤里汲取足够的养分，然后才能开花，然后才能结果。她坚信，这样的果实才会饱满甜美。 期间，她曾与杨嘉勋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大意就是她感谢杨嘉勋的帮助，而杨嘉勋则表达了想要与程氏夫妇吃顿饭的要求。彩虹从中安排了一番，吃饭那天，她和程夫人提早走了，留下杨嘉勋和程凡密谈。她猜测杨嘉勋或许有什么事要求到程凡头上，她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给程家添麻烦，不过程夫人让她打消顾虑，程凡在商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自有一套应对的功夫，不会答应下什么为难的条件。 那晚过后，她感觉杨嘉勋对她更友善了。每次公司里遇到，总会笑眯眯地冲她点头。 大部分同事都对她挺友好，她打版的名声似乎传开了，设计师们当然愿意与一个技术好的打版师交好。当然，也有小部分讨厌她的，以张瑞为代表。 彩虹不明白，为什么从她刚来开始，张瑞就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排斥。顾师傅安排张瑞教她软件运用，她指导张瑞打版基础知识，这明明是个双赢的安排。可是张瑞每次教她都漫不经心的，多问几句就不耐烦，也从不找她请教打版的问题。 不过，彩虹的基础摆在那里，软件学得很快，现在已经上手了。她琢磨着要尽快熟悉设计方面的软件，刚好公司的电脑里装得有，她就在不上夜校的时候留在公司学习。 这晚，彩虹练习入迷了，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上九点。整栋大楼人都走完了，四周围静悄悄的。她起身活动了一下，忽然就想到了样衣间。 v&s的样衣间里陈列了设计师们的经典作品，彩虹视之为时尚的圣殿，总爱在里面偷师。 今晚，在试衣间里，琳琅满目的漂亮衣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女人的爱美之心瞬间被激发了。反正人都走光了，她试试也没关系吧？彩虹拎起一条连衣长裙，愈发心动了。 彩虹很瘦，个子也有，样衣间的衣服她都能穿。这条亮闪闪的连衣裙不错，那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也很有风情，那条西装裤和蓝衬衣搭在一起会怎么样？彩虹试了一件又一件，彻底沉迷在这个无人发现的游戏里。 正当她脱掉西裤和衬衣，拿着一条性感的鸡尾酒裙往身上套时，样衣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吃惊地看着她。 样衣间死一般地沉寂。 第七章 古怪的男人 这世上有些人的大脑回路天生构造得有点缺陷，反应总比常人慢上几分。当彩虹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别人看光光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尴尬的三秒钟。 她终于大叫起来，尖叫声划破暗夜的寂静。 然而让她抓狂的是，那男人好像也是大脑回路缺陷者，面对尖叫的女人，他的反应是，慢条斯理地转了个身，临走前还甩下一句话：“穿上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彩虹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套上了鸡尾酒裙。她自己的那身衣服又是衬衣又是牛仔裤的，穿起来麻烦。她急于抓住这个偷窥狂，便只能就地取材了。 彩虹赤脚冲出样衣间，发现男人果然没走，竟然坐在工作间里，还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 “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彩虹和男人同时出声，问完两人都愣了一下。 彩虹先开口：“我是这里的打版师。你怎么能够擅闯别人的公司呢？” 男人负起双手，挑了挑眉：“你是新来的吧？” “新来的又怎么样？我来了两个礼拜，上上下下都认识了，却从来没见过你。”彩虹对自己的记忆力有自信，更何况v&s上下七层楼，不过百来人，她绝对没有见过眼前的男人。 “小姐，你当v&s是什么地方，保安措施有这么糟糕吗？你觉得没有工作证，我能够过得了门岗，又通得过楼下的识别栅栏？” 男人语速很快，负手的姿势让他显得十分傲慢。但说出的话却很有说服力。 没错，进入v&s的程序很严格，门口有保安，认识公司所有人。[.超多好看小说]大楼第一层安装了栅栏，只有持工作证打卡才能进入。 彩虹被他说得有些不自信了，还在惊疑不定时，男子从旁拖出行李箱，边开箱边埋怨道：“我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在飞机上灵感很好，画了个自我感觉不错的东西，迫切地想要做出来看看。一进制作室看见灯还亮着，还以为张瑞又留下来练习呢。” 彩虹听他叫出张瑞的名字，便有些相信他是这里的员工了，试探地问：“你是设计师？难道你是lilith那组的？”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没见过的员工就是lilith和她那组的一个设计师，他们两人去了法国公干。 男人没回答她，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塞到彩虹手上。 “你说你是打版师？那今晚就加个班帮我做吧。” 彩虹瞅了眼平板的图画，眼睛立刻就被吸附上去，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这是地狱女神赫卡忒？” 男人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正眼看了看彩虹，随即展开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怎么，你对西方神话也有研究？” 彩虹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设计图，答道：“很多设计师都从东西方神话故事里寻求灵感，我最近读了几本这方面的书。” “那你怎么看出来我这条裙子的灵感是赫卡忒？” “很明显啊，三岔路，狗、狮子和马，这些都是与地狱女神密切相关的标志。” 男人的设计图上是一条以黑色为底色的连衣裙，上半部分采用了西方宫廷式的泡泡袖，伞形裙身正面用了三种色块拼接出三条好似由腰身延展而出的彩带，正是彩虹说的三岔路。而整条裙子最特别的就是腰部的设计。裙子正面，从胸部至腰是镂空的设计，镂空的图案由狗、狮子和马的头颅形状组成。画法非常巧妙，如果不仔细看，并不会发觉是三种动物。 整个设计透着浓浓的暗黑风，能穿这条裙子的，必定要是个强势、自信，气场强大的女人。彩虹只是看着图，便觉得穿衣的女子形象跃然而出。 她已经完全被男人的设计图征服了，样衣间的事情也被她抛之脑后。 彩虹的回答让男人的眼中难得的浮现一丝赞赏的意味，他也十分享受彩虹那副被设计图勾得丢了魂的模样。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做出来？” “当然没问题！”彩虹像个孩子似的重重点了点脑袋。她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手指头痒得厉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裙子做出来，看看究竟能变成什么样的作品。 男人又道：“你，先去换身灵活的衣服出来！” 他命令的语气用得理所当然，让彩虹有点不舒服，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男人的眼神正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她，最后视线停在胸部处不走了，还紧蹙着眉头，仿佛看到什么糟糕的物体。 彩虹的脸一下就滚烫了起来，这件鸡尾酒裙设计得还是挺保守的，胸部遮得很严实，因此她就只能将男人的眼光理解为另一种意思…… “你――你――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全部！”男人说得坦荡荡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你――”彩虹从没跟人吵过架，战斗指数为零。她想说句狠话，喉咙却仿佛被人卡主，怎么都说不出来。她只能气急败坏地跺跺脚，眼底涌上一层泪花。 男人厌恶地转开眼：“哭什么哭？我是个设计师，经常有只穿了**的模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和那些人都差不多，飞机场能有什么看头？” 他语速堪比机关枪，噼里啪啦，自顾自地扫射完毕，让彩虹这种反应慢的，咀嚼半天才明白他说什么。可是，明白之后，彩虹才真的哭出来了，声音都带了哭腔：“你占我便宜还损我――？” 男人撇撇嘴：“小姐，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彩虹开头处于被人看光的心慌意乱中，后来又被设计图吸引了注意，还真是没仔细看过那个男人。她现在觉得这人说话又损又臭屁，她倒是想看看，到底什么尊荣的人敢说这种大话，这便泪眼朦胧地向男人看去，这一看，泪水立马就被吓得止住了。 太美貌了！！！ 彩虹知道，自己的形容词用得有点怪，但她真的想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说法了。 男人的年纪不好判断，20到30之间都有可能，因为他皮肤太细腻了，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蜜糖肌，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再说五官，鹅蛋型小脸，长睫毛，丹凤眼，西方人一般挺翘的鼻，配上略薄的唇…… 这还是男人吗？穿个裙子，戴个假发，立刻就成了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怪不得他看不上自己。 不对，不对！彩虹摇摇头，把因男人的美貌而生出的自卑心甩开。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女孩子吃亏的。她越想越委屈，便气呼呼地瞪着男人。 男人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好吧，虽然安慰人的话我很少说。不过念在今晚要你帮忙的份上，我就说几句吧。”他仿佛施舍了她一个天大的恩惠般，薄唇上下开阖，说道：“我，对你的身体没有产生任何xing趣！” 彩虹觉得头顶有雷轰过，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男人：“你确定这是安慰？” “当然了！”机关枪语速再次出击：“如果没有xing趣，那么我看到的就只是一坨肉而已。你觉得一坨肉会感到亵渎吗？” 彩虹被他绕晕了，傻傻地摇头：“不会！” “没错，你只要记住，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坨肉而已。” “可是……”彩虹总觉得这话逻辑有什么不对劲。 男人挥手打断她：“好了，我不是走煽情路线的，别要求太多！”他顿了顿，像是真的忍受不了了，直接动手推着彩虹走向样衣间：“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这条可怕的裙子换下来吧。这裙子设计有缺陷，把女人的胸部衬得好像下垂了。要不是之前已经看过你的飞机场，知道她还能起飞，我也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就再记你一功吧！” 彩虹脚底趔趄了一下。刚才他盯着她，竟然只是在看鸡尾酒裙而已。她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不过，转念一想，这男人长得那么阴柔，不会真的是gay吧？要知道，做服装设计的男人，gay的比例可不小。 这么想着，她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心理顿时舒服了很多。 第八章 奇妙的夜晚 彩虹换回自己的衣服，又穿上鞋，再次回到了工作间。 男人已经从行李箱里拿了面料出来，按照不同材质，颜色由浅到深，有序地放置在工作台面上。面料里有黑纱，黑色毛状布料，以及各种颜色的高档真丝布料等。 彩虹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有轻微的强迫症。不过这不影响她，有强迫症的人对工作挑剔些，这对她更有利，可以促使她做事更精细。当然，不久之后，她就会为自己此刻的天真默哀。因为那人可是重度强迫症加神经质的活体教科书，将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彩虹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男人瞥她一眼，拿起设计图给她讲解各方面的构造和想法，以及配什么面料，用多少尺寸等…… 彩虹抄笔一一记下，拿出工具箱，准备动手了。 男人很意外：“你用手工？” 彩虹尺子拿在半空，不好意思地解释：“软件才刚学会，你这个裙子比较复杂，我用手工更有把握点儿。” 男人点头，示意她开始。 彩虹对男人的表情很满意。他不像其他人，听到她要用手工时，只有惊讶，没有鄙视，似乎也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彩虹深吸口气，再看了眼设计图，这便开始了。她一下就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聚精会神地在打版这件事上。所以，她也没有发现，男人看她的目光已由最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诧异，最后就是纯粹的欣赏了。 彩虹画好纸样，又用裁刀把纸样裁了下来。做好这一切后，她才松了口气。 一杯香气醇厚的咖啡突然出现在眼前。 男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出的咖啡和咖啡杯，泡了两杯，自己喝着一杯，又递给彩虹一杯。 彩虹感谢后接过，看着杯中纯黑的颜色，她不由微微皱眉。她一点儿也不想喝黑咖啡啊！可是，今晚肯定是要通宵的。她不舍地又看了看地狱女神的设计图，咬牙闭气，一口将杯中物倒进嘴里。 男人还在慢条斯理地小口啜着，边喝边翻看彩虹做出的纸样。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喝咖啡的样子也是赏心悦目。拉开一点距离后，彩虹才发现，美人的身材也很好，个高肩宽腰窄，穿着休闲衬衣和浅色牛仔裤，站在只亮着一盏白炽灯的工作台前，跟拍广告画报一样。 男人终于喝完，再次用那种恩赐一样的语气评价道：“版做得还不错。” 彩虹还没放下心来，就见男人飞快地抽出四张纸样拍在台上。 “这几张留下，其他重做！” 彩虹难以接受，她平生最有把握的就是自己的裁缝手艺。 “其他有什么问题？” 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翻了个白眼，嘟囔道：“第一次合作，我就忍一次吧！” 他将其他纸样铺开，一个个地评价，似乎说得非常不情不愿，所以语速更快了。 彩虹越听越是心惊。男人在工艺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他指出的问题其实都不叫问题，而是两人在工艺理解方面的差距。也就是说，不是彩虹做错了，而是按照男人说的那样做些细微的调整后，能造出更特别的形状来。 彩虹这次是真的被征服了，然后又有些沮丧。在v&s连一个设计师都有这种水平，她之前是不是太托大了？怎么会觉得自己一定能在这次月度评比里出头呢？ 察觉到她的分心，男人不客气地敲了彩虹的脑袋一下：“我只会说一遍，你要是做不到我就自己来。” 彩虹抚着疼痛的额头，身子坐得更直了。 这番乖巧听教的姿态让男人翘起了嘴角，就继续讲解下去，语速也稍微放慢了一点儿。 …… 一个晚上过去了，彩虹在人台身上套上刚做出的地狱女神裙后，已经累得只要一闭眼就能昏过去了。可是，看着眼前的成品，她瞬间又忘了疲惫，连被男人连续挑剔折磨了一个晚上的精神压力也烟消云散了。 虽然只是初样，但这真的是一件充满力量的裙子，带着邪恶黑暗的哥特风格，而裙子流线般的线条又充分地体现了女性身体的美感，并不会让人觉得太过硬朗。裙子上部由一种特殊的黑色细毛的织物为材料，这种面料带给裙子华贵的质感。而腰部镂空部位则以黑色薄纱打底，制造出一种神秘又性感的感觉。而裙子下部的裙身则是由硬度较大的织物撑出伞形形状后，外罩丝绸面料。 彩虹被震撼了，隐隐体会到很多难以说清的感悟。 这条裙子从打版、剪裁到缝制，以及反复的调试都是她做的，男人只负责监工。可是，彩虹十分清楚，以她现在的水平，绝不可能作出这条裙子。因为每一部分的面料都很难处理，更别提要造出那些独特的造型，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男人看似挑剔，但他提出的修改每每都正中问题核心。这是彩虹在奶奶的裁缝铺里永远无法体会的东西，这是工艺水平的差距，是知识层面的不足，更是眼界高低的不同。 只是一个晚上，她学到的东西就远比夜校能够教导的多得多。 真是太值了！ 她向男人望过去。他一手捏着下巴，正在对自己的作品做最后的审视。与彩虹近乎膜拜的眼神不同，他目光始终清晰而透彻。 彩虹再度产生了敬畏。这是天与地的差别，是她此生都可能无法达到的境界。 太阳升了起来，夜晚彻底结束。此刻，彩虹和男人还不知道的是，这个刚刚过去的奇妙的夜晚，将为她和他的人生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 …… 男人将地狱女神的裙子收进了行李箱，拍了拍睡眼惺忪的彩虹：“昨晚辛苦了，这里你打扫一下！我要回去补个美容觉。” 他说完就拉着行李箱走人了。滑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楼里回荡，人已经走远了。 彩虹望着满地的残屑傻眼了。男人刚刚在她心中树立起的高大形象又崩塌了。再有才华也是个没礼貌，没绅士风度的混小子。 没错，就是小子。看他皮肤光滑的那个程度，年纪肯定没有自己大。 彩虹心中腹诽了半天，才发现，一个晚上过去了，他们彼此竟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行李箱滑轮的声音突然又变大了，男人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 “别人的闲事我通常是不管的！”男人一开口还是那么地让人讨厌。“电脑上开着的画图软件、台面上那本不入流的教科书、还有西方神话……这一切我只能理解为，你想做一个设计师，对吧？” 彩虹虽然诧异着，却还是在男人询问的目光里下意识地点头。 “不必费劲了！你不适合！” 男人甩下一句话，便迈着长腿离开了。轰隆隆的滑轮声印在彩虹的心里，仿佛命运无情的审判声。 彩虹心想，不，我不服。 第九章 争执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午休时间，彩虹塞了几片面包当午餐后，又开始四处溜达想要找找那晚的混小子。这三天她都在留意，那小子却像人间蒸发般不见了。要不是那天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又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打扫卫生，她几乎都要以为那个晚上只是梦一场了。她暗自懊恼忘记问他的名字，如果知道名字就可以打听到他的身份，也好让她知道，这小子究竟有没有资格评判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设计师。 可惜，今天仍是找寻无果。彩虹只能回了制作室。 就在彩虹要进门的时候，她隐约听到制作室旁的楼梯间里有个激动的声音。彩虹本来不打算理会，谁知那个声音越说越大声，竟让她听到了她的名字。 彩虹走向楼梯间，声音更清晰了，原来是张瑞在说话。 “师傅，你别拦着我，有那个倪彩虹在，我在v&s有什么前途？我们年纪差不多，我不可能等到她退休啊！” “小瑞，辞职信收回去，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 和张瑞对话的声音威严苍老，彩虹听出来是顾师傅。 “我跟您学打版两年了。我有多努力，您老都看到的。我知道自己基础不好，所以每天都埋头苦练，下班也不回家，连找女朋友都耽误了。因为我始终记得拜师时您说的话。您说要我成为让你骄傲的徒弟，您退休以后，就把首席的位置传给我……” “小瑞，我确实没想到上头会招彩虹过来。但是你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你现在的技术虽然能在外面混口饭吃，可是这不该是你的极限。” “师傅，你别再劝我了。我留在这里，也只是会变成一个笑话。经过上次的事情，现在谁都看不起我……我……” 彩虹没想到自己的到来带给张瑞这么大的压力。她推开楼梯间的门，出现在师徒二人眼前。 “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了！”彩虹对惊讶的两人说道：“既然牵扯到了我，那我有些话想跟张瑞谈谈，可以吗？” 张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顾师傅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嘱托彩虹道：“麻烦你劝劝他，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了。” 顾师傅离开前顺手帮两人关了门。 阴暗的楼梯间里只剩下彩虹和张瑞两个人了。 张瑞没好气地问：“你想说什么？也想来笑话我吗？” 彩虹不擅长这种气氛紧张的对话，她觉得自己得先舒缓一下张瑞的情绪，便对他笑了笑。 殊不知这笑容又刺到了张瑞，他只觉得这是彩虹对他的嘲笑。张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傻傻站在这里，等着别人讽刺。他怒哼一声，拔腿就要走。 彩虹一急，质问冲口而出：“你在逃避什么？” 张瑞身形顿了顿。 “你逃避的是我，是别人的嘲笑，还是害怕失败？”彩虹看着张瑞的背影，恍然觉得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我想我明白你。”彩虹拉了拉张瑞，让他面对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打版师，做v&s样衣制作室的首席，甚至是成为行业里人人称赞的专家……这些是你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你太想要了，仿佛看着一个光芒璀璨的水晶球。你害怕笨拙的自己会让水晶球破碎。所以，宁愿把水晶球永远留在原地，只是远远地望着，别说触碰，甚至连再向前走一点儿都不敢。对不对？” 彩虹的双眸是五官里长得最好的地方，清澈如水，干净纯粹。当她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能让人从她的眼里看到自己。 张瑞看着彩虹，觉得自己在她的面前，仿佛无所遁形。 “从没有靠近，那就不用承担失败的痛苦。你是这样想的吧？” 彩虹的眼神变得认真：“今天你选择走一条容易的路，以后这条路会变得越来越窄。当你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的人生已经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面对看穿自己的彩虹，张瑞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随即又倍感狼狈，最后所有情绪化成了愤怒：“都是因为你，是你逼我走上这条窄路的！” “没有人逼你，是你自己胆怯了。”彩虹依旧紧盯着他：“你现在技术不如我，这就让你灰心了？你为什么不想想，你才学了两年，而我是从六岁开始就自己做衣服的人。我比你强，这是理所当然的。你大可选择奋起直追，付出比以前多百倍的努力，那么也可能有超越我的一天。即便不成功，你也可以把自己训练成一个技术成熟的打版师，不在v&s，也可以在其他公司大放光芒。可是，你自己放弃了自己，不是吗？” “我……”张瑞在彩虹犀利的言辞里败下阵来。彩虹无论外表，还是行为处事，总给人柔弱和气的感觉，他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她逼得丢盔弃甲的一天。 张瑞抱着头在楼梯上蹲了下来：“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懂，我真的不知道！” 彩虹望着这个像孩子一样无助的大男孩，不禁软下心来。她干脆坐到了张瑞的身边，丝毫不顾忌肮脏的楼梯。 “好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都还没告诉你。” “你还想说什么？”张瑞抬头看了彩虹一眼，语调显得有点委屈。 彩虹抿嘴笑了笑，柔声道：“我不会一直留在制作室的！我的目标是成为设计师！” 张瑞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半晌后，才从吃惊里回过神来，忍不住喊了个词。 “kao！” 就在彩虹和张瑞化敌为友的同时，另一个决定彩虹命运的决定正在v&s三大设计组组长间展开。 杨嘉勋将一张写了三行字的白纸推到另外两人面前：“关于这次月度评选的主题，我列了三个，你们给点意见。” “沉睡魔咒，冰雪奇缘和小红帽？” lilith会意地笑了：“杨组长最近看了不少电影啊！” 杨嘉勋正准备得意一番，lilith却又道：“这也就是您工作轻松才有时间。哪儿像我们这组，又要准备春季新品，又要参加巴黎时装周的，忙得人仰马翻。” 杨嘉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和lilith向来不对付。他是三个组长里最早加入v&s的，持着资历老，他总觉得自己是其他两人的前辈。可是lilith并不买账，这个留洋派做事永远一板一眼，除了云一诺外，谁的话也不听。杨嘉勋要管教新人，就在lilith刚进公司的时候，暗中给她使了不少绊子。lilith不甘示弱，在站稳脚跟后，也不停挤兑杨嘉勋。 “你对我提出的主题有意见的话，不如换咱们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lilith甩了甩干练的短发，转头问蒋浩天：“蒋组长你怎么看？” 中低端女装组的组长蒋浩天正低头玩着手机，听到lilith问话，便头也不抬地答道：“我都听你们的。新季单品太多，我现在烦着呢。”说到这里，他才抬头看了lilith一眼：“又不是什么大事，随便定一个就行。我还得回去写方案呢。” lilith暗恨地咬了咬牙。蒋浩天看了她之后才说这话，潜台词就是要她别再跟杨嘉勋闹下去。其实杨嘉勋给的三个题目确实不错，只是她见不得他小人得志的样子。 lilith拿起桌上白纸，故作挑剔地皱起眉头，才道：“那就冰雪奇缘吧！还是杨组长能干，我忙都忙不过来了，才没精力去想这么多个主题呢。” 杨嘉勋哼了一声：“那就公告吧！” 第十章 报名引争议 公告一出，三个设计组都是一片忙乱。[.超多好看小说] 彩虹收到消息，立刻赶到公告栏，将那张a4纸上短短几行的信息读了又读。 “冰雪奇缘为主题的前卫设计？” 彩虹既兴奋又忐忑。自从决定离开服装设计的领域起，她就不再碰设计图了。除了大学毕业时，为了省钱而自己做了一套平凡的套装外，她跟设计完全绝缘。虽然这些日子，她已经慢慢投入状态，但是如果以“前卫设计”作为自己回归的第一件作品，对她而言是个极大的挑战。 前卫设计，以“新”为主，不需要考虑服装的实用性，而需要跳出现有的规则，大胆地创造。前卫设计向来是国内设计师的短板，也是近年来出现了一些以云一诺为代表的天才设计师之后，才让世界认识到中国也可以有震撼的前卫设计。 彩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目前首要问题还不是设计，而是能不能获得参与的资格。她赶紧去找姚丰，让他实现那日的承诺。 姚丰又劝了彩虹几句，不过彩虹十分地坚持，他也只好妥协。 送走彩虹，姚丰去找了杨嘉勋。杨嘉勋一听说是彩虹的事，便爽快地答应了。给个机会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也不认为彩虹有取胜的机会。月度评比，要么取胜，要么垫底，只有这两个名次是有意义的。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他必须取得另外两人的同意。蒋浩天还好说，lilith那个女人一定会跟自己唱反调的。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说服了蒋浩天，两票对一票，lilith反对也没用。 …… “我反对！” 蒋浩天和lilith竟然异口同声地反对。 杨嘉勋看也不看lilith，对蒋浩天劝道：“浩天，这个新来的打版师对设计真的很有热忱，我们只是给她一个参加评比的机会，这并不困难啊？” 蒋浩天双手一摊：“这次来个打版师，下次缝纫师、会计师，最后说不定门口的保安都来凑热闹。先例一开，以后麻烦层出不穷。我讨厌麻烦的事情，你们知道的。” 杨嘉勋被蒋浩天的理由气得冒烟。蒋浩天负责中低端女装，每一季要推出的新品是三个人里最多的，所以他也是三人里最不管事的那个，他的要求很明确，就是别给他找麻烦。 杨嘉勋气极也没用，稍微冷静后，他决定打感情牌：“她是我世侄女，你就当卖我个面子，让她参加一次。如果她能得最佳，那么公司就没有错过一个人才，如果她的作品不行，那我们就悄悄地把设计图退还给她，让她对此事保密。这样以后也不会有麻烦。” 蒋浩天想了想，却还是猛摇头：“变数太多，我不喜欢。还是不要了！” lilith悠闲地抱手看戏。难得不用她费唇舌，就可以打击杨嘉勋。只是没想到，蒋浩天会这么坚持。 杨嘉勋劝不动蒋浩天，又看到lilith那个得意的样子。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恨恨地说：“那我也只好去通知倪彩虹这个不好的消息了。” 没想到，前一秒还笑容满面的lilith突然愣住了，叫住要走的杨嘉勋：“你刚才说那个打版师叫什么名字？” 彩虹进公司没几天，她就去了欧洲公干，回来后也忙个不停，所以并没有听说过彩虹的名字，甚至连公司新来了位版师，也是刚才杨嘉勋说起才知道。 杨嘉勋没好气地答道：“倪彩虹！问这个干嘛？” “跟我同龄，读财经大学的？” “你认识她？” lilith没回答，她仿佛陷入什么回忆里，一张脸上变化莫测地转变了好几次表情。半晌后，她抬起头来，居然对杨嘉欣笑了笑：“让她参加，我同意了！” …… 彩虹对自己的报名引发的争议毫不知情。杨嘉勋直接通知她三天后上交设计图，也问了她是不是认识lilith。她确实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么一位厉害人物。杨嘉勋沉默了两秒，倒是也没有再问下去。 彩虹很快就会知道，在她没有弄懂的两秒里，她错过了怎样重要的信息。 此刻，彩虹留在空无一人的制作室里，沉下心来，开始思考自己的设计。 冰雪奇缘上映的时候，彩虹是和前任男友去看的。在冰雪女王艾莎边唱着《letitgo》，边用冰雪魔法建造出一座美轮美奂的冰之城堡时，彩虹激动得手心冒汗。 那么，该用怎样的设计，来体现冰雪奇缘的精神呢？可以预料的是，应该有不少人以冰雪为立意，体现“寒冷”的美感吧！但是彩虹总觉得这么做就太简单了，不是她心中的冰雪奇缘。 彩虹几次落笔，又不停地用橡皮擦擦掉。 没有灵感啊，怎么办才好？ …… 另一边，lilith把自己关在她的办公室里，正对着一份文件夹沉思。 文件夹是她刚从人力资源部拿的。 lilith双手交握，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桌面上那份蓝色的夹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她放下手向文件夹伸了过去，缓缓地打开了。 彩虹的两寸证照映目而入。 “某重点财经大学，国际贸易和法语双学士，外贸公司……”lilith双眸一行一行飞快地向下移动。读完最后一行，她“啪”地盖上夹子，眼里似有烈火冒出。 “倪彩虹，既然走远了就不要妄想回头！我会让你知道，理想的背叛者，上帝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 就在彩虹抱着头痛苦纠结的时候，手机响了。 “彩虹，冰雪奇缘你设计出来了吗？”蔚芷柔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 彩虹苦笑地对着手机摇头：“没有，头都要想破了。” “你还在公司吧？” “没错，在制作室呢。” “我和april、决定一起再看一遍冰雪奇缘，公司的放映室你知道吧，赶快过来，我们一起看！” “好，你们等我！” 与其毫无头绪地乱想，不如再去看一次电影。这倒是个好主意。 彩虹将设计用的纸和笔塞进包里，匆匆向放映室赶去。 v&s的放映室，就是个迷你型影院，能坐二十来个人。据说设置放映室是云一诺的主意。这里时常会组织设计师们，观摩一些国外大型t台秀的珍贵映画。除此外，员工们也可以自由享用放映室。 彩虹到的时候，蔚芷柔三人已经先到了。整个放映室里就他们四人。 看到彩虹，蔚芷柔连忙招呼她过来，把手中的可乐和爆米花放到她手上。 彩虹一见就笑了，还真弄成看电影了。 人到齐插上u盘，电影正式开始了。 彩虹把图纸铺在膝盖上，手里抓着铅笔。一旦有什么想法，她也好立刻记下来。 蔚芷柔见状不由取笑她：“放轻松，灵感不会因为你抓得紧就青睐你的。” 彩虹勉强笑笑，还是觉得紧张。 不过，一部好电影的魅力就在于，无论看多少遍，还是能紧紧抓住你的注意。随着情节的铺展，还有连续几首舒缓的音乐，彩虹也渐渐放松了，和蔚芷柔三人一样，被电影逗得笑出了声。 电影演到城堡的晚宴那日，彩虹坐直了身子。 艾莎拥有冰雪的力量，却找不到控制的方法，她惧怕自己的能力，宁愿与世隔绝，不与任何人往来，总是不停地压抑着日渐强大的魔法。然而，当她加冕成为女王的那天，却意外在所有人面前显示了真正的自己。 既然已是绝境，何须再隐藏自己，艾莎高歌着letitgo，甩掉了手套，想要测试她魔法的极限，想要知道她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她用暴风般的方式施展着魔法，在这个只有她一人的冰冷世界里，她自由了！歌到最后，当她为自己披上一件冰雪礼服的时，真是美得令人窒息。 就是这个！ 彩虹双瞳放大，猛然抓紧了铅笔，她知道自己要画什么了！ 第十一章 失败者 v&s会议室，三大设计组组长正襟危坐。[]在他们面前，十三个助理并坐一排，每个人表情都有丝紧张。 彩虹坐在最后一位，恍然间觉得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第一次来v&s面试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享受”着别人“怪物”一样扫视的目光。她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打版师，她出现在这个会议室是多么突兀的一件事。 彩虹这次没有低头，她看向了三个组长。蒋浩天和杨嘉勋两个大男人坐在两边，中间夹了个短头发的女人。彩虹知道，她是lilith。lilith的长相，在人才出众的v&s里，并不起眼。可是，她坐在那里，就任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她穿着打扮偏中性的风格，剪烫了一个非常前卫的短发，并且染成了酒红色。化妆也非常出位，较粗的眼线配上与头发颜色相近的红唇。奇妙的是，即便这么个性的造型，竟也掩盖不住lilith自身的气势。她没有被妆容打败，而是完全地将它驾驭了。 不过，lilith看起来怎么有点面熟？彩虹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 会议室准备了投影仪，组长们挨个请助理上来，阐述他们的设计图。 如彩虹所料，许多人都用“冰冷”为立意。不过大家的设计都是要么太平淡，要么太“前卫”，前卫到“荒诞滑稽”的领域。lilith和杨嘉勋仿佛在比试单词量，各自用了无数充满创意的形容词，把一众助理设计师们批评得体无完肤，灰头土脸。 比如说，杨嘉勋形容其中一个设计是“车祸现场”，lilith就会说“车祸现场不足以形容这件作品，应该是飞机失事，全体阵亡才对。” 与他们的“过分投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蒋浩天好像只是个观众般，兴味盎然地欣赏着两个人的表演，最后只说了句总结陈词：“咱们评分吧！” 前几个设计的分数都不高，总分30分，他们连一半的分数都没拿到。 蔚芷柔上场了，她倒是别出心裁，设计了一条宫廷风的短裙。要说有什么特色，那就是短裙用的布料非常地“节省”。蔚芷柔小脸严肃，语出惊人地说：“全球温室效应日益严重，地球变成了一个保温瓶，冰川每年都在融化。也许有一天，这世界就不再有冰雪了。到那个时候，人类的服装又会以什么为流行呢？我的设计就是以此为理念，试图抓住未来的流行趋势！” 没想到，这次是蒋浩天率先笑出了声：“鬼丫头，倒是挺有新意的。不错，不错！” 杨嘉勋和lilith互望一眼，本来都准备毒舌几句的，谁料到蒋浩天这么挺自己的组员。他们俩也不准备得罪蒋浩天了，便各自抹了头顶的冷汗，一言不发地盯着蒋浩天。 最后又是蒋浩天率先打了个8分后，杨嘉勋和lilith各自给出7分。蔚芷柔一跃成为目前的第一名，总共22分。 蔚芷柔吐了吐舌头，冲彩虹比了个“yeah”，走了下去。 之后又过了几个人，其中表现不错，得到24分。 轮到rose上场了。彩虹敏锐地感觉到，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rose的设计图出现在投影屏幕上。 彩虹坐在最后面被人挡住了，只好伸长了脑袋使劲向会议桌前方看去。 “哇！” 有人惊呼出声。 彩虹终于看到了，rose设计的裙子只用了一个核心符号，那就是冰雪奇缘里屡次出现的雪花图案。可以说，这是一条由“雪花”堆积而成的裙子。她应该是打算内里用透明的薄纱打底，外面印上一层闪亮银线织成的“雪花”印花面料。而裙子的形状也充满张力――如女王蜂一般的夸张的裙围，裸肩的设计，冰冷入骨却又不失柔美纯真。 彩虹点点头，rose不愧是“最佳女王”，这么惊艳的设计，只能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张设计图已经能说明一切，所以rose的发言也非常简要，只是介绍了一下她对面料的一些想法。 最后打分，lilith给了10分，杨嘉勋当然要和lilith作对，只给了9分，可是蒋浩天也只打了9分。 蒋浩天耸耸肩：“作品不错，可是这裙子的形状在国际舞台上挺常见的。新意方面离我心目中的满分还是差了点儿。” 即便是这样，rose也得到了28分。参加过月度评比的人都知道，能得到这种分数，几乎就是没有悬念的第一了。 april在rose后出场，她的设计其实不算太糟糕，可惜有了前面的珠玉，她顿时就被衬成了灰尘，悲催地拿了个总分10分下场，成为垫底。 终于，彩虹出场了。 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lilith嘴边浮现一抹冷笑。 彩虹打开设计图。她的作品和所有人不同，竟然画了两个设计。两条鱼尾拖地长裙是一样的，但是颜色截然不同，一条是冰雪般的纯白，另一条则如朝霞时分的天空一样，由尾到头，红色深浅递进。 底下一片哗然。 有没有搞错啊？业余的知道自己必输无疑，所以来乱的吗？ 彩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想一想艾莎女王，想一想奶奶，不能胆怯，不能退缩！ 彩虹握紧话筒，开口道：“奶奶是我设计上的启蒙老师，她常说，一个人穿的衣服就是在告诉你他的故事。我们用心听，就能读懂这个人。”她用射线笔指着第一个设计：“白色是设计最初的呈现效果，这个人最初降临在世间，她感觉冰冷和茫然。她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她又指着第二个设计：“然而，时间流逝，她排除万难，渐渐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最终挣脱束缚，活出如朝霞般灿烂的人生……” “说得倒是挺好听的！”还没等彩虹说完，lilith已经忍不住发问了：“可是你要怎么让第一个设计转变成第二个呢？凭着如冰雪奇缘里面一样的魔法吗？” “我已经想好了方法，我打算将染料粉藏进裙子的内里，然后封上一层薄冰，模特走动的时候，冰融化进染料里，让裙子由尾到头，依次变红。” “所以你是想和那个魔术师刘谦一样，让我们等待鉴证奇迹的时刻咯？”lilith讲话的速度不快，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容：“我想我能理解你，没有才华的人在设计上要成功，真的需要一个奇迹！” 彩虹正准备说点什么，蒋浩天也插嘴进来：“其实这两条裙子画得不错。不过你还真是需要魔法了。按照你说的方法，放多少染料，放多少冰这些关键点很难把握。而且把这些东西填进裙子里，又要怎么把握裙子的形状，百分之九十九会做出一条臃肿的裙子。” 杨嘉勋摇了摇头，他也不看好彩虹：“年轻人嘛，初生牛犊不怕虎，有这样的创意还是值得鼓励的……” lilith瞥了瞥嘴，打断他：“您就别再为您的世侄女粉饰太平了。应该有个人让她清醒过来。”她盯着彩虹，那双用加粗的眼线画出的眼睛，看上去是如此地凌厉：“让我告诉你，如果你奶奶说的都是正确地，那么这条毫无实践性的裙子就和你的人一样――空洞、苍白、彻头彻尾的失败！永远活在你自己想象出来的象牙塔中吧，别再出来丢自己和你奶奶的脸了。” 第十二章 我不服 lilith犀利的评语让所有人都哑了声。之前她再怎么毒舌，都只是冲着作品说话，可是这次她竟然句句都在攻击彩虹，不禁让人咂舌。 彩虹孤零零地站在投影屏幕前方，紧抿着嘴，感受着下方投射过来的或怜悯、或同情，又或是幸灾乐祸的眼光。 她觉得耳朵里“嗡”地一声，眼前的世界忽然模糊起来。她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年前。 她那时疯了一般地在那条街道上寻找一枚戒指。当时天下着大雪，那样美丽的景象却是她的噩梦。因为大雪覆盖住了土地，让她的搜索变得十分困难。她忘记戴手套，只能徒手刨开冰冷的白雪。又因为不知道戒指是在哪儿掉的，她不能放过每一寸土地，所以最后找了整整一条街。手冻得发紫，僵硬得都不像是自己的手了。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神经病。看着她的目光也是这样怜悯地、同情地、恐惧地。 然而，这都比不上那个男孩的一个眼神。他黑亮的眸子里闪过震惊，而后又变成戏谑。他似是无奈，又似是抱歉地说：“不用找了，戒指我已经给了别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怀疑的，然后她就看到了他身旁的女孩。那个漂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女孩，左手中指正戴着她找了许久的那枚戒指。 彩虹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那表情一定还是触动了男孩。 男孩叹息着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欺骗我的心！我终究还是喜欢美丽绚烂的东西。” 男孩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刺得她的心千疮百孔。她当时就痴痴地想，自己这一生怕是再也不能把心补全了！ 从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像是转了个弯。她告诉自己，做个平凡又容易的人吧！再也不要尝试去触摸那云端的彩虹了。她根本没有那样强大的力量，去实现这样美丽绚烂的梦想。她放弃了，彻头彻尾地放弃…… 一梦十年！ “叮――”仿佛机器突然断带。彩虹猛然从回忆里清醒过来。她已经看到了下方给自己的分数――可笑的“1分”。这1分还是杨嘉勋对她的施舍。 “不，我不服！” 彩虹软绵绵的声音突兀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怜悯、同情又或是鄙视，她通通不需要！ 彩虹扬起头，清澈的眸子将三人的人影映在其中：“如果我明天就能拿出来实际的作品，你们怎么说？” lilith一反高姿态，竟也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就给让所有人给你满分！” 彩虹询问地看向蒋浩天。 蒋浩天略微思索后，答道：“如果你真能一天就拿出来，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因为这份创意是无价的！” 杨嘉勋见已经有两人同意，他也点了点头。虽然不看好，但如果能做到，给个十分也是理所当然。 lilith突然又道：“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给你这种机会？大家都是凭图说话，凭什么你是特别的？” 彩虹知道，lilith并不是在拒绝，而是想要加码。 “要怎么样，您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lilith眼中闪过自己才能懂得的复杂，厉声说道：“如果你拿不出来，又或者是达不到那么理想的效果，那么你就离开v&s，并且永远不能再踏足时尚界！” 赌注竟然玩得这么大！四周再次哗然了。 彩虹浑身紧绷着，看得出正处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半晌后，她动了动脑袋，似乎将有动作。 一直紧张地看着她的杨嘉勋看出了玄机，想要阻止她说出无可挽回的话。 “倪彩虹，别――” 可惜他仍是晚了一步。 彩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 会议室发生的事情瞬间就在公司传开了。 彩虹没有立刻返回制作室。她需要先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她走到制作室旁的楼梯间，那个她曾经和张瑞争执的地方。 v&s有电梯，大家都懒得爬楼，这里便成了真正的清净之地。 彩虹坐在楼梯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她呆呆坐着，像跟雕塑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楼的响声惊动了彩虹，她还没来得及换个姿势，便对上了正跑步上楼的男人。 “是你！” 男人穿着一身运动服，汗水也减损不了他的美貌，反而让他散发出了一种独特的男人味。正是彩虹找了几天也没找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微微喘气，皱眉问彩虹：“你坐在这里干嘛？装鬼吓人啊？”他又指了指彩虹的脸：“苍白成这样，倒是挺适合扮鬼的！” 听着他一如既往的机关枪语速，彩虹才回过神来，傻傻地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原来你是真人啊？我还以为那晚是见到阿飘了呢！” 男人“哼”了一声，又道：“好狗不挡道，别挡着我做运动！” 彩虹挪了挪屁股，身子贴着墙壁给男人让位置。 男人长腿迈过她，又呼哧呼哧地跑上了楼。轰隆隆的上楼声越来越小，彩虹想，他应该爬到顶楼了吧？ 彩虹继续坐着发呆，过了一阵子，那轰隆隆的下楼声又传了过来。 彩虹抬头，依然是那个男人，穿着运动服，气喘吁吁。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 “你怎么还在这儿？”男人叹了口气，这女人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运动是做不成了。 “算了，这里让给你！”男人举步准备往楼上跑。 可是……他又转头看了眼楼下的女人。瘦弱的背影依旧紧紧贴着墙壁，说不出的孤单寂寞。 见鬼了！男人心里还在骂着，屁股却已经坐到了女人身边。 男人戳了戳彩虹：“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触动了彩虹！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还要想到那个人，又把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地？又或者该问，她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男人等了半天，彩虹一直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男人失去耐心，准备走人了。 “我跟人打赌，如果做不出一条裙子，就要永远离开时尚界！” 男人又坐了回来。心想，这女人是不是专门克他的，怎么时机把握得这么好？ “所以，你就是现在楼上楼下都在传的那个倪彩虹？”他刚才跑到楼上喝水的时候，无意中听别人说起了这件事。 彩虹点了点头。 男人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安慰人的技能，竟然说道：“走了也好，都说你不适合了！” 彩虹现在心灵极度脆弱，竟然难得的发了火：“不适合，就一定要滚蛋吗？难道人就不能有梦想，平凡的人就不能为人生争取了？” 她眼里仿佛点着了火，亮得吓人。 男人看着这样的彩虹，反倒是笑了：“这个眼神还不错嘛！” 彩虹真不知道怎么跟这种个性扭曲的人交流了。她失神地靠在墙壁上，自言自语地道：“lilith说我是关在象牙塔的人。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两个月以前，我确实活在自以为是的幸福里。我有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有个爱我的未婚夫，还有这世上我最爱的奶奶。可是，只要一个失误，象牙塔就破碎掉了，只留下满地捡也捡不起来的渣滓。” 第十三章 悔恨 两个月前，彩虹工作失误了。因为一时的心神恍惚，她把给一个外国客户的报价填错了，等到发现时，客户已经同意了价格。在外贸里，虽然还没有签订合约，但这个价格已经生效了。公司只能亏了十几万咬牙做这桩生意。 更糟的是，公司最大的客户竟然听说了这一单买卖，认为公司对他们价格欺诈，闹得几乎要不合作了。 彩虹小气的台湾老板把她臭骂了一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威胁要一直以来对彩虹很好的上司赔公司钱。 彩虹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闯的祸买单，就把自己存的结婚买房用的钱赔给了公司，并从公司辞了职。 这个时候，彩虹才知道，人生是多么的无常。 竟然在她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又接到了奶奶生病的噩耗。 “奶奶的病是肾衰竭晚期，已经引发了尿毒症。其实，几年前，奶奶就已经检查出问题了。可是，她一直瞒着我，她怕拖累我，自己攒足一次钱就去做一次透析，断断续续地终于拖到了在家晕倒的地步。邻居通知我赶到医院，我才看到，奶奶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彩虹回忆起那个场面，心就像是被谁攥住狠狠地挤压着，疼得不能喘气。程夫人后来也感叹，如果早知道奶奶的情况，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她病情恶化下去。可是，彩虹是了解奶奶的。这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妇人，一生都在坚持一个原则――不要麻烦别人，要活得有骨气。即便程夫人察觉了奶奶的病情，奶奶也是不会接受她的帮助的。 男人难得没有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反倒似有触动般，也是一脸沉痛。 “我的未婚夫，我决定要托付终生的男人，却在这时选择跟我分手。”彩虹对这件事反而看得淡了点儿：“后来想想，其实也不能怪他。他家里负担也很重，根本没法再担起我的责任。而且，我又没跟他商量，就拿钱赔给公司了。” “可是，我那时是真的没有钱了。医院也不是慈善机构，要赶奶奶出院。他们用担架抬着重病的奶奶，几个人拉住我，把我和奶奶一起丢到了医院外面。我哭着去求医生和护士们……” 彩虹靠着墙，默默地流泪。 她不能说下去了。 小时候，她常常被幼儿园里不懂事的小孩儿嘲笑，说她是没有妈妈的孩子。有一次，有个特别调皮的家伙吓唬她，说爸爸要给她找新妈妈了。她很生气，生平唯一一次跟别人打了起来。她的指甲划伤了小孩的脸。 小孩父母闻讯赶来，这对骄纵孩子的父母，竟然要顺着孩子的意思，逼小彩虹向他下跪道歉。(.)即使非常害怕，彩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跪下。那两个大人诱导她，她不跪下道歉，她爸爸就不会要她了。 小彩虹大哭着，却还是不愿意跪。 这时，匆匆赶来的奶奶和爸爸解救了她，向来待人和气的爸爸，狠狠地和对方的父母吵起来。最后以小彩虹离开幼儿园为代价，结束了这场闹剧。倪长风宁愿辛苦一点儿，天天把女儿带在身边，也不要她再呆在幼儿园被其他孩子嘲笑。 小彩虹那天哭得很伤心，但是爸爸却说了句让她记得一辈子的话：我们家小彩虹真棒！我们的膝盖是用来走路的，它会带着小彩虹走过无数热闹的街道，看无数美丽的风景。所以，这是珍贵的膝盖，谁也不能叫我们跪下！ 可是，那天，她这双被死去的爸爸奋力维护的膝盖，却终于被现实压弯了。她跪在医院门口，不停地磕头。 那是这世上唯一的奶奶，她无法想象再没有一个亲人的生活。骨气、尊严算什么，她统统不要了。 最后，奶奶醒了过来。这是她昏迷后第一次清醒。她只对彩虹说了一句：“我们回家！” 奶奶的病没能拖得太久。她安详地在自己的床上走了。 彩虹无法止住眼泪：“奶奶生前说，人生就像是我们做的衣服。每一针、每一线造就了衣服的样子，衣服的版型正不正，合不合身，都是在做衣服的每一个细节里决定的。让我最悔恨的是，从小到大，我对每个困难都放弃得太容易了。小朋友不喜欢我，我就不去幼儿园；游泳呛了几口水，就不敢再下泳池；骑自行车摔断了腿，连自行车也不碰了。就连最坚持的服装设计，最后也抛却了。” 彩虹闭上了眼，已经分不清是在跟男人说话，还是跟自己对话了：“奶奶死的那晚，我睡不着。躺在床上不停问自己，如果坚持下去，人生是不是就会不一样？我把每一针每一线都缝得更认真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因为失误丢了工作，也不会得过且过地打算嫁给一个我其实没那么爱的男人，更不会在外婆生病的时候，需要为了钱跪地祈求，最后连给外婆一个得体的葬礼都办不到……” 男人听得非常认真：“也许坚持之后，情况还是一样，但至少不会后悔，对不对？” 这句话直指彩虹内心，让她惊讶得睁开了眼。 男人笑了，虽然只是浅浅一笑，却如太阳般闪得人睁不开眼。 “既然这样，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做你该做的事情？难道又想放弃了？” 彩虹怔了一下。 她眼睛红红的，又一副呆滞的表情，让男人又笑了起来，低声叫了句：“小白兔――” 彩虹听不太清楚，正准备问他，却冷不防被男人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男人推着她向门走去：“本来就长得丑，还哭成这样，拜托你不要污染我的视觉好不好？赶紧滚回你的制作室去！” 彩虹哭了一顿，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她哭笑不得地对男人说：“我才没有要放弃，刚才只是想再告诉自己一次，这是一条对我来说多么重要的裙子！” “行了，行了。都说了我不是走煽情路线的，才不要安慰你。明天要是你输了，我还是会拍手叫好的。” 男人将彩虹推出了楼梯间，“吱呀”一声，把门也关了起来。隔着门又对彩虹做了个驱赶的手势，然后就又爬楼去了。 彩虹摸了摸脸，脸上泪痕未干，直接去制作室，只怕要吓坏同事。她决定先去洗把脸。 到了洗手间，她才猛然想到，又忘了问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要是今晚做不出那条裙子，她和男人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第十四章 步步难题 彩虹回到制作室。 一进门，刚好在门口整理面料的小赵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路，向彩虹比了个胜利的拳头：“加油！” 彩虹一愣，反应过来后，对他笑了笑。 “加油！” “加油！” 一路走进制作室，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就没断过。原来还有人支持自己！彩虹很是感动，眼角又再次湿润了。 走到房间里，才发现张瑞和蔚芷柔都在等她。 蔚芷柔一把拉过彩虹：“你真是帅呆了，竟敢挑衅三大天王？偶像，签个名吧！”她伸出双手，小狗似的看着彩虹，果然是像个小粉丝。 彩虹哭笑不得，打掉她的双手：“别崇拜姐，说不定明天姐就成了传说，绝迹江湖了！” 蔚芷柔一脸决绝：“我已经跟组长请假了，有我帮你，何愁革命不成！偶像别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彩虹彻底被她逗笑了，这丫头表情太丰富了。 张瑞也趁机说道：“彩虹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自从上次两人在楼梯间谈话后，张瑞对彩虹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成天姐前、姐后的叫着彩虹，也不再端着，工作上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就去问她。顾师傅有时候还笑话彩虹，说是自己被彩虹抢了徒弟。 张瑞提出要帮忙，彩虹很感激。可是，整个制作室统共就三个版师。顾师傅一直都是做些整体流程的监察工作，干活的其实就她和张瑞两个。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公事。 “张瑞，谢谢你！不过你别为我耽误工作……” 一直在不远处看报纸，好似对这边毫不关心的顾师傅突然出声道：“丫头，张瑞的假是我批准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顾师傅放下报纸，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老头子我身体还好着呢。没张瑞这小兔崽子碍手碍脚，我半天就能干完今天的活儿。你们都赶紧给我走人！明天别弄出一件让我们制作室丢脸的作品就行！” 顾师傅故作严肃的话里处处透着对彩虹的支持。彩虹心里一暖。她在会议室里饱受质疑和批评，又冲动地答应了那种赌约。本以为这是最坏的一天。谁知道，先是遇到那个古怪的男人，后来又是制作室的众人……她并不是孤身奋战，这种感觉，真好！ …… 彩虹向蔚芷柔和张瑞详细地讲解了她的想法，张瑞提出自己有个好兄弟刚好在制冰厂工作，于是找冰的责任就交给了他。彩虹和蔚芷柔去面料市场采购面料和染料等。 最后大家一起到彩虹奶奶的裁缝铺里集合。 蔚芷柔和彩虹先回到裁缝铺。 蔚芷柔环视一圈，感叹道：“你这里真好，什么都齐全。” 彩虹很是留恋地看着裁缝铺里的一切，苦笑道：“可惜，租约一到期，这里就要还给房东了。”这铺子房租一年一付，彩虹虽然没找到租房契约，不过她估算着时间也快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联系房东。 蔚芷柔瞪大了眼：“你怎么舍得？这里不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彩虹黯然。她当然舍不得，这里见证了她的成长，每一个物件，每一寸土地都饱含着她和奶奶的回忆。但是，她也必须面对现实。现在的她，供不起这里的房租。 两人正说着话，张瑞就背着个到了。 张瑞从包里拿出一袋冰给彩虹：“我哥们儿说这种冰易碎，比较符合我们的需要。不过我觉得有备无患，又多拿了几种回来！” 他拍了拍鼓囊囊的背包，问道：“哪里有冰箱？” 裁缝铺出门上楼就是彩虹奶奶家，他们把冰冻起来，就着手制衣了。 彩虹让蔚芷柔和张瑞先去试染料，自己则亲自制版。 拿起尺子和笔，彩虹在心里回想了一遍那晚制作地狱女神裙时的感受，这才开始动手。 大家把重点放到了裙子的变化效果方面，但彩虹清楚，她要做的鱼尾裙本身也并不简单。就像蒋浩天提出的，裙子本身是贴身设计，那么塞了染料和冰等物体后，如何保证裙子不会变得臃肿，这需要非常准确的执行力才行。 要是以前，彩虹也不一定能够做到。但是经过那个奇妙的一晚后，彩虹的制版技巧有了很大提升，这给了她做这条裙子的信心。 蔚芷柔和张瑞把买来的各种染料都试了一遍，把染好的布样晾好后，就一同来围观彩虹制版，看完都有点震惊。对这条鱼尾裙的纸样，他们心中各有版本，但他们同时看得出来，彩虹某些布点布局，和他们的版本有着微妙的差别，只是不知这差别做出来后，会是什么效果？ 一时间，两人都充满了期待。 彩虹做好纸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染好的布样仍是半干，不过彩虹觉得时间刚刚好。因为她呈现的效果也是湿润的状态。确认好染料后，就到了最重要的一步，即用冰进行试验。 三人反复试验，始终抓不到窍门。 初秋的天气依然闷热，可是化冰的时间还是不短。彩虹想要的是在不超过30秒的时间里，完成这条裙子的转化。这样才会有震撼的效果。超过这个时间的话，这场表演就会变得无趣，那么无论创意多精妙，也打折了。 阻隔物也是个问题，理想的材料是在冰融化的瞬间，也跟着溶解的物质。 还有关于冰和染料等填充物的量的把握，以及如何让染料均匀地染到布料上，而不是一坨一坨的乱七八糟等问题。 彩虹三人仿佛又回到高考的时光，一个一个的物理难题摆在眼前，只能皱着眉头，步步探索。 而最大的困难是，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既要解决这些问题，还要及时把裙子做出来。而且裙子还不能先做，必须等难题解决了才能动手。 幸好，彩虹在设计这条裙子时，已经对制作进行了多方的调查和规划。她早就找到一种遇水溶解的薄膜纸来做阻隔材料。不过其他两个问题就比较棘手了。 又是一次试验失败后，张瑞烦恼地抓起了脑袋：“彩虹姐，你是怎么想的啊？这么有野心的裙子，我觉得恐怕连云总监也办不到！” 彩虹装好冰和染料，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深夜一点，蔚芷柔和张瑞都已经有点睁不开眼了。彩虹柔声说道：“你们先去我家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就够了！” 蔚芷柔两人连忙摆手，张瑞急着解释道：“彩虹姐，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要抱怨的意思。我只是发个感叹而已。” 蔚芷柔也振作精神道：“没错，没错！我也不累！咱们再试试，人家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就不信连诸葛亮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望着眼前两张急切的脸庞，彩虹笑道：“我没跟你们客气。只是现在我们三个耗着也没意思。这里就是一个装冰和染料、然后等待融化的过程。有我一个就足够了。我是想让你们保存体力，下半夜还要做衣服呢！” 彩虹说得真诚，观点又有理，让蔚芷柔和张瑞没法拒绝。两人对视一眼，便都听了彩虹的劝，上楼去休息了。 两人走后，彩虹就守着装好的冰和染料，等着冰融化。 她表面不慌不忙，其实心里也有点儿急了。她给自己预留的做裙子的时间为四个小时，早上九点就要在公司展示。也就是说，她顶多再给自己4个小时的实验时间。但即使是到这一刻，她依旧还没想到解决的办法。 具体用多少染料和冰，她已经实验得差不多了。但问题是如何让冰融化得更快些，又如何让染料均匀地染到衣料上？ 均匀？ 想到这个词的瞬间，彩虹脑子里冒出一个主意。 …… 半夜三点，睡得迷迷糊糊的张瑞和蔚芷柔被彩虹叫了起来。 彩虹眼里布满血丝，然而精神面貌却异常地兴奋。她看着两人，特别是蔚芷柔时，眼睛里发出熠熠的亮光。 “我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能不能成功，关键在你们两个，特别是芷柔的身上！” 她伸出一只手，放到两人面前：“机会只有一次，你们做，还是不做？” 张瑞和蔚芷柔莫名地对望了一眼，都有种黑社会老大在招募小弟的即视感。不过…… “啪”、“啪”两声后，三只手重合在一起。 “做！” 第十五章 怒放的冰雪奇缘 九点，v&s大楼。（.无弹窗广告） 今天整个公司的人都像打了鸡血般地兴奋着。 那个刚进公司就掀起了两次话题的打版师，竟然对上了公司三大设计组组长，宣称要在一天内完成一件不可能的作品。 还有比这样小蚂蚁硬撼大象更精彩的话题吗？ 虽然没有人看好倪彩虹，但绝不妨碍群众看戏的心情。 所有人引领翘首，都在等待着彩虹的到来。 “来了、来了！”有人在办公室散播最新消息：“倪彩虹和三大天王去了展示厅。” 展示厅是v&s的小型t台。每年都会在那里向来自各省市的采购商展示v&s的新品。听说倪彩虹要在展示厅展示，大家都不禁腹诽，真把自己当大师了？ 彩虹自然是从未把自己当过大师的。只是她设计这条裙子本来就是以t台展示效果为重点，也只有在t台上，能够完美地发挥她的创意。 且说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涌到了展示厅，而在t台后台，蔚芷柔正紧张得冒汗。 “怎么办，怎么办？妆要花了啦！”蔚芷柔急得上蹿下跳的。 彩虹好笑地拉住她：“你穿了件冰衣在身上，怎么不冷反倒热了？” 蔚芷柔用冒汗的手心在彩虹眼前晃了晃：“还不是你，要我做什么模特，外面好多人啊！我一会儿怕是路都走不直了。” 彩虹笑道：“那就弯着走。” “你……”蔚芷柔嘟了嘟嘴：“那我就真的弯着走了？” 彩虹又笑了一下，才正色道：“芷柔，你都不照镜子的吗？”她把蔚芷柔拉到镜子前，又道：“你看看自己，多漂亮啊！” 镜子前，长相甜美的女孩，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裸肩鱼尾裙。裙子完美地包裹着她高挑的身体，将女人的曲线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蔚芷柔傻傻看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她舔了舔唇，喃喃地问道：“这真的是我吗？” 镜中的女人高贵、典雅，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蔚芷柔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做一个所有女孩子都憧憬着的美梦。 彩虹拍了拍她的肩膀：“芷柔，别紧张。你只要一路向前走就行了！” 蔚芷柔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彩虹：“蒋组长那天说你需要的是魔法。我觉得他说对了。这一定是魔法！” …… 展示厅里，三大组长遗世独立般坐在t台最前排的位置上。在他们之后，人声鼎沸，为了抢位置闹得不像话。 杨嘉勋受不了了，回过头冷哼了一声，现场立刻如冰冻般安静了几秒。 这时，音乐声响起了。 一个柔美的女声，轻声唱着： itgo，（随它吧，随它吧） can‘re。（已经无法再隐藏） 这正是《冰雪奇缘》的主题曲。 随着舒缓的调子，t台的大灯亮了。 lilith被突然亮起的灯晃花了眼，不由微微眯起了眼帘。 歌词唱到正文第一句： ight（皑皑白雪覆盖今夜的山） .（埋藏我今夜的足迹） 蔚芷柔的身影出现在t台上，现场立刻传出一片抽气声。[.超多好看小说] 不为别的，只为现在的蔚芷柔实在太美了。她带着庄严的神情，踏着节拍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前走着，一瞬间，人们仿若真的看到冰雪仙子降临人世。 蔚芷柔的美丽，她身上那条纯白的鱼尾裙可说是居功至伟。这裙子的设计并不算新颖，只能算是一条简洁漂亮的裙子。可裁剪竟是这么地合身，就像是贴着她的身体长出来的一般。大灯的照耀下，裙子隐约泛出银色的光芒，将蔚芷柔的气质衬得愈加的圣洁。 只听大厅里回荡着歌声： ‘‘（不许人靠近，隐藏好自己） be（你必须一如既往地做个好女孩） 蔚芷柔的甜美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一丝痛苦的挣扎。 台下坐了不少的设计师，按道理不会轻易被迷惑。可此时，他们似乎都忘了这是一场show，看着台上的蔚芷柔，都生出一种压抑感。总觉得这样的“好女孩”似乎还欠缺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设计师们疑惑地一再上下打量…… 没错了，是那条致白无暇的裙子。所谓太过完美反倒不美，也许就是用来形容此刻的。那裙子太冰冷，太高雅，好像把人的天性也束缚在其中了。 在所有人的眼神都被蔚芷柔迷住的时候，后台的背景板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正是这场视觉盛宴的策划者――彩虹。 她紧紧盯着蔚芷柔的背影，数着音乐的节拍。忽然，她星般的眸子一紧。 音乐声猛然变大，节奏也加快了。 就是此刻，成败在此一举！ itgo（随它吧，随它吧） can‘re（我已无法隐藏） itgo（随它吧，随它吧） r（转身而去，关上门） 已经走到t台最前方的蔚芷柔，在众人聚焦的眼神中，转了起来。 人群里眼尖的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雪一般纯白的裙子开始变了。 变化从裙尾开始，拖地的鱼尾裙尾变红了！ 接下来，像是受到传染般，裙子由下至上一层一层地红了起来。 这是魔法吗？是艾莎公主再也无法隐藏的魔法吗？ 在衣裙的旋转中，红色仿佛有了生命，如怒放的花朵，最底层深红，往上一层淡了一点儿，再上又再淡，到了最上方胸围处淡到如阳光般的金黄色。 颜色过度得那么自然。谁也想不到在十几秒前，这还是一条让所有人感觉压抑的完美白裙，现在却像是把初升的朝阳印在了裙上。 勃勃的生机击中了观众的心脏，再也压不住这感觉了。 掌声、呼声、哨声如雷般响起，淹没了整个大厅。 停止旋转的蔚芷柔，眼里已经涌出了泪花。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她知道该获得掌声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她一把转过身，裙尾甩出漂亮的弧线。在人们还困惑的时候，她已从后台推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倪彩虹，这是倪彩虹！” 有人认出了彩虹，大声地叫出她的名字。 随后，整个大厅沸腾了。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就跟着喊了起来。 “倪彩虹――倪彩虹――倪彩虹――” 大家齐声叫着彩虹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的主人，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而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又跑回了后台。不一会儿，拉着一个年轻的男孩走了出来。 男孩正是张瑞。 彩虹觉得，这不该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蔚芷柔是最称职的模特，把裙子穿活了。张瑞则是最棒的助手，能使用展示厅是张瑞跟管理员求来的。而最关键的道具――大灯和音乐，也是他硬拉了技术室一位同事来帮忙搞定的。 灯光耀眼如日晖，掌声此起彼伏，彩虹站在蔚芷柔和张瑞的中间，一只手拉着一个人，三个人同时高举起双手，向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共同地接受了属于他们的荣耀。 台下，激动的人群前排，却有张与气氛不符的脸。lilith狠狠地瞪着台上红着脸微笑的彩虹，眼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而在谁也没注意到的二楼vip室里，灯光悄悄地暗了下去，正如谁也不知道它是何时打开的？ ―――――――――――――――――――― 救命啊！英文的排版怎么改也不正确，所有单词都挤在一起了，怎么破？ 第十六章 惊变 会议室。 倪彩虹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三张扑克脸。所谓在哪里起步，就在哪里完结。t台展示后，组长们召集了昨日所有的助理，又回到会议室来。张瑞无缘参与，只好先回了制作室。 杨嘉勋最先绷不住，笑着拍起手来：“后生可畏啊！彩虹，你可真给世叔我长脸了！今天的show简直精彩绝伦啊！” 他边说边用眼角去瞟旁边的lilith，只见她额头青筋隐现，眉也越皱越紧。他心里越发舒坦了，夸奖彩虹的词也愈加夸张。 蒋浩天听不过去了，打断他：“好了，你要表演到什么时候？我还有一堆问题要问呢。” 杨嘉勋停了下来，得意地又讽刺了lilith一句：“lilith恐怕也是一肚子疑问吧？慢慢问，我世侄女会一一解答的。” 听到杨嘉勋一口一个“世叔”、“世侄女”的，倪彩虹有些羞愧。 此时却听lilith用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说道：“我有什么好问的，她那些花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 杨嘉勋不干了，立刻追问道：“那你说说，彩虹是怎么让冰快速融化的？” “模特的人体温度、大灯温度再加现场那么多观众的体温，要让一层薄冰融化有多难？” “那为什么能呈现出一层一层晕染的效果呢？为何不是整条裙子一起染红。” “应该是尾部的冰块用得少些，越往上冰块越厚造成的。” 倪彩虹听lilith眼也不眨地就把她苦想一夜的小计谋给戳破了，不由对lilith倍感佩服，连看她的眼神也闪着光。 lilith却不屑地别开了头，谁要你佩服啊，一会儿有得你哭的时候。 杨嘉勋也受不了lilith那么嚣张：“你猜得出又怎么样，可是你想不到啊！嘿嘿――” lilith白他一眼：“你也一样想不到。而且更糟，连看到了都猜不到。” 蒋浩天懒得理会掐架的两人，他还有个感兴趣的问题：“为什么能印得那么好？冰融化渗进染料粉里，一定有个过程。多半会染成补丁似的色块，不会染得那么均匀的！” lilith和杨嘉勋闻言都停了下来，这也是他们没想通的地方。 “我之前想岔了，用那种方法实验了很久都不对。在我都要绝望的时候，却灵光一闪，让我想到一个方法。”彩虹声音软软地娓娓道来，最后终于揭晓谜底：“我把染料粉溶水，然后把有颜色的水冻成冰……” “原来是这样！”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他们也是被彩虹昨天的话误导了，才没有想到这层。 可是，如果换成他们来做这条裙子，能够想到这个方法吗？ 三个人沉默了。 所有谜题解开，气氛却陡然地僵了起来。 彩虹眼巴巴地看着三人，只希望他们能够先出声，给她个交代。 那三人却僵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一直坐着后排的蔚芷柔坐不住了：“蒋组长，彩虹这次表现出色，是不是可以被评为这次的月度最佳了？” 蒋浩天回过神来，看着彩虹点了点头：“确实是最佳！” 杨嘉勋连忙附和：“没错，当之无愧的最佳！我想没人反对吧？” 彩虹已经得到了两个人的承认，她殷切地看向lilith。 lilith身体向后仰了仰，抱着手冷笑道：“我还有个问题！”她眼中寒光大盛，看得彩虹一阵心惊。 “你用染料染到的恐怕不止是裙子吧？”她突然扭头问蔚芷柔：“当她的模特是不是很辛苦？染料很难洗掉的，你再不去冲澡，一会儿说不定会过敏起红疹呢！” 坐在后排的一群设计师助理们哗然，这才想起，那染料在染裙子的同时也会沾到人身上的！rose按捺不住，立刻站了起来：“我认为衣服首先的功能还是要穿着舒适。如果要穿这条裙子，就必须付出把自己染成红人的代价，那一定是设计有问题……” “放屁！”一向以甜美清纯形象示人的蔚芷柔突然爆发了，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比当事人彩虹还要生气。 她弯腰抓住裙尾，将裙子掀起一截，露出了光滑白皙的小腿。 “你们自己看，我一点儿也没被染着。” 她得意地将腿在众人面前晃了又晃，坐她身旁的一边红着脸，一边忙不迭地阻止她的动作。这哪里还有刚才那个让他心醉不已的女神范？根本一个女神经嘛。 蔚芷柔把裙尾放了下来，急切地向大家解释：“彩虹早就考虑到了我的感受，裙子做了内衬，不会染到人身上的。而且内衬还有保暖效果，让我不会被冷气冻着。” rose神色复杂地变了几变，讪讪地坐了下去。 彩虹对蔚芷柔点点头，再次看向lilith。 lilith神色不变，耸了耸肩：“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同意评选你为本月最佳！” 彩虹终于得到她的承认了，蔚芷柔欢呼着跑到她面前。两个好姐妹高兴地抱在了一起。 “彩虹，恭喜你！” “谢谢你，还有张瑞，还有大家，还有杨组长、蒋组长、lilith……”彩虹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谢谢！” lilith冷眼看着二人的狂欢，待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站起身来，对蒋浩天和杨嘉勋道：“好了，评比结束，我们回去工作吧！” 蔚芷柔还在激动中，彩虹却脸色大变，忙道：“等一下――” 已经转身的lilith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重头戏到了！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空欢喜一场。 她回转身，故作不解地问：“还有事？” 蔚芷柔也明白了，鼓励地拍拍彩虹的后背，推了她一把。 彩虹红着脸，对三大组长90度标准地鞠了一躬。 “如果……如果你们认可了我的设计能力，那么能不能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设计师助理？” 她直起身子，满怀期待地看着三人。 辛苦这么久，她终于可以正式踏入设计师的行列了吗？ 首先回答她的是蒋浩天。他皱着眉想了想，说道：“我们组活儿太多，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培养太多助理。今年只准备接收一个，名额已经满了。你等明年吧！” 杨嘉勋倒是愿意收她，可是…… “我做的是男装，你能发挥的空间有限……” 没错，就算杨嘉勋愿意收下彩虹，她也不一定会去。做女装才是她的目标。 那么，只剩下lilith唯一一个希望了。 彩虹能感觉到lilith对她有种莫名的敌意。这话说给别人听是会被笑话的。堂堂的知名设计师，没事对她一个设计菜鸟有敌意？ 彩虹也觉得自己的感觉荒谬。于是，她更加殷切地等待着lilith的答案。 lilith此刻和彩虹一样都是站着的。两人身高差不多，视线也是齐平的。可是，无论是谁看她们俩，都不会认为二人是对等的关系。一个气势强到爆表，一个瘦不拉叽弱到掉渣。 这关系真是一目了然。 lilith笑了。她打扮中性，人又强势，很少有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 在彩虹为她的笑容升起希望的时候，她蓦然收住笑，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第十七章 男人的名字 彩虹愣了，蔚芷柔愣了，所有人都愣了。（.好看的小说）她拒绝得太干脆，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懒得给。 彩虹忍住心酸，追问：“为什么？” lilith摆出一副根本不愿理她的样子，转身就要走了。 彩虹一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我只是想要一个理由！” 眼眶有些潮湿了，但她硬生生压了下去，着急地组织着语言：“绘图软件虽然还在熟悉中，但我很快会上手的！流行趋势、市场资讯我也会努力了解。高级定制并不是设计师助理的工作……” 她不知不觉地把当日姚丰拒绝她做助理的话给说了出来。她一直将这些条件记在心里，拼命地补习着缺失。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会再为这些而被人拒绝。 她一个晚上没睡，现在又激动得要哭出来了，眼睛已是红得不能再红。 旁边的人看着她，都觉得可怜。才意气风发地获得了最佳，竟连做个助理的简单要求都被拒绝。一时间，人人都有些心寒。想着在v&s太难有出头的机会了。有几个人甚至冒出离职的念头。 彩虹不知道自己感染了这么多人。她执拗地盯着lilith，她在等，等她给她一个能让她信服的理由。如果真是她的不足，那她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蔚芷柔看不下去了，她走上前紧紧拉住彩虹的手，对lilith说道：“你试过一日三餐只吃面包和蔬菜，就为省下钱报名读夜校吗？你试过每天只睡三四个钟头，天天抱着书啃的日子吗？你能体会在失去所有亲人后，只能牢牢抓住一个梦想的心情吗？” 蔚芷柔愤愤不平：“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连一个理由也不愿意解答，真是不知柴米油盐的大小姐！” 彩虹有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如果这么付出都得不到回报的话，这个世界对她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来说，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 一旁围观的众人对彩虹既同情又敬佩。能够就读服装设计的，家境一般都不错。这些天之骄子从来没认真地想过，竟有人需要付出这么多，才能获得一个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机会。一时间，大家都重新地审视了自己一遍。 杨嘉勋本来想劝几句，但这老狐狸察觉到众人对lilith的不满之情，便立刻决定袖手旁观。蒋浩天则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一直觉得lilith只是比较自我，绝不至这么冷漠才对！ lilith终于变了脸色，由冷淡变得愤怒：“你不需要煽动大家。你要理由，那我就给你理由！”她狠狠盯着彩虹，脸色阴沉得厉害：“我不否认你的才华。可是，我绝对不可能认同你成为设计师。因为……”她顿了顿，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当设计是什么？走投无路后的救生圈吗？你曾经抛弃了自己的理想，成为一个为钱奔忙的俗人。你这样没有恒心、没有信仰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服装设计师！” lilith的脸在彩虹眼前放大，与记忆中的形象重叠起来。她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彩虹到这一刻反而释然了。 lilith果然是有充分拒绝她的理由。如果是为这个原因，也合该如此，不是吗？ 她比lilith更加痛恨自己的放弃，为此她痛苦过，悔恨过，一蹶不振过……可是，都过去了。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要走的路。 她不会再为此自怨自艾了。 彩虹点了点头，柔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lilith没想到她这平静地接受了她的理由。这算什么？她是演着独角戏的小丑吗？ 不可原谅！ lilith被愤怒冲昏了头，扬起了声音：“你离开v&s吧！这里有我在的一天，就绝对不会给你机会。” 彩虹淡淡地又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无可挽回。虽然可惜，但她不会再因为任何人而放弃，所以她会继续寻找别的机会。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会以如此莫名其妙的对话完结的时候，却发生了更加莫名其妙的事情…… 一个机关枪似的男声响起：“我不记得在v&s除我以外，还有谁能有权利说绝对两个字！”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张地看向门口，还真的是他们猜想的那个人啊。 lilith望着来人，表情更冷了：“怎么？你这种思想洁癖，难道能接受她这种信仰的背叛者吗？” 美貌无匹的男人走了进来，高高的个子让他俯视着每一个人。不过，即便他个子不高，也定是俯视众人的。因为，所有人在他进门后，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当然，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愤怒着的lilith，一个是呆住了的彩虹。 男人对lilith展开一个倾国倾城的笑脸，lilith败下阵来。可是，男人下一秒说的话，又让她难以置信地抬高了头。 “我接受啊！”男人说道：“我不止接受，还打算接手让她做我的徒弟！” “什么――？” 这不是一个人的问话，而是好几个吃惊的声音响起。 男人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将一双勾人的凤眼看向了彩虹：“裙子做得有点意思！不过作秀大于内容了。以后做了我的徒弟，不许再搞这么花哨的东西了！看得大爷我眼睛疼！” 彩虹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她总算想起早该问出的问题。虽然她已从大家的面部表情猜到答案了。 “请问――”彩虹弱弱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嘴角再度泛起笑容，吐出三个字：“云一诺！” 虽然有点准备，可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啊！彩虹的小心脏因为那三个字而抖了一下。 半晌后，她才能勉强地发出声音，回了句：“哦！” “哦什么哦？说一句，做不做我徒弟？” 云一诺不耐烦地问。他觉得自己耐心真是变好了，怎么还需要问她？难道不该是她在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就扑倒在他的牛仔裤下，哀求他收她的吗？ 谁知，云一诺臆想的情节没发生也就罢了，彩虹脸上竟然还出现了纠结的表情。 这可把云一诺气笑了。他正待发怒，彩虹旁边那个小姑娘突然跳了起来，一把将彩虹推到他身边。 “彩虹，你傻呀？还不快叫师傅？” 彩虹看了眼怒其不争的蔚芷柔，又看了看lilith那副想要杀掉她的表情，终于张开口，对云一诺软软地叫了声：“师父！” 云一诺挑了挑眉，这女人那个委委屈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他冷哼一声，吩咐道：“跟我来！” 他说完就甩手走人了。 彩虹知道他是个大长腿，唯恐自己跟不上，也赶紧撒腿跑了出去。 房间里，三大组长外加一群助理，全都愣在原地，默默地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第十八章 为什么 直到跟着云一诺到了顶楼的办公室，彩虹还在一刻不停地思考，她是怎么傻到这种程度的？ 那个夜晚，整个公司，她还没见过的人除了海外公干的lilith和一个设计师外，就是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设计总监云一诺啊？ 她怎么也找不到男人的时候，就该想到这点的。 还有，上班时间能够穿着运动服在楼梯间里悠闲地晃悠的，又怎么可能是个小员工？ 最傻的是，那晚她都亲眼见证了男人大师级的设计和工艺水平，怎么还猜不出来呢？ 看着眼前这张如剥壳鸡蛋般白嫩无暇的脸。 彩虹心中大喊，坑妹啊！就是这张脸害的。 云一诺的资料谁都知道，他今年已经32岁了。谁能想到，32岁的男人还能保持着这么一张嫩脸啊？ 此时，两人对坐在云一诺的办公室里。 彩虹腹诽完云一诺后，局促地瞟了眼四周的环境，暗自感叹了句，大师就是大师，果然懂得简单即是最美的道理。 这是一间纯白色的办公室，无论是白色的大理石墙面，还是白色的柔软的地毯，抑或是白色的办公桌和白色真皮按摩椅…… 白色，全是白色！ 而且，除了一张办公桌和一个按摩椅外，诺大的办公室里再无其他的东西。 就连彩虹屁股底下现在坐的这张椅子，也是她刚才在云一诺的指示下，费力地从外面搬进来的。 两人进来坐下已经一分钟了。 谁都没有说话。 当然，彩虹是在等着师傅指示。可是云一诺好像已经忘了眼前还有一个人，闭着眼睛自顾自地享受着按摩椅。 时间又一秒一秒地流过了一分钟。这么干坐着实在是尴尬又难熬。 彩虹舔了舔嘴唇，犹豫地喊了声：“师父……” 云一诺双眼微微睁开一丝缝隙，不耐烦地问：“干嘛？” 彩虹想，有些问题还是要问的。 “那个……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彩虹把声音放开了一些：“您不是说我不适合做设计师？” “哦，这个啊！”云一诺修长的手指交叉着放在肚子上：“希望你不要误会……” 彩虹暗自高兴，莫非他说的不适合有别的意思？ 云一诺嘴唇上下开阖：“你现在还是不适合！” 彩虹顿时沮丧了，继而又有些愤怒：“所以，你真的是因为同情我才收我的？” 她刚才挣扎了半天，就是不想自己落入被人“同情”的地步，这样卑微地接受赐予，是她的自尊心不能忍受的。即便对方是国内时尚界的泰山北斗，也不行！ 云一诺看着彩虹因愤怒而涨红了的脸，心里顿时爽快了很多。 “你虽然还是不适合，不过总算是让我看到了一丝丝……”他捏着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几不可见的小缝，“就是这么一点的可能性！” 彩虹怒气烟消云散，高兴地追问：“真的吗？是因为我的设计吗？” 云一诺好笑地白她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反问她：你觉得这可能吗？ 彩虹又失落了几秒。 没想到，短短几句话，自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般上下翻腾。彩虹预感，以后跟着这位老师，一定有够折腾的。 云一诺舒服地换了个姿势，又道：“我耐心有限，只会说一遍，所以你要听好了。”他顿了顿，机关枪语速启动了：“你以后就坐外面秘书的位置办公。除了完成我指定的工作外，每天至少要画十张设计图。我办公室旁边有间藏书室，钥匙在你办公桌抽屉里，每个月我会给你列出读书表，每本看完必须写读书心得。我的徒弟不需要别人教，那些乱七八糟的夜校不准再去。我不常来办公室，但如果过来了，一定要喝expresso,如果是下午还要配两块黄油饼干。我对花粉过敏，所以办公室内绝对不可以出现花。最后……” 他一直都说得飞快，忽然的停顿不免让彩虹紧张起来。 只见云一诺脸上是少见的严肃，从眼神到紧抿的嘴唇，无一不在告诉彩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比前面的这一长串还要重要千百倍。 “你，千万不要，爱上我！” 彩虹眨了眨眼，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他刚才说的话。没错呀，好像真是那个意思。 彩虹傻呆呆的样子让云一诺误会了，他吃惊地问：“该不会是已经爱上了吧？”他摸着自己的脸，懊恼不已：“也不能怪你，我长成这样，又好心地安慰了你。爱上我也是正常的。”他随即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不过，你趁早斩断情丝吧？我对你是绝对不会有兴趣的。你知道什么是绝对吧？” 彩虹早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听云一诺这么问，不由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师父，相信我，我懂的！” 她进公司也有一个月了，该听的八卦也听了不少。云总监自然是人人崇拜的偶像，不过偶像也有一点儿不好，就是关于他的八卦传得最多。而最大的传言就是――云总监是个弯男！ 公司的老员工们信誓旦旦，他们从公司创立之初到现在，从没见到或听到云总监和什么女人有瓜葛，而且还总是对女人摆出一种排斥的模样。 彩虹生怕云一诺不放心，又解释了一句：“我对您绝对没有非分之想。您知道的，我现在满心满意就是想在这行出人头地，所有时间拿来工作和学习都不够了，再没有多余的心力谈恋爱了。” 云一诺带着怀疑的眼神扫她一眼，见她坦荡的样子，也就暂时信了她的说法，挥挥手道：“你可以出去了！” 彩虹顺从地立刻站了起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于是迟疑地叫了声：“师父……” 本来打算闭眼休息的云一诺斜眼瞪她：“还有事？” “我到底哪里不适合做设计师了？” 她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只有知道不足在哪里，才可以进步啊！ 云一诺薄唇微微翘起一个神秘的弧度，笑道：“如果我们的师徒情谊是部四十集的电视剧的话。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要到35集以后才能揭晓！” 彩虹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云一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理会彩虹了。 第十九章 反对倡议书 v&s顶楼，如许多公司一样，代表了一个公司权力的核心。 整层楼被两个人承包了。董事长莫川，35岁，未婚，公司除设计外所有其他事情的决策者。设计总监云一诺，32岁，未婚，公司除设计外，其他事情绝对不理的怪人。 他们两个再加上各自的秘书，就是顶层的常驻人员。哦，不，云一诺的秘书已经辞职了，换成了学徒彩虹。 此刻，彩虹正在享受着顶楼外绿树环绕、蓝天白云的美丽景观。并不知道，整间公司正因为她而风云变色。 云一诺是谁？ 天才都不足以形容此人的辉煌成绩。 杜莎夫人蜡像馆里摆设的好莱坞华裔巨星安娜刘的蜡像，是她首次受封国际影后时上台领奖的穿着，那条被形容为夺走呼吸的红宝石礼服，便是云一诺的作品。彼时，他不过十六岁，他的名字便以这样震撼的方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仿佛宝剑横空出世一般，坚不可摧的势头让他迅速在时尚圈的最高层面占领了一席之地。全世界最顶级的时装周里出现了他的身影，最红最了不起的国际巨星都穿上了他的设计，时尚杂志为了争夺他的采访权打破了头……然而他却从不肯对外公布自己的照片，他的身世也是一个谜团，这种神秘低调的做法反而赢得更多人的追逐。 他的时装秀都会以一个童话故事命名，这是他的标志。毫无例外地，每个时装秀都会引发舆论的热议，媒体普遍用难以形容、震撼心灵、外星人等来词语描述看完秀的感受，就是为了表达对其天马行空想象力的膜拜。(.) 法国服装界权威报纸《xtile》每一季都要发表参加巴黎时装发布会的设计师排名，由买家和记者两个群体投票选出。而在这个世界所有服装设计师都关注的排行榜上，云一诺从未在前五位之外。 但就是这样一个在国际时尚界声名显赫的大师级人物，居然在他27岁时毅然宣布回母亲的故乡――中国发展……这不得不让人们大跌眼镜，毕竟中国的服装设计还在稚嫩的起步阶段，不该是一条巨龙栖息的地方。 更让人们没想到的是，他和莫川创立了v&s之后，竟走起了成衣路线，除了偶尔接几个国内大牌艺人的礼服制作外，完全绝迹于国际时装周。原因众说纷纭，就是无人揣测他是江郎才尽，因为从他有限的几次为国内大牌艺人制作的礼服来看，那也是无可争议的炫耀夺目的作品。 总之，云一诺这个名字在国内时尚圈所代表的分量，那是足以压垮一座大山，截断一条大河，打个喷嚏都能摧毁一片森林的存在。 可是，了不起的云一诺竟然收徒了，而且要收一个用名不见经传来形容都太超过的、连设计师都不是的倪彩虹？若非总裁莫川在第一时间发出紧急通告，要求所有人封口，只怕传媒早就将v&s围个水泄不通了。 即便如此，v&s内部上下依旧是人心浮动，流言蜚语传个不停。 …… “叮――” 电梯声响，惊动了站在窗前欣赏风景的彩虹。一转头，只见到lilith匆匆而过的背影，一头酒红色短发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抖动着，有种倔强而决绝的意味。 lilith不顾秘书刘芸的阻拦，一头扎进了莫川的房间。没多久，房间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偶尔声音较大的时候，能够清楚听到彩虹的名字。 刘芸离房间更近，也就听得更清楚，便同情地看向错愕着的彩虹。 又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猛然打开，莫川和lilith前后脚出了门。 莫川一眼就看到窗子边站了一个女人，因为背光，看不清长相，但他猜到这就是倪彩虹了，便对她招了招手：“倪彩虹小姐？跟我们来一下。” 彩虹缓缓向他们走去，白皙的面孔渐渐呈现在莫川眼前。 莫川对彩虹的名字不陌生。当初就是他应程夫人要求，给彩虹开了后门面试。只是，他此前一直没将名字和人对上号。如今初见彩虹，真是让他费尽脑汁，才想到一个适合她的形容词――淡。 五官算是漂亮的，可气质实在太平和，人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般。这种人的存在感太低，也怪不得他从来没能注意到她。 真不知道这么平淡的人，怎么就入了那位的眼？虽然也听说了她的“丰功伟绩”，但莫川太了解云一诺了，绝不可能仅是因为这样。 于是，莫川带着玩味的笑容，领着两位女士闯进了云一诺的办公室。 他们进门的时候，云一诺正一边带着耳机听歌，一边舒服地享受着按摩椅。三人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六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莫川看看云一诺，再看看彩虹。一个好似浓墨重彩的梵蒂冈圣彼得大教堂的壁画，绚烂夺目，经久不衰。另一个则是方方正正的白纸一张。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这样两个人成了师徒？再没有比这个更有趣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云一诺心理素质够强！被六双眼睛盯着，他仍是不慌不忙地听完了整首歌后，才慢腾腾地摘下耳机，皱着眉看向一旁惴惴不安的彩虹，道：“做我徒弟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那些闲杂人等拦在办公室外面！你倒好，竟然还乖乖跟着进来了！” 彩虹眨了眨眼，他们一个是公司总裁，一个是设计组组长，能称为“闲杂人等”？她不由在心里对师父竖起了大拇指――您强！ lilith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再添一份怒气，将手里的文件放在云一诺面前：“有个东西想请总监一阅！” 云一诺伸出修长的大拇指和食指，对着那文件弹了弹，“砰”地一声文件被弹开了一公分远。 “没兴趣！” 眼见lilith眼睛要喷出火来了，莫川赶紧担当起灭火器的重任，将文件又重新摆到办公桌上，笑道：“一诺，别闹了！这件事很重要，你还是看看吧！” 云一诺懒洋洋地瞟了眼标题，凤眼立刻眯了起来，释放出寒意：“反对倡议书？笑话！我收徒弟，什么时候需要你们这些人同意？” 彩虹这才知道是什么事。原来是v&s的设计师们联合起来，反对云一诺收她为徒。 莫川一看云一诺的眼神，就知道他只能帮到这里了，这便干笑着闪到一边，等lilith自己解决。 lilith倔强地挺直了腰板：“倪彩虹在服装的展示形式上增加了噱头，但从设计本身来说，只不过是做了条简单的裙子，v&s设计师里任意挑出来一个，都比她出色。我或许能承认她是个好裁缝，但她绝对不是一个设计师。” 她当着彩虹的面也说得毫不客气，彩虹面色苍白，但也明白她说的是实话。可是，正是因为她有许多不足，所以才能需要一个老师，不是吗？虽然这个老师的身份对她来说，确实太高了。 只听lilith继续说：“成为您的徒弟，这是每个进入v&s的设计师的梦想，是最高的荣誉。而您却将这样的机会随便给了一个没人认同的人。除非您能给大家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我们将集体罢工。” 云一诺本不想理她，奈何莫川在旁拼命使眼色，他只能冷哼了一声，甩出五个字：“因为我高兴！”――――――――――――――――晕啊，本来这章打算明天发的，岂料刚才上传存稿时，按错了钮发上来了！明天的双更只好取消了，见谅见谅！ 第二十章 辛苦你了 莫川知道，云一诺这句话说得再真诚不过。他本就是这么任性的人，一个念头兴起，便会不顾一切、百折不挠地去做。就像是他当初厌烦海外，决定来中国发展，他其实告诉过媒体他的理由，那就三个字“我高兴”，只是媒体觉得他在敷衍，一直没有刊登罢了。又像是当年他选择莫川做他的合伙人时，莫川也问过为什么，他的答案同样是――“我高兴”。 是的，对于已经爬到金字塔顶端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我高兴”三个字更畅快写意的呢？ 然而，这样任性的理由，显然是满足不了lilith的。她咬着下唇，浓黑眼线框住的眼睛里隐约有了泪光。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向来独立自信、气场强大的lilith脸上，看得莫川和彩虹都是一惊，唯有云一诺仍是冷冰冰地，丝毫不为所动。 “五年前，在巴黎时装周的庆功派对上，我怀着对您的敬意，请求你给我一个跟你学习的机会。您还记得当时说了什么吗？”lilith顿了顿，双手握紧了拳头：“您说，您没有兴趣收留流浪的阿猫阿狗。” 美丽又冷酷的男人甩下这句话后翩然离去。而从此以后，她的目标就从做他的徒弟，变成了打败他。 得知云一诺的回国决定后，lilith也抛下海外的一切紧跟了过来。这么多年的追逐，她自认了解了对手。 这个人是不会收徒的！不会收她，更不会收任何人。 因为有了这个认知，让她挫败的自尊心渐渐平复。可是，就在今天，认知被打破了，而且是被天底下她最看不起的人打破的，这让她情何以堪？ lilith紧紧盯着云一诺。为了自尊心，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彩虹也吃惊地看着云一诺。没想到，连lilith都被拒绝了的机会竟然降临到她的头上？这也太让她受宠若惊了。 或许是两人的目光都太殷切了，竟然让云一诺也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你真想知道理由？那我就告诉你！”他脸色无比严肃，语速也比跟彩虹说话时慢了几分：“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根本不可能有实验的机会。可是，那条裙子从下到上，一共用了八种颜色的染料，色彩搭配协调，过度自然。这说明她对色彩的把控能力很出色。这是其一；” “为了不让冰块提早融化染了白裙，她一定是在表演开始前最后一秒才将整条裙子缝制完成。但最后的成品却毫无赶工的痕迹，一针一线收得接近完美。这说明她拥有一流的缝纫技术。这是其二；” 云一诺嘴角勾起骄傲的笑容：“如此天资纵横、才华横溢的设计师，我当然要好好培养了！” 他又瞟了眼已经目瞪口呆的彩虹，笑容更甚：“再说了，她又不是阿猫阿狗，她明明是只兔子嘛！” 莫川简直有种对云一诺顶礼膜拜的冲动。那个倪彩虹皮肤白得透明，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关系，红彤彤的，可不是只兔子吗？可是，您确定这种时候展示您的冷幽默，情境合适？ 莫川轻咳了一声：“lilith，把倡议书收回来吧！我早就说过一诺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而且，倪小姐确实是这次月度评比的冠军，这已经证明了她的潜力，不是吗？” lilith对莫川的话恍若未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总监对倪彩虹真的这么有信心吗？两个月后就是设计师的季度评比。这对天资纵横、才华横溢的倪设计师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她缓缓问出这句话后，双眸向云一诺射出寒冰，声音也扬高三分：“您敢跟我赌吗？如果她这次能打败公司所有设计师，那我们从此再不对您收徒一事发表意见。而她要是输了，您必须当众道歉，承认您做了错误的决定，而且不管您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她的师父，她都不能再留在v&s。” 云一诺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凤眸瞥向彩虹：“你怎么说？敢接受挑战吗？” 彩虹没有半分犹豫，挺直背脊，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让师父为我向任何人道歉！” 云一诺对彩虹的表现很满意，要当他的徒弟，首先就要学会骄傲。于是，他也点了点头：“我徒弟都同意了，做师父的当然要成全。” “好，一言为定！”lilith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后，利落地转身就走。 莫川望着那旋风一样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这才长长吐了口气。他看向彩虹，吩咐道：“倪小姐也先出去吧，我还有事和一诺商量。” 彩虹也出去后，莫川大咧咧地坐到云一诺的办公桌上。这是他的常用位置，谁让云一诺这个超级强迫症不许办公室里有别的椅子。 莫川问道：“说吧，你怎么想的？” 云一诺耸耸肩：“好玩啊！” “好玩？”莫川哭笑不得：“你刚才这么激lilith，万一人家被你气到递了辞职信，你怎么赔个优秀的设计组组长给我？还是，你愿意亲自上阵？” “她才不会走呢！”云一诺背靠在宽大的按摩椅上，一派轻松地说道。 “你个自恋狂，还真以为人家lilith暗恋你啊！” “不是为我，而是为我徒弟！凭她那副不把我徒弟踢出时尚圈就不会罢休的劲头，她就不会辞职。” 莫川想了想，竖起大拇指，道：“你眼睛够毒的！lilith向来公私分明的。这次反应也太过了点儿。说不定是和倪小姐有过什么过节？”他说完，又八卦地凑近云一诺，眉毛一低，贼笑道：“你又和倪小姐有什么瓜葛啊，好端端地认了个女徒弟？” 云一诺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和dm百货的商务谈判，还要不要我去了？” 莫川认怂地又缩了回来。云一诺最不喜欢别人探听他的私事，两人也认识好几年了，外人眼中都以为他们是好兄弟、好知己，却不知莫川到现在连云一诺到底是个艺名还是真名都没搞清楚，更别说云一诺守口如瓶的家世了。 莫川又想到了倪彩虹，不知道徒弟的待遇和他这个合伙人相差多少。他摸了摸鼻子，借机掩饰唇角的奸笑，说不定多个徒弟，真能有好戏看呢。 想到这里，他便又关心地问道：“你倒真敢答应，万一两个月后倪小姐输了，你真要当众道歉啊？” 云一诺正厌恶地用两根指头夹着lilith留下的《反对倡议书》往垃圾桶送，闻言又笑了起来：“小白兔这个人，身上越有压力，反弹就越大。我很期待两个月后她的表现。” 莫川突然就懂了，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问道：“所以你故意激怒lilith，就是想让她替你给徒弟施压？” “嘭”―― 《反对倡议书》落进垃圾桶，云一诺笑开了眼：“有何不可？不是说百炼成钢，以后没事就多敲打她几下，她才能成长得更快嘛。”他说完又长长叹了口气：“徒弟这种生物真是太麻烦了，脑细胞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个……” 莫川顿时感觉眼角一抽一抽的。兄弟，你确定这是烦恼的表情？明明就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嘛。他不禁深深地为彩虹的将来担忧了。 “不行，我回去劝劝lilith，让她暂时不要把赌约宣扬出去，要不然小白兔……不，倪小姐这两个月的处境会很艰难。” …… 莫川从云一诺房里出来，正好看到彩虹。她满脸的笑意为整个人增添了不少生气，和之前那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判若两人。看来，云一诺对她的那番夸奖，对她影响不小。 莫川脸上五颜六色地变了好几番神色后，同情地拍了拍彩虹的肩膀：“好好工作，辛苦你了！” 彩虹傻气地点了点头，直到莫川离开后，都还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那句“辛苦”的含义。 第二十一章 送饭 此后接连过了两天，云一诺都没来上班。 彩虹倒也不奇怪，本来就听说过云一诺在v&s是神出鬼没的，而且他也交代过，他不常来公司。 于是，彩虹就按照安排，每天画画设计图，看看书。夜校退班了，学校还退还了她部分学费，这让彩虹的经济情况宽裕了些，终于结束每天啃面包的生活。 这几天，她先后请了制作室的一帮同事、姚丰和杨嘉勋等人吃饭。大家自然都对她表示了祝贺。酒席之间，杨嘉勋难免打听彩虹和云一诺的渊源，毕竟凭一件作品就能拜入云一诺门下，实在太难让人相信。不过，彩虹觉得自己和师父两次相遇都有些尴尬，还是不说为妙，便只说自己全靠运气。果然，大家又都夸她运气好。在他们看来，彩虹就是运气好。要不毫无专业背景的人，怎么能又进了v&s，又能短短一个月就从制作室搬到顶楼工作呢？ 她又单独请了张瑞和蔚芷柔。三剑客聚在一起，为他们“冰雪奇缘”的成功大大庆贺了一番。张瑞那天没在会议室里，只能听蔚芷柔绘声绘色地描述lilith怎么为难的彩虹，云一诺又是如何像天神般从天而降，一句收徒，震慑四方的情景。 蔚芷柔表情丰富，学lilith和云一诺都学得惟妙惟肖的，把彩虹和张瑞笑得喘不过气来。不过这两人却不认为彩虹是凭运气。“冰雪奇缘”是三人一起做的，过程有多困难，两个人比谁都清楚。也因此，他们对彩虹是真正的佩服，那样的奇思妙想，不是谁都能办到的。至少他们两个就做不到。 几杯酒下肚后，蔚芷柔就抱着彩虹哭起来，直说她苦尽甘来，以后就要飞黄腾达了。（.好看的小说）彩虹也就没把两个月后要参加评比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又要她担心。 今晚，彩虹则是约了程氏夫妻。 酒楼包间里，彩虹端着酒杯敬道：“程叔叔，阿姨，彩虹先敬你们三杯酒！” 她一口气喝了三杯后，真诚地说道：“如果不是遇见了你们，我不会这么快就能重新开始。彩虹一辈子都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程凡拉着彩虹坐了下来，多年的从商经历，让他养成了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可是他在彩虹面前却一直是个和蔼的长者。他笑道：“你这孩子，跟叔叔阿姨客气什么！这是你自己争气！长风有你这样的女儿，他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程夫人也道：“是啊，倪奶奶要是还在，还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 提到两个逝去的亲人，彩虹眼眶有些湿润了。 程凡和夫人对望一眼，就将这个话题岔开了。 这晚，不止彩虹，程凡也喝了不少。最后，还是司机把程凡扶上车的。 车上，彩虹头也有些晕晕乎乎的。程夫人见她小脸熏红，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便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样会舒服些。 彩虹闻着程夫人身上的淡香，心想，如果妈妈活着的话，她身上是不是也是这种味道？ 她已经迷糊了，心里想着妈妈，嘴上就喃喃喊了一声。 程夫人听到彩虹的呢喃，眼底浮现出一抹愧疚，低声说道：“可怜的孩子，你不该谢我们。是叔叔和阿姨对不起你们家，现在也只是在赎罪罢了！” 另一边，仿佛醉得不省人事的程凡，悄悄握紧了妻子的手。 …… 彩虹的悠闲日子在第三天嘎然而止了。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她到达v&s刚往自己座位上一坐，就接到了莫川的电话。 “彩虹，来我办公室一趟。” 彩虹立刻去了莫川办公室。 莫川是个工作狂。这是彩虹在顶楼三天里获得的认知。 彩虹下班时，他不走，彩虹上班，他又已经到了。彩虹有次和刘芸讨论这件事，刘芸笑道，公司名义上两个老板，但云一诺几乎把所有事都丢给莫川，莫川也就只能苦逼地起早贪黑干活了。 彩虹进门时，莫川正埋头看着报告材料。听到动静，他抬头对彩虹说道：“一诺三天没来上班，在家应该饿昏了。你买点吃的给他送过去！具体情况问刘芸。” 彩虹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既然有人可以问，她也就不耽误大老板时间了。 她刚转身要走，莫川又想到什么，叫住了她：“你顺便告诉他，下周一一定要空出来，我们和dm百货合作的事情有眉目了，已经约了周一上门拜访。” 彩虹听到“dm百货”时身形僵了一僵，不过也只有那么短暂的0.01秒，至少莫川是没看出来的。她应了莫川一声后，出门了。 …… 市中心某高级公寓里。 彩虹按响门铃。过了一阵，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是一愣。 彩虹愣的是，几次见云一诺，他都穿得派头十足，没想到现在只是简单的一身灰色棉质居家服，头发蓬乱，眼底还有明显的黑眼圈。不过让人不忿的是，即便这样了，他还是美貌依然，只不过美得多了些人气罢了。 云一诺则好像是被关押了很久的犯人初见亮光，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看清来人和她手里大包小包后，抱手堵着门问道：“莫川让你来的吧？你师父我都要饿死了，你提一堆生肉生菜的，是打算喂野兽吗？” 彩虹十分顺手地把一大包塑料带递到云一诺手上，趁他还在那儿难以置信的瞬间挤进了门。房间里光线果然很暗，看来是拉了窗帘的。她一边脱鞋一边说道：“莫总说你饿昏了。外面卖的东西油多盐多的，很伤胃。还不如我现做给你吃。你放心，我动作很快的，40分钟就有的吃了。” 她从自己手里提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双拖鞋，换了鞋后正准备进屋，随后又想到什么，赶紧转身把刚脱下的高跟鞋调个头，工工整整地摆到玄关处。 这都是刘芸教她的，据说是云一诺前几任助理总结出来的秘笈，就是为了应对这位有诸多怪癖的老板。 云一诺眼瞅着彩虹的系列动作，被人打搅的心情略微好了点儿，便关上门，把彩虹带到厨房。 厨房干净明亮、一尘不染、设备齐全，可就是没有半点烟火味，就像是整副装备到齐了，却从未投入过战斗的军营。 云一诺好笑地看着发愣的彩虹：“看来刘芸没把情报给你说清楚。这公寓从来没开过火，锅碗瓢盆也没有，你怎么做饭啊？” 彩虹回过神来，却是成足在胸地一笑：“我准备好了的。”她不慌不忙地把背上的大包卸下来打开，一件一件厨具地往外掏。炒锅、煮锅、铲子、几个碗和碟、筷子，甚至还摸出了个小小的造型可爱的电饭煲。 云一诺这次真的吃惊了，看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迅速侵占了整洁的台面，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压下的暴躁的内心，咬牙切齿地问了句：“你怎么准备得这么齐全？” 彩虹也是有眼色的，她当然知道云一诺这种强迫症外加洁癖，肯定对自己的贸然闯入不舒服。她听出云一诺语气的恶劣，连忙讨好地对他一笑，才道：“等我做完这餐，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收拾好的，保证还原！” 她见云一诺眼神松了松，借机解释道：“师父您肯收我为徒，我本来就该请您吃顿饭。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再没有比亲手做饭更有诚意的拜师宴了。” 她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的碗，眼神诚恳地望着云一诺，清透的眸子里又是期待又是喜悦的。她脚边、桌上堆满了东西，真不知道这么瘦弱的个子怎么拿得了那么多东西？ 云一诺深吸了口气，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妥协道：“就给你40分钟，要是做出来不好吃，我就在门口贴上’徒弟与狗，不得入内’的标签。” 第二十二章 外交辞令 云一诺说完，不忍再看一团乱麻的厨房，迈着大长腿走了出去。(.) 他虽然等在客厅里，但心里却像被猫抓似的，平静不下来。 天才都是有怪癖的，云一诺身上事儿特多。他就像是守着一方领地的公狮子，特别见不得自己的土地上有陌生事物出现。一旦谁入侵他的安全领域，他要不然就是快狠准地消灭，要不然就是挥舞着恐怖的利爪把人吓退。 偏偏厨房里那个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生物――徒弟。他还没有完成对她全部的定义，也吃不准是该消灭，还是撵走。 所以，他也只能烦躁地走来走去，只觉得这40分钟可能会是他一生之中最漫长的40分钟。 此时，他不得不再次感叹，徒弟真是太麻烦了！ 然而，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糟糕。大概过了十分钟后，厨房里传出一阵诱人的香气，云一诺愣住了。 他从16岁出道至今，从未在家里吃过一餐。大饭店的顶级料理，又或是随便的几个三明治，他在吃的方面是难得的不挑剔。 可是，当温暖的饭菜香气顺着鼻子滑到肺部时，记忆里的画面汹涌而出，奇妙地安抚了他那颗烦躁的心。云一诺不知不觉走近厨房，想要离这香气更近一些。 走到厨房门口，里面的声音也更清晰了。肉在滚烫的锅里发出“兹兹”的响声，铲子翻动时金属的碰撞声，还有彩虹口里轻轻哼着的欢快的曲子…… 莫名地，云一诺对这餐拜师宴有了些期待。 …… 时间正好过去40分钟时，彩虹叫了一声“开饭了！” 云一诺在餐桌前坐了下来，迅速地扫了眼。四菜一汤，没有一个是他不吃的菜。果然是做好了功课的。 他同时也发现，彩虹也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而且她面前也放着一副碗筷。 他挑了挑眉，道：“你也要吃？” 彩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笑道：“我有胃病，一定要准时吃饭的。再说，这么多菜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云一诺嘴角抽了抽，他有多久没和人同桌吃饭过了，三年？五年？ 他不说话，彩虹也不好动筷，只能等着他。 半晌后，云一诺开口道：“要跟我一起吃也行。不过，规矩先说好……” 彩虹赶紧打起精神来，接触了这么多次，难道还摸不清他的套路吗？ 果然，短暂的停顿后，云一诺再次启动了飞快的语速，道：“第一、吃东西绝对不可以发出声音；第二、如果非要说话，一定要在嘴巴里没有食物的时候；第三、要么夹肉、要么夹菜，菜和肉不可以一起夹；第四、每次放进嘴巴里的食物，不可以超过10克，如果让我看到你鼓着腮帮咀嚼食物，我会立刻连人带饭扫地出门；第五、拿双公筷出来，我才不要吃你口水！” 饶是彩虹早有准备，也被他的规矩雷得不轻。这是吃饭，还是打仗啊？ 云一诺抱着双臂等着彩虹。以前也不是没人提出要和自己吃饭，特别是莫川，曾经多么积极地硬要拉他就范。最后，所有人都被他的规矩吓得落荒而逃。他想，眼前这只弱得掉渣的小白兔，应该跑得更快吧？ 谁知，彩虹在短暂地愣神后，竟迅速恢复了笑容，精神抖擞地答了声“好的”，然后乐颠颠地拿公筷去了。 两人再次对坐。 彩虹目光炯炯地看着云一诺：“师父，您先请！” 云一诺忍着吃饭时对面多了一个人的不适感，夹了块番茄炒蛋里的鸡蛋放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嚼了几口。 彩虹举着筷子，却并没开动，一直期待地等着。 10秒后，云一诺喉头动了动，那一小块鸡蛋终于滑进他的食道里。他才慢悠悠地评价道：“还算不错！” 彩虹便像大马路上捡到张红头大钞般，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她用公筷又夹了块鸡丁送到云一诺碗里：“师父，您再尝尝这个，宫保鸡丁是我的拿手菜。” 云一诺夹起鸡丁，像是研究什么科学实验般，把肉的菜色、刀功和香味都仔细研究了一番后，才肯放进嘴里。 半晌后，再次评价道：“说是拿手菜倒也名符其实。” 至此，彩虹终于放下心来。看来是不会出现什么“徒弟与狗，不得入内”的标签了。她心情放松后，食欲就上来了，这便开心地也开动了。 云一诺觉得彩虹的表现有点怪异，怎么今天异常兴奋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便古怪看她一眼，清了清喉咙，问道：“虽然我也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不过……你这副打了鸡血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为那句’天资纵横、才华横溢’？” 彩虹嘴里还包着食物，闻言立刻加速咀嚼，一口吞下后，腼腆地笑了笑，道：“师父，我……” 云一诺伸出一只手，作了个制止的手势后，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我实在高估了你的理解能力！”他揉着眉头，仿佛十分无奈的样子，又道：“好吧，我就多费点口水，跟你讲解一下……” 彩虹笑容僵在脸上，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不会听到什么好话。 “我的语言体系有两套。这是为师多年的社会经验积累下，最伟大的发明。一套叫做真话、一套叫做外交辞令！所谓的外交辞令，就是指真话之外的所有语言……”云一诺如谆谆教导的良师般殷切地望着彩虹，问道：“所以，’天资纵横、才华横溢’之流的就是……？” 彩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扁着嘴答道：“外交辞令！” “没错！”云一诺鼓励地拍了拍手，还故意用温柔的语气劝道：“以后要注意分析，千万别再大胆假设，把外交辞令当成真话了！” 彩虹顿感荒谬，自己竟是空欢喜了几天。她泄愤般地想要刨口饭吃，却注意到对面传来的警告的眼神，又只好改“刨”为“夹”，夹了一小筷子明显不足10克的米饭放进嘴里。不过，咀嚼时比平常用力了许多。 她突然抬头，殷勤地用公筷夹了根青菜给云一诺：“师父，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混淆您的语言体系了！” 反正也不难区分，好听的不是真话，真话肯定不好听！ 等看到云一诺满意地吞下青菜后，她绽开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所以，135块7毛，我是该跟您拿钱呢，还是回公司报账啊？” 云一诺被她弄得有点蒙了：“什么？” “我买菜的钱，还有来回路费啊？” “你刚才不是说这是拜师宴？” 彩虹笑容灿烂：“哎呀，看来您也没搞清楚徒弟我的语言体系啊！刚才是外交辞令来的。实际上，亲师徒还是要明算账嘛。我都没收您劳务费了！” 云一诺稀奇地扬了扬眉毛。没想到小白兔生气了也有挥舞爪子的时候？他不怒反笑了：“你把发票准备好，回头跟莫川报账去！” 彩虹点点头，狠狠地夹了一筷子米饭到嘴里。 云一诺笑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年头师父可真不好当啊！我本来还打算跟你说，除了’天资纵横’那句话之外，其他几句为师说得还是挺靠谱的……” 彩虹眼睛一亮，连忙把饭吞下，兴奋地问道：“您是说我色彩把控能力出色、缝纫技术一流的那几句吗？” 云一诺一脸难过地颔首道：“是啊！这几句你还是能靠上点儿边的！” “钱不要了，回头我再请师父出门吃顿好吃的！” 第二十三章 每日一餐 两人吃完饭，彩虹麻利地收拾干净厨房。 等她走出来客厅时，发现云一诺正在聚精会神地对着电视打游戏。这是一款西方魔幻的游戏，场景宏大，配乐增加了不少紧张感。 客厅里拉着窗帘，乌漆麻黑的，唯有电视的亮光映衬着他发白的脸。这脸美则美矣，此情此景之下，却有种阴森之感。 “师父，你这三天该不会一直在打游戏吧？”彩虹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云一诺头也不回地答道：“都过了三天了？就差一关，马上通关了！” 彩虹再次感到头顶阵阵惊雷劈过。这是国际级的大师吗？三天不上班、不吃饭的，就为了打个游戏？ 真是太颠覆她的世界观了。 彩虹坐着看了一会儿，等到屏幕上显示“youwin！”的通关字样后，她才弱弱地唤了声：“师父――” 云一诺正高兴着呢，扭过头来笑着问：“什么事？” “我这几天画的设计图，还有第一本书的读书心得，您要不要检查一下？” “放着吧，空了看！” “莫总说下周一要和您一块儿去dm百货的总部拜访，让您把时间空出来！” “知道了，真麻烦！” “……” 看彩虹一脸纠结的样子，云一诺好笑地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彩虹咬着唇，鼓足勇气问道：“刚才，您是不是又在说外交辞令了？” “你说的刚才是……？” “就是夸我那几句，您说靠谱来着。是不是又在逗我？” 彩虹说完，脸就暗了下来。她洗碗的时候就在想这个问题，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自作多情了？ 云一诺盯着彩虹看了半晌，直看得她脑袋低得要缩进脖子里了，才开口道：“如果我说那是外交辞令，你会怎么样，要放弃成为设计师吗？” 彩虹惊讶地抬起头来：“当然不会！” “那就不要这样患得患失的！为什么要把别人的话看得那么重要呢？” 不同于他之前各种玩笑似的表情，他这次说话时，非常的严肃，紧皱着的眉头显示了他的不悦，连语调都与之前不同了。 彩虹手掌悄悄地握紧了。 “师父，你从小到大，一定都是非常优秀吧？你的生命里是不是从来没有缺乏过赞美和欣赏？” 云一诺有些诧异，却没有否认。 “从小到大，我都像现在这样，害羞又胆小，是个非常非常平凡的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遇到别人的一两句夸奖，那都是会牢记在心的，因为我们能得到的赞扬实在太少了！”彩虹清澈的眸子投向云一诺：“我清楚我的理想，也不会再随便放弃。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需要别人的肯定。尤其是，师父你的肯定。” 她迫切地想要表达自己，却觉得要组织好语言是如此地难。 “我需要你说我做得好。您都不知道，您说一句好，能够给别人带来多少勇气和希望！我、我……” 彩虹正对着电视，小脸在荧光的照射下愈加苍白，可眼神却亮得厉害，像是星星一般。 云一诺紧绷的五官柔和了下来，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我知道了！以后如果你真的做得好的时候，我会夸你的！” “嗯！”彩虹重重地应了一声，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 云一诺见到她笑，感觉更不好了。夸奖人这种事，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好吗？他竟然答应了这么无理的请求！真是亏大了！ “从明天开始，如果我不去上班，你就过来给我做顿午饭！最少三菜一汤，样式不能重复！” “什么？”彩虹疑心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 云一诺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小徒弟做的饭菜还算可口，这笔买卖要这么做才划算嘛。 “你下午去商场买套市面上最好的厨具回来，以后那些锅碗瓢盆的就不用自己带了。所有开销莫川会负责的！” “可是……”彩虹着急地拒绝：“我每天还要看书和画设计图呢！” “我出薪水给你，可不是让你来学习的。你总要为公司作出贡献才行。而我作为公司最重要的资产，把我的胃填满，这可是重大责任。” 不得不说，云一诺这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那口才就会变得异常地好，他威胁完，又利诱道：“而且，我许多工作都是在家里完成的。你经常过来，能够学到更多东西！” “那，好吧！”话都被他说完了，她还能不答应吗？ …… 当晚，彩虹就一口气列出了云一诺一个星期的午餐菜单。明后天都是周末，倒是不用过去做饭，不过她做事喜欢有计划，特别是应付云一诺这么挑剔的人，她觉得计划越周密越有把握。 蔚芷柔来电，想要周末过来借用一下裁缝铺，彩虹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蔚芷柔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裁缝铺里。 “彩虹，谢谢你了！我答应了弟弟，要给她女朋友做条裙子。我家里实在施展不开，只好过来借你的了！” 蔚芷柔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要养育一对儿女已属不易，蔚芷柔又读了个耗钱的服装设计专业。他们一家四口现在都挤在一套70多平米的房子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给蔚芷柔做工作间。 彩虹笑着迎她进门：“跟我客气什么？这里摆着不用也是浪费啊！你要做什么裙子，需要我帮忙吗？” 蔚芷柔也不是扭捏的人，她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笑着摆手道：“不用！张瑞答应过来帮忙了。你就让我们俩自己练练手。” 彩虹闻言笑容更灿烂了：“你这几天跟张瑞倒是走得挺近。” 蔚芷柔白她一眼：“别多想，我们只是好朋友！” 彩虹笑了笑，也没再调侃她。自从蔚芷柔穿着“冰雪奇缘”走秀后，在公司桃花一下旺盛起来，裙下之臣无数，张瑞是一个也是一个。每天中午吃饭，就能看到这两个男人的各种献殷勤。 彩虹让蔚芷柔自便，自己则抱本书坐一旁看了起来。没多久，张瑞也过来了。 三人正各自忙活时，铺子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彩虹拉开卷帘门，来人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彩虹觉得来人挺面熟，回想了一下后，惊喜地喊道：“张伯伯，我正愁联系不到你呢。” 张老伯正是彩虹奶奶裁缝铺的房东。彩虹一直想联系他，跟他谈铺子解约的事。 “彩虹――”张老伯指着彩虹，笑眯眯地说：“你模样倒没变，就是比以前瘦多了！”他上回见到彩虹，还是她刚工作的时候，一晃眼五年就过去了。 张老伯进了裁缝铺，很是唏嘘：“你奶奶的事，伯伯也是才听说。这么好的人，怎么就……” 他扶着桌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彩虹黯然了几秒后又振作起来，请张老伯坐下。蔚芷柔和张瑞不清楚情况，停了手里的活儿，立在一旁看着他们。 “张伯伯，我想跟你谈谈这铺子的事儿……” 彩虹没说完，张老伯打断了她：“没错，我就是来和你说这个的。”他拉着彩虹的手，问道：“我想把这个铺子卖给你！” 彩虹愣了愣，半天才回过神来，苦笑道：“我现在的情况，可能买不起……” 张老伯急忙伸出五根手指：“五万块，你凑得出吗？” “五万――？” 彩虹三人被老伯的报价给吓了一跳。这间铺子位于热闹的老城区，来往人流不少。按照市场价来算，没有二十万的根本买不下来。张老伯一开口就只要五万，相当于是白送了。 第三十八章 前男友 对于设计师而言，没有灵感的痛苦，就像是饿肚子减肥的人，时间在意识里走得越来越慢，每一秒都被拉长又放大，明明才过了十分钟，对煎熬的人而言却彷如过了十年。[] 彩虹闷头又画了一个《屠戮游戏》的配角设计后，郁闷地发现，她还是找不到“恋爱滋味”的方向。 云一诺得知这个主题后，曾经意味深长地告诉她，想要赢就必须痛快地把感情释放出来。 彩虹对此还真是无能为力。她习惯了收敛，个性又怯懦，连打端木征耳光这种事，都要练习千百遍才做得出来，要怎么才能够痛快地释放感情？ 没办法，只能打电话约了蔚芷柔晚上逛街，刚好到了周五，希望能从街头情侣的甜蜜互动里找出一点儿感觉。蔚芷柔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表示，她知道有个地方是周五情侣们爱去的好去处。 下了班，蔚芷柔带着彩虹坐了公交，又转地铁，神秘了一路，等到了站，彩虹才知道，她说的是游乐园。 彩虹有记忆以来，只到过这种地方一次，是她父亲去世前带她来的。 蔚芷柔熟门熟路地买了票，告诉她，每逢周五晚上，这个游乐园门票半价，因此成为热恋中情侣的热门约会地。等进了大门，彩虹发现，她所言不虚，一路上果真都是成双成对的亲密恋人。 两人逛了一段，买了两个热狗当晚餐，坐在花园栏杆上吃了起来。 不可避免的，她们谈起了各自的恋爱经历。 蔚芷柔大学的时候曾经交往过一个对象，毕业前分了手，因为男方要出国深造，而蔚芷柔不愿意忍受远距离的恋爱。 彩虹不由苦笑，她和端木征的恋情，说起来不也是那么回事吗？因为他的离开而彻底终结。 蔚芷柔敏锐地发现了彩虹的失神，便缠着要听她的故事。但即使到今时今日，彩虹依然没法跟任何人说起与端木征的往事。她便只能避重就轻地谈起了第二个男友。 “他是个很平凡的人，老实本分，我们交往了半年，他才敢牵我的手。交往了一年多后，我们计划着准备结婚……” “天啦！”蔚芷柔夸张地叫起来，“你订过婚？” “没有这么正式。”彩虹笑了笑：“只是大家都到了适婚年纪，有一天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他们公司计划为员工建福利房，结婚人士比单身的能多分到40平米的房子。他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只是这样？为了一套房？” 彩虹见蔚芷柔惊讶得眼珠都要掉下来，便笑着问：“我的故事很没趣，对不对？” 蔚芷柔讪讪地，答也不好，不答也不好。 彩虹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们最后终究也没能结成婚。” 蔚芷柔一下又忘了尴尬，追问道：“为什么？” 彩虹动了动唇，原本想要说的答案忽然不确定起来。 她看了一圈四周来去的年轻恋人们，在这个由霓虹灯妆扮的乐园里，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开心地徜徉其中，热烈地向外界昭示着他们的幸福。 她和夏浩明之间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 印象中，他们的相处总是淡淡的，偶尔有过几次会心的微笑，但也仅此而已。 她最强烈的感情都在另一个人身上耗尽了，能留给他的，自然也不多。说起来，还真是对夏浩明不公平。所以，他在她穷途末路的时候要跟她分手，她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他。 蔚芷柔见彩虹一脸凝思，便也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吃完热狗，蔚芷柔提议去坐摩天轮，这是她每次来游乐园都必玩的项目。于是，两个女孩子就在等待摩天轮的队伍中排了起来。 前后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她们变得十分显眼。 “彩虹――？” 背后传来男人怀疑的呼声。 彩虹一扭头，发现排在队伍末端的男子，长相非常平凡，却自有股稳重踏实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竟然就是她十几分钟前才提起的人――夏浩明。 在游乐园碰见夏浩明，在彩虹看来是一件神奇的事。 夏浩明家里条件不好，父母没有固定的工作，又有两个未成年的弟妹要供学。所以，夏浩明非常地节省。两人谈恋爱时，最常做的就是在大街上遛圈。彩虹还记得，有一次夏浩明看电视上一对情侣在游乐园谈恋爱，他评价道，这种地方人多又嘈杂，一张近百元的门票，说是可以玩所有项目，但其实排队就用去了大部分时间，根本就不可能像电视上那么浪漫。 “性价比太低。”他不屑地做了总结。 可是，现在的夏浩明，却陪着一个女孩，站在嘈杂的游乐园里，还在长龙般的队伍末尾排着。要不是他主动叫她的名字，彩虹恍惚间恐怕还会以为是自己看错。 …… “我听说你在做服装设计师？” 夏浩明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略微低着头，视线仿佛不敢在彩虹脸上停留。 “也不能算是设计师，我现在算是个学徒吧？”彩虹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设计师，又没得到公司承认，说自己是助理，又怕云一诺会敲她脑袋。 不过，夏浩明是弄不懂其中差别的。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的！”他抬起头来，认真地说道：“彩虹，我很为你高兴！这才是你该过的生活！” 彩虹怔住了。她曾经的梦想，她虽然没瞒过他，但也没有刻意说起过。没有想到，他竟都知道。 看到彩虹惊讶的模样，夏浩明笑了：“在你看来，我这个男朋友要多失职，才没有发现自己女朋友的梦想？” “我……”彩虹张了张嘴，却又哑然了。她才是不合格的那个，不是吗？ “我们交往一段时间后，我就向奶奶打听过你的事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因为，我怕提醒了你，你就跑了！”夏浩明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彩虹有些不知所措了。 夏浩明收了玩笑，脸上浮现一丝伤感：“彩虹，我其实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他说这话时，眼神终于不再游移，而是盯着彩虹的眼睛，说得异常认真。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努力扮演着别人。读个好大学，找个稳定的工作，年纪到了就和一个我这样的人谈恋爱。没错，这是大众眼中最幸福的生活方式。可惜，你却一点也不幸福！” 他叹了口气，这句话他其实很不想承认，但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她，他们两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所以，有些话，他必须说出来。 “你虽然在我身边，但你的心却不在。我就算再喜欢你，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没有激情地生活下去。所以，我……” 他看向不远处仍在排队的女孩，那女孩每隔半秒就会转头过来看彩虹他们一眼，眼里的在意清晰可见。夏浩明的眼神和女孩相遇，女孩温柔地对他笑了笑。 “她是我同事，一直对我很好。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我不能对不起你。我提议结婚，就是怕我管不住自己……后来，和你分手，也不敢说完全与她无关……可是，我真的没想到，奶奶会这么快就离开，等我收到消息，我简直没脸见你！”夏浩明愧疚地低下了脑袋：“对不起！” 这番话，他憋在心里已经好长时间了，此刻一次性吐了出来，舒服了许多。 彩虹有些失神，忽然问道：“浩明，你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吧？” 她其实早就不怪夏浩明了，只是她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第三个人。她该有多失败，才一直没有发现。夏浩明说得对，她的心一直都不在。 “是的！”虽然很残忍，但他不忍心撒谎又或是抹黑一直看着自己的那个女孩。“我在她面前很放松，她总是懂我在说什么。可是即使不说话，静静坐着感觉也很好，不必费心地硬要找出什么话题来聊天。” 彩虹想到他们刚约会那阵，她不太会说话，总是靠夏浩明一个劲地开启新话题才能聊得下去。但其实他本身也是和她一样，并不是善于交际的人。 真是奇妙，直到分开了，拉远了距离，她才看到，原来夏浩明为她默默付出了许多，等她明白的时候，却已经错过他了。 …… 彩虹回到队伍里，蔚芷柔心急地挽着她：“你怎么样？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说了些心里话，不过……”彩虹眼神有几分茫然，道：“我好像知道要画什么了！” 第三十九章 别人的恋爱 “运动服？”云一诺看着彩虹呈上来的设计图，眼角挑高了不少。（.无弹窗广告） 彩虹以《舒适》为主题设计了一套运动服来应对这次季度挑战。当然，这并不是一套在商场里随时可以买到的运动服。越野式裤子，宽松高领套头衫，黑色、灰色撞色，无论是颜色的搭配，还是细节的处理，处处都呈现出设计感。光是裤腿，她就设计了三种流线型布料拼接。 这样的运动服对人体线条能起到修饰作用，任何人穿上它，都会立刻对自己的身材自信不少。 在设计图交稿前，各组组长可以对组员的设计图提出建议。以彩虹的情况，她也只有将设计图交给云一诺评点。 云一诺撑着下巴，眼眸微垂，让彩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喜欢你的设计吗？”他慢悠悠地，又是问出同样的问题。 彩虹道：“在时尚界，人们为了追求美丽，总是以牺牲舒适为代价。恋人之间也常这样，一方为了迁就另一方而改变。但如果能找到一个能够自在相处的恋人，无需在他面前隐藏缺点，因为他全盘接受着你的一切。这样的恋情是大多数人所追求的，不是吗？” 云一诺抬眸，眉毛扬高了几分：“你现在是在反问我吗？” “我……”彩虹不自觉地又低下了头。 “我不是说过，做我的徒弟，不能随便低头吗？” 云一诺这次没有敲她的脑袋，但他拧着的眉头却让彩虹更难受。“你刚才问我什么？这样的恋情是不是大多数人的追求？”他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头壳，仿佛真是在努力回忆的样子，继而失笑道：“你好像又搞错了一件事！” “我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兄长。我不需要教你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吧？” 他凤眸状似不经意地瞟她一眼，却仿佛一眼已将她看穿。 彩虹垂在两侧的双手，紧张地抓紧了衣角。 但他犀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晃悠一圈后，又变回波澜不兴的模样。他拿起桌上的设计图，嘴角一勾笑了起来，仿佛刚才紧张的气氛从未存在过：“运动服很好啊！v&s没有这个系列，其他人绝对想不到做这个。凭着这份创新，进入前十应该没有问题！” 彩虹脸色白了白，进入前十没问题，那么夺冠呢？是不是还不够？ “师父，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云一诺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说：“你觉得我该失望吗？” …… 一天后，结果在早上九点正式公布，彩虹果然入了前十。 这个结果超出了许多人的意料，等到前十名的设计图被张贴在公司的布告板上后，大家又了然了，然后则是更多的不满。 不错，彩虹的运动服在一堆晚装或是休闲服中，颇为别出心裁。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瞧瞧那个叫做rose的新晋设计师，她的糖果短裙俏皮可爱，色彩缤纷，却丝毫不觉杂乱；杨嘉勋组的高级设计师萧航的男士无袖马甲，在领口处画了个别致设计，足够勾人的露出一点胸膛的肌肉，设计起名“delicious”有点暴露了他的取向，但也使作品更加引人注目；lilith的组员高级设计师路展，这位季度评比最佳纪录保持者，一条惊艳的礼服裙亮瞎了人眼，那样的流苏设计需要大师级的制作水平吧？ 彩虹那件又黑又灰的运动服，仿佛山鸡落到了凤凰堆里，被衬成了渣。 业余就是业余，什么叫做“舒适”？在时尚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词了，好吗？ 每当听到别人这么吐槽，蔚芷柔都会不遗余力地帮彩虹回击。“有本事，你也进入前十试试！”又或者是“图画得好有什么用，一天时间又不一定做得出来。” 她说的时候仿佛底气十足，但其实内心深处也替彩虹着急。 季度比赛规定，前十选出来后，必须集体在公司的样衣制作室里完成制作。自己的作品自己动手，不能够找人帮忙。面料会由采购部预先帮他们准备好，设计师也可以自己提供，如果遇到面料不足的情况，只能到公司的面料仓库里补充。 九点三十分，彩虹和其他九个设计师一起，被关进了制作室里，评比正式开始。 蔚芷柔的说法其实没错，一天时间要完成制作，真是巨大挑战。特别是，以前他们只需要在人台上展示就行了，这次莫川竟然重金请了十个模特，说要在天桥上走秀之后打分。所以，他们的衣服还需要经过模特试穿，多次调整才能缝制，时间上更加紧张了。 在彩虹看来，路展的蓝色流苏裙和蒋浩天那组巫原原的黑色婚纱，是前十中最有野心的作品。路展就不说了，光是一张图就已经让人信服，巫原原的婚纱却和她的运动服一样备受争议。设计图上婚纱是黑色的，忧郁、颓废的气息从纸上扑面而来，谁的恋爱这么令人沮丧，这也未免太触霉头了？ 可是，彩虹却喜欢。 她看了巫原原的设计才明白，“感觉”不该是固定的印象，而是应该真实地表达自己。谁说恋爱的滋味就该是酸酸甜甜的橘子味，也有些人的恋爱苦过中药啊！也许巫原原最近情路不顺，所以她设计了黑色的婚纱。但这作品是如此强烈，根本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喜欢你的设计吗？” 云一诺的问题又开始在她脑中盘旋。 她其实是想答喜欢的，可是这次却不如纳木纳的恐龙蛋壳装那么理直气壮。因为，她设计的是别人的爱恋，而非她的。她已经失去那种感觉十年了，如今还留下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绊，但她无法从中提炼出主题。 彩虹往人台套上已经做好的套头衫时，其他人才刚刚完成了制版。她的速度在几个设计师中引起一点儿骚动，但大家很快就无视了，忙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哪儿有那个国际时间管别人。 彩虹环顾四周，发现巫原原的速度也不慢，倒是路展似乎落后了一点儿。这两个人做衣的方法和她不一样，都是将面料包在人台上直接打版和裁剪。 彩虹知道，这叫做立体剪裁，多用于礼服制作，据说可以得到更特别的版型，而且能够在操作过程中，边裁剪边观察，随时产生更好的创意。她不禁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越看越是有趣，想着有机会也要用这种方法试试。 模特来试装，还有好几人连件完整的样衣都拿不出，只能先量了模特的尺寸。幸好，她们身材都很好，和人台相差不大。 模特们进来说没几句话，就开始当着一屋子人脱衣服，如此的自然而然，让彩虹多少有些吃惊和尴尬，而其他设计师们显然已经见怪不怪。她又想起云一诺初见自己时的话，怪不得他说对自己没xing趣，成天见惯了这种场面的，谁又会随便见个luo女就有反应呢？ 之前大家闷头做衣服，现在得了空闲，不同的社交圈就立刻浮出水面。无论是同组也好，同期进公司也罢，又或者纯属私交不错，统统都没彩虹的份。她唯一认识的rose，连正眼也不甩她一个。 所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时不时从自己的圈子里发出几声大笑。彩虹只能孤零零地在一旁默默为模特穿衣服。 谁也没有对彩虹不礼貌，但这份冷淡却着实让她不好受。 她的模特套上运动服后，全屋子的人忽然集体静默了一秒钟。 第四十章 最大危机 原本，谁也没有把彩虹放在眼里，但看到衣服在模特身上的效果后，许多人立刻感觉到了严重的威胁。 这套衣服版型太好了。套头衫竟然用的是轻盈的面料，腰摆处微微向两边张开，不仅不显肚子，连大腿也在松弛的上衣反衬下，显得纤细了几分。而越野式裤子更惊人，竟然没有车缝？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的？ 彩虹的模特也很喜欢这套运动服，开玩笑说等比赛完了能不能让她穿回家。其他模特都羡慕地看过来，仿佛对自己身上的那件不感兴趣。 其实，也不是彩虹的运动服就真的比其他人出色，而是这些模特早就见惯了各式美服，但造型独特的运动服就真是少见。 有些设计师立刻就介意了，示意模特不要分心，甚至还嫌弃模特不能穿出她想要的效果。这个“有些”，以rose为代表。 模特试装后，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晚饭时间到了。季度评比的规定是，所有设计师必须在六点半出去吃饭，制作室的门会锁起来，直到七点半再次开放。 大家结伴出门吃饭，彩虹毫不出奇地又是一个人。 等她到了餐厅，发现还有许多人都没回家，各组的助理们似乎都留了下来给前辈们鼓气。 “彩虹――”蔚芷柔甜甜地笑着冲她招手，张瑞和在蔚芷柔身侧，微笑地看着她。 彩虹快步奔向她们：“你们还没回家？” “我们要帮彩虹姐打气啊！” 张瑞把彩虹按在座位上坐下，蔚芷柔从桌下捧出一个保温壶。 “当当――”蔚芷柔搞笑地为自己配乐，将保温壶高高举起来，大声宣布：“蔚家鸡汤，补气补力！” 张瑞也拿出个饭盒，献宝似的打开来：“张氏蛋炒饭，暖心暖肺！” “蛋炒饭――？”蔚芷柔不满地提高了嗓音：“我们说好要拿出招牌菜的，你就只能做蛋炒饭？” 张瑞挠挠头：“我就一个单身汉，你要求能不能不要太高！” “那也不至于是蛋炒饭啊，又油又多盐的，让彩虹怎么吃？” 两人争论不休，这边却对彩虹笑了笑，递给她一个瓶子：“我不会做菜，只好准备了这个。(.)祝你马到功成！” 蔚芷柔停止了争吵，指着彩虹手中的瓶子，惊讶得瞪圆了眼：“这个营养品很贵的！据说效果奇好，特别适合费脑力的人。” 张瑞撇撇嘴，闷声道：“有什么了不起，用钱砸人！” 彩虹手里攥着营养品，鼻子里传来阵阵饭菜香气，心里的感动无以复加，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哽咽了：“谢谢你们！我……”她顿了顿，深吸口气调整好了情绪，笑道：“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四人热闹地开饭了。 有人却看不惯他们的快乐，隔壁桌一人扬声道：“，你越活越回去了，跟一帮loser混什么？没看到你同组的前辈在那边吗？还不过去？” 他口中同组的前辈――萧航朝这边瞥了一眼，轻哼一声移开视线皱了皱眉，却并没有离开。 彩虹连忙说道：“没关系，你过去吧！” 却只是摇头：“有的是人拍萧航马屁，他不缺我一个！”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同组里他就不怎么喜欢这个萧航，更何况，他转头看着身旁的蔚芷柔，露出温柔的笑容。 正是这一笑，刺激到了别人。 april来到彩虹这桌，问道：“，我们一起去给大家买点咖啡吧！” 这倒也算是个缓和气氛的好提议想了想就同意了，和她一起去吧台买咖啡。 没多久，两人回来，却各自端着自己的咖啡，扭头就走。april脸上挂着一副又生气又想哭的神情回到rose那一桌。rose低声跟她说了什么，她看上去更加难过。 蔚芷柔捅了捅：“没事吧？” 笑了笑：“没事！不用担心！” 大家吃着饭，姚丰突然领着一行人走了过来。 “大家注意了！莫总要我通知大家，dm百货的端木总经理对我们的季度评比很有兴趣，一会儿要过来参观！莫总提醒大家，准时回到制作室，还有……”他故意停顿一秒，才道：“大家要好好表现！不用太热情，但也不能冷冰冰的！” 女生们一听端木征的名字，全都沸腾起来，连蔚芷柔也一副花痴的模样。 男生们心里不平衡了，有人调侃道：“怎么又来了？端木总经理不会是看上咱们这儿的谁了吧？” v&s的设计师们大都是俊男美女，就算长相不行，也十分擅长穿衣之道，这一群人走到哪里，都会提高当地的回头率。所以，虽然这人是开玩笑，但也有人动了心思，越想越觉得可能。 彩虹不为所动，闷头吃饭，心里却在想，只要不是为她而来就好。 …… 晚上七点三十分，告别了张瑞等人，彩虹随着回流的大部队来到了制作室门口。 “呀――” “怎么回事？” 彩虹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间传来惊讶的抽气声。等她进去，只见所有人都拿眼望着自己，目中有些许怜悯，也有些许幸灾乐祸。 她心头掠过一阵不安，迅速朝自己的工作台望去，然后，她就看见了人台上那件已经破碎不堪的“舒适”。 套头衫胸口被剪了一刀，肚子上挖空了一片，两边的袖子不见了踪影，如果走到人台后面看，还可以看到衣服背面也被从中整齐地破成左右两块。至于那条被众人忌惮的越野式运动裤，裤脚处被人剪短一截，其他地方似乎还没来得及破坏。 人台下，满地残屑。 彩虹望着这身从上到下“开膛破肚”的运动服，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地响了起来。 人还在不停地从外面进来，一见这样的情景，连忙缩到了一旁，就连挨着她工作台的几位也不肯走过去，只远远地在外围观察这边的动静。 于是，只见彩虹孤零零的背影立在门口，不哭也不闹，只是痴痴地看着人台的方向，脸上已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有人窃窃私语，但所有的杂音传到她身旁，都被自动隔绝了，她周身仿佛形成了一个低气压的磁场。没人敢靠近，也没人能安慰。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制作室外突然响起莫川的声音：“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 站在外面的人一扭头，见莫川和lilith领着端木征，身后还有两个公司的人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站在他们后面。 众人立刻分开一条道来。 莫川带着不祥的预感踏进制作室，一眼就看到呆立门前的彩虹。 “彩虹，你站这儿干……”他话说一半就被哽住，目瞪口呆地看着门里的景象。 等他稍微回了点儿神，赶紧看向身旁的端木征，这件事只怕没法向他交代。 一望之下，他又再次愣住。 端木征自从进了门就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门前那孤零零的身影。然而他眼中那份专注，连莫川都看得失了神。该怎么形容这样的眼神？仿佛在这一刻，世上所有人都已从这人的视线里消失，天地万物化为虚有，而他的世界除了眼前这个纤瘦脆弱的女人，再也容不进一粒砂砾。 “这是怎么回事？”lilith带着怒气的声音将众人唤了回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制作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端木征忽然将眼神从彩虹身上收了回来，警告地瞥了莫川一眼，看得莫川心脏颤抖了一下。他连忙振作精神，看向众人：“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严查。v&s绝不容许有这种不良竞争的行为！” 他说着说着，也有了怒气：“我们v&s的精神是什么，大家还记得吗？如果谁忘了，我就再提醒一次，我们的精神是――永不停止的脚步！我们鼓励竞争，我们鞭笞大家进步，这是对自己的挑战，而不是对别人。任何做出这种下作行为的人，严重违背了我们的精神，是v&s之耻！” 有人被他说得低下了头，也有人不服气地瞪着彩虹，但大多数人想的却是，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季度评比该怎么进行下去？ lilith皱着眉看向彩虹的人台，只需扫一眼，就知道这件作品报废了。现在已经快要八点了，按规定，所有人必须在十一点前离场。 三个小时，绝对不可能做出一件新品。 倪彩虹，这是老天也看不下去，对你做出的惩罚吗？ lilith很想笑，却不知为何，心底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第四十一章 不逞强女孩 莫川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发涨的眉头：“好了，所有人该干嘛干嘛，别再傻站着了。[]” 他说完又吩咐刘芸带人去查探情况，然后才为难地看向彩虹。 他还没想清楚要怎么安慰她，就见端木征忽然一个箭步上前，抓住彩虹的手往外拖。 “跟我走――” 彩虹木然地被他拉着，并没有反抗。 两人的一番举动，震惊了所有人。v&s，dm，每个人都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端木征沉声吩咐了一句：“都别跟着我们！” 再回神，两人的身影已从制作室消失。 莫川合上惊得大张着的嘴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一诺，你在公司吧？出大事了！” …… 端木征紧紧牵着彩虹的手，走过制作室外长长的通道，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两人又坐上电梯，到了顶楼，端木征拉着她走进楼梯间，最后终于走到了天台上。 这种时候，只有这里才是最清净的。 到了天台，冷风一吹，彩虹一阵机灵，终于回过神来，抬手摸向脸庞，不知不觉她竟已泪流满面。 “放开――”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 端木征看见她没有血色的脸上满是泪痕，心中一紧，想要伸手替她拭去泪水，却终是放开了她。 “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仿佛是上级对下级的问话。 “怎么办？”彩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心神倍感疲倦：“还能怎么办吗？” 端木征绷紧了脸：“这是‘不逞强女孩’的回答，我要听到真正的彩虹会怎么说？” 不逞强女孩，久违的称呼仿佛成了拉断彩虹神经的最后一弦。（.无弹窗广告）她止住的眼泪簌簌地再次掉落。 “三个小时，只剩三个小时了！我能凭空变出一件衣服吗？”向来说话软绵绵的彩虹，竟然吼了出来。“我知道大家讨厌我，可是，我没想到竟会有人讨厌我到这种程度！” 比起作品被毁，那种被孤立、被憎恨的感觉才更让人难受。不善交际的人并不代表他们能够忍受别人总是像看怪物似的看自己。彩虹自从拜师后，受尽了各种白眼和冷遇，她靠倔强强撑着，用繁忙的工作麻痹着，可是，那件破碎的运动服，让她心底的压力终于爆发了。 “好了！”端木征依旧绷着脸，仿佛不为所动：“情绪发泄完了吗？现在，我们来想想，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补救，补救……你不明白吗？支离破碎了，救不回来了！” “一定有什么方法的！你们做设计的不都是这样，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那是天才的能力！我算什么，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一定做得到！”端木征双眸亮若星辰，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因为你是倪彩虹！倪彩虹曾经放弃过，但时隔十年，她再次勇敢地捡起了破碎的梦想。即便没有人看好她，没有人相信她，但她宁愿蒙住双眼，也要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 他的声音变得温柔：“彩虹，你比你自己想象的厉害得多。不要怕，再向前一步，如果摔倒，我会接住你的！” 彩虹怔住，眼泪迷蒙了她的双眼，她只能依稀看得见眼前人的轮廓。可是他的声音如此清晰，即便是天台上呼啸的风声也掩盖不住，声音飘进耳廓里，与记忆重叠起来。 …… 第二次见面后，彩虹依然过着被何曼娜和她的爪牙欺负的日子。想也知道，她是不会去找端木征求救的。 可是，端木征不知怎么地就盯上了彩虹，几次救她于水火。后来，两人熟了以后，端木征把自己的行为解释为被无聊给逼的。多么符合他那时候无事生非，又张扬跋扈，恨不得集齐全宇宙目光的个性。 很快，端木征的大名传遍了校园，大家视他为英雄，都热闹地围观这场英雄救弱女……之所以不能叫“英雄救美”，是因为这词汇总让人产生浪漫的联想，但端木征和彩虹放在一块儿，实在是太难把两人往那个方向去想。 端木征的行为激怒了何曼娜，她偏激地找了一群人把彩虹堵在了放学回家的路上。 彩虹忘不了那几个混混猥suo的表情，他们粗言秽语，还对她动手动脚。何曼娜带着几个同学站在一旁，得意地看着惊慌的她大笑。 就是这个时候，端木征再次出现了。 他攥着一根铁棍冲了上来，三两下打散围着彩虹的混混，拉起她就跑。何曼娜在他们身后发出号令：“来得好，给我废了这小子！” 有人追上他们，一脚踹中端木征腿肚子，他疼得摔在地上，铁棍也从手里滑落。 彩虹眼见别人捡起那根铁棍，下一秒就要朝他头上招呼，她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勇气，竟然发力向那人猛冲过去，把人撞得摔倒在地。 端木征爬了起来，拉着她继续逃跑，混乱中，她感觉自己踩到了地上那人软绵绵的胳膊，伴随着一声惨叫，铁棍也“锵”一声滚落在地上。 端木征的手紧紧包裹着彩虹的小手，他心里的紧张反映到了手上，大手热得滚烫，手心的汗水全敷在彩虹的手背上。 他们发疯一般地奔跑在大街上，彩虹只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的步伐从来没有交换得这么快过。 奔跑了一分钟，彩虹就已经不行了。这样下去，他也会被她拖累。 “你放开我，自己跑吧！” “再坚持一下！”男孩的声音坚定又有力，拉着她的手不但没松开，还更紧了一分。 彩虹没好气地提高了嗓音：“你为什么来救我？如果不是你，何曼娜早就消气了。根本不会有这些事！” “没良心！我救你还变成害你了？难道你更喜欢被人欺负？” “我只是不像你一样爱逞强！” “好了，不逞强女孩――”端木征似乎是笑了，声音里满是笑意：“闭上嘴，省点力气，我们马上到了！” 他说完突然拉着她转了个弯，朝小巷子里跑去。彩虹对这一带熟得不能再熟，前方被墙隔了起来，这明明就是条绝路。 等跑到了深巷里，果然远远就望到了一堵墙。 端木征没有停歇，仿佛还有些兴奋，拉着她奔跑得更快了。等到了墙下，他一脚踏上墙下的纸箱。 彩虹这才发现，这里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纸箱，层层叠了起来，像是登墙的阶梯一般。 端木征拾阶而上，坐在墙头笑嘻嘻地看着她：“我可没有逞强，来救你之前，已经研究好了逃亡路线，翻过这面墙，对面马路就是派出所，我们跑到那儿就安全了！” 他朝她伸出手来：“快上来！” 看着他明亮的笑容，如被蛊惑般，彩虹竟也踩着纸箱爬到了墙上骑坐着。 端木征矫健地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 “快，跳下来！” 两米高的墙，坐在上面看下去，虽不像峭壁悬崖，但也绝不是彩虹的心理能够承受。她呆呆坐着，犹豫挣扎。 身后，脚步声、喧嚣声渐近。 端木征大声叫道：“不要犹豫，跳下来！” “不，我不行！”不是她不想跳，而是每次身子向前挪动一点，对失重的恐惧感就会压垮她，她全身抖得如筛糠一般。 “倪彩虹，不要怕，你行的！拿出刚才你撞开坏人的那股狠劲。再向前一步，如果摔倒，我会接住你的！” 脚步声已经近在眼前，彩虹转头就能看到一群人正朝这堵墙奔来，小混混们的脸因大声嘶吼而扭曲着。再转头，就是端木征焦急的脸，虽然流着汗水，依旧那么帅气，脖子上的银链在阳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 彩虹闭上眼，向前跳了下去。 端木征如他所承诺的，及时接住了她。她安然无恙，他却崴了自己的脚。 两人互相搀扶着跑到了派出所门口…… 这次事件以后，彩虹才真心地接纳了端木征为朋友。又因他受伤，做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小跟班，每天被他指挥着做各种跑腿的活儿，却也因此进入了他精彩斑斓的世界，认识了邓诚、程爽爽等一班好友…… 至于何曼娜，她父母的小吃店在彩虹受袭几天后，突然倒闭了。他们一家搬出了那个街区，何曼娜也转校了。 第四十二章 比舒适更远 夜色如水，v&s花园般的天台上，明月温柔的光芒披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 端木征的脸在彩虹眼中慢慢清晰，他比记忆中的男孩成熟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你为什么总爱逼我？”彩虹清澈的双眸定定地看着他，语气也不知是恼还是无奈。 端木征嘴角歪歪地，依然是那个彩虹讨厌的笑容：“谁让你像只乌龟，总缩在壳里。如果不逼你，你会永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月光照在他的笑容上，彩虹越看越觉得他真是欠扁极了。把她甩了，现在又来管她的闲事，总是在她的世界里来去自如。可惜她打人不痛，如果给她邓诚的拳头，一定能将这人揍得满地找牙吧？ 她既想打他却又矛盾地想感谢他。时隔十年，竟还是这个人将她的感觉唤醒。有些人的恋爱追求舒适自在，能在对方面前做真实的自己。而她的恋爱却非如此，必须有人逼迫她，将她赶出舒适的范围，这样乌龟如自己，才有可能在路上行得远些，再远些。 她会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永远在逼她做更好的自己吧？ 想清楚这些的一瞬间，她头脑清醒了，连灵感也醒了过来。 没错，不破不立！本来就不是她最想拿出的作品，破了又有什么关系？她要告诉大家她的恋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彩虹声音淡淡地说：“我会做到的！谢谢你！” 听到她的感谢，端木征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月色仿佛倒映入她的双眸里，竟是如此明亮动人。 …… “愚蠢！为什么要对甩掉自己的男人说感谢？” “甩掉？不应该啊！他跟我探听了彩虹那么多消息，应该是非常在意她才对！” 天台外楼梯间，偷听人隐私的lilith和莫川一人一句，说完了各自震惊地看着对方，同声问：“你知道？” 云一诺左看看他，右瞧瞧她，负起双手，似笑非笑地问：“所以，你们都知道？” 他接了莫川电话，本来想下去看看情况，谁知道一晃眼就见端木征拉着自己徒弟从电梯出来。(.)作为一个好师父，他决定要关心一下徒弟的私生活，便偷偷跟着上来了。岂料，没过多久，莫川和lilith也找了过来。 于是，v&s最高权力中心的三个人，就一起干起了听墙角的事情。 云一诺摸着下巴，瞅着莫川：“怪不得，你莫名其妙非求着我让小白兔加入你那个dm项目组，原来……” lilith不屑地眯起了眼：“我也早就觉得奇怪……你果然是个奸商！” “别乱贴标签！”莫川耸耸肩，摊开双手道：“我只是善于挖掘员工价值，开发他们最大的潜力，好不好？” 另外两人鄙夷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只好使出转移视线这一招，对lilith笑道：“那你呢？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曾是恋人，而且你好像还熟知内情？” “我承认，我十年前就认识他们！”lilith甩甩头发，说得坦坦荡荡，“倒是你，你怎么可能知道？dm集团似乎把端木征的陈年旧事封得很死，除了当年见过的人，外人不会知道。” “我，我就是无意中撞见过他们叙旧的情景，不行吗？”伶牙俐齿的莫川竟然难得地结巴了一下。 他当然不会在他们面前承认他早就干过这种听墙角的事情了。 第一次去拜访dm百货，中午吃饭时，他不过是去上了趟厕所，就让他看到个大八卦！想想彩虹那狠狠的一巴掌，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她被他甩了。 lilith怀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他假装着理直气壮，质问道：“你突然出了个叫什么‘恋爱滋味’的主题？难道就是看彩虹以前恋爱不顺，才故意这样刁难她？” “她如果不能承受压力，那就没有做设计师的资格！于公于私，我的做法都没有错！” “做法没错，但也太不近人情了……” 听那两人互相咬来咬去，云一诺正色问道：“关于我徒弟，你们还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见两人互望一眼，齐齐摇头后，端木征满意地翘起了薄唇，笑眯眯地望着不远处的彩虹，叹道：“小白兔真命苦啊，前后两个男朋友，竟然都甩了她……” 什么，还有一个？ 这又是什么八卦消息？ lilith和莫川齐心地看向云一诺，而那人却高深莫测地一笑后，任凭两人怎么追问，也不肯再多透露半句。 …… 八点32分，彩虹回到制作室。 她的到来，让原本安静的房间更加静了，静到甚至能听到隔壁缝纫间传来的针织声。 她一言不发，走到人台前，对着自己支离破碎的作品发呆。但这个发呆又不同于之前那样。大家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失魂落魄，而是…… 大家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倪彩虹难道、也许、竟然还在想补救的方法？ 隔了一会儿，云一诺带着莫川和lilith也来到了制作室。 云一诺一进门，大家自觉不自觉地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些人之所以会进入v&s，或多或少都抱有对云一诺的膜拜之情。此刻，难得露面的人出现了，大家当然都希望他能对自己的作品提点两句。 不过，有些人嫉妒地看向彩虹。云一诺多半是为她来的吧？ 彩虹此时也诧异地看着三人。只见云一诺眼睛朝她瞄了一眼后，便转移开去，对众人说道：“废话我就不说了。今天的事，绝无二例！” 莫川点头附和，又道：“彩虹的衣服被毁了，继续参加评比，对她不公平。她这次可以退出，参加明年的季度评比！” 彩虹愣了愣，首先的反应却是询问地看向lilith。 lilith目光冷淡，几不可见地微微点头。 彩虹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疯了，但她刚才看到那件残品，就生出个强烈的感觉，手指头又痒了，有种非如此不可的冲动。 她还没说话，云一诺却忽然道：“何必这么麻烦？我看小白兔应该还撑得住！” 他对着她也有两个月了，对她的细微的表情早已泯然于心。可以说，她指头一动，他就知道她想干嘛了。那么明显的跃跃欲试，他还看不出吗？ 他瞟向彩虹：“怎么样，你怎么说？” “我想试试！” 彩虹软绵绵的一句话，却如同大石头砸进平静的湖水里，搅翻了所有人。 她不会是刺激太大，疯了吧？ 现在还剩多少时间？两个小时？她还想试试？ 连lilith的脸上都出现难以置信的表情。心想，倪彩虹该不是听了渣男的一番鼓励，就真把自己当天才了吧？ 感受到众人的注目，彩虹习惯性地又想低头，但最后一刻却抑制住了。她还记得，云一诺一直告诫她的，不要向任何人低头，包括他！ 于是，彩虹扬着头，平静地提出她的请求：“我想申请再多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另外我还要从仓库选几块面料。” 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不是突然的变故，她本来就还有三个小时。而增加面料，这也是规则允许的。 不过，没有一个人为她清醒的逻辑鼓掌，大家只是越发觉得她不是颠就是傻，有机会为什么不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她现在就算再多要一天，也没人能说她的不是。 莫川想出言阻止彩虹犯傻，却忘了自己身边站了个比这个徒弟更疯狂的师父。 只见云一诺皱着眉头，双手抱在胸口，非常正经地嫌弃道：“为什么要浪费大家时间？” 正当所有人舒了口气，心想总算有人能够阻止那个疯子了，就听云一诺下一句话说道：“你又不是要重做一件衣服，两个小时足够了！” 彩虹有些不安地垂眸，低声道：“我就是想多点时间检查一下……” 云一诺打断她：“两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这样！” 他专制地规定了时间，摆出不再奉陪的姿态，转身走人。 而彩虹竟也默默接受了安排，不再多说一句。 这对师徒…… 大家的脑子里同时冒出这四个字，然而，谁也不愿再想下去。就怕越想，越会对自己灰心。 是的，当初那么坚决地在《反对倡议书》上签了名，如今这两人简短的一段对话，竟就让他们在内心深处承认了这段师徒关系。 lilith眯起了眼睛，复杂地望着云一诺的背影，最后又瞟了眼彩虹，也离开了。莫川当然也不会多留，吩咐人带彩虹去仓库取布料后，也走了。 彩虹从仓库抱着几块红色面料回来，没有理会旁人打量的目光，翻开设计本，工整地写下五个大字：比舒适更远。 最近几章份量都很足哦！特此感谢为我送来打赏的亦宁宁、zitahuang两位童鞋！满心在此三鞠躬！ 第四十三章 评比开始 彩虹真的变成了一只兔子！ 她在制作室里上蹿下跳，忙得一刻不停。 也不是没人注意她在做什么的，只是她手下得太快了，只见她一会儿拆了这里，一会儿缝上那里，然后又突然变出一块黑色网状打底面料，再过一会儿，面料就裁剪成型了…… 看得人眼花缭乱，云里雾里，当真是没有一个人看得懂她在干嘛。 整间屋子里真正没有看她的，只有两个人――路展和巫原原。不是这两人高冷，而是他们想高冷也没那个美国时间。他们的设计是所有人中最复杂的两件，自己都忙不完了，哪里还能关注其他人。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流走，时针指向十一点时，人力资源部的监工走了进来，宣布时间到，所有人停手。 彩虹剪刀一挥，剪去最后一根线，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算是做完了，唯一担心的就是改动了一点儿形状，她的模特是不是还合身。不过担心也是无用，开弓已无回头箭。 因为她刚刚做完，也来不及把衣服套上人台。所以，当所有人离开房间时，没有人知道，她在短短两个小时内，究竟完成了一件什么样的作品？ 谜底，即将在十个小时后揭晓。 …… 早上九点，v&s展示厅照例坐满了人。他们入场时都拿到了一张选票。据说因为展示形式变了，所以规则稍微修改了点儿，最后40分，所有参与的观众都有投票权。 t台第一排，云一诺、莫川和三大设计组组长排排坐着，莫川身旁，还有以观摩名义而来的dm总经理端木征。 对了，最新消息，端木征还有个新身份――倪彩虹的绯闻男友。 昨晚发生的大事，已被莫川封锁了消息。不过，他又没说不让传播彩虹的绯闻，因此，展示厅里坐满了人，有一大半都在聊着桃色八卦。 张瑞和一人一边坐在蔚芷柔身旁。见蔚芷柔因为听到别人说彩虹的坏话而撅起了嘴，张瑞一拍椅子扶手，怒道：“你们说什么呢？彩虹姐出卖色相？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被他呵斥的那人恼羞成怒，大声道：“她要不是靠男人，一个学财经的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混到七楼去？” 蔚芷柔横眉看着他，斥道：“那天，就在这里，冰雪奇缘你应该也是亲眼见证了的吧？你觉得凭彩虹的实力，需要做那种事吗？” 瞟了那人一眼，安抚地拍了拍蔚芷柔的手背：“好了，不需要跟这些人计较。他们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v&s，那边坐的是云一诺。他还以为自己在某个论坛里不负责任地灌水呢。” 对方听到他的话，立刻焉了下去。彩虹是v&s招进来的、云一诺亲口承认的徒弟。他说她靠关系，岂不就是在“啪啪”地打莫川和云一诺的脸？ 其实听他八卦的同事也不是很相信，就彩虹那个模样，出卖色相？开什么国际玩笑啊？先别提端木征有个传说中订婚很久的未婚妻，就是他这几年被狗仔队逮到的绯闻对象，也一个赛一个地美艳啊！ 就在对彩虹的质疑、怀疑和猜疑中，本年度最后一场季度评比开始了。 首先出场的，是新人rose的作品――《蜜恋》。她是唯一一个进了前十的初级设计师。若非彩虹这个靶子摆在那里，吸引了公司大部分的仇恨值，今天rose在v&s只怕也不会走得那么平坦。 她设计了一条调皮俏丽的紧身连衣裙，用各种缤纷的糖果色装扮裙子。作为开场来说，有这么个有趣可爱的作品，倒也算不错。 t台第一排，云一诺靠在椅子上，美人脸面无表情，也不知评价如何。三大设计组组长和莫川飞速地在记事簿上打上分数，并写下评语小抄。至于端木征，则饶有兴致地纯粹观show，一派轻松的样子。 后方观众席中，一众花痴女们开始兴奋了。 云一诺和端木征同场了！虽然他们中间夹了个莫川，但也无妨几十双眼睛在两大帅哥间自由转换。 云一诺俊美如神，可惜传言是gay，端木征帅气优雅，但又有种坏男人的feel。当真是好难选啊！ 这时候，腐女们才是最幸福的，霸道总裁和冷面妖孽的故事，光是一个标题，就足够她们浮想联翩。 她们这一走神，已经错过了三个设计师的作品。不过也没那么重要，果真精彩的话，也不会让她们走神了。 背景音乐风格猛地一换，由明快转向轻柔的哼唱，一件全黑的婚纱出场了，所有人精神为之一震。说是婚纱，只因作品取名就是《婚纱》，其实在大多数人眼中，还不如说是件丧服。 模特似乎也沉浸在这幽暗的氛围中，唇角虽然在笑，眼神却露出一丝阴沉。这条满ce的黑色婚纱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仿佛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绽开一朵朵死神之花。 多么晦气又讨厌的作品。为什么这么忧郁，为什么这么阴暗，但又为什么，这么震撼？ 模特转身离场，大家心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台下的设计师们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皆有惊悸。能够如此扰乱心弦的作品，实在不容小觑。他们之前竟然都看漏了眼。 《婚纱》过后，又是几个走秀，除了萧航的《delicious》有点意思，其他几个都蛮无趣的。不是他们的衣服不漂亮，而是坐在台下的都是见惯各式华服的人，若没有新意，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 音乐又变了，从阴郁的哼唱转向天籁般的高歌。路展的《缠绵》出场了。 这是评比前大众最看好的作品。 用文字描述的话，只可以说这是条“宝石蓝全流苏礼服裙”。然而，如此简单的九个字怎么能诉尽它的精彩。 模特儿出场时，现场立刻传出抽气声。 亮瞎眼了！ 长长的流苏在她身上摇摆，每走一步都是如此轻盈。许多服装设计师一生都在追求的灵动性，在这件礼服上得到完美体现，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之裙。 三大设计组组长交头接耳地讨论着，连端木征都好像在向莫川打探这件作品的设计师。一直漫不经心的云一诺身体稍稍向前倾了些，虽然只瞥了一眼就收了回来，但在v&s其他设计师眼中，这已是极高的赞誉。 然而，就在观众把手抬起来准备好鼓掌时，模特在t台前转身了。 多么失败的转身！正面有多惊艳，背面就有多失败！ 路展竟然失误了！ 他原本的设计是在背部正中开一条笔直的金色拉链，延伸至腰窝处。然而现在那条拉链正歪歪扭扭地挤在模特的背部。专业人士一看便知，这是服装的版型出了问题，设计师虽有尽力补救，却只是越救越糟。 有人开始叹气，真是好可惜，如果不是时间太赶，这本该是一条完美的裙子。也有人感叹，路展还是太冒进了，根本不该用一条如此复杂的流苏裙参加评比。 再多的叹息扼腕又有什么用？事实就是，当模特顶着那条扭曲的拉链在台上走后半场时，当真是丑到不忍直视。 此时，路展在后台颓败地坐着，当他看到即将出场的最后一身设计时，心头竟又复杂地涌上一股庆幸之情。他随即将这荒唐的念头压下去，不可不可，他是设计师，就该有设计师应有的尊严。 且不管路展心头闪过多少纠结，最后一位模特终究是踏上了舞台，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四十四章 升级 彩虹的作品最后登场，这是莫川故意安排的。既然决定以走秀形式决胜负，那么就要把秀办得漂亮精彩。彩虹才是整场评比里，最受瞩目的人。放在最后，悬念拉得够高调，自然更吸人眼球。 不过，把运动服放在一件惊艳的礼服裙后面，其实挺让运动服吃亏的。 最后一位模特儿出来时，大家都还沉浸在礼服裙的遗憾收场中。但模特儿走不到三步，所有人眼神开始不一样了。 运动服，特别是这样套头衫加紧身越野式裤子的穿着，本来是没有多大观赏性的。可是，此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好潮好有型啊！怎么会有如此多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细节，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彩虹的设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只是黑与灰的碰撞，现在又加入蓬勃的红色，虽然不多，但在暗色的映衬下，一抹红就显得特别跳脱。只见套头衫领口从中挖出一块，用红色尼龙面料填入，肚子处多了个红色的大口袋，模特儿两只手插在里面，这姿势看上去如此惬意。 过了一会儿，模特走到t台底端，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摆出一个运动的姿势，眼尖的人才看到，套头衫那两边的黑色网状袖筒竟然还是手套。模特大拇指插在长出手腕小半截的袖子里，非常帅气。这样的款式在即将来临的冬天一定要卖疯了。 视线再下移，越野式紧身裤与原本的设计改动不大，也是黑色和灰色做基本色，但小腿腿肚子至脚踝一截用了红色竖条纹毛织面料，这与上衣胸口的红色对应，是服装搭配中最常用的一种方式。（.好看的小说）不过……懂行的已经忍不住惊呼出声。为什么看不到车缝线？要知道，下半身用了三种撞色，也就是至少三块面料要缝在一起，不可能没有痕迹的？ 大家身子探前，恨不得将眼睛凑到模特身上去。有人才看明白，原来都被她用一条银灰色面料做成的细边缝挡住了。而且这种边缝设计在大腿和小腿最粗的部位，用流线修饰腿型，也不知道这模特原本身材怎么样，反正现在她的双腿看上去是又长又直，真是让女人嫉恨。 模特转身了。 “哇――” 又是一片惊呼，怎么连背部也有惊喜？背上从中开了一条黑色宽拉链，现在拉链没有拉上，所以套头衫腰摆处向两边张开，掩盖了肚子。若拉上拉链，就又变成紧身款式，将更适合剧烈运动。一拉一放间，完成了套头衫的变形。 没有巫原原《婚纱》的压迫感，也不似路展《缠绵》开篇的震撼。彩虹就这样规规矩矩地做了一身普通人穿着的运动服。但所有女人都想穿上它，所有男人都想给自己女朋友买一件，而且任何女人都能穿得毫无压力，不用担心自己的身材这里不好，那里不对。(.) 莫川兴奋地盯着模特儿，已经在脑海里计算出这身运动服的“钱景”；lilith微微眯着眼睛，挑剔地看来看去，但最后却只能不甘地翻了个白眼；端木征黑亮的眸子似乎比任何时候更亮，眼中隐约露出骄傲之色。他记忆力很好，眼神也不错，他看得出来，这身衣服仍是昨晚已被“开膛破肚”的那身。只是，所有坏掉的地方，被彩虹用精妙的设计遮掩了…… 不，不只是遮掩，是升级了。整件作品更加精妙，更有生气了。 而在所有人中，因个子太高而鹤立鸡群的那位，虽仍是倚靠在椅背上，貌似漫不经心的模样，嘴角却已悄悄勾起了无人察觉的弧度。 …… 走秀后，自然就是各位评审的点评时间。设计师们以五人为一组，带着他们的模特来到展厅t台上。 第一组里设计比较出挑的就两个――rose和巫原原。 有趣的是，两个人的作品表现出来的情感截然相反。rose的《蜜恋》张扬着青春的活力，巫原原的《婚纱》则沉重得像是半只脚已踏入棺材的暮年。 rose首先阐述设计理念，她早就跃跃欲试，美艳的脸上神采飞扬。虽然知道自己夺得“最佳”已经无望，但若是首次参加评比就能进入前三，也是可以在v&s吐气扬眉一番。 谁知，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才说了三句话，lilith已不耐烦地打断：“好了，不就是一条无聊的裙子。我们直接打分吧！” rose一愣，lilith是她的学姐，之前一直对她照顾有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她对自己有信心，即便话不能说完，分数应该也不会低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让她大吃一惊，几乎当场就要抓狂了。 只见台下四个评委竟然全都亮出一致的分数――0分。 四个圆圈齐齐整整地出现在他们的评分板上，台下一片哗然。在旁等候的彩虹也吃了一惊，rose的这条裙子用色大胆，某些细节也十分出色，断不至于低到零分。她疑惑地瞥向莫川等人，只见那一排坐着的六个人全都面无表情，云一诺等人也就罢了，怎么连端木征都一副理当如此的知情样？当真是好奇怪。 “no――”rose大叫道：“这个分数不对！怎么可能是零分？你们必须给我解释！” 然而，她的愤怒无人响应，那四人竟然连个理由都不肯说。rose又气又急，嘴巴控制不住地彪出几句脏话来。 她平常自恃有几分才华，为人十分倨傲，但对公司几个高层却礼貌有加。没成想今天却失态至此……台下观众见到她歇斯底里的一面，都有些咂舌。 莫川冲早就在暗处等候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冲上台，将rose架离展示厅。 rose的怒骂声渐渐远去，莫川几人也不解释到底怎么回事，淡定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说了句：“评比继续！” 排在第二位的设计师回过神来，开始阐述自己的设计理念。观众们却还没来得及消化一切，许多人低声讨论起来。 lilith冷哼一声，举起话筒命令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被她的气势镇住，立刻住了嘴。第二位设计师看见lilith冷如冰窖的眼神，吓得都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最后，他倒是得到四个评审的评语了。只是，评价都不怎么高，最后也只从四个评委手里拿到一半的分数――30分。 他后面两个设计师表现不好也不坏，主要被批评的观点是作品没有足够的兴奋点，不功不过，分数都在38分左右。不过他们对这个结果也早有准备，与其自顾自地难受，还不如仔细听听评委们的意见，以后也好针对作品的不足改进。 虽然v&s三大设计组组长间有些勾心斗角，但在设计这件事上，他们却都是一致的严肃，无论是给分还是评语都是尽量客观的。 轮到巫原原了。 第四十五章 辞职吧 轮到巫原原了。(.) 这个以颓丧的方式表现恋爱的女孩子，在满是俊男美女的v&s，一直是个异类。因为她的身材呼应了她的名字――圆圆的。 这也是她的《婚纱》一开始没人注意的原因。胖女人设计了一条恐怖的婚纱，听上去就没劲极了。更何况，她除了前年得过一次季度最佳，升上中级设计师后，就一直没什么突出的表现。 巫原原今天的穿着仿佛特意为了与自己的作品相配，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但皮裤有些小了，紧紧地勒着她的大腿和臀部，不仅不显瘦，反倒将她浑圆的身材缺陷暴露无遗。 巫原原握紧了话筒：“对许多人来说，恋爱是一个美好的词汇，它代表了甜蜜、热辣、幸福……可是，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她顿了顿，垂下眼，声音低沉了三分：“恋爱，是可怕的！” “在爱情面前，我们变得很卑微。或许是觉得自己不配，所以小心翼翼地讨好对方，迁就对方，傻傻地付出了一切。最后……”巫原原指着身旁模特身上那件黑色的婚纱，胖嘟嘟的脸上尽是悲伤：“这就成了我们的结局――一场爱情的祭奠！” “我的男朋友因为一个瘦女人离开了我。他说，他永远没办法把我带到他的朋友面前，因为他会很丢脸！最可笑的是，他也是个大胖子，却反过来嫌弃我……”巫原原嘴角泛起苦笑，眼眶已经红了。 她在同事眼中，一直像个开心果。大家爱拿她的身材打趣，可她从来没有生气过，总是笑眯眯地跟着调侃自己。今天，看她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还有人暗中又嘲笑了她几句，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可是，明明此刻她仍然穿着那条好笑的皮裤，但所有人都笑不出了。她把伤痕剥出来展现在大家面前，让人看到了她开心果外表下那颗敏感受伤的心。不是所有人都是爱情的赢家，台下也有不少人受过伤害，此刻他们感同身受，昔日的疼痛仿佛再度席卷重来…… 掌声如雷动，既是为了鼓励她，又何尝不是为了安慰自己。 巫原原听到掌声，仿佛受到触动般，高昂起头颅大声地宣布：“所以，我的恋爱滋味就是一条堕入地狱的婚纱，我要用它祭奠我受伤的心，也是告诫我自己，再也不要如此卑微！” 她的表情有几分难过，但更多的却是决绝。 欢呼声、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彩虹也动情地为她拍掌。她不自觉地看向端木征，如果回到十年前，他们分手的那段时间，她怕是会做出一条比《婚纱》更黑暗的作品来。因为她和巫原原一样，也是被嫌弃的那方。 仿佛有感应般，端木征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触，似有万千复杂的滋味流转在二人心间。 评委们开始评论给分。除了莫川以市场潜力为标准，只给出及格分9分外，其余三个评委一致认为她的这件《婚纱》张力十足，工艺也在水准之上，都打出12以上的分数。最后她得到48分，成为暂时的最高分。不过，以台下观众的反应看，她的大众得分也不会低了。 巫原原看着前方，热泪盈眶。 她一直活在自卑中，觉得自己事事不如别人，便自己放弃了自己。同事们成天拿她开些没营养的玩笑，她也嘻嘻哈哈地跟着嘲笑自己。男朋友嫌弃她，她就活在自怨自艾里，只恨自己这副臃肿的身体。 但倪彩虹的出现，让她受刺激了。明明是资历远远不如她的人，却有胆量挑战权威，最后更是得到云一诺垂青，成为云一诺的徒弟。 如果倪彩虹能行，为什么她不可以？今天，是两年来她又一次非常接近“最佳”的机会。只要能够拿下“最佳”，她就可以升上高级了！在公司里，再也没人敢小觑她。所以，她日夜苦练提升制衣手艺，终于达到能在一天内完成如此复杂设计的水平，今天又故意穿条偏小的裤子献丑于人前，现在自揭感情创伤又算什么？ 为了“最佳”，为了高级，要她做什么都可以！是时候振作精神，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实力了！ …… 评比继续，萧航的《delicious》在几个评委间争议很大，lilith和蒋浩天觉得他的设计很性感，一人给了10分，一人给了11分，可是他的组长杨嘉勋却不给自己组员面子。他认为这身男装比原设计图上样子过火了。 “除了那种少数群体――”杨嘉勋嫌弃地看了眼萧航，“大多数男性都不会选择这种设计。好的男装设计应该展现男性的力量和魅力，而不是让他穿得像个女人！” 一番话说得连萧航的男模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有些不专业，可是他也对自己穿了件gay装很无奈的，好不好？ 杨嘉勋也很无奈，他一点儿也不愿意如此“无私”地打压自己的高级设计师，可是如果鼓励了这种设计风格，以后其他组员争相模仿怎么办？ 他打出了8分的低分。 莫川也认同他的话，这身衣服的市场潜力太让人着急了，他的打分更低――5分。 然后就到了路展。他阐述了自己的设计理念后，深吸了口气，胆战心惊地等待评审的“毒舌”。 果然，蒋浩天说这是一场华丽的失败；杨嘉勋毫不客气地形容自己看到了一条扭曲乱动的毒蛇趴在美女模特的后背上。lilith作为他的组长，评语就更苛刻了，认为他需要整个人回炉再造，打好基础再出来，以免丢人现眼。 由于错误十分明显，四个评委都没给他好分数，最后仅拿到18分，只比0分的rose好一点。 路展更加郁闷了。但他也没有不甘心，毕竟是自己决定要冒险的。 他已经困在高级设计师的位置上太多年了，想更进一步，必须要得到云一诺的青睐才行。只是，云一诺对他们而言，就像是高不可攀的喜马拉雅山峰，他们连见他一面都不容易。自己进公司四年，还从来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没想到，这个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个倪彩虹，竟让高傲冷淡的云一诺收为徒弟！ 他不服气，他要向云一诺证明，他比倪彩虹更加优秀，这样的机会应该是他的！ 只可惜，最后天不从人愿。 他颓败地低着头，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分数。 就在这个时候，整场评分中一句话也没说的云一诺，忽然开口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错吗？”云一诺问道。 路展呆住了，总监是在跟他说话？ 云一诺伸出修长的手指朝他打了个响指，无可奈何地说：“hey，回神！” 路展这才被他唤回来，连忙毕恭毕敬地答道：“因为设计复杂，我的模特来试衣时，我没能有完整的裙子让她试，虽然我量好了她的尺寸，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模特尺寸比他的裙子大了一点儿，努力地挤了半天才挤进那条礼服裙。他早上已经尽量弥补了，但最后也只是勉强让正面成型，后背则完全是一场灾难。 云一诺摸着下巴，研究似的打量着路展。路展被他看得头几乎要缩回领子里。 这不怪路展，云一诺这人无端就是有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当他探究地看着谁时，那人都会觉得自己仿佛一文不值。 “你从v&s辞职吧，你已经不能留在这里了！” 云一诺嘴唇上下开阖，说出句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话。 第四十六章 好在哪里 路展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先是不可置信，等到确认后不禁悲从中来，一个大男人竟然在台上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莫川反应很大，连忙阻止道：“一诺，让一个高级设计师离开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 杨嘉勋和蒋浩天没有说话，路展不是他们的组员，他们不好也不愿插手。两人一齐看向lilith，原本以为会暴怒的人，居然还没有发狂，反倒是想到什么，陷入了沉思里。 彩虹就站在杨嘉勋的身旁，见他捂着脸哭得浑身颤动，心下十分不忍，便喏喏地叫了声：“师父――” 云一诺白她一眼，又忽然勾唇一笑，道：“小白兔，把你的模特拎到他面前，让他看清楚！” 彩虹无奈又为难地看他，最后被他警告似的凶残眼神吓到了，只好和自己的模特换了个位置，让她站到路展身旁。 路展听到云一诺的话，便扭头看向彩虹的模特，苦笑道：“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做得很好！” 旁人都替他心酸，被开除了不止，现在还要拿他来当倪彩虹的垫脚石，真让人寒心啊！ 云一诺对众人“炽热”的目光恍若未觉，反而兴致勃勃地问路展：“你说说，好在哪里？” 路展深吸口气，才能言语：“老实说，两个小时拯救回几乎被完全毁掉的作品，这已经是超乎常人想象的事情了，而她不止做到这一点，甚至比这更好。这身运动服充满了设计元素，大家可能不知道，可是昨晚在制作室的每个人却心知肚明，这些设计元素都是从被破坏掉的地方重新构建的。她不是拆掉重来，而是将摇摇欲坠的房子扶正，并装修得更漂亮了。这需要许多的想象力……” 所有见过昨天那件残品的人，都被彩虹惊人的想象力和执行力吓呆了。他听说彩虹改了作品的名称，叫做《比舒适更远》，他对这样的改名深以为然，这身运动服不止在追求舒适，潮流、风度和运动服本身的运动功能，她统统都做了更多的拓展。 台下观众听到路展详细的描述，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川叹了口气，干脆简要地跟大家说明了昨夜的突发状况。大家这才彻底明白，自己眼前这身时尚洋气的运动服究竟经过了些什么。一时间每个人心头不知是什么感觉了，这便纷纷看向彩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也许就是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也许，云一诺会收她为徒，正是因为比任何人都先发掘了她的潜力吧？ “no！回答错误！”云一诺忽然笑道。 呃？ 刚刚才勉强接受了他们师徒关系的众人又愣住了。难道云一诺准备拆自己徒弟的台？ 云一诺好笑地瞥了眼脸色瞬间变白的彩虹，心里为自己又敲打了她一把暗爽。他将眼神移到路展身上，严肃了神情，机关枪语速开启：“这身运动服比起你的礼服裙，无论是设计水平还是制作工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可是，你居然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你输就输在……”他顿了顿，凤眸里流转过一道暗光，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在给人做衣服！” 路展茫然地再次看向彩虹的模特，从她那件会变形的套头衫，扫到那条看上去没有车缝的裤子，有什么念头在他脑海里晃过。 一声不吭的lilith猛然站了起来，她懂了。 莫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扯了扯她衣服：“你怎么了？” lilith复杂地看了眼云一诺，又坐了下来。她再次有了清醒的认知，这个人，还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打败的。 云一诺也看见了她的神情，高深莫测地又笑了起来，道：“接下来的就由你来说！我才懒得浪费口水！” lilith点点头，对路展叹了口气：“这几年是我耽误了你！你早就该离开v&s了。” 连lilith也这么说？大家更迷糊了。 只听lilith叹完气，这才语重心长地揭晓了答案：“在这里工作，你一直在画成衣的设计图，可是今天看了你的设计，我才发觉，原来这并不是你要做的设计方向。你其实，是想做定制服装吧？” 路展被她说破心事，惭愧地默认了。 “所以，你才不适合呆在公司了。高级定制服装需要为真人做设计，对技术、工艺的要求非常高。你应该去找个专门的定制服装工作室再锻炼几年。” lilith觉得自己早该看清的，v&s整个公司设置都像是新人集训室。虽然云一诺和她自己有时会接一些定制服装来做，但都是他们直接设计，然后在外面集齐一群国内顶尖的裁缝师为他们工作。公司里的设计师根本没时间参与这种创作。 路展恍然大悟，没错，他最近几年说白了都是在为一个人台设计衣服，怪不得自己总感觉被什么卡住了！ lilith这番话不止点醒了他，公司其他设计师也像是睡醒了。他们在v&s拿着高薪，享受着业内人士羡慕的眼光，渐渐被安逸磨平了斗志，是时候，要重新思考职业生涯规划了！ 一群人里最不好受的就是莫川了，看着一张张沉思的面孔，他心里鲜血直流。经此一役，公司不知道要流失多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 他怨念地看向云一诺，后者回他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沮丧地转过脸，却听见身旁那个低磁的声音对自己说：“我原本对v&s进驻我们百货公司一事有些保留，不过现在看来，应该要重新考虑一下了。永不停止的脚步……贵公司的精神让人敬佩。” 莫川心情顿时又好了，忙扭头对端木征献出灿烂的笑容：“端木兄，过奖了！” 路展抹干男儿泪，感激地对云一诺和lilith鞠了一躬：“谢谢总监和组长，路展受教了！以后我无论去到哪里，绝不会忘记这些年来在公司学到的一切！” 他这么说，就是表明自己评比结束后会递上辞职信了。 他是v&s三大设计组组长之后最有前途的设计师，真是没想到…… 一股离别的情绪在观众中蔓延，没有欢呼声，只有掌声，如雷般响彻云霄的掌声。有人甚至将双掌拍得通红也停不下来，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表现出自己对路展最大的祝福。 第四十七章 胜负难料 经过这样一番打岔后，评比又回归正常流程。[.超多好看小说] 最后只剩下彩虹了。 蒋浩天开口道：“我想我们都不用点评了吧，直接给分吧！” 其他几人点点头，一齐亮出了分数：12、11、12、15分。15满分是莫川给的。他对彩虹露出财迷的笑容，把彩虹惊了一跳。 由是，彩虹从评委处拿到了50分，超过巫原原，暂列第一。 观众投票时间到了。 彩虹和巫原原同时感到忐忑，他们现有得分差距很小，接下来就是人气的比拼了。在这项测试上，两人似乎都比较弱。 彩虹对自己要更没信心一点。毕竟公司里许多人讨厌她，而刚才巫原原的那番话又如此感人，连她都想投她一票了，何况别人。 …… 40分钟后，投票结果准备公布了。 莫川拿着统计结果，站到了t台上。他有些兴奋，季度评比办了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戏剧的投票呢。更何况，他手中这张薄薄的小纸片可是关系到云一诺的脸面……想到此，莫川朝云一诺挥了挥小纸片，又得意地冲他挤了挤眉，仿佛云一诺需不需要当众道歉，就全靠他一手掌握似的。[.超多好看小说] 云一诺负着手好笑地回看他一眼，手指头悄悄朝路展的方向指了指。 莫川就像是吞了个鸡蛋，嘴巴大大地圈成圆形。人家都说他做生意够贼，像只狐狸，可其实云一诺才是狐狸吧？而且是千年狐妖！ 他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然后一边感慨，一边认命地干回本职工作。他举起话筒，扬声说道：“这次评比总计有135张有效投票，按照比例核算分数后，结果已经在我手上。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投票非常有意思！票数集中在三个人身上。”他扫了眼站在t台上的几名设计师，微微一笑，道：“由于第四名和第三名成绩悬殊。所以此次我只公布前三名的成绩，其余名次大家可以去看公司布告栏。” 台下，蔚芷柔捏紧了手掌，忙问身旁的两位男士：“你们都有投给彩虹吧？” 张瑞忙不迭地点头面带犹疑，最后决定说实话：“我投给了路展！” “为什么？”张瑞愤愤不平：“彩虹姐昨晚受了那么大委屈，结果还是做出这么棒的设计，你怎么能不选她？” 解释道：“彩虹目前的分数已经很高了，少我这一票对她影响并不大。可是路展……”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投票也许对彩虹不公平，但那一刻他确实就是非常想要支持路展。 “同样作为设计师，我理解你！”蔚芷柔难得的没有发火，若有所思道：“路展是我们优秀的前辈，有时候看着他，就会想象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他那个样子。可是，我们还努力仰望的东西，他现在却不顾一切地抛弃，追求更高的理想。我也非常钦佩他……” 很高兴，没想到蔚芷柔这么懂他。看着她甜美的面孔，他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拥抱她。然而，上一秒还凝神沉思的女孩，下一秒突然目露凶光，凶巴巴地说：“可是，作为朋友，你真是太不称职了！” 脸垮了下来，轻轻扯了扯她衣袖：“芷柔，你听我说……” “哼――”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着急地为她分析道：“就算我投了一票给路展，可是排名不会改变！第三名是萧航，因为男装组的组员应该都会投给他，但第一名一定还是在彩虹和巫原原之间，她们的评审分和萧航的距离拉得那么大……”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t台上，莫川宣布道：“今年第四季度设计师评比的第三名是――巫原原！” “啊――？” 展示厅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连t台上的几个设计师都傻眼了。彩虹惊讶地看向巫原原，只见她圆圆的脸上震惊得几乎要哭出来，感受到彩虹投来的目光，她苦笑着对她比了个口型――“恭喜你！” 莫川继续道：“她的大众投票得分为3分，总分51分。” 观众席中再次沸腾了！巫原原才得了3分？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巫原原的分数，彩虹心里完全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看来，在台上剩余的包括她在内的8个设计师里，一定有一个人获得了大部分的大众投票，所以才可能反超巫原原。 这一刻，胜负仍未分，没有谁是安全的！ 莫川早就料到大家的反应，笑着解释道：“如大家所料，这里有一位设计师，获得了惊人的大众评分，这位设计师就是――”他顿了顿，吊足观众胃口，才伸手指向他：“路展！第一名将在你和倪彩虹之间产生。” 路展吃了一惊。今天一天对他而言是如此的漫长，仿佛坐过山车般，转了无数个弯，本以为终于来到终点了，竟还有一个陡弯等着他…… 那些投给路展一票的，纷纷茫然地问身旁的人。 “你投给路展了？” “你也投了？” “我以为你会投给巫原原，刚才你不是被她感染得都要哭了？” “我还以为你一定要投给倪彩虹呢，你不是嚷着要买一套她的运动服？” 原来，大家不约而同，竟然都把票给了路展。 台下有人掰着拇指在算分，巫原原51分，也就是说，路展至少得了52分。那么，大众评审给他的分数至少要在34，那剩下的大众评分不就还只有3分了？倪彩虹50分，若能拿到3分，就是第一，否则就是第二…… 天啊！ 所有人都被这些微的差距惊出一身汗水，感觉连脚趾头都抓紧了。 彩虹才是所有人里最紧张的那个，如果没有赌约，那她现在也就释怀了，能够做出《比舒适更远》，对她而言已是莫大的鼓励。但是，现在不是她一人的事情，她不想连累师父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 莫川比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举起手中的小纸片，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本年度第四季度设计师评比第一名是――” 他再次伸出上帝般的手，指向并肩而立的彩虹和路展。大家心都悬了起来，蔚芷柔更是小声如念经般喊着彩虹的名字。张瑞握紧她的手，紧紧盯着t台有些不是滋味，但心情更是复杂，万一真的因为他的一票让彩虹败了……他一定会被蔚芷柔三振出局吧？ 第四十八章 他对你做了什么 “第一名是以53分的成绩，险胜第二名！”莫川的声音从音响箱中传来。（.无弹窗广告） 蔚芷柔惊喜地抬头，也就是说…… “没错！”莫川的手指停在了彩虹的身上：“本季度最佳的得主是――倪彩虹！” 观众仿佛还消化不过来，现场雅雀般安静了一秒钟。 莫川心想，真失败，早知道就准备点响炮、礼花之类的东西，这种时候就不用尴尬了。 一秒后，掌声响了起来。 蔚芷柔更激动得站起身来，拉口号般大喊道：“彩虹――彩虹――彩虹――” 在她的带动下，路展的支持者也喊了起来：“路展――路展――” 最后，连“巫原原――巫原原――”也没有被纳下。 展示厅里热闹地充斥着各个名字，t台上站着的设计师们逐个被喊了个遍。设计师们被观众的热情感染，心底那一点儿失落感也被冲淡了不少。 彩虹清澈的眸子从观众席上一一扫过，激动得难以自持。她热爱这样的氛围，没有隔阂，没有排挤，每个设计师都尽力地展现了他们所认为的美丽，这个t台上没有输家！ …… 评比结束，人群三三两两离开。只留下几个评委和t台上的设计师们。 杨嘉勋拉着自己的组员在一旁训话。蒋浩天安慰了巫原原几句，同时告诉她，以后会安排更多的设计工作给她。巫原原苦笑着接受了，心想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莫川忍不住问云一诺：“你刚才突然拿路展说事，是不是就是想用他替你徒弟分散巫原原的得分啊？” 云一诺右手食指摆了摆：“no，我不过是提醒他做他该做的事。至于结果嘛……”他仿佛十分无奈地摊开手，道：“只是附加福利嘛！毕竟当众道歉这么糗的事，不是很符合我的风格！” 莫川翻了个白眼，心里却不得不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知道云一诺创立v&s的宗旨，然而这两年公司许多高级设计师们却贪于安逸，不思进取，早就让云一诺不耐烦了。他突然收了个徒弟，也许就是为了刺激大家。说不定，连lilith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得不说，他这招敲山震虎，果真是个大招。这是一箭几只雕啊？ 不过，如果彩虹自己不争气，他的大招也没用。 他又看向那边正和端木征说话的彩虹，仿佛看到了一个生钱的母鸡，越看越是欢喜。 “恭喜你！”端木征没有俗套地伸手，即使伸了手，她也是不会握住的，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彩虹淡淡道：“谢谢！” 谢完就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眸。她心里“砰砰”直跳，也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看出来《比舒适更远》的含义。[]要是让他知道，直到今天他还是能对她有这么大影响，那该如何是好？ 端木征唇角挂上痞笑：“真感谢我的话，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 彩虹还来不及拒绝，他就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今天你肯定是要跟你的新朋友们庆祝的。我这个老朋友就等明天吧！” 他说完就装作打招呼，跟莫川说话去了。 彩虹哭笑不得，眼神纠结地看着他的背影。那边，lilith跟路展谈完话，就过来找她了。 “我不会恭喜你的！”lilith一开口，还是火药味十足，“不过――” 她忽然又话锋一转：“能做出那件运动服，作为一个设计师你是勉强合格了！” 彩虹一喜：“你不赶我走了吗？” “赌约就是赌约，既然你赢了，我也没有理由让你离开！”lilith仿佛仍有不甘，又酸她道：“这次你是险赢而已，你知道的吧？” 彩虹重重点头：“谢谢你给了我11分！” “我虽然讨厌你，但对待专业绝对不会马虎。你那身运动服值这个分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lilith负起手，上下打量她：“我真是很好奇，云一诺这两个月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以你的水准，两个月前碰到完全毁掉的作品，你肯定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解决方法的。” 更何况，她不是修复了设计，而是在破坏的基础上升华了。 彩虹被她一说，如福至心灵般，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象力，是想象力！” lilith疑惑地眯起了眼，彩虹眼神闪闪发亮，笑道：“师父激发了我的想象力！” 云一诺让她设计《屠戮领袖》，不就是绑住她的手脚，让她不用动手做衣服，而只需无边无际地想象吗？ 他看似放羊般的培养方式，却是对她最好的。 彩虹感激地朝云一诺看去，后者感受到她炽热的眼神，便也懒懒地瞥她一眼。彩虹连忙对他绽开灿烂的笑容，云一诺仿佛见鬼般蹙起眉头，对她比了个口型：“丑！” 彩虹仿佛完全不在意，依旧笑得灿若朝霞。 lilith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说法，皱眉想了想，最后耸了耸肩：“anyway！关于你作品被毁的事情，我们已经查出凶手，你跟我去后台处理一下吧！” …… 后台，rose正烦躁地走来走去。从这里，她能听到前台发生的一切，欢呼声传来，她知道倪彩虹赢得这次的评比。 她心烦意乱，想要出去，可保安拦住她，只准她呆在这个小房间里。她控诉他们妨碍人生自由，可别人全当做没有听见。 她气极了，连保安好心给她端的水杯也给砸烂了。 彩虹跟着lilith和莫川来到后台时，见到的就是一地玻璃碎渣的情景。 “学姐――”rose一见lilith马上委屈地要掉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彩虹也不解，难道是rose剪了她的衣服？可是，她分明记得rose是和她一块儿跟着大家伙走回制作室的，之前在餐厅又一直有人围在她身边，她应该没有时间犯案才是。 lilith嫌恶地别开脸：“收起你这德性！你是罪有应得！” “罪――？”rose又惊又疑：“什么罪？” lilith冷哼一声，似乎连跟她说话都嫌弃，便看了眼莫川。 莫川叹了口气，对保安吩咐道：“把april带进来吧！” rose一听那个名字，立刻惊恐地朝门外看去。 april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脸上泪痕未干，犹如一株颤抖的梨花枝，恐惧又怯怯地看着大家。――――――――――――――――――――――――――――――――――下周又得到一个小推荐，虽然咱一直没得到什么大推，但是作为新人新作能有目前的成绩，我已经很是骄傲，至少咱小推不断，哈哈。本文目前存稿还不错，各位亲可以放心阅读，至少这个月内都不会断更的。满心是勤劳的作者，元旦节重感冒，吃了药在家迷迷糊糊的，连熬汤都忘了关火，却始终没忘记写小说。这篇文我的确是付出许多心血的，希望大家喜欢！ 第四十九章 带刺的玫瑰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还需要我多说吗？”lilith冷冷地说。 rose反应极快，马上冲上前，抓住april的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你好好跟莫总和lilith姐道歉，大家会原谅你的。可是，你不可以为了逃避责任，随便乱冤枉别人！” april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傻呆呆地看了她半天，才变了脸色，震惊地问：“你想把罪名推到我一个人头上？” 彩虹看得云里雾里，便问莫川道：“莫总，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川解释道：“样衣制作室门口安装了两台隐藏摄像机。” 原来，因为制作室中陈列着公司下一季各条线将推出的新单品，这属于高度商业机密，为了防止泄露，所以在整个制作室外间安装了两个摄像头。 莫川和lilith昨晚连夜调出监控画面，很轻易地找到了破坏彩虹衣服的凶手――april。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只有她进过样衣制作室。 找到april，一番盘问后，她承认了。她还供认称，这件事是rose指使自己干的，并且样衣制作室的钥匙也是rose给她的。 rose听完莫川解释，美艳的脸上浮现震惊之色，生气地推了april一下：“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怂恿你了？你有什么证据？” 她仿佛真的非常无辜，大睁着的眼睛里已经蒙上泪雾，那声质问又说得斩钉截铁。连彩虹也被迷惑，会不会搞错了？ april被她推得趔趄一下，终于明白了状况。（.好看的小说）“你说如果我帮你做事，那这个月的月度评比你就会帮我，让我能够拿到’最佳’。制作室的钥匙也是你给我的！” rose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难道凭你空口白说，我就要认下我没做过的事？” “你――”april愤怒到眼睛冒火，特别是想到自己确实没有证据，而且说不定rose一开始就算准了，如果事情被揭发，就将脏水全泼到自己身上。 “我跟你拼了！”april大叫着扑向rose，一把猛扯住rose头发。 rose为了今天的评比特地做的精致发型一下就被她扯乱，她痛得惊叫出声，再也顾不上形象，反手也抓住april的头发。 两个年轻的女孩厮打在一块儿，这场面真是又滑稽又热闹，门口的保安忍不住笑了，而在外间听到动静的人都费力地在门口探头探脑，想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彩虹看傻了眼，莫川护着她退了几步，生怕那两人打架会殃及自己这棵摇钱树。 “你们够了！”lilith怒吼出声。两个都是她的组员，看到她们斗成这样，她只能欣慰杨嘉勋不在这里，否则还不知会被他耻笑成什么样？ 那两人已经打得停不下来，lilith厉目朝保安一扫：“你们还不快过来把她们拉开！” 门口两个保安赶紧上前，一人一个，使出吃奶的力才把两个疯女人扯开。 rose披头散发，整个人像个疯婆子，却还不忘喊冤：“学姐，我真的没有做过……” lilith不禁又多看了她两眼。[]她以前还真心有些欣赏这个学妹，认为她设计天赋高，又勤奋努力。事到如今，她还是欣赏她，欣赏她怎么能够到现在还在演戏？ “rose，你给april的钥匙是从我房间拿的吧？”lilith冷声问。 rose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矢口否认：“我――我没拿！” “样衣制作室的钥匙除了部门员工外，就只有我们几个高层有。我昨天回办公室找了找，钥匙却不翼而飞了……” “那也有可能是april拿的，为什么一定是我？” “我把钥匙放在办公室抽屉里锁着，她怎么可能拿得到？也就是你，我前天赶着出门忘了带文件，你自告奋勇帮我回去取，我就把抽屉钥匙给了你……” “学姐，我当时只是拿了你要的文件，其他什么都没碰！而且，我后来也把抽屉钥匙还给你了！” lilith厉声道：“不是你，难道只是巧合吗？” rose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傲然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捉贼拿脏，你们现在根本没证据说是我干的。而且，我为什么要费心破坏倪彩虹的衣服？以我的设计，我根本也拿不到‘最佳’，要说指使，也是路展和巫原原更有嫌疑吧？” 她仿佛突然间就变了一个人，不慌张也不装柔弱了，嚣张的态度看得人目瞪口呆。 april不愤地揭穿她：“你早就嫉恨倪彩虹，认为她抢了你的月度最佳。你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她，云总监的徒弟就会是你。你一心想要夺得这次季度评比的前三，想让云总监也能对你另眼相看。可是，倪彩虹的设计威胁了你，眼看有可能输给她，所以你就找了我！” rose冷笑：“我找你，你就帮我了吗？仅仅因为我说会帮你？” “你――”april咬牙暗恨，真正的原因她说不出口。 “我什么？”rose笑得异常娇媚：“捉贼拿赃，你们根本没有实质证据就这么对我，我还可以反过来告公司呢！” 莫川看不过眼，冷然道：“是不是你，你心里清楚！这件事我本来不愿意闹大，你若冥顽不灵，我不介意报警处理！” rose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服软道：“反正你们认定了是我，我再呆在公司，也没什么意思。我自认倒霉，愿意主动辞职！不过，你们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能在外面说我坏话，否则我是一定会控告你们损害我声誉的！” 时尚圈最看重脸面，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她的名声。凭她的才华，外面还有大把机会。 彩虹咂舌，她原本以为rose只是傲了些，却没想到她竟然满腹心机。算一算，她不过是个23岁的小姑娘，怎么会那么厉害？ lilith再也不想看见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给我立刻滚蛋！” rose对她笑了笑：“学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我处心积虑陷害倪彩虹，那也是对你有利的事啊！你不是讨厌她吗？你不是一心要赶绝她？我这是在帮你做你想做、又做不到的事！”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lilith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气成这样，要不是还保持着理智，她都恨不得上前扇她几耳光，“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对服装设计不尊重的人。设计师必须要有设计师的骄傲，失败或成功，一切靠作品说话。使用卑鄙的手段，靠打压对手取胜，这么卑鄙的行为，我根本不屑！” “哼――”rose美艳的脸上升起一抹嘲弄：“这个社会哪儿有这么清高？你这种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怎么会理解我们这种在泥沼里苦苦挣扎、需要费尽心思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她又愤然看向彩虹：“这次是你走运，我不相信你一世都能这么走运！” 彩虹颇有些无奈，怎么凭空就多了个敌人？ rose不再多言，高跟鞋踩着骄傲的步子离去。 lilith有气发不出，只好对一旁呆愣着的april吼道：“你也滚，你被开除了！” 等到april也走了，再没了受气包，她只能恨恨地跺脚。 莫川安慰她：“好了，大小姐，你知道的，这是对公司最好的处理方法了！难道你真要我报警啊？这种事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竞争对手利用来抹黑我们的。” “你个奸商，只会想着怎么赚钱！”lilith没好气地说。 莫川笑了笑，朝彩虹比了个逃跑的手势。彩虹会意，跟着他，悄悄地退出了那个怒气冲天的房间。 第五十章 晋升初级设计师 rose和april在保安的看管下，各自收拾了东西离开了v&s。虽然公司高层没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员工也不是傻子，很快猜到，这或许和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 下班时凑在一块儿等彩虹庆祝的蔚芷柔三人对此事展开了一番讨论。 蔚芷柔愤愤不平，怒道：“rose也就算了，那个april是不是刚从第五医院放出来，现在又旧病复发了？她没事干嘛找彩虹麻烦？” 第五医院是s市有名的精神病疗养院，她说得损，旁边的张瑞却丝毫不觉，反而附和地点头道：“就是！要不是彩虹姐厉害，不就被她害惨了？” 不说话，目中露出深思之色。 蔚芷柔见他神色古怪，便问道：“你怎么了？别告诉我，这件事与你有关？” 转过头，苦笑道：“也许，还真和我有关系！” …… 昨晚，他和april去食堂吧台买咖啡，在服务员煮咖啡的过程中，april语重心长地劝他，让他不要和彩虹等人来往。 他一时生气，愤言道：“有没有背景，是不是名校毕业，对自己的事业有没有帮助……你的脑子里就只会想这些东西？”他多年留学西方，思想早就被国外平等自由的理念改造了，最厌恶的就是只重功利的人情交往方式，所以说话语气也就重了。“你有时间琢磨这些，还不如好好跟人家好好学学。张瑞的刻苦努力，芷柔的有情有义，还有彩虹，她的设计天分并不比我们任何人差，却努力过我们千百倍。” “，你怎么能那么说？倪彩虹她不过是个外行，也就是裁缝手艺还行。你这么说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了，以后大家都会排斥你……” “算了！”叹了口气，厌恶地说道：“以后我的事情请你别管。我们不是同一种人。” …… 蔚芷柔咂舌：“你是说，她就是为情发狂，因为嫉妒你夸奖彩虹，所以做出这种事？” 苦笑着摇头：“应该不是嫉妒彩虹。我想，在她的眼里，所有人都是有利益关系的。可能她以为，我之所以和你们做朋友，是想借着彩虹和云总监攀关系……” 张瑞深以为然。april又不是真的发疯了。她要嫉妒，也是嫉妒芷柔才对啊！不过，听了蔚芷柔这么一问，他才明白，这丫头怕是对的一番情意根本没感觉出来。只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怎么样？ 又何尝没从她的问话里窥出她的白目来，所以才只能苦笑、再苦笑啊！ 过了一会儿，彩虹赶到了。 几人凑在一起，找了间火锅店庆祝。 几杯酒下肚，吃着热腾麻辣的火锅，彩虹简要向三个朋友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那你和端木征……？” “我们高中时期是好朋友！” “只是朋友？” 六双眼睛齐齐整整地看着她，彩虹红着脸，也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害羞，低头承认道：“短暂交往过三个月！” “哇塞，彩虹，你真是……真是……”蔚芷柔被卡住了，似乎很难找个词来形容听到这个大八卦的感受。 对方是端木征啊！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只会存在电视、电影和报章杂志里，他们的名字在同时代的人类中闪闪发光，他们的面孔就是标志。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生存在地球上的人，甚至你有幸远远看到过他一两眼，但是你们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整个银河系。 端木征就是这样的人！ 蔚芷柔又恍恍惚惚地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彩虹未婚夫。这差别太大，震得她一时缓不过来。 “为什么是三个月？”张瑞没有想太多，在他单纯的大脑里，只是觉得这时间也未免太短了些。 岂不料，他问的才是个最要命的问题。彩虹被问得怔住了，过去许多不开心的回忆涌上心头。 三人见彩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去了哪里，便默契地决定不再追问下去，免得彩虹尴尬。 火锅冒得咕噜咕噜地响，鲜香麻辣的味道飘进鼻子里，彩虹慢慢回过神来，向大家抱歉地笑了笑：“无论如何，我和端木征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现在，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留在时尚圈打拼，希望能做出一番成绩。” “没错！”蔚芷柔举起酒杯：“祝我们伟大的设计师倪彩虹在时尚圈发光发热，让那些没眼光的男人们见鬼去吧！” 四人再次举杯，酒杯碰撞在一起，“咣”地一声响，彩虹看着眼前三张被酒气熏红的面孔，笑道：“我们要一起加油！” 蔚芷柔似有触动，眼光闪了闪，仰头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干。 …… 第二天，彩虹再次收到一个好消息，她在公司的职位确定下来――设计总监助理兼初级设计师。莫川在三大设计组组长面前宣布了任命。 因为那个赌约，彩虹之前在公司的身份很尴尬，现在终于有了正式职位，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彩虹和刘芸进行了交接，此前云一诺的秘书辞职，许多事都是刘芸跟进的。 刘芸叮嘱了她一堆事情后，笑称彩虹是no.20。 彩虹这才听到个大八卦，原来，云一诺此前已经有过19个秘书助理，而且许多人辞职或被辞退的理由，竟都是爱上了他。所有知道内情的人，暗自将这种现象称为“总监助理爱的魔咒”。 “可是――”彩虹被这大八卦雷得外焦里嫩，问道：“我听说上任助理是个男的……” “云总监生成那个样子，当然是男女通杀啊！”说到这里，刘芸忍不住捧着脸憧憬道：“要不是我已经结婚了，只怕也抵挡不住！” 彩虹擦了擦头顶的冷汗，怪不得拜师那天，云一诺强调让自己别爱上他。 刘芸看着彩虹，忽然爱昧地一笑：“你可要小心魔咒哦……” “绝对不会！”彩虹双手交叉成十字，坚定地摇头：“我对师父只有敬仰，没有非分之想。” 刘芸眨眨眼，又笑了：“也是，你都有端木这种极品了！” 彩虹尴尬得面红耳赤，抢过刘芸列出的《工作清单》回了座位。 一谈起这人，她难免想到他说要她请客的事情。便又有些恍惚了。 第五十一章 请利用我 下班时间到了，彩虹一走出公司大门，立刻遇上了端木征派来接她的司机。（.无弹窗广告）她也没有怎么犹豫就上了车。反正，她也想和他说清楚。 车行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彩虹人还在车上，就已经隔窗看到了熟悉的餐厅大门和招牌。这家叫做“little－”（小厨房）的西餐厅，曾经是端木征的最爱，不知道承载了他们多少回忆。 彩虹推开餐厅海蓝色的木门，连门上的铃铛声都在唤起回忆。餐厅的布置一如既往，仍是地中海风格，看着除了老旧一些，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音乐依旧是老派的经典爵士乐。端木征说过，他最爱这家餐厅的原因，就是他家的音乐。 端木征向彩虹招手，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一个客人。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可是坐在这间小厨房里，却还是格格不入。彩虹向他走去，他站起身来为彩虹拉开椅子。 彩虹悠悠地出神，想到第一次来时，他也是这样为她拉椅子，当时她还挺羞涩的，却不知道，这根本就是那人的一个习惯而已。 彩虹坐下，叹道：“没想到这家店还在这里。” “我回国后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看到它还在，也很惊讶！可惜，老板换人了。”端木征将早就为她点好的茉莉花茶端给她，自己手上则端了杯伏特加。 彩虹试着喝了一口，温度居然正合适入口。 端木征见她喝得惬意，一时感慨得说不出话来。这里曾经是他们三个死党的据点，后来，他又把彩虹拉了进来。还记得那是她第一次来西餐厅，表现得非常局促，基本上是他点什么，她也跟着照点。最后，服务员问她想喝什么，她竟然开口要茉莉花茶。 那时的西餐厅远不是现在这般入乡随俗，当然也不会有茉莉花茶，她当即囧得一直盯着地板，仿佛要将地板看穿个洞，她好缩进去。后来，他悄悄地给老板塞了许多袋茉莉花茶，等到她第二次来，发现菜单上竟然新增了这个饮品，果然十分欢喜…… 彩虹见端木征出神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被看得不自在，幸好服务员过来点单，化解了尴尬。 她随便看了几眼就报出了几个菜名，抬头一看，他还在看她，不禁白他一眼：“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端木征笑了起来：“我就是在想，你到底是第几次来的时候，才能够这么自然地点单的？” “那你可有得想了！”彩虹故作不在意地喝了口茶，其实心里也在算着，到底是第几次来着？ “其实，以第一次来说，你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至少照着我copy，也不会有什么差错。当年我第一次带邓诚过来，他比你夸张多了，用个刀子也不知道是在割肉还是割盘子……爽爽听到那个声音，当场就抓狂了，还说那只牛虽然已经死了，如果得知自己的肉被这么糟蹋，只怕又会气得活过来！” 骤然又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彩虹难免怔住了。片刻后，她问道：“邓诚怎么样了？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好了吗？” 端木征眼眸微垂，摇了摇手中的伏特加，酒里的冰块撞在玻璃杯壁上，“砰砰”的声响让彩虹心里一紧，身体探前急问道：“怎么，难道……？” “他没事！”端木征安抚地冲她笑了笑，才道：“他那点小毛病早被美国的医生们治好了。只是他本来一直梦想着要打nba，等他真到了nba的老家，才发现他那点身高不够看！不过，他没打成nba，却进了nba的公司，也算是和梦想沾了点边。” “身体无恙就好了！”彩虹放心后，却不免惆怅，想起当年邓诚跟她说起nba时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没有做成篮球运动员，他一定很失望吧。 两人同时沉默下去，只听到餐厅音乐声中那个沙哑的女声在唱着：why－do－all－good－things－e－to－an－end（为什么所有美好终要结束）？ 彩虹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问了另外一个人：“爽爽她现在在做什么？你们……怎么还不结婚？” 端木征看着手中的酒杯，眸色深不见底：“那个疯丫头还是喜欢摄影，她成天背着个相机世界各地地跑。我们要结婚，总得先找到她人再说。” 彩虹低头握紧茶杯，热气熏进眼睛里，有点难受。 程爽爽、邓诚和端木征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死党，她后来被端木征带进了这个小群体里，她第一次感觉到，人生竟可以这么多姿多彩！ 可惜，一切都被眼前这个人毁了…… “彩虹——”端木征忽然叫了她一声，等她抬起头来，他才问道：“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去巴黎留学？” “巴黎吗？”彩虹眼神闪了闪，尽量挤出一丝笑容：“虽然赢了比赛可以免学费，但那么大笔生活费我还是拿不出啊，更何况我也舍不得奶奶。我后来读的大学也不错，那所学校又愿意免我学费，还给了我整整四年的勤奋助学金……” 端木征看着她强撑的模样，硬生生地忍住伸手摸她头的习惯，艰难地开口戳穿了她：“我后来才知道，我去美国那天正好是你面试的日子……” 彩虹脸色煞白，紧咬着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天，她放弃学校面试的机会，跑去机场想要为了这段爱情最后再努力一次。她始终记得端木征鼓励她的，要为了在乎的事争取到最后一刻。可惜，她在机场竟是连他人影也没见到…… 其实失去了去巴黎的机会她虽然遗憾，但并不后悔，至少对于端木征，她是真正争取到了最后一刻的。 “彩虹——”端木征忽然伸手握住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他双手灼热，看着她的双瞳里似乎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让彩虹无法读懂。 “请你，利用我吧！” 他顿了顿，眸色更深，“我会用我的一切来帮助你。你只需要做好设计，尽情地在你的领域里展翅高飞，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不好？” 他的手烫得厉害，彩虹挣脱他，猛然站起身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没用？所以，你才觉得我需要你的施舍？”她又气又慌，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甩到桌上：“本来以为能够心平气和地和你吃顿饭，但原来还是不行的。这些钱够买单了吧？这顿就算我请过了。” 还没等她逃开，端木征已经一把拽住了她：“我不是想让你难堪！你还不明白吗？我只是想向你赎罪而已！” “赎罪？”彩虹停下了脚步。 褪下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眸里满是疼惜：“彩虹，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不会走得这么难。以你的才华，你早该在时尚圈里闯出了名堂……” 彩虹不想再听，干脆地打断了他：“如果能把所有责任都赖给你，多么简单！” 因为他，她才没能留学；因为失恋，她才对自己丧失自信，自暴自弃…… 可是，她不想再做那样懦弱的倪彩虹了。 “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无论是以前放弃，还是现在奋力拼搏，人生里每一个重要的决定，全是我自己做的。”彩虹的目光投注在端木征身上，清澈而坚定：“所以，请你别用‘赎罪’这么严重的字眼。你也许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但远不到这种程度。” 端木征仿佛有些错愕，困住她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这么坚强而理智的彩虹，已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 彩虹再次挣开他的手，又道：“我想要成为一个好设计师，我想要在时尚圈里赢来名望，我甚至希望有一天能够达到师父那种高度……但所有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拿。我不需要利用你，你也无须再记挂以前那些没用的事了。” 端木征怔怔地看着她，忽然想起，有谁说过，女人的坚强都是被逼出来的。那么，是谁将她逼成了现在这样？ 一念起，他突然感到心上被谁割了一刀，他感觉不到疼痛，却由口到心，全是苦涩。 小厨房里，那个沙哑的女声还在低吟浅唱着： s－to－dust 火焰化为灰烬 lovers－to－ds 爱人变成朋友 why－do－all－good－things－e－to－an－end 为什么所有美好终要结束 第五十二章 电影角色pk战 经过一顿不是那么愉快的晚饭，端木征已有一个月没有出现。 彩虹的设计生涯似乎迈上了正常的渠道。由于马上要到年底了，云一诺也变得忙碌起来，到公司的次数变多了。而她作为助理，便要跟着他参与公司每个设计组的讨论。这个过程中，她学到了不少东西，包括来年季度流行如何研判、面料选择、生产流程、销售流程和广告等等。 虽说设计师最重要就是设计，但彩虹觉得多了解一些东西也是有帮助的，所以私底下也请教了莫川许多。 蔚芷柔又一次月度评比失利，这次她直接到了垫底的程度。彩虹有些担心她，但她看上去却没什么失落的模样，反倒是经常性地跟公司请假，穿着打扮也越来越名贵。 彩虹知道，她这是做模特挣到的钱。她似乎正职和兼职颠倒了过来，将所有心神放在了模特这件事情上。张瑞对蔚芷柔的改变很忧心，听说跟她谈了几次，但也没什么作用。他让彩虹劝劝她，可是彩虹每次刚起个头，就被她以各种理由岔开或逃走。 这天，莫川突然召集所有人开会，宣布了一个惊人消息。 “《塔顶》找我们公司合作，为电影主要角色设计服装。” “《塔顶》，确定是《塔顶》吗？”蒋浩天率先跳了起来，平日里闲事懒理的一个人，竟然激动到仿佛随时要掀翻会议桌。[.超多好看小说] 杨嘉勋也不遑多让，他是要比蒋浩天老成持重一些，却也眼冒金光地盯着莫川：“莫总，这种大剧组不是最爱找海外名牌合作，真的选择我们吗？还是……”他瞄了眼坐在上首的云一诺：“他们只是想找云总监？” “不！”莫川得意地摇摆着一根指头，“一诺只需要做总体方向的把控，还要设计女主角江若姗最后跳塔时穿着的晚礼服，其余服装都由大家各自负责！” lilith看起来比另外两个组长镇定，但她一口气甩出一连串的问题：“一共有多少件服装？具体分配方案怎么确定？项目时间需要多久？预算多少？服装制作在公司还是外包……” 莫川被问得一头黑线，无奈地答道：“大小姐，人家才跟咱们提出一个合作的建议而已，具体情况还要磋商！” “莫总，别的我没什么要求，江若姗的服装都交给我吧！”蒋浩天再次积极地争取，惹得大家都震惊地看向他，只听他继续叫嚣道：“你们都别跟我争，我就是她的粉丝！” 他一副理所当然、有种你咬我的模样，让lilith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种花瓶你也喜欢？还能不能再肤浅一点了？” 单论颜值，江若姗可真的算是中国娱乐圈里的顶级了，可惜她成也美貌，败也美貌，总被诟病外貌掩盖了演技，每次演戏都像在演同一个人。[]有些演员若是演技被如此攻击，说不定就要接几个扮丑的角色来证明自己。她倒好，美女角色接了一个又一个，永远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美，只有更美。 不过，《塔顶》这部戏又不一样，它由名导掌镜，汇聚了目前中国最大牌的几个演员，又有同名畅销小说做剧本，基本是未开拍就已获得最大关注度。相对于其他角色的选角，江若姗饰演的女主角被小说书迷攻击得那叫一个体无完肤，都认为她绝对演不出这个角色的深度。 也是，在这个描述上流社会的罪恶与阴暗的小说里，女主角一开始只是一个单纯的家庭护士，逐步被纸醉金迷的生活迷了眼，最后为了不离开“塔顶”的生活，变得心机重重，做尽坏事。小说结尾，女主角被逼得走投无路，穿着一件被形容为“梦幻之衣”的华服从塔楼跳了下去……层次如此丰富的人生，确实不像江若姗能够演出的角色。 无论如何，能为这样一部电影设计服装，根本是所有设计师的梦想。 云一诺开口道：“小说我已经读过了，不失为近年来的文坛精品。我打算以‘复古奢华’为设计方向。具体事项等莫川磋商完成后再分配，不过――”他特意停了停，才强调道：“机会难得，有能者上，公司里任何人都有机会！” 蒋浩天大吃一惊：“总监，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没错！”云一诺微微一笑，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这次采取角色pk战，所有设计师可以报名自己想参与设计的电影角色，但是报名只有一次机会，风险自己把控！” 此言一出，lilith和杨嘉勋对望了一眼，眼中都闪着志在必得的雄心。 蒋浩天则唉声叹气地趴在了会议桌上。 他不明白，怎么总监就这么爱搞竞争，把公司取名vs（对战）还不够，设计了各种评比还嫌不过瘾，怎么还能想出什么角色pk的？女主角江若姗一定是人人抢夺的对象了，他一定要多做准备才行！ 哎呀，真是麻烦死了，他最怕麻烦了！ …… 彩虹从会议室里出来，就见云一诺向她做了个“跟着来”的手势，她立马抬着椅子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 云一诺靠在他舒适的白色按摩椅上，开门见山地问：“这次角色pk战，你有什么想法？” 彩虹有些不好意思地戳着手指头：“师父，我还没看过这部小说呢！” 云一诺成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道：“没有思想包袱正好！这次你要给我全力以赴，争取江若姗的角色。” “什么？”彩虹像是吃了个鸭蛋似的张着嘴。 女主角啊？她吗？她刚才看着，好像三大设计组组长都要竞争这个角色啊！ “你没有听错！”云一诺好笑地瞟她一眼，又重复了一遍：“江若姗――有没有问题？” 彩虹嘴唇动了动，刚准备说话，就听云一诺又道：“有问题也是你自己的问题，你的报名表上我只能看到江若姗的名字，如果你敢填别人，为师就立刻逐你出师门。” 彩虹只好咽下想说的话，为难地点了点头，但仍是不甘愿地问道：“为什么呀？” 云一诺正眼也没甩给她一个：“都说有问题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这么说就是不肯回答了，彩虹腹诽他，果然是深谙“外交辞令”的各种境界。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多半只能观摩学习了。 彩虹拖着椅子出门了。 云一诺望着她沮丧的背影，薄唇带着笑，舒服地在按摩椅上调整了一个姿势。 第五十三章 还没发觉 莫川很快谈下合同，大笔一挥签约了。[]于是，在年末最后一个月，v&s内部又爆出一个火热的话题――电影角色pk战。 “什么？你要报名江若姗？” 午饭时分，蔚芷柔拎着一个新款的大牌包与彩虹进餐。一听彩虹的打算，惊得她差点把汤洒到新包上。 “师父布置的任务，我也没办法。其实，我更想做李芸芸的衣服。” 李芸芸是新生代演员里最被看好的一位，她在《塔顶》里扮演的是男主角的女儿，一个有偷窃癖的大小姐。 蔚芷柔惊恐地皱起整张脸，惊道：“这些都不是重点吧？难道你不知道――”她左右望了望，探身靠近彩虹，低声道：“江若姗可是端木征的绯闻女友！” “哦，这个啊！”彩虹讪讪地一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起这人，彩虹就难受。他都已经有了程爽爽了，怎么还总跟其他女人牵扯不断？ “你如果真被选上了，岂不是要跟她相处，会很尴尬吧？” 彩虹挥了挥手，满不在乎：“你也说了，要被选上！你觉得我超越三大设计组组长的几率有多大？” 蔚芷柔认同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她又双手捧起两颊，羡慕道：“这次机会还真好呢，可惜只有初级设计师以上才能参与！” 彩虹看她一眼，趁机道：“只要在公司还怕没别的机会吗？只要你肯努力，明年一定也能升上设计师的！” 这回轮到蔚芷柔讪笑了，她又开始装疯卖傻，试图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 但彩虹今天不打算让她如此轻松，便又问道：“你怎么拎包过来，吃完饭又打算出去吗？” 蔚芷柔嘴里包着米饭，含糊不清地答道：“下午有个台历模特拍摄。”她吞下饭，还是忍不住嘴跟彩虹分享好消息：“你知道吗？这次的台历拍摄，公司好多模特都想去呢，结果竟然选上了我！以后要是在哪个办公桌上看到我，可别太吃惊哦！” 彩虹也替她开心，但随即忧虑地问道：“你请假，蒋组长都没说什么吗？” 蔚芷柔眼神一黯，头也低了下去：“他什么也没说！反正我在公司也没什么用，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 “芷柔――” “你不用劝我！”蔚芷柔伸手打断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看彩虹还要说话，她慌忙从包里摸出新手机，指着时钟说道，“时间差不多，我要走了！” 彩虹拉住她，也不再绕圈子了，直接问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难道你不想做设计师了？” 蔚芷柔怔了一下，眼底划过一片茫然之色，最后回过神来，苦笑道：“我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今天估计会拍到晚上八点，到时我们再约个地方谈谈，这样总行了吧？” 彩虹又看她一眼，在她的再三保证下，这才放她离去。 蔚芷柔得了解脱，立刻像是放出笼的小鸟儿般，飞奔而逃。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彩虹心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 暂时放下蔚芷柔的事情，彩虹回到办公室，开始思考pk战的设计。 《塔顶》共有五个主要角色，每个角色最少的有6套戏服，而夸张如女主角江若姗的则达到了18件。云一诺规定，设计师要同时上交设计方案和图纸，他会选出每个组中最好的三个设计方案，然后设计师们再各自做出一套由他指定的戏服，来作最后评比。 江若姗在《塔顶》里的角色叫做秦向晚，除了最后自杀时的礼服外，整部戏最重要的一件衣服是她初次跟随男主角参加晚宴时的穿着。剧组传给v&s的服装描述里是这样写的：心思单纯的向晚，穿上管家送上的礼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渐渐地，这个人和她融为一体，她二十多年浑浑噩噩的人生忽然惊醒，她如同获得了新生。 彩虹光是读到这段文字，就感觉一股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么，这是一件充满野心和yu望的礼服了？ 可是，彩虹读过小说，小说里又形容秦向晚穿着礼服第一次在上流社会亮相时，人人都觉得她清纯脱俗，宛若一朵空谷幽兰。 恶魔或天使，邪恶还是纯洁？彩虹迷惑了。 她又想起江若姗的面孔，这个有着烈火般灼人的美丽的女子，她要如何表现出女主的清纯？真是难以想象！ 她越想心越乱，只觉得所有要素都是矛盾的，根本是一团乱麻。 云一诺从办公室出来，就见到自己徒弟抓着头发，一副要生要死的痛苦模样。他特意负手靠门欣赏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要是灵感靠抓头发就能产生，那这个世界伟大的设计师们岂不都是秃头？” 他的声音太有特色，彩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遂无奈地扬头看向他：“师父，你现在才去吃午饭啊？” 她不提还好，一提云一诺就来气了。他以前对食物没什么要求，干净卫生、不难吃、能果腹就行。可是，自从吃了她做的饭后，他忽然就对其他的吃食没胃口了。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唯有一天之中那顿午餐才有滋味。 他为了测试自己味觉是不是出了毛病，还特意到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用餐，而后发现，自己果真病得不轻，连那样的人间美味他也欣赏不来，还是心心念念地要吃小白兔的饭菜。 可是，这几天公司事情太多，害得他天天要来上班，已经有许久没吃到她做的饭了…… 念及此，云一诺眯起眼睛，警惕地扫视眼前的生物，她该不会是在食物里下咒了吧？ 彩虹一见这么危险的眼神，立刻打起精神来，汇报道：“师父，我还没想好设计方案，你再多给我点儿时间，我一定在截稿日前交稿的！” 云一诺冷哼一声，忽然又瞄到她办公桌上的一本书。他伸手拿了起来，照着封面念道：“《立体裁剪基础》，我不记得这个星期的读书名单里有这个？” 彩虹汗颜道：“我上次见路展他们用这个方法做礼服，我想试试看！” 云一诺看她的眼神变得古怪了。彩虹红着脸低下了头，连这么基础的东西都不会，师父又该嫌弃她了。 云一诺看了她半晌，忽然牵起唇角笑得愈加古怪：“原来你还没发觉啊？” “发觉什么？” “也是，以你那点出息，要是早发觉了，还不知会怎么个得意呢？” “到底发觉什么啊？” 云一诺摸着下巴想了想，垂手道：“还是不说了，免得你太骄傲！” 他这么一说，彩虹更想知道了，但她现在对云一诺的脾气是越摸越清楚了，如果他真不想说，肯定提都不会提。之所以这么吊她胃口，必定是有所要求。她心思一转，冲他讨好地一笑：“师父，这几天您肯定都没能好好吃东西。今晚，就由徒弟我给您做一桌拿手好菜，帮您补补身体，您看怎么样？” 云一诺这才舒展了云眉：“好吧，看你这么懂事……”他顿了顿，把那本《立体裁剪基础》递还给她，又朝垃圾桶努努嘴。 彩虹抱着书，头脑一蒙，这是几个意思？ 云一诺伸出如玉般雕琢而成的手，往彩虹脑袋上狠狠地招呼了一下：“把书扔了！你根本不需要这个东西！” 不需要么？彩虹忍着心疼，把刚翻了几页崭新的书扔进了他指定的垃圾桶里。 云一诺点了点头：“跟我来！” 第五十四章 立体裁剪 云一诺带着彩虹径直来到样衣制作室。 正值午休时间，除了张瑞一个人在练习打版外，其他人都休息着。 云一诺示意大家该干嘛干嘛后，走到张瑞身后，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版图问彩虹：“这是什么？” 彩虹对这些图那是熟得不能再熟，只看一眼就答道：“一件大衣的前片！” 张瑞被这两个人盯着，只觉得如坐针毡。一个是打版高手，一个更是行业内的泰山北斗，他不过是随便画个练习图而已，怎么就要经受这样两个人的检验啊？ 云一诺命令道：“把所有版图拉出来！” 张瑞立刻执行。 “现在你看到了什么？” “大衣袖子、领子，肩……”彩虹手指顺着图纸移动，突然停在了中间：“这几张图不太对，缝合后版型不怎么好……” 张瑞大囧，急忙把那几张图放大了看：“哪里有问题，这么看就能看得出来？” 他们一番动静惊动了顾师傅，他带着老花镜也凑过来看了看，疑惑地问：“彩虹，你不是看错了吧？没有问题啊？” 这确实不是什么错误，只是考虑到大衣的面料，如果能在肩部稍作一点儿修改，会让大衣更显挺拔。 大衣的形象已经在彩虹脑子里，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大家明白她的意思。 好在云一诺也没有要她解释，忽然又走到工作台边上，抓起做好的版图丢给她。 “你再看看这些是什么？” “这个是蝴蝶袖衬衣吧？” “这些呢？”他又递上来一沓版图。 彩虹挨个翻了几页，哭笑不得：“师父，你不要乱插图好不好？一会儿顾师傅他们又得重新捋一遍了！” 原来，云一诺抽出几件衬衣的版图，混在一起给了她。 顾师傅和张瑞当然不敢对总监有怨言，却默契地一人一边站到了他身旁，防着他继续来乱的。 张瑞紧张地捡起彩虹放下的图查看，不久便苦着脸问道：“这几件衬衣款式都差不多，这么一混还怎么分啊？” “不难吧？”彩虹帮他分出几张：“这几张是直筒袖的衬衣，这张是长款的，这几张应该是立领衬衣的领子……” 她忙着帮别人排忧解难，还没发现四周围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张瑞更是像看神似的膜拜她：“彩虹姐，你到底练过什么大法，怎么能看一眼就知道啊？” “我……？”彩虹这会儿已经看到大家的眼神了，不过她还没搞清状况，茫然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顾师傅倒不愧是这行的老行尊，已经看出了门道：“彩虹，你是不是光看版图，就已经能想象到缝制完成后的样子了？” 彩虹点头，她制作版图的时候也是一样，在画图时已经在脑海里描出衣服的样子了。可看大家这么震惊的表情，莫非不是人人都这样？ 顾师傅恍然大悟般点头：“怪不得你手工打版速度那么快，好像根本不用思考似的！” 张瑞也明白过来了，惊呼道：“天啊，我本来以为你是靠经验胜过我，原来你是天才啊！” “天才——？”彩虹红着脸愣在原地，如果她真是天才，怎么会到现在还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她的裁缝手艺是奶奶教的，方法就是要画版图那一刻起，就在心里默想做出的形状。难道这种方法有什么问题？ 张瑞见她依旧是懵懵懂懂的那个样子，忙跟她讲解道：“彩虹姐，我跟你说，我们打版画图的时候，都是在考虑图样、公式……” 他讲得手舞足蹈，彩虹听了几句后，好像渐渐明白了。他们的区别，说白了就是平面和立体思考的差别。许多裁缝在画版图纸样时，都是照搬现成的教科书，心里想的只是平面图纸，而平面图立体起来将变成什么模样，也只是在缝制后才了解。她却在奶奶的引导下，反向思考，先是想象立体的样子，再将服装的各个部件拆开来平铺…… 她从没接受过正规的服装设计教育，所以才会以为每个人都是像她这样做衣服的。再发散思考一下，怪不得她做衣服的速度比别人快许多，因为大家打版后，还要反复多次调试，这样纸样才能与心中的版型重合，而她因为一开始就已经在脑中想好了，所以调试的时间就大大缩短了。 这么说，莫非她真是“天才”？ 彩虹还没来得及洋洋得意，就见云一诺不屑地斜睨她一眼，对众人道：“你们别那么夸张，她哪里算作天才了？只是空间想象力比一般人强一点儿罢了。” 彩虹的这个能力，他初见她那晚就发现了。 以他的讲解速度，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跟上他的思路。可是，无论他刻意把语速放得多快，她的眼睛里都不曾出现过迷茫之色。后来他仔细观察她的制衣过程，发现她不是在不懂装懂，而是真的听了一遍就把自己说的内容全都领会贯通了……这只有和他一样，拥有出色的空间想象能力的人才能做到！ 顾师傅正站在云一诺身旁，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见他当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转头去看彩虹，她正为自己的“少见多怪”而惭愧。 顾师傅抬了抬脸上的老花镜，感觉要控制住自己一张老脸，表现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云淡风轻，真是要累死他老人家了…… 彩虹的这个能力，对有些设计师来说，几乎可称为终生追求的方向。要是杨嘉勋亦或是蒋浩天早些发觉彩虹的这个天赋，早该抢着要她进组了。当然lilith不在此范畴，因为彩虹越有天赋，她就越气她当初的放弃，只怕更要恨得咬牙切齿地把她赶出时尚圈了。 可是情况放到这对师徒身上，就让人哭笑不得了。他们俩，一个单纯不知事，另一个则天才到不屑任何能力。于是，这两人惊了别人，自己倒毫无自觉。 彩虹惭愧了几秒，又想起一个问题：“师父，说了半天，这跟立体剪裁有什么关系啊？” 云一诺扶额，他收了个什么样的蠢徒弟，怎么还不明白啊？他一边告诫自己，为了晚上那顿饭，一定要耐心，一边用机关枪的语速扫射道：“你应该是从第一天做衣服起，就在你这颗脑袋瓜里无数遍地练习过立体裁剪了。所以你根本不用看什么基础书，直接动手就可以了！”他还是忍不住，顿了顿又吐槽道，“难为你这点脑容量，到现在还没死机，也算奇迹了！” 彩虹眼睛一亮，终于明白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便向顾师傅要了一些作废的面料，兴高采烈地练习立体剪裁去了。云一诺也懒得再管，自己回了办公室。 …… 经过一下午的练习，彩虹已经能够用立体剪裁的方法打版做衣服了。虽然还只能做些简单款式，但也足够她高兴半天了。 怀着愉快的心情回到七楼，她想跟师父分享成果，谁知，刚出电梯，刘芸就慌张地跑过来想要拦住她，但是云一诺办公室里的声音却已经飘了出来。 只听莫川说道：“彩虹怎么能报名女主角呢？你要我怎么跟端木征交待？” 第五十五章 出事 “交待？”云一诺的声音懒洋洋的：“他不是说只提供机会，会尊重彩虹的选择吗？” 彩虹立在门口，用眼神阻止了想要通风报信的刘芸。（.无弹窗广告） 莫川急道：“他是这么说――可是，你应该知道，他之所以把《塔顶》的服装赞助给咱们，都是看在彩虹的面子上吧！如果彩虹没有选上，他一怒之下不和我们合作了，怎么办？” “那就不合作了，有什么所谓？” “这次电影合作只是试水，如果v&s完成得漂亮，接下来就能获得dm高端百货的合同……我们不容有失的！” “就是因为不容有失，所以才要选择最适合的人来做最适合的事。” “一诺――”莫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奈，彩虹已经能想象他一副苦瓜脸的模样。 云一诺的语气里却带着笑意：“好了！我相信以你的舌头，绝对能创造出最好的说法去对付端木征的！你也要相信自己！” “我可没你那么自恋！我……” “咚咚咚――” 莫川的话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不是吩咐过刘芸，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的吗？他怒气冲冲地看过去，在见到门口俏生生立着的身影时，脑袋里立刻砸下来三个大字：完蛋了！ 彩虹冷着脸，盯着莫川问道：“所以，《塔顶》是dm集团赞助的电影？” 莫川的第一反应，是求助地看向云一诺。谁知那位爷却对他挑了挑眉，那张美得不像话的脸上只有一个意思：认命吧！ 莫川只好自己面对彩虹。(.)他眼珠子转了转，想打马虎眼：“也不是唯一赞助商啦……” 向来没什么脾气的人，却连让他把话说完的机会也不给，转身就走了。 莫川追在她身后叫道：“你要去哪儿啊？” 电梯刚才停在七楼一直没走，彩虹正好钻了进去，按下关门键：“去找该算账的人说清楚！” 该算账的人？ 莫川苦着脸朝电梯门缝里喊道：“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说是我露了口风啊――” 电梯门彻底阖上，楼道里残留着他“啊啊啊”的回声。 他站在电梯口，想了又想，将西装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拿在手上。 要不要打电话给端木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是一个有技巧的问题！ …… 彩虹怒气冲冲地出了公司，在路边招手拦了辆计程车，报出dm大厦的地址。 等她真到了dm门口，却又踌躇不前。 见到端木征，又该跟他说什么呢？ 让他别再干预自己的事情？但这会不会影响到公司和dm百货的合作呢？ 而且，以他的个性，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任凭她如何生气跳脚，他也照旧会我行我素的。 可是，他如果执意干涉她的人生，他们两个就要这样纠缠下去，这实在是让她心力疲惫。 彩虹眉头皱成个“川”字，在dm门口呆立良久。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打断彩虹的思绪，她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来电显示是蔚芷柔。彩虹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六点而已，她这么早就拍完台历照了？ 彩虹按下接听键。 “彩虹――”蔚芷柔的声音十分低，带着哭腔，“救我！” 彩虹心一下悬了起来，忙问：“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 “他们非要我脱衣服……我不肯，他们要硬来……我……我……藏起来了！”她说话已经语无伦次，声音全裹在喉咙里，仿佛怕被谁发现。 彩虹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明白她的情况肯定很危险。她深吸口气，尽量用镇定的语气安慰她：“芷柔，你别急，无论你藏在哪儿，一定要藏好，等着我过来！现在，先告诉我你的位置！” “好――我在清江广场……” 她还没来得及说全，彩虹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手机仿佛掉在了地上，蔚芷柔的声音变远了，充满恐惧：“我不要拍了，你们别过来……” 一个听上去就有几分下流的男声响起：“合约都签了，由不得你！” 又一个男人说道：“这女的长得真漂亮，等她拍完了，我们要不要……” 两个男人同时猥琐地笑起来。 彩虹抓紧电话：“发生了什么事？芷柔――芷柔――” 许是她的声音传了出去，被人发现了通话，她才叫了两声，电话那头就被掐断了。 听着那头“嘟嘟嘟”的挂断声，彩虹心沉到了谷底，无措地站在在dm大厦前。 怎么办？清江广场在s市是个大地名，如果不知道具体地址，根本难以找到。 她忽然想到，也许可以报警，刚举起手机，电话就又响了，她看也没看立刻接听：“芷柔，是你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传来个熟悉的充满磁性的男音：“彩虹，是我！” “端木征――？” “嗯！你来找我，是吗？” “我……”彩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站在他公司门口呢。可是她现在心乱如麻，哪里还记得自己本来要做什么，只能胡言乱语：“我……芷柔……我要报警，对，我要报警！” “报警――？”端木征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沉稳亲切，依稀仍是当年那个总是救她于水火的少年，她慌乱之下仿佛抓住了块救命的木板，便只能如同本能般紧紧抱住。 “阿征，我朋友出事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急得哭了起来，全然不知道她的一声“阿征”，叫得电话那头的人愁肠百结，几乎连电话都要拿不稳了。 “你站在原地，我马上来！” 端木征甩下这句话，就收线了。 彩虹忘了问，他为什么要她站在原地，也忘了问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只是在见到那个熟悉的总是带着痞笑面孔时，泪水更是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端木征看着她小脸苍白得血色尽失，伸出手来想将她揽入怀里，可手伸到一半，终是变了方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来了！”他柔声哄她：“别哭！” “嗯！”彩虹用浓浓的鼻音应了一声，使劲抹了把脸擦去泪水。 以前，她只要见到这个人，心就没来由地安稳下来，仿佛有他在，这世界就没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十年了，这该死的依赖竟然还是没变。 彩虹稳定了一下情绪，把刚才接到的电话内容说了一遍。 端木征沉吟了几秒，道：“我们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报警只怕来不及！虽说警方可以查她的gps，但可能会耗时较久！” “那要怎么办？”彩虹紧张地问。时间拖得越久，蔚芷柔的情况就越危险。 “她的拍摄地点，经济公司的人肯定会知道！” “没错，我有她经理李龙的电话，我马上问问！” 端木征没有阻拦她，在她打电话的时候，也拨打了几个电话。 两分钟后，彩虹收了线，沮丧地说：“李龙说他不知道，还说这是芷柔自己接的私活！”她顿了顿，语气又变得愤怒：“中午，芷柔明明说这是公司帮她接的活儿！这个李龙，肯定知道出事了，在推卸责任！” 端木征点头：“这件事就是他在搞鬼也说不定！” “什么――？”彩虹吃惊地问。 说话间，一辆豪华轿跑停在了dm大厦前，端木征拉起彩虹：“我们先赶去清江广场再说！” 第五十六章 紧急 跑车里。 “你是说，有可能是李龙故意骗芷柔去拍luo照，借此控制她？” “我曾听一些娱乐圈的朋友提起过，有些不入流的模特经纪公司，会用这种方法控制有潜质的模特，一是为了防止他们红了以后跳槽，二是用来威胁他们做一些肮脏的交易。” 彩虹震惊过后，愈加不安了。这么说，芷柔岂不是更危险了？ 端木征沉着地握着方向盘，脚下却将油门踩到了底。 “你先别急！我已经请了几个朋友帮忙，相信很快能有消息！” “嗯！” 他说很快，一定会很快的！不知道为什么，彩虹就是没来由地这么相信着。 虽然车速已经飙到了100码，但她也没有要他放慢的意思，只是紧紧闭着眼，拉紧安全带。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到蔚芷柔的身边！ …… 高中时，端木征的座驾就是一辆重型机车。他酷爱速度带来的快感，还曾混进飙车党里疯过一阵。彩虹当年死也不肯坐他的机车，后来有一次终于被他哄上了车。车一发动就飚了出去，吓得她尖叫着抱紧他的腰……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他的飙车经验又融入到跑车上，彩虹闭着眼，只能感觉到座椅后背一路都在使劲推着她。等车稳稳地停下来，彩虹睁眼看时间，平时需要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的路程，竟然十五分钟就赶到了！ 车停下不久，端木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彩虹紧张地盯着他，见他听了几句后，吩咐道：“好的，请你帮忙报警！” 他一收线，她忙问：“是不是有消息了！” 端木征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们买通了雨禾一个模特，她证实清江广场这里有一个和李龙勾结的摄影工作室。[]他们公司里待得久的模特都在那里吃过亏。” 彩虹一听就急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端木征迟疑了一刻，才道：“要我带你过去也行，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我已经让人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只要拖延时间就够了！” 彩虹连忙答应。 两人这便照着短信传来的地址找了过去。 这家摄影工作室竟设在一个偏僻的商厦地下室里。端木征本想通知商厦保安一起去救人，谁知保安根本不在位置上。彩虹心急，生怕晚一步就万劫不复了，于是他们放弃找人帮忙，直接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冷冰冰的，过道里许多路灯都坏掉了，更显阴森。他们顺着门牌号找过去，还没找到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声。 这是蔚芷柔的声音！ 彩虹一听就忍不住了，想要冲上前，幸好端木征一到地下室就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这才能及时把她拉住。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先摸清楚情况！” 彩虹回复了一些理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慢慢朝目的地靠近。 “别照了，求你们了，别再照了！” 蔚芷柔哀求的声音里充满恐惧。 摄影室的大门居然没锁，留了一丝细缝，所以声音才能从里面传出来。 端木征和彩虹从细缝往里面看去。 房间里共有五个人，四男一女。女的就是蔚芷柔。 此刻，她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向那四个男人哀求着，身上竟未着寸缕！ 彩虹捂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惊呼出声。 那四个男人围着她yin笑着，一个人拿着相机，不停地对着她拍照，另一个则时不时拉开蔚芷柔挡住身体的手。另外两个人只是看着，倒是没做什么。不过，这两个人身上竟穿着保安的制服！ 彩虹觉得，这是她一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她难以想象，单纯天真的蔚芷柔竟要经历这种事情。 端木征紧蹙眉头。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棘手，之前听了彩虹的说法，他以为只有两个男人，真要动手，他还是有信心的。可是，现在对方有四个人，有两个人还是配备了警棍的保安。 男人们似乎照完相了，看向蔚芷柔的眼光更加yin邪。蔚芷柔仿佛流干了眼泪，也不哭了，愤恨地盯着他们，诅咒道：“你们会下地狱的！” 一个男人闻言笑容更甚：“在哥哥下地狱之前，会让你上天堂的……” 几个男人同时大笑起来，有人起哄道：“你别吹牛了，到底行不行啊？” “我不行，老子一会儿行给你们看！” …… 彩虹和端木征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彩虹用唇形吐出两个字：救人！ 端木征再次犹豫了。彩虹双手合十，向他请求，又捶了捶胸口，再次用唇形表示：相信我！ 端木征望着她清水般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 弥漫着糜烂气息的摄影室里，四个男人正兴奋地大笑着，忽然门外楼道里传来一个女声： “喂，110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伤害妇女……” “糟了，有人多管闲事！” 两个穿便服的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冲了出去。而另外两个保安反应慢了点儿，留在了摄影室里。 彩虹站在楼道中间打着电话，一见他们出来，立刻撒腿跑向楼梯间。两个男人见她只是个瘦弱的女人，便不再顾忌，跟着她追了过去。 他们的身影跑过电梯口，刚刚隐入楼梯间，电梯门就打开了。端木征大步从电梯里跨出来，一刻不停地朝地下室楼道尽头的摄影室冲去。 这套把戏他们曾经做过一次。只是，那时还有邓诚和程爽爽。那次，由彩虹和爽爽诱敌，邓诚和端木征则趁着看门大爷追出去的空档，潜进端木征父亲的别墅里放了许多只青蛙，吓得端木征父亲在外面养的女人花容失色，病了许多天。 事后，他们四个聚首庆祝，端木征非要彩虹喝酒，她禁不住他起哄，又觉得当时拼命掩饰自己失落的他看上去是那么落寞，就喝下了人生中第一口白酒……她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记得那呛口的滋味仿似火烧，一口下去，咳得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只是，这一刻，他们做的恶作剧，再没了年少时的浪漫情怀，彩虹的身边也没了那个跑起步来像只小鹿一样，无忧无虑、自由快活的爽爽，她只能迈着双腿，不停地奔跑。 也不知道是因为剧烈运动，还是不能负荷的恐惧感，她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地狂跳着，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终于，一楼大门近在眼前。她只要冲出这扇门跑到大街上，他们一定顾忌大厦门口的摄像头，不敢追过来。只是不知道端木征那边进行得是否顺利？他真能以一敌二吗？ 彩虹甩甩头，向大门冲去。 突然，她两只手臂同时一紧，被人从后面捉住了！ “看你往哪儿跑？”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得意，对自己身后的同伙笑道：“你丫跑得也太慢了，差点让人跑了！” 被他耻笑的那位靠着墙壁狂喘气，断断续续地说：“快，把人带回去！” “没问题！” 那男人押着彩虹，准备下楼梯。却不料，看着弱不禁风的女人，居然趁他不注意，使劲推了他一把。他当时正是下楼的姿势，半只脚都悬在空中，被这样一推，重心不稳，直接滚下了楼梯。 彩虹也没料到自己的奋力一搏能有此效，她愣了一下后，在另一个人反应过来之前，打开一楼楼梯门，跑了出去。 她一到大街上，立刻大声呼救，虽然这里太偏僻没什么人，但也果真如端木征所料，那两个男人不敢追过来了。 彩虹这才能松了口气，又立刻紧张地看向电梯，祈祷道：“一定要出来，一定要出来……” 她想起端木征附在她耳边说的话：“你放心，我有方法逃出来！你只要一直等在电梯口就行了！哪儿也别去！” 于是，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足足等待了五分钟。可是，电梯纹丝不动，一点儿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算算时间，那两个男人也该回到摄影室了。 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四个人？ 彩虹狠狠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倪彩虹，怎么一遇到他你就犯傻！ 这么短的时间，他根本没可能打倒两个壮汉，再拉着蔚芷柔逃出来。他分明是想要用自己去拖延时间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彩虹的心仿佛被谁揪紧，只觉得双眼一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第五十七章 受伤 地下室，楼道尽头，摄影工作室中。 端木征狠狠挥出一拳，正砸中男人的脸。那人只觉眼冒金星，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两个保安之前已被他放倒，现在进来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好似已经受了重伤，是被另一个搀扶进来的。 然而，端木征还没来得及为胜利欣喜，就听蔚芷柔大叫了一声：小心！ 几乎在同时，他的脑袋忽然被一个硬物敲了一下，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这才看清，原来是之前被他打倒的一个保安，不知什么时候又好了起来，拿着警棍偷袭了他。 他这一下，挨得极惨，躺在地上竟无法立刻起身。于是，又被那保安踹了不知道多少脚。 不过，即便已到如此颓势，他仍努力地闪躲，避开了重要部位。 他计算着对方出脚的力度，到这一下，似乎已然力尽，那脚踩在他身上，软绵绵的。 就是现在！ 端木征用他还能活动的右脚使劲一蹬，蹬在保安的腿肚子上，他果然如预料般痛呼着倾斜身子倒下来。他趁势再踢一脚，正踢在保安颈部，那人登时就昏迷了过去。 端木征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他头上挨那一下出血了，鲜血顺着他英俊的脸庞流下来，黏在眼睫上，左眉上的黑色小痣也染了血，将他衬得邪魅如同地狱修罗一般。 这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终于完了吗？蔚芷柔舒了口气，劫后重生让她整个人都虚脱了，只能勉强拽着端木征进门时抛给她的西服外套，再也没有力气动弹。 可是，那个被人搀扶着进来的男人却在此时支起了身体，从地上捡起昏迷的保安手中的警棍，一步一步，向端木征走去。[] 蔚芷柔惊恐地看着他，想要尖叫都已无力，只能看着他，一步一步，已经走到端木征面前。 端木征听到脚步声，睁眼看了看，又再度闭上了眼睛。 时间，应该已经足够了吧！ …… “阿征――” 彩虹挤进摄影工作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满脸鲜血的端木征。 一瞬间，仿佛被人抽空了力气，她脚下一软就要倒下去。幸好被人及时扶住，让她没有真的跌倒。 她连跑带爬地冲到他身边，又不敢动他，只能失神低声喊他。 阿征――阿征―― 一声又一声。 旁边一个女警看不过去，安慰她道：“我们已经联络了救护车，你别太担心了！” 彩虹木然地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继续盯着端木征。 无论对他有多少怨恨，也在这一眼中烟消云散。她只盼着他能醒过来，再嬉皮笑脸地唤一声她的名字。 蔚芷柔穿好衣服，见到坐在地上的彩虹，悲从中来，冲上去抱着她大哭起来。 “对不起，彩虹，对不起……” 她不停地道歉，化过妆的脸哭得花里胡哨，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狼狈至极。 彩虹这才醒觉，回抱住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蔚芷柔见她到这个时候都还关心自己，心里更加愧疚，胡乱地摇头，道：“我没事，没事！” 真的好险，就差一步。在那个男人举着警棍砸向端木征的瞬间，警察破门而入，将他制服了。端木征也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彩虹听她说没事，便又回头盯着端木征，竟是一滴泪也没有流。 又过了一会儿，救护车终于赶到了。 两个护士蹲到他身边，做些基础的检查。彩虹和蔚芷柔被人扶到一边，以免影响救护工作。 随行的医生也蹲下察看伤情，在看到端木征脸的瞬间，“咦”了一声，之后忙严厉地跟两个护士说：“这个伤者可不得了，你们小心看护。” 他说完又叫来两个人把端木征抬上担架，自己则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彩虹和蔚芷柔跟着端木征，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上，彩虹问医生：“病人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医生沉重地说：“伤在头部，昏迷不醒。具体要等到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 彩虹心里一紧，声音都在打颤：“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说不准！还是等检查吧！” 一句话，说得彩虹和蔚芷柔都变了脸色。 彩虹看向端木征，只见他头上、脸上的血迹都已干涸，一张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惨白惨白的，甚是可怖。她默默握住他垂下的手，祈祷着：“一定不可以有事！” …… 救护车开得飞快，到了医院，已有一群医生护士候在门口。救护车门一打开，立刻冲上来几人将端木征抬到准备好的推车上。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老者上前，皱着眉察看了一下。 那个随行的医生看见老者，尊敬地叫了声：“郝院长――” 郝院长点点头，道：“你做得很好，辛苦了！一定要好好检查！” 随行医生连忙答应。 彩虹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她只是一路紧跟着推车，自始至终握着端木征的手，直到把他送进检查室才松开。 蔚芷柔也是一路相随，见彩虹失神地坐在检查室的门口，便也跟着坐下。 把端木征送入病房前一直很嘈杂，现在所有人都进了检查室，气氛就变得冷淡而沉重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一位路过检查室的护士看她们一眼，突然对着蔚芷柔叫道：“呀――你脸上、腿上好像都有伤口，傻坐在这儿干嘛？” 彩虹这才又有反应，仔细地看了看她，道：“原来你也受伤了，快去处理伤口！” “可是……”蔚芷柔迟疑。 “我在这里等结果就行了。” 语罢，彩虹不再说话，好像又失神了。 蔚芷柔在护士的催促下站起身来，彩虹忽然又叫住她：“你今天受到惊吓了吧？别一个人呆着，叫张瑞和来陪你吧！” 她猜蔚芷柔不会想让家里知道这件事。 蔚芷柔眼泪再次啪嗒啪嗒地落下，冲她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这样就只剩下彩虹一个人坐在检查室外等消息。她就那么傻坐着，几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动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里坐了个木偶人。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彩虹有几分茫然，有护士从检查室出来，提醒她：“这里不可以打手机，你走远一点儿接电话。” 她这才明白，原来是她的手机在响。 她按护士指引的方向，走到走廊另一端，拿出手机时，铃声已经断了。一翻记录，竟然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其中有几个莫川的，但最多的，竟然是云一诺的。 她还在发呆，手机又响了，来电人仍然是云一诺。 她连忙接起：“喂――” 手机那头似乎被接通的电流吓到了，一秒后，机关枪似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人晚上超过八点还没吃晚饭的后果吗？血糖浓度降低、胃酸刺激胃粘膜，最重要的是，心情沮丧，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比如说，打电话给你……”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恶劣：“再比如说，都打电话给你了，你竟然敢不接！” “所以――”彩虹耳中传来他叫嚣的声音：“你到底滚哪儿去了？你最好有个合理解释……” 彩虹担惊受怕了一天，再听到这个声音，真是有些恍如隔世，便傻乎乎地答道：“我在医院。” “医院――？”那声音似是极为意外，顿了顿后，语气已有了极大改善：“你怎么了？” 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在这世上除了早就没了联系的舅舅一家外，再无亲人。无论她出了再大的事，也没想过会有人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里”、“怎么了”。乍听到这样的“关怀”声，她再难忍受，答话里已带了浓浓鼻音： “受伤了，端木征他……” 她话还没说完，走廊那头，检查室大门从里面打开了。 彩虹顾不上说完，匆匆一句“回头再说”，便挂了电话。 第五十八章 丢人 “医生，他怎么样了？” “还好，轻微脑震荡，身上有多处淤青，但幸好不在要害，也没有骨折。” 彩虹听到这句，心中大感安定，又听医生说还是不能大意，需要再观察一下。她这就跟着端木征的推车去了病房。 到了病房，端木征仍在昏睡。她抽了张椅子坐在他病床边，除了看着他，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这让彩虹想到了奶奶生病的日子，她也是这样，只能束手无策地在旁看着，感觉好无力、好没用。 泪水好像又要涌出来了，她硬是压了回去。 不可以哭，要坚强，他会没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病房门突然“啪”地被打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彩虹吓得立刻站起身来。 这是个非常有气质的妇人，身上穿了条香奈儿的礼服裙，戴了条貂毛围领，盘得一丝不苟的秀发似乎因为走得匆忙而略有些散乱，但这丝毫无损妇人高贵的气质。她似乎没料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先是皱眉看了眼彩虹，这才朝端木征看去。 之前被称为郝院长的那位跟在她身后，仿佛下级向上级汇报一般，说道：“少爷只是轻伤，等醒过来，再观察一下，应该无碍。” 妇人点点头，一开口声音较常人多了几分严厉：“他为什么会受伤？” “这个……”郝院长给送端木征入院的那个急救医生使了个眼神。那医生立刻答道：“我赶去现场，听几个警察说，好像是少爷为了救一个女孩子，单独一个人挑了一个犯罪团伙！” 他又拍马屁似的补充道：“少爷真是厉害，以一敌四，那四个人有好几个都被打断肋骨呢！” 妇人蹙紧眉头，嫌恶道：“这又不是什么丰功伟绩！你们一定要注意了，今天的事不能让传媒知道。” 彩虹听了他们的对话，这才猜到，妇人应该就是端木征的母亲白玫，外界称她端木夫人。接着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家医院也是dm的产业。高中时，端木征没少惹是生非，一个月总免不了要进一次医院。他那次从混混手里救出彩虹，崴了脚，也是来这家医院治疗的。她还陪着他来上过一次药呢。 端木夫人又交待了几句，这才正眼看向一直默默在当背景板的彩虹。 “征儿就是为了救你受伤的？” 倒不是救她，却的确因她而伤，彩虹黯然地点点头。 端木夫人虽然年过五十，但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刚刚四十的模样。她和端木征有着相似的轮廓，自然也是个美人。可惜，她脸色太过严肃，嘴角也绷得过紧，一望之下便觉得难以相处。 只听她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彩虹此前从未见过端木征母亲，但从端木征的口中没少了解过她。 她知道，自己多半被当成了端木征身边常出现的那些花花草草，而且还是害她儿子受伤的那株。 不过，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彩虹垂眸再看端木征一眼，便顺从地举步往外走去。 端木夫人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叫住她：“慢着，你叫什么名字？” 彩虹回头，答道：“彩虹，倪彩虹！” “你……”端木夫人似是有些吃惊，但很快掩饰过去，“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彩虹退出病房，却没有离开医院，不等到端木征清醒，确认他完全没事，又怎能安心回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的一刻，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从另一头走了出来，守在了端木征病房前。 …… 彩虹如游魂般在医院走廊里游荡着，等走到住院部问询处，突然见到一个高大俊美的身影。 “端木征在几号病房？” “啊――？” 年轻的白衣天使骤见这么美丽的一张脸，不禁失神了。 男人直起身子，厌恶地皱了皱眉，单手握拳“砰砰”地敲击问询台桌面两下：“回神，查档案！” 白衣天使立刻红着脸去查电脑了。 彩虹这才敢确认来人，软软地叫了声：“师父――” 云一诺抬头朝声音来源望去，这就见到自己找了一晚的徒弟，正傻呆呆地看着自己，人倒不像是有事，可衣服上却沾染了好几处血迹。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 他站在住院部亮堂堂的白炽灯下，肤色如美玉般润泽，俊美的脸上有三分不耐烦，三分嫌恶，剩下的四分却都是关心，彩虹心中恍然涌起一种如见到了亲人般的温暖。 于是，绷了一晚上的坚强一下子崩塌了，她想起在摄影室见到的恐怖画面，还有差点被坏人捉住的紧张，又想到端木征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脸，最后还有几分被端木征母亲驱赶的委屈，她突然大哭起来，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不止。 …… 云一诺从出生到如今，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他的徒弟一见到自己，就哭了起来，而且是坐在不知道有多少病菌的医院地板上。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仿佛见到他，比见到鬼还要可怕。当他瞟见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他真恨不得迈着长腿走人。 可是，地上嚎哭的那位，仿佛真的就是克他的，他不但没走，反倒向那疯女人走过去，蹲在她身边。 “哭什么？你到底有没有伤着啊？” 彩虹用鼻音哼了声：“没――” “好了！”云一诺僵硬地抬起右手，落到她的肩头，拍了一拍：“不要哭，丢人！” 彩虹一愣。以前，奶奶也爱说这句，每次她受了委屈想哭，奶奶就会说“不要在外面哭，丢人！”然后又会软语告诉她，“要哭就到奶奶怀里哭，奶奶帮你遮住脸，别人就看不到我们小彩虹哭了！” 她头脑一热，恍惚觉得看到了奶奶，忍不住就钻到了他的怀里，止住了哭声，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云一诺嘴角抽了抽，双手悬空，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腰，眼泪全落到他的衣服上。他想推开她，偏偏手不听使唤，错过了第一时间。他只好安慰自己，幸好，因为赶着出门，穿的是运动完还没脱下的运动服，本来就脏了。 围观的人兴味更浓，虽然没看清女人的长相，但看到一个美得令男人女人都自卑的妖孽，手足无措地安慰一个痛哭的女人，倒也不失为漫漫长夜里打发时间的好戏。云一诺见周围人越来越多，眉头也越皱越深了。 怀里的人眼泪也不知道流了几公升，在云一诺感叹“女人果真是水做的”时，她终于打住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 “冷静下来了？” “嗯！” “真是丢人！” “嗯！师父，对不起！” 云一诺低头俯视那个完全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衣服里的女人：“你怎么还不起来？” 彩虹抬头，双眼通红，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太丢人了，没脸起来！” 云一诺嘴角再次抽了抽：“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一块儿起来，你遮着我！” 云一诺抬起如玉一般雕琢而成的手，准确而迅速地在她脑袋上狠敲了一栗：“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 彩虹摸着发疼的头，讪讪地放开端木征的衣服，站了起来。她一起立，立刻被围观的人数吓了一跳，忙低头给大家鞠了一躬：“我已经没事了，谢谢大家关心！” 众人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包括什么“被男朋友欺负就甩了他”、“这种小白脸不要也罢”、“床头打架床尾和，小夫妻要相亲相爱”等等。 彩虹被说得脸红，云一诺却是被说得脸青了，指着自己的俊颜问道：“小白脸？竟然说我这张是小白脸？” 彩虹被他生气的点雷了一下，柔声安慰道：“不是的，师父的脸是较常人白了点，但您个子够高，一点都没有脂粉气的！” 云一诺这才像是被理顺了毛的猫，冷哼一声没再计较。 彩虹才想到要问：“师父，您怎么来了？” 云一诺脸僵住了，不自然地扭开头：“来看看你有什么天大的理由，竟敢放为师鸽子！”他又甚是不忿地埋怨道，“说话说一半就挂电话，一点儿礼貌也不懂！” 彩虹怔怔地想到，她刚才确实说了“受伤”之类的话。想不到，师父竟然会紧张她？她感动地看向云一诺：“谢谢！” “谢什么？”云一诺翻了个白眼，美人就是美人，做这种表情也是赏心悦目，“别以为今天的事能善了！” “哦！”彩虹又想到自己竟然当众大哭的事情，羞得低下了头。 云一诺见状，嘴角又不自觉地翘了起来：“我肚子饿了，出去吃东西吧！” 他迈着长腿，拉着彩虹的胳膊，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了医院。 第五十九章 梦想与天份 彩虹和云一诺在医院附近吃了点儿东西。她也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省略了蔚芷柔在外做兼职，还有被拍了照片的细节，只说是她被骗过来拍写真，结果遇到了坏人。当然，也没说自己和端木征的关系，只说他刚巧路见不平跑来帮忙。 对她这番漏洞满篇的说辞，云一诺眯了眯眼，却没戳破。 吃完饭，彩虹想起蔚芷柔还在医院，应该也没吃，便给她外带了点儿食物。两人返回医院，彩虹去找蔚芷柔，云一诺却兴奋地说要去干点儿更有趣的事儿。 他说完就走了，留下傻眼的彩虹，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医院里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儿”。 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反正传说中的天才总该有些古古怪怪的念头。 她拎着外卖找到蔚芷柔住院的病房，张瑞已经在那里了。 沾了端木征的光，蔚芷柔也被安排在了一间私人病房里。彩虹进门的时候，房内气氛有些冷清。 蔚芷柔脸上的彩妆已经清洗干净，露出本来甜美纯净的模样，只可惜左腮处擦破了一些皮，略显狼狈。她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张瑞也不说话，耷拉着脑袋，十分沮丧。 彩虹进门后，张瑞最先反应过来，接过她手中的汤水和饭盒，在一旁布菜。 蔚芷柔看到彩虹，一下就激动起来：“彩虹，端木先生，他怎么样？” “检查结果说是没有大问题，等他醒了，需要再观察一下！” 蔚芷柔舒了口气，眼神黯淡下去，低着头不再说话。（.好看的小说） 张瑞把饭菜端过来：“先吃点东西吧！” 蔚芷柔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胃口！” “那就一会儿再吃！”张瑞放下餐盒。 彩虹问道：“怎么没胃口，是不是还伤到哪儿了？” “没有，就是有些小擦伤，医生说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蔚芷柔答道。 两人正说着，张瑞忽然道：“我去上个厕所，你们先聊！” 彩虹觉得张瑞的表情有些奇怪，等他离开房间后，转头问蔚芷柔：“你和张瑞怎么了？” 蔚芷柔神色复杂地盯着张瑞出门的方向，道：“是我自作自受，他以后要是瞧不起我了，也是应该的！” 彩虹摇头，道：“他怎么会瞧不起你……？” “怎么不会？”蔚芷柔唇角挂上一抹苦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她顿了顿，情绪又激动起来，素白的脸蛋上满是懊恼与悔恨。她双手抱着自己，厌恶地说：“彩虹，我觉得自己好脏！我好脏、好脏啊！” 彩虹想到摄影室里那一幕，也感到心酸难过，抱着脆弱的蔚芷柔，轻声安慰道：“你别这么想！脏的人不是你，是那些坏蛋！” 蔚芷柔哭着问：“那些照片怎么办？” “都被收走了，不会流出来的！” 彩虹轻轻拍了拍蔚芷柔的头，又道：“今天的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你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彩虹温柔的语气抚慰了蔚芷柔，她感觉好了点儿，抬起头来，对上彩虹清澈的双眸，忽然就有了股倾诉的愿望。 “彩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做模特？” 彩虹被她问得一愣，又看到她异常认真的眼神，便努力地想了想，答道：“虽然你跟我说这是兼职，但你投入的程度着实让我很担心。你――”彩虹迟疑地看她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在公司做得不开心啊？” 蔚芷柔点头又摇头，意识到她矛盾的动作后，苦笑道：“做得不开心，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她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才道：“从小到大，我确实十分喜欢衣服。只要能穿到漂亮的新衣服，这比什么奖励都让我开心。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就以为服装设计是我的梦想。”她顿了顿，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彩虹：“是你让我明白，原来我错了！” 她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伤感，让彩虹有些不安。 “那天，我穿着‘冰雪奇缘’站在台上，所有观众向我欢呼。那一刻我突然哭了。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可是后来跟你接触越深，我就越明白……”她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此刻哭出来：“要承认自己没有天份，果然是很难受的一件事！” 彩虹握紧她的手，忙道：“不，不是这样的！” “我们就不要欺骗自己了。服装设计师并不是一个没有天份、靠努力就能有所成就的事业！”蔚芷柔打断她，她之前憋住眼泪，眼底犹留有一层薄薄的泪光，然而她的眼神却是执着而坚定的，“别担心，我这么说并不是自暴自弃！那一刻，我在台上流的泪，一半是因为发觉自己永远不可能做一个成功的设计师，另一半却是欣喜的眼泪。” 她眼眸异常明亮，透出一股狂热：“因为，我发现，原来自己真正喜欢的并不是漂亮的衣服，而是穿上它之后，受大家瞩目的感觉。” 说到这里，她眼里的亮光渐渐黯淡下去，不安地瞟了眼彩虹，问道：“我……是不是很虚荣？” 彩虹想了想，摇头道：“不，我想，每个女人应该都爱那种被欣赏的感觉！” 仿佛得到了鼓励，蔚芷柔唇角溢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放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尤为显眼。但她又似想到了什么，笑意渐渐消散，“彩虹，你没有兄弟姐妹，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弟弟出生以后，爸妈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弟弟身上，但凡我跟弟弟争什么东西，挨骂的永远是我。我真的、真的好想，能让他们的眼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彩虹认识的蔚芷柔，总是元气满满的模样，仿佛从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是，看着此刻的她，彩虹想，原来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她很为她心疼，她竟把自己的悲伤藏得如此深。 “这一个月，李总给我安排了几个活动。我穿上以前觉得自己永远买不起的衣服，拎着顶我好几个月薪水的包包，还有专业化妆师为我服务。只要我一亮相，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我，所有照相机对准我，咔擦咔擦，声音真好听……”她想着当时的感受，不知不觉激动起来：“那时我真的相信我在这行能有成就……” 所以，在听到获选拍摄台历照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去了。她甚至跟家里瞒得死死的，还幻想着有一天，爸妈突然发现自己女儿的照片出现在台历上，然后骄傲地跟亲戚邻居到处宣扬的情景。 谁知道，最后一切演变成了这样可怕的噩梦。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蔚芷柔没再讲下去，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又隔了一会儿，彩虹开口打破沉默：“芷柔，你还想继续做模特吗？” 蔚芷柔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行这么复杂，我还能继续吗？” “你刚才说的，关于梦想和天份的问题，你想知道我怎么看吗？” 蔚芷柔看向彩虹，却见她也正在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 “老天爷真的挺妙的。他把人造出来，喜欢做的事不一定擅长，擅长的却又可能并不喜欢。有的人甚至连自己喜欢的和擅长的都搞不清楚。所以，我们才会矛盾，才会迷茫。不过――” 她说话音调本是软软的，这一转折之下，竟自有股傲气在她的声音里：“人总归是要做出选择的，去尝试、去寻找、去挖掘，最后才会知道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她握了握蔚芷柔的手，对她淡淡一笑：“所以，不要被一次两次的困难吓退。无论是设计师，还是模特，选择你最想选的那个。只有这样，将来才不会后悔！” 她的手很小，可却如此温暖。这温暖仿佛是种力量，由她的手心传递到了蔚芷柔的心头。她突然就不怕了，接下来的路，她会好好想想要怎么走！ 第六十章 为达目的 彩虹安抚了蔚芷柔，等她吃了东西睡下了，这才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好看的小说） 一出门，发觉张瑞痴痴地坐在门口。她了然地问：“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到了？” 张瑞点点头，颓然坐在走廊长椅上，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芷柔有这么多心事，我还以为……”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彩虹替他说完：“你以为她不自珍自爱，被虚荣迷了眼？” 张瑞惭愧地抱紧了脑袋：“是我不够关心她！” 他内疚了一阵子，又抬起头来，道：“彩虹姐，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圈子不适合芷柔。今天发生了这么恐怖的事情，以后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我真的很怕，我怕环境会改变她，然后……”他顿了顿，沮丧地说：“然后，她就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彩虹也长叹一声，坐到他身旁，轻声道：“没有劝她放弃做模特，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她扭头认真地看着张瑞，“可是，我们作为朋友，并不应该代替她做什么决定，不是吗？” 张瑞闻言愈加沉默了。他有个预感，病房里那个甜美纯真的女孩子，也许是真的要离他远去了。 …… 住院部另一头，一场看似轻松的谈话正在展开。 云一诺望着头上裹了一圈白纱布的男人，笑道：“我来感谢端木先生，因为您英勇不凡的行为，拯救了我公司员工！” 他说是来感谢，却两手空空，进了房间也不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病人，当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好看的小说） 然而，端木征不喜不怒，礼貌有加地回道：“v&s能有云总监您这样关心员工的好老板，是贵公司的福气！”然后，他像是为了强调接下来这句话，有意地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彩虹能遇到您这样的师父，我也为她开心！” 云一诺眉头一挑，双手抱了起来：“说到我这个徒弟，我刚好有个疑惑，还烦请端木先生指教一二。” “哦？请问！” “端木先生是不是孤胆英雄这类电影看多了？堂堂dm集团的继承人，救个把人而已，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去深入虎穴？您身边不是应该随时有保镖出没吗――比如现在站在外面的那几位？警方出现的时机也太及时了，怎么就那么刚好在你受了轻伤之后？还有，医院也刚巧是dm的产业。这一切，果真都只是巧合而已？” 云一诺是笑着问的，不过他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凤眸微微眯着，带着审视的意味。 若是旁人，被他这么一看，早就心惊胆战地低了头。可是，他对面的这个男人，却是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就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最后嘴角一歪，痞痞地笑了起来。 “云总监，我是一个商人！”他笑道，“我抓住机会，付出了代价，当然就一定要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云一诺不由认真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人竟就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了？他会孤身去救人，就是为了在彩虹面前施展苦肉计。 对此，云一诺只能好笑地暗想：这也太拼了！ 端木征却忽然收了笑容，话锋一转，道：“如此说来，我也有点疑惑，需要云总监指教一二！” 云一诺嘴角噙着笑：“你先说说看？” “以云总监的地位，想要收什么样的徒弟收不到？怎么无端端就看中了彩虹呢？” “你觉得她不配？” “当然不是。在我心中，她是最棒的。只是，她这种内秀的性格，需要很亲近的人，才能发现她的闪光点。而云总监如此莫名的收徒，难免让人有所怀疑……” 用“憔悴”二字来形容此刻的端木征并不为过，他白纱布包头，一身病服，脸色因失血而惨白，而且他又是仰视着云一诺，按理说，气势总归是要弱掉一截。然而，他笑意盈盈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收了笑容，身上的气势就再也隐藏不住，黑亮眸子里射出厉芒，整个人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他这边以势凌人，云一诺那边笑容不变，话语里却多了一层挑衅的意味：“端木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呢？据我所知，你和我徒弟好像已无瓜葛了吧……” 他故意把“我徒弟”四个字咬得极重，一副我跟她比你关系更亲的得意模样。 端木征表情有些冷了，说话依旧寸步不让：“过了今晚，我们就又是朋友了！” 云一诺再次眯起了眼：“原来这就是端木先生想要得到的？只是朋友？” “没错！”端木征点头，郑重道：“只是朋友！” 拼到头破血流，居然只是为了“朋友”的头衔？难道他猜错了，端木征并不是想跟小白兔重修旧好？ 云一诺摸着下巴，又审视地看向他，端木征毫不示弱，目光清亮，与他的眼神在空中短兵相接，空气中仿佛也“吱吱”地冒起了火花。 半晌后，云一诺薄唇微微抿起，笑道：“若是朋友，那是不是不应该过多干扰她的世界？” 端木征也调整了前倾的身体，向后靠在枕头上，缓缓道：“如果朋友有需要，而我又有能力办到，我想不出有任何理由不去帮助她。” 云一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别把我徒弟看得这么弱！有个成语叫做‘揠苗助长’，端木先生听过吧？她应该凭自己的能力去得到她所追求的，而不是由某个有能力的朋友赐给她！” 这番话倒说得和彩虹一样了。 “我不会干涉她的选择――”端木征垂眸，压下心头的苦涩，再次抬起头时，却又是堂堂正正的模样，“不过，你们也不能阻止我为她做事！” 他再次痞笑起来：“如果云总监收彩虹为徒，果真也是为了她好的话，就让我们就各司其职，各凭本事，如何？” “好啊！”云一诺笑得云淡风轻，“这样，更好！” …… 端木夫人等候在病房外。 端木征刚醒，她还没来得及问话，那个俊美却无礼的男人就闯了进来，随后她就被端木征叫人“请”了出去。 此刻，她端坐在医院的走廊外。即便是如此简陋的长椅，也让她坐得好似全世界最贵的椅子一般，无论是挺直的背脊，还是并拢的双腿，无一处不是仪态万千、雍容华贵。然而，她眼中却满是寒意，通了暖气的走廊被她眼神一触，如堕冰窖，但凡经过病房的人，都被她的寒气所摄，低头加快脚步遁走。 病房门终于打开了，云一诺大步走了出来，眼中无视任何人，嘴角挂着满意又有几丝兴奋的笑容，迈着长腿就走了。 端木夫人站起身来，准备进入房间。 一只手横空斜出，黑西装的保镖拦住了她：“夫人，请稍等！” 端木夫人紧蹙眉头，仿佛已到了爆发边缘，声音也扬高到了她以前从不会达到的高度：“怎么？母亲想要看看自己受伤的儿子，这样也不行？” 端木征散漫的声音从房内传来：“让她进来！” 保镖收回了手，端木夫人瞥他一眼，推门进了房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进房，却没有口中所说的“看看受伤的儿子”，而是冲口就质问起来。 端木征表情不变，问道：“母亲想问什么？” “倪彩虹――她怎么会在你病房里？你们……”她面色难看极了，问道：“你们又再见面了？” 第六十一章 阻扰探病 “我们又再见面了，就是这样。(.)”端木征看着端木夫人，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端木夫人勃然大怒：“你……” “母亲――”端木征打断她，眼底带着嘲讽：“就算我们继续见面，你又能做什么？” 端木夫人脸色白了白，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来，只能劝道：“我是做不了什么。可是，你父亲，能做！” 端木征斜眼看向她，警告的意味即便不宣诸于口，也能让人感觉到压力。 端木夫人柔声道：“小征，这十年来，你做着让我们放心的好儿子，你父亲才会逐渐把dm集团交给你。但他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 端木征定定地看着她。这个做了他母亲三十年的女人，却从没有一刻明白过他。他轻声笑了出来，笑声渐渐放大：“您放心吧，我也说了，我们只是再见面了，就是这样！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端木夫人松了口气，犹自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句：“你就不要再和她纠缠了。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她好。我不用多说，你也懂的！” “我懂！”端木征继续笑着，那笑容里的几许复杂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会继续做你们的‘好’儿子。” 端木夫人又关心了几句，被端木征以“休息”为借口赶了出去。 门外，她望着紧闭的房门幽幽出神，不知为何，心中那股不安还在放大。 不行，一定要做点事才行！ 门内，关了灯的房间，端木征依旧保持着坐立的姿势，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闪耀着深沉的眸光。 “他可以给你，也可以收回来――” 端木征唇角忽然漾起一抹笑容：“收得回去么？” …… 且说，另一头，云一诺从端木征病房出来后，刚巧在过道上遇到了来察看情况的彩虹。他略微沉吟了一秒，便笑着踏步上前。 “师父――”彩虹瞅着迎面走来的云一诺，怎么觉得他笑容这么古怪啊？ “去看端木征？”云一诺笑着问。 彩虹点头：“不知道他醒了没有？我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他醒了，精神好得很！” 想起端木征那身气势，云一诺有些牙疼，不过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又高兴地咧嘴笑起来。 彩虹一听端木征苏醒，眼睛亮了起来：“太好了，我去看看！” 她脚刚挪动半步，就被云一诺大手一挥，一把抓住。 “你要去哪儿？” “去看看他啊！” 云一诺手上紧了紧，故作严肃地命令道：“不许去！” 彩虹被他弄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啊？” “醒都醒了，还有什么好看的？你设计图画好了？” 彩虹有些心虚，语气便弱了：“我……我明天再画……” “你真把自己当天才了？截稿日期前交图，一刻我也不会等！”云一诺满脸的不耐烦，拉着她强制往外走，“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家画图去！” “可是……” “我警告你，没交设计图之前，不准再过来！” “啊？” 彩虹瞪大了眼，她这神经师父又是抽了什么风啊？她正在腹诽，却见云一诺凤眸威胁地瞥了过来，吓得她灰溜溜地收起了不满。 见彩虹认命地跟自己出了医院，云一诺悄悄翘起了嘴角。什么过了今晚又是朋友？今晚、明晚、后晚都不给你！ …… 彩虹回到家，心里还是有些牵挂，拿出手机一看时间，都已经很晚了。再过去，只怕端木征已经睡下了。 她想了想，翻出下午端木征给她打电话的号码，琢磨了半天，终于打出几个字短信发了过去。 “好好养伤，今天谢谢你！” 不过三秒，短信就回了过来：“我没事，放心！” 这么稳重的回答，还挺不像他风格的。彩虹正想着，又一个短信接踵而来：“包着纱布，实在有损帅气，你怎么负责？” 短信紧接着就是他的照片，头顶果然包着一圈纱布，看上去有些傻。 彩虹看笑了。还有力气自拍，确实没事了。 彩虹笑着点击屏幕，回了条短信给他：“知道了，给你煲汤！” 端木征又回了个胜利的手势。 彩虹终于放下心，担惊受怕了一天，她也觉得疲倦了，这便睡下了。 谁知，他们这汤水之约，一等就等了足足两天…… 彩虹觉得自家师父那间歇性的抽风这次抽得着实久了些。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严防死守，就是不让她去医院看望端木征。一会儿借口要她画设计图，一会儿又要她做饭，再不然就是让她去练习立体裁剪……总之，一丝私人空隙都不会留给她。哪怕到了下班时间，他也总有借口让她留在公司加班。 彩虹被他整得苦不堪言。《塔顶》的设计她遇到了瓶颈，越是强迫自己想，头脑越是混乱，一本小说被她翻来覆去读了许多遍，却始终没有抓到灵感。 于设计师而言，再没有比此更痛苦的时刻了。 第三天，莫川拯救了她。 事缘莫川提出要去探望端木征，让彩虹作陪。 云一诺像是看着大小两个白痴一样，怜悯地看了很久，才如大赦般说道：“我已经尽人事了，你们想去就去！” 这般高深莫测的说法，以彩虹单纯的心思哪能明白。她高兴地坐上莫川的车，朝医院出发了。 因为没时间煲汤，她只好买了几个端木征爱吃的水果代替。 车上，莫川问她那天发生的事，彩虹将对云一诺的那番说辞又搬出来说了一遍。 莫川感叹道：“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有多吓人！一诺忽然要我召集公司人力部，挨个打s市所有医院的电话，看有没有你的入院信息。我们打了一圈，都说没有，他又让问端木征。可是，以端木征的身份，就算住院了，医院也会保密的。幸好，我想起dm旗下有家医院……” 彩虹点点头：“怪不得师父能找到我了！” 没想到竟是费了如此多的周折，彩虹对云一诺感激更甚了。 “什么？你说一诺去医院找你了？” “嗯，多亏有师父在，我安心很多！” 莫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自己打车去的？” “应该是吧！”彩虹被云一诺强拉出来，就被他塞进出租车送走了，倒是一路都没有看到他的专用车。 彩虹这才想起，刘芸给她的注意事项里提过，云一诺无论去哪儿，一定要事先准备好专车，因为他从来不坐公共运输车辆。 彩虹又有些汗颜了，让师父为她破例了。 她哪里知道，云一诺为她破例已经不止一两回了。 莫川勉强收起吃惊的呆样，其实心里早就波涛汹涌。那个讨厌医院，连自己生病也只会把医生叫到家里看病的人，竟然进医院了？还是急到坐了被他形容为“流动垃圾站”的出租车去的！ 看来，这个徒弟在他心中分量不小啊！莫川摸了摸鼻子，有些嫉妒了。 第六十二章 朋友 到了医院，莫川见到端木征，说了几句客套话，见端木征止不住地去瞧彩虹，彩虹也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便很识相地告辞走人了。 病房里只剩下端木征和彩虹，没了莫川絮絮叨叨，气氛便冷淡下来。 最终还是端木征破开僵局，他故意瞅了眼彩虹双手，笑问道：“汤呢？” 彩虹不自然地别开眼，指着自己拎来的水果包装袋，道：“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她从袋子里挑出个大红苹果，转头去找水果刀，一扭头却见端木征已经把刀拿在手上。 “还记得有个传说，如果削苹果一口气皮不断的话，许愿就能成功！”端木征看着彩虹，眼里闪着期盼的亮光：“如果我做得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彩虹一见他拿水果刀，就忍不住笑了：“对你来说这挑战难度可不小，你确定要试？” 她可记得，这位太子爷当年把她当小跟班使唤的时候，没少让她给他削水果皮，她本以为是他故意整她，后来再熟一些后，才知道他从小到大吃水果都是别人削好切块、装在精致的果盘里送上来的，他果真是没有半点削皮的技能。 端木征挑了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彩虹也不跟他废话，把苹果递了过去。他一上手就充分显示了一个新手的稚嫩，竟然从苹果胖嘟嘟的身体开削，苹果被他削去厚厚的一层后，皮果断地断了。 端木征拿着像是被狗啃过一口的苹果，眼神有些呆。 彩虹“噗嗤”笑出声：“我就知道！” 她从他手中捡过水果刀，另外拿出一个苹果认真地削起来。端木征装作拜服的样子，盯着她手中的动作，却时不时地偷瞧她笑靥如花的脸。[.超多好看小说] 不枉他卖力表演一场，总算缓和了气氛。 眨眼间，彩虹削好了一个苹果，红皮粗细均匀，长长的一根，由头至尾完整无缺。她没给他苹果，反倒是把皮送到他手上，声音软软的有几分欢快：“不是有愿望吗，许吧！” 端木征望着掌心中的苹果皮，这回真是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心头竟是汹涌地冒出万千复杂难言的情绪。但他已非十年前的任性少年，于是他控制着自己的语调，只问了一句：“彩虹，我们可以再做朋友吗？” 彩虹垂眸，三秒后，缓缓点头：“可以！” 水果清甜的香气蹿到鼻尖，掩盖了病房里难闻的消毒水味道。 她回答了“可以”二字后，忽然感到一阵轻松。 如果她的耿耿于怀，是让他们四人这段年少友谊走到尽头的原因，那么就由她来破解这个僵局吧。 在看见端木征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的一刻，她便作了这个决定。她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所以才更珍惜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 “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彩虹抬起头来，认真道：“不要再说什么赎罪的傻话，也不许再干涉我的事业。” 端木征目光定定地锁住她，许久后，轻笑出声：“这可是两件事了，你到底要我答应哪件？” 彩虹脸一红，觉得自己什么气势都被这句话打败了。听到那人可恶的笑声，她气恼地横他一眼：“端木征，都说了让你别笑得那么讨厌！” “好、好、好！”端木征笑着摆摆手，正色道：“别说两件事，多少件我都答应！谁让我是绅士！” “切！” 什么绅士啊？说得好像不讲理的是她似的。彩虹“咔哧”一声，咬着手中的苹果泄愤。 “别欺负病人啊！”端木征伸手从她嘴边抢回苹果，也不嫌弃，顺着被啃过的地方咬下去。 他做得自然而然，把苹果咬得脆响，眼神明亮，笑容也像极了十年前的大男孩。 彩虹有些愣住了。为了不让他发现她的窘迫，她慌张地声称要去洗手间。 转过头的瞬间，她捂着加快的心跳，怔怔地想：他们做朋友，真的没问题吗？ …… 电影pk战的报名名单在v&s的布告栏公布了。 当彩虹的名字和三大组长一齐出现在女主角江若姗的名下时，公司又沸腾了。 其他设计师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个雷区，心知这次是三大组长的尖峰对决，谁知“倪彩虹”三个字又凭空冒出来了！ 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问题。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肇事者本人此刻正郁闷地摊在办公桌上，对着空白的设计簿，一筹莫展。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彩虹收拾心情，她今天和蔚芷柔有个约会。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蔚芷柔就一直请病假，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彩虹放心不下，给她打了电话，她答应了要出来。 彩虹匆匆赶到约定地点，蔚芷柔已经等在那里了。 几天不见，蔚芷柔明显憔悴了许多，她脸上的擦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一双爱笑的眸子却失去了光彩，多了几分阴郁。 彩虹拉着她的手，问道：“休息得怎么样？” 蔚芷柔脸色灰暗：“身体没什么事，就是心里还有些害怕！” “那些坏人都被关起来了，李龙也被警方立案调查了。你不用怕，没人能伤害你！” “可是，模特圈里都在传，李龙有涉黑背景，这次警方证据不足，可能奈何不了他！” 蔚芷柔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就浑身战栗。枉她还一度视他为恩人，对他感恩戴德，却被他一手推进地狱里。 彩虹见她脸色变得惨白，知道她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便拍拍她的肩膀，诚挚地说：“我相信这个世界自有因果！如果你一直沉浸在坏的回忆里，只是浪费时间。为什么要让那些坏人影响你？”她用力握紧她的手，“你要快点走出来，活得更好，然后你就可以骄傲地告诉自己，我是很棒的人呢！” 蔚芷柔听着鼓励的话，脸色渐渐回了暖。她对彩虹浅浅一笑，道：“你说得对，我要走出来，要做一个很棒的人！” 她仿佛突然来了精神，眼睛也亮了起来，一把拉起彩虹：“走，我们今天去疯狂购物！口袋不空，绝不回家！” …… 蔚芷柔决心要掏空口袋的地方竟然是dm百货。 她的理由很充分：一是为了感激端木征的相救之情，所以要在他家的商场消费；二是她确实想买个礼物送给端木征做报答。 彩虹站在dm百货的门口，环顾四周，只见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一派繁华景象。一时间便有些恍惚了，不由自言自语道：“都变了！” 蔚芷柔一旁听着觉得奇怪：“变了？这里重新装修过？”据她所知，dm百货在此已有十多年历史，好像只在几年前翻修过一次。 彩虹摇头：“不是，我是说比起二十多年前……”她顿了顿，回忆往事，神色黯然：“这里原来是我爸爸的工厂，我小时候几乎天天来这儿。后来政府看中这个区域，规划为商业区，这片土地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过来了。” 她刻意地从不来这个地方，就是害怕物是人非的感觉。 蔚芷柔听说过彩虹爸爸的服装厂倒闭了，没想到竟然就是在dm百货原址上。 “这块地很值钱呢，你爸爸的工厂要是能多撑一阵，赶上政府收购就好了。” “是啊，就差一年。”彩虹喃喃道。 奶奶虽然不说，但她也猜到了，爸爸是在失意之下，才去买醉，最后更不幸醉酒掉入湖里身亡。她一直都记得，爸爸有一天喝醉回家，坐在沙发上痛哭的模样。他们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她听见动静悄悄躲在门背后偷看着。那时，爸爸对她而言，是像天地山川一样伟大坚强的存在，哪里会知道，原来爸爸也会有如此脆弱伤心的时刻。 如果能多撑一年…… 彩虹叹息，人生哪里会有如果。 蔚芷柔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感叹了一句：“你和端木征好像无形中就是有种缘分。” 彩虹暂时放下心结，才又想起一个问题，她得先查查银行账户，看看自己能有多少“实力”去眼前这栋“高贵”的商场血拼。 第六十三章 想通了 “啊――？” 彩虹的叫声引来了蔚芷柔，她挤到提款机屏幕前：“怎么了？” 彩虹仿佛真的受到了惊吓，指着屏幕上的数字颤颤巍巍地说：“银行是不是划错款了？” 她有听过这种报道，因为系统出错，银行给某个账户打了笔巨款。遇到这种事，一定要马上报给银行处理的，这种钱可一定不能动啊。 蔚芷柔数了数屏幕上的零，好家伙，竟然有五万多块呢。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有多久没查过余额了？” 彩虹想了想，老实答道：“我太忙了，而且实习期薪水也不高，就没怎么在意。”她每次取出自己要用的钱就作数，还真是有四五个月没查过帐，为了省钱，她又没办什么短信通知的。这么一想，她更急了，这笔钱不会早就躺在她的账户里了吧？ “不行，我要赶紧给银行打电话！” 蔚芷柔笑着拦住她：“这就是你的钱！”在彩虹怀疑的眼神中，她给她算了笔账，“月度评比最佳奖金一万，季度评比最佳奖金两万，初级设计师薪水一个月也有一万多，你银行里当然该有这么多钱啦。” 彩虹眼睛瞪圆了，评比有奖金拿，她竟然才知道！ 其实，她不知道也不稀奇，本来就只有设计部门的人才知道这件事，云一诺又不可能跟彩虹说这些零碎事。于是，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笔“巨款”了。 彩虹反应过来后，不由笑开了花：“我可以还你们钱了！” “打住！”蔚芷柔皱着眉道：“你想还就还给张瑞，今天你要好好买几身像样的衣服！” 彩虹确实有好久没买过新衣服了。她的衣服多是职业装，进了v&s后，这种穿着的都是行政人员，设计师谁不是穿得个性时尚的？可她休闲的衣服不多，便经常作简单的牛仔裤+衬衣打扮。 在设计部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诟病过她的穿衣品味，蔚芷柔只是从来不跟彩虹说罢了。 不过，要在这商场里面买衣服，彩虹可不敢想，她的这笔“巨款”怕是也承受不起。但既然来了，她正好可以观摩一下国际大牌的设计理念，看看能不能激发出灵感来。真要穿什么新衣服，她可以买面料自己做嘛。 于是，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思，两人逛起了dm百货。 蔚芷柔毕竟年轻，虽然经历了噩梦，但一遇到女人都无法抗拒的购物时，终是恢复了活力。她挽着彩虹的手臂，从一个大牌逛到另一个大牌，试了许多衣服和包包。 她果真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服务员也一个劲地称赞她，让她更是开心。 彩虹在一旁看着她开怀的笑脸，暗自舒了口气。 “彩虹，这条裙子怎么样？” 蔚芷柔穿着一条春装新款的连衣裙从试衣间走了出来。这裙子面料非常柔软舒适，剪裁合体，用了当前十分流行的明黄和白色的撞色，当真是春意盎然，将蔚芷柔衬得愈加清纯漂亮。 彩虹眼前一亮，猛点头：“很好看！” 蔚芷柔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嘴角漾起春风般的笑意，眼睛一刻也无法移开。看得出来，她真是很喜欢这条裙子。 她照了许久后，回试衣间换回旧装。 售货员迎上前，热情地问道：“小姐，这衣服真的很适合您，您就拿回家吧！” 蔚芷柔摩挲着裙子面料，显得恋恋不舍，却还是把裙子还给了售货员：“谢谢，我再逛逛吧！” “好的！”这里的售货员都是训练有素的，虽然知道她多半不会买了，还是礼貌地笑道：“如果没逛到更合适的，您再回来！” 蔚芷柔拉着彩虹出了店门，再次留恋地回望了一眼，售货员正把那条裙子挂回衣架上。 彩虹见状，便道：“既然喜欢就买下吧！” 蔚芷柔摇摇头：“好贵的！”她又兴奋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彩虹看，“我刚才在试衣间里拍了照，等回头自己做件类似的就好了！” 彩虹失笑。原来她们俩就是瞎起劲而已，真的要花钱的时候，都没办法洒脱。 蔚芷柔一脸陶醉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那模样简直像是在看自己心仪的男孩子。 彩虹忽然心念一动，这是不是就是《塔顶》女主角秦向晚第一次穿着华服的神态？她是不是也曾这样，无限欣喜地看着一条裙子，用自己因为照顾病人而变得粗糙的手，轻柔地抚摸过裙子的每一个部位？ 女人为什么会崇拜地仰望一条裙子？ 因为这裙子太过精致华贵，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一般，根本不是平常的自己够格穿上的吧？所以，才会小心翼翼地捧着它，怕它像是梦一般地会突然消失不见。 没错，这就是衣服的魅力，任何女人都能有所体会。天使也罢，恶魔也好，都会勾起人心向往。 彩虹笑了起来，她的纠结毫无意义，她想通了！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蔚芷柔提出去看看男装，给端木征选个礼物。 到了男装那层楼，她们却发现，男装比女装更难下手，随便一件的价格都足够两人一个月薪水的。 蔚芷柔有些犯难了，彩虹提议买领带。她刚好看见一个端木征穿过的牌子，两人直奔店铺的领带区而去。 领带区的商品琳琅满目，横条纹、竖条纹、方格……简直挑花了眼。蔚芷柔选了一阵，赤果果地把期待的眼光投向彩虹：“还是你选吧！你跟他那么熟，肯定了解他的品味！” 而且蔚芷柔有直觉，只要是彩虹选的，端木征肯定会喜欢。 彩虹顿感茫然。如果是以前，她倒真是了解，那人穿衣就和做人一样，爱耍酷、爱扎眼。 他那件校服除了帮彩虹解围一次外，再无半点用处。他反正就是不要和别人穿得一样。而校长和老师又顾忌他的背景，只敢念叨他，却不敢真的罚他，他便嚣张地穿了一件又一件的名牌现身课堂。当年都被称为江北高校一景了。 可是，如今再见端木征，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嚣张气息，整个人似乎被岁月磨砺出了一份沉稳，穿衣也多以正经的西装为主。 彩虹沉吟了几秒，叫来售货员：“请问，这里有没有什么限量款的领带？” 售货员立刻笑道：“巧了，本店刚好有品牌成立百年纪念款领带，整个s市只有这一条！” 彩虹和蔚芷柔对望一眼，齐声道：“给我们看看！” 售货员从陈列柜里取出一条深咖啡色的领带来。 彩虹两人都是设计师，虽然对男装接触不深，但基本的概念还是有的。这条真丝领带从本身的面料到衬布，全都是高档材质，触感不凡，颜色也很纯正。用通俗的语言来说，一看就很值钱。 蔚芷柔非常满意，问起价格，竟然要五千多块，是这个品牌一般领带的两三倍价钱了。 蔚芷柔还在犹豫，一道突兀的女声插了进来：“那条领带，我要了！” 第六十四章 抢买 彩虹等人朝声源方向望去，都稍稍有些惊讶。 这是一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人，然而即便她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彩虹等人心中仍是冒出同样的念头：这是一个大美人！ 只见这女人身段玲珑多姿，一头海藻般的卷发慵懒地披在背部，仅是一个外形已让人无限遐想，更别说她魅惑的气质，更是多看一眼，心跳便要快个几分。 女人对别人惊艳的目光似乎已见怪不怪，她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要那条领带，给我包起来！” 蔚芷柔回过神来，紧紧抓住领带：“这是我们先看到的！” 女人冷笑：“你有付钱吗？如果没有，是不是应该谁先付钱是谁的？” 蔚芷柔恼道：“你怎么不讲道理啊？当然是谁先看是谁的！” “你想买？”女人上下打量了眼蔚芷柔，语气高傲：“人需有自知之明。这条领带不是谁都能用的。这里普通的领带一大堆，你选一条，我送你吧！” 这话就说得太呛人了。 蔚芷柔冷哼一声：“谁稀罕？我就要这条！”她朝售货员扬了扬手中的领带，“给我包起来！” 女人一步上前，站在售货员面前对她施压：“我是dm的高级会员，哪种客户你不能得罪，相信你能清醒判断！” 售货员莫名其妙卷入这样的纷争中，很是苦恼。她看看蔚芷柔，又瞧瞧女人那通身的气度和名牌穿着，天平已不知不觉向女人倾斜，便劝蔚芷柔道：“不如您把这条让给这位女士，本店还有许多精品领带，我再给您推荐一条，好吗？” 蔚芷柔忽然一把将推彩虹上前，愤然道：“高级会员有什么了不起？这位是你们总经理端木征最在意的‘好朋友’！” 她盯着售货员，一字一句问道，“现在，你觉得你能得罪谁？” “最在意”三个字成功抢到了女人的注意力，她举目朝彩虹看去，这样一个清清淡淡的人会是端木征的“最在意”？ “芷柔――”彩虹无奈地叫她一声，却见她红着眼圈，小脸上又复见黯然的神色，便倏地住了口。（.好看的小说）彩虹了然，蔚芷柔经历过那天的事情，本就自我厌弃，刚才被服务员刺伤了自尊心，所以才像是刺猬一样，把尖刺立了起来。 彩虹改变了想法，挽起她的手臂，拍了拍她的手，抬首对女人道：“既然您是dm高级会员，想必一定是有身份的人。这件事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要不然，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再挑一挑？” 女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她应是笑了，虽然口罩遮住了脸看不真切，但那双在笑的眼睛微微上挑，立刻有种勾人心魄的魔力：“你也认识端木征？” 彩虹点头，没有忽略她话里的轻视之意，淡淡道：“我和他是旧识！如果您也是他的朋友，那能不能请您卖个面子！” 如果突然冒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称自己是端木征的朋友，想必早被人嗤之以鼻了，心想这又是一个吹大牛的。 可是，这次说话的人是彩虹。 她声音柔软，语调平稳，眼神又太过干净清澈，再加上那温和无害的气质，实在很难让人觉得她在撒谎。 至少，售货员就已经相信了七八成。 女人眼里的笑意褪去，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道：“要我卖面子，总要让我知道这是在卖谁的面子？” 彩虹报出姓名，女人回想了一下，但毫无所获。她眼神闪了几闪，似依然有些不甘。幸好，她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趁着她出去接电话的时间，蔚芷柔飞快地付了钱，拉着彩虹走了。 …… 没了纠结，彩虹很快地将最后一个设计画了出来。 她这次给自己设下一个难题，准备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褶皱工艺完成一条礼服裙。换成以前，她绝不会这么冒险。可是，这次的对手是三大设计组组长，她只能放手一搏。 上交了设计稿后，她便安心地等待结果。 这次pk战将选出每一组创意最好的三个设计师，然后各组做一件同主题的衣服pk。 彩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中选，但至少得先把面料准备好。她正想着周末要去一趟面料市场选购，就接到了程凡的电话。原来，他听说了电影的事情，便热情邀请彩虹去广沫公司的仓库里选面料。 彩虹觉得这样会麻烦到程凡，但程凡表示他也有个私心，希望这次电影所有的服装能够由广沫提供面料，这样也是为广沫作个宣传。 广沫本来就是v&s最大的供货商，彩虹觉得可以一试，便向云一诺汇报了这件事。 “广沫的面料仓库？”云一诺摸着下巴，显得兴致盎然，“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明天过去看看，如果能让我满意，就让他们做电影服装的独家供货商。” “明天？这么赶？广沫会不会来不及准备？” “需要准备什么？仓库不是一直在那里？”云一诺白她一眼，又警告道：“别告诉程凡我要去。我可不想一进大门，就看到鲜花红地毯这些东西。”他伸出两根指头对着自己的眼睛比了比，“我成天对着你就已经影响审美了，要是再看到那些东西，岂不是要自戳双目？” “可是……这样不好吧！” 云一诺瞥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人的手每天携带多少病菌？你觉得为师能冒着生命危险跟一堆闲杂人等握手？” “呃？好吧！”彩虹讪讪地点头了。确实不能想象她这个师父耐心应酬的模样。 …… 到了第二天，彩虹按照约定时间赶到仓库。没多久，云一诺的专车也开到了，可是专车后面还紧跟着一辆炫目的红色跑车。等两辆车停下来，跑车门打开，一个紫色人影从车里钻了出来。 “lilith？”彩虹诧异，“你怎么会来？” lilith没有理会她，扭头看向云一诺，带着一丝得意：“总监，听说你要来广沫的仓库找这次《塔顶》设计要用的面料？既然大家都在这里，算我一份吧？” 云一诺凤眸一瞥：“莫川告诉你的？卖了我什么价钱？” “一顿饭而已！” “你请他？” lilith甩了甩短发：“当然是他请我了！” 云一诺冷哼一声，评价道：“重色轻友！” 彩虹听着这段对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八卦呢。原来，莫川在追lilith啊？ lilith见彩虹大张着眼睛，很是吃惊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不用这么看着我。那家伙的心思我懂。他不过是怕总监哪天会抛弃他，想抓住我这块浮木救命罢了！” 彩虹眼睛瞪得更圆了，这句话信息量好像很大啊！难道，也许，莫非莫川也是弯的，而且和师父是一对？ 怪不得！彩虹有种拨云见雾之感，两个大男人都三十多岁了，从来没见谁谈个把恋爱。 云一诺斜睨她一眼，带着无奈的表情，伸手狠狠给了她一下：“你这是什么丑表情？” 彩虹哀嚎一声，捂着脑袋不满地撇撇嘴。 lilith有种见鬼了的错觉，这两人私底下竟是这么相处的吗？云一诺不是有洁癖，排斥任何人的身体接触吗？他竟然这么自然就把手伸到彩虹头顶了？ 云一诺敲打完人，心头顿感爽快，这才负手叹道：“看来路展离开公司给他的冲击不小！” lilith勉强收起震惊，同样叹道：“不止路展，就我所知，至少有三个高级设计师计划跳槽或深造了。所以，他才想出这种丧心病狂的招数，跑来追我！” 她想起最近被那个守财奴频繁骚扰，眉头皱得更深了。 彩虹抹掉头顶冷汗，原来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啊。 “anyway!”云一诺放下手：“既然来了，一块儿进去吧！” 第六十五章 选面料 广沫面料仓库确实如程凡跟彩虹介绍的那样，内容丰富，款式新颖，各种材质、颜色和花样的面料应有尽有。云一诺这么挑剔的人，也在看了广沫新开发的纺织材料后，难得地夸了句不错。 这几年国内纺织行业发展得很好，可是许多公司仅是满足于内销，更勿论花费大价钱研发新型材料了。广沫能够有这份拓展的雄心，已属难得。 粗略地参观过后，云一诺让彩虹打发了陪同人员，说是要自己寻找。 陪同人员走后，他拿出纸笔写了一阵子，将纸递给彩虹和lilith，吩咐道：“你们去给我找这几种面料。” 彩虹接过纸条细细读起来。一张纸密密麻麻地列了二三十行，竟要找那么多种面料？她一扭头，见lilith紧皱着眉头也像是被震惊了，便道：“我去给师父拿吧，虞组长你先去找你要用的面料。” lilith看了云一诺一眼，才道：“不用，我和你一起！” 于是，两人便拿着清单找开了。 云一诺给的清单虽然标明了面料的材质、颜色和花样，但即使同一类型之下，也有许多不同的选择。以彩虹对他的了解，如果她自作主张地只抱了一种回去，肯定会被他弹脑门的。 所以，表面上是二三十种面料，实际上却是要拿上百件。这里的面料又都是一匹一匹的，虽然有推车，但对两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太吃力了。 彩虹踩着梯子从货架最上方抱出一匹面料递给lilith，她接过来放到推车上，两人又朝下一个目标走去，一路沉默无语。 这两人，一个懒得理人，一个害羞不知道怎么搭话。推着越来越沉的推车，穿过一个个货架，空气中除了各种面料的气味，还有丝丝尴尬。（.无弹窗广告） “休息一下！”lilith忽然开口。 她不是用问句，而是祈使句，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话，就立刻靠到一旁的货架上不再走了。 彩虹也只好停下来，又不敢离她太近，便拉着推车站在原地等待。 彩虹看着瘦弱，体力却是不差的。lilith则相反，她哪里干过粗重的活路。只见这会儿她双颊发红，脸上全是细细的汗珠，热到干脆脱了外套拿在手上。硬朗犀利的形象被毁了大半。 她歇了一会儿，将视线移到推车那如小山般堆积的纺织品上，皱眉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设计，需要用到那么多款面料？” 彩虹微愣，她是在问她，还是自言自语啊？要不要回答呢？可是如果不是问她，她却回答了，会不会显得自作多情？ lilith看着她呆滞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问你呢，有没有看过云一诺《塔顶》的设计？” “哦！”彩虹反应过来，连忙摇头：“没有！” 她有问过师父，那人用高冷的眼神扫她一眼后，似笑非笑地说，如果让她看了，会打击她那可怜的自信心，他还是仁慈一些，不作孽了。 lilith冷哼一声，又不说话了。半晌后，突然又来了句：“还以为你会有什么不同！” 彩虹讪笑：“您今天过来，是想看师父的设计？” lilith不否认：“机会难得！” 近距离观察云一诺做设计的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她进公司这么多年也没等到。这才一听到他为电影设计选面料的消息，就巴巴地赶了过来。 念及此，她暗下决心，这次江若姗的服装设计势在必得，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他身边了。 又过了几分钟，彩虹见lilith仍是一脸疲惫，便道：“剩下的几个我去搬就可以了，你在这里多休息一下吧！” “不行！”lilith直起身子，急道：“设计从选择面料起就是关键，我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每一个细节我都要参与！” 彩虹又怔住了。以lilith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竟甘愿为云一诺做个跑腿，只为有个偷师的机会。她对待设计的这份热忱，真是让她由衷佩服。 lilith被她崇拜的眼神看得不自然：“谁让他是了不起的云一诺！” 彩虹想了想，点点头：“没错，师父确实了不起！” lilith每次听到这声“师父”都觉刺耳，她眯着眼负手道：“听说你也报名女主角的服装设计了？” “我……我是！” “这么说，我们这次终于又要正面对决了？” 彩虹汗颜，小声道：“说我有个学习观摩的机会，可能更恰当。” “你要不战而降？”lilith蹙眉，眼底燃烧着怒火，“公司不需要你这种毫无竞争意识的设计师。我警告你，拿出你所有的实力，否则我只会更瞧不起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彩虹焦急地解释，“我很清楚每个机会都是来之不易。我会尽力的！” lilith略微满意地舒展了眉头，又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得意的弧度：“你如果不尽力，我岂不是会赢得很没意思！”她顿了顿，眼里闪过厉芒：“这次我会让你知道，被你浪费的十年，能让我们拉开多少差距！” …… 两个女孩使尽吃奶的力气，来回几趟，推了满当当的三车面料回来。 云一诺挑拣了几匹，似乎挺满意的。 lilith却不满了：“我们拿了一堆，却只选这几个？”她看出来了，他需要的根本只有三种面料，却写了二三十种让他们去找。 云一诺挑了挑眉，似极其无辜地说道：“我做得这么明显，你都没看出来？” lilith怒道：“看出来你在耍我？” 云一诺揉着眉头，叹了口气：“本以为徒弟蠢就够了，连属下也是个傻的……” 他话说一半，lilith已经愤怒得能用眼睛喷火了，可是另一半话，又迅速让她吃了个瘪。 “我选的是整个pk战所有人要用到的面料。” “什么？” lilith浓眼线框住的眼睛瞪圆了，连忙朝推车剩余的面料看去，迅速找到了自己想用的那几种。彩虹也找了找，竟然也有自己的。 换句话说…… 彩虹惊喜地问：“师父，我也入围了？” 难道她把三大组长中的谁给挤下去了？ 云一诺的眼神写着“你想太多了”，才慢悠悠道：“你们那组统共就四个人，我懒得选，就让你们都参加最后评选。” “哦，原来是这样！”彩虹仅是失落了一秒又立刻兴奋起来，这么说，她可以完成她的那个设计了。 懒得选？ 彩虹傻乎乎地没有听出话外音。如果她的设计图明显弱于三大组长的话，云一诺哪里还用费神选。 lilith倒是听出来了，不过她现在的心神被另一个问题占据了，没空去想别的。 “为什么？”lilith将整个推车的面料都察看了一遍，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你怎么知道我要用哪种面料？” 没错，设计图上是有标明面料材质，可是谁都知道，除非是先确定了面料再作设计，否则到了选面料的时候，极有可能找不到设计上想要的那种。寻找面料也是二次创作的过程，很多时候也有可能找到一种自己喜欢的面料，而修改原本的设计。 所以，连她都只是有个初步方向，只等着到时候再找找看。 lilith再次看向推车方向。不得不承认，云一诺为她挑拣的这几款，无论颜色、质地还是款式，都太适合她了。 不，不止适合！用这几款的话，最后的效果一定比预期的还要震撼！ 她本想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插手自己的设计，现在却只能哑口无言。 比起她的纠结，彩虹就没有想太多，她欣喜地摸着自己选中的面料，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今天公司应酬，饭局上听同事聊起公安系统手机定位的事情，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常识性错误，原来手机没有打开gps，也是可以定位的。所以就小小修改了一下第五十五章。细节修改而已，并不影响任何剧情。另外，感谢书友141022131632661馈赠！ 第六十六章 pk战 一个星期后，电影角色pk战最后比拼的时刻到了。[.超多好看小说] 最后入选的设计师们无一不期待又惶恐。能够为《塔顶》这样的鸿篇巨制设计戏服自然是原因之一，但他们内心深处更加渴望的，却是云一诺的评价。 没错，不同于公司的各项评比，这次pk战的评审只有这唯一的一位，却是人心向往的所在，无人不服。 早上九点，依旧是展示厅，三大组长，连同所有设计师和助理们已经整齐地聚集在此。有幸进入pk战的设计师们将自己的作品套上人台，并用白布遮了起来，只等待着最后的比拼。 彩虹在一群人中又成为吸睛程度最高的那个，大家纷纷猜测她的白布底下究竟是件怎样的作品？ 她也该到极限了吧？无论月度评比、季度评比，她曾经如何出人意料，但这次的对手是三大组长，各自都是国内时尚圈的翘楚，她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入行刚半年的菜鸟啊？ 理智明明是这么告诉他们的，可是……她是倪彩虹，屡创奇迹的倪彩虹，谁说就一定没有下一个奇迹呢？ 所以，大伙儿忍不住盯着她人台看，就是想一窥白布下的设计。 彩虹在人群中张望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却没有发现蔚芷柔的身影。她不禁黯然。几次评比都有她的支持，仿佛已经形成了习惯，一下没了她那张紧张又激动的脸，就像是忽然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很是失落。 看到彩虹的眼神，一下子明白她在想什么，便也感同身受地失落起来。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蔚芷柔出事，只是以为她生了重病，几次想去探病都被蔚芷柔拒绝了。 人群里突然传来骚动，原来是云一诺和莫川来到现场了。 pk战正式打响。 第一组出场的是《塔顶》中女二号的服装设计。入选的三个设计师按顺序揭开白布，再介绍自己的设计理念。 三个设计师都早有准备，把设计灵感和制作工艺等解释得滴水不漏，仿佛谁都是最佳人选。三人说完，便齐齐整整地望向云一诺，作俯首帖耳状，然眼睛里都暗自闪烁着兴奋。 终于，要获得大师指点了。 这一次，莫川和三大组长作壁上观，表面淡定，其实早就把耳朵立了起来，就等听云一诺怎么点评？ 云一诺捏着自己下巴看了看，忽然指着中间一人，问道：“刚才听你说得头头是道，不如你再点评一下你的对手，优点和缺点都说一说。” 有幸被他指中的那人顿时冷汗直冒，为什么莫名就得到个这么考验智商人品的问题？难道就因为他刚才说得最多、最长？他现在想封口了，可不可以啊？ 他眼神闪闪烁烁，偷瞧了云一诺一眼，却见总监仿似非常期待地看着他，凤眸中隐约有种赞赏的意味。 他一下子激动起来，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鼓励，马上坦白了自己的看法：左边那位工艺出色，款式端庄大方，但选用明黄色的面料太年轻了一些，与那位国宝级中年演员不称；右边那位的裙子用了最近国际上非常流行的“茧型”轮廓，可惜想表达太多东西，反而让人感觉花哨，忘记了设计强调“少即多”的理念。 左边那位是个暴脾气，一听就炸开了，攻击道：中间那个说得好听，可惜他的设计样式老气过时，没有女人会喜欢穿一身灰不拉几的羊绒裙。 中间那位不干了，反驳道：“本来角色就不是很有品味的人，她出身贫寒，因为曾经在男主落难时相救而得以嫁入豪门。所以女主才会非常嫉妒她，因为他们原本的出身都是一样，可是她却能嫁入上流社会。” 左边那位反唇相讥：“所以，你是承认你这身设计没有品味咯？” “我这是在质感与品味中做到了平衡！” “别吵了！”右边那位久久沉默的忽然发话了：“我想，设计确实要符合角色设定才行。我们俩都忽略了。” 左边那位哑然，其实她在争吵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她在设计稿里标明的其实是一种玛瑙绿色的面料，总监从广沫带回来的面料里就有，她一眼就找到了。可是，她偏偏又看到了另一块明黄色的面料。 她的设计用明黄色的表达才更亮眼，她当时仅是挣扎了一秒就弃了玛瑙绿，是她太沉迷于自己的设计了，却忘了衣服始终要给合适的人来穿。 见三人都住了嘴，云一诺笑了，摊开手道：“既然你们已经争辩出结果了，那我就宣布这身灰色羊绒裙获胜！” 这就完了？他一句都没点评，就选好了？ 台上台下面面相觑，说好的大师指点呢？ 怔忪间，云一诺已经迈着长腿移到下一组，开始用同样的方式“评审”了。 其他人反应过大，彩虹倒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又何尝不是一样，每次上交什么设计给他，都是被他引导着做各种“自省己身”。除了告诉她运用“空间思维”去做立体剪裁外，他从未真正点拨过她什么。 只是…… 彩虹笑着看向云一诺，师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其实已经什么都说了！ 很快的，大家也开始醒悟了。 没错，云一诺貌似每次都是让设计师们自我评价和互相攻击，但争论方向一直是被他牵着走的。他总在争论僵持不下的时候，抛出一两个问题，让大家又打开脑洞，朝新的方向去争辩。一旦到争论趋向统一的时候，他便会阻止大家继续下去，直接宣布结果。 所以，他们只需要认真听着辩论就好，观点全在里面。 萧航和巫原原都进入到了pk战，他们的设计分别在男主苏乐天和男主女儿李芸芸两个组里获胜。 萧航高级设计师的头衔摆在那里，只要他不刻意剑走偏锋，赢也正常。 巫原原喜极而泣了，大家也都真心恭喜她。 她表现得确实很好。 李芸芸的服装大多走青春时尚路线，但这次要求做出来的一身，却是她参加母亲葬礼时的小黑裙。 这种裙子大多类似，很难翻出新鲜花样来。可是，巫原原将自己做《婚纱》的风格融入到了设计里，用黑ce缠裹出一条裙子。她的白布揭开的瞬间，不用进入辩论，大家便已能看出胜负，因为她的裙子实在太阴暗、太压抑了，竟把另外两条本该凄惨的黑裙衬得喜庆了。 终于，到了万众瞩目的最后一组。 白布揭开的时刻，展示厅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四个设计，四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乍现眼前，眼睛几乎要忙不过来了。 三大组长的设计，几乎就是他们各自理念的大成，杨嘉勋独特的裁剪、蒋浩天前卫的造型，以及lilith的经典优雅，在他们人台的那条裙子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三大组长也就罢了，为什么倪彩虹的设计看上去也没有半点示弱。她的鸡尾酒裙的重点在胸前的那朵立体花瓣褶皱上。 太不真实了！ 那朵粉红色的花开满了整个胸口，光是看着仿佛就闻到了清甜的香气，吸引着人想要靠近。而纯白色的紧身裙与胸口的粉色花瓣褶皱搭配完美，将面料的质感提升了好几个档次。整条裙子清新柔美，又不乏上流社会的精致感。台下的大部分设计师都感觉到了压力，因为他们竟然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法才能做出这个手工褶皱。 果然，对倪彩虹这个人永远都不能小觑，她依旧是那道充满惊喜的“彩虹”。 不过，这也仅是前三秒的感觉，等到看得再久一点后，还是能看出高下。彩虹的鸡尾酒裙的手工褶皱体现了她高超的手艺，但说到设计，却在三大组长的面前逊色了。 第六十八章 野心 彩虹贸然开口，有些赧然，但她仍逻辑清晰地阐述着想法：“秦向晚是一个家境和学历都不怎么样的家庭护士，虽然她本身颇具姿色，但气质却不是一夕就能改变的。[.超多好看小说]可是，江若姗本人是以美貌著称的大明星，她也无法扭转她的高贵气质。那么，一件让她无法驾驭的华服就能帮助她融入角色本身。肤浅和略微造作，这不是很符合拼命想要挤进上流社会的女主角的窘迫吗？” 原来是这样！台下设计师们统统赞同地点起头来。再看向lilith时，眼神已变得敬畏。 在此以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好的设计一定要展现穿着者的魅力，激起人们的渴望。但这样的设定并不包括在电影服装里。所有设计，应该是更好地为了情节和人物服务才对！彩虹的设计偏向剧情，杨嘉勋和蒋浩天偏向人物，而lilith却将情节和人物都升华了。 然而，被大家敬畏着的lilith此刻却一脸深思地打量着彩虹。她能清醒地认识电影服装设计或许是能够笑傲众人，但能看穿她的彩虹又何尝不让人心惊呢？ 杨嘉勋和蒋浩天互望一眼，脸色颓败。 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pk战结束，人群陆续出门，彩虹走到lilith的人台前，近距离地观察着这条极致美丽的裙子。 那股陌生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彩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有种沸腾的炽热，灼烧着血管。心也在剧烈地跳动着，一下快过一下，锤击着胸腔。（.好看的小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她急切地想抓住一个…… lilith似乎在她耳朵边说着什么，可是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快要被那种感觉淹没了！ “在想什么？”云一诺带着散漫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输得不服气？” 站在彩虹身旁的lilith挑了挑眉，她刚才问她怎么看出自己的设计初衷的，她竟敢对她爱理不理的，难道真是不服输？ “不，不是……”彩虹捂住跳动的心口，摒弃所有杂念，她终于抓住了！ “师父――我要变强！” 彩虹转过头来，无比认真地再说了一次：“我，想变得更强！”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脸上却浮现出一种独特的神情。 是的，这种灼烧的感觉，叫做野心！ 她没有不服气，正是因为输得心服口服，才被激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一瞬间明白当年虞乐言挑中她作对手的原因。想要变强，想要突破，想要超越，她的斗志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接近半年的朝夕相处，云一诺自认见识了她每一种神态，哭的、笑的、委屈的、倔强的……没想到，竟还有现在这种，如夜空中最亮的星一般、耀眼璀璨的神情！ 他站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竟然看得失神了。 …… pk战完结一星期后，按照协议约定，到了v&s向剧组进行设计推介的时间。员工们听说了要过来察看设计的阵容后，简直没了工作的心情，只恨不得能被指派个端茶递水的活儿也好！ 于是，早上十点，在《塔顶》制片人的带领下，一众横霸国内影视版头条的明星们出现在v&s大楼里。(.)随同而来的，还有电影的投资商端木征。至于导演鲍天青则据说刚下了飞机，正在赶来的路上。 彩虹站在接待的队伍里一阵庆幸。还好这次没有派她去做什么送花的事情，否则又不知道要被端木征笑多久。 在莫川的介绍下，云一诺和众人打了个照面。当然，他肯出席已经算是不错，不能再指望得更多，比如说和任何人握手。 在他直接忽略大美女江若姗递过来的手时，其他人也就心中有数地没再自讨没趣。 但江若姗不愧是江若姗，被云一诺略过后，愈加笑得风情万种，毫不失礼地继续和其他人打招呼。 说起江若姗，她确实美得让所有女人自惭形秽。 一见到她，彩虹脑子里立刻冒出一句诗词来：“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是对江若姗最好的注解。只见她若桃李般娇艳的面容上，肌肤吹弹可破，一头如云般的卷发慵懒地披着，玲珑多姿的身材掩盖在秀发下，若隐若现，更引人遐想。她五官中生得最美的就是那双眼睛，秋水般多情妩媚，有种勾人心魄的魔力。 彩虹觉得这双眼睛很是眼熟，但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只好归结于自己常在各种媒体上看到她的照片。 公司一众男同事都被江若姗的魅力所迷，痴痴傻傻地看着她。号称她头号粉丝的蒋浩天罕见地红了脸，如青春期的大男孩般，青涩地跟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呆傻在一旁。 比起江若姗的艳冠群芳，男主角苏乐天则要逊色多了。早被云一诺和端木征养刁了眼界的公司女员工们，觉得他也只是一般，比电影里瘦多了，也黑多了。当然了，已到中年的苏乐天本来也不是靠颜吃饭的男星。 李芸芸不知何故没有出现，让期待见到她的粉丝们失望了。 众人寒暄了一阵，就移步去了七楼莫川办公室，准备在那里做展示推介。 电梯里，彩虹感觉江若姗好像有意无意地瞄了她一眼，可她转眼去看，又见江若姗正亲热地和端木征说着话。 这是错觉吗？ 彩虹没有多想。到了七楼，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云一诺布置的书读了起来。pk战后，她想要变强的愿望迫切起来，只要有时间就抓紧看书，还有在人台上锻炼各种立体剪裁的工艺。 十几分钟后，电梯“叮”地响了一声，彩虹抬眼朝电梯方向看去，一个四十多岁、戴着顶英伦帽的男人举步走了出来。 彩虹认识他，这就是国内大腕级导演鲍天青。他身后跟了几个工作人员，估计是被派在楼下等他的。电梯关闭前，最后走出来一个女孩子，却是蔚芷柔。 刘芸已经迎了上去，一再说着“欢迎、欢迎”，将鲍天青引向莫川房间。他临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眼光在蔚芷柔身上停留了一秒，这才转身进门。 他那一秒的目光并没有被蔚芷柔和彩虹所注意。 蔚芷柔将包装精美的盒子塞给彩虹：“你找机会帮我送给端木先生！” 彩虹奇怪：“你怎么不自己送？” “我，我怕啊！” “怕？”彩虹失笑，“怕什么？” “怕尴尬嘛！”蔚芷柔低声道：“上次见面，在摄影室里，我那个状态……” 彩虹笑容消散，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交给他！”她又故作轻松道，“你也别多想，我倒是觉得便宜那家伙了！” 蔚芷柔撇嘴笑了笑。想起他丢给自己的大衣，并且至始至终也没有朝她的方向看过，又严肃道：“你别这么说，端木先生挺正派，挺绅士的！” “正派？”彩虹瞪大了眼，这个形容词用在端木征身上，怎么那么奇怪？ 蔚芷柔又笑着叮嘱她帮自己多谢端木征几句，就回去上班了。 彩虹看着她走进电梯，心头涌起几分感动。她知道，蔚芷柔并没有完全走出阴影，但她已经十分努力地在向前进了。 莫川办公室的会议开了快两个小时，里面时不时传来惊叹和鼓掌声，彩虹猜想，事情进展得很顺利。 房间门开了，莫川伴着鲍天青率先走了出来。他看见看书的彩虹，朝她招了招手：“彩虹，一起吃午饭！”他说完又对鲍天青一干人等简略介绍了彩虹。 彩虹看了云一诺一眼，云一诺对她挥挥手，表示让她去。她便将蔚芷柔的礼物揣进手提包里，和大家一起走了。 第八十二章 最坏结果 杨嘉勋退出v&s的消息，威力是凶猛的，堪比原子弹，炸得台下有关人等都惊愕得蒙了。 莫川是当中受伤最重的那个，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子弹穿头，死不了，可是却要疯了。云一诺看上去倒是没什么要紧，只是凤眸里一闪而逝的那道光，实在有些几分骇人。彩虹则是和大多数人一样，彻底地呆了，脑子里纷乱如麻。 其他与之无关的人则是议论纷纷，这算是这场派对最大的八卦了吧？ 杨嘉勋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他计划了将近半年，还能在准备举事之际遇到这么好的平台宣布消息，这真是天助他也。他知道，他的做法一定会引起争议。可是，时尚圈才不怕争议，最怕的就是没有声音。若要用最短时间让大家知道以他名字命名的品牌，势必要采取些非常规的手段。 杨嘉勋下了台，直接向云一诺和莫川走去。三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气氛看上去很是凝重。 彩虹和lilith、巫原原等挤到三人所在处时，只听到莫川咬牙切齿说了句：“杨嘉勋，做人还是留一丝余地的好！” 众人心头一凛，到底杨嘉勋做了什么，让向以笑面虎著称的莫川用这种语气说话？ 杨嘉勋笑了笑，没有回答莫川，转而对云一诺说道：“总监，即便我离开v&s，可是我依然十分尊敬你。我想你应该理解一个设计师的抱负，能拥有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品牌，这是所有设计师的梦想。您设立v&s的宗旨，不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找到自己发展的道路吗？我是三个组长里最勇敢的那个。您难道不能祝福我？” 云一诺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这么丑陋的方式离开，就是你作为设计师的抱负？”他笑了起来，笑容却没有任何温度，“你走吧！” 他目光收了回来，似乎再也不屑看这个人。 杨嘉勋似乎还想辩解什么，lilith已经忍不住了。面色阴沉得像是随时要打雷。呵斥道：“没听到总监说的，还不滚？” 杨嘉勋冲一旁的萧航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离开了。 巫原原等其他几个在场的设计师面面相觑。对公司发生这样大的变故有些无所适从。 莫川此时无心安抚众人，犹自沉浸在杨嘉勋带给他的打击中。 云一诺看他一眼，居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川顿感受宠若惊，抬起头来傻看着他。一时竟忘记沮丧了。 云一诺拍完后，收回手。冲他挑了挑眉：“接下来的事情你搞定，这个派对无趣死了，我要回家睡觉了！” 莫川傻眼：“你还有心情睡觉？” 云一诺笑了笑，迈着长腿走向傻呆呆站在一边的彩虹。大手一伸，抓住她的胳膊，甩下一句：“有事明天再想！”然后就拽着彩虹飘然离去。 留下v&s一群人。愁眉苦脸地立在原地。 …… 回公寓的车上，彩虹问起杨嘉勋离职的事。这才知道，他竟然将公司男装组所有高级设计师一并带走了。而且，全是即刻离职，一点儿缓冲的时间都没给公司留下。 彩虹不解：“师父，难道没有合约约束他们吗？” 云一诺淡淡道：“聘用合约一年一签，现在正好是到期的时间，虽说合约条款列明，如工作变动，需要提前一个月告知公司。不过，杨嘉勋现在是铁了心，宁愿毁约赔款。” 其实，杨嘉勋说得没错，他确实是鼓励设计师们追求自己的道路，所以才在合约上给了他们许多宽松的条件，比方说，即便没有提前一个月告知离职，也只需要赔偿公司三个月的薪水。 可是，杨嘉勋的做法实在太卑劣了，偏生就选在冬末春初的这个时间点上！ 彩虹也想到了这点，着急地问道：“现在是公司一年中最忙的时候，马上就要举办的经销商采购会、春夏服装发布会全都需要人手。而且，品牌宣传也是这个时期，莫总下个星期还约了时尚杂志的采访。现在，被杨嘉勋这么一闹，公关方面压力也很大的！” 云一诺闭目沉吟，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恐怕还有与之相比，更坏的事情发生。 彩虹得不到他回答，也没有再说下去。这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师父现在也一定心烦着呢，她还是不要打搅为妙。 他们都不说话，司机就更不会说话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从后排座位的气氛上，已经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叮叮叮――”彩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沉默的车厢里颇为响亮。 彩虹翻出手机察看，竟是程凡来电。 她接起电话，听程凡说了几句后，脸色大变。 “师父……”这个消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云一诺交待。 云一诺幽幽睁开眼，入目的就是彩虹一张快哭出来的脸。 他控制不住心里的恶劣因子，伸手快而准地给了她一个暴栗：“好不容易把你弄得稍微能入眼一点，你能不能别让我看到这幅哭丧的模样。污染了我的视觉，你能拿什么赔我？” 听着他一如既往的毒舌，她莫名感觉安心不少。只见云一诺收了戏谑的神色，翘起长腿，认真道：“程凡打电话给你，是不是跟杨嘉勋有关？” 彩虹有些吃惊，难道他已经猜到了？ “程叔叔说，两个月前，杨嘉勋向广沫订了一批面料……” 云一诺在膝盖上敲着手指：“这批面料，恰好和v&s这一季的样衣采购面料相仿？” 彩虹点头：“这是广沫的商业机密，程叔叔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特别提醒说要我们小心！”她顿了顿，不安地看着他：“程叔叔在和杨嘉勋做交易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要自立门户。可是，他看到我们公司的面料采购单后，他也隐约察觉到会出事……” 云一诺冷笑。 果然，他永远不能低估人性的贪婪，最坏的结果出现了！杨嘉勋就是想趁着v&s内乱，抢先推出季节新品。 彩虹内疚地低下了头，声音小小的：“都是我的错！程叔叔是为了帮我还杨嘉勋的人情。才和他做了这笔交易。并且答应不对外透露。师父，我……” 她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公司现在的麻烦都与她有关，她简直是坐立难安。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云一诺的机关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抬起头看了眼，就见他哭笑不得地望着她，“你以为你能重要到影响v&s的生死？还是你觉得你如果不进公司，杨嘉勋就不会辞职另创品牌？你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有’自信’了？” 他手指连续戳了她的头好几下：“快把你这种异想天开的自信从这颗脑袋里删除吧！这世界可不是什么都跟你有关的！” 他下手可一点儿也不轻。彩虹捂着被戳得发疼的脑袋，心里却对他无比感激。她刚才好像矫情了一把。幸好师父戳醒了她！ …… 此时，另一组提早退场的两人也在进行一场气氛并不轻松的谈话。 “明天所有报纸的头条标题是：端木征正牌未婚妻现身江若姗逼宫太子妃！”程爽爽满意地放下手机，问身旁那个沉默了一路的人：“你觉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狗仔技术就是好。硬是抓拍到一张江若姗抱着手。态度傲慢地跟她说话的照片，让人一看就觉得她盛气凌人，足够讨厌。 端木征没理她。漆黑的眸子盯着飞驰而过的路面，不知在想什么。 程爽爽显然最知道要怎么引起他的注意。便幽幽叹了口气：“刚才看到彩虹着急的模样，我还真有点儿担心她呢！” 端木征眼神动了动，回了句：“杨嘉勋打错算盘了！” 程爽爽点头：“他想借这个机会爬上明天的头条。我还真想看看，他明天打开报纸时的那张脸呢！” 她想了想，又笑嘻嘻地自言自语：“不行，我得再跟我们家老头打个招呼，明天就算是个豆腐块的版面也不给他！” 她想到就做，马上打了电话。她对电话那头说，她明天要确保所有焦点都在她和端木征的婚事上，不能有其他任何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存在。 收线后，她显得更高兴了。 “老头子夸我懂事了，知道要怎么拴住一个男人的心了！” 端木征点了点头，这都是意料中的事。 程爽爽撅嘴：“事情进展顺利，你怎么这么平静？什么时候练得那么酷的？” 端木征转过头来，黑亮的双眸牢牢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还想着要撮合我和彩虹？” 程爽爽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哪儿有？” 端木征依旧看着她，眼神有些迫人。 她承受不住，举手投降：“是又怎么样？你今天和她跳舞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 端木征转开头：“以后别再这么做了！” 她怔了怔，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小征――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当初伤害了她，你就不配和她再在一起了？”她等不到端木征回答，忽然就觉得有一股怒火堵在心头，然那怒火中又带了几丝伤感：“你tm装什么圣人？所有事都是我的错，如果你们不能在一起，你要我这辈子怎么安心？” 她倔强地盯着他，小鹿般的眼睛里涌起一股湿润。端木征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高中毕业后，我们四个去骊寿山旅行的事情吗？” 程爽爽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这个，但还是点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彩虹。” “就在我们扎营的那个晚上，我第一次亲了她！” “什么？”程爽爽惊讶地瞪大了眼。 端木征想起那晚，嘴角不自觉牵了起来，又有了一丝痞气：“你相信吗？我当时非常慌乱，亲完她后，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和她再单独呆在一起。我拙劣地把一切推说成了游戏……” 程爽爽好气又好笑，她都能想象，彩虹肯定要伤心了。谁又能相信，花花公子会在亲了一个女孩后，如此慌乱呢？ “我从帐篷里钻出来，刚好就看到山区满天的繁星，彩虹说我就像是它们，闪耀炫目……”他的眼神幽暗深沉，嘴角的笑意也倏然转为苦涩：“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就冒出一句话。”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这是句极其艰难的话，他需要积蓄更多力量才能说出来。 “星星和彩虹，注定不该相遇！”(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等待的信念 “被发现了？”彩虹心里一紧，这就是她联系不上他的那段时间吧？ 邓诚皱着眉继续回忆：“最初，我们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是忽然同时联系不上他，觉得事情古怪。爽爽几番试探，都被告知订婚仪式一定会如期举行。我们猜测，端木那边一定出了岔子。于是，我们做了一个决定……” 他转头正对着程爽爽，牢牢盯着她，道：“我们决定一起离开s城。” 程爽爽在他的目光中颤抖起来，头依旧埋着，轻声开了口：“对不起！” 彩虹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没有走成？” 程爽爽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邓诚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在我们相约的地方等了你整整一天，但你始终没有出现。” 程爽爽抬起头来，一张洋娃娃一般的脸全都哭花了：“我想来的，我真的想来……” 邓诚点头，柔声道：“我知道！”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继续道：“我等不到你，又怕去你家找你，会引起你家人的怀疑，就只好去了端木家。可是，他的管家回绝了我见面的请求，还找了保安来撵我走。我装作离开，趁人不注意，从墙外翻了进去。” 这种事，邓诚和端木都常做。他们早就研究好了路线，知道哪里是监控的死角，也知道哪个位置最好爬墙。无论是邓诚偷溜进来，还是端木征偷溜出去，都是走的这条老路。 邓诚又道：“我顺利地见到了端木，这才知道，他被家里禁足了。护照、身份证、手机等所有通讯设备都被收走了。他看见我显得很激动，塞给我一个戒指，求我把戒指交给你，让你相信他，安心准备去法国的事情。他还说，你只要见到那个戒指，就会明白他的心意。” 彩虹心里又酸又痛。她的直觉原来没错。真的是那枚戒指！如果当年她能听到这些话，那她和端木征会不会…… 她惊惧地看向邓诚：“后来呢？” 邓诚的视线飘散开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天的画面。所有一切。在他的记忆里如此清晰。 他拿到戒指，还没顾得上说他和程爽爽的事情，就被突然进门的端木夫人撞了个正着。在她和佣人的震惊中，他夺路而逃。（.好看的小说）冲出了端木家。 他看着戒指，想起端木征对他说的话：“兄弟。这辈子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一定要把戒指送到她的手上！” 他们从小学起就做了兄弟。他一路见证着端木征的花心风流史，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女孩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从没有一个是真正进入到他心里的。他还一度以为。自己这个兄弟没救了。 直到彩虹的出现！她颠覆了他对端木征所有的认识。 他从来也不知道，端木征也会有为了等待一个女孩子的回应，那样战战兢兢的时候；也不会知道。他为了和这个女孩在一起，可以痛快地抛弃端木这个身份；更不会知道。有一天，他会这样郑重地求他一件事。 他握紧戒指，这是让他这个兄弟得到幸福的唯一一把钥匙，他一定要为他送到！ 然而，世界的变化有时候真的太快，只需要一个晚上，就可以天翻地覆！ 他还记得他到彩虹家隔壁的那条马路上时，已经是深夜了。天开始飘雪，鹅毛一般，轻柔地落在他的肩上、头上。 s市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以往这条路上还有些小摊小贩，现在全被大雪赶回家了。马路上静悄悄的，甚至能够听到落雪的声音。 他手里捏着戒指，奔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盘算着他也要去买一枚漂亮的戒指，把它戴到漂亮的程爽爽的手指上。 就在他想象着那幅画面的时候，突然地，他后脑一疼，仿佛被什么硬物击中了。 他捂着脑袋，快速地退开，可是头脑却发晕，脚步也不稳，才动了一下就倒到了地上，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他仰望上方，对方大约有七八个人，全提着棍子往他身上招呼。 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几下就被打趴了。 他的视线模糊，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要怪，就怪你自己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对方说了，他要你的一条腿！” 然后，他听到铁棍在地上擦过的声音，四周都静悄悄的，骨头断裂的一刻，他清楚地听到了“咔擦”的一声脆响。 那是他晕厥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 彩虹死死捂住嘴，竟然是这样，邓诚的腿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打断的？ 谁那么狠毒？这根本是彻底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是谁，是谁做的？”彩虹问。 邓诚收起飘远的眼神，苦笑道：“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我想，我们的故事，应该还有一个版本。而这个版本，只能由……” 他的话停住，看向身旁那个娇小的身影。 “对不起，飞机还在等着我，我该走了！”程爽爽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胡乱地点着头，快步朝门走去。 邓诚没有起身，只是扬声说了句：“你在医院跟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程爽爽的脚下一滞。 “你以为我昏迷着，但你说的每一句我都听到了。”邓诚顿了顿，伸手取过拐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看向她：“就因为听到那句话，所以我不问一句，接受端木的安排，来美国疗养；你们让我留在这里，暂时不要回国，不要联系彩虹，我也做到了；连你们的婚约，我也忍住没有问过。我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等你，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可是，这些我都可以做得到，唯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竟然十年都无法见你一面。爽爽，你真的忍心一句解释都不给我，就让我这么无止境地等下去吗？” “你这个傻瓜！”程爽爽背对着他，声音仿佛是咬牙切齿的发出来的，“我在你病床前，让你等我。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听不到！所以，你为什么要等？为什么，那么傻……” 邓诚慢慢走到她身后，将她转了过来，见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他看得心慌，粗手粗脚地替她擦着眼泪：“别哭了，我不逼你了。我继续等，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程爽爽，她打开他的手，厉声道：“笨蛋，你应该猜到了，要你那条腿的，就是我爸爸！你不是应该恨我吗？你父母也该恨我！是我，都是我，如果不是我一时软弱，你也不会……” 她又看到了邓诚手中的拐杖，痛得不能再说下去。 当年，她决定了和邓诚出逃。临走的那天，她装作和平时一样陪父母用餐，望着他们的脸，她一想到，以后也不知道需要多久她才能再回来看他们了，她就忍不住掉眼泪。她的异常引起了母亲的注意，于是她就在父母逼问下，把她和邓诚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跪在地上，一直求情。她希望用她的泪水，用她的尊严，用她的不顾一切换回父母的怜惜，给她和邓诚一个机会。 后来，她才知道，她有多么天真。 她被带到邓诚的病床前，父亲冷酷地问她，邓诚已经为他们的过错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她是不是还嫌不够？如果不能矫正错误，他不介意让邓诚付出得更多一些。 从看到他苍白的脸的那一刻，她就醒了！ 当时的他们是斗不过这些被利益训练得残酷无情的大人的。 她甚至不能报警，报警也没有用。父亲随时可以推出那些混混中的一个承担责任，而邓诚将面临的，可能会是比失去一条腿更可怕的惩罚。 她怕了！父亲用血淋淋的教训让她投降了！ …… 望着程爽爽惊恐的脸，邓诚温柔却执拗地看着她：“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想要等你！” 程爽爽抬起头来，直直望进他的双眸里。 他笑了，带着独有的憨傻和诚恳：“失去这条腿，我很痛！可是失去你，一定比这还要痛十倍。所以，我宁愿选择等你！” 他花了许多许多的时间，终于接受了断腿这个事实。但他没有自暴自弃。端木征给他汇过一笔钱，他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他一面顽强地做着复健，一面申请美国大学。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后，他就打发了父母回国，还特意让他们回老家去，不要重返s市。他毕业后顺利找到nba的工作，就租下现在这间公寓。 然后，就一直在这里等一个人。安静地、执着地等待。 十年过去了，这期间他们从未见过，他从端木征那里断断续续听说她的消息，他相信，她也是一样。没想到，今天却能因祸得福，再次见到朝思暮想的人。 如果不是有能等到她的信念，他又怎么能支撑着度过那段艰苦又孤单的岁月？ 他为她做的事，对她所有的心意都包含在这对望的一眼中。 程爽爽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扎进了他宽阔厚实的胸膛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舍 云一诺没有想到，他会见到这样的一幕。txt小说下载 这一刻，他的大脑停机了。 在他意识恢复前，手比大脑先行运作起来。 他轻轻关上微微开了一条缝的门，然后手扣了起来，往门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忘情拥吻的两人惊醒。彩虹红透了脸颊，轻轻推了推端木征，在端木征坐回原位后，才害羞地应了声：“请进！” 云一诺进门，门里一切已经恢复平常，仿佛他刚才看到的一幕只是幻象般。 “师父――” 彩虹惊讶地唤他。 云一诺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她面前，特意卡在他和她之间，挡住他们所有的视线，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彩虹面前。 那是一个平板电脑。 彩虹疑惑：“这是……？” “往届lnew的比赛现场实况录像，我已经下载在电脑里了！想看吗？” 彩虹无比惊喜，眼睛弯弯的亮了起来：“想！” 云一诺忽地勾起唇角：“可是，我现在不想给你了！” 他说完，将电脑收了回来，转身跨着长腿大步离开。从进门到离去，不过十秒钟。 彩虹和端木征对望一眼，都有些不明所以。 …… 幼稚，很幼稚！ 关门的一瞬间，云一诺找到了形容自己刚才行为的词汇。 念及此，他几乎又要再次做出更加幼稚的行为，比如冲进去抓住端木征的衣领打一架。但最后，他也只是捏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在过路的医护人员把他当成神经病以前，飞快地离开了那间让他失控的病房。 他早该知道的，端木征与彩虹那些牵扯不断的前缘，他全都看在眼里。本想要先下手为强，奈何醒悟太晚。终是慢了一步。 云一诺叹了口气，一步就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他的这颗聪明的大脑也许能够计算很多的事，偏偏算不到的，大概只有这玄之又玄的“缘分”二字吧。 …… 第二天，彩虹在班长来看她的时候，再次婉转地表达了拒绝的意思。 班长仍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殷勤地为她盛粥。 彩虹无法，只好说道：“班长，这段时间麻烦你和伯母了，爽爽以后会每天给我送吃的过来，你就不用公司医院两头跑了！” 班长手一僵。txt电子书下载愣了半晌后，将粥放了下来，长叹了口气。他不是傻子，彩虹暗示了这么多次，他又怎么能继续装傻呢？ “彩虹，你拒绝我，是因为端木征吗？” 彩虹不说话，她不想骗他。但也不能报出端木征的名字。 班长拉过椅子，坐到她的面前，严肃道：“彩虹。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彩虹抿了抿唇，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便道：“我在时尚圈才刚刚起步，你也看到我有多忙了。最近一年，我只想专心工作！” 班长闻言又高兴起来：“那一年以后，我可以继续追求你吗？” 彩虹看他一眼。终是狠心摇了摇头：“对不起！” 班长眼神暗了下来。 彩虹又道：“我真的很感激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愿意喜欢我。只是，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办法转化成其他的。” “好了，不用再说了！”班长叹了口气，“我已经懂了！虽然你不承认，但我知道，你还是没有忘记端木征，对不对？毕竟，十年前，你是那么地爱过他……” 十年前，彩虹忽然有好几天没来上学。他从同学的八卦中听到了端木征去了美国的消息。他很担心她，便去了她家附近找她。他只有个大概的地址，还是和彩虹聊天时获得的信息。他在那一带晃了好几圈，见到她时，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心目中那个只会学习，待人很害羞的乖女孩，竟然在喝酒。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身旁已经有了一堆啤酒空罐子，而她正在往嘴里灌着又一罐。 他没敢上前找她，只是默默地陪着她，看她喝了酒晃晃悠悠地回到家后才离开。 后来，他在一次送作业本到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几个老师在讨论，说彩虹因为急性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她外婆打电话来请假。 他一下就明白了，失去那个人，对她来说有多么痛苦。痛苦到，竟可以把自己变得那么凄惨。或许就是这样深情的爱震撼了他，这么多年来，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到一个能这样爱自己的女孩。兜兜转转，当他再次遇见她时，他还一度以为这是天意的安排。 这一次，他努力了，却依旧还是没能得到这个女孩的青睐。所以，他也该放弃了。 班长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彩虹，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 自从和班长说清楚后，他果然没再出现过。一样没出现的，还有云一诺。 彩虹从路易那里得知，云一诺最近心情不好，整天在家里挑路易的刺，让路易不敢呆在家，只好常常往医院里跑。 彩虹问路易，师父为什么不开心时，路易脸色古怪地瞅了瞅程爽爽，最后却说自己不知道。 彩虹虽然有些疑惑，但她身在医院也做不了什么，便想着等出院后再去关心一下。 只是，等她真正出院后，时间却被时装占满了。 虽然有专业裁缝团队的帮忙，最后两套衣服呈现出了她想要的效果，但毕竟还有许多收尾工作。 奶奶那间小小的裁缝铺里挤了好多人，从未这么热闹过。以前那台老式缝纫机被搬回了楼上房间，现在铺子里多了两个崭新的名牌缝纫机，那价格让她肉痛，但不得不承认，效率也因此高了很多。 她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以前太省了，不知道用现代化的手段提升工作效率，才把自己身体搞出毛病。 然后，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收尾工作中。幸好，这次有一整个团队帮她。最后成品出来时，大家都很兴奋，在场众人都是这行的老手，对服装有着自己的品味。这批服装给了他们相同的感受――震撼！ 所有服装通过专业的装箱后，先行一步寄到巴黎，而彩虹手中也多出了一张去巴黎的机票，时间安排在第二天。lnew的比赛即将开始，所有人员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签到。 比赛是通过时装秀表演评定名次，路易已经为她安排好了欧洲的模特，她到巴黎后还得至少花三天的时间挑选模特，并对服装按照模特身材做出最后调整，除此之后，还要和化妆师接洽，给模特造型。说到造型问题，她还没有确定时装搭配的皮鞋和饰品。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千头万绪，又一个比一个紧急，好多设计师，像和巫原原早就在巴黎准备了。 然而，现在，当一切暂停下来，她拿着手中的机票，不自觉地想起一个人――云一诺还是没有出现。 她想了想，决定暂时不收拾行李，先去跟师父道别。 门铃按响，隔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 彩虹来之前已经跟路易打了电话，知道云一诺在家，而路易照例在外面躲他最近的暴脾气。 彩虹心想，也许云一诺正在书房所以没听见门铃响，便按了密码自行进屋了。 门打开，她刚跨进大门，就看见了正抬脚往楼上奔跑的身影。 “师父――？” 彩虹吃惊，他这是，准备逃跑？ 云一诺身影僵住，往楼梯上抬的脚收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彩虹怎么都觉得嗅到一股尴尬的氛围。 “我，我来给师父做晚饭啊！” 彩虹扬了扬手中的菜，又道：“我明天就要去巴黎了，我想，再见见师父！” 她声音喏喏的，有些羞涩。云一诺一下没了尴尬，凤眼微眯，抱手道：“你该不是，想要从我这里听到一点什么临行鼓励吧？” 彩虹挽了挽因为低头而散落在脸颊的碎发，笑道：“如果能有，当然最好……” “没有！”云一诺摊了摊手，“说好话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我的风格！” 他在心里又加了句，更何况你喜欢了别人，还想从我这儿听到好话？ 不过，彩虹肯定是不知道他添的这句的。她暗自吐了吐舌头，扬起头对云一诺一笑：“没关系啦！我去做饭了，今天做师父爱吃的红烧排骨！” 她其实并不真的指望能从云一诺那张毒舌的嘴里听到什么鼓励，她只是，见到他就能感觉安心一点儿，哪怕是被他损着，也觉得安心。 厨房里很快传出乒乒乓乓的声响，就和以前她无数次做饭时一样。云一诺站在厨房外，听见里面又响起了她轻声哼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更差了。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的不理解自己了。他的自控力一向良好，做事情也从不拖泥带水。对彩虹的那点心思，在看到她和别人亲吻时，明明就该果断舍弃的，但为什么就在看到的这一刻，他又不舍起来了呢？ 难道，这就是爱情？ 不能把握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未完待续) ps：因为要开始法国部分了，所以有点卡文啊，大家久等了。本文这个月更新得实在磕磕巴巴，奈何工作太忙，思路又不畅，跟大家道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巴黎巴黎 “飞机很快就要起飞了，现在客舱乘务员进行安全检查……” 商务舱中，巫原原好奇地瞟了前方的座位一眼，然后小声问身旁的：“总监为什么会来？” 正在看报纸，报纸娱乐版面的头条上写着：鲍天青被疑默认恋情。[txt全集下载]他本来皱着眉头，听到巫原原的问话后，眉头松了松，笑道：“谁知道呢，我们做好本分就好，其他的不必瞎猜！” 巫原原挤挤眼：“怎么？原来你也知道我在猜什么呀？” 正说着，前方那个耀眼的男人低头跟身旁的女人说了句什么，眉目间都舒展着笑意，巫原原看得呆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忽然发现，弄不好我不是瞎猜，而是真的呢！” 彩虹有些惴惴地看着云一诺：“师父，你怎么突然来了？” 云一诺挑眉：“什么突然？我本来就打算要去巴黎的！我们的座位是一起订的！” 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本来是打算告白成功后一起去巴黎的，后来又一度打算不去了。 “那你昨天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说？” 彩虹觉得这事情古怪极了，就跟昨天那顿古怪的晚饭一样，从始至终，云一诺一言不发，沉着脸似乎在想什么。吃完饭后就进了书房，直到她离开也没再出来过。她早上起床还犹豫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最后担心打扰他休息便作罢，谁知等登上飞机，却看到早已坐在座位上等待的他。 云一诺转过脸。低头对她笑了一笑：“昨天吃饭的时候还没想通一些事情，但今天早上忽然想通了！” 彩虹见到他的笑脸，不由一愣：“想通什么？” 云一诺翘起唇角，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袋：“以你的情商和智商。我现在想的事情你肯定无法理解。”他转过脸去，看着前方道：“所以，我愿意等着，等你明白，或者等我自己放弃！” 不去看她茫然无知的脸，他现在心情无比良好。一直堵在心中的那股闷气在他想通的一刻。烟消云散了。 他和她相遇太晚，他无法回到那些郁郁葱葱的岁月里，去和当年的端木征竞争。但他既然生出了不舍，那就这样吧，不多进一步。但也绝不退一步，就在现在的位置上等着，也许等不到，但至少不会后悔！ 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所以就迅速拿了护照来到机场。看见她因为惊讶而瞪圆了的眼睛，那眼中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他的心就更坚定起来。 彩虹见云一诺好像又陷入沉思里了，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嫌我笨就直接说答案嘛。每次都让我自己想。很累的！” 云一诺凤眸微眯：“我做事还需要你来教？我们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彩虹最怕他眯眼的样子了，每次他这个表情。txt全集下载都像是看穿了她的一切似的。她连忙讨好地一笑：“当然您是师父了。我自己想，我一定努力明白师父的想法！” 云一诺微笑：“那你真的要很努力才行！” “你们师徒俩――”路易在座位上艰难地转过胖胖的身体，回头对后排的两人道：“你们要打情骂俏，也要注意别人的感受，好吗？马上要起飞了！” 他虽然很享受坐他们前面，尽情偷听的感觉。但是他真的很不喜欢飞机起飞的一刻。即使坐了无数次飞机，都没习惯。 他再次努力转身。回头冲彩虹眨了眨眼：“亲爱的彩虹，要不然你先坐到我旁边。等起飞后，飞机平稳了你再坐回去？” 他身材胖胖的，每次坐飞机为了舒适都买两张机票，一人霸占一排座位。所以，他此时是单独一人坐在前排的。 彩虹正想照办，手伸向安全带却忽然被云一诺抓住。 云一诺用另一只手对路易挥了挥：“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了！她现在起身很危险。” 路易扁扁嘴，也只能不甘地转回头去。 很快地，飞机在跑道上疾驰起来，奔到跑道尽头后，“咻”地一声冲上天去。 彩虹此时还不知道，多舛的法国之旅正在拉开帷幕。 …… 巴黎，夜。 彩虹一行到达时，正是当地时间晚上八点。天已经全黑了。 接机大厅里，有人一眼认出鹤立鸡群的云一诺，连忙上前来向众人打招呼。 “董事长、云先生――” 来人金发碧眼，说的是法语。 路易一见他立刻乐呵呵地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他：“这么晚来接我们，谢谢你了！” “董事长这边请！” 他边说边打电话，等几人走出机场时，商务车已经在门口等候。 巫原原暗中向吐了吐舌，道：“跟着大师出来就是福利好啊！” 路易听到她的话，转身笑了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还有酒庄哦，等你们比赛完，我带你们去那儿玩几天！” 巫原原和欢呼一声，都雀跃起来。云一诺边上看着自己师父那副暴发户似的炫富样，不由好笑。再转头，发现彩虹正拿着手机发消息。他一下就猜到这是在跟谁报平安，刚刚弯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 从机场到市区又过了几十分钟，他们来到位于塞纳河右岸的16区，商务车在一栋老式公寓别墅前停下。 别墅里听到动静，立刻有人开门出来迎接。 站在最前面的是管家ben，他取下帽子，恭敬地向车里下来的人鞠了一躬。 “老爷，云先生，你们回来了！” 路易见到他显得很高兴，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招呼。云一诺则对他点了点头。ben自然知道他不喜人触碰。便也对他点了点头。 有佣人来到车后箱取行李，彩虹连忙用法语让他们取下了路易和云一诺的行李箱，其他几人的则留在车上。因为他们一会儿还得去l集团为设计师们提供的酒店报道。这是规定，比赛期间设计师们只能住在指定的酒店。 路易冲彩虹三人招招手：“进来喝杯茶再走！” 虽然在纽约已经见识过一番路易的豪气，但站在这栋公寓里面。彩虹三个设计新兵还是局促了起来。 豪，实在是太豪了！ 公寓建于1935年，上下三层，每一层都有一个露台，能够尽情欣赏巴黎夜景，窗外望出去便是灯光明亮的埃菲尔铁塔。房里每一件摆设看上去都有历史感。像是和这栋建筑一样，也存在了七八十年。 和路易在纽约那套豪宅相比，这栋公寓多了更多的厚重。 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佣人们放的放行李，泡的泡茶，然后问路易道：“老爷。请问您想在哪里招待客人喝茶？” 路易想了想，笑眯眯地对众人道：“走，咱们上楼顶喝茶去，那里看风景更美！” 他领着大家正准备朝上走，突然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 这是个非常英俊的金发男子，身材高大，穿了一身看似随意的休闲装，然而又无处不透着精致与优雅。着装风格和云一诺由几分相似。不同的是，这衣服穿在金发男子身上可以将他气质衬得更高贵，而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云一诺身上。大家首先看到的仍是云一诺这个人。 本来还笑眯眯的路易一看到他立刻就苦起了脸：“你怎么来了？” 那语气竟有些苦大仇深之感。 金发男子一双眼睛蓝得仿似夏日晴空般透澈，见路易哭脸，他反倒眯着眼睛笑起来：“这也是我家，我怎么不能来？” 本来他出场时还看不出来，但他这一笑，神态上与路易就有了七分相像。彩虹便猜到他就是路易的儿子詹姆士。 果然，路易冷哼一声：“你不是拿着我的钱。在别处买了房子，还跑来我的地方做什么？” 詹姆士立刻回击道：“什么叫做你的钱。那是我为公司辛苦卖命自己赚的钱。” 云一诺见他们父子马上即将在一群小朋友面前表演对掐了，只好暗叹一声，插了进去，沉声道：“你们俩够了！” 路易继续冷哼，詹姆士却对着云一诺笑了起来：“云，欢迎回法国！” 他从楼梯上走下来，拥抱住云一诺，“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要来这儿受老头气呢。” 云一诺被人碰了，竟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也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他们这一段对话全用的是法文，巫原原听不懂，只能戳了戳彩虹，小声问道：“那人是谁啊？怎么好像和总监、路易都很熟啊？” 彩虹答道：“他是路易的儿子詹姆士！” 就站在他们身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便惊讶地抬了抬眉毛：“彩虹，他好像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吧？你怎么知道他叫詹姆士？” 他可是懂法语的，刚才詹姆士根本就没表露过身份，别说名字了，就连是儿子这一点也是听到他们的对话猜出来的，怎么彩虹就说得这么肯定呢？ 路易和云一诺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他们的关系，也难怪巫原原和迷惑。 彩虹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以前听路易说过，他有个儿子叫詹姆士！” 她这番说法倒是没有引起怀疑，巫原原只是继续奇怪道：“路易先生的儿子为什么和总监关系那么好呢？” 彩虹继续硬扯：“可能他们以前就认识吧！” 恍然大悟般猛点头：“他们都是巴黎出道的设计师，也许早有交情。怪不得路易隐退了二十年会来v&s当代理组长。一定是卖总监的面子。”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地，詹姆士推开云一诺，径直向彩虹走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真像从中国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睛了！”他一边说着甜言蜜语，一边趁彩虹惊讶间抓住她的右手，下一步就要放到嘴边亲吻了。 云一诺大步上前手一伸，按住他的脸，一把推开了他。 “詹姆士，别胡闹！” 路易看到詹姆士吃瘪，不由拍手称好。他走到彩虹身边，挽住彩虹的腰，得意地对自己儿子笑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还说要泡尽天下妞，她你就绝对泡不到！” 云一诺凤眼微眯，朝他的咸猪手看去，路易眼睛看着詹姆士，嘴巴却小声用詹姆士听不懂的中文向他和彩虹求情：“帮帮忙，帮帮忙！” 彩虹对这样的师公真是既好气又好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拍下自己腰间那只手。 谁料，路易还没能得意几秒，就见詹姆士站直了身体，一副成足在胸的模样：“云，不介绍你的徒弟给我认识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遇玫瑰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时尚圈骄女》更多支持！路易很无语。[热门小说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詹姆士那小子原来早就知道彩虹的身份了。更无语的是，云一诺瞬间拍下他揽在彩虹身上的手，将彩虹拉到他自己身边，然后对詹姆士笑了笑，道：“既然知道她是谁，你刚才怎么这么无礼？” 詹姆士外表一副成熟样，但在云一诺面前竟莫名有几分卖萌撒娇的嫌疑，他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笑眯眯道：“我只是没想到，彩虹小姐这么漂亮嘛。” 他说完，还地冲彩虹抛了个媚眼。 彩虹尴尬又好笑，经这样一闹，反而没了初见陌生人的局促感，只觉得师公两父子还真是两父子了。 云一诺正色向大家介绍詹姆士后，詹姆士跟彩虹三人都握了手。只是轮到彩虹时，握手握得时间长了些，直到云一诺一个眼刀甩过来，他才不甘不愿地放了手。 几人最后还是上了楼顶喝茶。 等交谈起来，大家才知道，詹姆士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庞大时装王国的掌舵人了，他已经全盘接手了路易的生意，最近还野心勃勃地准备扩张。 提起lnew大赛，詹姆士谈了谈前几届的见闻，又说起了这次比赛的评委。 “决赛评委共有四人，都是欧洲时尚界的翘楚人物。一位是l集团的设计总监乔丹，一位是有着时尚女魔头之称的《mode》杂志总编布莱尔，一位则是成名已久的设计师纳什，还有最后一个……”詹姆士有意顿了顿。将众人的好奇心提到最高点时，才摇头笑道：“l集团一直保密，除了内部人士，外面谁都不知道！” 彩虹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大惊小怪。lnew比赛已经发展成为了非常成熟的时尚大赛。有电视台买断了直播权，每年全世界的时尚爱好者都会准时坐在电视机前观看比赛。电视台卖广告，赚到的钱简直能够数到手抽筋。因此，比赛找些噱头炒作也是常有的事。 这最后一个评委，有可能是哪个大明星也说不定。 说完比赛，路易和詹姆士又争相说了些巴黎的吃喝玩乐攻略。不过。对此时的彩虹三人来说，却有些听不进去了，他们现在能够想到的只是未来三天如何准备比赛。 从路易的豪宅出来，彩虹和、巫原原被送到了酒店。 一顿折腾后，等进到房间已经深夜十二点过了。 彩虹把行李箱扔到一边。一头栽倒在柔软的铺盖上。她静静呆了一会儿，扭头看向窗外，巴黎特有的浪漫夜景映入眼帘。她想了想，拿起手机连通房间的wifi，给端木征发了条信息：已到酒店安顿下来，一切皆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信息发出不到十秒，手机响了起来。端木征回了电话过来。 “彩虹——”端木征低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到酒店了？” 彩虹躺在床上。心里甜丝丝的，答了一句：“嗯！” “累了吧？” “有点，不过一想到还有好多事要做。就又睡不着。”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只要你冷静下来，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你！” “知道了！” 两人又东扯西拉地聊了十几分钟，端木征听出彩虹声音里的倦意，便道：“好了，你该休息了。好好倒时差，休息好了才能工作！” 彩虹答了声好。正准备挂电话，就听听筒里传来端木征一声轻唤：“彩虹——” 她连忙又把电话拿回耳边：“什么？” 端木征沉默了一秒。才低声道：“想你！” 彩虹嘴边无意识地就挂上了甜笑，她捂着有些发烫的脸颊。回了句：“我也是！” 端木征在电话那头痞笑道：“也是什么？” 彩虹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仍是止不住的笑意，顺着他的话道：“我也想你——” “我给你手机里冲话费了，想我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不要只想着省钱，知道吗？” “浪费钱！” 两人就着话费的事情再次腻歪了半天后，终于挂断了电话。 彩虹简单地洗漱后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 清晨，手机闹钟将彩虹唤醒。她伸手按下闹铃后，翻身起床，打仗般的一天开始了。 按照之前通过电子邮件接收的比赛安排，今天上午九点所有参赛设计师要到l集团总部开个赛前会。 彩虹和、巫原原会合共进早餐，他二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模样。 说起l集团，巫原原圆脸上浮现向往之色：“l集团啊，他们把精致和优雅做到了极致，听说连办公室卫生间除臭用的都是几大千一瓶的香水。” 彩虹咂舌：“这不是精致优雅，是铺张浪费吧！” 巫原原没好气地甩她一眼，吞下一口培根后，开口道：“彩虹，你好歹是咱们总监的首徒，能不能自我增添点高大上的气质，思想不要这么屌丝嘛……” v&s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崇拜云一诺的，巫原原也不例外，当初听说彩虹被他收为徒弟，她也是愤愤不平中的那一个，还由此被刺激得花了大力气改善自己的裁缝工艺。本来她对彩虹真是没有一点好感，但随着交往的深入，她却越来越喜欢这个话不多，却总是弄出些惊人作品的对手。 两人现在已经是可以随便说笑的朋友。 彩虹现在心情还算放松，便也和她开起了玩笑：“要怎么增添高大上的气质，是不是要学我师父那样……”她刻意学起云一诺眯眼看人的表情，虚着自己的杏眼朝巫原原看去：“怎么样。是不是瞬间觉得姐姐盛气凌人，不容小觑了？” 巫原原和都被她逗乐，巫原原伸手点向她的额头：“拜托，眼镜掉了赶紧去找！” 彩虹也不装了，呵呵笑起来。 这一桌气氛正好之际。突然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 “我还以为看错，没想到真是你们！” 那声音里有几分高傲，一如声音的主人。彩虹三人抬头，都是一愣。 巫原原最先开口：“rose——？” rose穿着一身l集团最新一季的职业套装，浅黄色的外套将她略带几分美艳的脸硬生生矫正得清纯起来，白皙的皮肤也被衬得愈加水灵。 认出来人后。巫原原和不约而同将眼神投向了彩虹。公司里谁都知道，当初rose突然离职是怎么一回事。特别是曾经参与其中的巫原原，她正是因为彩虹化腐朽为神奇的裁缝功力而开始对她印象转好的。 他们觉得彩虹既然曾经被rose陷害，必然要有几分介意才是。谁知，这一望过去。彩虹脸上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之后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不开口说话，另外两人也不说，突然就显得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的rose有些尴尬。rose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后，却忽然换上笑脸。 “我是来巴黎参加lnew决赛的！” “lnew？”接了一句后和彩虹、巫原原互望一眼。 rose本来就是故意过来炫耀的，可见他们并没有太吃惊的样子，一早的好心情不免打了个折扣。她随即又笑道：“是啊，lnew呢。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出了v&s后，能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公司每年都有lnew的一个推荐名额，今年落到了我的头上。公司这么看重我。弄得我压力好大啊。幸好，总算是不负众望，进了决赛。” 彩虹三人听说过，她后来加入了启航集团，是国内一家老牌时装设计公司，业内享有盛誉。即便是不通人情世故如彩虹。也听出来她这一番话，既是夸耀了启航的好。又夸了自己。同时顺带洗涮一下v&s不能给设计师那么好的平台。 巫原原首先受不了她，冷笑道：“哎呀。那就恭喜你了。我们刚才吃饭还在说，这次入围决赛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中国设计师。原来也不少嘛，至少现在就有四个了。” “四个？”rose笑容僵在脸上，眼珠子从彩虹身上转到、又转到巫原原，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们来巴黎也是参加lnew决赛？” 微微一笑，道：“云总监说这种小孩子的比赛让我们随便玩玩就行。给了三个名额，谁知道我们竟然就都入选了。” 一席话说得rose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好看。她把lnew看得那么神圣，到了云一诺的嘴里却是“小孩子的玩意”。偏偏这话由云一诺说出来又没人能不服气。最重要的是，那么难搞到的参赛名额，v&s竟然随便就弄出三个来，顿时显得启航集团特别的廉价。 rose拂了一下披肩长发，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刚才看见你们我就好奇来着，还说你们怎么也来巴黎了。真是万万没想到，云总监那么大手笔。真好，以后我们四个可以并肩作战了。” 巫原原瞅她一眼，暗自佩服她变色龙一般的脸色，开口道：“哪里的话，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但咱们中国那么大，可是什么人都有的。并肩作战这种话，也要分对象的。有的人外表看着像人，实际上说不定就是条毒蛇，随时把人咬死了都没人发现呢。我觉得我们还是各自为政的好。” 巫原原早就讨厌死rose了。她以前在v&s只是一个后辈，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华，又受lilith青睐，对他们这些前辈那是半分尊重都没有，整体拿鼻孔看人。后来季度评比出了那件事后，她就更不齿rose的手段了。作为设计师，不好好凭作品说话，尽出些阴招，一点品格都没有。 她回绝得非常地绝对，rose也接不下去，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走人。临走前又深深地看了彩虹一眼。 望着她的背影，巫原原“切”了一声，转头看见彩虹没事人一样地在喝牛奶，不由嘱咐道：“她心术不正，对你特别有敌意，你小心她一点。” 彩虹刚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擦擦嘴，笑道：“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你快点吃，时间要来不及了。” 巫原原低头看表，离预定的出发时间只剩十分钟了。她不再说话，赶紧埋头狂吃。 彩虹撑着下巴看她吃饭，脑子里却想起rose离开v&s时说的话：“这个社会哪儿有这么清高？你这种一出生就拥有一切的人，怎么会理解我们这种在泥沼里苦苦挣扎、需要费尽心思一步步往上爬的人？” 话是对lilith说的，但彩虹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其实也是rose嘴里说的在泥沼里挣扎的人。只是，她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她选择迎难而上，而rose选择了踩着别人上位。 彩虹只希望，经过季度评比的风波后，rose能够吸取教训。毕竟，她确实是有才华的设计师。可是，如果她没有，彩虹也不害怕。她始终觉得，设计师只要用作品说话就够了。而说到作品，她对自己这次的设计，有十足的信心。(小说《时尚圈骄女》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紧跟拍摄 早上九点，l集团会议室。(.) 台下坐满了一众潮男潮女，彩虹大概数了数，有三十多人，应该都是进入决赛的设计师。 rose坐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十分显眼。 台上，l集团的设计总监乔丹正在讲话。他初略介绍了l集团和lnew比赛，然后说道：“我们一直在寻找有着绝对震撼性的作品。请记住――震撼，这是我们需要的。你可以打破陈规，可以毫无形状，甚至引起各种争议。但一定要让人对你的作品印象深刻。” 乔丹伸出几根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坐在下面的设计师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懂这个动作的含义。 乔丹似乎也没指望谁懂，只是笑了笑，忽然捏着拳头大力地朝桌面砸去，“砰”地一声，拳头与铁制的桌子碰撞出响彻云霄的巨大噪音。 台下一众人等都被他粗鲁的举动吓呆了，他却丝毫不在意，高举起拳头又砸了几下。 “瞧――”乔丹笑了起来，“如果只是温柔地敲桌子，你们回头就忘掉了。可现在你们就绝对不会忘了。说不定十几二十年后，与大伙吹牛时都会说，那个叫乔丹的蠢蛋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砸桌子，把自己的手都砸疼了。” 他捂着手做了个“很痛”的夸张表情。台下顿时大笑起来，也在嬉笑中明白了他想说的道理。 彩虹跟着大家笑起来，外国人说道理的方式是不是都这么有趣？怎么表演欲这么强啊？ 她不知道的是，会议室四周都装满了针孔摄像机，现在乔丹这一段表演已经全部收录其中。会作为电视台播放时的亮点出现。l集团要借着lnew比赛做品牌营销，对观众想看什么早就烂熟于心。 乔丹接着就说了电视台摄像的事情，让大家遇到摄像师摄像不必紧张，做好自己就行。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不过彩虹还是对摄像这件事不习惯。她只能暗自祈祷，到时镜头不要对准她。 乔丹说完，就轮到公关部总监说话，她主要强调了大家注意形象的事情。为了能让所有人美美地出现在电视中，l集团在酒店里安排了造型师，可以免费给众人做形象设计。当然。设计师们也可以和造型师讨论自己作品的造型。这项并不是强制性的，有很多设计师自己就带了造型团队，并不需要这种免费的帮忙。 路易早就给三人安排了造型师，彩虹正犹豫着要不要和l集团请的这些造型师见面就给她分析了形势：“我打听过了。（.好看的小说这些造型师可都是陪伴lnew比赛一路过来的，见证了每届比赛的辉煌。他们很有经验，知道什么样的作品更容易受到lnew青睐。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咨询一下。” 彩虹和巫原原点了点头。巫原原笑道：“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们三个都可以先商量一下，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人多力量大，可比他们有优势多了。” 正说着，台上公关部总监也说完话了，问道：“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立刻提问：“我们未来几天都必须在贵公司提供的场地工作吗？一定要每天报道？” “当然不是！”公关部总监摇了摇头。“各位的时间都是自由的。如果您更喜欢坐船游览塞纳河，那也是您的选择。不过，在座的都是我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的作品都有竞争力。我想对大部分人来说，怎么做更多的准备都是不过分的。” 又有人问道：“l集团向来以高贵典雅的时装风格闻名，那么比赛打分时是不是也会更加青睐这种风格呢？” 公关部总监还没说话，设计总监乔丹就跳了起来：“lnew比赛虽然是l集团赞助，但比赛一直秉持着公正严肃的宗旨，致力于挖掘时装设计界的新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追求的是与众不同。而且比赛评委除我以外，都是时尚界的重量人物。您的问题真的是多虑了。女魔头布莱尔上星期才在公众场合说了，她讨厌一成不变的优雅。您难道以为她在开玩笑？” 这么一说，打消了许多参赛者的顾虑。不是他们多想，过往冠军里大多数走的都是高贵典雅这种路子，时尚圈一直有传言，说lnew是l集团用来捧自己看中的新人的比赛。 彩虹有云一诺给她的资料，她对往届选手的了解比在座的所有人都多，她觉得传言不可信，因为那些获奖的设计师在比赛前与l集团并没有什么关系，唯一共通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在获奖后都获得了一份l集团的设计师合约。 所以，彩虹觉得与其说是l集团用比赛来捧新人，不如说他们用比赛在挖掘人才。 大家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就偃旗息鼓了。正当大家觉得该宣布散会走人的时候，乔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站了起来拿起话筒：“各位，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大家解决！”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只听乔丹继续道：“今年lnew我们将新添一条规定。设计师使用的鞋和配饰必须获得品牌授权……” “什么？” 台下一片惊呼声。所有人都惊呆了。本来时间已经很紧张，这个时候还要去谈品牌授权，这也太为难人了。 小声道：“l集团一定是故意的。为了增添比赛的可看性，生生弄出点波折，就为了娱乐观众。” 巫原原狠狠点了点头。其实找品牌授权问题倒是不大，毕竟是这种国际性赛事，用他们的品牌就是免费做广告了，一般的公司哪里会拒绝。关键是这个事情还是需要浪费时间去谈啊。 彩虹的问题就大了。她之前入院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到现在也还没选定鞋和配饰。路易帮她联系了几家厂商。她本来打算一会儿去看看的。但现在还要谈授权的事情，时间更紧急了。 有人的鞋和配饰是他东挑西拣到处淘来的，既有品牌货又有地摊货，这得花多少时间去搞定授权啊？他急红了眼，高声问道：“乔丹总监。能不能请问一下，这条规定是为什么？如果纯粹是电视节目的效果，那你们也未免太不尊重设计了。” 公关部总监和乔丹互望了一眼后，由乔丹开口解释：“这件事本来不该由我来说。不过……众所周知，合适的配饰能对服装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上次比赛中，曾有两位选手选用了相同品牌的配饰。但因为其中一位事先获得了授权，虽然另一位的作品很优秀，我们还是不得不取消了他的获奖资格。” 乔丹顿了顿，这件事其中的猫腻明眼人一看便知，他虽然不耻一些人的做法。但最后终究没有顶住压力，在一些外界因素的干预下，忍痛放弃了那位设计师。他深吸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再度开口：“我希望再没有这样可惜的事情发生。我们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位有才华的设计师，所以希望大家理解！” 此言一出，大家都听明白了，也只好撇撇嘴，把满腔抱怨吞了回去。 赛前会到此就散了。 彩虹三人出了会议室又被吓了一跳。 会议室外。大阵仗的摄影队伍正在等待他们。一排又黑又大的摄影镜头对准了出门的设计师，灯光打得很亮，让人有片刻的眼花。 彩虹三人站在一起。所以就吸引了三台摄影机跟拍他们。比起和巫原原如常的神色，彩虹很不适应，低了低头。 “彩虹，我们准备现在去工作室。”道。他和巫原原找了同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约了今天来试衣服。 彩虹点头，笑道：“你们快去吧。我得去找配饰。” 三人分头行事。彩虹在l集团前台问了问如何坐车的事情，便朝地铁站走去。一个摄像师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rose正跟其他设计师聊着天。眼睛不时地瞟向彩虹，见彩虹离开。她冲正在聊天的设计师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一会儿我们在工作室见吧。 打了招呼后，她径直走向洗手间。摄像师不能跟过去，便站在门外等她。 rose打开每个隔间的门，确定洗手间没有其他人后，拿出了手机。 “喂，老板――”她声音娇滴滴的，“有件事我想向您汇报一下，和v&s有关。我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 地铁里没有座位，彩虹拉着扶手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摄像师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中依然恪尽职守，镜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乘客们有意无意地都在打量着彩虹，想看看这是哪位大明星在拍什么节目。 彩虹不好意思了，用法语和摄像师商量：“这一段没什么好拍的，您也休息一下吧？” 摄像师摇头：“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镜头必须时刻准备着。” 彩虹不再劝，沉默下来专心想着服饰搭配的问题。 摄像师牢牢握住摄像机，紧紧盯着她。他想起导演对他的嘱咐，一定要跟紧这个叫做的中国女孩，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对这个命令不是不疑惑的。镜头里，这个瓷娃娃一般的东方女孩像是入定般一动不动，从他开始跟拍开始，她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爆点。 他参与这个节目很久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服装设计师。这一行，怎么说呢，人人都很个性。所以对于追逐他们的镜头，反应也截然不同。有的人非常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刻意在镜头前搞怪；有的人则痛恨被剥夺隐私，总爱为难摄像师；当然，也有人对镜头毫无反应，根本不在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事。 但是彩虹真的很不同。她的反应就是普通人的反应，有些害羞，但始终保持着礼貌和距离。 这样的人适合做设计师吗？导演又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摄像师摇了摇胡思乱想的脑袋。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跟紧这个谜一样的女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转了两道地铁，彩虹走出地铁站时，离第一家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小说txt下载时间也到了中午，她决定先去吃个午饭。 “我准备吃中饭了，您一起吗？”她礼貌地问摄像师。 摄像师继续抬着那台笨重的机器，脑袋在机器后点了点。 彩虹环顾四周，有些失望，粥粉面饭之类的是不能指望了。她找到一家便利店，买了两个三明治，一个自己吃，一个递给了摄像师。 摄像师只顾着拍她，等发现她替自己买了三明治后，显得很不好意思。 “倪小姐，你不用负责我的午餐，我们有发用餐补助的。” 彩虹笑了笑：“不好意思，可能你们习惯了公私分明。不过，在我们中国，招待一起共事的同事吃饭，这是我们的礼貌。就请你吃这一次吧，顶多我保证以后不帮你买了。” 摄像师听她这么说，就更惭愧了。暗想自己说话的语气是不是硬邦邦的，好像显得很不通人情似的。他不怎么会说话，职业已经让他习惯了沉默，于是他放下摄像机，撕开三明治包装袋吃了起来。 “谢谢招待！” 彩虹摇摇头，也开吃了。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彩虹问。 “我叫tom。” “tom――”彩虹重复了一遍，点点头，也不再说话，专心吃东西。 三明治这种食物。统共也就是几口的事情。他们很快吃完，离见面时间仍有四十分钟。一般趁这种空档，摄像师都会对跟拍对象进行采访。 问了彩虹。彩虹欣然同意。 先是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比如说她要寻找什么样的配饰和鞋，又或者是如何安排未来几天等。然后，就听他问道：“倪小姐，听说您这次参赛设计的主题为遗失的翅膀，请问您的灵感从何而来？” “灵感啊――”被这个问题引发了回忆，彩虹脸上浮起怅然之色。“这件事要从我的一个运动员朋友说起……” 的镜头中，瓷娃娃一般的东方女孩诉说了一个十分遗憾的故事。从他们在山上的许愿。到几个朋友如今都与梦想背道而驰。明明在之前的镜头里，她还是个羞涩内向的女孩，但她此刻已经遗忘了镜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的几个朋友在她的诉说中活跃起来。他们的形象仿佛真的展现在了眼前。如果不是对朋友们有着深刻的感情，绝对说不出这样的故事。 随着故事的深入，她的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然而眼睛里有一种光芒却越来越亮：“我们中国有一首流行歌曲，叫做《隐形的翅膀》。我想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对翅膀，可以带我们飞到梦想的彼岸。可是，我的朋友们因为各种原因，已经被现实生生断了翅膀。我的作品就是起源于我对这种现实的愤怒……” 吃惊得微微张开了嘴，“愤怒”这样的词汇似乎与这个平淡的女孩沾不上边。但她眼中浓烈灼人的光却刺痛了他，这一刻，他对她的愤怒感同身受。 “我愤怒。我不甘，我痛苦……我将这些感觉融入到了这次的作品中……”眼中的光芒渐渐褪去，彩虹的表情有了一丝不安：“我知道这些都是十分负面的情绪，在设计的时候一股脑地倾泻了出来。我不知道观众是否会喜欢，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受到触动！” 点了点头。光是听她说就已经很震撼了，只是不知道这些语言融入到时装中将会是怎样一番表现？ 做完采访。时间也差不多了。彩虹朝第一家配饰店走去。 接待他们的是店长，她听完了彩虹的来意后，脸上泛起为难之色：“不好意思倪小姐，我刚刚接到通知，总部已经跟lnew的另外一位设计师签订了独家授权。” “什么？”彩虹不解，“早上才宣布的需要授权，你们这么快就和别人签约了？而且是独家？” “真的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十分钟前接到的电话。” 彩虹被打发了出来。虽然事情透着古怪，她还是决定暂时放下，又去了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家店。 遗憾的是，第二家店没有选到合适的配饰。 她又坐车去了第三家。这是个皮鞋品牌，同时卖得有配饰。彩虹去的是旗舰店，货品齐全，能够挑到好东西的可能性很大。 彩虹正在挑拣时，店长忽然走了过来：“小姐，请问您是这一届lnew的参赛设计师吗？” 彩虹应了声“是”。 店长低了低头：“对不起，如果您是在为了比赛寻找配饰的话，我们只能说抱歉了。我们的授权刚刚已经签订给了另一位设计师。” 又是这样？ 彩虹抿了抿唇，问道：“能不能请问，你们授权给了哪位设计师呢？” 店长摇了摇头：“这是总部的决定，我不知道是谁。” 彩虹只好作罢。 她和摄像师走出商店，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哦，这样啊，好吧！” 那是彩虹打算拜访的最后一家店，他们竟也打电话来说品牌已经签订了独家授权。 彩虹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 皱了皱眉，这件事太过蹊跷，以他的经验，恐怕是有人在针对这位倪小姐。 要不要提醒她呢？ 正为难着如何开口，彩虹的手机又响了。 “师父――” 这时候听到云一诺的声音，无疑像是天籁一般。 “我都知道了。”云一诺在电话那头道：“路易收到消息，说是有人在刻意收购品牌配饰的授权，而且专程针对的就是你联系过的几家厂商。” “为什么？”彩虹想不通，她一个初出茅庐的设计师，能引来谁对她这么忌惮？ “具体是谁暂时还没查到。” “我该怎么办？多找几家试试吗？” “恐怕不行，对方好像盯牢了你，无论你和谁联系，他们都会快你一步。”云一诺顿了顿，立刻接着说道：“现在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一个私人工坊制作的配饰。我已经联系了一个以前合作过的饰品设计师，她现在住在巴黎近郊一个镇上，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去找她，相信能从她那儿淘到好东西。” 彩虹拿着电话说不出话来，云一诺什么都为她考虑好了，她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师父。 “彩虹――？” 听到那头忽然没了反应，云一诺皱眉唤了一声。 彩虹这才糯糯地出声：“师父，谢谢你！” “好了，别浪费时间！我云一诺的徒弟怎么能任人欺负，我会查明是谁在搞鬼！” 挂了电话，没多久，短信就发来了。 彩虹问tom道：“我要去近郊的镇上，你也要跟吗？” 她刚才讲电话用的是中文，tom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彩虹只好大概又说了一遍，tom明白后，点头道：“当然要和你去！” 这可是有趣的转折，以后放在节目里，肯定能吸引不少眼球。只是，她口中的那个师父是谁？听上去似乎很了解法国的时尚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一家私人工坊。他觉得自己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也许这就是导演让他一定要紧跟她的原因呢。 …… 彩虹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去小镇的方法，最后决定打车去汽车站，还能赶上最近一班车。 汽车要开一个多小时，算算时间，到小镇上时已经晚上六点半了。彩虹有些焦急，本来的计划是今晚面试模特的，现在又平白多浪费了一晚上时间。 她又打了几个电话，跟模特公司改时间，再告诉和巫原原她的情况。做完这些，她拿着手机，思考要不要把事情给端木征说一声。 最后，她叹了口气，决定作罢。告诉他也不过徒增他的担心，还是暂时不说吧。 听她叹气，放下摄像机，劝慰道：“情况还不算太坏，至少现在你还有解决的途径，不是吗？你要不要现在休息一会儿，我这段时间就不拍了。” 彩虹感激地冲他笑了笑：“能够不拍就真是太好了。” 果然就放下了摄像机。 少了这种时刻被注视的压力，彩虹很快感觉到疲劳，在车上打起瞌睡来。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耳边突然响起嘈杂的骚乱，彩虹醒了过来。她一眼就看见身旁的tom也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满脸茫然。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前排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前排一个女士回答道：“真倒霉，前方发生了车祸，路被堵死了！” “什么？” 彩虹大吃一惊，立刻朝前看去，前车玻璃外，已经排起一条长龙般的汽车队伍。 车门已经打开，旅客们可以下车略作调整。彩虹连忙下车找到路旁抽烟的司机，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会堵多久，通知警察了吗？”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司机看出她的着急，老实答道：“前面一辆车翻车了，堵了来回车道。估计要从镇上调警察和拖车过来，以他们的效率，怎么也得一个多小时吧。” 彩虹脸色白了白，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子爵大人 彩虹望了望前方，这里看不到车祸现场，目测排队的车辆有两三百米远。-..-她想了想，又问司机道：“这里离镇上还有多远？” “不远了，大概十几公里吧。” “谢谢！” 扛着摄像机把这一段都拍了下来。他见彩虹看着前方发了一阵呆后，像是下定决心般，长长吐了口气，对他笑道：“我想去前面试试运气，绕过车祸现场，也许会有车调头回镇上，这样可以搭个顺风车。你要跟我去吗？” 放下摄像机：“走吧，你不用担心我！” 两人这便朝前方走去。 十分钟后，彩虹见到了车祸现场。一辆轿车翻倒在公路中间，所幸车上的人没有受太大的伤，全都在路旁休息，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周围围了许多人，都是从车祸附近的车辆上下来的。 扛着摄像机走过来，有人还以为他是电视台派来采访车祸的，拉着他想要讲述自己的经历。tom哭笑不得，跟众人解释了几句。 一说lnew，竟然有不少人听说过。这让彩虹稍微有些吃惊。她还以为这种专业‘性’质的比赛只在业内有名呢。 两人从围观人群中穿了出去，正准备去找司机问问有没有要调头回镇上的，一个穿着时尚的红头发法国‘女’人突然拦住了他们。 “你刚才说你们在做lnew比赛的摄像？” 点头：“是啊！” ‘女’人一脸兴奋。捂着嘴大叫：“天啊，天啊，这可是我最爱的节目！”她瞅了眼彩虹。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你是设计师吗？” 彩虹脸红了，微微地点了点头：“嗯，我是！” “你是中国人吗？听官方消息说，这次中国选手入围决赛的人数是历年之最呢！” ‘女’人果然是资深粉丝，对每一届的讯息都了如指掌。 彩虹笑道：“这次进入决赛的共有四个中国人，我是其中一个。” “天啊！”‘女’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眼睛里满是惊喜：“你的法文怎么说得这么好？” 彩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便道：“我大学的专业就是法文！” “啊？那你岂不是自学成才？” 彩虹点头承认。 ‘女’人更崇拜了：“你一定是天才！” 彩虹红着脸慌张地连连摆手：“不是的！我是从小就有兴趣了……” 在镜头后抬了抬眉‘毛’。他有些感谢这个多事的粉丝了，要不是她的追问。他又怎么会知道，彩虹原来是半路出家的？他事前看过她的简历，上面只有在v&s的从业经历，且时间尚不足一年。[txt全集下载]他本以为这是因为她此前一直是在不知名的小公司做设计师。才故意没有写上简历的。现在看来，难道她是真的是个从业不足一年的设计师？ ‘女’人笑眯眯地拉住彩虹：“比赛不是还有三天就要开始了？你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彩虹只好简要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女’人一听就跳了起来：“什么？你还没选定配饰和鞋？” 彩虹汗颜：“是啊，因为比赛前我生了一场病，耽误了些时间。鞋倒不成问题，我已经决定让模特光脚走路了。只是配饰确实是个麻烦。” 见‘女’人又张嘴了，似乎还有疑问，他连忙提醒彩虹：“倪小姐，关于比赛你不能透‘露’得太多……” 彩虹顿时囧了，她一直就是无法拒绝别人的个‘性’。所以就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那个……”彩虹头低低的，打着商量的语气：“刚才那段能不能删掉？” 和‘女’人都看得笑了起来，这个东方‘女’孩子真容易害羞。而且她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啊！ ‘女’人嗔怪地看了眼tom：“好了，我可是有道德的粉丝，一定不会泄‘露’半句的！”她又转而对彩虹道：“你要去镇上吗？我有车，我送你过去！” 彩虹吃惊地抬头：“那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这是资深粉丝应尽的义务！快，咱们走吧！” 她说完不管不顾地拉着彩虹朝自己的车走去。彩虹招架不住这样的热情。就和她一起走了。 “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吧？” “放心，我没什么正事。本来是打算去城里泡吧的！”‘女’人冲彩虹眨了眨眼：“你知道的。就是去找乐子！” 彩虹明白她的意思，再度囧了。法国人还真是开放。 “对了，我叫多丽，你呢？” “叫我吧！” 三人到达车边，多丽的车是一辆老式的福特轿车。上了车，她麻利地开车调了个头，朝镇上开去。 …… 有了多丽的帮助，彩虹顺利找到了地址上的‘私’人工坊。那是在一栋石头和砂石砌成的别墅里。他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接近七点了，设计师晚饭也没吃，还在等她。 彩虹一问才知道，这栋房子就是设计师的住家，她所有产品都是自己设计，自己制作，然后挂在网上售卖，她的设计风格较为原始，材料以石头和金属、羽‘毛’为足。 彩虹很喜欢她的作品，这些东西和她这次的设计太搭了。她‘精’心挑选了一系列配饰，包括项链、耳环、头饰、腰带和脚环等等，买了整整两大包的东西。然后又上网下载了授权书，取得了设计师的授权。 办完所有事后，多丽热情地邀约彩虹去她家住宿。彩虹答应了，多丽笑嘻嘻地对tom道：“tom先生，对你就只能说抱歉了。我住的是单身公寓，只够我们两个‘女’孩睡。你就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吧！” 感到无奈，却也只好顺从。 多丽开车到了酒店。将tom甩下车。 不放心地叮嘱彩虹：“倪小姐，明天咱们早上七点在车站集合。今晚如果有什么事，一定给我打电话，多晚打都可以！” 彩虹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多丽白了tom一眼：“放心，我家里可是整个镇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说完就启动汽车，载着彩虹扬长而去。 等到了多丽家。彩虹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单身公寓。根本就是个城堡嘛。 大‘门’是自动感应的，车开进去还得几分钟才能到达城堡‘门’口。路两旁‘挺’立着笔直的柏杨树，青草地的香气从车窗外飘进来，不远处的城堡看上去庄严巍峨……一切都不真实极了。 好半天后。彩虹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骗tom？” 多丽解开安全带，笑道：“我观察你一路了，你不是不喜欢镜头吗？tom不在，那台讨厌的摄像机也不在，你今晚就可以好好放松了。” 彩虹晕晕乎乎地下车了。 早有仆人等候一旁，多丽潇洒地把车钥匙甩给他，又看了眼四周围，问道：“西塔管家怎么没出来？我可是带来了尊贵的客人呢。” 仆人苦着脸道：“我的大人。您抢了西塔管家的车开了出去。他当时就被气得心脏病发了，吃了‘药’正在屋子里养病呢。” 多丽撇撇嘴：“西塔就是喜欢大惊小怪，他的心脏病都是被自己吓出来的。” 她说完挽起彩虹的手。拉着她进了城堡。 “咱们别理他，一会儿他就会自己钻出来的。” 西塔最担心她的‘交’友问题，一旦听说她带了朋友回来，肯定立马就要跑过来审查了。多丽有些头疼，希望到时候西塔不要在彩虹面前丢她的脸。 进了城堡，彩虹就更震惊了。她不是没有见过豪宅的。路易那两套够让她咂舌了，但跟这里一比。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井底之蛙。 这城堡就跟她在电影里看到的一样，华丽得闪瞎人眼啊。 彩虹有些后知后觉地问道：“他刚才叫你’大人’？” “被你发现了！”多丽吐了吐舌头：“我们家是世袭贵族。到了我这一代，只有我这个独‘女’，所以爵位就落到了我头上。” “那你的爵位是……？” “子爵！” 彩虹觉得今天一天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听到“子爵”两个字，反倒是麻木了。 多丽拉着她去了客厅，又吩咐下人准备晚餐。她对彩虹感兴趣极了，拉着她又问了许多关于服装设计的问题。 两人正讲得火热，一位西装笔‘挺’的老爷爷走了进来。 “子爵大人，听说您带了位朋友回来？” 多丽连忙冲彩虹眨了眨眼，小声道：“西塔他很啰嗦，你一定要多包涵啊！”然后才看向西塔管家，问道：“您身体好些了吗？” 西塔表情严肃，一张脸绷得紧紧的：“我好多了，谢谢大人关心。” 多丽指着彩虹笑眯眯的介绍道：“您没事就好了。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是个很有才华的服装设计师哦！” 彩虹站了起来，对西塔笑了笑：“您好，今晚打搅了！” 西塔点头以示回应，却没有对她说什么，而是转而问多丽道：“大人今晚不是要去城里吗？怎么回来了？” 多丽冲彩虹努努嘴：“我遇到，她需要帮忙，我就把她送来镇上了。” 西塔不由多看了彩虹一眼，对她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那我真要感谢小姐了！否则我明天说不定要去警局领回大人。” “喂——”多丽叫嚷：“小气鬼，不就是偷了你的车开吗？你就诅咒我要进警局？” 西塔不卑不亢地回道：“您上次出去把跑车撞坏了，上上次被人偷了钱差点被酒店送到警局，上上上次喝醉酒与酒吧小姐大打出手……” “停停停！”多丽惊恐地打断他：“就这些小事，您到底要唠叨到什么时候？” 西塔脸‘色’不变，继续道：“老爷和夫人去世前要我照顾大人您，可是老头子我不争气，没法劝大人打消去那些龙蛇‘混’杂之地的念头。我年纪也大了，我想是时候要退休了……” 多丽立刻没了脾气，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我认错，行了吧！” “那您以后还会偷我的车吗？” “不偷了！”多丽小声嘟囔道：“要不是您把我所有的车钥匙都藏了起来，我也不会想开那辆古董车啊！” “我是为了大人好。在您不能分辨是非，做对的事情之前，您不能再开车了。” “好了，我都说我认错了！” 多丽声音拖长，有了分撒娇的意味。西塔叹了口气，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道：“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和客人一起到饭厅用餐吧！” 多丽眼睛一亮，拍手道：“太好了，我饿死了！，咱们吃饭去！” 彩虹刚才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多丽原来和自己一样，也是父母双亡，不禁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便也笑眯眯地回道：“走吧，我也饿了！” 她随身携带的包留在了客厅里。在她走后，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q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带走 晚餐十分丰盛，是典型的法国大餐。彩虹边吃边感觉罪恶，想着tom可能现在正将就着啃一个汉堡做晚餐，她就觉得自己不够义气。 吃完饭，多丽又兴致勃勃地领着彩虹参观城堡。她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已经天黑了，要是你能多呆几天，我们白天可以去后面的山上骑马。那里的风景才叫好呢。” 彩虹汗颜：“可是我不会骑马啊！” 多丽的脑筋构造似乎有点与众不同，她竟然欢呼道：“太好了！” “啊？” “你不会我就可以教你啊，教到你会为止。这样你就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了。” 彩虹好笑，怎么说啊说的，就变成她真的要留在这里了？ 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西塔看着多丽兴奋的脸，目光中透出几丝诧异。 没想到这个中国女孩的到来会让多丽如此开心。最近多丽越来越叛逆了，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底。唯一让多丽顾忌的，就是他的身体。他也就常常装作心脏病发，逼得多丽妥协。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两个女孩说说笑笑地走了一路。 彩虹脸上泛起了疲色，今天一整天都太过折腾，她被累坏了。 西塔适时站了出来，对多丽道：“子爵大人小姐明天一早就要出发，该让她休息了。” 多丽抿了抿唇，她其实还想跟彩虹多聊一会儿，但也看出彩虹累了，便道：“房间收拾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 “那，好吧！” 彩虹这才想起自己的包来。提出回客厅拿包。 多丽和西塔又陪她回去。 三人刚到客厅，忽然有仆人来报：“大人，外面有位先生说要找小姐。” “什么？” 彩虹和多丽同时惊呼。 多丽心虚道：“该不会是tom发现受骗，找过来了吧？” 彩虹也虚：“怎么办啊？他会不会生气？” 西塔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她们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又怕多丽在外面闯出什么祸来。无论如何，总要搞清楚情况。才能善后。 他清了清嗓子。吩咐道：“你去把客人请进来吧！” 彩虹和多丽不安地坐在客厅里等候，不一会儿，仆人回来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一出现，仿佛整座辉煌的城堡都变成了陪衬，只因这人美得太过耀眼。 “师父？” 彩虹眼睛都瞪圆了，他怎么会来这儿？ 云一诺外表看上去十分平静。然而熟悉他的彩虹却从他眼中看到了寒光。 师父好像在生气啊！ 云一诺完全没有要跟人家主人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冷冷看着彩虹。薄唇微启：“你的电话呢？” “电话？”彩虹连忙去翻包，从里面找出电话，竟有十来个他的未接来电。 “师父，对不起。我……” 她话说到一半，身旁的多丽像是从梦中醒过来一般大叫起来：“天啊，天啊。好帅啊！你是真人吗？” 似乎为了验证这个问题，多丽朝云一诺身边凑过去。盯着他看了又看。 云一诺眉头深锁，满脸的嫌恶，指着多丽问彩虹：“这个又瞎又疯的丑女是谁？” 西塔厉声道：“放肆！你怎么能侮辱子爵大人！” 虽然这个东方男人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但他怎么可以在别人的城堡里公然侮辱城堡主人呢？这是忠心的西塔不能容忍的事。 谁知，他竭力维护的对象——多丽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云一诺的恶言毒语般，依旧一脸陶醉，痴痴望着云一诺：“这皮肤，这脸蛋，这身材……哇哇哇，真是可口啊！” 彩虹本来还准备帮多丽说话的，这下囧了，这不是对师父赤果果的调戏吗？ 云一诺眼睛微眯，不再理会她，朝彩虹伸出手来：“走吧！在我发怒之前。” 彩虹赶紧抓上包，牵起他递来的手，抱歉地对多丽道：“不好意思啊，我先和师父走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多丽反应过来，一把拖住她的另一只手：“不行，不行，你答应了今天住在这里的！” 彩虹为难了，只好怯怯地看向云一诺：“师父——” 云一诺蹙眉：“怎么？你还想住一晚上？你觉得比赛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彩虹算了算时间，此刻是晚上十点。如果跟师父回城的话，明天可以一早起来准备比赛。怎么也比明天坐早班车回去来得好。她现在真的可以说是要和时间竞赛了，每一分钟都足够珍贵。 这么一想，她只好再度跟多丽抱歉：“多丽，我还是跟师父回去吧。我答应你，等比赛完成了，我再登门道谢！” 多丽扁扁嘴，只好放开了手。 “那你要说话算话啊！” “嗯，我保证！” 云一诺不耐烦了，手上使劲，拽着彩虹走了出去。 多丽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喃喃道：“早知道我就不把话说出来，在心里想想好了。说不定不仅可以留住，还能把那个美男子也留下呢。可是，那人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眼熟呢？” 她想起彩虹叫他师父，那他也是设计师咯？她将脑中见过的设计师搜寻了一遍，突然大叫了一声：“天啊，难道是他？” 她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只是从以前打过交道的服装设计师口里听说过他的相貌。能长得如此妖孽的华裔设计师，不是那位还有谁？ 西塔见她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又兴奋得满屋乱窜的，不禁出声提醒道：“子爵大人。淑女要有淑女的样子，您不可以一直这样大惊小怪的。即使真的遇到什么震惊的事情，也要保持冷静！” “哎呀，西塔，我冷静不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刚才见到了谁！天啊，天啊……” 这是多丽的口头禅，只要一遇到超出她日常所见的事情。她就会“天啊。天啊”地叫唤，事情越离奇，她叫天的次数越多。当她叫了七八声老天的时候。她终于停了下来，一把抓住西塔的手，眼中闪烁着过于激动的光芒：“西塔，我的好西塔。赶快给l公司打电话。跟他们要两张lnew的贵宾票！” 西塔不赞同地摇头：“您身份尊贵，怎么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 “尊贵个屁……”她瞅了眼西塔的脸色。自己把脏话截了下来，转而道：“西塔，我求你了，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事了。”她伸出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如果你让我去参加lnew的话，我以后都乖乖听你话。不出去胡闹了！” 西塔见鬼般望着她，这个小公主是怎么了？ 多丽继续撒娇：“好了。好了！快去嘛！” 西塔犹豫了一会儿，终究点了点头。 …… 车上，彩虹略微不安地打量着云一诺。他看上去不气也不恼，但车内的气氛怎么都有点怪异。 司机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专心开车，一句话也没说。 “师父，你怎么会来接我？” 云一诺瞟她一眼：“没等到你汇报情况，就打了电话……路易打了电话给私人工坊，她说你去镇上的时候遇到了车祸，赶不及最后一班车回城。路易就让我来接你了！” 彩虹用明显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云一诺忍不住就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是什么眼神啊？” 彩虹心想，他才不是师公叫他，他就会听从安排的人呢。一定是他担心自己才会过来的。不过她也知道云一诺傲娇的性格，便抿唇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然后又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啊？” 云一诺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gps，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用gps定位找到我的？还可以这样？”彩虹觉得奇怪，她都没有授权给对方，对方就可以通过gps找她？这也太没有隐私了。 云一诺看向窗外，没接话。他怎么会告诉她，为了找到她，他翻遍了整座小镇的宾馆。后来想起私人工坊告诉他，彩虹是和多丽子爵走的，他才想到要到城堡去找。 那个多丽子爵在镇上很有名，谁都认识。他们一家几代人都住在那座城堡里，听说上一任子爵夫妇非常恩爱，但子爵夫人不幸因癌症去世，没多久子爵也伤心过度，一病之后也走了。 镇上的人都很同情多丽，也就包容了她一些叛逆的举动。 这些都是路边一个老婆婆拉着他絮絮叨叨讲述的，他耐心用尽才忍受住这种话痨，然后打听到了城堡的地址。 所以，他就更不想给害他这么麻烦的彩虹任何好脸色。 彩虹等不到云一诺回答，也就作罢，扭头看向窗外。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了，小镇上的人都睡得早，灯光也是稀稀落落的，看不到什么风景，却有一份独一无二的宁静。 彩虹想到就问了：“师父，你以前也生活在法国吗？” “嗯！” “一直在巴黎？” 云一诺眼睛里有了片刻怔忪，继而陷入一片黑寂中。 彩虹心下一沉，她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小镇！”云一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我曾经生活的地方也是像这样的一个小镇。” 他说完便沉默了下去。 彩虹不敢再问，便继续借着昏暗的灯光观看窗外的街景。没一会儿眼皮就变得沉重，她头一歪睡着了。 云一诺见她的脑袋点了几下，便朝着玻璃窗倒去，连忙伸手一拉，让她靠在了他的肩上。她也像是找到一个好靠枕般，头动了动，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彻底睡熟了。 司机半晌听不见后面有动静，好奇之下从后视镜望去，只见到两个相依而眠的人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言可畏 翌日。[.超多好看小说]-- 彩虹是被闹钟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捞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居然才六点半。 为什么今天闹钟这么早响啊？ 她微微张开眼，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到四周如同酒店房间一样的布置，这才想起，她已经回到巴黎了。云一诺送她回到酒店后就离开了。 她的闹钟是昨天设置的，为了今早能够准时赶到车站…… 车站！ 她猛然惊醒，她竟然把tom忘在镇上了。 她立刻打电话给tom，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来。tom的声音还带有睡意，等听到彩虹说自己已经回到巴黎，他也被吓醒了。 最后，tom只能打电话给公司，把事情说了一遍。在tom回来之前，公司会另派一个摄像师跟拍彩虹。 由于时间还早，彩虹没有叫醒steven和巫原原，洗漱完毕后，下楼吃了早餐，便赶去了l集团。 到达l集团时刚好是它开‘门’的时间，彩虹径直去了工作室，检查运到的服装。整个工作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灯也是她打开的。她找到自己的工作位，上面放了好几个未开封的大纸箱。 她找到裁刀打开封箱，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上，粗略看了一遍，倒是没什么问题。放下心后，她大致浏览了一圈别人挂在晾衣杆的衣服，各种风格都有。但无论是哪种风格，都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果然是lnew，半点水分都没有。参赛者都是很强的新人。 过了一阵，比设计师来得更早的是她的临时摄像师。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彩虹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她拿出笔记本规划了一下，今天的重点是挑选模特和试装。 她先把昨天在小镇上买的配饰拿出来，在每件服装上比对了一番，做好了初步的搭配，想着或许还要根据模特再做一番调整。 摄像师拍得百无聊赖，这段没什么爆点，而且彩虹又是闷不吭声的个‘性’。当真是一头扎在自己的服装世界里，早就忘记旁边有这么一个人了。 设计师陆陆续续赶来。 彩虹看见了巫原原，steven是男装组的，和他们在不同的工作室。 巫原原一见彩虹立刻上前问候：“怎么样，配饰搞定了吗？” 彩虹笑着拿出配饰展示：“你看看怎么样？” 巫原原眼前一亮：“和你的设计好搭啊！” 彩虹点头，心有余悸地感叹：“是啊，万幸！”她又关心地问道：“你的授权怎么样了？” 巫原原笑道：“没问题，我找的是国内一家小品牌商，对方一听可高兴了。[txt全集下载]” 两人聊天，摄像机一直对着他们拍着，巫原原不由皱眉，悄声问道：“怎么他对我们这么有兴趣啊？我们说中文，他又听不懂。” 彩虹不解：“难道不是需要有个人一直跟着你，拍下你的一举一动吗？” 巫原原见鬼般看她：“不要告诉我，昨天有个人跟着你拍了一路！” “是啊，他叫tom，人很好的！” “天啊，那他们一定是觉得你身上很有看点了。” 其实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个专属摄像的待遇，比如现在在这间工作室里，就只有四个摄像师，其中一个一直跟着彩虹，其他三个则各自负责几个，他们判断有意思的画面，才会过去拍。而且整个工作室安装了许多针孔摄像机，有些镜头靠它们捕捉就够了。 rose也到了，她看见彩虹，有些意外的样子，但随即又换上笑脸，走过来跟两人亲切打招呼。 “彩虹，昨天去哪儿了，我们大家都很担心你！” 彩虹老实回答：“授权出了点儿麻烦，现在已经解决了！” “是吗？”rose瞥了眼摆在工作台上明晃晃的配饰，心头一沉，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好似真心为她开心似的，兴奋道：“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怕你来不及，被自动淘汰呢。” 巫原原不屑地哼了一声：“大不了就不用配饰，都进入决赛了，怎么会没比过就淘汰的？” “你们难道没发现？”rose的眼睛里闪过鄙视。 “没发现什么？” rose先看了眼一直追踪他们的镜头，才神神秘秘地说道：“现在工作室里可有十五个设计师。” 彩虹和巫原原对望一眼，同声问道：“那又怎么样？” rose小声问道：“往年可都是只有十个最终决赛名额。你们觉得今年会例外？” 彩虹和巫原原同时脸白，巫原原更是脱口而出：“难道赛前还要淘汰三分之一的参赛者？” 她声音过大，引得旁人都看了过来。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中文，看一眼后又埋头工作了。倒是有个美国来的设计师略通中文，便用英文附和了他们一句：“小姐们，这里可是lnew，优中选优是必然。” 彩虹沉默了。即便他说的是对的，却也太残酷了。成名之机近在眼前，却差这临‘门’一脚。要是谁在此时被淘汰，该多么沮丧。 巫原原也沉默了。她对自己的设计水平没有太大自信，很担心自己赛前就离开。 rose耸了耸肩，不再理会二人，又带着妩媚的笑容找其他设计师聊天去了。 昨天一天下来，她似乎跟所有人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每个人都能说上那么几句。 巫原原有些怀疑地盯着她瞧：“她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在v※s好多人都不喜欢rose，因为她太傲了，总低眼看人，但对上上层领导又一副谄媚的模样。 彩虹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两人不再多话，又各自忙碌起来。 到了与模特经纪公司约定的时间，一帮漂亮‘精’致如洋娃娃般的模特儿来到了l集团。 l集团为设计师面试模特专‘门’准备了房间。彩虹与来者一一‘交’谈，又看了对方的履历，让他们走了几步台步。最后选择都是靠直觉。 她选了十五个人，再逐个试了服装，合适的就留下来，不合适的只能说抱歉。忙了一整个上午后，面试完成，留下了十二个人。 整个过程都是在单独的房间完成，除了她和摄像师，没有谁看见过她的完整系列。 到了中午，设计师们准时去餐厅用餐。 彩虹自然是和巫原原一起，在餐厅又遇到了steven，跟他再说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情。steven听完皱着眉头道：“你肯定是被谁整了。” 这彩虹也知道，不过云一诺说了会查，她便暂时放下了。 几人正吃着饭，摄像头又凑了过来。 彩虹抬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tom――” tom对她点了点头：“是我！” “昨天真不好意思！” “算了！我还多得了一个上午的休息时间呢！”tom笑道，他又随口问：“昨天是谁来接你了？你说是一个朋友？” 彩虹稍稍红了脸，她不习惯说谎，但云一诺又叮嘱过她不要对媒体透‘露’他在法国的消息。她只好睁着眼继续说瞎话：“是啊，就是一个法国的朋友，刚好听说我这边事情紧急，就过来找我了！” tom倒也没纠结，这件事就算暂时掀过去了。他继续尽忠职守，牢牢地用摄像头盯着彩虹。 其实，在吃饭时间真没什么好拍的。摄像师这时都安排了换班，一队吃饭，一队继续摄影，然后再‘交’换。可是，事情到了彩虹这里，确实一直有摄像师在跟拍。 这种不同寻常的做法很快引来了其他设计师的白眼。 “看吧，有背景是不一样！” 说话的是来自美国的设计师chris，他对同桌吃饭的几人抛了个“你懂的”眼神，几人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彩虹抬眼看了他们一下。 背景？是在说她？ chris的音量不大，可设计师们都在附近几桌吃饭，大家都听到了他的话，遂带着各种丰富的表情朝彩虹看了过来。 有嘲讽，有冷笑，也有看好戏的。 彩虹有些不安，这情景怎么这么像她刚进公司那阵，谁都瞧她不顺眼呢？ 不远处，rose嘴角挂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正不巧地被巫原原捕捉到了。 巫原原指着她愤然道：“是不是你跟大家说了什么？” rose耸了耸肩，用英文回道：“怎么了？本来坐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遇到面生的，大家自然好奇了。别人问我是不是认识彩虹，我就老实回答了，彩虹……”她笑了起来，妩媚动人，一字一句吐得清清楚楚：“她可是伟大的云一诺的徒弟呢！” 这下子还有些不清楚状况的就都明白了，四周响起“嗡嗡”的八卦声。 tom惊讶得抬起了头。怪不得导演让他一定要牢牢盯着彩虹，她竟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的徒弟？据他所知，那人生‘性’桀骜，根本不像是会收徒弟的样子。更何况…… 他看了看镜头里那个略显无措和尴尬的人，实在难以把她和那人联想起来啊！ 会这么想的，tom绝非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许多人听说后，还抱有怀疑。 只听到rose又加了一句：“云先生多厉害啊！他可是把一个加入时尚圈不到一年的新兵训练到了可以参加lnew的程度！” 这句话明着像是夸奖，实际上却说得耐人寻味。至少，在某些人耳中听起来就有了一番暗示彩虹靠关系的意味。 一时间，众人看彩虹的眼神都变了。 steven和巫原原有些担心地看向彩虹。他们深知，她脸皮薄，这种时候，她又该惴惴不安了吧？ 谁知，转过头时，看到的竟是一张异常镇定的面孔。r1152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己的世界 彩虹的镇定是有原因的。txt小说下载 她以前对云一诺莫名收自己为徒是心虚的，但经过长期相处，云一诺现在她心中已经是如亲人一样的存在。谁会对自己有个怎么了不起的亲人而感到不安呢？这种时候，她反倒更加觉得骄傲。 为师父在众人心中如神般的地位而骄傲。 更何况，她自己清楚，她的作品是和众人一样，经过层层选拔而走到这一步的。她并不比任何人差。 有了底气，自然镇定。 她见大家都拿眼望着自己，自觉此时该说句话。奈何她实在口才有限，只能对众人笑了笑，开口道：“大家不饿吗？等一下还有好多活儿要做呢。” 她说完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没再理会众人。 大家对望一番后，也各自继续午餐，没有在明面上继续讨论这事。 rose也装作不在意地撇开了头，反正孤立彩虹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人言可畏，有了这番基础，彩虹做得好，别人会把功劳归到云一诺头上，她要是做得不好…… rose嘴角的笑意扩大了。 吃过饭后，彩虹准备回酒店找l集团安排的造型师讨论一下t台秀的造型。然后就该给每个模特试装了，有些尺寸不合适的，还需要略作调整。 她脚还没跨出l集团就突然收到一个短信，要求所有参赛者到昨天开会的会议室集合，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到了会议室，已经有几个设计师提前过来了。没一会儿，所有人都到齐了。 l集团设计总监乔丹施施然走了进来，站到了演讲台上。 “各位。中午好。让大家在这里集合的目的，我想有些人应该已经猜到。没错，今年我们的规矩并未改变，男装和女装两组各自只有十个名额能够参加后天的决赛。” 一句话落，台下惊呼声和惨叫声一片。 乔丹没有给大家太多反应时间，紧接着便道：“现在，让我来说一说规则吧。” 虽然这颗重磅炸弹威力强大。但毕竟之前也猜到了。所有人立刻振作精神。拿出笔和笔记本，准备记下他说的规则。 “很简单！明天上午十点，选择三件你设计的系列中的服装。带着你做好造型的模特，来到l集团1301室进行面试。（.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我们四位裁判已经到齐了三位，明天时尚女魔头布莱尔和才华横溢的设计师纳什，将和我一起。共同审视各位的作品。谁进谁出，明天将一决胜负！” 台下一片哗然。没想到。这就要提前评判了？那最后的决赛还有意义吗？ 乔丹等着台下的喧哗声变小后，才继续说下去：“我要提醒各位，明天的选择非常关键，也很巧妙。你们既要选择最能够代表自己风格的服装。也要考虑，如果你把系列中所有的亮点都堆了过来，那最后决赛的时候。会不会让裁判失去了新鲜感？” 没错，就是这样了。 彩虹头疼了。看来这个比赛不止是设计工艺的评比。也是智商和情商的考验。三件时装的选择至关重要，关系到能否走到决赛。然而，如果想要走得更远，又必须考虑留下一些底牌。 彩虹觉得，最终的胜利者，一定是对自己的设计有着强烈的把控能力，同时又非常有自信的人。 她有这个能力吗？ 彩虹心里顿时有些慌了，从来到法国开始，还是第一次有了这种不自信感。 这就是比赛的魔力吧？总能逼得人将脑袋里那根弦拧紧。 台下有人问道：“明天使用的造型必须跟决赛保持一致吗？如果我认为造型不够好，决赛时还能不能修改？” 乔丹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好问题！我也正准备说这件事。明天的决选，一方面是为了选出最后十强，一方面其实也是对你们的福利。我们三个裁判将会对你们的造型进行指导，这样能够保证后天的决赛，不让造型拖了你们的后腿，也让比赛增加可看性。” 刚才还惴惴不安的人们又欢呼起来。他们这群人都是新人设计师，最缺乏的便是伸展台经验。特别是造型问题，困扰了不少人呢。如果能够得到指导，特别是女魔头布莱尔的三言两语，说不定就能让自己的设计焕发出新的光彩。 彩虹也跟着激动了。她可是再新不过的菜鸟一枚，除了上次v&s春季时装发布会时积累的经验外，再没有任何造型的知识了。她甚至连某些妆容和发型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如果有名师指点，真是再好不过。 开完会，大家就散了。 巫原原迅速抓住彩虹：“走，快帮我参详一下！” 彩虹苦笑：“我恐怕更需要你！” 冲他们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 彩虹和巫原原望着他的背影，同时感觉此刻有彼此陪伴，比起他的孤军奋战，还是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彩虹在回工作室的路上先给模特经纪公司打了电话，预约了三个模特。巫原原有样学样，也找到了模特。 到了工作室，彩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衣架杆上挂着的服装，她打开了自己的设计簿，一页一页地细细翻看设计。她的设计簿上内容很多，不止有设计，还有她设计每件服装时的感悟，她用一些关键词标了出来。 等到她对每件设计都有了更深的体会后，她才开始看实物。 此时，工作室内的十五个设计师没有一个是轻松的，有人的反应方式是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有的人在压力下却比平时更加多话。而此刻，在这间房里，呱噪的角色有三四个，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有些喜静的设计师就受不了了。忍无可忍后喊了一声：“你们就不能小声点吗？” 有人立刻回嘴：“你管好自己的事吧，我们讨论关你p事。你有什么好拽的？你就选你那坨屎色大衣好了，保管让评委隔老远就捂住鼻子！” 旁边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私下是有讨论过，完全不明白那个设计师在想什么，怎么会选择了一个颜色跟排泄物那么接近的面料，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啊。 被嘲笑的那人这次是真的恼了，便也尖酸刻薄地回呛道：“那也比你那件花孔雀服好多了。评委们可不是雌孔雀。只怕会觉得那些五颜六色闪得人眼睛疼。” 吵架最怕就是攻击别人的软肋。设计师的软肋就是自己的作品。他们对作品的维护就如同本能一般。 这两人都是拿着最尖利的刀锋在往别人伤口戳，谁受得了？嘴仗很快就变成了厮打。工作室里一片混乱。 对此最喜闻乐见的便是摄像师了。他们不顾四处飞扬的拳脚，连忙凑近了拍摄。生怕错过了这么精彩的镜头。 巫原原躲在一边，看得脸色发白，同时又再一次的对自己的设计没了自信。他们互相攻击的那两件设计，在她的眼中都属于不错的作品。没想到却有许多人不屑一顾。她的品味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rose则鄙视地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心里给他们贴上了“蠢猪”的封号。在这样一个全世界都有观众观看的比赛中露出此种丑态。真是够了。 然而，在谁都没有注意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与现在这番混乱完全不同的画风。 在tom的镜头里，彩虹像是被隔绝在了这个角落中。一旁的喧闹似乎完全与她无关。她像是封闭了听觉般，沉浸在她的世界里。只见她将自己的服装一件件地拿起，再放下。各种配饰比了又比，时而紧锁眉头。时而摸着下巴凝思。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终于选出了三件服装。 然后，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从她的世界中抽身而出。等她注意到时，那场打斗已经接近尾声。她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受惊般退了一步，傻乎乎地看着打斗的两人。 不禁轻笑，原来这人工作起来是这样的。又或者这么说，当她沉入时装的世界时，原来什么都不能扰乱她。 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个女孩能够成为大师的徒弟，而且走到lnew的舞台上来，并非侥幸。至少，凭着她对服装的这份全心全意，就很少有人能及。 打斗终于结束。彩虹见巫原原的神情有些不对，便上前拍了拍她：“原原，你怎么了？” “彩虹――”巫原原的眼睛里露出惶恐：“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我的作品有什么看法？” 彩虹不明所以，但见巫原原脸色严肃，便也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她的设计。 “很棒啊！这条蕾丝礼服裙一定能够惊艳全场，这条西装裤也很别致，在裤侧采用蕾丝的镂空设计，这很少见呢。” 这样的答案似乎并没让巫原原满意，她面上路过一丝怅然的神色，但又很快隐去，对彩虹笑了笑：“谢谢你！” 彩虹盯着她，关心道：“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不过是在想，我到底要蕾丝礼服裙闪瞎裁判的眼睛，还是用那条西装裤给他们来点若隐若现的勾魂计呢？”巫原原像是恢复了过来，又恢复耍宝的性格。 她笑着推了推彩虹：“你选好了吗？快让我开开眼界！” 彩虹见她像是真的没事，便也笑着跟她介绍起自己的想法来。 半个小时后，预约的模特到了。 彩虹见时间来不及，便也没等他们换装，抱着服装和配饰，就和三个模特出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负面的感觉 彩虹和l集团请来的造型师商榷了一番造型。起舞电子书对方很专业，她也不必具体说要什么妆容，只需要把感觉形容出来，对方就心领神会，创造性地给予了很多意见。 模特把服装和配饰都穿好后，造型师就更有灵感了，粗略地给模特化了妆和弄了头发，彩虹一见就喜欢，没有多大周折地决定了。 造型搞定后，她告别了几个模特，又回到工作室，将尺寸修改得更加符合各个模特的身材。 此后，又零零碎碎地处理了一些杂事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在她回酒店休息前，工作室里还有许多加班的人，巫原原也是其中一个。 彩虹总感觉她有心事，但她一直处于忙碌的状态，彩虹也不能打搅她，便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先走了。 tom在她回房后也没有继续跟拍，回去休息了。 彩虹在洗漱时，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连忙把嘴里的泡泡吐了，这时候会打来的，肯定是端木征。 “彩虹――”端木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彩虹忙问：“今天工作很忙吗？” 那头低声笑了一下：“你听出来了？” “嗯，很难听不出来。” “忙了一点而已，别担心！” “要注意休息啊！” “好，我会注意！”端木征的声音陡然一转，“彩虹，比赛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彩虹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端木征笑得无奈：“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关注着你，无论和你相隔多远！” 彩虹心里一甜：“那你应该知道，麻烦已经解决了。” “可是我有些生气，怎么办？” “为什么啊？” 端木征的语气变得低沉：“以后有麻烦，我希望你第一时间寻求帮助的人，是我。彩虹，我可以保护你！” 这么多年，他为了能够保护她，逼着自己一步步成长，一步步强大。可是，一想到她遇到麻烦，找的人竟不是他，他就觉得不是滋味。 彩虹笑了起来：“你不会吃我师父的醋吧？” 电话那头顿了顿，然后才传出端木征的声音：“如果我说，我吃醋了呢？” “可那是我师父啊！”彩虹不可思议，且不说她一直认为云一诺是弯的，更何况师父是多么高冷的存在啊，又怎么可能和她往任何浪漫关系发展？ 端木征听出她的惊讶了，一方面舒了口气，另一方面又颇觉无奈：“彩虹，云一诺也是个男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你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要对你好吗？” 彩虹语塞，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云一诺确实对她很好。 但这绝不是端木征说的那样！ “好了，是我胡乱吃醋了。” 端木征也收了口，他的彩虹还是和以前一样，对感情的反应依旧迟钝。他看过云一诺看她的眼神，他知道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他也不愿意说破，让彩虹尴尬。 彩虹松了口气：“本来就是！” 端木征调侃她：“你不能怪我这样，谁让现在的你这么优秀，又这么可爱，害我都没有自信了。” 彩虹翻了个白眼，她都能想象，此刻端木征嘴角那抹痞笑。 “你才不会没自信呢，你根本知道，我喜欢的是……” 端木征嘴角笑意扩大了，明知故问道：“你喜欢的是什么？” 彩虹红着脸，咬了下唇：“我要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坏笑声，彩虹跺了跺脚，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床上又不由笑起来，被这人这么一闹，她对明天的紧张感似乎缓解了不少。 …… 翌日，彩虹大清早赶到了工作室。 她到时吓了一跳，工作室里竟然已经有了许多人，还有些是彻夜未归，直接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眯了会儿觉的。 彩虹也见到了巫原原。一晚不见，她眼睛底下青了一圈，看上去十分吓人。 “原原，你昨晚没休息？” 巫原原瞟了彩虹一眼，朝地上努努嘴：“困得不行就在地上将就了一下。没抢到沙发！” “你……”彩虹正准备说什么，忽然瞄见她衣架杆上的时装：“这些，你都改过了？” 彩虹别的事情记性不怎么样，可是对时装却总有着超乎寻常的触感。她一眼就能发现，巫原原的整个设计和昨天有了很大不同。 巫原原擅长蕾丝，她原本的设计将自己对蕾丝的运用发挥到了极致，在彩虹看来有很多亮眼的作品。但现在…… “你怎么会做了这么多改动？” 巫原原眼神中透出一丝迷茫和阴沉：“原本的设计只有蕾丝，这不是太单调了吗？”她指着自己的设计，语气急速：“你看，现在是不是丰富多了？” 她仿佛一个迫切渴求糖果的孩子，直直地盯着彩虹，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急切。 彩虹有些不忍心地扭过头去，换了个话题：“你准备选哪几件参赛？” 巫原原像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般，又兴奋地向彩虹展示自己的选择。 没多久后，模特到了。 设计师们给自己的模特穿好服装后，各自领着出门找造型师去了。 早上九点半，l集团1301室门口汇聚了许多人。 为了维持秩序，l集团以大家的抽签号排序，四个设计师为一个单位，给大家准备了休息的房间。 彩虹找到自己的房，走了进去。 房间里已经站满了其他三个设计师以及他们的模特。彩虹认出其中一个设计师，正是在餐厅里出言讽刺过她的chris。 chris一见她出现，就冲其他几个正在说话的设计师眨了眨眼：“瞧，咱们的大明星到了。” 在彩虹到来前，这个房间里没有摄像师。可当彩虹一进来，tom也举着摄像机跟了进来。 这可不是大明星的待遇吗？ 彩虹无奈地小声问tom：“你就不能暂时别拍我吗？” “不好意思，这是老板给我的任务啊！” 彩虹叹了口气，领着自己的模特走了进去。 那三个设计师本来正用讥讽的眼神望着彩虹，在看到她身后的三个模特时，眼神就猛然变了。 这是什么？ 当他们将三个模特从头打量到尾后，收敛住眼中的震惊之色，各自望了一眼后，便默不作声地坐了下来。 整个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彩虹的三个模特心里却很高兴，从其他模特看他们的眼神里，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受到了羡慕。 彩虹趁机见识了其他三人的作品，在研究过他们的工艺和理念后，她发现chris算是其中的佼佼者，无怪乎他似乎隐约间是其他两人的领导者。 chris的系列叫做《尘》，他作为一个美国人，竟然用的是中国水墨画风的面料，用黑墨渲染出尘埃的质感。他选择的三个作品里，一件长裙、一件短裙、还有一身上衣配裤装，非常地完整。裤装体现了他裁剪技巧，而长裙则是其中的亮点。他巧妙地运用水墨画的图案，以一缕烟尘缠绕在模特躯体上，产生细胞分解般的碎裂感，又有一种写意的美感。 彩虹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每一处都刚刚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的钟声敲响了。 彩虹抽的是八号签，房间里所有人的号码都比她排前。叫到号的时候会有人来敲门请设计师出去。彩虹只见人一个一个地出门，却一个也没回来。所以，到底在1301那个房间里会发生什么，她一点线索也没有。 十点四十分，终于到了8号。 彩虹再度飞速地扫了眼三个模特身上的服装，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带着三人出门了。 …… 1301室，大门紧闭。 彩虹深吸一口气，敲门三声。 里面传来“请进”的回应，她开门走了进去。 tom没有跟进来，房间里面早就安排了电视台里最有经验的摄像师，他可以暂时休息一下了。 一进门，彩虹看见三张熟悉的面孔。 时尚圈从不缺乏型男靓女，这里坐着的一排，便是这样的组合。 虽然三人都早过了青春的年纪，然而成熟的韵味却让他们像是一坛老酒，越沉越香。 来人进门半晌都没有声音，布莱尔抬起头来，就见彩虹望着他们正在愣神。她不由微微一笑，用法语问道：“倪小姐吗？请走近一点儿。” 彩虹回过神来，红着脸走到三人面前。 乔丹事先已经见过彩虹上交的设计图，对她十分感兴趣，见她有几分局促，便试着安抚道：“倪小姐，别紧张。我们三个又不会吃人！” 他话刚说完，纳什就摇了摇头，抱起手来：“那可不一定。有些选手宁愿我们是吃人的怪物，也比接受我们的点评来得轻松。” 纳什的头发比一般男士的长，用发蜡往后梳得顺顺溜溜的。这样的一丝不苟让他更显严肃。 只用听他说话的语气和看他的细节动作，便知道他是和乔丹截然不同的人。 布莱尔清了清嗓子打断二人：“好了，男士们，该做正事了。” 等乔丹和布什都坐直身体后，布莱尔开始发问：“倪小姐，请让您的三个模特上来吧！” 彩虹点点头，让开到一旁。三个模特走上前来，各自用他们认为最能表现服装的姿态站住。 “这是……” 布莱尔穿了一条宝蓝色的天鹅绒长裙，这将她白色的肌肤衬得如同珍珠一般。她满头的金发状似随意地扎成一束，再配上一副金丝眼镜。虽然眼角的皱纹泄露了她年纪，然而也因此让她多了年轻人所没有的一种气场。 当她面无表情盯着某个人时候，会让人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就如现在这样，她的脸上抓不住任何或好或坏的信号。她只是轻轻问了一声：“你知道你的设计会带给人负面的情绪吗？”r1152 第一百三十一章 残酷的结果 彩虹片刻怔住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 布莱尔依旧面无表情：“那么，你依然确定要带来这样的作品？” “我……”彩虹抿了抿唇，试着组织语言，“我的系列叫做《断翅》，我并不想只是做几件美美的衣服，我希望大家能够从我的整个系列中获得一些启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好的，坏的，无论激发了观众怎样的情绪，至少……”她顿了顿，抬起头来认真看着布莱尔，“至少，我坚持了我的主张，而观众也能感受到我的坚持。” 评委们似乎不为所动，谁都不准备接下一句话。 彩虹更加紧张了，她暗中使劲捏了捏出汗的手掌，继续说道：“这个系列来源于中国神话太阳神鸟，又分为六个阶段，分别为初伸、展翅、丧失、堕落、释然和重生。这样的过程也是世界上每个生命的循环。每个阶段两件时装，一件是前卫作品，一件是同系列的成衣。” “我这次带来的是其中展翅和丧失两个阶段的作品。这两件代表了展翅，这一件是丧失……” “展翅”的前卫作品以红色流苏做衣袖，但流苏并不是松松垮垮地搭在两只手臂上，而是不知用了什么材料，将手臂“鼓”了起来，像是“泡泡袖”一般，这样塑造出羽翅鹏飞的效果，金色丝绸贴身礼服配合着十分夸张的垫肩设计，让模特远远望上去像只随时将要展翅高飞的火鸟。而火焰般的红色和阳光般的金色强烈地刺激着观者的视觉，带来一种热情激扬的感觉。 与之相对应的成衣设计，则是在前卫设计的基础上，缩小了夸张的效果。虽然同是使用金色丝绸面料，但前卫设计的面料中加入了银色的暗线。成衣设计则没有，这让成衣没有了那种耀眼的夺目，反倒平添几分优雅。而同是垫肩，这里却没有用流苏塑造羽毛的感觉，而做出了类似甲壳虫翅膀的造型。这便成了一条优雅中带着个性的礼服裙。 单看这两个设计，并不会产生布莱尔口中所说的“负面情绪”。可是，当人们把眼光移向“丧失”的时候。恐怕都会立刻忍不住皱起眉头。 彩虹带来的是“丧失”里的前卫设计。从视觉上来看。真是可谓“惨不忍睹”。 金色的裙子用了特殊的镂空设计，裁剪出一种七零八落的碎裂感，而肩部则是在一边保留着夸张的垫肩设计。另一边则削掉肩部，改为以红色皮革束缚在手臂处。保留着的衣袖设计也有了不同，与“展翅”流畅光滑的流苏不同，这里的流苏被修剪成不规则的长度。有长有短，仿佛灾难过后勉强残留的遗迹。而红色皮革在光秃秃的肩膀和手臂上牢牢的束缚着。皮革上的斑斑点点像是“血迹”。两边如此不对称的设计，首先就造成了视觉的不适，而刻意而为的种种缺陷，则加重了负面的情绪。 这实在是个“讨厌”的作品。多看几眼，都像是从心里被掏出了什么东西，鼓动着人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双“丧失”了一半的翅膀还原。亦或是彻底拆去。 彩虹讲述完自己的理念，终于无话可说。便略带忐忑地等着三个评委点评。 三位评委相识多年，有着超乎寻常的默契。而他们此刻的默契，更是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没有人有表情。 三个人都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探究的目光盯着这三件作品看。 被时尚圈最重量级的三个人这样一眨不眨地看了足足十秒，任是怎样强悍的人怕是都会严重丧失自信，更何况是彩虹，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制止住自己落荒而逃的念头。 就在她内心的不安和焦急下一秒就要爆发的当口，乔丹咧嘴笑了起来：“hey，伙计们，别再吓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了。咱们此刻是不是应该站起来鼓个掌了？” 布莱尔抿唇微笑：“我就知道最先忍不住的肯定是你！” 乔丹已经站了起来，还朝其余两人做着起立的手势，嘴里也在催促着：“快点，快点！我说认真的，难道你们不想鼓掌吗？” 布莱尔仿佛对他无可奈何般，优雅地起身。纳什瞟他们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虽然依旧严肃，但眼睛里却依稀有着笑意。 三人不约而同地拍起掌来，乔丹还笑着鼓舞道：“干得漂亮！” 彩虹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有点难以置信：“你们喜欢？” 布莱尔摘下眼镜，用她湛蓝的双眼看着她：“倪小姐，我可不是喜欢，我简直爱死他们了。” 其余两人附和地点头。 从三人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眼神中，彩虹终于踏实了，继而升起一股由衷的喜悦来。 …… 彩虹从1301室出来后，还沉浸在喜悦里。她依照指示，并没有回到刚才的房间，而是到另一个接待室里等候。 之前参加面试的人都在这里。 chris见到她，居然主动凑上前来搭话：“你怎么这么快？” 这也是其他几人的疑惑，他们也都注意了过来。 彩虹却不明所以：“我不知道。” 她快吗？难道大家不都是耗时差不多吗？能快到哪儿去？ 她不知道的是，别人普遍的耗时是五分钟，她却三分钟就出来了。 chris见她一脸不明情况的表情，便转而问道：“你过了？” 彩虹疑惑：“他们说要等到最后作公布，没说我过还是没过？” “可是从他们的点评里至少能做基本的判断吧？” 彩虹想了想，回道：“他们应该挺喜欢的！” chris嘴角抽了抽：“我也猜到了。你这种有点鬼才的设计，乔丹怎么可能不喜欢？” 彩虹点了点头。 chris仿佛不甘心般，又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提点建议？” 这是非常礼貌的说法了，所谓的“建议”，其实就是批评。 彩虹老实答道：“他们只是给我鼓了鼓掌，然后就让我出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片无语。他们谁不是带着傲骨的骄傲进去，然后满心伤痕回来啊。 chris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大概七八分钟后，又有一人进来，竟是rose。 此刻，rose娇艳的脸上阴云密布，看见坐在一旁的彩虹时，那表情更是像要杀人一般。 彩虹懒得理她，反正rose对她的莫名的敌意是怎么也化解不了了。 rose和chris等人细声交谈，都是在共同倾诉三个裁判怎么对他们进行的心灵摧残，大家互相安慰了对方，倒也缓解了彼此的不安。 不过，从只言片语间，大家也相应了解了谁的批评只是挠痒，而谁的才是真正沉重的打击。前者就是chris这种，裁判不过是说他有些依靠面料，应该展现更多工艺。而后者就是rose，她的系列被批评为没有出彩的创意。 设计师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他没创意，这简直就是被判了死刑。 后面陆续有人回来，巫原原是倒数第二个。 彩虹连忙去上前：“原原，怎么样？” 巫原原看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她双眼无神，面色苍白，像是刚刚逃难回来。彩虹心头一沉，也不再多说，拍了拍她的肩膀。 等到女装组最后一个设计师回来后，乔丹三人走了进来。 布莱尔作为主发言人，开口道：“刚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们看到了许多精彩的作品。我想说，你们都是最棒的！我希望进入决赛的诸位不要骄傲自满，而应该睁开眼睛，了解你周围的设计师们在想些什么，做出了什么；而淘汰的各位，也不要丧失信心，因为能够走到这一步，你们已经是新人中的佼佼者了。最后的结果无论怎样，今天并不会是你们任何人的终点，而是一个崭新的起点。” 设计师们为她的发言拍手叫好。 等到掌声渐停，布莱尔再次开口：“现在，以下我叫到名字的人，将进入最后的决赛。” 真正紧张的时刻到来，每个人都提着心紧盯她的嘴唇，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 布莱尔照着名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念着，每念出一人，总要停顿一秒，既给名字的主人反应的时间，也同时给还未被点名的人增加了紧张感。 “倪――” 这是彩虹的名字！ 彩虹面露笑容，巫原原在一旁轻声道了声恭喜。 她之后又连续叫了五六个人，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了。巫原原和rose都还没被叫到。 布莱尔却在此时将手中的名单放了下来，湛蓝的眼珠里透着一抹沉重。 “各位，以上就是入围决赛的全部人选。” 设计师人群里爆发出一片惊呼声，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全部？只有九个？” 乔丹点头附和：“是的，只有九个！这是lnew，我们不能让不合格的设计出现在这样的舞台。所以，很遗憾，今年只有九个设计师入选决赛。”(未完待续) ps：最近几天工作忙没时间更新，五一期间我会尽量双更补偿大家。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成长 只有九人入选，这样的结果是剩下的六人无法接受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彩虹只觉得身旁的巫原原浑身颤了颤，脸色更加苍白了。 有人立刻问道：“为什么不能选出第十人？难道第十名与第九名的差距很远吗？” 乔丹看了眼布莱尔两人，那两人对他点了点头，他便站了出来，回应道：“没错，差距太远。早在第一天我已经给了诸位提示，无论是什么样的作品，我们最看重，就是有没有能让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创意。然而，剩下的六位都没有达到这个标准……” rose表情阴冷，声音也多了几分尖利：“乔丹先生，我认为l集团一开始既然承诺了十人的名额，就该遵照最初的说法。你们忽然改变规则，这对我们剩下的人，尤其是第十名很不公平！” “是啊！”有人立刻附和道：“一百个人心目中有一百个哈姆雷特，创意这种事情也是见仁见智啊！” 这话说得屋子里好几个设计师都皱起了眉头。 太没礼貌了！这就是在质疑三个裁判的欣赏水平了。 对此，三个裁判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布莱尔甚至还微微翘起了唇角。 乔丹作为东道主首先说话，他脸上轻松，嘴下却丝毫没有留情：“容我提醒您，哈姆雷特可是一出悲剧。我想也就是这样的大悲剧，才会让人……”他刻意顿了顿，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见仁见智！” 刚才说话的人红了脸，旁边有人轻笑出声。 乔丹看着他，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的作品我刚才在房间里已经点评得很到位了。若您没有听懂。我愿意再说得浅白一点儿。您那条裙子和我今年在时装周看见的c家的几乎一模一样，您以为把白裙改成黄色，再加个裙尾就算创意了吗？” 他又转向rose，笑眯眯地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位小姐，至于您的问题，我想只有第十名才有资格这么质问我吧？而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您的排名在第十五位。离第十的宝座还有点儿远。所以。请别瞎操心，好吗？” rose闻言整张脸都扭曲了，那模样极像是她当初季度评比时得了零分的时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竟然是垫底的！ “不。这不可能……”她尖叫了起来。 这激烈的反应是最好的素材，所有摄像头立刻对准了她。 rose似乎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根本无暇顾及形象。她指着刚刚才被乔丹教训过的人吼道：“你不是说他抄袭c家吗？那我呢？难道我还比不上一个抄袭的货色？” 那人狠狠地瞪着rose：“你胡说什么？” rose没有理他，只是气急败坏地瞪着乔丹。 乔丹耸了耸肩。根本不在乎她的愤怒：“他的裙子虽然与c家类似，但他另外两件作品却没有这样的问题。而且这三件作品也显示了他对自己裁缝手艺的驾驭能力。而您呢，您的三个作品都毫无记忆点。如果我是在小镇街边看到这样的作品，我或许会说，哦。这还不错。可是，要是搁在高级时装周里，我会被那场秀无聊死！” 这说得太毒了！ rose眼睛赤红。只差没当场哭出来。她还想说点儿什么，布莱尔优雅地挥手打断她：“小姑娘。冷静点儿。我们女人，特别是时尚圈的女人，应该要随时注意形象！您现在丢掉的风度，也许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重新捡起来，这样真的好吗？” rose看了布莱尔一眼，咬了咬牙，终是闭上了嘴。 彩虹有些奇怪，她是见过rose的作品的，绝不至于像乔丹说的那么差。为什么他要如此攻击她呢？ 经过这一顿闹，现场雅雀了几秒。忽然，有人问道：“那究竟谁是第十名？” 谁是那个倒霉鬼？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乔丹和布莱尔互望一眼，默契地没有吱声。 一直垮着脸没有说话的纳什却突然开口：“第十名其实是我在赛前看好的作品。她上交的设计稿明明是不错的设计，有创意也有特色。遗憾的是，她竟然没能顶住比赛的压力，最后一刻更改了作品……” 他说话时瞟向彩虹和巫原原所在的方向，彩虹立刻看向巫原原，她浑身一震，先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然后泪花从眼底涌了上来，很快泛滥成灾。 彩虹明白，纳什说的人应该就是巫原原吧。她心情沉重了起来，连自己进了决赛的喜悦也消散了。 摄像师们发现了她的异常，又从rose身边涌向巫原原。 一下被几个摄像头对着，巫原原如同受惊的鸟儿一般惊慌失措，她一边胡乱地擦泪，一边鞠躬道：“对不起，我先失陪了。”她甩下一句话后，拨开重重包围的摄像头冲出门去。 彩虹立刻担心地追了出去。 房间里的骚乱因她们的离去而终结。 布莱尔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作了最后总结：“这是一个教训。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够谨记。真正的设计师必须懂得坚持自我，一定要相信自己的脑袋，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双手。不要因为外界的压力，就放弃了最珍贵的自我。当你头脑混乱，在自己的作品里胡乱添加或减少的时候，你就是在残忍地放弃自己！” …… 彩虹没有追上巫原原。 巫原原跑到电梯里快速地按下了关门键，隔着缝隙对彩虹说了一句：“让我静一静！” 彩虹因此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她盯着紧闭的电梯门，沉默了几秒后，忽然转身对紧跟在她身后的tom道：“我很担心我的朋友，接下来能不能请您别再拍了。” 犹豫了一阵后，放下摄像头。对彩虹点了点头。 彩虹感激地谢了他，然后走到一旁给云一诺打电话。 “事情就是这样！师父，您去找找原原吧，她看上去真的很不好，我怕她出事……” 云一诺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再平常不过的语气：“为什么要担心？我觉得这是好事，再好不过了。” “好事？” “我带你们出来比赛。最想看到的可就是这样的画面了。”云一诺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乔丹他们怎么回事，要骂哭的对象应该是电话那头的这家伙才对。 “师父――” “好了！巫原原只要能跨过这个难关，她就会成长成一个真正的服装设计师。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你的历练还是不够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轻松竟然通过一根电话线感染了彩虹，她心里忽然放松了许多。 “可是，您还是去找找她吧！她跑得匆忙。也没带包什么的。” “真麻烦，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一样？每次着急了就什么也顾不上？包也不拿。手机也不接？” 彩虹汗颜，师父这架势是要记着她的马虎大意、到死不忘的节奏啊。 …… 挂了电话，彩虹回到刚才的房间。 三个裁判已经走了，接下来还有男装组的评比。 彩虹拉着一个设计师问了一下。女装组的评选完成后可以离开了。没有入选的人将回到工作室收拾东西。 彩虹随大队回了工作室，她的模特们早就离开了，服装留在了工作室里。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挂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再抬头时。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被淘汰的人在打包自己的作品，rose的怒气未消，她把工作台上的纸、笔和各种工具一股脑地丢进纸箱里，物体“啪啪”的碰撞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其他人虽然没有用这种无用的方式发泄，但他们的默默无声却更加令人难受。 这实在是个很糟心的画面。彩虹不忍再看，干脆拿着设计簿从工作室里又走了出来。 她一时无处可去，便躲到茶水间里给自己泡了杯从国内带过来的茉莉花茶，熟悉的气味让她放松了下来。 她翻开设计簿，开始回忆造型师跟她讲解一些造型的要点，然后思索剩余的作品需要做怎么样的造型。下午还要去跟路易为她安排的造型师团队见面，她到时可以再跟他们讨论细节，但现在要将大方向确定下来。 她工作起来就立刻进入忘我的状态。期间打电话过来报喜，他也进入了决赛。彩虹跟他大致说了巫原原的事情。 夜晚，当彩虹从造型师处回到l集团时，再次见到了巫原原。她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原原！” 巫原原抬起头来，对彩虹笑了笑：“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彩虹凑近了看她，她眼睛还有些红，精神却还不错，神色也十分平静。 “你，没事吧？” “我有事！”巫原原轻声回了句。 彩虹立刻担忧地看她，却见她轻笑一下后，扬了扬手中的设计簿：“我要把我所有的设计还原成原本的样子，你说，我是不是有好多事？” 彩虹惊讶过后也笑了起来：“你能想通就好了！” 巫原原冲她眨了眨眼：“云总监亲自开口教训我，为了这份殊荣，我也要拼了，不是吗？” “师父找到你了？” “是啊，我坐在街边发呆，一转眼就看到某个帅得惊天动地的大帅哥冷着脸看我。我那一刻吓得心脏都要停止了。” 巫原原一边笑，一边回忆起下午的情景。 彩虹也知道云一诺有多能吓唬人，感同身受地笑了起来。 两人笑过之后，彩虹也动手帮巫原原整理起来。当把最后一把剪刀装进箱子里后，巫原原抬起了箱子，临走前对彩虹说道：“明天就看你和的了，你们要加油啊！” 彩虹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巫原原也点了点头，抬脚跨出一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彩虹，我很惭愧。今天，我被压力打败了！”她脸上划过一丝黯然，但随即便被重新焕发的光彩所取代，“但是，我不会认输，我会把我失去的自信一块块地拼回来。” 她说完，抬着箱子昂首走出了工作室。 即便是臃肿的身躯，在彩虹眼中却是那么地漂亮。如云一诺所说，她，已经成为真正的设计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比赛开始 ? “先生们、女士们，当你们见到我这张熟悉的面孔，你们就应该知道，我们回来了！” 闪耀夺目的伸展台前，法国著名主持人兼时尚达人abby用她独有的烟嗓作着开场白。 “是的，这里就是时尚圈内绝不可错过的年度盛事——lne现场。” 台下的掌声瞬间淹没了整个秀场大厅。 这个大厅是巴黎大皇宫美术馆专供外界举行展览和表演的大厅之一，壮观的玻璃穹顶、选择在这里举办比赛，不可谓不是大手笔。 后台，彩虹忙疯了。 无论计划怎么完备，在秀场后台似乎永远还是不够。 她将不小心被模特扯坏的袖口缝上，才刚刚剪掉线，就有人来告诉她，有个配饰不见了。她好不容易在地上一堆碎布中找到了配饰，一扭头，又忽然发现其中一个模特的妆容有点问题…… 状况百出，不得一刻停歇。 好不容易，终于像是万事齐备了，她于喘息间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发来一张照片，照片中的男女对着镜头比着加油的手势，一齐笑得灿如朝阳。正是端木征和程爽爽，然而让彩虹捂着嘴忍住尖叫的，是这幅照片的背景，竟就是外面的秀场大厅。 他们来巴黎了，来看她比赛了？ 彩虹连忙拨通端木征的手机。响了不过一秒就接通了。 “阿征——” “彩虹——” “你们在外面？” “对你这么重要的比赛，我们当然要亲眼见证！” 彩虹嘴角挂着笑，眼眶却湿润了。她多想告诉他，她的整个系列都是为了他们所作，能让他们亲眼看到，对于她的意义比比赛更加重要。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程爽爽的叫嚷声。 “是彩虹吗？快，让姐跟她说话。” 电话一阵嘈杂后，传来程爽爽兴奋的声音。 “彩虹——我跟你说，小征他为了能赶过来，这几天加班熬夜的累惨了。不过这也是他该做的，他要是害我错过了你的比赛，姐姐我灭了他。” 彩虹恍然大悟，怪不得跟端木征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听上去那么疲倦。 也不知道是熬了几晚上？她感到心疼了。 电话似乎被人抢了过去，端木征在电话那头说道：“彩虹，你什么时候出场？” 彩虹道：“我是女装组7号。先是男装的表演，然后才到女装。” “紧张吗？” “有一点儿！” “别怕，我们都在看着你！” 彩虹笑了起来，偷偷抹掉眼泪：“那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看啊！” 端木征静了一秒后轻声道：“彩虹，你是我的骄傲！” 彩虹握着电话怔住。 她是他的骄傲吗？ “不，阿征。这是我们共同的骄傲。” …… 展厅里，主持人abby一一介绍了已知的三位评委，然后等待一轮掌声熄灭后，她扬高声音，笑道：“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天最后一位神秘嘉宾！” 话音刚落，她手指向伸展台后方高悬的led大屏。大屏上先是闪了一段炫丽的屏幕效果后，突然开始放送事先剪辑好的录像。 这是一段电影串烧剪辑。主角只有一个，只见她时而是性感冷眼的特工，时而是居家贤妻，时而又抽着烟穿着放荡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像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无论什么角色，她似乎都信手拈来，每个荧幕形象都如此鲜明。 “有请，国际影后、好莱坞巨星，我们永远的美人——安娜刘！” 伴随着一段动感的音乐，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伸展台后走了出来。她摇曳着多姿的脚步，款款朝伸展台前走去。一身薄纱红裙，裙尾随着她的脚步而翩翩起飞，露出她修长纤细的小腿。 这是真正的巨星，在满堂沸腾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她脚步平稳自信，眼睛里射出夺人心神的光芒。若单论五官，她也许不如江若姗那份逼人的美丽，然而她多变的气质使她身上散发出一种神秘感，这感觉令人心折。即便是江若姗站在她的身边，也会被这样的气场压制住。 这就是安娜刘的魅力，所向披靡！ bby拷问她：“安娜，我们都知道你近期正在拍摄一部投资上亿美元的大戏。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你，驱使你百忙之中也要来到lne的舞台上？” 安娜刘微微一笑，美眸若有似无地看向一个方向：“我们对时尚共同的爱，当然是我坐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但能够来巴黎看看一些老朋友，也不错！” abby趁机问道：“说起老朋友，今天有一位参赛选手可是师从您的一位好友哦！” 安娜笑了：“您是说云吗？”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即使她没有说全名，但已足够引发全场轰动。“云”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谁人不知？ 在后台通过电子屏观看秀场情况的彩虹愣住了，她无意以师父的名字出这样的风头，她更希望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她的作品上。 其他设计师的心情也不爽，比赛还没开始，焦点就已经被对手占住了。 只见电子屏上，abby笑着点了点头：“云大师的徒弟，您期待她的表现吗？” 安娜不慌不忙地眨了眨眼：“我当然对她有期待。不过，我可不会因为她是谁的徒弟就手下留情。我对时尚的坚持并不亚于任何一位设计师！” “好的，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比赛正式开始了。 彩虹知道，steven抽中了男装组3号签，会很快出场，她立刻奔到男装组工作区。 果然，steven的模特已经排好了队，正在听steven作最后的演讲。 steven操着流利的法语，给模特们加油打气。 “……最后的时刻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一会儿就请各位尽情施展魅力，让我们一起惊艳全场吧！”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很有感染力，一番话说下来，大家都鼓起掌来。 彩虹第一次看见steven这个样子，既有年轻人的朝气活力，又不乏稳重。再看看他设计的这一组潮感和品位兼备的男装，她有预感，steven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小。 steven说完话后，发现了站在身后的彩虹，他对她扬起意气风发的笑脸：“我要上场了！” 彩虹重重地点头：“去吧，惊艳全场！” steven扬了扬拳头，带着他的队伍走向舞台方向。 没多久后，场外传来喧闹的掌声和欢呼声，比起前两位设计师的大了许多。 彩虹知道，steven做到了！ 接下来，就该她表现了。 …… 秀场大厅观众席第二排，西装笔挺的西塔无奈地出言阻止自家大人：“您能不能专心看秀？想您这样转来转去的，多么失礼啊？” 多丽依旧执着地将头转来转去，嘴里不甘地念叨着：“怎么会找不到？他看上去那么关心alice，今天不可能不到场的？” 西塔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您不是最喜欢这个比赛吗？您快看，现在这个系列的作品好像不错呢！” 多丽闻言朝伸展台上瞟了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拜托，作为lne的资深粉，这个设计有点过时啊！” 她见西塔紧皱眉头，又立刻娇笑着讨好道：“西塔一向不怎么关注这些时尚资讯，您不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 西塔冷哼一声，面色倒是缓和了点儿。 多丽又继续投入到找云一诺的事业中去了。 西塔想了想也就由她去了。反正这两张票是以别人的名义定的，多丽这些年又躲避着皇家的聚会，没有人能认出她来。 他帮助多丽来现场观看比赛也是有他的用意的。当然，这可不是为了帮她那颗顽固的粉红少女心找偶像，他是带多丽来见彩虹的。 上一任子爵夫妇去世后，他自问对多丽尽心尽力，可是却始终教不好她。他其实明白，她做那些任性放肆的事情，那是因为她实在太寂寞了。他虽然可以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但他始终是个老头子。而镇上与多丽年龄相近的年轻人，要么就是顾忌多丽的身份，不与她亲近，要么就是别有用心地接近她。 多丽虽然在他的刻意保护下有点单纯，但绝不是傻瓜。别人利用过一两次后，对镇上的年轻人就彻底失去了兴趣。她总是驾车到城里玩，就是因为这里谁都不认识她，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决定对她的态度。 彩虹是这些年来西塔第一个认同多丽交往的朋友。他那天悄悄观察了很久，彩虹也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她对多丽没有任何目的，而且她又是个和善宽容的人，能够应付多丽的小脾气。更重要的是，他查了彩虹的资料后，觉得彩虹是个相当有韧劲的女孩子，这么年轻就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生离死别，这一切却没有消磨掉她的斗志，她依然那么努力地追求着梦想。 如果让多丽和彩虹多接触，也许她能够感染多丽，让多丽也成为一个积极的人呢。 这么想着，西塔更有决心了。等比赛完了，就让多丽去见彩虹。 “下面，让我们有请女装组第7号选手——alice倪，这位来自中国的设计师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年的时装设计经验，可她的来头可一点儿也不小哦。她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曾经风靡世界、在时尚圈无人不知的天才大师云一诺的徒弟……” 观众席中，两个华人面孔的男女闻言抬起了头。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卷卷的黑短发、小鹿般的大眼睛，像个洋娃娃。但是，当有人看向他们的时候，必然先注意到的却是那位男士。 因为他天生高贵的气质实在太出众了，像现在，他明明和所有人一样挺着脖子朝伸展台看去，可是他那双桃花般的眼睛和嘴角那抹坏坏的痞笑，却硬是让这样有点不雅的动作变得像是画报般精致。 而在无人注意的一个角落里，有个通身黑色的存在，一席黑色风衣裹在他修长的躯体上，脸上还罩了个黑色的面罩。大厅里二十几度的气温到了他这里仿佛生生降低了十度，让他和周围隔出了距离来。 在女装组七号设计师的第一件作品出现在伸展台上时，黑色面罩上那双无形中给人压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彩。 而还在探头探脑的多丽像是发现了外星人般兴奋：“找到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