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萌妃:狐狸相公坏坏》 第1章 白白,乖乖的。1 绝鼎庄,戌时。 温暖细心地将自己的晚饭一分为二,放在她的新朋友面前。那只白色的小狐狸,也就是温暖的新朋友,不过用它精致的鼻尖嗅了一嗅,而后,懒洋洋的趴回原地。漂亮的狐狸眼,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温暖蹲在地上,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摸了摸狐狸白净的毛发,小声的问:“白白,为什么不吃饭?”白白,是她给新朋友取得爱称。 小狐狸并不喜欢这个称呼,眯着细长的狐狸眼,甩着长长的狐狸尾,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温暖捧着手里只剩一半的晚饭,犹豫了一下,又将其中的三分之二分在了小狐狸面前的瓷碗里。听到动静,小狐狸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温暖的动作,似乎很不理解她的举动。 温暖冲着小狐狸咧开小嘴腆然一笑,快速将碗里的饭菜扫尽嘴里,腮帮子鼓的满满的,不待咽下,便用袖口擦了擦嘴巴。她又把脏兮兮的小手放在了小狐狸的脑袋上,拍了拍:“白白快快吃饭,温暖要去帮阿婆干活了。要乖乖的,不要发出声音来哦,不然顾婶要把你抓起来煮汤的……” 小姑娘絮絮叨叨交代完,蹑手蹑脚的出了柴房,吱呀一声,温暖的脚步声走远了。 小狐狸又在地上趴了一会儿,不久后,它试着站起来,小爪子慢慢用力,颤颤巍巍的。顷刻,它又缓缓地放松身体,重新趴回了原地。 身体比之前有力了,只不过恢复的有些慢。不,是巨慢!小狐狸愤恨的瞪了一眼瓷碗里的饭菜,一天早晚两顿,次次清汤淡饭,它能恢复得快才是见鬼了! 它是狐狸!它要吃鸡!要吃鸡! 磨着牙怨念了一阵,它慢悠悠的伸出小爪子,将面前的瓷碗移过来,慢条斯理的用起今天的晚餐。 今晚的饭量比早上多了一半,勉强能垫个肚子,算了,就不计较这个人类两次用脏爪冒犯之罪了。 温暖打完最后一桶水,日头已是高高挂起,汗珠从脖颈间淌下来,薄薄的衣衫顺着汗液的纹路紧贴在背上。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桶中取水,倒了一些水在掌心上,凑过去含了一口。 “你在干什么!”一声不大的呵斥,温暖吓得翻了掌心里的水,她慌忙把湿漉漉的手藏在身后。脚步因骤来的紧张而踉跄,低着头,身体不自觉的紧绷。 “你怎么能用手直接喝桶里的水?”高大的身影走近,遮挡住了面前的阳光。 一下子被黑影笼盖“我……”温暖咬了咬嘴唇,喉间未完的话语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哽住了。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堵的难受。 “重新去打水,做不完就不用吃早饭了。”不耐烦的怒气在耳边爆炸开来。温暖怯怯的抬起头,只看到男人高大的背影在视线里渐渐远去。 她微微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轻轻地,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温暖没有弄脏水,温暖是用手接的……” 第2章 白白,乖乖的。2 今天吃早饭的时间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小狐狸很不高兴。当那道瘦小的身影捧着饭碗走进柴房的时候,它瞪着狭长的眼睛,眼底翻涌着各种暴躁。 伙食差也就算了! 伺候不周到也就不计较了! 吃饭还误点! 温暖端着碗的小手在打颤,与小狐狸分享伙食的时候,差点将碗里的汤汁沾到它白色的毛发上,小狐狸眼皮一跳,忍了忍,没发飙。 温暖照旧将一大半的饭菜分给小狐狸,小狐狸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低下头吃递过来的早饭,味如嚼蜡,自我催眠,只当眼前是香喷喷的鸡肉。 “白白,好吃吗?”半响,寂静的柴房响起温暖软软蠕蠕的声音。 ——你是在问一只尊贵的狐品尝猪食是什么感受? “白白,温暖知道你受伤了,吃这些伤好的不容易。” ——知道就该有所表示,不要求多了,晚餐来几只烧鸡孝敬吧。 “他们都不会听温暖说话,白白,只有你最好。”温暖眨了眨酸酸的眼睛,笑了笑,嘴角勾的勉强:“你是温暖唯一的朋友,你放心,温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小狐狸将吃完的瓷碗挪到温暖面前,狐狸眼盯着温暖身边未动的半碗饭,漂亮的眸中充满了某种饥渴。 温暖赶紧将她的碗递过去。 小狐狸毫不客气的低头继续吃。 刚含了一口,一滴湿湿的液体突然从天而降,滴在了饭菜上,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咸咸的,涩涩的,不好吃。 抬起头。 温暖从没有干净过的小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某种于它而言全然陌生的液体。 眼泪? 温暖扁着嘴哭的努力,不想哭却止不住哭意的表情很扭曲:“白白。”浓浓的哭腔,眼泪鼻涕一下下来,温暖伸出手抱住了小狐狸。 小狐狸嫌恶的推了推,推不开。满心的恼怒,不就是吃了她的那份早饭,至于哭的这么难看吗?人类就是麻烦! “白白,温暖很听话,他为什么不要温暖。”一句话哭的断断续续,含含糊糊,落入小狐狸尖尖的狐狸耳时,却莫名的清晰。 杂乱的院子里,一口枯井因久无人来打水被蜘蛛网缠住了井口,在几间简陋的小屋,其中一间收拾的较为干净,屋外栽种着一些小花,引来不少的蝴蝶,正是温暖的小屋。 这日,温小姑娘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在闺房午眠,一阵嘈乱的声响惊扰了她的睡梦。睁开眼,炙热的天气烘烤着房间的每一寸角落,她拭了脖颈,一手粘湿湿的汗。 顾婶拖着肥重的身子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过热的天气使她每走一步都是沉重的负担:“温暖!”可这丝毫不影响她雄浑的大嗓门。 温小姑娘被吓的一哆嗦,嚅嚅应道:“顾,顾婶。” “别叫我,你说,早上放在厨房里的几只烧鸡是不是你偷吃的?”顾婶粗壮的手指戳着温暖小小的身板上,一戳一个准,一准一个疼。 温暖平时胆子就小,被顾婶大嗓门这么一咆哮,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我……我……”眼里瞬间蓄满了胆怯,一个我字,竟是再也接不下后面。 第3章 白白,乖乖的。3 不成想顾婶将她的吞吞吐吐当作了默认,顿时底气足了,眼睛瞪得圆了,咆哮声也更加大了:“你个死丫头,平时我们有饿着你了?你偷,你不学好,让你偷东西吃!”顾婶随手拿出藏在身后的鸡毛掸子,往温暖身上打去。 那架势,是早已认定温暖便是那偷鸡贼。 温暖疼的尖叫一声,她虽不懂如何为自己辩解,却明白如何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顾婶的动作不如她敏捷,拦不住她逃到屋外。 这恰恰正中顾婶的下怀。 聚在院子里看好戏的下人,顺手拦住了往外逃跑的温暖。 几个人齐帮手,温暖无处可躲,被尾随而来的顾婶打了好几下。 “死丫头,敢偷鸡,看我不打死你!” 院里的动静引来了管家与厨房管事的阿婆,几棒子打下去,温暖倒是没真哭,只是被吓得浑身直哆嗦,制住她的下人止不住她的哆嗦,泄愤似得在温暖身上狠掐,深可入骨。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的眼中。 管事的阿婆平日最疼温暖,当下上前大喝道:“做什么!快放开孩子!”几步过去打开几人的手将温暖搂在了怀里。 顾婶生怕被温暖抢了先机,嗓门一扯,大声将温暖的‘罪行’告诉众人。 管事阿婆微微皱眉,沉着语调开口,便是轻描淡写的反驳:“你说烧鸡是温暖拿的,可有凭证?” 顾婶冷哼,指着阿婆怀中的温暖:“她自己承认的,不信你问她,在场的大伙都可以作证。” 阿婆不加理会顾婶的咄咄逼人,低头轻声问怀里被吓得不敢吭声的温暖:“丫头你告诉阿婆,烧鸡是不是你拿的?” 阿婆生怕惊吓她的小心翼翼,细致的关怀,令温暖不由鼻尖一酸,她咬着牙溢住满腔的委屈,摇了摇头。 “烧鸡不是温暖拿的。”阿婆下了定论,根本不允许顾婶的异议。 “不可能!”顾婶不服气,瞪大眼怒视着温暖的背影。 阿婆沉声道:“温暖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她的为人我最清楚。小顾你别欺负温暖胆子小,厨房丢失烧鸡一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一码归一码,造成的损失我还是会在你的月钱里扣除。” 顾婶恨得牙齿咯咯作响,却碍于阿婆的身份上不敢吭声,看向温暖的眼神里,更是平添了几丝怨毒。 “好了,都各自回去干活吧,一群人围在一起欺负一个孩子,像什么话。” 没了热闹可看,围着的人唏嘘着纷纷散去,情态各异。顾婶是最后一个走的,走的时候,她的脚踩着地面格外的用力。 “温暖。”阿婆俯下身,摸了摸温暖的脑袋。温暖的鼻尖憋的发红,消瘦的脸颊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略呈病态。 阿婆的掌心与她的眼神一样令温暖感到心安,却是莫名的,在那双本该慈祥的眸中,温暖读出了一丝悲凉。 “你乖……”阿婆想说些什么,复杂的心绪下,她只轻轻吐出两个字,再无其它。 第4章 白白,乖乖的。4 温暖沉默的垂下眼睑。 不远处一身孤高的男子漠然的看着这场闹剧。 丢鸡事件并未就此平息风波,相反的,事情仿佛在往越来越诡异的趋势演化。厨房不仅丢鸡,很多刚做好的菜,转个身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作案者手法利落简直不可思议,接连多起作案却不曾被找到任何蜘丝马迹。唯一可以确定的线索,作案者口味挑剔,偷的都是一些庄内难得佳肴。厨工们常常能在厨房附近的地方找到吃剩下的食物。有的被吃去了大半,有的只吃了一两口就遭丢弃。 盗肴事件引起了庄主的高度重视,庄内守卫一下增加了好几倍,就连素日许少露面的铁卫军统领铁清也频频出现在后院。但凡是在后勤做事的下人,必须经过盘查清除嫌疑,只有一人除外。 温暖因为年纪小,又自小生长在庄内,故被免去了盘查。行动却受到了限制,以往每日的卯时给小狐狸送饭,现在不得不改在了辰时。 起初还担心小狐狸不高兴,送了几次后,反倒发现小狐狸根本不关心她什么时候送饭来,温暖这几次送来的饭菜它连碰都没碰。 温暖伸出手捏了捏小狐狸日渐丰硕的小身子,嘟囔道:“白白你是不是生病了,不吃饭怎么长得比温暖还快。” 小狐狸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对于温暖自言自语的嘀咕,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小狐狸的反应,温暖自动理解为食欲不振引发的并发症,顿时慌乱了,大力的抱起小狐狸:“白白!” 她年纪小力气却不小,小狐狸被她突然起来的动作惊吓的寒毛倒竖,瞪着眼怒视她。 萌宠的动物再凶悍在温暖眼中也只是细微的反抗而已,一人一狐对视间,温暖已抱起小狐狸往门外走去。 干嘛去? 小狐狸在她怀里扭了扭身子。 “温暖带你去找大夫。” 温暖神奇的理解了它的意思。 盛夏的天,晨起的炎意稍退,繁花依旧似锦。温暖走的这条路,是条小径,小径周围种植着各色的花草,天气灰蒙,露水挂在枝丫上还未被阳光收去姿彩。与林间有一丝相似,小狐狸忍不住抬起头,看过去。 “站住。”一道肃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哪来的小姑娘,为何在此处乱走?” 温暖顿住了脚步,抱着小狐狸的双手不自主的收紧。 身后的人慢慢走到了温暖的面前。 小狐狸注意到,这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它懒懒的将脸半掩在温暖的怀里,闻到一股青草的香。 “我问你话,怎么不说话?” 温暖身子在微微发抖,她在怕什么?小狐狸察觉到她的恐惧,忍不住抬起头,却正好对视上一双锐利的眼睛。 “白狐?”男人视线朝下,问话带着分疑虑。 “白白是温暖的。”温暖戒备的倒退几步,抱着小狐狸的臂膀收的更紧,还在不由自主的抖却显得坚定有力。 男人微微拧眉。 抿唇道:“这是只狐狸,庄内不能养来历不明的东西,这是规矩。” 第5章 白白,乖乖的。5 温暖吓了一跳,声调瞬间下降了几度,蠕蠕道:“白白生病了,温暖带它去看病。” 生病?男人低头看向小女孩怀中的白狐,白狐也同样看向他,神态慵懒眼神中仿佛藏着浅浅的嘲弄,这是一只狐狸该有的眼神? “它没病。”顿了顿,男人缓缓的下了结论。 “白白病了。”温暖有些急,不得不找出一些理由来使他相信:“它不吃饭!” 不吃饭能长得这么有营养? 温暖见他不信,咬了咬嘴唇,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瞪了他一眼,回身向后跑去。 男人没有追上来。 跑了一段路,温暖终于停下,向后看去,身后没有人,松了口气,脸上不由露出了俏皮的笑。她低头,蓦然对上了小狐狸紧盯她的眸光。 带点微讶。 温暖自是读不懂。 她的笑容安心而温和,摸了摸小狐狸毛绒绒的脑袋,习惯且自然的轻抚:“白白乖。” 小狐狸已经对她近乎弱智的称呼彻底免疫。 温暖要去的地方是绝鼎庄掌管药材的天心阁,她平时生病,阿婆就会带着她来天心阁里拿药。 天心阁里大半的人都认识这个胆小害羞的小姑娘,一路畅通无阻。 “何大夫。”她一脚跨进大堂,就见到了正在料理药材的大夫何敬。绝鼎庄高薪聘请的御用大夫,不足而立,声誉却大,温暖有什么病痛,常是吃过他开的一帖药,第二日便能下床干活。 “何事?”何敬并未抬头,闻声便知晓来者何人,就温暖的身份,他回她一句,以是极大的客气。 “何大夫,您能不能帮温暖一个忙?”温暖望着他,有些微怯,一句话,犹豫了微许才敢开口。 何敬皱眉,抬眸扫了一眼不及台高的小姑娘,在看到她怀中所抱之物时,怔了一怔,瞬间收了脸上的不耐,仔细打量。 毛发干净纯正,瞳孔隐约带绿,灵气混天然而成,这莫不是…… “你所抱之物,从何而来?” “温暖从庄外拾来的。”温暖的眼神单纯干净,她说的话不会有假。灵狐向来只是传说之物,此刻却活生生出现在眼前,何敬心中涌起掩不住的激动。 想更仔细的触摸确认,又考虑显得太过突兀,不敢贸然举动。 过于强烈炽热的眼神落在身上,小狐狸莫名升起一阵不快,抬眸冷淡的扫了何敬一眼,暗含着淡淡的警告。 何敬仿佛感受到了小狐狸眼神中的暗示,眼睛浮起震惊,震惊过后,狂喜感铺天盖地而来。灵狐!这绝对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灵狐! 贪欲,一点点从心底渗出。何敬重新把目光落至一脸懵懂的温暖身上,收起所有外泄的情绪,淡淡道:“你所求何事?”其实,只要温暖有些微的小心眼,就能觉察出何敬神态中怎么掩饰也藏不了的古怪。 可惜,她是温暖,最纯粹的温暖。 “白白生病了,您能帮它看看吗?”温暖对何敬的医术十分信任,抬高手,将白白放在了桌案上。 第6章 白白,乖乖的。6 小狐狸默默地在心底发出一声叹息。 何敬眼神一亮,伸手快要碰到的时候,本是‘消沉’的小狐狸突然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绕着桌案悠闲自在地走了两圈,走完后,双瞳一眨不眨地看向呆怔怔的温暖。 温暖眼底飞快的掠过喜悦之情。 小狐狸心下欣慰,也不算笨的太彻底。 温暖道:“何大夫真的好厉害,白白看到你就好了一大半。”何敬在她心里的形象顿时升华到一个新的层次。 小狐狸:“……” 灵狐具有灵性,怕是能听得懂人语,猜的透人心。小狐狸的举动,温暖不懂,何敬倒是看懂了几分。心中对灵狐的占有欲不免更大,千百年难得一见的至宝,在这愚昧丫头的手里,怕是糟蹋。倘若由他善养,假以时日,必有大用。古书中记载,灵狐的一滴精血有起死回生之效。 但书面上的记载太过零散片面,灵狐真正的作用,定不只此些。 “眼神浮躁,体质虚浮,确实有些问题。” “何大夫妙手回春,定能治好。” “留下吧,由我调养几日,你再来将这小狐领回。” 三句话成交。 小狐狸将何敬眼底的欲念看的分明,眸中淌出淡淡的嘲弄。温暖跟它告别的时候,嘴角噙着浅浅的略是傻气的笑,她摸了摸它的脑袋,悄悄话般,在它耳边轻声低语:“白白乖……” 目送了温暖离去,何敬的嘴角挑起一抹不明深意的笑。 人类的欲念复杂多番,但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它只需一眼便能看的分明。温暖的善在于她的干净与单纯。何敬的恶,体现在他对它不加掩饰的贪欲。 它怎能让他如愿? 当小狐狸信步走在绝鼎庄某不知名小道,它能清晰想象到何敬此刻的表情会是如何精彩。 它不过是一时遭难于此,岂会甘心沦为他人药物? 肚子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小狐狸仰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极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小跑而去。 食物的香味,它绝不会认错。 驾轻就熟顺着厨房的小门溜了进去,刚踏进去,就感到了与平时微妙的不同。厨房里没有人,安静非常。做好的食物摆放在灶台上,一字排开,样样精致,丰盛异常。 慵懒的伸个懒腰,它轻飘飘跳上了灶台,跳上台的瞬间,爪尖触及了一根细线,厨房的大门在瞬间打开—— 一道黑影飞身而入。 铁清面色铁青,身后很快的涌进来一帮人,在看到厨房的景象时,也同时愣在了原地。 他们几乎是在动静响起的瞬间就冲了进来,却没有抓到人?空无一人的厨房,精心设计好的陷阱有几盘不见了踪影。 铁清冷道:“看看有什么不见了。” 身后一人很快答道:“凤尾鱼翅,挂炉山鸡,八宝野鸭。” 拿的全是最好,几个人的嘴角同时抽了抽。 铁清声音更冷了:“也就是说,敌人在我们进来的瞬间,就挑好了心仪的食物,并全身而退。” 第7章 白白,乖乖的。7 门外又进来一人,说话时连声音都带着深深的震惊:“报告统领,埋伏在周围的二十八守卫,都没有看到有人出入。” “废物!” 骂得好! 一旁淡定嚼着食物的小狐狸在心底默默地赞同了一把。 铁清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一心想抓的偷食小贼,其实一直都在厨房里,甚至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淡定从容的看着他们丰富多彩的表情。 只是,它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它而已。 小狐狸认出,第一个冲进来的人,正是不久前惊吓到温暖的男人。 咬下最后一口鸭肉,吐出骨头,小狐狸打了个哈切,不动声色的施了一个小法。 “统领,你看后面!” 铁清即刻转身,顿时大惊失色,刚刚被盗的食物竟又诡异的出现在了原位,盘子上仅剩几块零碎的骨头。 众守卫面面相觑,脸上均有惧意。 铁清顷刻意识到了什么,心头掠过一道极其荒谬的揣测,表情迅速沉下来,目光森寒:“大家时刻警惕,敌人还在这里。” 一阵风过,脸上袭来火辣辣的一巴掌。来不及呼痛,温暖被这股大力甩到了地上。 门,吱呀一声的关上了。 黑影,慢慢地向她走近。顾婶怨毒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冷笑不止。 “顾,顾婶。”温暖顿时瞪大了眼,随之而来的恐惧,她缩着身子,顾不得疼痛,向后挪动。 “你说,最近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不是,温暖没有……”惊恐的眼泪刷一下掉下来,她怕的只有摇头。 “不是你还会有谁,你是不是嫌我们平日里没给你吃饱饭,敢偷东西?” “没有,真的没有……” “那你看这是什么?”顾婶扔了一个布包在她身上:“你自己打开来看看。” 温暖哆嗦着手,解开了布包上的结,布包里裹着几块已近于腐烂的骨头,她愣了一愣,大脑空白了一瞬。 顾婶看到温暖的反应,以为她的证据起到了作用,旋即冷笑,洋洋的得意的继续说道:“我这几日一直在暗暗观察你,我说你最近怎么有事没事往后院废弃的柴房里跑,原来是把食物偷了偷偷享用!”要不是她在柴房附近找到了这几根骨头,还揪不出这死丫头的小鞭子! “好大的胆子啊你,你以为你爹是总管,就可以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了是不是?!”顾婶只要一想到,那日的羞辱,以及被无端扣了好几个月的工钱,就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被逼急了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人性的极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没有,真的没有。”温暖哭着摇头。 “哦,也是,我也料想你不敢的。”顾婶笑的刻意且恶毒,明明该是敦善的一张脸,温暖却看到了她的扭曲,抹的红艳的嘴唇吐出来的字眼,一字一句,印入心骨:“你爹不要你,小杂种,你有什么底气。配么?” 狠狠地,不留余地的,刺穿她最脆弱的伤口。 第8章 白白,乖乖的。8 顾婶从身后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小鞭子,抽在空气里,发出令人胆颤的声响:“我若是把这事告诉总管,你说他会怎么对你?现在,就让我替你爹好好教训你一顿!” ‘啪’鞭子挥下,恶狠狠地抽在了皮肉伤,撕裂了薄薄的衣衫,飞溅出了血花。 “啊——”惨叫声从喉头撕裂而出,惊醒了恐惧深处的恶魔。 “啊——” 小狐狸蓦地停住了动作,耳边传进熟悉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惨烈?它莫名的心烦气躁,拱起身,焦躁的四处走动,眸中绿光一顿,向上一跃,身形消失在了半空中。 厨房里,被法阵困的团团转的众人仿佛在无形中一下子找到了方向。彼此你看你,他看他,皆是一脸茫然。 只有一人,在同样震惊的同时,眼底的寒意越来越重。 它几乎认不出眼前被抽打的皮开肉绽,全身被血肉包裹的小人儿就是不久前将它抱在怀里的小姑娘。 她本就瘦弱,蜷曲起来愈发显得可怜。 阿婆坐在床边不住的抹眼泪,施刑的凶器正躺在门前,上面沾满了血液。唯独不见凶手。 温暖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小狐狸的脸上是它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寒意。 阿婆灰暗的眸子在看到门外走进来的人时忽然亮了起来:“何大夫,何大夫,你快看看这孩子,她一直在发抖,我怎么也叫不醒她……”她动作有些慌乱,站起身时,身子微微向后倾倒,红肿的双眼泛着未拭去的泪光。 何敬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内,看了一眼床~上了无声息的小姑娘,脸色蓦然一变,放下手中的东西,手指伸进温暖的领口探息。手抽出来的时候,尚未枯竭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滴下来,阿婆低呼,手捂住了嘴巴,眼泪又不可抑止的涌出来。 “我要看看她的伤口。”何敬道,动作却有些犹豫。 阿婆明白他的顾虑,叹息一声,喃喃道:“这时候还顾及这些做什么,她还只是个孩子。” 何敬略一点头,手指顺着领口往下,解开了温暖的上衣,纵横交错的伤口分布在皮肤四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你一定想不到人的身体里可以有那么多的血。就像是完好的人被剥掉了最外层的皮,翻卷出来的血肉将原有的皮肤一层一层的染红…… 血腥味充斥着焦热的盛夏,没有人看得到,小狐狸浅绿色的瞳孔,翻涌着墨一样暗稠的阴狠。 温暖苍白的小脸,血色全无,独剩风干的眼泪印下一条条的泪痕。它无法想像她那个时候是有多害怕。 “止血,上药,包扎伤口,能不能撑过今晚,就看命了。”何敬淡淡的下了结论。 就看命了。 阿婆不敢置信。怎么会,她的温暖,自小带到大的小温暖,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生死垂危的地步? “何大夫。”她慢慢站起身,仿佛一下子苍老,嘴唇打着颤,咬着牙,保持最后的冷静:“你一定要救救她,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第9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1 她摇晃的身躯几乎站立不稳。 何敬终究是不忍,伸手扶住了老人,坦言道:“林老夫人,何某是人,不是神,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小丫头的生息弱到探寻不见,体温也逐渐冰冷。 死寂,压抑。 血止不住,等待的,不过是她何时断气罢了。 何敬沉默稍许,许是老人的眼神着实太过哀戚,他试探的问道:“温小姑娘养了一只白色的狐狸,不知林老夫人可知晓?” “不曾见过。” 何敬叹道,眼中还有几分强求不得的叹惋之情:“若何某没有眼拙,温小姑娘的那只白狸,该是具有天地灵性的灵狐。此物千百年难求,倘若得它一滴血,定可起死回生。” 阿婆怔了怔,抓住了何敬的袖口:“那灵狐现在何处?” 何敬略有愧疚:“温小姑娘将它暂养在我处,何某不过转个身的功夫,就不见了灵狐的踪影,更不知它去了哪里。” “何大夫,麻烦你了。”阿婆死了心,只当何敬的话只是安抚她的好意,闭上眼,淡淡的下了送门客。 何敬岂不明她之意,张了张口,又生生咽了回去,罢了罢了,既是命,便容不得他强求什么。收了东西,他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去。 温暖,命运对你不公平。可命运,又真正给过多少人公平。 温暖安静的躺在床上,如睡着了一般,大抵只有看过伤口的人,才会震惊小小的薄被下,掩藏了多少淋漓的伤口。 那一定很疼吧。 小狐狸跳上床,靠近枕边,歪着头仔细打量着终于不再聒噪的小人。它突然记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它本是狐族殿下,五百年一次的天劫是所有妖族都无法避免的劫难。这一次,是它第三次历劫。凶险程度却大大超过它的预计,不仅没有顺利渡过,反而接连被天劫所伤,不得不化为原型。 大抵是命中注定。 温暖出现的时候,正是天雷劫威力最大的一击。可以说因祸得福,因为人类的突然闯入,天雷不得不减弱了威力,使得它顺利扛过最后三击,却也因强行抵挡大伤了元气,不得不以原型示人。 温暖误以为它是遭捕猎受伤的小动物,将它带回了庄内,养了一个月。它其实对温暖并没有多好的印象,这个人类胆小怯懦又聒噪,缺点一大堆,没有一丝值得夸赞的优点。 可她却,一如她的名字,温暖…… 它将爪子轻轻放到她的额头上,闭眸,催动灵力。画面,一张张从眼前掠过,前因后果,瞬间清明。它睁开眼,瞳孔绿光妖艳。 “看来,是非救你不可了。”小狐狸突然开口讲话,声音清明净凉,字正腔圆。“一滴灵狐血即是本尊百年功力,受不受得起,就看你自己了。”话语间,一滴血从小狐狸的额头上隐现,慢慢显出形状,滴至温暖的额间,消失不见。 微光闪过,温暖的身体发出隐隐地光亮,伤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愈合,连疤消失。本是先天营养不良的小脸一下子泛起了健康的红晕,耳边慢慢响起了均匀的呼吸。 第10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2 “很受用呀。”它发出低低的轻叹,眼底闪过笑意。腿脚却失了力,趴在温暖的枕边,头缓缓低下,眸子微闭,疲惫不堪。 睡过去的那会儿,它轻声嘟囔:“便宜你了……” 被一阵争吵声吵醒。 在院内,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冷静,一个激动,不响的声响,逃不过灵狐的耳。大概被吵得烦了,小狐狸不耐的睁开眼,跳上窗,向院子里看去。 一个是林老夫人,另一个男人,小狐狸没有见过,高挑的身材,年纪在人类中不算大,男人的表情漠然,仿佛从来不懂微笑。 “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干什么?”他的声音一如表情般冰冷。 林老夫人双眼噙泪,压低声线,显然是不想被人听到,语气带着莫名的哀求:“那孩子快不行了,你就进去看看她吧,就当是完成孩子的一个心愿。” 男人楞了一下,表情微妙的变化,几分古怪,顿了顿,他慢慢道:“我不是大夫,有病找我作甚?” “阿简,你听得懂我的意思。”林老夫人猜不透他的冷漠,但深知他心底的恨意,她叹口气:“阿简,这么多年,温暖有多渴望一份父爱,我们都看看在眼里。她每次看你的眼神,那种想喊却不敢喊的小心翼翼,连我看了都觉得心疼。” 温简负手,视线看向别处,漠然道:“我不是。他的孩子,与我何干?” “可在温暖的心里,你就是她亲爹。我不管你平时对她有多无所谓,现在你必须得去看看她。就当是可怜可怜……不管她是谁的孩子,温暖毕竟是无辜的。”说到最后,林老夫人几近哽咽。 “可怜?”敏感的字眼一下子戳中了温简的痛楚,他冷笑,眸间迸出寒光:“我将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还要替他背黑锅,这八年,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拂袖离去之前,温简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倒在地的老人,满眼怜悯:“我给了她姓,给了她活了八年的身份,足够仁慈了。” 老人哭哑了嗓子,跪坐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手捂住褶皱的脸,浑浊的液体一滴一滴从指缝间淌落。 “阿婆,你怎么了?”稚嫩的嗓音在耳边滑过,老人一下僵硬了身体,手捂在眼上,不敢动,生怕真相是她的幻听。 软软的小手轻轻将她捂在脸上的手拿下来,青涩的小脸,紧张的神色,透过泪光朦胧的双眼,一切都变的不真实起来。 “温,温暖?”她哑着嗓子,梦呓一般唤出那个名字。 “阿婆,是温暖。”温暖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温暖感到了从阿婆身上传来的浓浓悲伤,仿佛知晓悲伤来源何处,鼻头一酸,眼泪跟着掉下来:“阿婆,温暖在这儿,温暖好好的。” 鼻涕眼泪一起掉下来,温暖大声哭着,她实在吓坏了,鞭子抽打身体的疼痛烙印般在身体上根深蒂固,伤痕可除,心底的伤口却再也去不掉了。 第11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3 温暖。老天给了你不幸运的八年,你的笑容依旧明媚倾城。那么,就请保持这份干净,让错误继续,让心疼你的人不再有伤悲的理由。 …… …… 十日后。 傍晚,夕阳挂在天边,晕红了天边的云彩。刚下过一场日头雨,雨打芭蕉,去了炙夏的署意,留下的,只剩思念。 那件事后,林老夫人再也不敢让温暖独住,在自己的屋子里,腾了一处空房,失而复得的恩赐令她对上天充满感激。 温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伤害她的顾婶却在事发的第二天,不见了踪影,更令人奇怪的是,一向视财如命的顾婶,此次逃离却并未带走私藏多年的积蓄。 阿婆闻讯沉沉一声叹息,她料想不到顾婶的心胸竟狭隘至此,为了几分钱财狠心对一个孩子下狠手。只闻她仓皇逃离,也无心再去追究责难。人无碍,已是最好的结果。 “吱嘎”老旧的门板发出沉重的叹息,薄薄的光线下,细小的飞尘漫天飞舞,缠绕在门缝间的蜘蛛网弄脏了温暖的衣服,她毫不在意,伸手拭去。 白白的小窝,那个临时铺就的草垛,寂静地横卧在飞尘之下,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有面前已经泛凉的饭菜,在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没有来过,所以什么都没有改变。 温暖蹲下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将冰冷的饭碗挪到一边,手里端着的饭菜放到了之前的位置上。白白挑食,又爱干净,已经凉了的饭菜,当然不会吃。她轻轻念叨着只有自己听的懂的话语,许久,许是累了。她抱着膝盖,沉默地发呆,渐渐地腿麻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下。温暖用手捂着脸,低低啜泣。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了…… 白白,为什么不回来吃饭……连你,也不要温暖了吗? “白白,温暖以后把饭菜都给你,不跟你抢,你回来好不好?”宁静的空间,沉寂的空气,回响着她沙哑的呓语。 没有人回复。 没有人。 “砰——”大门被人用力的推开。 温暖下意识的回过身,阳光直射进她泪光朦胧的双眼,拉长了门边上高大的身影。 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明,温暖的舌头仿佛打了结,结结巴巴的喊出那个陌生至极的称谓:“爹,爹爹。” 果然,门边上的人,迅速皱起眉,冷下来的面容,与他周身阴冷的气息,不约而同的契合。他不喜欢她叫他爹爹,他甚至不愿承认她是他的女儿。温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只是抱着一点点的奢望,一点点而已。 “你在这里干什么?”温简严厉的口吻,压迫的她无法开口。 “出去!” 温暖咽了咽口水,向门边走了几步,忽然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手里拿着火栓。 “爹爹,你们要做什么?” “闭嘴。”温简低低喝道:“快点出去。” 温暖咬着嘴唇,固执的不动。 温简向后一挥手,立即有侍卫近身,不顾她反抗,将她拦腰抱了出去。“爹爹,不要。”她摇着头,乞求,眼泪淌满了双颊。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甘心的,扯住了衣袖。 第12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4 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推开她小心翼翼的牵扯,冰冷的触感,一如他由始至终的态度。很小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被那双大手紧紧的包裹。这是唯一一次,他用他冰冷的手,主动触碰了她,却是用来推开,没有感情的冷漠杀伤力强于任何锋利的武器。 距离,一步步远了。温暖觉着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打碎了。熊熊燃起的火光吞噬了破旧的柴房,温简负手而立,火光在他身前开出绚烂的光,美的晃眼。温暖站在不远处,脚上如灌了铅般沉重。她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背对着她的男人,她的父亲,永远的面无表情。 柴房烧成了灰烬,却回忆烧不死。后来,那一日,尾随着她的记忆,她只清晰的记得彼时心里沉沉的难过,与温简划过耳边,冻结成冰的话语:“不要去奢望那些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记住自己的身份,卑贱的出生,就该有卑贱一生的觉悟。” 谁能想到,本是无人问津,破败不堪的柴房,在化成废墟之后重建。焕然一新,精琢雅致,言沁亭阁。三个月后,环水而绕的言沁阁拔地而起,又是秋冬初过,华美的小楼,有了它新的主人。 …… …… 绝鼎庄最偏僻的西南角,依环着几亩田地。栽种的种类繁杂,四季都有人打理育苗,庄内日常的蔬菜,一般都是自给自足。田地之后,锈迹斑驳的墙面上,镶嵌着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门边野草丛生,多年来不曾打理过。这是绝鼎庄的后门,大抵知道这门所在的人不多,起码这些年,除了她之外,还未见有有人进出。 温暖蹲在蔬果间,摘取清晨露水下第一株生长好的菜叶,这是她起床后的第一项工作,她总会将类似的小事完成的极好。 “吱嘎吱嘎”靴子踩在泥地里特有的声响,似一道细细的纹路慢慢延伸。温暖把刚拔下来的花菜拍净泥土放进篮子,抬起头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一身便衣的年轻男子正朝着后门走去,他的手里拿着一把用粗布裹起来的刀,装扮简谱干练,看上去像是经验十足武将。 田地里蔬果茂盛,不乏枝繁叶茂,以她矮小的个子,蹲在期间,恰好全然遮住。她充满好奇的眼神,跟在男子身后,看的肆无忌惮。因为不怕有人发现,所以没有任何顾忌。 男子不出所料的打开后门,走了出去,而后门又被缓缓关上。温暖随即收了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面前的菜叶上。绝鼎庄的后门连着后山,开门即是大片的丛林,走一段会看到连绵不绝的山,有高有低,偶尔会路过几只迷路的小动物。她近日常去,对那段的路型很熟悉。 “是你?”蓦地,一道肃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温暖愣了愣,仰起头,正对上一双居高临下俯视的冷眸。这个人温暖不陌生,她曾在他眼皮子底下开溜过。 第13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5 温暖下意识地看向后门,紧闭的大门,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她站起身,扯了扯衣摆,上面有一些沾上的泥土块,她拍了拍,没拍去,懊恼的皱起了眉,呐呐道:“我是来摘菜的。”含着一丝心虚。 “你的小狐狸呢?” “啊?”温暖怔怔,旋即嘴角抿起稚气的笑:“温暖没有小狐狸。” “我是指,那日你抱在怀里,带去看病的白狐。”仔细的说明,铁清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反应,胆小的小丫头,现在是在跟他装傻? 武者的感觉何其敏锐,他早就发现身后跟了一道不安分的视线,黏在身上糯米一般甩不掉,故意来了个回马枪,没想到竟是那日给他留了些许印象的小丫头。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嘛。”温暖小声的抱怨,越来越皱的眉宇说明了主人家的不高兴。 无端端带来的沉默。 “你要出远门吗?”盯着他手里的武器,温暖突然问道。 “嗯。”铁清勾起一个笑,也不知哪来的好心情,主动说道:“是一趟远门。”也许,这趟一去就是很多年。 “危险吗?”温暖转而盯着他看,漆黑的瞳孔清澈如波,抵得过世间最干净的水。 “危险。”没有不危险的任务。 “哦。”她了然的点点头:“那……”她的笑容灿烂,胜过最明媚的阳光:“一路顺风哦。”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铁清却莫名感到一阵暖意。 “谢谢。”勾着久消不散的笑容,他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一跳一,二跳二,三跳擒个大宝宝。” “左喜弯,右退前,不哭不闹乖翘翘。” 青稚的嗓音吟唱着歌谣,咯咯带笑,好不快乐。 庄里还有与她一般大小的人? 温暖将菜园里摘回来的菜洗干净放到厨房,脚步不知不觉的走到以前常去的柴房——而今高楼稳筑,亭台婀娜的楼阁。 她自小生长在绝鼎庄,极少出去。就连绝鼎庄内,也有很多地方是不曾去过的。因为阿婆有叮嘱,有些地方,是他们这些身份的人,去不得的。温暖是个听话的孩子,对于阿婆的话更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有好奇,不敢有奢想。 自从这座小楼建起,楼外便设了一道长长的围墙,温暖再没有去过,柴房不在,再精美的外表,带给她的也不过是一种无以复加的难过。可此时,听着一墙之隔,那端的欢声笑语,她竟像是着了魔般,双脚不由自主的挪动,每走一步,笑声便清晰一分。 一只用干草编织的小球砸到了小腿上,温柔一愣,倒是不疼,低下头仔细打量着脚边这个奇怪的东西。圆圆的小球,用最纤嫩的枝条编就,不受拘束的滚动。 她蹲下身,试探着,用手指碰了碰,小球跟着她的动作转动。她碰一下,小球就往一个方向滚动,温暖见着好玩,脸上扬起笑容。 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天真的笑容。 “这是草球,是我阿娘给我编织的。”清清甜甜的嗓音泉打溪石,妙不可言。 第14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6 “这是草球,是我阿娘给我编织的。”清清甜甜的嗓音泉打溪石,妙不可言。 那是温暖第一次见到莫言尔。绝鼎庄的大小姐。 “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胡闯言沁阁。”也是温暖第一次清晰地知晓,人与人之间,分贫富,分贵贱。 她匆匆站起来,面前站着两人,一个与她差不多的年纪,清灵俊秀,粉琢玉倾,鹅黄的薄衫,衬得肤色极好。 简曈如微波浅荡,柳丝妩媚,眉若弯月。 美人。 温暖一下看愣了,她从未见过生的如此美好的姑娘。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另一个十七八的光景,却已老气横秋,看人面,知人情。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温暖垂眸,声音浅浅,脾气极好。 那姑娘皱了皱眉,挥了挥手:“快离开这儿。” 温暖俯下身,拾起脚边的小球,走到美人的面前,递给她:“你的。”她的眼神干净无痕,嘴角抿起的笑,善意盈盈。 美人眼中染上寻寻笑意,脸庞尚未长开已有飘飘如仙的风采。她歪着脑袋,纤长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巧然一笑,却是问道:“你又是谁?我怎的从未见过你。”声音脆而不响,甜而不腻。如蔷薇。毋须盛开便已倾城绝艳。 尚处幼年的小姑娘,见到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人,平添了一分亲切。 “我叫温暖,住在后沿院。”温暖指了指相隔几道墙的方向。 美人不明,看向年长贴身相伴的侍女。侍女扫了一眼不知好歹的粗野丫头,流露出几分淡淡不屑,提着音道:“后沿院是负责庄内厨房,打扫,等后勤工作的地方。”一般是身份最低下的人才会住的地方。 美人眨眨明眸:“你多大啦?”那模样,分明是对温暖充满好奇的。 “八岁了。” “啊,真的啊,我也八岁了。”美人惊喜,稚气外露:“我叫莫言尔。”干爽大气,毫无娇纵之态。 温暖凝眸不语,身上投来的目光越发尖利,头皮阵阵发麻,顾婶的事令她成长了不少。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褪去懵懂的外衣,明白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高攀不起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懊恼地皱眉,温暖咬了咬嘴唇,忙道:“温暖还有事要做,先告退了。”她转身,想要逃离。却忘了怀里还抱着草球。 圆晃晃的小东西从极远处一点点在瞳仁里放大,温暖呆怔怔地愣在原地,直到脑袋遭受袭击,她才后知后觉地扶着额头痛的蹲下身,叫声掩在了喉咙里。 “小妹,这贼丫头抢你的球,我替你教训了。”呼哧哧的喘息声伴随着少年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传来,似有邀功的意味。 温暖闷着声,暗自在心底叫苦。 “二少爷,你怎么也来了。”边上的人,沉着声,不难听出不悦。 “怎么你能来的地方本少爷就不能来?”少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显然是不满侍女的随意插话。 第15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7 “二少爷,你怎么也来了。”边上的人,沉着声,不难听出不悦。 “怎么你能来的地方本少爷就不能来?”少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显然是不满侍女的随意插话 侍女在蛮横的少爷面前,声势一下软弱,压着不快强笑道:“清巧不敢。” 温暖低着头,脚步慢吞吞往后挪,力求在最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眼尖又单纯的大小姐第一个发现了温暖的动作:“二哥,你打着人家了。”莫言尔不满的瞪了一眼莽撞的少年,走过去扶起了半蹲在地上的小姑娘。 莽撞少年素日最宠她,小妹不快他自是放低了姿态笑哄:“哪儿啊,我是看你她抢你的草球,才出手教训的。” 她怎么就忘了还回去。额头隐隐作疼的温暖闻言只有苦笑。 莫言尔轻轻笑着,眸间流光溢彩,娇嗔佯怒:“胡说,分明是故意的。想抵赖,我可看的分明。”她将草球塞进温暖的怀里:“草球我不要了,送人的。” “那怎么成,可是我求了阿娘好久才肯为我们编的。”少年一下急了,他阿娘亲手编织的东西岂能落入粗野丫头之手? 温暖默默地吐出一口气,她似乎在无意间成了‘导火索’妹娇兄宠的画面,温暖看着有些羡慕,这些血浓于水的默契她大概此生也无法拥有。 抬起头,少年正巧看向她,狠狠地一瞪眼,暗含着警告。温暖心口一跳,收起眼底的情绪。她将草球还过去,摇了摇头,认真道:“小姐阿娘给的,温暖不能要。”温缓却近乎执拗地语气。 莫言尔怔了一怔。 而后,素衣瘦小的姑娘,在莫言尔微讶的目光中,微微红了耳垂。低头跑出了阁院,单薄的背影,腰杆如一线,却更令人觉着弱不禁风。 “哼,不知好歹。”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莫言尔收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兄长,瞳色迷蒙,染却笑意:“看什么,没气量,还不如人家七岁的姑娘。”教训的口吻一派熟练,丝毫不顾及眼前的人长她三岁。 “谁稀罕看她,丑八怪。”少年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低声哼着淡淡的不屑。关于那个年纪,矛盾的少年心思。 说者无意听者亦无心。 莫言尔失笑摇头,牵过兄长的手:“走吧。” “去哪儿?”妹妹亲昵的动作,早已笑咧了嘴巴的无知兄长傻傻开问。 “……去向阿娘请安。” 轻轻的呢喃声,随着清浅的笑意,越飘越远。 …… …… 又是两个长年。 隆冬将至。 雪花飞扬,一身银装素裹了大地。梧桐枝繁叶大,如同巨大的堡垒,收拢着两厢临微小径。浅薄的阳光透过细小的缝隙,在雪地间留下细碎地点缀。 房门‘吱呀’打开,一室暖意倾泻。“温暖,屋里的暖气太大了。”苍老的声音伴着低低的咳嗽自屋内传出。 老人披着大衣站在门口。 鞋底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深一下浅一下走近:“阿婆。”红色的小身影在素白的背景下分外妖娆。 第16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8 鞋底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深一下浅一下走近:“阿婆。”红色的小身影在素白的背景下分外妖娆 纤长的身段即便在冬日臃肿的大衣之下依旧曲线分明,尚未发育的小身体却已有了姣好的雏形。长发及腰,梳理着少女玲珑的发髻。面颊红润,笑容缓缓,眼神温润:“外面冷,快去屋内躺好。”本是消瘦的脸颊长了肉,看上去更加讨喜。 散着暖意的掌心握紧老人微凉的指尖,递入的冷令她微微皱了眉:“阿婆,是不是又不听话,没有好好吃药,病才好的那么慢。”小小的年纪,经过两年的磨砺,褪去了昔日的胆怯生涩。 唯一不变的,眼神与笑容,依旧和绚如初。 老人笑看着眼前逐渐长大起来的小姑娘,既是欣慰又是惆怅,叹声道:“冬日费碳,后沿院分到的炭不多,均衡一分更是少,你把你那份都往我屋里放,天凉冷着自己可怎生是好。” 温暖笑道:“阿婆年纪大,火气不足。温暖年纪小,不生病也不怕冷。” 这两年她的身子骨渐好,不曾生过病,没了早些年的面黄肌瘦,反而愈加俏丽起来,有了大姑娘的影子。阿婆时常摸着她的脑袋笑叹这是因祸得福,她听了只是无言的笑。 温暖扶着老人进了屋。关了门,室内的暖气流失了大半。放在正屋中央,散着热气的火炉,熄了一半的火。她过去往里添了些炭,慢慢地才感到暖意充沛。 未央的冬,是干燥的,沁骨的冷。 “咳咳……”刚落坐,止不住的咳意涌上喉头,阿婆忍着难受,脸色苍白中透着不健康的红晕。 “定是方才受了凉。”带着啸鸣的咳嗽声听的温暖直心颤,伺候老人躺上了床,她问道:“何大夫那里取得药放在了哪里,我去煎。” 阿婆阻了她的动作,缓缓吐了口气,道:“不用去煎了,药在两天前就吃完了。” 温暖怔了一怔:“那我再去拿。” 阿婆嘴角挂了一抹疲惫的笑:“无用。”自半年前起染了风寒,不管吃多少的药,都不见好转。大抵是命数将至,她怕是敌不过这场寒冬。 温暖心底徒起悲伤,难过不达眼底落在嘴角化成牵强的笑:“前些日子,我在小姐的书房,听到二少爷与小姐的对话,庄主日前带回一株百年人参,有治百病,延年益寿的功效。小姐生辰将至,庄主素来疼小姐,我想……” “住口。”阿婆面色一冷,打断她的话,肃然的表情令温暖一窒,再不敢接口下去。阿婆声音微冷,气息不足咬字却格外清晰:“不许打小姐的注意。”伴着咳嗽的强调,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莫言尔是个禁忌,阿婆心里的禁忌,温暖不明白,但她从不多问,也不敢多想。 温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陌生冰冷的阿婆。 两年前的冬日午后,绝鼎庄的大小姐亲临后沿院,当着众人的面,钦点温暖为她的陪读丫头。阿婆徒冷的眼神,时至今日,她仍记忆深刻。 第17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9 她很快搬出了后沿院,住进了莫言尔的言沁阁。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极少再回来。直到半年前,阿婆病重,她回来的次数才渐渐频繁。她先前住的房间一直留着,她便时常过来小住。 温暖知晓阿婆年纪大了,会念人,纵使面上从不说,以她的细心也并非觉察不出。大小姐玩心大,为人却甚是宽厚。后沿院的生活自是抵不上言沁阁,她却时常想念。那些烦劳的午后,带着盛阳气息的日子。 “好。”停顿稍许,她点点头,顺从的不带反抗。她向来温驯至此。 阿婆定定看着她,似在判断她话里的诚意。未几,徐徐叹了口气,疲惫的躺在软垫上,闭上眼。 出门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仿佛缠绵不尽的棉花,大抵雪花与棉花尽数是相同的,不过雪花多了一丝冷度,棉花缺了一分凉薄。 寒风中略有萧瑟,温暖裹着不久前新做的大衣,走在雪地间,上好的衣料是与价格成比例的保暖。言沁阁的两年,莫言尔待她不薄。吃穿不愁,她学了字,会了画。 这身红衣,本是夫人给小姐定的过年行头。不成想近两年莫言尔身体长得快,不过两月的功夫,量身定做的衣服已显过短。反倒比她矮了小半个头的温暖,一试之下,各方面都合适。莫大小姐一高兴,干脆赠了温暖。 温暖刚到言沁阁,不见莫言尔。估算了时间,思起昨日小姐提起未时要到夫子处作画。干脆先去了小姐的闺房,继续秀那幅未完成的锦绣图。 锦绣图,秀丽山河。乃是夫人布置下来给莫言尔的任务,令她在年前绣好赠予庄主贺寿之礼。奈何莫言尔生性好动,坐不住。温暖喜静,虽不见的如何喜欢刺绣,倒也能依样画葫芦,有模有样的把图绣下来。 在一次温暖随口指点了图中几处错误之后,莫言尔毫不犹豫将此大任转交给她。接连几日下来,温暖深刻明白到了言多必被坑的道理。 莫言尔的房间无疑是整个言沁阁环境最好的,终年阳光普晒,开窗即是园中景致扑面。每逢冬日,室内焚香,隔着磁炉的暖气源源不断从房间的各个角落弥散,惬意万分。 “今日好乖啊。”背上袭来重影,眼前突然一黑,黑重重的从头顶套下来,一下消了光。针从指尖刺入,温暖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咦,难得见你不反抗。”腿部一轻,有人将她抱了起来,绕着原地转了个圈,一阵昏天暗地之后,被人毫不客气的扔在了软绵绵的垫子上。 屁gu——疼! 自小练武的少年,臂力过人。抱起轻巧的她,丝毫不带喘气。 隔着黑暗,少年朗声大笑:“哈哈,真是个小笨蛋。” 她能想像得到少年叉着腰一脸得意张狂的笑脸 第18章 她是他见过哭的最丑的人类 10 温暖摸着摔疼的腰臀,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后取下了头上的重物。少年旋即卡在喉间的大笑满眼的笑意慢慢转化为了惊讶最后成了恼怒:“丑丫头,怎么是你?!” “你偷穿尔尔的衣服!” “还敢坐在她的位置上绣她的画!” “仗着小姐宠你胆子长肥了是吧!” 不允反驳的定罪!封家二少张口怒骂!温暖苦笑,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这少爷,这些年,他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二少爷下午好。”温暖从垫子上站起来,轻声问了个好。 态度好到挑剔不出任何毛病。 少年骂了一半,嘴张了张,瞪着圆圆的眸,模样甚是好笑。 温暖嘴角勾起一个笑:“小姐去了许先生处学画,申时可归。少爷可是要在此等候小姐?” 少年面色变了又变。浓眉大眼,眸星目明,面如刀削,却偏偏镶了一张单薄的唇,吐出的话语也尽是薄冷:“本少爷要在哪儿便在哪儿,岂容你多嘴左右!给本少爷滚出去!” 温暖闻言,顺从地收拾了东西,起身,将手中之物递给少年:“少爷,您的。”咧着憨态的猪头正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少年扯过猪头随手扔在地上,余怒未消。 一阵无言。直到关门声在耳边响起。少年保持的拽样才渐渐消去,转而若有所思的回身盯着温暖离去的方向。 封擎天不是不知道那身红衣是尔尔赠的。也不是不知道锦绣图是尔尔央她绣的。只是生活总过于无趣,偶尔逗逗好使的受气包,亦能打发一些难耐时光。 况是,他再没见过比她更没脾气的人。 封擎天。绝鼎庄二少,莫言尔的二哥。说起封家的家史又是一段佳话,近两年在众丫环八卦熏陶之下温暖也颇有耳闻。 绝鼎庄庄主封绝鼎盛娶武林第一美人莫初晴,轰动一时。时隔十多哉,仍是江湖上下津津乐道的美谈。彼时封绝鼎年少出众,俊美无双。莫初晴姿容绝色,又使得一手好剑法。夫妻二人行走江湖,仗剑天涯,做过不少侠义之事。 而今,封绝鼎盛誉江湖,拳掌炽烈劫令人闻风丧胆。直至十一年前莫夫人怀了小女莫言尔,夫妻二人才有意退隐江湖,在未央临城凤川立庄,以夫名为庄。 封绝鼎有多自傲,从两个儿子的名字上便能看出。大儿封盖世五岁那年初露天资,江湖怪侠天机老人一眼相中,自此离家,鲜少归来。现时江湖上早有他封盖世的名号,无情刀客,蚀骨倾娆。 二子封擎天自小养在身边,却也是能文能武,十二三的年纪,一纸字画名满天下。据悉在黑市,封家二少一副字画高价上了千两纹银。 至于封绝鼎有多宠其夫人,封家三女自出生即日起,以莫姓为名。言情意切,思尔一生。简短八字,概括了封绝鼎所有的情。 言情意切,思尔一生。 温暖脑子里浮现这句话,一步跨进了房门。 幔帐间,一丛白影,悠然自得。毛发净然,白光锃锃,狭长的眸眼绿光浅绕。峨间轻点半蹙眉,飒羽风姿耳执夙。 第19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1 白白? 它起码有两个白白那么大! 温暖呆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她傻在那里做什么? 小狐狸慢吞吞站起来,换了个姿势与门口那姑娘直视。那姑娘神情呆滞,仿佛走了神,视线失了焦距。 它这么大一个还能被无视!两年未见,莫不是……已经忘了? 小狐狸慢慢锁住眉头。 “白,白白。”少顷,小姑娘颤着音唤了一声,一如初时的腔调,带着熟悉的温馨。 小狐狸颇为受用的扬扬下巴,锁住的眉宇松展,没忘,没忘就好。 “是白白吗?”小姑娘吞了吞口水,困惑的语气,隐约含着怀疑。 小狐狸瞬间不悦,斜着眼扫了一眼局促不安的小姑娘,弓起背,耳尖抖了抖,发出一声短促的低鸣。温暖受惊,向后退了一步。温润的瞳孔渐渐泛起一丝恼意:“你不是白白!”她的语气急促中藏着尖利。半许,在小狐狸微怔的眸中,慢慢捂住脸,蹲下身,喃喃自语:“不是,不是白白,不可能是白白……”水光润湿了指缝,汇聚成细浅的滴流。 小狐狸面上飞快划过惊讶,随之而来的复杂,充斥上浅绿色的瞳仁。它走到小姑娘身边,伏下身,半个身子贴在她的身上。 温暖只觉得指缝间湿湿痒痒的,松了手,睁开眼,凝漾深光的狐狸眼近在咫尺。小狐狸咂了咂嘴,咸而苦涩的液体,与当年的一个味道。 她的味道。 咂嘴无辜的模样,温暖一下子软了心肠,伸手抱住了小狐狸的脖子,满眼泪渍蹭在洁净的狐狸毛上,嘟囔着:“白白,你怎么又回来了呢。”声音轻的如同梦呓一般。 你怎么又回来了呢。我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 确实恍如做梦。 她以为,多少次不敢想象,白白可能会遭遇的种种。幸好,它只是暂时的离开…… 彼时初遇,林荫树下,血渍满地,它虚弱的不成样子。不知是那双恍如会说话的精致眼眸引去了她的注意,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令她动了恻隐之心。 小狐狸是通人性的。 温暖还记得,那日骄阳烈火下的林间,曾有人告诉她:“灵狐伴身,麻烦缠身,这个麻烦,有可能缠绕终生。” 她不信命,无论现实中她多么小心翼翼,胆怯微弱,只是想要努力的活着。温暖不知晓当日衣着墨绿衣衫的男子所言何意,也不知晓未来每一步会有如何的变化,有时候人犯一次傻不需要任何理由。 大抵现在是明白了,掌心下温热的贴触,鼻翼间浅浅清香。她早已不记得林间男子是何容颜,两年来,梦中缠绕不断的,是白白通悟人性的绿眸。 她喜欢对它好。 我没有回来,我从未离开——万俟浮。 温暖自是不会知道,其实小狐狸从未离开过绝鼎庄。它不过是隐藏在绝鼎庄的后山,一处僻静的山洞,静静休养了两年。 令温暖起死回生的那滴血,不仅耗费了它百余年的功力,更让本便灵力不足的躯体大伤元气。昏睡一年,调养一年。即是在两个时辰前,恢复了真身。 第20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2 陷入昏睡之前,它发出讯号命护法守关,除了昏睡的那一年,剩下的一年里,外界发生的所有事情它全都一清二楚。温暖不曾走出过它的保护圈。 “白白。”温暖坐在地上,让小狐狸的半个身子趴在自己的腿上,小狐狸长大了不少,压的她有些吃力。她摸着小狐狸脑袋上的毛发,狐狸半眯着眼,顺从的随她触碰:“我找了你好久,庄里的每个地方都去了,还有那个小树林,就是找不到。你可真能躲,神出鬼没的,想什么时候出现就什么时候出现。” 絮絮叨叨的话里含着显然的怪罪,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挂心。 “这两年过的好吗?”小姑娘低头看它,注意到了什么,抿着嘴巴吃吃乐了会儿,捏着它肚子上鼓起来的肉,红光喜色:“看你长大了这么多,想来是过的极好。” 时隔两年,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呆呆傻傻的女孩儿:“吃的好才会长肉,吃的好气色才会好。呵呵,白白,你看我多笨,这么简单的道理,竟是到了今日才明白。” 小狐狸摆放舒适的身体蓦地一僵。 未几,短暂的沉默却恍如一个世纪般长久。小姑娘在耳边轻轻叹了口气:“是我不好,狐儿的食量大,需求肉,我竟全然不懂……”低缓清明的嗓音吐在空气间,清晰入耳。 一些事,忽然间就明白了。明白了,也就看开了。温暖摸着小狐狸柔软的耳朵,嘴角漾开一个浅浅的笑:“白白安然无恙,温暖很高兴。” 小狐狸黯淡了眸眼,一时五味杂成。它无心种下的因,却带给了她巨大的恶果。不过,寒光闪过。它缓缓闭了眼睛,掩住眼底的凶光。 造成恶果的人,连本带利,它讨的分毫不差。 “啊。”温暖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我而今住在此处,没有于你藏身的地方,这可怎么办。” 小狐狸眨了眨眼,这么简单的事也值得困扰?它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衣柜旁,伸出爪轻轻一勾,柜门应声打开。随即跳进里面,将置底的衣服一件件丢到外头,留下底下最舒软的一层,随地而坐。衣柜很大,横截躺的下两个小狐狸。 小狐狸甩了甩长尾巴,眼中含笑,看向温暖。 “温暖!”门口一声大喝,旋即房门被大力推开。清巧冷着面孔,怒气冲冲站在门口。 “清巧姐。”温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柜子的方向看去,柜门紧闭,她顿时松了口气,转过头轻声安抚来人:“怎么了?” “今日小姐去许先生地方学画,你怎么没跟着去。”清巧开口即是质问。 温暖回道:“我向小姐请了假,去后沿院……” “别给我讲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你知不知道今天小姐在路上遇到危险,差点受伤!” “小姐没事吧?”温暖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忙问道。 清巧冷笑,显是故意为难:“要是有事,你还能这么安生的坐在这里?好你个死丫头,小姐平日对你这么好,你竟不时时守在她身边。你知不知道,小姐有什么长短,你几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第21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3 一番训斥,温暖心口狂跳,也不顾清巧话里讲了什么,匆匆打断问道:“小姐现在何处?” “自是回了言沁阁。” “清巧姐,我现在能去看看小姐吗?” “我告诉你,现在夫人少爷全在小姐闺房,你进去要惊扰到他们,怪罪下来,后果可要想好。” “温暖明白。” 清巧冷瞥她一眼,哼了一声,率先跨门出去。温暖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柜门,慌忙关了房门,跟上清巧的脚步。 身后不远处,一道白影,若即若离。 言沁阁简单可区分三处,小姐闺楼坐卧中央,亭台楼阁,设计精致大气。左边小花园,花相争艳,假山之中怪石林立,一湾清泉盈盈。右边是下人的住处,其中一间正是温暖的小窝。外观上去,虽万万比不上主楼,依立在旁,却也不显突兀。 主楼里除了小姐的闺房,两间客卧之外,还有一间住房,清巧就住在那儿。清巧是夫人派下来给莫言尔的贴身侍女,地位高于一般下人。也不知是不是年龄差距过大,莫言尔于她,总不见多少亲近,反倒是与年龄相投的温暖相处愉快。 温暖刚随着清巧入了外室,一群人正从室内走出来。温暖抬眼瞧见,为首的正是庄主夫人。其实温暖见到夫人的次数并不多,两年间也就那么几次。不过,在她见到夫人的第一眼起,就明白了为何天底下会有莫言尔这般玲珑剔透的人。 你一定没有见过天仙下凡般雍容华贵清灵高雅的风姿,如果你想象不出来那些绝美的词汇该如何用显相诠释,那么,见到夫人的那一刻,一定会觉得这些词汇用在她身上丝毫不为过。岁月眷恋如斯,舍不得在这张巧夺天工的容颜上留下任何痕迹。 温暖看的发愣,直到封擎天经过时,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才收了视线,暗暗吐了吐舌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倒也没有停滞多久。人一走光,温暖立马跑了进去。 莫言尔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见是她来,大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招了招手,唤温暖身边坐。 “小姐,没事吧?”温暖一凑近,紧张的打量起莫言尔全身。 “没事没事,阿娘都看过了,什么事都没有。”莫言尔拉过她的手,笑眯眯道。 温暖提至半空的心此时才完全放下来,松了口气,她笑道:“没事便好。” 莫言尔双眸晶晶澄亮,她捏着温暖的手,一字一顿轻道:“温暖,你可知我今日遇到了什么?”莫言尔的掌心带汗,捏着温暖的手湿粘。 温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危险?” “不。”莫言尔将下巴置在膝头,嘴角抿起一个神秘的微笑:“是惊喜。”她沉着语低吟,面颊红中带粉:“有个人救了我……”她喃喃道。 “你一定想象不到当时的场景。”她仰身躺在了床*上,面颊酡红,只有嘴角上扬的笑意越来越浓:“我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第22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4 温暖俯身看她,莫言尔绝美的小脸上,是她读不懂的成熟。半许,她伸手戳了戳莫言尔粉嫩的脸颊,轻笑着:“什么呀……” “小温暖,你早晚会明白的。”莫言尔侧了个身,看她。 “不明白。”温暖顺着她的身侧躺了下去,面对面相视。 “唉……”莫言尔吐了口长长的气,伸手捏过温暖长了肉的脸颊:“这个呀,我告诉你,你也不懂。” 莫言尔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她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后来的后来,她在那人口中无意间知晓,这才恍然。种下的因,得成的果。冥冥之中,原来一切都逃不过宿命。 …… …… 温暖初来月事,于她而言仍是一件恐怖的事。某次沐浴后。她刚换了干净的衣服,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衣服怎么就突然弄脏了。 嫣红的血止不住,她却找不到无端而来的伤口在哪里。裸着身,呆坐在浴桶边,热气逐渐散尽。 万俟浮第一次对小姑娘有非分之想,是在那个拂着南风的午后,他以狐身侧卧在软塌上晒着日光浴。小姑娘带着洗漱用品啪啪啪走过来,进了浴室,关了门。它懒懒的翻了个身,闭目午寐。 半个时辰后,它一觉睡醒,扫了一眼面前依旧紧闭的浴室,不见有人出来。它站起身,在浴室门口徘徊了几圈,试着发出低鸣,无人回应。 眉间一锁,干脆凭蛮力撞开了大门,跨步而入,一下愣住。 小姑娘呆怔怔的坐在浴台上,上半个身一丝不挂,初显少女风姿的部位含羞待立。却是噙着满眼的泪花,见它进来,一滴眼泪立即从眼眶里跑了出来。而后,它听到她带着哭腔满是委屈的声音:“白白,我受伤了……” 姑娘哭的梨花带泪,万俟浮在一瞬间迷了眼,眼底渐渐浮现出融化不了的温柔。它守着的小姑娘,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 心里莫名泛起的涟漪,它向前走了两步,又生生的止住,动作在一瞬间显得局促。幸而是狐身,掩住了它的尴尬。而后,僵硬的转过身,抬眸以背而坐。 身后低低的啜泣声越来越委屈,小狐狸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靠在了小姑娘的腿边,安抚她惶惶不安的心情。 最温柔的疼爱,是在那些细水长流平淡中,一个安心的陪伴。 事后,温暖在早有经验的丫环帮助下,满脸通红的了解到成为大姑娘需要经历的诸事。她惴惴不安,做梦一般,就从小姑娘过渡成了大姑娘。 时间如风梭,飘飘荡荡淌着岁月的长河旋转了一个又一个年轮。温暖十三岁生辰之日,收到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当莫言尔将那株百年人参赠予她时,温暖心中的震惊与感动无以复加。肺腑之言涌至腔头却不知该用什么言语表达。 莫言尔似是看穿,笑的清雅:“这件礼物我三年前便想予你,不成想爹爹现今才肯割爱。你我有缘,生辰只隔一日,你又伴我多年,情深可明。我想它对你而言,会更需要。”她以一颗细腻的心,用最单纯的方式,保护了她的脆弱的自尊。 第23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5 温暖鼻尖酸涩,低下头掩了情绪。苦熬了多年,凭药吊命,阿婆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近日已到随时都可能离去的地步。莫言尔此举雪中送炭,无疑戳中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小姐。”温暖慢慢扯出一个笑,眼睛恬淡微润,感激满怀:“你的情,温暖此生不忘。”短短一句,却是她用倾尽全力许下的承诺。 未央疏漓八年,琏王薨。时隔三月,晋王继位,国号暮奉,大赦天下。 凤川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品鉴大会,全国上下所有名门世家在近一月聚集凤川。绝鼎庄做东,流水宴席全国贵客三日。 今年的品鉴大会来往人数比往年翻了几倍,封绝鼎在年初时诏告天下寻婿,一下吸引了所有未婚风流豪客的注意。 天下第一美人之女,娶之,岂不是人间最大的美事? 况是,莫大小姐尚未及笄,芳名早已传遍天下,相传容貌相比其母当年,过之而无不及。 ‘砰——’ “糊涂,你犯的什么傻,我不同意,决不同意!” 封擎天的怒吼贯彻整个言沁阁,他瞪着眼,发冠微乱,高大的身体因强行压制怒意而不由自主的颤抖。 莫言尔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梳子,轻声道:“二哥,你的手受伤了。”她仿佛对封擎天的怒意不以为意,言语尽是风轻云淡。 强行捏碎杯盏的手,割破的伤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血珠,无奈主人并不怜惜。 封擎天咬着牙,怒视着面前窈窕的背影,镜面折射出来的容颜绝美无双,却没来由令他感到陌生:“莫言尔,我是认真的。” 莫言尔隔着镜面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个浅笑,笑不达眼:“二哥,尔尔也是认真的。” “为什么!”他一掌拍在桌面上,紫檀的雅桌,经不住强劲的内力,顷刻折裂。巨大的声响,响彻耳膜。静坐在台前的人,分毫未动。 “尔尔长大了,早该会有归宿。爹爹是为了尔尔好,没道理不同意。” 她静静地解释,没有多少的情绪。这毫无情绪,无比妥协的话,却化作世间最锋利的剑,狠狠切割着封擎天的心。 她逆来顺受的妥协比任何事更令他愤怒! “你还小……”封擎天经不住放软了口气。 “下个月及笄,不小了。女子早嫁,不正是好吗?” “不行,你……” “二哥。”莫言尔微微提高了一个声调,打断他的话。而后起身,一步步走近。封擎天微怔,突然恍惚,仿佛记忆中那个顽皮娇小柔柔唤他二哥的小女孩在这一瞬间长成了面前窈窕的女子。 莫言尔比他矮了两个头,封擎天只要伸手一抱就能轻易将她包裹入怀。可是他们长大了,再不能像小时候那般无所顾忌。即便是亲如兄妹,也要依礼守礼。 莫言尔指尖微凉,执起他的手,用丝帕包住割破的手掌,声音清雅中带着女子的甜软:“尔尔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回过头。二哥,答应尔尔好不好。”她摇晃着他的手臂,小时候那般的撒娇。 第24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6 好。自然是好。你想要的东西,二哥什么时候拒绝过。 几乎冲口而出的话,封擎天生生狠下了心:“不好。”生硬的话语,射*入耳中。 莫言尔抬头看他,显而易见的惊讶。 封擎天抬手,推开臂上她缠绕的手:“我绝不同意。”温度在下一秒消失。封擎天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那一眼,深藏的冰冷,令莫言尔心口徒然泛起凉意。 “小姐。”一道温润的嗓音,以恬静的力量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一侧目睹全称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扶住了莫言尔蓦然失力的身体。 无来由的难过。 莫言尔落寞的垂下眸:“二哥生气了。” 温暖扶着她坐下,安慰道:“二少爷关心你,你们的感情一向是极好的。” “不,你不明白。”莫言尔闭着眼,靠着温暖的手臂,半张脸掩住。温暖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听到她喃喃的话,如细风般,钻进她的耳里:“这样才不好……对谁都不好……” 莫言尔招亲的消息,温暖初闻时尚半信半疑。直到今日封擎天怒气冲冲闯进言沁阁,不由分说就先捏碎茶盏,两人剑拔弩张一席对话下来。温暖顿时恍然,传闻是真的。 “白白,小姐招亲,二少爷为何会这么生气?”是夜,温暖窝在暖和的被窝里,怀中抱着睡意朦胧的小狐狸。 闻言,小狐狸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表示不做关心。 温暖似想到什么,呵呵乐了会儿,小狐狸被她白痴似的笑声闹得睁开眼,她方才止了笑:“白白,是不是姑娘长大了,都要找个夫君,就像小姐现在这样。” 小狐狸轻点了一下头,在人类的概念里,自是如此。区别在于,有些人能够挑选,有些人只能被挑选。 忽明忽灭的烛光下,温暖微微晕红了双颊,口鼻间吞吐的气息扰的人心身酥痒:“那,温暖未来的夫婿,会长什么样呢。”她闭上眼,想象着,嘴边时不时扬起一个个傻气的笑。 你还不懂感情,就想着要嫁人了? 小狐狸仔细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样貌,实在不算出色的五官,在以容貌居上的狐族甚至连清秀二字都算不上。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它多年不愿离去? “温暖,温暖,巡夜了。”门口传来一阵笃笃敲门声,惊扰了室内不同的思绪。温暖慌忙睁开眼,小狐狸眯着眼,似已睡去。 她蹑手蹑脚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走到门口,才应声:“来了。”房门吱呀打开,冷意扑面而来。 换班的丫环把手中的灯笼递给她,笑着嘱咐:“寻一圈便回来吧,近日庄内大忙,不会顾及我们的。” “好。”温暖接过灯笼,笑着应道。 待温暖重新关了门进屋,床榻上早已没了小狐狸的踪影,这些年来她也习惯小狐狸神出鬼没。并不担心,下一次它准会在某一个角落里出来。 巡夜是绝鼎庄对下人们定的规矩,但凡是在绝鼎庄任职的下人,无论男女,只要满了十三岁。即要巡夜。 第25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7 绝鼎庄是武林世家,庄内上至庄主夫人,中度护卫守侍,下至丫头小厮,每一个都有防身绝技。唯两人除外,一个是自小娇生惯养身边高手如林围护左右的大小姐莫言尔,二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温暖。 倒不是温暖有什么特权,而是她体制特殊,不适学武。幸而温暖自小安静,舞刀弄枪之事一概不喜。 换了衣服出门,雾色稍重,灯笼的烛光在夜间只有一圈朦胧的轮廓。巡夜这回事,一个月轮上一回。因是女眷,责任尚显轻松。只需在言沁阁周遭走上一圈,半个时辰即可归。 言沁阁出门是庄内最大的花园,占地几百亩,里面的景致可想而知的宏观。温暖独步穿梭在花园小径,走的冷了,时不时伸出手哈哈气。灯笼忽明忽亮,她干脆灭了光,这里的每一条路她闭着眼都能走出去。 温暖巡夜将近两年期间,不曾遇到过任何可疑事迹。太平年间,以绝鼎庄强大的实力,着实没有人敢不自量力来犯。即便如此,庄内警界却无一日放松,大概便是居安思危之意。 “唔……啊……嗯……轻,轻点……” “宝贝放轻松,你绷的太紧了。” “别,会,会有人来的……”断断续续的话语,女子低喘着气,想要克制自己的声音,却被人刻意搅乱一池春水。 “不会的。”男子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庄里的人都忙着接待客人了,哪有人傻到来巡夜……” “那,那你快点。”女子大抵是被说动,半推半就顺着那人的意思去了。 “唔……啊……啊……嗯……” 比方才激烈百倍的声响,肆无忌惮,月光洒下来,洒落一地女子的罗衫。 温暖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双腿止不住打颤,眼睛因震惊而瞪大。女子熟悉的声音,不过少了往常的尖锐,柔媚到酥软。 心口狂跳的厉害,直到耳边的声响在极响的一声后又逐渐消下来,余下两道急促的喘息。温暖抖着发麻的双腿,弯着身子,朝着最近的一条小路,小心且心虚的逃开。 胆子够大嘛。 隔着黑暗,月色重蒙如霜,假山的一侧,男子过于妖艳的眼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力量。一丝不挂的女子妖娆若蛇,白皙的双腿缠绕在他的腰上,大方展示姣好的身材。男子抚摸着身下尚在余韵中的女子,嘴角邪魅的扬起:“那个身穿黄色衣衫,眼睛干净漂亮的小姑娘,你可认识?” “唔?”情欲熏染,女子媚眼如丝,不可方物。似是不满欢好过后男子身上依旧完好的衣物,她伸出软若无骨的手臂,解向男子的腰带:“坏蛋,这种时候还跟我提别的女人,你还说你的心里没有别人。”娇媚的声音似嗔似怨。 “我的心里当然没有别人。”男人的话语含着低沉的笑,多情的丹凤眼寡情薄意,妖娆的红发在月光下美到极致,随手把玩着女子最柔软的部位,这种方式的欢爱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这次,在一双惊恐眼睛的全程观看下,他表演的更加卖力,折腾的女人完全放开了自己迎合他。 第26章 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8 “我指的是,方才蹲在石边,看我们欢好的小姑娘。”男子噙着轻松愉悦的语调。下一秒,他满意的看到了女人慢慢由红转青旋即僵化了的表情。 轻描淡写的话犹突袭的冷风,瞬间熄灭了女人体内灼热的欲望。她挣扎着从男子身上下来,抓起撕扯在地上的衣物,慌忙掩在身上,张大眼睛向四周张望:“谁,谁,你说刚才有人看到了我们?”她刷白了脸,无形的恐惧笼聚了心口。 男子微笑的看着乱了阵脚的女人,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强迫的手劲一把扯落女人遮挡在胸前的衣物,近耳低语:“宝贝,我最喜欢你什么都不穿的样子,来,放轻松,就像刚刚那样……” “可,可是,有人看到了……”女子染上了哭腔,恐惧在心里膨胀,可她拒绝不了男人的触碰。男子身上有一种她无法抗拒的魔力,一切抵挡都化作欲拒还迎。 男子在她体内肆意点火,扑灭的欲望很快重新燃烧,理智一寸寸被眼前迷人的笑容吞噬,女人试图抓住最后一丝清醒,断断续续半似低吟半似哭诉:“被发现,我,我就完了……” 话未完,只剩下一声缠绵过一声的呻吟…… 迷蒙间,一双温润惊慌的双眸蓦地闯进了女人的脑海,不待细想,男人猛烈的攻势瞬间占领了她整个大脑。 温暖慌慌张张的跑回言沁阁,一进屋立马反锁了门,背贴在门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表情惊悚惶惶不已。 小狐狸从暗处隐身出来,狭长的狐狸眼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温暖一见它就委屈的扁唇:“白白。”她快步过去将小狐狸抱在了怀里,脸颊蹭着白净的毛发,轻声嘟囔:“刚刚,刚刚吓死我了。” ——谁让你跑去偷看。 小狐狸从她怀里探头出来,凝视着她红透了的双颊,眨了眨眼。 仿佛看出小狐狸眼里的狭促,温暖一下子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脸颊愈来越红:“为什么,那个男的要压着……”她吞吞吐吐,晶亮的眸子充斥着困惑,低头仔细斟酌了言语,努力想要表达的更清楚:“女的,叫的很痛苦。” “原来男人女人之间,是这么一回事啊。”温暖喃喃自语,慢慢琢磨出了答案。拍了拍胸脯,挥去脑子里的涌上来的画面:“太可怕了。”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笨蛋。 小狐狸在心里轻轻叹道。 浓重的夜色渲染了大地,浅薄的月光透过薄锡包就的灵柩,洒在地上,为黑色笼罩的空间添上零星的点缀。 绵长的呼吸一吸长过一吸,床*上的人儿,睡姿端正,眼皮微动,嘴角抿起,似是品着一场难得的美梦。 一道金光闪过。 颀长的身形慢慢勾勒出一个简单的轮廓。狐裘剔透,白衣似尘。狭长的眉,清冷的眸,优雅入画。高绾长发,长若流水,伏贴在背上,仿佛最为上好的黑织丝绸。眼角微微上挑,多了一丝有别于女子的妩媚少了一分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肌肤胜过初雪,饶是黑夜之下,也消减不去他丝毫的风采。 第27章 青槲永巷就是一个妖精窝 1 万俟浮俯身凝视着酣梦中的姑娘。 将满十五的年纪,在人类的世界中,不算小了。 时光如梭,七年光阴,于他而言不过弹指一挥的瞬间,却足以将懵懂的小女孩雕琢成而今精致娉婷的姑娘。 初遇恍如昨。 万俟浮勾起一个浅笑,手掌屈指结印,指尖拂过温暖的眉宇,一道荧光及过,不动声色融入了体内。 温暖,我该怎么设定我们的‘初遇’? 一觉醒来是不小心入了仙境? 漫天纷飞的蒲公英绵延成海,青草铺地,七彩装点。冲上云霄的参天大树仰天拔起,树影重叠,枝繁茂盛。鸟鸣悦,声声入耳,溪流潺,清澈见底。青泥石踩的地,不沾土,生灵四出,灵气贯日。 “嘿,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随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温暖转过身,面前站着五色彩衣披身,浓妆艳抹的女人。 “稚气未脱,灵气不足,是个刚成型的小妖。”打量一眼,女人冲着一旁蓝衫轻袍的男子徐徐评道:“今日怕是要热闹了。” “万俟家小殿下百岁满年,又恰逢老三出关大喜,小妖闻讯赶来添福,实乃常事,怎会不热闹。”男子手执一把玉兰扶祺扇,风度翩翩,怡采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儒雅万分。 “麻烦。”浓妆女人拧眉,满目不悦:“倘若此回不是老三亲自告帖相邀,就算万俟家老爷子大寿我都懒得过来。” “你啊,什么时候改改性子。”蓝袍男子无奈失笑,却也是极了解女人嘴硬心软的脾气:“时辰不早,我们该入巷了。” 一男一女的对话,听的温暖一头雾水。什么刚成型的小妖……是指她年纪尚小,还未成年吗?不过一晃神的功夫,温暖惊讶的发现,方才的那对男女,不知何时,消失在了眼前。 “喂,你们……”她忙上前追了几步,出口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眼,不仅寻不见那对男女,就连眼前的景致,也被诡异的换掉了画面。 她莫不是在做梦! 温暖伸手掐了一把大腿,疼痛感即可从下手的部位传来,龇牙咧嘴的疼,人在梦里是不会有知觉的,所以,这不是做梦! 目之所及的空间仿佛是盛开在巨大的藤蔓中,绿意葱茏,苍莽翠目。每一片叶子上都带着晨起时分才有的露珠,仿佛最新鲜的嫩芽,美好的让人忍不住去触碰。 于是就在温暖指尖碰到叶子尖端的瞬间,藤蔓迅速向四周退开,暴露出了层层隐蔽的入口,豁然开朗。 青槲永巷。 四个风神秀逸,英姿隽迈的大字映入眼帘。 温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惊叹,大开的门府寂静空廖,欢迎着远道而来的贵客,毫不吝啬的将最完整的全貌展现给世人。 门府内,佳木现成,奇花闪灼,透出一股神秘莫测的气息,恍如一个不可预知的世界,与她而言截然陌路的时空。 这绝非绝鼎庄! 温暖心里一慌,紧戒的倒退几步。 第28章 青槲永巷就是一个妖精窝2 ‘吼’ 身后突然传来震天的怒吼,压迫感阵阵袭*来,温暖这次不含糊,迅速转了身,却差点吓软了腿。大概十米远的距离,传说中的森林之王,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正冲着她愤怒咆哮,尖利的牙齿好比最锋利的利刃,咬死几个她都绰绰有余! 白虎! “啊……”温暖捂着耳朵尖叫。拔腿就跑。 温暖喘着粗气,小心脏砰砰狂跳,跑了老长一段路才敢停下来,小心翼翼的看向后面,见没有不明生物追踪,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没有松懈多久,很快她又被更大的难题困住了。她竟在惊吓之余跑进了这个神秘的地方,此刻更不知身处哪里。 细看之下,温暖才发现,这个叫青槲永巷的地方,外面看上去像是一处大户府邸,走进来竟是一座规模巨大的城市,她更是在无意间跑到了街道中心。 人声鼎沸的街市,人来人往的过道,高阳悬顶,纷繁闹市,这座城市该有的节奏并没有因她的突然闯入而打乱。 温暖有些慌,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迅速盘踞了内心。她赶紧拦住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年轻女子,此人的红衣近血,飞天发髻如同欲展翅的火凤凰:“姑娘,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子显然诧异有人挡道,兴许她更诧异的是温暖问的问题,当即皱眉道:“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妖,会出现在这里?拿她寻开心吧! 温暖将女子眼里的怀疑理解成了挡道的唐突,态度更加诚恳,噙着一丝羞涩的笑:“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到了这个地方,我只是想问一下,这里离凤川远不远?” “我没听说过什么凤不凤川的。”女子冷笑一声,心中的怀疑确认:“前面倒是有个凤泠微波,你想问路,就去那里问吧。” “凤泠微波?”温暖困惑的拧起眉,这又是什么地方? “走开,别挡我去看凤泠美人。”女子推开温暖,疾步向前方走去。 温暖一个踉跄,回过神来,又不见了方才的女子,这里的人怎么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她不由苦笑。人流逐渐拥堵起来,熙熙攘攘推搡着互相拥挤,温暖不由自主地跟着人流走动,直到挤到了一处高楼之下,才停下来。 人声鼎沸,喧闹的声响来自各个角落。 温暖依稀听到几个简单的词汇:“凤泠美人……微波城……”一个眼尖,她瞧见方才问路的女子正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蛮力挤着拥堵的人群,形似彪悍。 温暖一喜,正想跟着挤过去。耳边忽闻一阵欢呼声,人群顺势向后倒退,她顺着声响抬起头,建筑奢华的飞檐之下,盘绕着偌大的看台,外漆朱红,典雅至极。一湖蓝青衫的姑娘掀帘而出,居高临下扫过众人,人群顿时一阵哗然。 温暖心中不由惊叹,怪不得这个凤泠美人能引的那么多人争相来看,脸蛋漂亮的当真没话说。 第29章 青槲永巷就是一个妖精窝3 温暖心中不由惊叹,怪不得这个凤泠美人能引的那么多人争相来看,脸蛋漂亮的当真没话说。 美人人一见众人的反应,嘴角抿起一个高傲的笑,对着看台之下翘起娇滴滴的兰花指:“我们家小姐说了,除非三殿下亲自来请,否则她绝不露面。” 哦,原来她还不是正主。温暖恍然,旋即心头浮起更大的疑惑。正主身边的小丫头都这么漂亮了,正主容颜岂不是能让天地羞愧?正巧这时,因过程挤的太猛而遭群怒的女子被众人合力挤了出去,正好挤到温暖身边。 女子一脸不甘心,正待重整旗鼓,却被温暖一把拉住。 “干嘛?”无端被挤出人群,女子面目不善,口气更是冲口。 温暖微微一笑,善意盈盈,脾气甚好,反是劝道:“你看现在这么多人,反正挤不进去,站在这里看不也一样吗?” “你懂什么!”女子不耐烦的皱起眉,恼极了温暖的多管闲事,而又无可奈何:“凤泠美人是想看就看的吗,你知不知道见她一面千金难求!你走开,别挡着我的路!” “你挤不进去的,你没听上面的人说,除非三殿下亲自来请,否则她绝对不露面。”温暖绝不是存心想要泼冷水,她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没想到能惹得女子火冒三丈。 “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动手撕了你!你知不知道为了见凤泠美人一面我足足是等了三百年! 这人莫不是等疯了吧,哪有常人能活三百岁的,见她也是一副不过二十的模样。温暖看向女子的目光染上了几分同情,她也曾听问有不少富家子弟为买青楼美人一笑倾家荡产,但诸类也仅限于男女之间,眼前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姑娘。莫非这凤泠美人的魅力已经到了雌雄不分的地步? 温暖甩掉脑子里诡异的想法,换了一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火凤凰……唉唉,你问那么做什么,小妖精,我跟你不熟!”火凤凰一脸嫌恶的回头瞪她,却也仅限于一眼,转头又满脸迫切的向上张望,生怕错过任何见到凤泠美人的机会。 温暖忍不住‘噗哧’一声,果真是,人如其名。 “我叫温暖。”温暖笑着道。 火凤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楼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温暖抬头看过去,此时楼台上空无一人,连方才出来通报的小丫头也不见了踪影。 火凤凰咬着牙愤愤道:“若不是我的焰灵决被封,这区区一个凤泠微波岂能奈何的了我!” 温暖同情的眨眨眼。 轻缓的音乐由远及近传来,丝丝入扣,仿佛隔着极远,又极轻,极缓,却又是清晰入耳,萦耳不绝。不少人闻声侧首,半空上,飘来一顶青纱软轿,近了才发觉轿子前后各有四名女婢,吹着丝竹乐器,恍如从天而降的仙子。 轿子在众人瞩目之下缓缓落地,为首的四个丫头双双向两边退开,一只如白玉雕成的玉手掀开帘帐,下了轿,身后的软轿随之消失。 第30章 青槲永巷就是一个妖精窝4 消失!消失了!温暖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没有眼花,更没有看错!这难道是魔术吗?她侧头正要与火凤凰说话,却见火凤凰脸上并无丝毫惊讶,反而皱着眉,情绪颇为复杂。 来人面如冠玉,腰间系着绒丝皮毛,显出慵懒之态。头上带着松锦连帽,遮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红唇如樱花瓣绽放,衬得皮肤愈加白皙,身形纤长笔挺,从此以见其翩翩如佳。 “三殿下!”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来人。 “真的是三殿下!” “三殿下亲自前来,凤泠美人该露面了吧!” 人群,哦,不,是妖群一阵轰动,尤其是那些初化人形的小妖见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殿下更是激动的群拥而上。 守在左右两方的四个丫头,见此不慌不忙的一摆手,眼前顿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护盾,小妖一旦近身就如同撞上了铁墙铁壁,再不得跨前一步。几次碰壁之后,小妖们只好放弃,远远地瞻仰在他们心中如神裔一般存在的殿下。 狐族自摩黎王一统妖界以来,至今为止已有几万年,在摩黎王统治之下,妖界各类各自为山,共同修炼,和平相处,数万年间,鲜有大事。一万五千年前摩黎王自行冰封青槲洞,此后由万俟世家世代世袭王位,妖界的兴盛也是一日胜过一日。 摩黎王曾在自行冰封前留下《峒世铉章》,章中有言,万年沉浮过后,狐王万俟肆与狐后伊祁瑾萱将育五子,间隔千百。一女衫,具通灵之能,有‘多’之意,寓意福灵,以木为属。二子湛,医才干将,水木湛清华之意,清澈如水,以土为能。三子浮,浮者,意主沉浮,当主宰之能,随风洒脱之意,以水为界。四女筱,乃浮之胞妹,通晓,东方破晓之寓,希望之晓,旭日昭生,以火为限。小女舞,舞动灵秀,风乎舞雩,舞动倾城之意,娟秀沉稳,舞袖满城,以土为量。 而今,狐王五女万俟舞百岁满年,五子自身天赋正符章中所言,数万年来,摩黎王所下预言,无一不应。狐族下一任狐王是谁,不言而喻。 堪称妖界第一美人的凤泠美人蓝凤泠倾慕三殿下多年,不惜放下身段主动追求,青槲永巷无妖不知,奈何三殿下生性淡薄,一反狐族常态,对男欢女爱并无兴趣。乃至无论美人诸多明示暗示,殿下都不曾有过回应。美人芳心暗碎,不知窃喜了多少妖族男子。 五百年前狐王万岁大寿,青槲永巷盛世空前,各界皆来道贺,场面可谓万人空巷。狐族之人素来大胆,即便是娇媚如女子,也敢主动追求真情。于是在那个几千年不遇的大场合上,蓝凤泠一身蓝衣锦绣,光芒万丈出现在众人之前,目光直指人群前端白衣似尘,眉眼如画却更显薄冷的男子,坦言追随终生之愿。 诚然若狐族女子之胆色,放眼六界,实属罕见。且是挑在狐王大寿之日,万众瞩目之下,当众求爱,可谓举世难闻,几乎所有人都被蓝凤泠的勇气震撼。 第31章 上档次的狐狸精是不吃人的1 诚然若狐族女子之胆色,放眼六界,实属罕见。且是挑在狐王大寿之日,万众瞩目之下,当众求爱,可谓举世难闻,几乎所有人都被蓝凤泠的勇气震撼。 可唯有一人不为所动,彼时万俟浮心气甚傲,竟当下拂了美人的面子,即使时隔五百年之久,万俟浮当日所言,仍如心头利刺,根深蒂固:“我万俟浮想娶之人怕是尚未出世,凤泠美人芳名久闻六界,想成为你夫婿的人比比皆是,在下不敢奢想。” 不敢奢想?怕是不愿吧!寻遍妖界身份再高,岂能抵得上你三殿下薄情一眼! 自此之后,蓝凤泠消失在青槲永巷,久居凤泠微波,潜心修炼,直至近日方才出关,有仰慕者想要一睹芳颜,却是遗憾而归,带出一言,若想凤泠美人重现于世,除非三殿下亲自上门求见! 三殿下为抵挡三轮大劫,入关修炼三百哉,于一月前出关,功力大成。时隔不久,又传出凤泠美人的消息,与当年一事,已是五百年的过度。 妖群中忽然又一阵骚动。 温暖的视线被牵动回了楼台上,蓝衣如丝飞舞,流苏长发妙如锦绸,银索垂耳风姿绰约,轻纱覆面却仍是遮不住惊世天颜,腰间细盈不足一握,玉足皎如白藕,细长的一截不知勾了多少男儿的魂魄。 倘若说莫初晴的美是不食烟火,莫言尔的美是女儿常态,那么眼前女子的美,便是惊为天人!终于一睹天颜的众妖心中不禁同时感叹,三殿下竟能忍心拒绝如此美人,实在是,心态高到变态! “凤泠,多年不见,我撇下琐碎烦事,特来凤泠微波看你。”三殿下开了尊口,目光凝视楼台上的美人,笑意盈盈,众妖不禁大跌眼睛,传闻中神秘莫测的三殿下不应该是对美人不屑一顾,冷漠无比的吗?怎么一反常态,如此温柔! “殿下既然来了,就请上楼一坐。”美人冷冷落下一言,拂袖入了楼内。 遭受美人冷待,三殿下竟不恼不怒,笑容不减依旧,眨眼间,已被人迎入了楼内。 “这人是谁啊,好大的面子。”温暖轻声问道,圆溜溜的眸子不断扫过不远处的华轿,与前后四位面如冰霜的婢女。 “万俟浮。”火凤凰吐出一个名字,旋即冷冷一笑:“谁知道呢,也许不是,反正是瞒不过蓝凤泠的重瞳。” 凤泠微波,微香氤氲。厅堂偌大,古朴的香案上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雕花,雅筑两端分别立着两只道行不浅的石狸,这是守护宅院的夭式,平日静如死物,但若有人强行闯入府院,主人即便远隔千里也能感应到,并透过夭式的眼睛看到一切。倘若主人注入一丝灵力在夭式的灵窍,这些夭式绝对能让下于千年修为的妖物灰飞烟灭。 夭式也有等级之分,且形态不一,例如凤泠微波里的两只石狸,在夭式里,也算道行不低的。 万俟浮摘下了连帽衔在指尖把玩,踱步饶有兴趣地打量屋内的摆设,视线在对上悬挂在壁上的一副美人图时,顿足品味。 第32章 上档次的狐狸精是不吃人的2 万俟浮摘下了连帽衔在指尖把玩,踱步饶有兴趣地打量屋内的摆设,视线在对上悬挂在壁上的一副美人图时,顿足品味。 “这是我家小姐的自画像,殿下觉得如何?”须臾,身后传来一道妙曼的女音。 “凤泠美人,名不虚传。”万俟浮毫不犹豫的赞美,继而转身,看向来人。 湖蓝青衫的姑娘将沏好的茶放在桌案上,嘴角扯开一个敷衍至极的笑,眼中尽是凉意:“却有人不识宝,将珍品弃如敝屣。” “早闻凤泠微波的茶水乃妖界一绝,今日品到,真乃幸事。”万俟浮慢悠悠为自己倒了杯茶,过了一下鼻翼。 “凤泠微波粗鄙之物,怎敢与殿下府下皇族贡品相比。”青衫姑娘眼中恼怒,似是为自家小姐平白受了五百年屈辱不平,誓要在万俟浮身上讨回公道:“三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此来凤泠微波,不知所谓何事。” 万俟浮将未喝的茶重新放下,笑道:“我要见凤泠。” 三番两次的遭到无视,青衫姑娘音量蓦然拔高:“你不配见我家小姐!” “小曼。”一声轻喝,在身侧响起。 “凤泠小姐。”万俟浮立马起身。 蓝凤泠依旧轻纱覆面,眉宇微蹙,似有愁意。倒也尽然,大概也没有人将自己封居小筑几百年,还能保持乐天的心态,她苦等的,也许是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小姐。”小美人儿跺了一下脚,咬着嘴唇,甚是委屈。 “你先下去。” “是……”小曼瞪了眼一脸事不关己笑容不变的万俟浮,不甘心地走了出去。她也没走远,就守在门边,掐诀隐了身形,偷偷留意着屋内的动静。刚念完最后一句,睁开眼正瞧见雅筑上的夭式对她发出了警告。 夭式对气息最为敏感,小曼的那些小伎俩根本入不了它们的眼。小曼嘟着嘴恼怒地哼了一声,这才甩袖离去。 厅堂内,此刻只剩下两人。 五百年前尴尬的一幕幕,在万俟浮眼里过滤了一遍,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打破诡异的气氛:“你……” “小曼这丫头泡茶的技巧还不够火候,怪不得入不了你的眼。”蓝凤泠对着桌案上纹丝未动过的茶盏淡淡道,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平静的多。 “呵呵,呵呵。”万俟浮只有更加尴尬的笑,伸手正想拿起杯子,却比蓝凤泠慢了一步:“茶凉了,我再帮你换一杯。”蓝凤泠笑看了他一眼,那眸中含着丝丝情意。 万俟浮顿时觉得屁股坐不住了:“呵呵,呵呵……”嘴角的笑意更加僵硬。 蓝凤泠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翻手为水,覆手为叶,有条不紊的沏了一壶新茶,不肖会儿,本已泛凉的茶水又冒起了白烟。 万俟浮赶紧接过她重新端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甘甜的滋味,漫入口腔,咽下去,回味无穷:“好茶。”他赞道。 “是么,我也喜欢珑恬茶的甘美。”蓝凤泠放下茶壶淡淡道:“可是阿浮不喜欢,他说珑恬虽好,却不是他想要的那杯。” 第33章 上档次的狐狸精是不吃人的3 “是么,我也喜欢珑恬茶的甘美。”蓝凤泠放下茶壶淡淡道:“可是阿浮不喜欢,他说珑恬虽好,却不是他想要的那杯。” 万俟浮一口还未咽下的茶差点哽在了嗓子眼,旋即惊魂未定的瞪着眼前的大美人:“蓝,哦,不,凤泠,你说什么,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蓝凤泠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不带情绪的浅笑:“凤泠三宝,瑰葬,浮川,重瞳。”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双重色的瞳孔如一汪幽泉,看的穿迷雾下的所有假象。 正如小时候他们玩躲猫猫的游戏,无论她隐在榕树内,还是化身在小兔子身上,都逃不过那双重瞳的追索。 ‘万俟浮’挠了挠后耳,吐舌道:“这幻形术我修炼了五百年,没想到还是被蓝姐姐一眼看穿了。”微皱的秀眉,带着女儿常态:“重瞳当真厉害,我看天底下任何事物都逃不过你的一双慧眼。” 蓝凤泠却是摇头:“重瞳并非万能,用这种能力,太耗费心神。倘若遇上修为比我高的人,就看不清楚了。”见万俟筱那张与那人相差无几的容颜黯然下来,蓝凤泠的心口蓦地一疼,她忍不住开口道:“即使不用重瞳,你与你哥哥的区别,我也能一眼看出来。” “为什么?”万俟筱好奇的眨了眨眼。 你们只是相似并不神似,很多东西都是代替不了的。例如,她见到那人时,不由自主而来的悸动。 蓝凤泠抿着唇,笑而不语。万俟筱却在突然间领略到了笑里的意思,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不如哥哥!可这不满情绪只出现了一瞬间,她很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满的嘟唇。也对,她才不要像万俟浮那种没良心的大冰块! “我今日来,是想向蓝姐姐借一件宝物。” “什么宝物?”蓝凤泠眉角敏感的挑起一个弧度。 “浮川。”能够预测未来的浮屠之川。 “……”蓝凤泠低声道:“他让你来借的?”她的口气甚淡,双手不自觉的紧握茶杯,还是出卖了她伪装的从容。 目睹一切的万俟筱只能默默地叹口气,蓝凤泠对哥哥的心意她自小看在眼里,怎奈万俟浮是个融化不了的大冰块,上千年来,蓝凤泠独独钟情于他,她这个旁观者,看的也揪心。 记得五百年前,父君寿宴那日,哥哥当着众妖君的面拒绝了蓝凤泠,蓝凤泠心碎离去的背影,她都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冷傲无比的哥哥。无奈实力着实悬殊过大,她也只能在心底过过瘾。 万俟筱苦笑,她能说今日来凤泠微波演上这么一出,不光是为了从蓝凤泠手中借得浮川,更是为了帮她那一母同胞的哥哥寻一个人。不过,具体是寻谁她还没弄清楚,据说是被哥哥的灵识引入了永巷,却在永巷入口被夙彦那只大老虎惊吓到,结果不小心弄丢了自己的笨蛋。 万俟浮还蛮紧张的样子,至少这么多年,她还真没见过万俟浮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因谁受过波动。 第34章 上档次的狐狸精是不吃人的4 万俟浮还蛮紧张的样子,至少这么多年,她还真没见过万俟浮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因谁受过波动。可不久前,他确确实实对夙彦发了一大通火,夙彦为赔罪,登门来她的府邸好说歹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以夙彦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猜不到蓝凤泠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她粗浅的变化,这不是诚心想坑妖! 捋了一遍思绪,万俟筱大致想好了说辞,笑嘻嘻道:“蓝姐姐也知道,近日我家小妹百岁满年,正逢姐姐出关。父君便要我来此借宝贝,为小妹一测命途,不日定亲自上门归还。至于今日一事……”万俟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筱就怕吃到蓝姐姐的闭门羹,出此下策,实属无奈。” 万俟筱一边说,一边眨巴眨巴她灵动可爱的大眼睛,一副坦言的憨态。 “四公主应该知道凤泠的脾气,一言既出,如果没有等到该来的人,莫说借宝贝,常人想要强行闯入也是难如登天。”蓝凤泠一脸‘我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才让你进来的’表情,拒绝之意显然:“王一向开明,倘若凤泠不愿,也绝不会强行索取。” “可,你……”万俟筱哑然。 “凤泠不想继续那么傻,五百年的苦熬,经受的流言蜚语,已经足够了。” 万俟筱微怔,动了动唇,终是沉默下来。 …… …… 万俟筱从凤泠微波出来的时候,天已尽黑,拥堵在楼外的小妖散的只剩三三两两,留下来的,也只敢远远的张望,不敢过分靠近。 青槲永巷的景观只有在白天的时候与人界无异,一入夜,那些修为低浅的小妖便显出初显人形时的原貌,狐族虽以美貌闻名,但并不是每个狐妖都天生拥有一副好相貌,除了一些出生便具有高贵血统的贵族,其余小妖的自身容貌都是靠修为决定的,一般修为越高,外在修饰也就约好,其他族类亦是。 一般而言,那些初成人性的小妖,都是丑的不像话。万俟筱每次看到这惨不忍睹的一幕都庆幸连连,以她低浅的修为,若不是沾了她那个同胞哥哥的福分,也不知会糟践成什么样。 狐族的姑娘,对相貌,还是很在意的。 天空飘起了细密的小雨,大方又不失亲昵的包裹住整个夜幕,妖气浓重的夜市如一块巨大的灰色布衫,每个走入里面的妖怪,都会因这股浓重的妖气找到归属感。 当夜色褪去,白天重新来临的时候,这些被妖气充盈一夜的躯体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日复一日的开始他们的修炼。 “我怎么看这几日永巷上空的妖气越来越重了?”万俟筱眯着眼,懒懒的扫视不远处的妖群。 “回公主,近日各族的妖君都派了人来为小公主庆生,据说永巷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都已经住满了,就连宫殿内,也安顿了不少大人物。” “哦。”她伸手扶了扶挡了视线的帽檐:“看来是我宅居府邸太久了。”眼角无意间一瞥,她看到了一条瑟缩在墙角,微微发着抖的影子。 第35章 上档次的狐狸精是不吃人的5 “诶,那个是什么?” 婢女漠然道:“是一只修为低下的小妖,一直缩在哪里,很久了。” “她似乎是受伤了。”万俟筱走了过去,一边小声的嘀咕:“怎么会有妖怪这么笨,受了伤还不回真身里好好养着。” 缩卷在角落里的小身影抖得很厉害,它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埋成小小的一团。越是靠近,万俟筱的好奇渐渐变成了疑惑:“这只小妖身上的气息,怎么那么熟悉。”她蹲下身,轻轻碰了碰抖如筛糠的小妖,小妖仿佛没有任何的力气,她一碰,就整个人瘫软了下来,露出一张红的发黑的小脸。 “是小狐妖。”婢女吃惊道。 “不,她是人类。”万俟筱的声音比婢女还惊讶,她伸手碰了碰女孩的额头,果真烫的吓人:“妖气入体,需要赶紧驱除,不然有性命之忧。” 温暖从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雕花胧玉大床散发出来的安神气息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经,她恍恍惚惚的记起自己是被一股突然而来的巨大寒气侵袭,寒气压迫的她全身筋脉迸裂一般的疼,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这次醒过来,她觉得就跟死过一次差不多。 但事实上,她确实是又往鬼门关走了一趟。在面前这个漂亮到人神共愤却丝毫不顾及自身优雅形象咬着鸡腿横跨坐在背椅上的姑娘喋喋不休地告诉她此时所处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妖界,而她不久前还被妖气侵体,昏睡三天才捡回一条小命。 温暖被耳边‘妖界’‘妖怪’这类新奇名词惊吓到魂飞天外,恨不得再死一次回到绝鼎庄。 显然万俟筱还不知道自己口中轻描淡写的话语已然在温暖心里掀起惊天骇浪,依旧自顾自的充当解说员。当她顺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乃是一只拥有千年修为的狐狸时,温暖眼前一黑,重新晕了过去。 万俟筱咬了一半的鸡腿塞在嘴里,油乎乎的肉屑挂在嘴角显得有些滑稽,瞪着眼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此后很久,她才渐渐明白过来,在人类的世界里,是绝不能提妖这类物种的。因为这往往会吓到这些胆小如鼠的人,例如眼前再一次不省人事的女孩。 阿尤幽幽叹了口气:“公主,她是被吓晕的。” 万俟筱委屈的扁扁嘴,侧首看向隐在身边的忠侍:“我怎么知道人类的胆子这么小的……” 奈何妖界的还魂香威力无敌,温暖还没有昏过去多久,就被一股冲鼻的气息清醒了大脑。也该庆幸她接受现实的能力比较强大,用一枝香的时间消化了这个可谓惊撼的信息。 随后,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指向面前一脸人畜无害的美人儿,哆嗦着嘴唇:“你,你你说你是狐妖,可可可有凭证?” 万俟筱眨了眨眼,凭空捏出一朵玫瑰,递到温暖面前。 温暖没敢去接,瞪着明眸,故作凶巴巴的模样:“这种小把戏,我我我小时候就看厌了,你不用想骗我!” 第36章 上档次的狐狸精是不吃人的6 温暖没敢去接,瞪着明眸,故作凶巴巴的模样:“这种小把戏,我我我小时候就看厌了,你不用想骗我!”话语里没多少底气,她哪里看过什么徒手捏花的把戏,不过是闲聊时听小姐提起过罢了。 万俟筱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该用什么法术令眼前有些笨呼呼的人类相信自己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狐妖。太高端的法术她使不来,太低端的又降低了她的身份,好吧,其实她也就只会虚空取物。 阿尤自是清楚万俟筱此时的想法,他比谁都了解她那几下只能称作可笑的招式,旋即咳了一声,提醒道:“你可以化做真身。” 万俟筱眼睛瞬间被点亮,她唰的站起身,打了个响指,温暖只觉眼前一花,继而面前的美人不见了,变成了不久前在凤泠微波门口见过的翩翩公子样,她揉了揉眼,再睁开,不是她眼花。 万俟筱被她的举动逗乐了,叉着腰扭了扭翘臀,翘着兰花指用女音娇滴滴说话:“人类,你现在相不相信了?” “等等,你先让我缓缓。”温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撑着床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喃喃自语道:“原来《山海经》里写的东西都是真的,真的有狐狸精……” 她咬着唇,嘴唇煞白,想晕又强撑着的表情楚楚可怜:“那,你会吃了我吗?”眼里饱含着泪水。 万俟筱笑嘻嘻的摇头:“我们是高端上档次的狐狸精,不吃人的。” 温暖顿时松了口气。 万俟筱却一下收了笑脸:“不过狐狸精都擅长吸取人类的精元增加自身的修为。” ‘咕咚’ 温暖的头撞在了床柱上,眼前一黑,眼看又要晕过去。 万俟筱即时扶住了她,还魂香在鼻尖一过,神经瞬间清醒,温暖扁着唇,眼角泛着泪水,抽抽噎噎道:“你别吸我,我不好吃的……” 万俟筱哈哈大笑,她从来不知道欺负一个人原来这么令人痛快,怪不得万俟浮那个死变态最大的爱好就是欺负她! 阿尤默默地摸了摸鼻子,自家主人一副‘智商难得凌驾于别人之上,极度快感’的表情,真心不忍直视。 温暖在这个‘妖界’渡过了甚为漫长的三日,其实是在床上躺了三日。万俟筱说她受到大量妖气入体,本该命绝。可体内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保护着心脉,硬是帮她化解了大部分的妖气。 这样的奇遇温暖并不陌生,她的运气似乎在她八岁那年扭转,原本孱弱的身体在那次大病初愈之后逐渐好转,瘦小不长肉的身体也有了肉质。 便是在五年前的隆冬,后沿院几乎一大半的女眷都感染了流感,唯独她,常伴在病重的阿婆身边,却是始终不曾被传染。多年来,病痛一类似乎与她绝缘,再此后她再也没生过病。 还记得三年前的某个傍晚,她不慎在后花园失足落井,几丈高的深井,却只有半口大的井口。她挣扎呼救,几尽绝望。直到井水没过她的脑袋,口鼻间涌入的水流最终淹没了呼吸。 第37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1 还记得三年前的某个傍晚,她不慎在后花园失足落井,几丈高的深井,却只有半口大的井口。她挣扎呼救,几尽绝望。直到井水没过她的脑袋,口鼻间涌入的水流最终淹没了呼吸。醒来,却是完好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若不是落水时的恐惧实在太过深刻,她甚至会以为那是一个过于真实梦。 如是的意外有过好几次,每一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化险为夷,渐渐她懵懂的了解了一些,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守候着她的安危。温暖庆幸于拥有这样一双眼睛,小心且温柔的珍惜。 接连三日的卧病,她一闭上眼就是乱糟糟的画面,不接逻辑更是源源不断,梦醒之后,又全然不知梦中之事,只觉得愈加疲乏,万俟筱咬着梨子,老神在在的解释,这是妖气入体的后遗症。 所谓妖气,对于妖而言,是极大的补品,对于人类,却是实在的毒药。万俟筱在温暖涣散的眉间轻轻一点,温暖闭了闭眼,又睁开,脑中的昏沉去了一半。 “人类。”万俟筱每隔一日就会来看看她,对她的称呼也是一成不变的统称,她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似乎记称谓于她而言,是件再繁琐不过的小事。 “我叫温暖。”即是如此,温暖还是再一次为自己申辩,人类这个称呼,在这种场合,区别的分明,令她毛骨悚然。 “这不重要。”万俟筱摆摆手,自动忽略她的抗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进入青槲永巷的。” “我不知道。”温暖抿着唇,老老实实的回答:“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回到绝鼎庄她一定要把这件事讲给白白听。 狐狸精,狐狸精,说来也与白白有缘。如果白白也能幻化成人,那一定比眼前的这只还要风华绝代。温暖莫名的笃信,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嘴角漾开一个浅笑,似乎只要一想起白白那双令她安心的绿眸,就会带给她莫大的勇气。 “人类是不可能进入这里的。”万俟筱无比笃定的强调。 一旁的阿尤满意的勾起唇角。 “除非你是不小心走进来的。” 阿尤嘴角抹平,面无表情。 温暖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真的是不小心的。 在温暖充满希翼亮晶晶的眼睛里,万俟筱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形高大了:“本来是应该立即把你送出去的,虽然我们曾与人界签订过协议,两方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介于这次是人类擅自闯入妖界领地,这在妖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儿,我就不敢保证你能不能安然无恙了。父君在昨晚封了青槲永巷的入口,要一个月之后,才能重新被打开。” 一个月。温暖瞪大了眼,她相信这里的妖怪分食她不需要一个月。 “你这个月就乖乖呆在我的府邸吧,不要乱跑。” 温暖头点的像一只乖巧的拨浪鼓。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万俟筱想着事轻声嘀咕:“蓝凤泠的浮川就是另一个出口。” “她不肯借。”阿尤幽幽接上。 “夙彦完了。”万俟筱直接下了定论。 第38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2 从外面瞧见凤泠微波与亲身进入里面,完全是两个样子。蓝凤泠设下的防御结界,唯一的弱点,就是对人类毫无作用。万俟筱告诉温暖,蓝凤泠的房间雅筑上有两只石狸模样的夭式,任何气息都逃不过夭式的鼻子,擅闯者若被夭式发现,夭式现身,会在顷刻间吞噬掉不速之客的魂魄。 唯一能够掩藏气息的方法,就是借助外力封住自己的灵窍。封住灵窍的法力只能维持一个时辰。所以,她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浮川,交给万俟筱。 按说做贼这种事温暖是万万不愿做的,奈何万俟筱开出的条件正中她此时软肋。“浮川的力量能打开父君的封印结界,让妖界与人界直接相连。” 权衡再三,温暖在长痛与短痛之间,毅然选择了后者。万俟筱向她保证,她只是一借宝物,用过之后便会归还。 她的心理压力好歹没那么重。 温暖照着万俟筱教她的法子,用手里的迷香迷了一个倒霉婢女的神志,让她领着自己去蓝凤泠的房间。 神情麻木的婢女木然地带路,紧跟在后的温暖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低着头只顾着走路。偶一抬头,她看到回廊处,两道身影双双入了内室,一个蓝色水玲衫,面覆薄纱,身材玲珑有致。一个只瞧见半个侧脸,却是面冠如画,浑然天成。不过一个晃眼,两人出了视线。 她收了思绪,快步跟上前头的婢女。 翠红嫩蜻蜓毯铺就的地面,沿腰缦回,琉璃紫烟纷扰出胧。当温暖被一股力量强压着伏在地上,混沌的思绪还停留在夭式徒然在眼前放大的利齿。 “你是谁?” “为何擅闯我凤泠微波?” 温暖痛苦的皱起了眉,似乎还搞不懂眼前的状况。她跟着被迷了神志的婢女走进房间,雅筑上的两只石头雕像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张着血盆大口向她扑过来。 跟着…… 跟着…… 好像有什么人救了她,眼前只有交错的光…… 她拧着眉,头痛的厉害:“我,我不知道。”温暖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夭式会被惊动,为什么会有那么可怕的事情。时限,明明还没有到。 “小姐,她手上有专门迷惑妖族神志的迷香,绝非善类。”清晰可明的控诉声在耳边响起,温暖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面上一白,她抬起头,只见着眼前站着三个人。 恰巧这三个她都认识,其中一个还是不久前与她商议如何潜入凤泠微波盗宝的万俟筱!此时她一身男儿装扮,眉目中泛着几分清冷,目光直锁着她,眼神深沉,又略微浮现些许复杂。 温暖对上他的眸子,怔了一怔。他的眼神,带给她的感觉,心底莫名而来的熟悉。 “说,你迷惑我婢女,来我房间,究竟有何目的。”不错,被她用迷香迷惑了神志的,正是蓝凤泠身边的小美人,小曼。 而站在她面前,质问她的人,乃蓝凤泠本尊。她摘了覆面的面纱,倾城容颜夺人呼吸,此刻温暖却无暇去欣赏。 第39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3 而站在她面前,质问她的人,乃蓝凤泠本尊。她摘了覆面的面纱,倾城容颜夺人呼吸,此刻温暖却无暇去欣赏。“我不知道,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温暖摇了摇头,满是痛苦的模样。 她不善于说谎,好歹还没有笨过头,懂得如何围护自己。 冷眸中划过一丝笑意。 “让夭式吞了她,看她还敢不敢说假话!”小曼怒视着趴在地上的人,恨声道。以她八百年的修为,竟被人随随便便偷袭,任人指使,毫无反抗之力,简直是奇耻大辱! 蓝凤泠眉峰一顶,下意识看了眼身侧的人,见他毫无反应。指尖迅速凝起一道光,直射温暖的面门。 ‘叮——’ 另一股力量,就在她出手的瞬间,反击掉了她的力量,以轻柔的力道护住了温暖的面门。 “阿浮,我记得你最讨厌多管闲事。”蓝凤泠冷冷道:“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出手击退她的夭式,蓝凤泠心中已有了疑虑,却不好直言。蓝凤泠自是知晓万俟浮是什么样的人,但凡他不在乎的,他绝不会费力去管。 现下他一而再出手干预,她心中不免不快,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丫头,值得他两次出手相护! 蓝凤泠本因他终于肯登门相见喜悦不已,尽管心里明镜似的明白万俟浮之所以会来见她不过是为了她手中的宝物。不过好歹也能让他亲自登门求见不是么,但此时,这股喜悦,正被脚底下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东西一点点打散。 “不过是个人类,至于出手这么重?”清雅的语调不急不缓,带着疏离。狭长的眸眼幽沉似海,温暖仿佛跌进了那潭深渊里,陌生的感觉充斥着她,清冷的背后,分明透着似曾相识。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人类?”蓝凤泠楞了一下,继而凝眸打量,不肖会儿,她带着略是诧异的口吻:“怪不得能随意闯入凤泠微波,竟是个人类,青槲永巷怎么会出现人类?” “不奇怪,永巷近日动荡,开设的入口就在人界,可能是无意间走入又走不出去了。” “一个普通的人类不会带着迷惑妖族的迷香闯入凤泠微波。”蓝凤泠的心思何等敏锐,她认识的万俟浮从不为人说话,再而三的为了一个人类破例,这怎能不令她产生危机感。 万俟浮看了她一眼,看出她内心所想,淡淡道:“她是被人利用了,老五即将满年,不能在这关头出现任何意外。” 狐族皇室满年时会渡过人生中第一个劫难,于成年狐族而言不算什么,但对刚满年还没有足够力量保护自己的幼狐却是极大的考验。 最重要的是,能否度过第一个劫难,直接关乎到幼狐未来的能力,旁人绝不能插手。当年,万俟筱就是因为没能安然渡过此劫,至今仍无法修炼上乘法术,这事,是整个狐族之痛。 幸而万俟筱向来没心没肺,对此事不甚为意。 第40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4 也因如此,狐王对这次老五的满年,才会格外重视。昨夜不惜拉下老脸主动请借,却被蓝凤泠含糊婉拒。狐王因五百年前的事对蓝凤泠心存有愧,也不好强要,面上只得暂罢,第二日万俟浮便登门求见。 蓝凤泠眼中闪过一丝危机:“有谁敢在五殿下生宴做什么手脚,况是,凤泠微波,没有什么……” 万俟浮讥诮的扬起唇角:“瑰葬。浮川。”有些话,点到即止。能让万物重生复苏的瑰葬。能看得到未来的浮川。哪一样,不是各界想要得到的至宝? 蓝凤泠何等聪慧,立马领悟到万俟浮两个词背后的含义,她冷着脸道:“瑰葬,浮川,由我看护,五百年来从未出现过意外,此后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如此甚好。”他无意逗留,目光停在温暖皱的痛苦的小脸上,立马道:“如此,我先告辞。” “等等。”蓝凤泠叫住了他,顿了顿,终是弃了矜持:“你不是要借浮川吗?” “现在不需要了。”万俟浮走过去,弯身抱起伏在地上的小女人。继而看向蓝凤泠,眼中无波无痕,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他本就无意瞒她,感情一事,他先前是没念想,现在。万俟浮低头看了看躺在怀里绷着神经大气不敢出的女孩,她让他找了三天,现在安然无恙的出现,惊喜已覆盖了所有暴躁不悦。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我要找的人,已经出现了。” 他借浮川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借助浮川的神力,找到她。 “你,你说什么?”蓝凤泠牵出一个牵强的笑容,眼神不断扫过两人之间,万俟浮勾起的温柔如一桶冰水从头浇溉而过,脚底心窜起的痛楚,疼得她几乎站立不稳。不过她还是一动不动,腰杆笔直,强撑着她的是那颗高高在上不愿服输的心,尽管她这颗曾经高傲的心早已被万俟浮伤害的千疮百孔,凌迟千万。 万俟浮不会骗她,因为没有必要。蓝凤泠冷笑道:“万俟浮,你现在是在告诉我,我蓝凤泠输给了一个人类?”一个其貌不扬,毫无优点的人类! 万俟浮给了她一个漠然的眼神。 蓝凤泠冷笑连连,笑到心尖也开始发疼,低泣着上千年的苦恋上千年的苦等:“她到底哪里比的上我!万俟浮,你是不是眼瞎了!” 万俟浮淡淡道:“蓝凤泠,冷静一点。” 蓝凤泠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心底发狂的恨意:“我现在很冷静,这一千年来没有一天像现在一样冷静,我在凤泠微波等了你五百年,这其中的诚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倘若你还介意五百年前,我……” “够了。”万俟浮不耐烦的皱起眉:“好自为之。”四字音落,他的身形跟着消失,凤泠微波的结界,于他而言,如同虚设。 蓝凤泠瞪着他消失的方向,手撑着桌面,手指,一寸寸的用力,褶皱了如花的布面。她突然面色一变,手捂着胸口,蓦地吐出一口血。 第41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5 身形晃动,“小姐。”小曼惊叫,上前扶住她。蓝凤泠全身止不住的打颤,满脑子都是万俟浮抱着那个人类对她冷漠的表情,她闭上眼,让恨意卷席:“万俟浮,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突然意识到,以万俟浮桀骜的个性,定不会受迫于人,她刻意设下的套,到最终,却是反过来狠狠羞辱了自己。 “小曼,你去查一查。”她的眸子闪着冷光,嘴角染却的血渍映衬的容颜绝美:“那个人类是什么来路,万俟浮失踪的这七年,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人类,我不管你是什么路数,但凡是挡在我前面的绊脚石,我向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温暖谨慎的窝在万俟浮的怀里,细细琢磨一个问题,大概狐狸精的力气都很大,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女孩子,她竟能轻轻松松的抱起并不轻松的自己。 “我重吗?”温暖扯了扯万俟浮的衣袖,问了一个特陈恳的问题。 不需要低头看表情就能猜出她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万俟浮笑道:“重。”重在心里。 温暖脸微微泛红,讷讷道:“那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吧。” 万俟浮不说话,示意她往下看。 温暖顺着视线看下去,顿时吓白了小脸,手臂不自觉圈紧万俟浮的脖子,不敢置信的反问:“难道我们现在是在天上?” “往下看能看到青槲永巷的全貌。”万俟浮勾着浅笑,徐徐讲道。 温暖哭丧着脸:“我们会不会掉下去。” “试试看。”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白光交错,美轮美奂的视觉效果之后,眼前出现了各式华景,云顶檀木为梁,显得庄严大气,室内却以海底宝石作灯,柔光交辉,多了几分暖意。六尺宽的沉香木廓床边悬着玉薄轻纱为帐,水幕帘珠重叠,使人看不清里面何景,踏入其间,如坠仙境。温暖一下看呆了。 “这是狐宫,我的住处,你先呆在这里,我去开会,一个时辰之后回来,到时候,我要知道这三天你去了哪里。” 温暖呆怔怔的目送着万俟浮的背影远去,这才反应过来哪来不对劲,这三天,她不是就是一直跟她呆在一起吗?! 周围都是陌生的地界,这里又四处妖孽横生,温暖也不敢瞎走动,就坐在椅子上,不肖会儿,困倦感袭来,竟打起了瞌睡。 梦境里一片荒诞的场景,尖叫声,哭泣声绵绵不断,充斥着耳膜,刺的神经生疼。仿佛是被困入了只进不出的结界内,她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 “她怎么了?” “妖气入体的后遗症,用灵气调养几日就没事了,幸好她体内有你的灵血佑护,否则早就丢掉小命了。” 耳边传来朦朦胧胧的对话,脑中的刺痛随着一阵清凉感倾入逐渐减退,她慢慢睁开了眼,夜明珠柔和的光芒跳入眼脸,眯了眯眼,很快有人扶起她靠在软塌上。 温暖看清了面前的人,一个样貌白净俊秀的少年,正冲着她微笑:“温小姐,可是好些了?” 第42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6 温暖看清了面前的人,一个样貌白净俊秀的少年,正冲着她微笑:“温小姐,可是好些了?” 她低头揉了揉脑袋,低声道:“你,你是谁?” 那少年回道:“我叫阿宁,是专门伺候殿下的。” 殿下!温暖脑子里蓦地划过一道光!扯过阿宁的衣袖就问:“你家殿下呢?” “殿下在隔壁休息。” “我去找她。”温暖生龙活虎的从床上跳下,直奔隔壁而去。 留下还未回过状态的阿宁,眼神惊诧,半许,才后知后觉的补充道:“……殿下正准备沐浴。” 满室的水雾,氤氲了视线。温暖刚冲入房内,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一间浴室!水汽朦胧,入眼即见的可视度很低,却把眼前白皙的背勾勒的分外妖娆,绸缎般的黑丝贴在脖颈后面,平添了几分诱惑。 室内的人听到门外的动静,半躺在浴桶边缘,声音慵懒:“阿宁?” 温暖咽了咽口水,瞪着眼前的美景,一下失了音。 万俟浮将她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认,自然而然的吩咐道:“帮我取一套干净衣服过来。” 温暖点点头,往左右看看,横在窗边的屏风上,果然挂着一套干净衣服,她走过去,将衣服收在了怀里。丝绸顺滑的触感,比五年前莫言尔送她的那套红色冬衣好上数百倍。衣服是浅浅的藏青,袖口边缘绣着玲珑别致的锦绣,针脚精致,挑不出一丝不妥,纹路细致,高山流水般的流畅,清香优雅,世上独一无二的清香,温暖愣了愣。 “是你。”平静无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扰了温暖的思绪,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只着了单裤的男子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无暇的肌肤,宽阔的胸膛,毫无遮掩的出现在视线内。一阵痒意从鼻子根处涌动,手里的衣物无意识的松落。 下一秒,藏青色的衣衫披在了男子的身上,将大片的美景收拢于间。万俟浮系上腰带,抬手拢了拢松垮的发束,经过他的手一碰,他又是人前翩翩的模样。 “对啊,是我。”好半天,温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心里不住惊叹,狐狸精的变化术当真厉害,能把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变成如假包换的男子。最重要的是,变化的如此好看,比她化作姑娘的时候还要好看。 “狐狸精都那么漂亮的吗?” “漂亮?”万俟浮微微挑起眉尖,他显然没料到她醒的那么快,还跑进来把他看光了。不过,这算是看到男子裸体的正常反应吗?她眼里有惊艳,却不是他想要的独一无二,她竟然说他漂亮? 他确实是漂亮,狐狸精都长得漂亮。不过,万俟浮不喜欢别人用那个词形容自己,今日从笨丫头嘴里说出来,听着感觉,不坏。 —————— ps:因为快临近期末,会比较忙,所以每天最多只有三更,剩余的要存着,以防断更。更新不快,望见谅,放假了就会加快速度的,例如万更什么的。其实人家是有存稿的银…… 第43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7 温暖笑道:“嗯,漂亮。”她的眼底绽放着绚烂的惊艳:“女装时漂亮,男装更好看,唔……”她想了想,斟酌了语句,最后,无比肯定的点头:“比蓝凤泠还要好看。” 万俟浮沉默了一下,忍着嘴角要扬起的笑意,纠正道:“蓝凤泠是女的。” 温暖笑弯了眉眼:“是啊。”你们都是最漂亮的女人。 万俟浮敏锐的扑捉到了话里的疑点,皱了皱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浮起:“你见了万俟筱?” 温暖怔了怔,旋即缓缓反问道:“这三天,我们不都在一起吗?” 万俟浮看着她的表情,顿时恍然,怪不得这几日他怎么用搜灵术都搜不到她的气息,原来是被万俟筱这个白痴藏在了她的寝宫里。 “我是万俟浮,万俟筱的同胞哥哥。”万俟浮感觉自己要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了,难怪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现出任何抗拒疑惑,他还以为他不需要表明身份,她就已经能认出来了,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这个小笨蛋的智商。 温暖笑着的表情一下僵住了。 也就是说,她认错人了!也就是说,她刚看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的裸体!并且还当着他的面赞美了他的裸体! ‘轰’ 她的脸刷的绯红,飞快的转过身,捂住眼睛:“你你你,我我我,我刚刚什么也没看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万俟浮被她的举动气笑。 “也就是说,你跑到凤泠微波,是有所图谋。”万俟浮不动声色的绕过她,与她相对。 “我没有,就路过。”温暖却不敢抬头看人,低着头,声音轻轻小小。 这么多年来,她只要一说谎,就会不由自主的表现出心虚,所有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还指望能骗人? 他也不急,慢慢跟她兜着圈子,她的脾气与性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据我所知,凤泠微波的浮川,只有预知未来与找人的力量,这两样,你都不需要吧。” 温暖楞了一下。 万俟浮看着她,不说话。 少顷,温暖试探着问道:“难道没有别的能力,比如,打开狐王的结界,连接青槲永巷与人界的出口……” “没有。”万俟浮毫不犹豫破灭了她的希望。 “诶,她骗我。”温暖失望的垂下眼睑。 “是你太好骗了。”万俟浮一针见血,温暖的眼神顿时更加哀怨:“《山海经》上讲,狐狸精最是狡猾,我本来还不信,现下看来当真是没错。”做贼预图偷窃,说谎骗人,她是把这辈子所有的坏事都做全了。 “万俟筱是个例外。”万俟浮淡淡冷哼:“用狡猾形容她是污了这两个字。”他说着,徒手往虚空里一抓,一道嫩粉色的毛绒物滚成球状突然出现在他的手上,球状物垂死挣扎了几下,发出尖锐的哀鸣,万俟浮眉头一皱,随手往后丢去。 ‘扑通——’掉进了浴桶里。 一阵鸡飞狗跳,扑腾的水花四溅,独独万俟浮站着的这块没有被打湿,“咳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桶底响起。 第44章 我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8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桶底响起,随即从桶底钻出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狼狈的不成样子。 万俟筱气喘吁吁的趴在浴桶上,头发贴在脸上,湿答答的往下淌,眼睛鼻子浆糊成一团,嘴里吐出不少水,她颤颤巍巍的指向气定神闲的万俟浮悲怆怒斥:“万俟浮,你这个王八蛋,又让我喝你的洗澡水!你不知道狐狸是最怕水的吗?!妖性惨淡,世态炎凉,混蛋啊……” 嘶吼完毕,她又一副可怜兮兮的弃妇状,扁着唇对随后一步被抓进虚空此刻站在一旁无法动弹的忠侍求救:“阿尤,你刚刚都不拉住我……” 阿尤摸摸鼻子,朝天看去,三殿下想要干的事,是他阻止的了的么,况是,他要是敢做什么,下场就不止是站在这里罚站了。殿下的家务事,他还是不要掺合了。 万俟筱本是坐在自家的庭院里悠哉悠哉的晒着月亮,正琢磨着温暖那边的进展,何时派遣阿尤过去适当救人,瓜子刚放进嘴里,肩膀就被一股挣不脱的大力抓住,头晕目眩之后,她落了水,几大口洗澡水载着卡在喉咙眼里的瓜子一起下了胃。 含泪问苍天! 当身上被那道熟悉的冰冷视线锁住的时候,她小屁股迅速一紧,先发制人成为受害者。万俟浮抬抬眼皮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沉声道:“万俟筱,我没兴趣看你演。” 万俟筱眼尖,早就看清楚了站在万俟浮身边的小身影,心下明白纸是包不住火的,眼里迅速酝酿出水汽,指尖摩擦着桶边,也不敢贸然爬出来,委委屈屈道:“人家也是想帮你嘛,蓝凤泠的重瞳认出我的化身,不肯将浮川借给我,我又恰好在门口救了个人类,才出此下策。”她吸了吸鼻子,演的情真意切:“我都准备去凤泠微波要人了,就被你抓过来好一通骂。” 万俟浮忍着怒意:“你知不知道,若是我晚出手一步,或者我根本没去凤泠微波,她的魂魄就被那两只夭式分了。” “不可能啊。”万俟筱连忙辩解:“我封了她的灵窍,生气是不会走漏的。” 万俟浮的表情更冷了:“你念一遍封灵诀。” “荥荒坞笛,万物寂灵,箜翔,箜翔,箜翔什么来着……”万俟筱琢磨了一下,眼睛一亮:“箜翔封灵!” 阿尤动了动嘴唇,在一旁小声提醒:“是神灵寂灭,箜翔勿灵。” 万俟筱脸色瞬间白了。 不光脸色白,嘴唇更是煞白,她心虚的看向冷着脸的万俟浮:“哥……我记错了……不小心的……” 她只有在闯了祸之后才会想起万俟浮是她哥,万俟筱低着头,不敢去看万俟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以前也经常闯祸,也背不好口诀,却从没见过万俟浮这么严厉的表情。 她真的是犯了大错吗?还是,这个人类,对他,不一般…… “阿浮,算啦,筱筱也不是故意的,你冷着个脸,都把她吓坏了。” 第45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1 “你还有脸说,这件事,你也得负一半的责任。” “我负,我负,就把你的狂风暴雨都发泄到我身上来吧。”执一把玉兰扶祺扇的儒雅公子摇着头出现在众人面前,面上含着一丝无奈的浅笑。 万俟筱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恢复了一半的元气:“夙彦!”救命啊,她用着夸张的口型对夙彦发出‘暗号’。 夙彦执起扇柄敲了一下万俟筱的额头,轻笑着向万俟浮走过去。夙彦与万俟浮,一个温文儒雅,绝对的翩翩公子。一个终年绷着脸,硬生生糟践了那张巧夺天工的容颜。明明这么不和谐的两个人,却是最好的朋友,当真奇怪。 就在万俟筱纠结于两人复杂的‘基友情’时,夙彦已走到了温暖面前,笑着道:“我为我那天的莽撞道歉,胆小的女孩。” 温暖被眼前的状况愣的一头雾水,先是兄妹间的大战,现在又突然出现了一个叫夙彦的男子跟她道歉,她带着满脑子的问号,迟疑开口:“那个,你是……我是说,我们,认识吗?” 夙彦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她的话,反而用带着笑意的眸扫了一眼始终冷着面孔的万俟浮,微微叹息道:“看来你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带着叹惋嘲笑好友:“七年啊,你还真沉得住气。” “不用你管。”万俟浮也不看他,视线投向未知的地方,眼里藏了什么,谁也读不懂。 “小女孩,你真走运。”夙彦指尖在温暖眉宇间划过:“拥有一个肯为你牺牲的男人。”万俟浮那颗冰冷的心,可不是,谁都能融化的。 温暖只觉一股丝丝凉凉的东西窜入她的眼睛,浑身说不出的舒坦,虽然还是听不懂夙彦所说的话,她还是对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直觉告诉温暖,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 万俟筱拧着湿漉漉的衣服从浴桶里爬出来,夙彦走过去,也不知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她看向温暖的眼神,顿时多了恍然,恍然中,暗含着一丝庆幸。 幸好,她那日突发善心救下了温暖。幸好,她无心的过失没有造成不良的恶果。否则,她怯怯的看了一眼万俟浮,背后直升起凉意。 “万俟筱,回你的寝宫面壁思过去,背不出狐族最基本的术法口诀,这辈子都不要出来了。”万俟浮此刻刻薄的命令落在万俟筱的耳里却犹如天籁,她立马嘻皮笑脸的接上:“背,一定背出来,完完整整的背出来。” 说着,她踱步刚被解开定身术的阿尤身边,一把扯过忠侍,向门口跑去。万俟浮的宫殿,她多呆一分钟,小心脏就跳慢一拍。 夙彦好笑的看着落荒而逃的万俟筱,转身对万俟浮挑了一下眉:“她身上的妖气全部清除干净了,我也算勉强做了补偿,怎么样,三殿下大人,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回我的住处,面壁思过了?” 万俟浮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滚。” 夙彦嘴角一抽,下一秒,消失不见。 第46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2 热闹的房间又沉寂下来,温暖搅着手指,主动打破了尴尬:“那,那我能回家吗?” 万俟浮毫不犹豫的接下:“不能。” 温暖咬着嘴唇:“为什么?” 万俟浮理所当然的回道:“青槲永巷已经被封锁了,要通往人界,除非,一个月后,法力自动解除。” 温暖黯淡着眸眼,情绪低沉:“那,那我……” “这个月你就住在狐宫的客房,阿宁会打扫干净的。” “哦……” 似乎,这个月,就被这么安排了。 温暖拉着快被扯烂的衣角,闷闷不乐。 没有看到,一道含着笑意,温柔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久久凝视。 …… …… 温暖住在这间意义上的客房,实际上豪华的不像话的屋子里,主子一样的被伺候。那个叫做阿宁的少年,仿佛有无所不能的魔力,但凡是她需要的东西,她甚至不觉得在这个妖怪的世界里能找到人类用的东西,他却洞悉她所有的习惯,早早的将所有的必需品准备妥善。 以至于,她住在狐宫里的几日,非常舒坦,这大概是她这辈子享受过最好的日子。反倒是,第一次被人伺候,有些不自然。过于舒适的生活,没了以往有序的繁忙,她却是,不习惯起来。 多日来,温暖只在偶尔远远瞧见过万俟浮几次,这个奢华宫殿的主人,似乎比任何人更不恋家。剩下能说话的,也只有一个阿宁了。可这个温顺的少年,一天之内对她说过最多的话,无非是:“温姑娘,您早膳要用什么?”“您午膳想吃什么?”“这里是晚膳的备用菜谱,看看您喜欢哪样,我让下人去做。”温暖面对眼前排开的一长列菜谱,震惊不已。 却拒绝不了少年那张单纯无害的笑脸,只能草草挑了个就近的菜单,晚上坐在狐宫奢华的长桌上吃饭的时候,她还是被满满一桌菜吓了一跳。吃一口叹一口,佳肴入口,她却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用过晚膳,她照例在庭院内的鹅卵石路上走一圈散步,从头走到尾,转过身,恰好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白衣似尘,天资绝色的男子。 温暖怔了怔,半响没反应。 万俟浮走了过来,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皱着眉,似在打量她脸上的表情,不肖会儿,他沉着声问道:“你心情不好?” 温暖摇了摇头。 万俟浮微微松了口气:“阿宁说晚膳的时候你胃口不好。” 温暖红了脸,没想到这么件小事竟也会传入他的耳中,她摆了摆手,忙道:“晚膳很好,我只是……”她顿了顿,叹口气,没说下去。 “想家?还是想人了?”万俟浮主动帮她接了下去。 “都想。”这里,终究不是她的世界。眸间,油然而生的愁绪。 万俟浮若有所思的点头:“我知道了。” 温暖反倒无所适从,下意识追问:“知道什么?” 万俟浮的眸眼深似幽海:“今晚,你会睡一个好觉。” 第47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3 温暖对着他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这本是个唐突的问题,温暖并没奢求他会回答她。不成想万俟浮微微扬起眉,眼底闪着笑意,反问她:“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 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 微凉的手贴在面上,还是消不了脸上炙热的温度。她趴在床~上,脑中反复出现月光下,万俟浮的话,以及他比星光更加炫目的眼睛。 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是他对所有人都那么好,还是…… 门外忽起的响动惊扰了室内的寂静,温暖直起身坐在床上,门口,一只通体白皙的尖耳狐狸优雅的走进屋内,关上房门。而后,站在门边,与她对视。 白白! 这是她的白白,温暖绝不会认错! 她的眼眶一下湿润,跳下床,赤着脚及地,扑过去搂住了白白的脖子:“白白……”温暖压着声音唤它,声响不大,却难掩激动。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能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遇到最贴心的朋友。白白就像是空洞黑夜里突然出现的光,瞬间照亮了灰暗的心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也是你的家吗?”温暖有些想到了什么。 小狐狸仰着脖子,点了点头。 温暖高兴的笑道:“怪不得你一直这么有灵性,我说什么都听得懂,原来你是属于这里的。”只不过是狐狸还未成精,她沉吟一会儿,问:“白白,你也能变成人吗?跟我一样的人?” 小狐狸通亮的眸子凝视着她。 温暖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脖子:“变不成人也没关系,白白那么聪明,将来一定是极漂亮的。”她还记得万俟筱说过,修为越是高的狐狸精,外表也越精致。 就算未来刚成人形的小狐狸并不那么好看,在她心里,也是最好的。一想到小狐狸将来也能变成与她一样的人,温暖的心里就难掩喜悦。 看到她那么高兴的模样,小狐狸眨了眨眼,在心底默问,我若成人形,你将如何? 温暖领着小狐狸一道上了床,躺下的时候,她想起关键的一点:“你吃饭了吗?”这么多年,她最怕的就是饿着它,每次领到好吃的,惦记的,第一个,也总是它。 后来她学了厨艺,会做一些简单的点心,做给小狐狸吃,它总会吃的很高兴。 没有。小狐狸摇头。 温暖立马下床,去拿点心。 小狐狸静静地看着雀跃不已的小身影,眼底蓄满了温柔,她还是那个她,七年如初见。对别人小心怯意,隔着一分戒备,对它却是毫无距离,倾心相待。它喜欢这种区别。 一盘绿豆糕,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就见了底。温暖舔掉嘴角的碎屑,满足的发出啧啧声。狐宫里的点心,不光样子精致,味道更是人间极品,晚膳的时候,她没怎么用心吃,现在不过是一盘小小的点心,就让她回味连连,直赞美味。 温暖低着头看吃的优雅的小狐狸,蓦然觉得,这么些年,亏待了它。 第48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4 狐宫里的点心,它怕早是吃厌了吧,可那么些年,它还愿意陪她吃那些粗糙的食物,一股暖意,涌上心尖。 “白白。”温暖指尖碰了碰小狐狸的嘴角。 小狐狸停下来,抬头看她。 “好吃吗?”她抿着嘴笑。 还行吧。小狐狸认真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味道,与它平时吃的无两样,狐宫的手艺,一直都这么回事。 “吃饱了就睡吧。”温暖打了个哈切,抱着小狐狸,慢慢闭上了眼。 这一夜,分外香甜。 温暖醒过来的时候,小狐狸已经走了。她起床洗漱,走去餐厅间用餐,却见餐桌上早坐了一个人,这还是温暖第一次在吃饭的点碰上他,狐宫的主人,万俟浮。 有些局促,她想了想,寻了个较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坐过来,你喜欢吃的都在这边。”万俟浮慢慢用着早点,开口道。 温暖看了看摆在他面前的食物,当真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犹豫了下,她笑着婉拒:“其实我也挺喜欢吃这些的。”说着,便要动手拿最前面的什锦素包。 万俟浮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伺候的阿宁,阿宁立刻走过去,令人撤走了温暖面前的包子。 温暖:“……”她挪了挪屁股,只好站起身,重新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万俟浮咬了一块肉,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很可怕吗?”温暖刚搓了口热粥,闻言差点呛死自己,忙摇头:“不不不,您是我见过,最和蔼可亲的妖。”孽…… 万俟浮指出错点,纠正:“和蔼可亲一般用来形容长辈,我今年一千五百岁,在狐族,算刚刚成年。” 芳龄未满十五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默默地喝了一口热粥,咽下。她想,人类的世界,应该没有能活过一千五百岁的‘年轻人’。 “坐过来一点,吃的都在我这边。”万俟浮继续强调。 温暖着实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能再坐过去一点,勉强能够夹到放在他正对面的糯米糕。万俟浮慢条斯理咬着碗里的肉,似乎对其它过于‘清淡’的食物提不起兴趣。 若非狐狸精都不喜欢吃素?白白也是这样,三餐主食必须是肉食,才会愿意吃。 “阿宁,是不是你们狐狸精只喜欢吃肉啊?”用完早膳,温暖坐在庭院里晒太阳,捏着肚子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肉。 “狐狸精喜欢吃素。”阿宁道。 “万俟浮就不吃素。” “除了三殿下与四公主,狐宫其他人都喜欢吃素。”阿宁微笑,在心底补上一句,他其实是一只正统的兔子精。 白白也喜欢吃肉,温暖也在心里补上一句。看来,并不是所有的狐狸口味都那么重,她有所顿悟的点头。 “温小姐,殿下有吩咐,您若是觉得无聊,阿宁可以带你上街去逛逛。” 逛满大街的妖孽吗?温暖一想到这个诡异场景,就汗毛根根倒竖,虽说她现在见到这几只妖精都是人间极品,那是她幸运,遇到的都是高级别的。大街上就不一样了,随便出来一个,估计都能吓得她半死。 第49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5 逛满大街的妖孽吗?温暖一想到这个诡异场景,就汗毛根根倒竖,虽说她现在见到这几只妖精都是人间极品,那是她幸运,遇到的都是高级别的。大街上就不一样了,随便出来一个,估计都能吓得她半死。 阿宁道:“小姐不用担心,白天青槲永巷的妖精都是化成人形的,与人界的集市无异。” 温暖拍了拍手:“这样啊。”她笑眯眯的接受了提议:“那我们就去逛逛吧。”逛满大街的妖孽,应该会,蛮有意思的吧。 熙攘的大街,无比繁盛,温暖跟在阿宁旁边,阿宁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阿宁无奈了,停下脚步,道:“温小姐,街不是这么逛的。” 温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说话。 阿宁指着不远处两个正在首饰铺试戴的蛇精:“您可以像她们那样,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温暖摸了摸自己的钱兜,倒出两个铜板,举到阿宁面前,递给他。绝鼎庄不需要用钱,她的这两个铜板,还是很久之前出庄为阿婆买包子时剩下的。 阿宁接过温暖的铜板,放在手上,念念有词,两粒铜板竟变成了两个硕大的元宝,温暖瞪大了眼,指着阿宁的手,不敢置信的表情:“这这这这……” 阿宁忍着笑,将手里的金元宝塞进温暖的怀里:“你可以去买东西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温暖看了眼客聚如潮的首饰铺,揣紧了怀里的金元宝,挤进妖群,随意挑了一件发簪,递给小铺老板一个金元宝,忐忑问道:“您看看,可是够了?” 小铺老板见到这么大的金元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又见买簪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妖,便起了贪念:“一个元宝换一个簪子,刚好。” 听他这么说,温暖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阿宁的真能把铜板变成金子,于是笑道:“那好,谢谢老板。”她晃了晃手中得到的簪子,正要挤出妖群。 一个人突然挡在了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诶,火凤凰。”温暖高兴的与那人打招呼,自凤泠微波楼下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 火凤凰却是冷着一张脸,手擒住温暖的腕部,将她带到了店铺老板的摊位前,‘啪’簪子直接拍在了铺子上。 店铺老板吓得一哆嗦,攥紧了手上还未捂暖的金子:“姑,姑娘,有何贵干?” 火凤凰厌恶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蠢货,还以为是自己占了大便宜,被一个丫头片子骗了都不知道。” 也不知她念了什么咒,金元宝像是长了腿似得跳上了铺面,火凤凰冷冷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她伸手往金元宝上一拂,众顾客纷纷挤了身上前看热闹。 人群中还能听到那对娇滴滴的蛇精姐妹的娇嗔:“姐姐,有人摸我屁gu!” “哪个混蛋,敢占老娘便宜!” 可是,金元宝没变化,还是黄橙橙的可爱模样,摆放在铺面上,闪着熠熠的光。火凤凰愣了一下,又重新拂了一遍,纹丝未变。 第50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6 人群中发出倒喝的唏嘘声。 火凤凰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憋出一句:“不可能,我亲眼看到那只兔子精把两枚铜币变成了金元宝,怎么会没反应。” “姑娘,眼拙了吧。”店铺老板赶紧将金元宝藏进怀里,生怕被什么妖怪惦记上,笑嘻嘻道:“眼拙不打紧,别挡了我这小店的生意。” 火凤凰杏眼一瞪,挥手就要打翻首饰摊位,还未动手,就被一股力道挡住了举动。咒法施到一半生生止住,火凤凰恼火的瞪向多管闲事的人,却怔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冷笑道:“伊祁修,怎么你也有兴趣管这档闲事?” “真的是修殿下,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以前看他的画像就觉得帅到不行,本人居然比画像还要帅上百倍!”蛇精姐妹双眼冒着桃心,尖叫声融化了一群人。 “天呐,妹妹,快帮我看看,我的妆有没有化掉!”姐姐掏出随身的小镜子,左右补妆。 “哦,我的小心脏……”妹妹捂着胸口,倒在了姐姐的怀里。 蛇精姐妹的反应其实并不夸张,如果说万俟浮算是妖界的一大传奇,那么伊祁修就是另一个传奇。他们两个师出同门,却不知为何感情并不好,可以说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在这五百年间,但凡是伊祁修出现的地方就绝没有万俟浮的身影,有万俟浮的地方就绝不会存在伊祁修的消息。可此时,三殿下出关,频繁出现在狐宫,伊祁修也从北冥幽域赶来为五殿下满年庆生,两大传奇相碰,怎能不令她们这群小妖激动万分。 万俟浮生性凉薄,纵使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相貌,生人勿进的气场也使众女妖望而却步。伊祁修就不同了,妖娆的红发是他全身最耀眼的标志,几乎见到他第一眼的人,都忍不住沉迷其间,多情的丹凤眼肆意撩拨,邪魅妖孽。最重要的是,伊祁修身边从不缺乏女伴,不仅如此,他不需要女的主动,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他都会勾引上床,从无败绩。如若失了兴趣,也会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尽管如此,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还是比比皆是。 他是多情的浪子,也是绝情的赌徒。伊祁修,在妖界的声望,很高。据说,以力量而言,他是整个妖界唯一一个能与万俟浮势均力敌的对手。 伊祁修收去力道,邪肆笑道:“原来是习小姐,怎么是火狐宫的日子太过无聊,也来永巷凑热闹?” 火凤凰甩了甩被攥疼的手腕,面色如冰,反笑嘲弄:“我看是伊祁殿下在北冥幽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来此避难的吧。” 伊祁修风情万种的拨弄着红发,嘴角挑着气死人的笑:“至少,在下的名字,没有被列入永巷的黑名单,为在下避难尚有可容之地。不过,在下记得,五百年前,我族的王,就下令,不许火狐宫的人,再踏入青槲永巷一步吧。” 火凤凰的瞬间黑了脸。 第51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7 伊祁修笑意盈盈,气死人不偿命:“还是在下孤陋寡闻,连狐王撤了令都不知道?” “伊祁修,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火凤凰甩下狠话,恶狠狠瞪了他一眼,窜入妖群,很快不见了踪影。 “姑娘,没事吧?”在对她说话?温暖往左右看了看,伊祁修的视线不依不饶的锁着她,这个人脸上的笑容总令她心生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多谢公子解救,我没事。” “没事就好。”他若有所指的感叹:“最近这永巷,总有些不三不四的妖物出没啊。”蓦地,他似才看到站在一边的阿宁,惊讶道:“看来姑娘是狐宫的贵客呀。”他笑了笑,眸眼晶亮:“阿宁,浮近日可好。” “托修少福,殿下很好。”阿宁面色不善,一向温和的少年,此刻竟带了冷冽的敌意,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 温暖惊讶的看向阿宁,却在少年的眼中读出了深深的戒备,以及隐在戒备之后的恨意。 “那就好。”伊祁修笑容如旧,有礼的告辞:“那,后会有期。”那道妖娆的红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深处,温暖才松了口气。 紧握的掌心里,全是汗水,她没看错,更没记错,这个男人,就是那晚在假山背后,与清巧缠绵的人。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妖怪……那清巧…… 温暖的背后徒然升起了寒意。 “呸,下作,卑鄙小人。”阿宁的敌意,也在伊祁修走了之后,不见掩饰的爆发出来。 “啊,修殿下就这么走了啊,我的妆还没补好呢……” “修殿下怎么找那个小妖说话啊,长得那么普通,还不及我百分之一的姿色呢!” 温暖被这对蛇精姐妹吵得头皮发麻,赶紧拉了阿宁往回走。 …… …… 街市的拐角处,停着一辆蓝顶锦花秀面的轿子,珠帘的背后,坐着蓝杉葱翠的美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首饰铺上的闹剧,一览无余。而此时,那双美眸中,嘲弄与寒意并重。 火凤凰的身影出现在轿子外,她看向轿内的人,沉默以对,办砸了事,就没有任何解释的资格。“刚刚的情况,我都看到了。”清灵的美音,从嫣红的娇唇中吐出,软意朦侬,却不含丝毫情绪。 “伊祁修有意相助,你失手,也属正常。”倘若不是凭借一双重瞳,她根本无法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蓝凤泠的面上飞快的划过一丝冰冷。 “那我们说好的……”火凤凰欲言又止,眼中的急切,不言而喻。 “我们说好的,我自不会食言。不过,这件事你没有办好,我要兑现的东西,也要延迟了。” 火凤凰眸眼暗了暗,握紧了拳头:“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失手。” 蓝凤泠嘴角挑起一抹笑:“如此极好,你回去吧,我会再找你的。” 火凤凰点头,身形转瞬消失。 “小姐,伊祁殿下为什么会出手帮那个人类。”小曼皱着眉,没有看到那个人类出丑的模样,令她非常不痛快。 第52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8 “大概是在那个丫头身上找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嘴角的弧度渐渐抹平,蓝凤泠淡淡道:“不过,但凡是万俟浮感兴趣的东西,伊祁修总不甘落于后。” 小曼查来的消息着实令她吃惊,万俟浮竟与那个丫头相识了七年,虽然对于妖精而言,七年不过弹指一挥,不过万俟浮对那个丫头的态度不得不让她警铃大作。甘愿以狐身守护其七年,静候长大,万俟浮,你究竟是抱了什么心态! “人妖相恋?呵呵,万俟浮,你还敢与天斗么?”蓝凤泠冷笑,眸间随即一凉,侧首问道:“可有派夭式盯着习芊芊?” “一直都有,习芊芊很听话,什么都是按照您吩咐做的。” “被仇恨蒙蔽的眼睛,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小姐,您当真要兑现承诺,借予她瑰葬吗?” “借,这么听话的工具,当然是要好好奖励。”蓝凤泠微笑:“我就是怕,我敢借,她不敢用。”她抚摸着指甲新上色的蔻红,唇色嫣然:“今日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诚意,看看火狐宫的习芊芊,是不是一如传闻,天不怕地不怕。” …… …… 温暖与阿宁刚回狐宫,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震在了门外。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阿宁僵硬的收回刚迈出的左脚,对温暖笑道:“温小姐,阿宁还是先送你回房吧。” 温暖正要点头说好。 一团毛茸茸的毛线物直冲门口,一头拱进了阿宁的怀里:“阿宁阿宁阿宁……”毛绒物拖着长长的哭腔,尾骨上伸出一条七彩的尾巴。 阿宁抱住怀里的小家伙,表情从一瞬间的扭曲转为无奈:“小殿下……” 大抵方才是哭的尽兴,眼泪鼻涕糊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仔细看来,狐族的小孩还是与人类的小孩不尽相同,万俟舞的眼睛微微向上挑,还未长开便有了撩人的风姿。眉毛细长,垂下耳鬓,白毛绒绒,甚是可爱。 只是这足以与哭功相抵过的可爱,也难怪阿宁一脸苦相,温暖抿嘴轻笑。 万俟舞揪着阿宁的一缕长发,可怜兮兮的吸着鼻子,泛着水汽的大眼睛灵灵可人:“我三哥呢……” “三殿下在王宫。” 万俟舞委屈道:“父君不让小舞去王宫。小舞要找三哥,三哥那儿有从人间带回来的糖葫芦。”她舔了舔嘴唇,一副馋相。 “上次拿来的那些糖葫芦,不都让您吃光了。” “不,胡说,三哥说小舞想吃就有。”万俟舞扯了扯阿宁的头发,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糖葫芦,是不是街上常卖的,用糖裹着山楂的小吃?”这种小玩意儿在凤川城随处可见,莫言尔素来喜吃甜食,时常会派人出庄去买。温暖只尝过一次,却着实不习惯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 阿宁正要回答,却被小殿下发狠扯住了头发,刺疼,饶是阿宁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出声抱怨:“小殿下,您下手轻点……” 第53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9 万俟舞撅着小嘴,不高兴的看着温暖:“她是谁,怎么本殿下从未见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暖竟在这双瞪向她的汪汪大眼里,读出了敌意。 阿宁道:“温姑娘是殿下的客人,暂住在狐宫。” 万俟舞立马不可思议的拔高音调:“她住在这里!三哥竟然允许她住在这里!”忽然,她顿了一下,伸出身子,往温暖身上嗅了嗅,脸色瞬变,立马缩回阿宁的怀里,黑着脸道:“人类!” 温暖微微讶异,这小殿下竟只凭嗅觉,就断定她并非妖族。 万俟舞冰冷的瞪着她:“凶手。” 温暖楞了一下。 万俟舞转头看向阿宁,冰冷冷的下令:“马上把她赶出青槲永巷,否则,我就吃了她。” 阿宁苦笑着哄道:“小殿下,您误会了,她……” 不由分说。 杀气从万俟舞稚嫩的身躯上强劲的迸发出来,阿宁脸色一变,抱紧了小殿下往后飞跃,万俟舞却在瞬间震飞了他,阿宁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温暖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强大的气劲旋即掀翻了她,她在半空中滚了几圈,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阿宁猛地提气上前,用灵力裹住了温暖。 温暖瘫坐在地上,没受伤,却是惊吓不已。她惊恐的看向失去理智的小殿下,万俟舞的尾巴犹如过风扫叶,轻飘飘的卷起被打趴在地上的阿宁,幽绿的瞳孔下,含着一丝血腥。 “温小姐,快跑。”阿宁使出全身的力气,制住了发狂的万俟舞,尽管只是一时,但足够温暖跑出去。 温暖踉踉跄跄的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远,身后蓦然袭来的力道扑向她,她摔在地上,听见手腕清脆的一响,跟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巨疼。 万俟舞睁着血红的眸眼一步步逼近她,如同逗弄着股掌间的猎物,小小的躯体后拖着与她身体并不相符的巨大尾巴,七彩的毛发上,沾了一些血迹。 恐惧从心底蔓延而上,温暖挪着脚往后腿,睁大的眸中尽是惊恐,她想要她的命!那么赤果果不加掩饰的杀意,濒临死亡的绝望,一如当年挡在鞭下的尖叫! 万俟舞张开嘴,尖锐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扑向她,撕咬在脖子上,肆意使用,仿佛猎人手中得心应手的武器。一道温缓的光,轻柔的护住了她。温暖睁开眼,意料中脖子被咬破血流成河的场面没有出现,一道光,筑成坚不可摧的铜墙,隔开了她与万俟舞的距离。万俟舞张着嘴,呆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光。 半响,她受惊了般收回利齿,身后的巨尾随之缩回原样,她坐在地上,望着前面的某一个方向,诚如犯了错的小孩见到了严厉的家长,讷讷的,小心翼翼的唤道:“三哥……” 万俟浮的身影,慢慢的,由浅及显,出现在两人的中间。他背对着温暖,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温暖松了口气,趴坐在地上,慢慢喘气。 第54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10 万俟浮的声音冷如地狱寒冰:“万俟舞,谁允许你动手杀人的?” 万俟舞指着温暖尖叫:“三哥,她是杀人凶手。”尖锐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哥会出手保护那个人类,甚至不惜,打伤她。三哥,不是一向最疼她的吗?万俟舞越想越委屈,眼泪扑通扑通往下掉。 万俟浮丝毫不为所动:“那你刚刚差点杀了阿宁,是不是也要算作杀人凶手?” 万俟舞哭喊道:“是阿宁自己挡在那个人类面前,我才会打伤他的。”她不想打伤阿宁,可愤怒一旦侵袭理智,她的力量便无法自控。 所以,那一下,本来是要打在她身上的么?万俟浮撤了面前的结界,走近万俟舞,扶起,与她相视:“小舞,阿宁现在很痛苦,他是你的好朋友,你现在应该去照料他的伤势,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 万俟舞想到刚才打在阿宁身上,那毫不留情的一下,眼中满是愧疚,她低下头认错:“三哥,小舞知道错了,小舞现在就带阿宁去找狐医。” 她默默地转过身,阳光下,她小小的倒影,写满了落寞。温暖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何故,心口徒然酸涩。 万俟浮转过身,温暖看到他,阳光下的脸,沉默化不开去的冰冷。他走到她面前,查看了伤势。 “其实不疼的。”温暖抽回自己的手,静静道,骨头断裂的伤势,略微动一下,就疼得厉害。她不知道,她煞白的脸,及因忍痛冒出的冷汗,早已出卖了她的伤势。 “小舞不是故意的。”温暖没想到,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此。她有些讶异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他垂下的眸,长长的睫毛投在眼下,好看的倒影。 “她刚出生那会儿,父君怕她感到寂寞,从狐族旁宗要了一只十来岁的小狐狸为她作陪。小舞与她感情极好,两人的童年,几乎是形影不离。三年前,小舞贪玩跑去人界,小狐狸也跟了去。后来,小舞被发现昏迷在永巷的入口,那只小狐狸,却再也没有回来。” 温润的力量,抚摸着她受伤的部位,裂开的骨头一寸寸的衔接,磕破的皮肉也在慢慢消失。温暖看着万俟浮手上金黄的光圈,耳边是他清雅的声音。 “最初那年,她的情绪谁也控制不住,几次要闯人界报仇,青槲永巷因此加强了好几重结界。后来,这件事也慢慢淡了下来,没想到,当年人界一险,提早激发出小舞的潜力。她年纪太小,控制不了体内的力量,发疯的时候,纵是有数百年道行的阿宁,也挡不住。” 这是温暖第一次听他讲那么长的话,温暖明白他是想要安抚自己,于是笑笑,故作轻松:“我真的没事,小舞虽然年纪比我大,心性却还是十足的孩子,我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呢。反倒是阿宁,他为我受了伤,没事吧?” 万俟浮抬头,对她勾起一笑:“放心吧,阿宁再不济也扛得住小舞那几下。” 第55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11 温暖甩了甩险些不保的手腕,现下当真是一点都不疼了,她笑着道:“你的光环真厉害。” 万俟浮看着她。 温暖眨了眨眼,眼底闪着笑意:“你要是觉得心存歉疚,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补偿一下。” 万俟浮亦笑,反是认真的问她:“怎么补偿?” 温暖呆了呆,怔怔地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奇怪的感觉,她赶紧侧过脸,扯起一抹无措的笑:“没有啦,我刚开玩笑的……” “青槲永巷的夜色很美。”他拉着她站起来:“带你去游夜景,如何?”询问的话,却是陈述的语气。 他的身上,有令她舍不得拒绝的魔力。是的,舍不得。“好。”温暖笑弯了眉眼,对着他点头。 青槲永巷的主城是微波,从天上俯视下来,万家灯火美如一副最壮观的彩画。盘绕的山峦夫若张牙舞爪的巨龙,俯视大地,静守着这座只属于妖的城池。 华灯初上,临水的主街两行挂上了倪红的彩灯,远远望去,能从街的一头蔓延到另一头,似是横贯了整座城市。朱红色的楼宇鳞次栉比,重叠雅致。街道两旁,摊位林立,摆摊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妖,脱去白日的人皮外衣,尽是最真的本相。更令温暖惶恐不已的是,正因她身边站着的,是在妖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不少面目狰狞的妖物,纵是不敢过于靠近,也纷纷侧目刻意打量,有些惨不忍睹的脸面,温暖只能低下头,不忍直视。 “这是微波城最热闹的街市,在这里,你能见到各种妖怪。”温暖只觉得眉尖被微凉的指尖轻轻一触,她抬头,正对上了万俟浮带着狭促的眼眸:“不过你胆子小,就看不到了。” 温暖尴尬的微微脸红,眼睛却死死盯着万俟浮,不敢看往别处,万俟浮看着她紧张的表情忍笑,也不再逗她:“方才,我封了你的灵窍,现在你眼中看到的,还是与白天无异。” 温暖半信半疑,用手捂着眼睛,开了一道小缝,视线透过小缝看去,果真见,小妖的面貌,转为寻常百姓。就连本覆在微波城上空,朦朦胧胧的黑雾,也散尽了,星光乍现,点亮了她的明眸。 “是人界诶。”温暖兴奋的跑到街上,对着人群,左看看,又看看,回身冲着万俟浮高兴的笑。她的手里拿着类似拨浪鼓的东西,‘咣当咣当’孩子似得摇的开心。 万俟浮走过去,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道:“这是迷魂鼓,左摇三下,又摇三下,能够迷惑人的神志。” 温暖手抖了一下,放下拨浪鼓,又拿起一只酒葫芦,在面前晃了晃,问道:“这个呢?” 万俟浮道:“醉葫芦,凡人喝上其中一口酒,即会三天三夜不省人事。” 温暖放下葫芦拿起一旁栩栩如生的橡皮人。 万俟浮道:“引橡,能将人的魂魄吸附在上面,据说每一个橡皮人上面都封印着一个倒霉鬼。” 第56章 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的理由12 万俟浮道:“醉葫芦,凡人喝上其中一口酒,即会三天三夜不省人事。” 温暖放下葫芦拿起一旁栩栩如生的橡皮人。 万俟浮道:“引橡,能将人的魂魄吸附在上面,据说每一个橡皮人上面都封印着一个倒霉鬼。” 温暖手指瞬间僵硬,颇为不自然的将橡皮人放回原处。又顺手拿起一盏闪着红光的灯,占在万俟浮之前开口道:“这盏灯,不会也是什么能够迷惑人的东西吧?” 万俟浮一愣,旋即笑道:“温小姐好眼力,指路灯,走投无路的时候点亮它能够照出一条生路。” 温暖脸上的红晕,似乎连黑夜也无法阻挡,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嘟囔道:“这摊子上,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万俟浮指了指店铺上的字,只见上面写着‘妖杂百货’:“这是一家杂货店。” 她貌似又给人类丢脸了!温暖羞愧的低下头,很想捂着脸把自己塞进地缝里,但很快,她浅薄的羞愧感又被好奇心代替了,万俟浮似乎对这里的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激发了她的求知欲:“这店铺里的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重要的是,他出乎她意料的耐心。 温暖之前以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会带着俯视的眼光看他们这些不起眼的普通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区别的不止是地位,还有无法逾越的界限距离。可他,跟她之前想象‘高高在上的人’的一点都不一样。 万俟浮扬了扬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温暖顿时恍然,小摊上的这些东西,即便真有用处,能对付的,怕也只是他们这类毫无招架之力的人类,对于道行高深的妖族,怕是没多大用处。 否则,青槲永巷也不会任意小贩放纵私卖。“永巷里的这些东西,都是严禁流入人界的。”数万年前,那个一统妖界的传奇,摩黎王与人界签订的协议中,就对此下过一条禁令。曾有小妖为发横财私卖给人间权贵,结果落了个神形俱灭的下场。 温暖闻言舒展了眉眼,笑道:“你们的摩黎王,真有远向。” 万俟浮看她:“为什么这么说?” 温暖道:“你想啊,若是妖界的物品随意流入人界,这些东西就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肆意利用,那人界不乱成一团,哪还有现在的安定。妖界与人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数万年。” 万俟浮点头称许:“说的不错。” 温暖喜上眉梢。 万俟浮从摊位上拿起指路灯,递给温暖:“送给你。” 温暖怔了怔:“不是说,妖界的东西不能给人类吗?” “无碍。”万俟浮道:“规矩是死的,况是指路灯没有伤害性。”他教她:“你用手拂过灯芯,指路灯就会变大,拂两下灯芯,就会变小。” 温暖接过,试着拂了两下,指路灯在她手上,立即缩成了小小的一个,万俟浮在上面系上一根红绳,指路灯就跟长了脚似得,自动缠上了她的手腕。 第57章 暖暖,我饿了1 别致的手链。 温暖在他眼前挥了挥,笑着道:“很漂亮,谢谢你。”她低下头,抚摸着垂挂在手腕上的小灯,声音有些低落:“第一次有人送给我礼物呢。” “以后会常有的。” “诶?” 温暖抬起头,却见万俟浮转了身向前走去,她忙跨步跟上,万俟浮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她,微微一笑,伸出手牵住了她的左手。 温热的触感,温暖吓了一跳,心跳蓦地狂跳,她涨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万俟浮。 万俟浮笑道:“靠近点,我的灵力可保你免受妖气倾体。” 哦……原来是这样啊,温暖莫名感到一阵失望。她旋即压下心头的异样,扬起笑脸,俏皮的眨眨眼:“那就麻烦三殿下您啦。” 万俟浮浅笑。 两人在一处茶坊门口停了下来,温暖打量了几眼茶坊,外表甚为普通,门外挂着一面悬旗,占去了大半的门边,旗上写着两个烫金小篆‘艳酒’,明明是一座茶坊却以酒为名,却是奇怪。温暖留意到,进出艳酒的茶客,大都衣着体面,面貌端正。 “艳酒不是普通的茶坊,里面别有洞天。不过,现在还不能带你去看。大概,以后会有机会。”万俟浮拉着她向前面的码头走去,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艳酒对面即是一处大湖,环绕湖水沿岸,凌空悬挂着一派绛红灯笼,照亮了大片粼粼水面。湖面上,停着各式各样的游艇,花团锦簇,缤纷各色。艇上争相夺艳的拢花女,莺莺燕燕的娇笑声不绝如缕。岸边站着两个长工模样的小厮,游客进入里面都要先经过他们,付下租艇费,小厮会根据你付得价码给一个牌子,将牌子浸在湖面上,就会幻化成大小不一的游艇。 温暖此时正站在岸边,看湖面上的大小游艇,恍如星子点缀,又错觉是不小心将星空踩在了脚下。在青槲永巷,万俟浮就是万能通行证,过码头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他开口,两个小厮就点头哈腰,自动奉上篮子里最大的牌子。 万俟浮将牌子浸在湖面上,果不其然,幻化成的游艇艳压群雄,横亘在大湖中央,陪衬它的其它游艇一下黯然失色。 “乘坐三圣湖上的游艇能看遍整个微波。”万俟浮见一上船就雀跃不已,四处打量的温暖,不由微笑。 “湖水好美。”温暖趴在护栏上,看微波荡漾的湖面,黑夜给了湖黑色的倒影,彩光给了湖迷人的点缀。 “有缘的人,能够在三圣湖上,看到自己的前世。” “真的吗?”温暖踮起脚往下看,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了许久,却只见湖面上印着一个模糊的轮廓,大眼瞪小眼的与她相视,温暖失望的扁嘴:“看不到。” 她回过身看站在甲板上冲着她笑的万俟浮,哀怨的叹口气:“看来我不是有缘人。” “是吗?”万俟浮走过来,也学着她的样子,朝着湖面上看去,而后侧首,一本正经的对温暖道:“看来我也不是有缘人。” 第58章 暖暖,我饿了2 温暖怔了一怔,下意识地往湖面上看去,彩光萦绕的湖面,静静地勾勒出他们的影子。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的看向万俟浮,在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她看到自己嘴角控制不住翘起的弧:“原来你骗我呀。”轻松的对话,再美不过的场景,驱散了她心底最后一丝紧张。 温暖一只胳膊抱着船桅,额头斜靠在杆上:“你跟万俟筱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万俟浮饶有兴趣的‘哦~’道:“她怎么说?” 温暖毫不犹豫道:“自私自利,冷漠无情,毫无人性。” 万俟浮的反应一点不诧异,他反倒是关心她的看法:“那又是如何的不一样?” “你是个好人。”温暖冲他眨眨眼,嘴角扬起的笑,明媚倾城。 “好人?”万俟浮挑眉,啼笑皆非的听她评论自己,万俟筱大抵用四字真言概括了他此生最大的几个‘优点’。诚若是一些小妖,大都依他的能力而言,他也许还能听得到一些赞美之词。 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你是个好人’。 “嗯,好人。”温暖认真的点头,嘴角的笑意落入眼里,久久不散。你是个好人,在她的心里。 “我不是个好人。”万俟浮收了笑,在温暖晶亮的瞳仁里,伸手刮过她的鼻子,温暖没弄懂他话里的意思,更是听不到,他在心底补上的一句,我只愿做你眼中的好人。 不是个好人,就是个好妖。温暖低下头,喃喃自语,黑夜挡不住她双颊泛起的红晕,烟花齐绽下,映衬着她的脸色格外好看。 鼻子,被他刮过的地方,仿佛留下了不知名的清香,微微的灼热。 周围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天空大片大片绚烂的烟花,温暖抬头看去,转逝的花朵,绽放着生命最美的瞬间。她低头偷偷瞥了万俟浮一眼,他的注意力也被天上的烟花吸引,专注的眼神不知凝聚在哪里。 风华绝代。 温暖抑制住心底的惊艳,视线不经意扫过附近的游艇,无端被一抹妖娆的红刺痛了眼睛,不远的游艇上,那个妖娆以极的男子,隔过重重人海,放纵邪肆的笑。他仿佛是知道她会在下一秒看向哪里,带着刻意的捕获,惊扰得她心神不宁。 温暖眨了一下眼睛,重重的人海,交叠而过的只有缤纷的游艇。温暖楞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正看到万俟浮的视线不知何时,越过她的肩膀,冰冷的注视前方。 温暖下意识的看过去,却只见人影接踵,再分辨不清谁是谁。“夙彦与绿池,也出来游湖了。”万俟浮清雅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再看时,他眼底的那丝寒意纵逝不见,一切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夙彦坐在远处另一艘游艇之上,怀中美酒,笑看烟花纷至。他举杯朝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算是打了招呼。身边坐着一名绿色衣衫的女子,女子浓妆艳抹,气质风尘,眉间含着一丝风情。夙彦时不时低头与她讲话,女子时而轻笑,时而皱眉反驳,情态可人。 第59章 暖暖,我饿了3 温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他们是情人啊。”她拧眉回忆了一番:“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夙彦面熟,原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万俟浮闻言挑眉。 “嗯。”温暖点头,而后道:“就是在青槲永巷的入口,他们跟我打过招呼,后来,还遇到了一只大老虎,我就是被那只大老虎吓的跑了进来。” 万俟浮听着她的话,视线若有若无的瞥向夙彦。 夙彦嘴里正含着美酒,却不知受何惊吓,呛了一下,差点狼狈的吐出来,绿衣女子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他们不是情人。”万俟浮幽幽道:“在妖界,妖精与妖精常伴在一起,还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双修。”万俟浮冰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温暖双臂徒然激起一阵颤栗,她伸手抚平跃然的寒毛,恰时,游艇悠悠转了方向,朝着远处慢慢行进。 远远地,狐狸的耳中,还能清晰听到一对男女传来的争执声。 “你这只笨老虎,吓人不知轻重,现在上了老三的黑名单,活该活该。” “咳咳……慢着,你容我缓缓。我不知轻重?绿池姑娘,那日在下可完全按您的指点行事的啊。” “呸,这不是重点!呸呸呸,谁要与你这只大笨虎双修,老三又黑我!” “……” …… …… 温暖回到房间,就见小狐狸趴在床上,懒洋洋的打滚,见她进来,立马精神十足的坐起来,幽绿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光。 “我给你留了吃的。”温暖二块不说先拿了私藏的食物过去,一盘五香牛肉,还是白天午膳时她央阿宁准备的。 小狐狸今晚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难得对肉的需求不高,看也没看肉,反是目光灼灼,盯着她瞧个不停。要可知,平日里它只要是见了肉,就是一副‘诸事与它无关,别打扰它吃肉’的闲人休扰模式。 “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温暖低下头看它,她大概没想到自己从进门到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未不减去过一分。 ——你在高兴什么,我就在看什么。 夜已深,温暖躺在chuang上,却难得没有睡意。她干脆翻身趴在被褥上,动手撕牛肉,有一下没一下的嚼。小狐狸趴在她的身边,甩着长长的尾巴,温暖撕了一块牛肉送到它的嘴巴,它低下头嗅了嗅,随后嫌弃的避开。 漂亮狭长的眼眸,淡淡的扫过面前的肉盘,复又伸出爪子推开与盘子的距离。 温暖笑了笑,干脆将手里的牛肉都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今天我游了三圣湖。”她撑着下巴,慢慢说道。 小狐狸抬起头飞快瞥了她一眼,又将视线飘忽到了别的地方。 温暖伸手揉了揉它白净的毛发,天边传来飞啸声,敞开的窗户,闪过几道金灿灿的光芒。温暖赤着脚下床,窗边,有东西,一闪一闪的发亮,亮光触碰到窗沿,却又似火碰到了水,继而消失不见。 第60章 暖暖,我饿了4 温暖伸手揉了揉它白净的毛发,天边传来飞啸声,敞开的窗户,闪过几道金灿灿的光芒。温暖赤着脚下床,窗边,有东西,一闪一闪的发亮,亮光触碰到窗沿,却又似火碰到了水,继而消失不见。 小火点扑闪扑闪的在窗边越聚越多,仿佛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温暖着了迷般,无意识地伸出手,用掌心去接——“别碰那些!”紧张的警告以稚嫩的嗓音贯穿她的耳膜,温暖蓦地一震,眼前一下清明,这哪里是火点,分明是一只只凶狠的毒蜂! 温暖反应过来,迅速缩回手,毒蜂飞快的逼近,躲闪不及。身后袭来大力,将她猛地往回拉,汹涌而至的毒蜂一只只撞在窗口无形的结界上,终结了微弱的生命。 “该死!”化为狐身最大的弱点,就是将自己的力量也禁锢住了。它方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拉不回她了。 飞旋在窗外源源不断撞击结界想要冲进来的飞萼毒蜂有迷惑神志的能力,人类根本抵挡不了它们的诱惑,它们的蜂针犹如致命鸠毒,一碰蚀骨入毒,人妖皆亡。 这些本该封印在北冥幽域深窟里的毒物,莫不是,也跟着那个人,来了青槲永巷。 挑衅?还是宣战?小狐狸幽绿的眸中,徒然闪过杀机。它猛地提气跳上窗口,对着毒蜂,发出尖锐的叫声,密集的毒蜂一只皆一只的爆体而亡,消失在空气中,与尘埃融为一体。 温暖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刚刚听到了白白在说话!白白!会说话!她与它朝夕相处了七年,竟不知它会说话! 不不不,这绝不会是错觉。没有一只正常的狐狸会皱着眉,恶狠狠的骂‘该死’,也没有一只狐狸的眼睛,一瞬间冷的似寒冬腊月里凝结成的冰。 “你没事吧?”白白走过来,低下头问她。青稚的嗓音,带着孩童的生嫩。不知道是不是温暖看花了眼,她似乎在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懊恼与……尴尬。 “没事……”温暖快速回道,而后傻愣愣的,用类似探究的眼神上下盯着小狐狸:“白白……” 小狐狸警戒的往后跳开一步:“你那什么眼神!” 嫌弃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躲避动作,眼前的白狐确是白白,不是什么妖怪施展的迷术。 温暖气鼓鼓的绷起脸:“你瞒我!”这么些年,她习惯了与它眼神交流,本以为白白只是一只颇具灵性的小狐狸,却不曾想,它生长在妖精之都,它可能身份尊贵。不曾想,它会开口说话……她突然意识到,白白于她而言,除了是她无意间救下,相伴她多年,朝夕相处的朋友,关于它的任何任何,她竟是全然不知。 ——笨蛋,还不是怕会吓到你。小狐狸在心底无奈叹气,诚若也是,如若不是今晚事态危急,它情急之下出声,还想瞒着她多久呢? 但又觉得,还未到时机,就这样告诉她,太快了。 它总是怕,会吓到她。 第61章 暖暖,我饿了5 温暖读懂了它眼里的意思,闷闷道:“你不会是担心,吓到我吧?” 小狐狸眨着晶亮的眼睛看她,一脸无辜。 温暖扁扁唇,瞪它一眼:“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怎么会被你吓到。”她继而小声嘀咕:“况是现在,连身处妖界我都能活的好好的,还有什么事情是无法接受的。”她并不否认,在被万俟筱带回救下清醒过后的那好几个晚上,她确实时常不争气的在梦里吓哭。 不过,现在,心情早就平复下来了,她向来适应性极强。短短数日,她经历了好几次生死攸关,却又每每化险为夷。回过头来想想,有过惊险的人生,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小狐狸颇为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温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一下白白,她绷着脸,叉上腰,居高临下的俯视小狐狸:“现在我问你的问题,你只能乖乖的回答,不能有任何的欺瞒。不然……哼哼。”她假装威胁其实毫无威慑作用的哼了两声。 “你想知道些什么?”小狐狸配合的趴在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你多大了?” “不小了。”它侧着头,认真道。 “……性别。”算了,狐狸精的年龄都是浮云。万俟舞今年一百岁却似人类小孩两三岁的模样,她就明白年龄在妖界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了。 “男。” “狐狸不应该说公吗?”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别?!”小狐狸不敢置信的瞪她。 温暖仔细思考了一番小狐狸的控诉,一下惊觉,她竟是真不知道小狐狸的性别!顿时心感愧疚,双眸饱含歉意:“这个,这个不是不重要嘛……” 重要的是,它是白白啊,温暖扑闪的眼睛里写满答案。 小狐狸歪着脑袋思量她话里的诚意,大抵也觉得她话里有理,于是点点头,正准备用几句话含糊过去。后知后觉的温暖却突然反应过来上一句话里的矛盾,立马蹲下身,揪着小狐狸尖尖的耳朵:“坏白白,你说这些年是谁养谁?” 小狐狸的眼睛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暖暖,我饿了。” 暖暖。宠溺至极的称呼以稚气的嗓音低声唤出,温暖莫名感到心头一悸,她含着恬恬的笑意,佯怒的话到嘴边转了语锋:“方才让你吃牛肉,你怎的不吃?” 小狐狸嫌弃的撇开眼,淡淡不屑道:“我才不吃带着腥气的肉呢。”它说着,咂咂嘴,亮晶晶的眸子闪过兴奋:“厨房里应该有做好的羊肉,我今晚要吃这个。” 温暖:“……”牛肉跟羊肉,到底哪一个腥气大一点? ———— ps:看到好几个读者留言说,女主太弱了。在此想说明一下,本文起初设定的就是一个弱弱的,温婉的女主配一个强大的,酷酷的男主。然后在经历一些波折之后,女主的个性会变得强大一点,但不会到女强文女主那样的程度。所以,你们希望看到一个怎么样的女主呢? 第62章 暖暖,我饿了6 温暖在小狐狸的指引下,果真在厨房的壁炉里找到了一大块烤羊腿,一人一狐分别享用完各自分到的肉,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次日一大早,温暖被闯进来的万俟筱从睡梦中吵醒,尚是睡意朦胧,就被拖起来洗漱。温暖昨夜睡的过晚,大脑反应比平时慢一拍,万俟筱絮絮叨叨在耳边讲了一通,她一字未明。 洗漱完毕之后,才恢复了些许清醒,半眯着眼瞅着万俟筱身边的阿尤,阿尤自从与温暖混熟了,也不再她面前隐身。后知后觉的问:“你们不是被关禁闭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温暖还记得那日万俟筱被教训的惨状,在她哥哥面前,这个公主还真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 万俟筱闻言,骄傲的一甩头:“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就把狐族基础口诀全都背下来了。” 温暖愕然:“这么快。”很快又释然,大抵狐狸精都有一颗聪明的脑袋。 阿尤默默地踢着脚边的凳子,他才不会说,万俟筱其实就翻了两页法典与睡神共勉了三日闲的长霉跑出来找乐子的。 万俟筱笑眯眯的凑过去:“准备好了我们就出门吧。” 温暖茫然的看过去:“干嘛去?” 万俟筱立马收了笑意,拽起温暖的手就往外走去:“当然是去看青槲争雄,哎呀,我刚才的话看来你都没听清楚,不管了,先去了再说,路上跟你解释。” 青槲争雄,其实是青槲永巷每三年随性开展一次的活动,各路妖怪凡登记在妖典之上的,都可以来参加,互促修为。这本是一次众妖们互相切磋的普通游戏,今年却因正逢五殿下满年,各族前来祝贺的高手齐聚永巷,争斗之心不免纷起,有意一决高下。恰时,引起了偶然闻讯的万俟筱的兴趣。 不过她的兴趣来源不是为了看打架,“每年的青槲之争,都能见到不少帅哥,今年一定更多,盼了三年,终于可以大饱眼福了。”万俟筱吸吸口水,眼睛呈心形状。 温暖终于明白,万俟筱原来是个大花痴! 略一瞥眼,见阿尤一副话里有话又习以为常的表情,便知晓他一定了解内情,走过去竖起耳朵。 “上一次的青槲之争,公主看上了人鱼族的一位年轻公子,疯狂倒追,结果却把人家吓跑了。” 原来如此,温暖恍然大悟。 见传达无误,阿尤满足的闭上嘴,丝毫没有当着主人面揭主人短处的负罪感。 万俟筱磨了磨牙一脸威胁:“阿尤你又讲我坏话,信不信我回去剥了你的猫皮做成皮草垫子!” 阿尤规规矩矩的低下头,看着台下提醒道:“公主,第一场比试开始了。” 万俟筱的注意瞬间被转移。 青槲之争的赛场开在青槲永巷最大的广场之上,内设赛台,四周是可容纳数万人的看台。为方便众妖观赏比赛,看台内设位桌,并时刻供应各类茶点。 妖族之间,也有很明显的界限分明。就连同一种族不同种类的妖物也各自为圈,意争雌雄。例如现下正在台上比试的两头猪精,穿黑色衣服身材臃肿的那个是豪猪精,穿浅色衣服略显偏瘦的是长白猪精。 第63章 万俟浮是水做的1 “我猜豪猪精会赢。”温暖摸着瓜子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 万俟筱正想发表不同意见,正好见豪猪精发力一拳打飞了长白猪精,长白猪精横躺在台下哼唧几声便没了动静,后台上来三五个妖将他很快抬了下去,令这场本是旗鼓相当的战局一下子胜负分明。顿时惊讶的看向温暖:“你怎么知道的!?” 温暖咬着瓜子肉笑眯眯道:“我猜的。”她指了指台上正享受着众妖追捧的豪猪精:“他看上去比较有力气。” 万俟筱回过视线重新打量了一番两只猪精,眼睛一亮,恍然明觉,看向温暖的眼神有惺惺相惜之感:“有道理!”她赞叹的点头认同。 站在一旁的阿尤:“……” 比赛还在继续,看了几场之后,温暖觉着无趣,眯着眼打了会儿盹,再醒来,看台下时,站在赛台上打的难舍难分的,竟是两个熟人。 火凤凰与绿池! 温暖吓了一跳,忙问一旁看的津津有味,两眼发着绿光的万俟筱:“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万俟筱吐出瓜子皮,笑嘻嘻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习芊芊与绿池五百年前就势同水火,她们两个碰上,不打架我才觉得奇怪。” 温暖愣道:“为什么呀?” 阿尤回道:“火狐宫与蛇族曾经有过恩怨,关系闹得很僵,又加上……”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下去:“碰上了,就打起来了。” 看台上两人的架势,简直是玩命,纵使温暖如何不懂打架,也看得出,她们招招攻向对手的弱处,一副不把对方打趴下誓不罢休的架势。怎么也没有人劝劝!看台上的众妖兴奋不止,欢呼声从两面倒,声势上谁也不输给谁。温暖看了看万俟筱,见她也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有些坐不住了。 阿尤看出她的想法,淡淡笑笑,道:“在青槲永巷,各族之间打架是很寻常的事,看上去出手重却仍是有顾忌,伤不及命,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音刚落,就见绿池向后扫出一招幻影,尾骨后拖着粗壮墨绿色尾巴直袭火凤凰,火凤凰避闪不及,向后翻越,却还是被余劲打压在了地上。 绿池见势收好,风情缭绕的面上,尽显得意,抱臂对伏在地上的火凤凰道:“习芊芊,你焰灵决被封,还敢与我动手?不自量力!” 火凤凰恨声道:“骚蛇精,你现在就得意,未免也太不把我习芊芊放在眼里。” 绿池故作诧异:“哦?莫非你还有未使出的伎俩?”她笑着,分明是嘲笑:“你莫要忘了,这几百年间,哪次动手,你占过上风?” 火凤凰冷冷一笑,由掌在地上一拍,借力半空翻身,红衫飘决,衣袂飞扬。嘴唇翁动,飞速催动灵力,挥掌而出,一道强势的火光自掌心窜出,幻化成一只凶猛的火狐狸,冲着绿池迎面袭~去。 绿池提剑抵御,火狐狸步步紧逼,她就地一滚,正要****。 第64章 万俟浮是水做的2 绿池提剑抵御,火狐狸步步紧逼,她就地一滚,正要****。火凤凰先她一步,飞身上前,抬起脚虚空飞踹,绿池被踹下台,痛苦的锁眉,捂着腹部,忽而‘哇’的一声,吐出墨绿的血。 火凤凰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嘴角尽是嘲弄的笑,她吸起绿池掉在地上的剑,跳下赛台,逼近她。冰冷的剑锋贴到绿池的脸上,胜利者般的姿态:“被人踩在地上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 绿池眸中带恨,瞪着她,忽然大笑:“习芊芊,你骗了所有人,你的焰灵决根本没有被封!” 火凤凰面无表情,任她笑完,方才开口:“骚蛇精,我要你为你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你不是最爱你张脸么。”锋利的剑端若有若无的及近绿池瞪大的眼睛,火凤凰放大冷笑落在眼里分外刺目:“我要用你自己的剑,抠掉你的眼珠,看你以后,用什么手段去勾引男人。” 手起剑落,温暖惊呼,用手捂住眼,不敢去看。万俟筱向阿尤使了个眼色,阿尤立马出手阻止。——‘叮……’银针击落长剑,快过所有人的动作。 剑被人用一根银针打飞,虎口震的发麻,火凤凰一秒钟反应过来,手指弯曲成爪,毫不犹豫的下手袭向目标。 指尖划破皮肉,跟着左肩被人拍了一掌,来人下手不重,目的只想将她推开。火凤凰向后直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在看清来人之后,情绪几乎失控:“夙彦,我恨你,我恨你!!” 夙彦扶着绿池站起来,绿池的眼角划开了一道血痕,溢出的血模糊了视线,睁不开眼,幸而只伤了皮表。他叹了口气,看向火凤凰,只是苦笑:“我知道你恨我。” 妖群一片哗然,几万妖众人头攒动。 万俟筱咬了咬手指:“阿哦,看来夙彦今天有大麻烦了。” 温暖眨了眨眼,揣测道:“莫非,这三人,先前认识?” 万俟筱面色唏嘘,摇头道:“何止认识,简直是渊源之深,‘恨之入骨’啊!” 火凤凰直指夙彦,大斥道:“你给我滚开,我现在还不想收拾你,否则,我把你们这对狗男女一块儿杀掉。” 夙彦叹息,缓缓道:“你杀不了我的,今天你在这里,杀不了任何人。” 火凤凰惨笑:“你总是这样,可以站在所有人的位置上指责我,却从不肯在我的角度包容一下我。”她慢慢收了笑意,眼底冷如深谷冰川:“我本来是不打算杀了她的,你却三番两次出手救她,处处挑战我的底线。” 手掌翻涌成火海,涌动的灵力愈加灼热,逐渐抽干了空气中的水分,夙彦也不由面目惊异:“你……”他盯着她掌心里跳动的火焰,深知此刻只要她想做,就能瞬间令整个广场成为火海。 火凤凰没有放过他每一次变化的表情,笑的高深莫测:“你一定很奇怪,我的焰灵决,怎么突飞猛进,直登高峰。”她猛地抬高手,掌心里的火焰登时上窜成扭曲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可惜,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原因。” 第65章 万俟浮是水做的3 “咳咳咳,咳咳……” “好难受啊……” “她使了什么手段,啊,啊,啊,我的腿,怎么化为原型了……” 不少修为浅薄的小妖抵御不了火龙波及的威力,纷纷现出原型。偌大的广场一下子成了动物园,温暖看的目瞪口呆。 阿尤早就撑开了结界,将万俟筱与温暖保护在自己的结界内,丝毫不受外界干扰。万俟筱指尖戳着桌面,感叹道:“只有在这个时候,阿尤你在我心里的形象才是高大的。”猫妖的防御结界,凌驾于所有妖族之上。用铁墙铁壁,无坚不摧形容再适合不过。 阿尤一边催动灵力,一边默默地朝天送了个白眼。 温暖看着周围不断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野猪兔子蛇白象在地上横冲直撞,剩下一些还有力气的,也不顾形象的往外逃命。尖叫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肆意灌满耳膜。 也只有他们这块地方,不受任何影响。万俟筱磕着瓜子,看着好戏,惬意到不行。阿尤单手掐诀,却一副兴致阑珊的模样,打着哈切,眼皮多次向下粘合。 温暖试着将手指探出结界外,立马被烫伤了皮肤,她缩回手,手指上最纤嫩的皮肤起了好几个水泡。 情况愈演愈遭,绿池忍着灼热分出一部分灵力开了一个结界,将显出原型无力抵挡的小妖圈成一个保护圈,出声提醒夙彦:“你再不狠下心来阻止,他们就要被烤熟了。” 夙彦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先是有人刻意留下线索引他来此,再是习芊芊身上的焰灵决封印莫名消失,不仅如此,习芊芊的功力突飞猛进,绿池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两人无需较量就能分的出高下。 习芊芊洞悉绿池冲动的弱点,隐藏实力示弱令绿池放松警惕再将其一举击溃,以绿池安危相要,难道目的只是为了引他出手? 眼前的情形顾不得让他多加考虑,夙彦正要出手,四周的灼热感蓦地降低,反之,清凉感冲刷着广场,仿佛一下子在窒息的空间获得了氧气,说不出的舒爽,火凤凰掌心内盘旋的巨龙强压下了气势,缩成小小的一团,困顿在掌内,无法挣脱。 夙彦顿时松了口气,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他来了。 万俟筱脸色一变:“不好,万俟浮来了。” 温暖下意识看过去。 万俟浮的身形出现在广场的中央,由空中向下而落,白跑飞袂,犹如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他的眉宇紧锁,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眸光猛地扫到温暖的方向,温暖楞了一下,下一秒,却又见他看向了别处。 阿尤收了结界,笑道:“三殿下来了,就不用担心了。” 退出阿尤布下的结界,意外的没有感到灼意袭来,反倒是阵阵清凉,温暖手指上被烫起来的水泡也很快消失不见。她怔怔的摸着结了痂的手指:“怎么一点都不热了?” 万俟筱笑眯眯的回答她:“因为,万俟浮是水做的啊。”颇是意味深长。 第66章 万俟浮是水做的4 万俟浮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在受伤的绿池身上停顿了一下,皱着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夙彦对着他苦笑。 万俟浮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看向始终冷着脸的火凤凰,脸色微变:“你身上的封印,是谁帮你解开的?” 火凤凰咬着牙,高傲的扬起下巴:“你管不着。” 万俟浮衣袖一拂,火凤凰掌内跳动的火线,跟着熄灭,她面色一暗,脚步虚晃,须臾间,嘴角溢出了血痕。焰灵决的真身是火,由掌心即发,强行熄灭,无异于在无形中给火凤凰一击重创。 火凤凰强压着胸口翻涌的疼痛,倔强的瞪着面前风华绝代的男子。 万俟浮薄冷一笑:“怎么,还想要硬撑?”他说着,一步步靠近火凤凰。他的元神属性乃水,自古以来火与水相生相克,若然,水的力量却绝计在火之上。况是,本就实力悬殊的两人。万俟浮根本不用动手,只需要慢慢靠近她,于火凤凰而言,就是莫大的痛苦。 果然,万俟浮每靠近一步,火凤凰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终于撑不住,弯腰吐出一大摊的血,泛着黑气的血,触目惊心。身形摇晃,脸色惨白。她的视线,不自觉越过万俟浮的肩膀,落在夙彦的脸上,眼里的情绪,谁也猜不透。 夙彦终是不忍,上前一步拉住万俟浮:“阿浮,算了,她只是个孩子。” “算了?”万俟浮言语微凉:“不给她一点教训,还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夙彦,宅心仁厚也要用对地方。”他用类似怜悯的眼神看着拉住他的男子。 夙彦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楚,轻声道:“说到底,也是我欠她的。” “我不用你可怜!”夙彦的求情刺激了火凤凰敏感的自尊,她集所有力量于一击,强行冲破万俟浮施加的压力,绝地反击般,以火幻化成利剑,直夺绿池命门。绿池毫无防备,眼下想要躲避也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蓝影闪过,火剑击在玉兰扶祺扇柄,在所有人没有防备之下,火剑调转了方向,直射入火凤凰的眼中。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火凤凰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睛,步步后退,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所有的神经,突如其来的黑暗,恐惧在心底滋生。 “芊芊!”夙彦面色猛地一变,显然是不敢置信眼前突来的状况,他飞身上前,想要帮她疗伤。 “滚开!”火凤凰冲着他大吼,跌跌撞撞的向后倒退。陷入昏迷之际,有人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入了虚空中。 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滩血迹。 夙彦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变故,眼里浮现类似悲痛的痕迹。他低下头,险些跪坐在地上,万俟浮伸手,恰当扶住了他。 “阿浮。”他的声音有些虚浮,流淌着浓浓的悲哀,这是万俟浮第二次见到,这样的夙彦。他用力抓住了万俟浮的袖口,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是我伤了她……” 第67章 万俟浮是水做的5 万俟浮轻声道:“只是伤了眼睛,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皱着眉看颓然的好友:“无需内疚,这不是你的错。” 夙彦疲惫的摇头:“你不懂,我欠她家的实在太多了。” 万俟浮沉默,此刻再没有比沉默更好的安慰。用保护一个人的方式伤害另一个人,绝不是夙彦想要的结果。 “谁带走了她?” “解开习芊芊体内封印的人。” “阿尤在上面看清楚了。”万俟筱带着温暖从看台上下来:“是一只带着银琢戒指的手。” “银琢戒指。”万俟浮与夙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上面还有一些繁杂的花纹,可惜闪的太快了,我没来得及看清楚。”阿尤补充道。 “银琢戒,雕花纹。”绿池喃喃自语,眼底飞快的闪过惊讶,跟着是迅速燃起的怒火,她捏紧拳头,冷笑道:“是伊祁修那个混蛋干的!” 听到那个名字,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伊祁修的名字,在五百年前,令无数人咬牙切齿。又是他!仅有温暖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那个不小心误闯了的夜晚,眼前浮现出的妖娆红发,烧的她脸色发红。 万俟筱吐了吐舌头,正想借此将功补过,免了责难。试探着瞄了一眼,正好对上万俟浮看过来的眼睛,狭长的冷眸中含着淡淡的警告。 却足以吓到她,万俟筱咽了咽口水,算了,类于讨好大冰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心里过一下就够了。当下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跟阿尤,就先回去了。” 万俟浮难得没有问她口诀的事,眼皮一抬,不再理会她。万俟筱见机不可失,立马拖上阿尤脚底抹油跑了。 她似乎不小心忘了还有个人,温暖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苦着脸郁闷的踢脚下的石子,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挨冻啊…… 耳边又闻两人的交谈声,绿池似乎受伤不轻,夙彦只好先带她回住所疗伤。温暖踢着石头,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地跟你有仇吗?”万俟浮凉凉的话语钻入她的耳中。 温暖踢石子的动作顿了顿,不肖会儿,反应过来,摇摇头,认真回道:“我在想事情。” 万俟浮看着她道:“想怎么跟我解释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温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万俟浮一定不是狐狸精!他是她肚子里的那根虫! 万俟浮笑道:“这确实不是重点,你若是呆在狐宫觉着烦闷,大可以让阿宁陪你来逛。” 阿宁还在养伤,她怎好意思央他作陪? 温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想了想,决定还是为万俟筱说说好话:“其实,今天四公主就是来陪我逛的。”她眨眨眼,一副诚恳的模样。 尽管不可否认万俟筱拉她作陪的目的就是想找个人一起犯花痴,后又不顾道义将她丢在此处,温暖悠悠叹口气,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啊。 ps:从今日起,到一月十号之前,都是一天两章(淡定淡定……),因为,期末到了——! 第68章 万俟浮是水做的6 万俟浮扬扬眉,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一个万俟筱就够阿尤头疼的,再加上一个麻烦……”他抿唇笑着,忽而没了下文。 温暖赶紧为自己辩解:“不对,我才不是麻烦呢。”她怎么会是阿尤的麻烦呢,温暖闭上嘴沉默,无来由的因万俟浮的一句话不高兴。 倘若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大概只是笑笑而过,对万俟浮,却没法那么好脾气。为什么会区别对待?温暖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为自己无端而来的脾气感到讶异。 可是,她找不到答案。 在绝鼎庄,但凡认识温暖的,对她的印象,就是这孩子性子憨实,脾气好,好到可以不介意别人的苛刻对待。量谁都知道,脾气好的潜意思就是懦弱,好欺负。 可她总是乐呵呵的,逢有人故意设套让她跳,他总会设法让她在吃亏前‘无意间’发现事情的真相,她却假若不明,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生,吃了亏,是又一副惨兮兮的可怜模样,时常气的他忍不住出手教训那些心怀叵测,暗怀恶意的人。 这么些年来,真正待她的好的,也就仅有的几个。算起来,若不是他多年来贴身相护,她早已不知被人坑害过多少回了。 倘若说她没有脾气,却又不然。她对他就极有脾气,一次他不小心打翻了林老夫人的药,她的脸色在瞬间黑下来,埋怨的直瞪他好几眼。什么也不说重新去煎药,后来他看到她偷偷的抹眼泪。于是便明白了,她不是没有脾气,只是习惯了将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 “对不起。”她垂下眼帘。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万俟浮的声音迅速冷了下来。 “因为,因为……”她支支吾吾,遍寻不到答案。道歉的话语下意识的冲出口,对错不重要,她不该对他有脾气。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万俟浮沉着声,重复的问了一遍,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显而易见的不快,对不起,为什么要说该死的对不起?你是做错了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不知道。”她慌了,眼泪在眼睛里打圈。 “唉,你啊。”他终是不忍,看着无措的她,长长的叹口气。 “对不起——”仿佛词已穷尽,除了这一句她再也想不起其他,眼泪快要掉下来,她咬着嘴唇,说着含含糊糊的话语。 “还真是个麻烦。”万俟浮将她揽进了怀里,温暖情绪正乱,眼泪抑制不住,在眼眶边徘徊,却突然闯进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鼻尖碰在他的胸口,世间独一无二的清香。 温暖哑着嗓子反驳:“不是麻烦……” 万俟浮挑着唇轻笑:“麻烦才好,最好是全天下,属我唯一的麻烦。” 温暖怔了怔,推开他,抖着嘴唇,不慎确定的反问:“你在说什么?” 万俟浮翘着好看的唇角,自然而然的道:“你说呢?” 她是人,他是妖,界限分明,所以,他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第69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1 大抵是她哭昏了头脑,迷迷糊糊,把什么错听了。温暖擦干眼边的泪渍,向后推开一步,自觉的保持了距离。 十四五的少女,其实心里比谁都敏感。 万俟浮抹平了唇角,因她的反应,皱起眉,不确定的看她:“这就是你的答案?”他的眼里带着淡淡的责怪。 温暖将发抖的手藏到身后,笑道:“三殿下,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她低了低音,无奈的表示:“这里的路,我不认识。” 万俟浮眸眼倏冷,呵出几声清冷的笑,徒然而来的寒气,瞬下了好几度温,温暖强压着心底快要涌出来的情绪,垂下眸,不再言语。 “好,很好,当然是好。”万俟浮一连几个好,盯着她的表情,似要将她整个儿看穿,温暖被他盯得心慌意乱,嘴角含着极是疏离的笑,眼神却看向了别处,没有焦点的躲藏。 “来人,送温小姐回去。” 温暖不傻,也不迟钝,她能明白万俟浮话里的意思,震惊之余,更是一下恍然他对她若有若无的与众不同,可她不敢面对,甚至不愿想象。一个人与一只妖,如何能有牵绊,那岂不是太荒诞了吗?况且,她并不清楚自己对万俟浮是存着什么样的念想。 他太高高在上,而她又太渺小,他们之间的距离,跨越的不单是种族,温暖自问没有自信,配得上未来的妖界之王。此般如画似仙的人物,大抵只有蓝凤泠这类的美人,才能与之并肩。 温暖在房间里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正阳当空。阳关从窗口射进来,清晰照亮房间的每个角落。她起身草草吃了些东西,给白白留了一盘鸡肉。随后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着实没有什么要做的事,干脆爬上床,继续睡。 这一觉醒来,天色就彻底暗了下去。她打着哈切坐起来,看到摆在边上纹丝未动的鸡肉,愣了愣,白白怎么还没有回来? 往常这个时间点,它早该在房间里了,不是欢腾的自个儿找乐,就是安静的等她回来。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它不愿意面对她了吗?温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坏念头,搅的心情烦闷,没有白白在的屋子,充斥着各种陌生的寂寞。 “也许是有什么事去了吧。”她躺在床~上,呆呆的想。 第一天。 第二天。 到第二天的傍晚,白白还没有回来。温暖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个人跑出狐宫,在微波城里四处寻找。可是整个微波城四处都是妖怪,她该怎么跟别人形容,她要找的是一只白色的狐狸,她拦住人,却怔怔的发现无从述说。白白的相貌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无法用言语表达。只看到那人在她发呆的几秒间由微愣化为恼怒的谩骂,她险些被人推倒在地上。 温暖只能独自去找,跑过微波城的主街,绕着三圣湖一路沿走。他说过,在三圣湖上能看遍整个微波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残红的夕阳挂在天边,蛋黄一样的娇艳。温暖走的累了,坐在三圣湖边的假山石上沉默。 第70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2 她双手捂着脸,由内而外的不安,她突然很怕,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一觉醒来它不见了,然后是空白两年的记忆。只是这一次,她似乎没有勇气去相信,他们还有下一个七年。 也许是想的太过入神,温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身边,慢慢靠拢了几个面貌丑陋,奸笑浮面的妖怪。 …… …… 耶罗殿。 万俟浮翘着腿坐在主君的副位上,视线隔着眼前重重的幔帐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纤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磐燊椅上伏青槲琅琊的狐首。狐族长老辈的人物恭恭敬敬的汇报着会议的进程,他显得漫不经心,手指微微扶额,轻声问守在身侧的阿宁:“会议进展多久了?” 阿宁道:“回殿下,已有二十四个时辰了。” 万俟浮拧紧了细眉,喃喃自语:“怎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阿宁微笑道:“殿下,会议才刚刚起了进展。王宫十年一次的耶罗大会,一般以十日为期,汇报总结。” 万俟浮眸光悠悠凝聚,淡淡道:“十日后,就是小舞的生辰了。” 阿宁颔首。 万俟浮懒洋洋的扫过幔帐前,鸦雀无声的众妖。这些妖不管修为如何,却皆是个个神态肃穆,诚惶诚恐。能进入耶罗殿开会的尽是那些在妖界有地位名望的家族,耶罗殿议员代表着荣誉的象征,因此,他们对十年一次的妖族集会格外重视。 正在进行十年总结汇报的是一位白须长眉的老者,青狐一族新晋长老墨曲,在青槲永巷颇有地位,不过万俟浮对他没有多少印象,三百年前,他入关之初,还尚未在耶罗殿见过这位老者。 “狐宫上下一致对外传言三殿下于一月前出关,老朽却在无意间闻之,十余年前,殿下曾回过狐宫。如果此言属实,那么老朽敢问,这十年间,殿下所在何处?” 进程汇报至一半,老者忽然话锋一转,直指万俟浮。万俟浮眼皮微抬,正对上幔帐前,老者投过来的犀利眼神。他笑的散漫,清雅卓绝,反是问道:“长老此言何意?”他确实比预计提前了十年出关,也因小舞的事回过一趟青槲永巷,这件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此人却突提及此,倒是令他起了兴趣。 老者年纪甚高,眉宇间却淌着刚正不阿的气势,接口朗声便道:“敢问殿下,如果这十年属实,殿下身为青槲永巷不可撼动的精神支柱,为何多年来对永巷乃至整个妖界不闻不问!” 左侧最前排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引了不少人的注视。夙彦慢悠悠拢了拢身上的蓝袍,笑眸直对老者,音腔润色:“无意间闻之,也就是说墨曲长老并未确定此言属实。”他扶了扶倾斜的杯盏,慢慢道:“如若是,长老为何要用一派笃定的口吻,质问,我们未来的王?” 墨曲双手负于身后,一双锐利的眸并未因夙彦的话削减力道:“老朽既是敢在耶罗殿开口,那必是有了确凿的消息。”方才一言,不过是为了顾全三殿下的面子。 第71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3 墨曲双手负于身后,一双锐利的眸并未因夙彦的话削减力道:“老朽既是敢在耶罗殿开口,那必是有了确凿的消息。”方才一言,不过是为了顾全三殿下的面子。 他并未将话挑明,却也是心照不宣。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压抑。妖众纷纷屏息等待,看幔帐后高坐的那人,如何应对。也有不少幸灾乐祸的心理,墨曲有资格参加耶罗殿会不过是近两三百年的事,并不是他能力不足,而是因性子过于耿直,雷厉风行,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这才苦熬至迟暮之年才能一展抱负。 这种不懂圆滑的作风如何能在潜藏政治色彩的皇权下存活良久?二殿下性子素温,墨曲的建议,他常是令人一一记下,从不计较底下人各行的言语。万俟浮却是不同,他与生俱来的王者能力令数以万计妖众自愿臣服,但凡他掌权的殿会,从未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更不必说,质疑他的行径。 耶罗殿掌会大事,狐王于五百年前正式交托大权,由三殿下掌管。其后两百年间无一中断,直至三百年前,三殿下为抵挡三轮大劫,入关修炼。临时将大会交于二殿下万俟湛代为主持,二殿下生性温和善听纳谏,却是无心于政务,更无能力决断。 每轮大会结束,都是让人呈报一份折子,交于狐王。这本已是及不符常理,奈何三轮大劫凶险万分,此前大公主与二殿下皆是提前七百年入关修炼抵挡渡劫,三殿下将时限缩为三百年已是狐族罕事,唯有静候佳音,等殿下归来。 现今却有言三殿下早于十年前出关,此言一语双意,倘从可喜的角度思量,三殿下刷新了妖族渡劫记录,可谓大喜。可若有心人仔细回味,亦不难觉察事态严重。也就是说,三殿下完全能够现身上一届的耶罗殿掌会,墨曲此言一出,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掷了不小的石头。众妖心中疑虑,却是碍于三殿下在此,不敢表现。 整个妖界众所周知,狐王年事已高,早已有意与狐后隐退幕后。摩黎王留下的《峒世铉章》亦明了狐三子浮乃下届狐王不二之选,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妖界瞩目。墨曲的举动分明是在告诉众人,更是在暗示他,所有人都有资格犯错,唯有他万俟浮不可以。 可。他即便是做了如此,谁又能奈他如何?万俟浮眉锋一样,唇边扯出一抹凉薄冷笑,正要说话,殿外袭~来一股强大的妖气,由远及近的逼近。距离殿口较近的几位妖众,被这股蓦然而来的霸道气势逼退了好几步。 万俟浮眉尖顿骤,倏地起身,直扫殿外,强劲的气势抵抗着胁迫而来的力量,不遑多让。阿宁见到殿下难得认真起来的架势,敌人竟如此强大?心头掩过讶异,他站在万俟浮的身边,更是直接感受到了两股力量相互碰撞,带来的摩擦。 几乎抵御不住。 第72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4 夙彦面色一正,‘啪’的展开扇面,飞跃至众妖之间,撑开一个庞大的结界,将所有人拉入结界内。夙彦撑起的结界边缘不断擦出墨色的荧光,正是两股力量相撞所致。 阿宁只觉心口一松,万俟浮分出了一部分灵力将他拉入了结界内,他方才能睁开眼,看清目前的局势。 这是两股,旗鼓相当的力量。力量来源,如此相似,他们的元神属性…… 阿宁惊讶的张大了嘴,他没有看错,这两股力量的元神属性,都是水,几乎一样强大的水元素!万俟浮跨前一步,脸色阴沉的如地狱寒冰:“伊祁修,滚出来。” 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的妖冶轻笑,红发妖娆的男人披着霞光出现在众妖之间,他每走一步,众妖便觉着呼吸苦难一重。伊祁修眸眼轻浮,似能穿透重重幔帐,直抵他的眼底:“阿浮,五百年不见,你的功力大成,我险些就抵挡不住了。” 万俟浮顺势收了力道,众妖如同重获新生,各个颇为狼狈的低喘着气,暗自打量着不请自来的男人。伊祁修,妖界的另一个传奇,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他的行事作风,并不见得如他的力量般能让人接受。 伊祁修与三殿下势如水火的传闻,众妖心知肚明,浑水论谁也不愿沾,便不由纷纷噤声,静观事态发展,唯有一人除外。 墨曲强压下被压迫的不适感,走到伊祁修面前,拦住他的脚步,面色难看:“伊祁殿下,耶罗殿会并未邀请北冥幽域的人,还请殿下自行离开。” 伊祁修扬起眉,邪肆笑道:“北冥幽域也是妖界一族,既是妖界集会,我如何不能来?” 墨曲脸色愈加难看,显是在强撑伊祁修带来的力量倾压:“上千年来,从来没有过如是先例,耶罗殿会,不欢迎北冥幽域的人。” 伊祁修迅速沉下了脸,冷笑道:“墨曲,我敬你是青狐一族的长老,耐心与你详说,切莫要给脸不要脸。” 墨曲活了大把的年纪,数百年来更是因修为大成荣升新晋长老,鲜有人敢当面拂他的面子,更不必说伊祁修此般几近羞辱的言词。他老脸挂不住,险是气的要动手:“伊祁殿下,请注意你话里的用词!” 伊祁修不怒反笑,甚是玩味的看向高坐在位上的人:“伊祁修有没有资格来参加耶罗殿会,旁人说了都不算,阿浮,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与你共享一席之地?” “墨曲长老所言极是。”万俟浮掀开幔帐,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众妖眼前,绝佳的容颜仿佛是用千年玄冰雕铸而成,纵使精致非凡却也觊觎不得。 他不过是用眼神扫视了一圈俯下的众妖,无需言喻的敬畏感徒然而生,几名妖众屈腿跪在地上,高喊:“三殿下圣颜诚威。”继而是接二连三的高呼声,气势庞大的声响,久久震慑在场所有人的心魄。 ps:求收藏~求留言~求五分好评~ 第73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5 倾城男子,几分冷艳,薄唇轻启,素裹绝凡:“耶罗殿大门可以为登记在妖典之上的所有妖众敞开,唯有北冥幽域的人,滚。” 唯有北冥幽域的人,滚。 薄冷到极致的话语,在耳畔擦边而过。伊祁修眯着眼,打量着高位上,那个神情漠然,却尽显皇者气息的男子。在那张只见一眼便再忘不去的容颜上,他如何也无法与当年清冷无双,却是尚有一丝温情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背叛与伤害,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磨练出一个人的心性,高傲如万俟浮也不例外。伊祁修微微垂下眸,轻声低语,仿若呢喃:“师弟,还真是无情呢。” 夙彦收起了扇子,那双温和的眸子,因伊祁修那声近乎刻意的称呼,渡上了一层寒意。阿宁紧捏着拳头,所有的恨意仿佛都要在他开口的瞬间,一举爆发。万俟浮看着他,清冷的眸子,无情无绪。 “老三,夙彦,快来帮忙——”大殿外,传来绿池高调的喊声。下一秒,绿池的身形冲过夙彦的结界,出现在殿内中央,她的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温暖。 万俟浮脸色骤变,生生止住下意识迈步的动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女孩儿的脸色,确定生气尚在,方才沉着音问:“怎么回事?”看似自若的话语里藏着几分僵硬。 绿池跑得有些急,微微喘着气道:“我在一叶知秋见到她的。” 一叶知秋,青槲永巷寻花问柳的地方,万俟浮皱了皱眉,顿生不快,问道:“她怎么会在那儿?” 绿池言语有些支吾,但在看到一侧的伊祁修,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怀里温暖时,支吾即刻成了仇恨:“是被北冥幽域的两只鼠妖骗过去的。” 伊祁修微感惊讶,却是极快的掩过,轻笑哼道:“绿池小姐,你素来对在下有成见,但也未到深仇大恨的地步,也不必造些是非,污蔑在下吧。” 绿池不屑道:“以你的人品还不配让我费心思去污蔑,你辖下鼠妖私自拐卖女眷之事,确是属实,他们与小纸片儿的交易,我与灭老板亲眼目睹。”她看向万俟浮,点了点头:“她只是被人打晕了,没有大事。” 万俟浮微不可见的颔首。 伊祁修甩袖:“无稽之谈。” 绿池早就猜到伊祁修不会承认此等辱事,立即接口道:“信与不信,待会儿你就能亲眼见证。”她抿唇吹出哨音,两条蛇身人脸的花蛇扭着身子施施然出现在众妖面前,她们的蛇尾上,分别勾着两只化成原型的灰色老鼠。 伊祁修的脸色,在闻到那股专属于于北冥幽域的妖物气息时,已不能用难看二字概括。 花蛇摆尾,将两只鼠妖甩在地上,被整的不成人形的鼠妖重获自由便开始‘吱吱’满殿乱窜,却因夙彦设下的结界而四处碰壁,伊祁修眼神微眯,鼠妖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阵哀号声后,化成了两个满地打滚的丑陋男人。 第74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6 鼠妖被绿池教训的很惨,使得本就惨不忍睹的脸上此时更显狰狞,“你们两个,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伊祁修冷冷下令,看向鼠妖的眼中,带着杀之而后快的怒意。 满地打滚的鼠妖,在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一下愣在了原地。慢慢抬头,又看到伊祁修冷如修罗般的表情,顿时吓得腿软,两人异口同声,纷纷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说。” “是……回殿下,我们兄弟俩,就是想弄两个钱花花。” “是这丫头太好骗了,说要找什么白白的,我们骗她带她去找,她就傻呼呼跟我们走了,我们没用什么手段,没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说要找什么白白的…… 万俟浮微微一怔,立马看向昏迷不醒的女孩儿,女孩儿脸色有些苍白,即便在昏睡,眉头还是皱的死死的,似是经历了什么难过的事,他的心口蓦地一痛。 瞬间移动至两只鼠妖身边,提脚,两只鼠妖同时飞了出去,半空中吐出大口墨绿色的血液,旋即重重地砸在地上,翻着白眼,抽搐了几下,很快没了动静。 动作一气呵成,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他是怎么动手的,更谈不上,阻止。 伊祁修眸色一寒,催动灵力瞬移到万俟浮面前,冷冷道:“他们好歹是我北冥幽域的人,犯了错也该是交由我惩罚,万俟浮,你打狗也要看主人吧。” 万俟浮淡若的回视:“如果这两个败类是青槲永巷的妖种,刚才那一脚就不止是废了他们修为那么简单了。伊祁修,带着你的人滚出青槲永巷,飞萼毒蜂,还有这群肮脏的鼠妖,只配永生永世囚禁在北冥幽域的深窟。” 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怎么能懂黑暗无边无际的寂寞?既是触碰到了阳光,哪里肯舍得再放弃! 伊祁修缓缓凑近万俟浮,在他的耳边,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阿浮,五百年前我就说过,我一定,会回来取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也该尝尝,深窟里寒冰烈焰的滋味了。” 万俟浮眉峰一扬,倨傲的吐出四个字:“拭目以待。” …… …… ——回殿下,我们兄弟俩,就是想弄两个钱花花。 ——这丫头太好骗了,说要找什么白白的,我们骗她带她去找,她就傻呼呼跟我们走了,我们没用什么手段,也没让她受一点儿伤害。 万俟浮用湿毛巾擦去温暖额上的冷汗,她还在昏睡,做了噩梦一般不安,小脸时不时痛苦的拧在一起,他在她额上入了驱除梦魇的清心咒,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不过紧皱的眉头还未舒展开来。 万俟浮静静凝视了她好一会儿,脸上交错着几种情绪,终是叹了口气,收起毛巾起身。手突然被拉住,另一只温热的,干燥的的掌心。他回过头来看她,温暖还处在半梦半醒间,仿若下意识,牢牢拉紧他的手,嘴边的话语却是清晰不已。她说:“白白,别走。” 第75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7 她被人骗了,被两个长得不怎么正气的妖怪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他们说带她来找白白,让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很快,他们又带进来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他们叫那个脸色惨白的男人‘小纸片儿’,点头哈腰讨好的样子不由令温暖联想到了街上那些常年吃不饱饭的乞丐向路人讨要钱币时极尽所能的谄媚逢迎,小纸片儿显是没什么兴趣搭理他们,反倒是打量了她几眼,那漠然的眼神仿佛是在品鉴一件商品的价值,随后不怎么满意的样子,随手丢给她几块银子,带着两个妖怪一起走了出去。 她在房间里呆了没多久,又进来一个身形孱弱,面貌寻常的男子,男子一间屋子就关了房门,笑眯眯对她说话。她感到有些害怕,后知后觉的想要逃出去,那个男子力气好大,在背后抱住她,将她扔在了床榻上。 男子想要脱去她的衣服,她挣扎着不肯,随后,随后,她就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清醒,好像看到了白白焦急又心疼地看着她,她心里一松,伸手抓住了近在眼前的依靠,喃喃又固执的不让离去。 温暖醒来的时候,有人喂她吃了一碗热粥。跟着,有侍女领着她去了浴室,烟雾缭绕的奢华浴池,她泡着澡,令尚未清明的脑子慢慢记起了一切。 那个男子想要占她便宜,不过她在情急之下,一脚踹向了他的命根子,趁着男子吃痛,飞快跑出了房间,没跑多久,就见到不远处脸色惨白的男人冰冷冷的注视着她,他的身边,还站着那两个猥琐的妖怪,手里拿着不少银子,计较着你多我少。 她突然意识到,她不但是被人骗了,并且,还给卖了!她返身夺路而逃,小纸片儿不知在后面轻声念着什么咒,她眼睛一花,就失去意志了。温暖一下紧张起来,她有没有被人占去便宜?后又缓缓放下心来,她醒来既是在狐宫,那么,应该是没出什么事。 她用热水擦拭着肩头,慢慢回忆,她似乎看到了白白……对,白白!温暖眸子一亮,再泡不下去澡,起身匆匆换上干净衣服。往狐宫书房走去,她直觉,白白会在那儿。 温暖走出浴室,绕过几处回廊,正见一须发皆白,神情严肃的老者从书房走出来,不一会儿,夙彦跟着走了出来。 老者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顿下脚步,一双锐利的眸子上下扫视了她几眼,最后停在她的面上,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方才动了动嘴唇,用类似笃定的口吻道:“你是人类。” 温暖正要点头,却见夙彦快走几步赶上来,用轻笑代替了她的回答:“是狐族的小妖,刚修成人形不久,又呆在人界久了,沾染了不少人气。” 老者回首瞪了一眼夙彦,怒道:“老朽活了几千年了,是人是妖还分不清楚?!” ps:亲们有意见可以书评底下留~我都会认真看~好的会采纳~ 第76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8 夙彦但笑不语,眸子里含着坚持。 老者叹了一声,道:“罢罢罢,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我也管不着那么多。”拂袖离去,边走边是无奈的摇头。 “夙彦……”温暖看向他,言语里尽是不解。 夙彦止了她未尽的话,笑道:“温小姐,是来找三殿下的吧?”他侧身让出道:“进去吧。” 温暖默默地点了点头,入了书房。书房面积很大,一走进去,能让人误以为是不小心掉进了书海里,各类行书井然有序的分类排列,大型书架占了书房大半的地基,向前看去,万俟浮坐在最里面的书案前,正与人交谈。 她走进去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万俟浮看了她一眼,眼里浮现笑意,显是不意外她的到来:“过来这边。” 温暖听话的走过去,书房里有三个人,加上她,如果姑且把这两只妖孽称做为人的话。 万俟浮正在看着她,神态自若,眼神温和带笑。另一个人背对着,体形偏瘦,浑身散着阴冷的气息。巧在温暖打量的同时,那人也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转过脸来,与温暖的视线相撞。 小、小纸片儿! 她着实吓了一跳。 “他他他他……”温暖指着那人,哆嗦着手,求助似的看向万俟浮。 万俟浮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温暖的手,方才解释道:“小纸片儿是一叶知秋的二老板。” 温暖紧张的要命,竟也忽略了万俟浮‘牵着’自己这一细节,咬着唇低低道:“我见过他——”万俟浮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语:“别怕,我在这儿。”他捏了捏她的小手,温暖顿时小脸通红。 她微不可闻的‘嗯’。 小纸片儿道:“温小姐,请把昨日我给你的银子还给我。” 温暖楞了一下,忽然醒悟过来,原来他是过来要债的啊!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里面摸出几块银子,将它递了过去。 万俟浮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银子,笑着,姿势不变的与她说话:“十两,温小姐身价不低呀。” 温暖的脸,涨的更红了。 小纸片儿接过银子,放在掌心默念了几句,银子在他手中闪了几下,最后化作尘埃融入了地面,他点头对万俟浮道:“殿下,一叶知秋与温小姐的契约内容已修改,主雇关系转移。” 万俟浮笑着道:“麻烦二老板了,对一叶知秋造成的损失,本尊已令人加倍补偿。” 小纸片儿惨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俯身告辞:“如是,多谢三殿下大人了。” 小纸片儿走后,温暖迫不及待的问万俟浮小纸片儿口中契约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俟浮也不瞒她,直接回道:“你在一叶知秋收了他的银子,就是说明愿意与他定下百年契约,为他服务一百年。” 温暖傻了眼了,急忙解释道:“我不知道那是卖身钱,当时脑子糊涂了,我……” 万俟浮笑着打断她的话:“一叶知秋的规矩,在整个妖界都是透明的,你不是妖界中人,不知道才符合常理。” 第77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9 万俟浮笑着打断她的话:“一叶知秋的规矩,在整个妖界都是透明的,你不是妖界中人,不知道才符合常理。” 温暖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误会。而后又反应过来,轻声嘀咕道:“服务一百年,怎么才十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了吧……”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念叨了什么,脸上这下红的更精彩了。 ——十两,温小姐身价不低呀。 她还以为他在夸她呢,不成想,原来是在嘲笑她身价只值十两! 万俟浮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温暖着急的跺了跺脚:“别笑别笑。” 万俟浮抿起嘴唇:“好,我不笑。”嘴唇随着抿成一条线。 温暖撇撇嘴道:“一百年,对人类而言,可是一辈子呢。”况是,很多人,还不一定能够长命百岁。十两银子交换一辈子,怎么看,她都亏得厉害。 万俟浮道:“那你觉得,用多少银子,换你的一辈子,值得?” 温暖怔了怔,认真思量了一番:“那起码,得要好多好多银子吧。”她对钱的概念不多,以前见过莫言尔一盒子的珠宝首饰,就觉得一个人能拥有这么多珠宝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她指着桌案上放笔的墨竹盒:“要能够装满这个盒子的。” 万俟浮笑着点头:“那将来就以这个乘以十吧。” 乘以十,温暖掰着指头算了下,继而惊讶的看向他,那不是会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万俟浮没有告诉她,与一叶知秋定下的契约,除了雇主自愿解除还能够转移雇主对象,百年一次的机会,但是,一旦选择转移雇主,就如同定下生死契,除非过了百年时限,否则,任何力量不得解除。 而他,不久前,以不菲的价格,与小纸片儿达交了这样一笔交易。也就是说,在这一百年间,无论她身在何方,她的灵魂,至始至终,与他相贴。他的力量,也能在无形中,保护她。 “对了,你有没有见过,一只白色的狐狸?” “嗯?” 温暖比划着,细细描述:“就是一只这么大,很漂亮的白狐狸,它的瞳孔是绿色的,会说人话,也是住在青槲永巷,大概,还是一只未修成人形的狐妖。” 万俟浮静静地看着她:“它是你什么人?” 温暖嘴边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是朋友,也是亲人。”是这么多年来,与她相依为命的小伙伴儿:“它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面散出来的光,令人很安心。” “它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吗?这是再确认不过的事了! 温暖愣了一下,复又重重的点头,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六点半天边最美的晨曦,她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却化作一股无形的、无法抵挡的力量。在他的心中,胜过任何甜腻的言语:“我愿意养它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再也没有力量呼吸。 万俟浮的眸子里,慢慢地,开出绚烂的光,他低下头,刮着她的鼻子,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那好,说好的,就要做到。” 第78章 除了我,没人可以欺负你10 “白白,我好像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是夜,温暖坐在窗边刺绣,突然地开口,夜明珠温润的光柔和了她的侧脸。 小狐狸咬着苹果满屋子跑,在听到她的话时,咬在嘴里的苹果‘噗通’掉了下来,绿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温暖兀自发呆,半许,似想到什么,低着头傻乎乎的笑半天。她的睫毛密而细长,倒影在白纱上,雅致的图形一针一线在指尖穿梭成形。苹果‘咕噜噜’滚到她的脚边,小狐狸走过去,跃起两只前爪放在她的腿上,而后,俯下身,温柔地亲吻她的手指。 暖暖,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 …… …… 青槲永巷近日一直在盛传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那事的内容大概如下,三殿下终于情窦初开,与一位绝色女子行迹暧昧,那美人儿自不是凤泠美人,但也说,那美人儿的长相,相较凤泠美人,不遑多让。 坊间传闻也有另外一说,其实那位神秘的小姐并不是什么大美人儿,只是妖界一名普通小妖,却因一件小事儿拿下了三殿下这座大冰山,三殿下对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用痴情二字形容毫不夸张,谣传还为此小妖开罪了墨曲长老,妖云亦云,不过是,至今还未有人真正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姑娘。 “原来三殿下的品味这么独特啊,怪不得凤泠美人苦恋多年也没个结果了,人家根本就不爱美女,早知道我也来一个偶遇了,说不定还能有一段千古绝恋呢。” “噗……吓我,就你……雌雄不辨的蜥蜴精?” “胡猜,不准呢,那位妖小姐会是个让你们吓一跳大美人。” “还有人能美的过蓝凤泠?” “诶,我一直觉得四公主就比蓝凤泠美!” “……” “……” 以十日为期的耶罗大会还在持续开展,会议未完之前,大抵这传言,是无法终止了。 深宅狐宫数日的温暖自是不会知晓,关于她的传闻,外面已经乱改成多少个版本。此时她正与万俟筱探讨闺中秘事,万俟筱以女儿家说话不宜有男子在场为由,将阿尤赶出了房间,又美名曰怕他无聊,贴心的塞过去一把扫帚。 于是,狐宫内院,就能看到这样凄凉的一幕,银杏树下,一神情凄苦的素衣男子,拿着一把扫帚,默默地划拉着地上为数不多的落叶。男子时不时瞥过面前紧闭的房门叹口气,心中无限萧瑟,人类常说女大不中留,他现在这算是,主大不中留么?悲愤看天,他大抵是唯一一只被主人派遣去扫地的猫妖了! “他肯定喜欢我。”万俟筱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胡乱嚼了几下就往下咽:“问了我名字,又问我住哪儿,这不摆明是对我有意思?” 温暖正低头喝茶,闻言微笑,抬起头看她:“喜欢你怎么不跟你说呢?” “因为他害羞。”万俟筱想也不想便道。 第79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 温暖一口茶差点呛死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有模有样的问道:“那你准备主动去追求吗?” 万俟筱忽然伤感的叹气:“我也想啊,三年前他那样子,分明是在留意我,可今年再见,又好生冷漠,就跟从来没认识过一样。”她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好歹,我也算狐族一枝花呀。” 温暖摸着杯壁的纹路,安慰道:“或许他心里也对你有好感,就是害羞,不敢表现出来。” 万俟筱眼睛一亮:“真的吗?” 温暖笑着点点头,而后认真的补充道:“或许。”或许,那位人鱼族的年轻公子,在这三年间,又认识了其他的姑娘。不过,她不能将这句话讲出来,因为,这是尚处单恋的女孩儿,最忌讳听到的话。 万俟筱明亮的眼睛又慢慢暗淡下来:“不该啊,我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送花,又几次相邀,狐族男儿追求姑娘的花样全都用上了,我一个女孩儿都没他那么面皮薄!” 送花,相邀。 温暖默默地在心里计算着,相邀,一起坐过游艇,看过三圣湖,算有过吧,送花……不对不对,没有送花呀! 她侧过脸,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有相邀,但是没有送花,是什么意思?” 万俟筱顿时疑惑的‘咦’了一声,说了句令温暖羞愧致死的话:“原来万俟浮还没有送你花啊。” 她红着脸,有些不敢去看万俟筱晶亮晶亮的眸子,半许,才敢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万俟筱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难不成,万俟浮也是因为害羞?不可能呀!”她拍了一下桌子,气势洋洋:“全天下没有比万俟浮更不要脸的人了!你知道吗?”她激动的捉住温暖的双手使劲摇晃:“他是个混蛋,每次都强迫我喝他的洗澡水!” 温暖:“……” 晚上,与万俟筱分析了一个下午‘情场中事’的温暖在送走了显然是恋恋不舍离去的万俟筱之后,锁着眉,坐在床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思想沉浸的太过认真,乃至连小狐狸进门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小狐狸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与往常不同,走到心情闷闷不快的温暖面前,问她。 温暖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苦着一张小脸叹气,小狐狸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忽略她脸上每一个表情变化。纠结,困惑,难过,或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愤怒……? “白白,你说。”温暖吸了吸鼻子,颇委屈的瞅着它:“是不是一直都是我会错意了,他其实并不喜欢我?” 小狐狸显是一愣,随后,敏锐的嗅出一丝不妥,它沉着声问:“是不是万俟筱来过了?” 温暖老老实实的点头。 “她说了什么?” 温暖垂下眼眸,低低道:“她说,狐族男子追求心仪女子,会与她相邀,还会赠予花。” 小狐狸冷静的做出分析;“有相邀。” 温暖立马点明重点:“没有送花!” 小狐狸顿了顿,似乎觉得控诉有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第一次追求,它还真不知道,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第80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2 入夜,小姑娘睡着之后,小狐狸在被窝里睁开眼,蹑手蹑脚的起身,下床,绕过床铺,出门的时候,还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后,轻声关了房门。 阿宁的身影,在光与影的交错下,拉出一道纤长的影子。“殿下,耶罗殿进展顺利,没有人发现有异常。” 幽绿的狐眸划过一道微光:“他们若能看穿我的幻术,修为就不会此般局限了。”话锋一转,他问道:“那些逃出封印的孽障,墨曲准备如何处置?” 阿宁道:“墨曲长老正在与众人商议亲自带人前去北冥幽域,加固深窟的封印。”语气缓缓加重:“昨日永巷有一群小妖遭到飞萼毒蜂袭击,死了两个。” 眸色幽凉,尚显稚气的嗓音渡上了一层寒意:“一般的结界根本挡不住飞萼毒蜂那种不要命的攻击,近日永巷入口频频遭到袭击,怕与深窟出事脱不了干系,定要彻查此事,及早想出应对之策,如若封印薄弱,毒蜂入巷,并非巧合,恐会招惹不少的麻烦。” “殿下可有何良策?” 万俟浮冷笑道:“斩草除根。” 阿宁吸了口气,缓缓道:“墨曲长老与夙少意见有稍许分歧,殿内意见现已自成两派。” “阿彦是什么态度?” “观点一致,不过更夙少希望此事有北冥幽域的人介入,伊祁修显然比任何人更适合解决此事。墨曲长老却是顾忌伊祁修暗中使坏。”顿了顿:“他们现在稳着大局,正等殿下拿主意。” “殿下现在是要回去吗?” “嗯。” 幻化回真身,万俟浮正要掐诀驾云,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阿宁亦步亦趋跟在身后,险些撞到,他忙是止了脚步,动作有些僵硬的收回。 万俟浮回身微微笑道:“你今天不用过去了,帮我准备一些花,还有,打听一下,狐族的男子,是怎么追求女子的。”嘴角轻挑的角度格外好看。 阿宁怔了怔,旋即明白了什么,忍笑道:“那,温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 万俟浮沉吟稍许:“百合吧。”温婉娴静,静待芬芳,一如她。 阿宁还未回话,眼前已不见了万俟浮的身影,奢美的狐宫,因主人的离去,而显出一丝暗淡。阿宁在回廊处点起了珠灯,幽回的长廊,慢慢跃起温缓的光。他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空蒙蒙沉寂如死水,唯有一轮皎洁的月光,无端为黑暗开启了希望,力量微弱生命力却很强大。 阿宁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少年纤长的影在轻风中微微抖动。月光顺着敞开的窗户,淌入一地的蓥华,照亮了内室,熟睡的女孩,在荧光的轻拂下,映衬的皮肤吹弹可破。分明只是再平凡不过的女孩儿,甚至还是妖界不屑并论的人类,却那么轻易的打动了,殿下不曾为人波动过的心。 也许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在那些细水长流间的岁月,太多美好的回忆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能量,正因为不刻意,因为干净与善良,于是就那么轻易的得到了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第81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3 他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只愿,你永远都不会背弃殿下。 温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诡异的梦,近日来她似乎总是受困于梦境之中。不过这回不是妖气入体带来的梦魇,梦里的场景很美,美的无法用言语描绘,林风吹涤,回音袅袅,恍如仙境。 她走在银杏铺地的翻杨林小径,前方困顿着重重迷雾,无论她怎么走,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有人吗?”她试探着喊道。梦里的声音很清晰,闭上眼甚至能听到灵动的鸟鸣,不过她确定自己是在梦中,因为只有梦境,才使得感观那么不真实,天与地仿佛没有了界限。 “有啊。”泛着磁性与笑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温暖慌忙转过身,却看到了一个她无论如何都意想不到的人,那人红衣缭绕,红发肆意张扬,即是在梦中,也掩盖不住分毫邪气的本质。她惊呼,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奈何她无论怎么蹂躏双眼,眼前的场景还是未变,倒是她过于稚气的动作惹得他笑意浓盛。 “我怎么会梦到你,不应该啊……”她轻声嘀咕着,因为仗着是在做梦,心里没有惧意,便走过去,近身打量男子。皮肤白皙直逼凝脂,模样,模样更是好看的不得了。可是奇怪呀,在梦里,他的影像怎么会那么清晰? 分明,她只远远瞧见过他几眼,对彼此而言,可以说并不熟悉。“我一定是在做梦,还是个胡梦。”她拍了拍胸脯,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你不该梦到我,那你应该梦到谁?”梦里那人说话了,声音跟他的模样一般绝佳无二,如封埋千年的醇酒,无需近身便能闻及芬芳扑鼻。 “万俟浮呀。”温暖想也不想便回道,反正是在梦里,谁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万俟浮?难不成你喜欢他?” 温暖浅浅笑着,而后轻轻地、带着羞涩点头:“嗯。” 那人的声音蓦地染上了些许怒气:“我不许你喜欢他。”命令的,近乎强迫的口吻。温暖愣得一怔,反是斜着头问他:“为什么呀?”这个梦,怎么越做越奇怪了…… 那人离的她极近,纷扬的红发有好几缕飘到她的脸上,温暖瞧得清他脸上的一切表情,包括他,不加掩饰的……愤怒。“你好奇怪,我不要梦见你了。”温暖向后倒退几步,想要退出这个透着古怪的梦境。 幽幽的声音几乎在她的音落间霎时响起:“这是我创造的梦,没有我的允许,你是逃不出去的。” 温暖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我才不信呢!”她才不信,自己的梦还能被别人左右?回过身,她脚步轻盈的向前奔跑,混沌的前方,忽然照明了一条悠长的小径,她跑进小径内,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恍惚间,仿佛听见那人带着呢喃的叹息:“你知道吗,如若不是当年的那场意外,你最先遇到的人,会是我……”还说了什么,她听不清了,灌入耳膜的是哗哗的流水声,她睁开眼,正好阿宁打了水端进来,见她醒来,对着她清浅一笑。 第82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4 诡异的梦境在起身的瞬间消失殆尽,温暖惊喜的看着阿宁:“阿宁,你的伤好全了吗?” 阿宁笑道:“劳温小姐挂心,阿宁皮糙肉厚,早就不碍事了。” 温暖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这么多日子不见你,还以为是伤的不轻,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着你,狐宫那么大,我那日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你的住处。” 他这几日都在耶罗殿伺候,今日才被许准得空,哪能见到。阿宁取下悬挂在浮镜上的白色毛巾,放进打来的晨水中,方才笑道:“我的住处就在宫室内院,外设了结界,除了殿下,大抵没有别人知晓那里是我的住处。” 他将浸湿的毛巾递过去,温暖受宠若惊的接过,胡乱擦了擦脸,又听阿宁道:“待会儿用过早晒,阿宁便领你去内院转转,殿下在那儿备下了礼物。” 有礼物?温暖微微怔了一怔,心底涌~出丝丝甜蜜,嘴角扬起的弧度,怎么也按捺不下,她眨了眨眼,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充满迫切:“其实我一点都不饿,不如,我们先去内院吧?我正好,想瞧瞧阿宁神秘的小屋呢!” 阿宁似早有所料,抿着嘴忍笑,温暖自是知晓他所笑何意,红着脸装傻充愣,耳根烧的厉害,直至耳边传来阿宁一如天籁般的声音:“好,那就依温小姐的话。先去内院,看看阿宁的陋室。”后一句话,几乎每说一个字,都带着一分笑。 温暖松口气,摆摆手,呵呵笑着道:“好呀好呀。” 阿宁转身出了房门,给她留时间换衣服,其实温暖本身就只有身上那唯一一套衣服,不过是阿宁细心,为她准备了好几套换洗的衣衫,样式朴素布料却很舒适,着实令她欢喜。 刚脱下外衫,她突然觉得手腕处有异样,提起手一看,精致独特的手链跃入眼帘,红绳下,挂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灯,今日也不知是何缘故,小灯忽闪忽灭的亮着,煞是好看。温暖弯了弯嘴角,他其实早就送给她礼物了,世上独一无二的手链,此般一想,倒也觉得,有没有那些形式上的追求,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阿宁虽是答应领着她先去内院转转,但也确是想的周全,担心她过早起床会饿,便用锡纸裹了两只包子,让她拿在手上,一边走一边吃。温暖咬着温乎乎的包子,三下两口下了肚,也没仔细品尝是何味道,反正狐宫的食物,就只有一个味道,那就是两个字‘好吃’。 傍水环绕的内院,水间飘着朵朵睡莲,还有多种不知名的奇珍异宝,长在狐宫里的植物是没有季节之分的,只要打理苗圃的花匠愿意栽种,就能在盛夏的时候,让梅花开遍青槲永巷,这就是人与妖最大的不同之处,妖的力量抵抗的了自然的规律,人类要做到这点却极难。 温暖并不是第一次来内院,内院实则是一处大花园。整个狐宫的建筑,就是绕着这个大花园建的。 第83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5 温暖并不是第一次来内院,内院实则是一处大花园。整个狐宫的建筑,就是绕着这个大花园建的。从步入院内的圆拱形大门起,温暖便觉察到,她尾随着阿宁的脚步每走几步路,身边的景致就会轮番变化,竟还无一重复。 琢磨了些会儿,她似有些看懂了,略是懵懂的问道:“阿宁,是不是我们一直在花园里,没有走出去过?” 走在跟前的阿宁闻言回首,浅笑道:“温小姐猜对了,狐宫的每一处构建都设下了千万重的结界,这些结界如同困林中的诡雾,足使擅闯者迷失方向,但凡有人从中走动,就会产生变化。因此,即便有人无意中闯进来,也是断断走不出去的。” 温暖有所顿悟的点头,眨眨眼,举一反三的笑道:“那是不是说明,即是那人运气极好,走了出去,第二次进来,也无法旧路重寻,因为狐宫的内构早已千差万别?” 阿宁赞许的竖起大拇指,狐宫从建成至今数万年,还没有外人能够做到不经主人允许就自行出入。温暖腼腆的低头笑笑,而后又很快问道:“阿宁,你的屋子呢?” “温姑娘莫急,就在前面了。”阿宁伸张五指屈结成印,嘴唇动一下变化几个手势,不肖会儿,在温暖惊艳的目光中,花园内凭空升起了一座独立小院,迷雾过后,方显真身。小院雅致非凡,屋外结构由竹子搭建而成,仿若浑天然而成的自然之林,远远地,仿佛还能闻到竹子飘过来的清香。迷雾重林,以此形容再恰当不过。 温暖连跨几步跳进了院子里,欢腾的在院子中央转了一圈,这才对屋子的主人发出由衷的赞美:“竹屋诶,阿宁,你的房子好棒啊!” 阿宁从屋子里跑了茶端出来,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抬头笑道:“阿宁的小屋,在狐宫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不过。”他在石桌上摆放两只青花瓷的杯子,倒上热腾腾的茶叶,端起一杯递给温暖:“我喜欢这里的清静,能让我想起以前的家。” 温暖轻轻嗟了口茶,吐出被烫到的舌头,有些羞涩自己的笨手笨脚。 阿宁宽容笑笑。 “青槲永巷,不是你的家吗?”温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阿宁的话,后知后觉的问道。 “算。”他道,顿了顿,又微微清淡的笑道:“不过不是故乡。” 温暖笑了:“阿宁的故乡,是不是也跟这间竹屋一样,回归自然,超出世俗。” “我的故乡啊……”阿宁的视线有些飘远,在认真的回忆,而后浅浅笑道:“是一个叫伏龙山的地方,可惜,现在已经不在了。” 她似乎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温暖有些觉察到阿宁话语里含着一丝化不去的伤感,她将茶杯放回石桌上,转移话题:“绝鼎庄的后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归龙宿。我从小就经常上那座山头采花草,摘野果,那里结的果子,又甜又大,一点不比外头卖的差。” 第84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6 “阿婆说,在传说中,归龙宿以前是神仙住过的地方,终年仙气缭绕,灵气充沛。不过后来神仙搬到了其它的地方,仙气也就慢慢消失了。绝鼎庄依着归龙宿的山脚而建,山脚是那个神仙留下最后一口仙气的地方,建庄之初,庄主请各大风水大师观望,断定绝鼎庄所立之处便是那口仙气的源头,所以,绝鼎庄一直以来就很繁盛,居住在山脚下的人,也会比常人长寿一些。” 她看向阿宁问道:“阿宁,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神仙吗?” 阿宁拿着手中喝尽的茶杯,放在指尖把玩:“伦常有四界。神,妖,人,魔。各守其界,互不干扰。” 温暖眼睛一亮:“那这么说,女娲娘娘,观音菩萨,供奉在庙宇殿堂里的佛像,便是确实存在的。” 阿宁笑着道:“你指的这些,已经是极高阶的大神了。” 温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阿婆说只要诚心祈求,神仙就会帮你实现心中所愿,如若世上真有神仙,就能减少很多苦难。” 诚心祈求,就有用么?想求一见,怕是难如化仙。神阶越高,越是难理俗尘,当年那人为救结发之妻,跪在伏龙山脚,苦求七七四十九天,愿神迹一现,重返上天。却还不是落了个削去神骨,灰飞烟灭的下场? 倘若神真的能有实现一切的力量,那么就不会有天条规戒的存在了。阿宁在心底默默叹息,至少在五百年前,他就亲眼见证了一个悲剧,一个,关于神的悲剧。 阿宁的眼底湮过落寂,他确实有很多年,没有回忆过往事了。 阿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面前的温暖扯着自己的衣角,双颊微红,眼神闪烁的瞥着他,她羞中带怯,低低叫了声:“阿宁……” 阿宁一下子从回忆中惊醒过来,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又很快的恢复平静,不明所以的看向突然表现羞涩的小姑娘。 温暖加大了扯扭衣角的力道,双颊因口中说出的话,愈加酡红:“你,你方才说的,礼物呢……”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支吾出声。 阿宁恍然,眼里含了狭促,却也不戳破,浅笑着道:“殿下准备的礼物,就在阿宁的屋外,温小姐走出阿宁的小院,就能看到了。” 温暖没有动,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见阿宁已率先转身走了出去,她这才跟上去,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肩头一疼,似有什么东西大力扯住了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她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眼前的场景大变。 混乱中,似乎还看到阿宁徒然瞪大的双眼。 温暖跌跌撞撞的走了好几步,撞到了什么人的怀里,才稳住步子,她抬头一看,入眼即见的先是一大片的火红,跟着,妖娆男子邪肆的笑容布满整个瞳孔,他用单身搂着她的肩膀,温暖离他的距离不过几寸远,迟钝反应过来的温暖不由自主的惊呼,跟着推开男子的胸膛,踉跄向后退。 第85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7 温暖跌跌撞撞的走了好几步,撞到了什么人的怀里,才稳住步子,她抬头一看,入眼即见的先是一大片的火红,跟着,妖娆男子邪肆的笑容布满整个瞳孔,他用单身搂着她的肩膀,温暖离他的距离不过几寸远,迟钝反应过来的温暖不由自主的惊呼,跟着推开男子的胸膛,踉跄向后退。 “你,你,怎么会是你!?” 伊祁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是欣赏够了她脸上各异的表情,这才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臂,,用最是缓慢的语调轻描淡写道:“我想约你出来,可惜狐宫的防御太强,我入了几次都没弄清楚里面的法门,想来当年那个大妖王能耐确是厉害。不过恰好,我们缘分也不算浅,你走出了结界,我才能在这瞬间,把你带出来。” 走出了结界?她不是一直在阿宁的小屋,怎么会走出结界?温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这位公子,我们素不相识,你……” 伊祁修打断她的话,纠正道:“你们人类不是有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四五回更更熟,我们都见了第五次了,怎么还能算素不相识?” 温暖糊涂了:“我们什么时候见了五次了?”充其量就一次吧!虽说那次他也算是帮她解了火凤凰的刁难,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与清巧的关系,就浑身不自在。 伊祁修笑的颇有深意,慢慢道:“今日一次,街上一次,游艇上一次,梦里一次,还有一次……”他忽然压低了声音,嘴角勾起一个邪笑,温暖脸‘唰’的红了个通透,还有一次,他指的不会是,她不小心撞见他跟清巧‘那个’的那次吧。 温暖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可转念一想,他既然是妖,察觉她的存在,才是常事,可可可……这人,那时候,表现的,分明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脑子里飞快窜入不该想到的画面,彼日模糊的场景在此时竟无比清明,温暖闹了个大红脸,张口‘你’了个半天,再无话接下去。只能干涩的抓住他话语里的漏洞,勉强反驳:“我,我什么时候跟你梦里见面了……” 伊祁修无辜的眨眨眼:“你忘啦,就是昨晚啊,说起来,能逃出我下的梦蛊,你还是头一个呢。” 温暖一头雾水,只当他胡说八道,她干脆无视掉他的话,直接道:“你把我随随便便带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非常不礼貌,现在就请你把我送回去,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伊祁修听到她奇怪的理论,差点笑出来,反是琢磨着她话里的字词,细细品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温暖,你的意思是想说,我们其实发生过什么事吗?” 温暖慌忙摆摆手:“哪里,哪里,你莫要曲解我的话。” 伊祁修笑而不语。 温暖见他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咬咬牙,认命的转过身,自己寻找出路,刚走了两步,就傻了眼了,眼前是一片荒地,四周廖无人烟,她该往哪个方向走? 第86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8 伊祁修笑而不语。 温暖见他一副‘毫无自觉’的样子,咬咬牙,认命的转过身,自己寻找出路,刚走了两步,就傻了眼了,眼前是一片荒地,四周廖无人烟,她该往哪个方向走? 踌躇了片刻,温暖硬着头皮转过身,走到伊祁修面前,硬梆梆道:“算了,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把我送回狐宫,这样,三殿下也会高兴一点。” 伊祁修看到她的反应本是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眉毛高高的挑了起来:“你说,万俟浮也会高兴一点?” 温暖抬起眼看他,没有多少情绪,一派温温润润的模样,眼底却含着某种忽视不了的坚持。 “我是狐宫的客人。”这是事实。 “妖界并不欢迎人类。”这也是事实。 温暖怔了一怔,一时无言。 伊祁修挑唇嗤笑:“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安然无恙的回去,万俟浮会高兴一点?”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嘲弄之意显然:“妖界美女如云,莺莺燕燕,要什么样的没有,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本,能让他对你尤为重视?” 温暖噎了音,伊祁修的话,犹如利刺,一下扎入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可令她,莫名的起了抵触,这股来的强烈,强烈到话语未过思索便呛声反驳。 温暖低下头,嘴角飞快的挂起一抹笑容,方才抬起头,双眸晶亮:“因为我喜欢他。”顿了顿,她又不慎确定的补充道:“我感觉他对我……也是与别人不同的。”她没敢说喜欢,她还不那么确信。 因为我喜欢他。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说喜欢那个人。第一次他可以解释为她在说梦话,可这一次,她以那么坚定的语气对他说,因为她喜欢他,他似乎没有自圆其说的理由了。人类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一旦被逼急,即便是最温顺的兔子也会竖起尖利的盾刺来保护自己。 不恶意的打击一下似乎不符合他的性格,毕竟在相对优秀的条件下,被那么快比下去还是头一遭,伊祁修不由怀疑起自己在眼前这个女人眼里的魅力是不是直降于负值,否则,她怎么能在他这号通吃人妖两界的大美男面前,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喜欢的是另一个男人。 “我专门研究过人类的心理,据说这样的错觉有个有趣的别名,叫做自作多情。” 温暖咬了咬嘴唇,抑住心底的委屈,反唇相讥:“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就处于这种心态当中。” 伊祁修的眸子里间或闪过几种不同的情绪,而后轻笑道:“我一向对万俟浮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不过,对你却是个例外。你看上去即乏味又无趣,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女人该有的优点,着实引不起我丝毫趣味。” 温暖在心底无奈的叹息,即便是实话,也该说的含蓄一点,何必用你的尖酸刻薄打击一个正值芳华的小姑娘呢? 第87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9 她摇了摇头,好脾气的叹道:“那现在能不能请你,把我这个即乏味又无趣,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女人该有的优点的……人类,送回狐宫呢?”平静的语气,含着淡淡的无奈,却是没有丝毫脾气与赌气。 还真是,一如传闻呢…… 伊祁修淡淡道:“我对你没有兴趣,不过我对万俟浮有兴趣,看到他好,我就浑身不痛快,有人与我做了一笔交易,让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看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温暖立马警觉的问道:“什么东西?” 伊祁修笑的颇有深意:“我也不知道,正准备与你一起去看。” “为什么是你?” “整个妖界,能进去那个地方的,不会超过七八个吧,不幸,我正是其中之一。” …… …… 耶罗殿 殿内气氛白热化,分讨自成两派,拉锯间无一不轻巧避过雷点将问题抬上桌面。大会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来争执北冥幽域的现状,却迟迟没有得出落实的方案。夙彦与墨曲两人显然是杠上了,一老一少各持己见,互不相让。 一个字字珠玑,稳抓狠点。 一个笑里藏刀,圆打太极。 夙彦用扇柄敲了敲掌心,列出自己的观点:“北冥幽域虽自古处在青槲永巷管御之内,却是妖界中与永巷最为生疏的一派。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原由显然。只因生于北冥幽域的妖类与魔界过于贴近,潜移默化间沾染了不少魔性,这令妖界各族产生反感,自然而然的排斥他们。可这次,王邀请北冥幽域的殿下来青槲永巷,且不论伊祁修同意前来的目的是什么,起码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王也认为,伊祁修是最适合解决这件事的人选。” 墨曲很快接话,高声反驳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你指出的这点,恰恰不能说明什么。五殿下满年大礼本是妖族一件大事,分散各地的妖族前来道贺乃是常事,不能说,王邀请伊祁修就是有其他目的,我不否认伊祁修是最了解深窟情况的人选,但他身生于北冥幽域,自身魔性难除,不能保证,他一旦受到封印内魔性波及,不会因此堕入魔道,以伊祁修现在的力量,如若危机成真,绝对是一个大麻烦。我还是坚定表态,由我亲自前去,王才能真正放心。” 夙彦轻笑道:“长老莫不是在为自己受了伊祁修戏弄心怀不满,此才不愿,托词良多?” 墨曲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一脸不高兴:“我墨曲行得正做得直,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个毛头小子休要污蔑于我。” 夙彦忙是作揖赔笑:“哪里哪里,是在下胡说八道了。我看咱俩各自占理,多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不如让三殿下做决定吧。” 墨曲点头表示同意:“好,就让殿下来下决定。” 大殿上缓缓响起万俟浮的声音:“两位方才的意见,本尊皆以明白。”他站起身,正要拉开幔帐直视众人。 第88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0 大殿上缓缓响起万俟浮的声音:“两位方才的意见,本尊皆以明白。”他站起身,正要拉开幔帐直视众人,身侧的铜镜忽然闪过几道光,他顿下动作,侧首看去。镜面上,渐渐浮现起蓝凤泠婀娜的身影。 “阿浮。”蓝凤泠用心语与他对话。 “何事值得你动用浮川的力量找我?”万俟浮微微拧眉,用心语回道。 蓝凤泠的模样即便缩小在小小的镜面上,依旧掩盖不了她天资卓绝的风姿,此时她的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高兴,掩饰不住语调微微上扬:“阿浮,我想用我的重瞳,让你看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 “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那个人类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你。” “不必。”万俟浮想也不想拒绝,伸手想要拂掉镜上的画面。 “还是你不敢?”蓝凤泠下了道猛药,见万俟浮虽停下了动作,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厌烦,不由放软了语气:“不过是看看,如果她心里真的有你,还怕这小小的测试么?” 万俟浮动了动眼皮,正要掀帘出去,蓝凤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镜面上,转而换上另一幅飞快调动的画面,画面上,一身嫩黄衣衫的小姑娘跟着身边红发妖娆的男子,正向青槲永巷的禁地走去。 万俟浮的动作猛地一僵,眼底迅速漫延而起的冰冷,抬高的手慢慢握成拳,放到身后。 “唉,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画面上,小姑娘的声音清晰的透入他的耳膜。 伊祁修回过神,一把牵过她的手,小姑娘吓了一跳,迅速避开,尴尬的笑了笑,飞快的走到伊祁修的身后,不再催促。他看到,伊祁修没有立马收回手,而是不着痕迹的放慢脚步,将温暖圈在自己的怀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许是小姑娘着急回去,一时不曾注意他的举动,并未见她抵抗。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向他挑衅。万俟浮看着画面中的场景,本是瞬起的情绪波动,在小姑娘终于发现不妥,立马脱身而逃的举动中,平息下来。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笑容,心底却隐约浮现一丝不安。这样的情绪,与他而言,很是陌生。却是极有力的,攥住了他的心。 “伊祁修,你到底想做什么!”万俟浮轻声低语,话里的每一个字眼,全都暗含着警告。 “喏,就是这里了。”伊祁修站在青槲永巷的禁地门口,下巴扬了扬,向身边的小姑娘指向,随即,又喃喃自语:“原来青槲永巷的禁地在这里啊,当年我可是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温暖耳尖,一下子听清他的轻声嘀咕,立马向后跳开一步:“这里是禁地?”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写着‘青槲洞’三个大字。 伊祁修看向她笑道:“对啊。”毫不掩饰的承认:“青槲洞嘛,青槲永巷的禁地。我们快进去吧。” “不不不,那我不进去了。”温暖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心底没来由产生一股怯意。 第89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1 伊祁修看向她笑道:“对啊。”毫不掩饰的承认:“青槲洞嘛,青槲永巷的禁地。我们快进去吧。” “不不不,那我不进去了。”温暖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心底没来由产生一股怯意,这股怯意不是来自眼前这处神秘幽深的禁地,而是她感觉到,如果她进去了,就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看来,你是怕了啊。” 温暖不顾他的嘲笑,反身就要往原路逃走,伊祁修岂能让她如愿,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他早已伸出手,将她圈进了怀里,他的手臂,如铜墙铁壁,她怎么挣扎,也逃脱不掉。 伊祁修的笑语在耳边响起:“何必要逃,这可是上好的福利,能进这禁地的人,不过区区几个,里面有很多的宝藏,很多妖怪穷尽一生都进不去。” “我不是妖怪,我也不要去。”温暖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这一口咬的狠了,不一会儿,就有淡淡的液体涌出来,温暖尝到涩涩的液体,怔了怔,松了嘴,只见她方才狠咬的地方,有些淡青色的液体。这是,妖怪的血。 “正好,你替我直接做了下一步工作。”伊祁修用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受伤的地方抹了一下,然后迅速在半空中画了几个符号。 温暖怔怔地看着很快消失不见的符号,愣道:“这是什么?” 伊祁修笑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的回道:“血匙。”说罢,他率先跨进了洞门,温暖死站在门口,不肯挪动,身后忽然袭来一股大力,将她推向了洞内。力道太足,她狼狈的扶住了壁岩,才险险稳住身体,抬起头,正看到伊祁修笑的一脸灿烂。 温暖轻轻叹口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有些认命的看向他:“你为何非要做这些强人所难的事?” “这是我此生爱好之一。”他点起烛火,手指在烛光上一拂,顿时,洞穴一沿灯火通明,突如其来的强光,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这,这,”她上前两步,看着眼前的场景,惊愕不已。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如何恢宏诡谲,他们是被两面相对的巨镜挡住了去路,半许温暖慢慢反应过来,迟疑问道:“你让我来照镜子吗?” 伊祁修近身抚摸左侧的镜身,脸色微微凝重,很快他侧首看她,莞尔,面色稍暖,脸色转化之快仿若她的错觉。 低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小看这两面镜子,左侧这面,叫三生镜,若使用得法,能看到世间一切生灵的轮回。它与三生石相连,以忘川河为界,续三圣湖化面,是地府通往人界的出口。不过很多人都不知道,在青槲洞里,藏着这样一面镜子。蓝凤泠手上的浮川,不过是用它一小块嶙角所成,就已有不凡的力量。右侧这面,来头没有左侧那面大,不过它既然能与三生镜相持而立,想来力量也不逊色。” “你同我讲这些作甚?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 第90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2 “你同我讲这些作甚?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 “你过来。” “做,做什么?” “我让你过来。”伊祁修的声音沉了沉。 温暖心口一紧,挪着步子,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被迫的,走了过去。“对着它。”伊祁修转过她的身子,正对上右侧的镜子。两人的身影,一高一低,完全印在镜面上,镜面干净剔透,温暖从未如此清楚的看过自己。 镜面上的女孩子,抿着唇,眉目温润,略显稚气,五官并不出彩,这样组合在一起刚刚正好,看上去很舒服。个子不高,只在身后那人的胸口,鹅黄暖衫衬的她肤色漾着浅浅的色泽,唯一的不妥,是她的眸子,含着藏不下的……害怕。她身后的那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少了平日的风情万种,显得无比凌厉,她只看了一眼他阴寒的眸子便不敢再看。 “咬破手指。” “什,什么?” “我说,咬破你的手指,还是你喜欢,我亲自动手?” “不,不必了。”温暖赶紧谢绝了他的‘好意’,手打着哆嗦,放到嘴边,心一狠,手指咬出一圈血痕。 “把手指贴到镜面上去。” 她将咬破的手指,轻轻贴在了镜面上,嫣红的血,顺着镜面流淌下来,镜面闻到人血,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一张一吸的镜口吞噬掉她的血液,镜面形成漩涡翻转,混沌成一片迷雾,温暖收回手贴在胸口,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场景。 伊祁修在她耳边低低笑着,笑声入耳本该悦耳,涉入她的耳中,却无端端引的脚底至头顶的发麻。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实在太弱了。这是第一次,温暖从心底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吸了你的血,这镜子上,能看到任何你想看到的东西,包括,一些被隐瞒了很久的,秘密。” “我不要看。”她后退了几步,撞在伊祁修的身上,触电了般逃开,想要冲出去。 伊祁修岂能让她如愿?不过动了动手指,她整个人僵化在镜子前,无法动弹。 画面渐渐清晰了。 蓝天,白云,茅屋与小院。 简谱的小院里搭了好几行竹杠,上面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衣服,有大人的,有小孩的,被衣物遮挡的背后,传来洗刷衣物的水流声,隐隐约约飘来微不可闻的哼歌。 ‘砰’院子的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断了歌声,有人慌忙起身,可能起身太急,不小心撞翻了满盆的衣服,她只能蹲下身手忙脚乱的收拾这些刚洗完的衣服。一个面容沉稳的年轻男子沉着脸,大步跨进了院子里,一把揪起蹲在地上不停收拾的女人。 女人惊呼一声,视线在对上男子的面容时,眼底的惊愕化为了一种恐惧,她抖着嘴唇,下意识的挣脱男子的钳制,向后躲了几步。她的面貌这才完全暴露出来,五官能见秀美,可这本是不多的几分姿色,也因长期营养不良带来的消瘦,尽显暗淡。 第91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3 温暖的视线,却注意在了,女子若有若无护住的腹部,那微微凸起的小生命上。“你,你怎么来了?”她别过脸,看向别处,不敢对视男子犀利的眼神。 “我怎么来了?”男子的声音带着隐藏不住的怒气,或许,还有这么多个月以来的焦虑与担心。但这所有的一切,在看到女子凸起的腹部时,消失殆尽。 只剩满腔的怒火。‘啪’他反手一掌,狠狠甩在了女子的脸上:“贱人,你还敢怀了那个人的野种!”男子这一巴掌完全不留余地,女子瘦弱的素脸上很快起了五道印子,若不是她险险撑住身子,怕此刻早已摔在地上。 女人迅速红了眼圈,噙着眼泪拼命解释:“不,我的孩子不是野种。他说过,他会给我一个名分。” 男子瞪着她,眸中尽是无法置信,她落到此般地步却还一味执迷不悟,那个男人是给她灌了什么迷汤? “名分?他若是诚心给你名分,还会让你一个人躲藏在这里过苦日子?”他的眸子不断扫过女人凸起的腹部,眼底翻涌的恨意愈加浓重:“走。”他强行拖走女人:“去打掉那个孽种。” “不,晚了,已经五个月了,打不掉了!”五个月的肚子,只因长期没有营养补充,看上去只有常人怀胎三个月的大小。女人苦苦哀求,男人恍若未闻,狠着心,将女人拖离了小院。 画面一转,还是那个显得有些破旧的小院,不过少了院子里成排成列的各类衣物,显得空旷的院子,充斥着断断续续的哀鸣,一个年长的妇人面色焦急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房门打开的须臾,漏出女人的呻吟声,仿佛耗光了气力,却又被巨大的疼痛折磨的生不如死。 妇人为防冷风走进去,细心的关上门,疾步匆匆的走向厨房。厨房里,负手而立的男人,握着拳,顶天立地的背影,徒显苍凉。 “阿简……”老人捏了捏衣襟,她皱迹斑斑的手上还残留着一些未洗净的血迹:“是难产,又是头胎,孩子出不来,该找大夫了,我实在是……唉……”她沉沉叹了口气,面有惋惜:“她身子太弱,又疼的厉害,看是,快撑不下去了。” 高大身影猛地一颤,继而,男人咬着牙,坚定的语气,容不得半分余地:“此等辱事,传出去,让我颜面何存?”半许,他紧握的拳头松懈了稍许:“若是真到那地步,就让那孽种,去了吧。” 老人蓦地瞪大了眼,浑浊的眸子里含着一丝疼痛:“阿简,你……” 男人仿佛知晓老人话中未尽之意,冷笑不止,嘲弄道:“他都可以弃了自己的种,我又凭什么替他顾惜?” “可那也是,阿凉的孩子啊。” “那又怎么样!”男人扬高了语调,猛地转身,瞪着血红的眸子,直视老人:“那是她犯贱,自甘堕落,相信那个混蛋的混帐话,她该为自己当初的选择付出代价!”可是为什么,能在那双血红的眸子里,愤怒的背后,读出,浓浓的,化不去的悲伤…… 第92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4 老人垂下了眼睑,沉重的点头:“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于是薄雾蒙蒙中,孩子的啼哭,划破了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可她,那个唤作阿凉的女人,油尽灯枯,永远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脑中清晰的回放出,她临死的那瞬,眼底破灭的最后一丝光。 她到死都没有等来那个说愿意给她名分的男人。 可她却是至死,还是不忍,舍弃与他的孩子,即便那个男人负她,她还是愿意,拿这段感情,以命相惜。 镜面重归于混沌,再也没出现其他画面。温暖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漆黑的瞳孔,寂静无波,直到镜面转化清明,她看到镜子里神情呆滞的自己。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发抖。 半许,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透过镜面直视另一个人,笑容不及心底,徒显悲凉。 伊祁修的脸上带着玩味的浅笑,伸出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你的反应还蛮让我吃惊,依人类脆弱的心理,这个时候不是该失声痛哭吗?嗯,看到自己的身世,原来是这么的,凄惨。”他淡淡的吐出最后两个字,轻巧的话语,砸在温暖的心上,沉重到心尖都在打颤。 她微微掩了眸子,睫毛扑闪着,花蝴蝶一般漂亮,却是安静的,迟迟不愿说话,就在伊祁修以为她要哭出来的时候,她开口了,声音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冷静千万倍:“我看完了,你如愿了,我可以走了吗?” 我看完了,你如愿了,我可以走了吗? 温暖抬起头,用眼神询问。 伊祁修拧起细眉,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她超出他预计的反应,令他大为恼火,她心心念念的事情,难道只是想快点远离他?他抿出一个冰冷的笑,越是生气他就越是耐心:“走?是去万俟浮哪儿吗?” 温暖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温润如初的眸子,夹杂着淡淡水汽。 伊祁修抽出她夹在里衣里的头发,细心的理顺,在她耳边,慢慢道:“其实万俟浮早就知道这些事了,七年前,对吧?大概是在你八岁的时候。”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的话不难理解,耐心听下去,你就明白了。”顿了顿,他略是唏嘘的摇了摇头,浅笑道:“我这个师弟呀,你别看他平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比谁都耐心,有心机,只要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何难有人,抵得住他那张脸的诱惑。” “伊祁殿下,请问,我可以走了吗?”温暖一字一顿的强调,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听他继续胡说八道。 “万俟浮瞒了你那么多年,难道你就不恨他吗?” “恨?”温暖懵懂的咀嚼着这个陌生字眼,而后缓缓道:“不恨。”她不懂恨。 “那,如果是我这般对你,你会恨我吗?”伊祁修突然问道,显得有些突兀,话语出口,他不由微愕,淡淡的异样感在心底萦绕。 温暖想了想,还是道:“也不恨。” 第93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5 “为什么刚才回答的毫不犹豫,现在却要犹豫一会儿?”他不由起了计较,微微皱眉,今日当真状况百出了。 温暖终于忍不住道:“我不懂什么恨不恨,这有什么重要的吗?对我而言,三殿下,你,所有人,我统统都不恨。” “伊祁殿下,我求你。”她闭上眼,卸了平静的面具,袒诚的尽是无奈:“让我走好吗?”这个地方,她多呆一秒,都觉得窒息煎熬。 伊祁修深深看了她一眼,残忍挑起薄唇:“不可以,好戏还没有看完,怎么能走?” 他拿起她的手,稍一用力,还未结痂的伤口立马挤出几滴血,他将她的手指贴在镜面上,镜面吸了血之后,重新呈现出迷雾旋窝,伊祁修轻念了一句咒语,弹起指尖,火红的灵力射入镜面,顿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不信你真能干净如白纸,也不信,你能坦然接受一切真相。”冰冷的话语渗入她的耳中,温暖看着镜面上,不断变化的场景,萦耳不绝的尖叫,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狠狠挤压,难受到,令她不顾一切的反抗——“够了!”她猛地挥手打开了伊祁修的手臂,随后,抱着手,向后退了几步,喘着粗气,视线毫无焦距的游离。 镜面上的画面还未停止转换,伊祁修看了看自己被打开的手,又看了看她,语气错愕:“你竟能冲破我的禁锢术?”他跨步上前,不顾温暖的挣扎,强行将指尖贴在她的灵窍上,眼底渐渐浮现出讶异,玩世不恭的面上,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失魂落魄,哪怕,失态只是一瞬间:“百年契约,你,难道你与他……” “伊祁修,我讨厌你!”温暖咬着嘴唇,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跑出洞口。 天色消沉暗淡,乌云在头顶成群飘过,倾盆大雨下来,转眼世界,暮雨纷纷。温暖毫无目的的向前跑,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她摔了好几次,身上全是脏乱的泥水混合物,也许还添了不少伤口,可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跌掉了就爬起来继续向前跑,脏了乱了下大雨了,什么也挡不住她的脚步。手腕上的小灯发出温缓的光,照亮了道路,她顺着光线的方向不断跑。 雨水顺着她的脸颊下来,视线一次次的被雨幕朦胧,又一次次的转为清晰。狐宫的建筑在眼前慢慢放大,她跑进去,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拦住她。直到跑到那条鹅卵石的小径,蟠龙石的拐角处,她止住了脚步,手臂撑在石柱上,低喘着气,眼神却固执的,对视上站在房檐下,他平静的双眸。 “温暖……”他仿佛早就在那里等着她,难过在眼底还未尽收,如同在希翼一个可能不会再回来的人,他低着声,轻轻的唤她,有些小心翼翼,含着化不去的心疼。 “嗯。”温暖看着他,重重的点头,嘴边脸上连心底,都是灿烂的笑容。 第94章 如果你放弃了,我大概……16 “你……” “我回来了。”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拧了拧湿答答的袖口:“去了那么久,还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都弄脏这里了,我……”话音未落,她感到自己被扯进了一个带着清香的怀抱。 “我以为……”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你看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温暖笑着,脸埋在他的胸口,手臂悄悄环上他的腰:“如果是这样,那我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还是知道了。”他微微叹息。 “这改变不了什么。”温暖加大了手臂上,环着他腰的力道。 万俟浮怔了一下,托起她的小脸,指尖带着轻颤,眼里却是怎么也忽视不了的狂喜:“你说的,是心里话吗?” 染了红的面颊,即便在脏兮兮的污泥下,也掩不住动人,她大着胆子握住他的手:“万俟浮,我喜欢你。”她终于是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心口一松,跟着怀揣上新的忐忑。 万俟浮苦笑道:“我刚刚站在这里,把什么坏结果都想了一遍,这一千五百年来,我似乎从未这样过,惴惴不安的不像自己。”顿了顿,他叹口气,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我甚至想过,如果你选择的结果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就立即把你送回人界,消了你的记忆。我是想,我现在虽然喜欢你,但也没到离不开的地步,那么漫长的生命,总有一天,我会忘了曾有个你。” 温暖咬了咬唇,眼底浮现黯然。 他自嘲的翘起唇角:“可就在刚刚,你出现在我面前的那瞬间,我才猛地发现,是我高看了自己,我以为我能洒脱的放手,却不曾想,你早已深刻在我的脑海里,留印成痕,去不掉了。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箍上她的腰,大力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温暖,既然你选择了回来,选择了留在我身边,那么就要想好,做万俟浮的女人,便是打上了烙印的事,这比小纸片儿的契约更加可怕,因为,这次的代价,可能是永生永世。” 他松了手臂,放开她,退开一步的距离,看着她,眼底有挣扎与犹豫,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情:“我尊重你,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他停顿了半响才继续接下去:“不后悔吗?” 温暖被他的一番话早已感动到泪流满面,她用衣袖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话语里尽是浓浓的哭腔,看向眼前被泪水迷蒙了的人:“不后悔,决不后悔。”她扑进他的怀里,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第一眼,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无法抗拒他对她的吸引。最初的时候,还能在心底默默提醒自己,保持彼此的距离,因为清楚相互的差距,她不敢靠近他,可她不知道,那份警觉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喜欢。 第95章 反正早晚会看到1 她不敢确定这份感情在她心底占了多少。直到伊祁修迫使她在那面镜子上,看到了那么多,从不知晓的过去。她才一下醒悟过来,原来,对他的喜欢,已经多到,无法接受,从从任何人口中说出诋毁他的话语。 “可是……”她可怜兮兮的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用打商量的口吻与他小声商议:“我从山上一路跑下来,摔了好多次,现在身上好脏啊,我能不能先去洗澡,再来跟你聊天?” 万俟浮失笑,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俯下身,打横抱起她。 温暖惊呼,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秒,她就感觉整个人浸在了温热的泉水里,温暖惊讶的睁开眼,他们果然是置身在了狐宫的大浴池中,她忙推了推万俟浮:“还没脱衣服呢,我会把池水弄脏的。” “不急。”万俟浮轻轻道,手探入水里,去解她的腰带。 直到她的外套被他顺利脱下来,温暖才反应过来发什么了什么事,红着脸,扭捏的低下头:“我,我自己可以的。”女儿家该有的羞涩,在心仪的男儿面前,她一样也没落下。 万俟浮看她一眼,笑了笑,又动手解她的里衣:“你身上有不少伤口,我来替你疗伤。”赤露出来的肩膀上,有好几道深红的刮痕,万俟浮用手拂过,伤疤立马消失不见,肌肤恢复如初。 原来是这样,温暖恍然的点头,嘴角漫开一个笑容,这下反倒是配合的把里衣脱下来,方便他看的仔细些。 万俟浮将手伸到了她背后肚兜的带子上,温暖敏感的拱起身子,反手握住他的手,尴尬的笑笑:“那里面,没有伤的,真的,一点都没有。” 万俟浮调笑的看她:“反正早晚会看到的,还害什么羞?”小笨蛋,你自小在他面前,脱衣解带,哪一次不是他主动避开?你以为,你身上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吗? 温暖的脸,又因这么不轻不重,暧昧不明的话,红了个通透,热度烧到了耳根子,看的他,一阵眼花缭乱。 她咬了咬嘴唇,微抬下颚,固执的强调:“现在还……”未尽的话语被他突然俯下身的动作堵住,温热的唇瓣轻轻含住她的嘴唇,舌尖挑开她微启的牙关,温柔的轻吻,温暖闭上眼,反应极快的回应。万俟浮轻轻笑着,旋即慢慢的,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才结束。温暖趴在他的胸口,言犹未尽的喘气,顺了一会儿,抬头却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在心底感叹,妖与人类的区别之大。 万俟浮仿佛看出她的想法,盯着她晶亮的眸子,坏笑着道:“这事儿,可与种族没有关系。” 温暖眨了眨眼,不好意思的笑着:“那为什么你都不喘气的?” 万俟浮想也不想便道:“大抵是我天生在这些方面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 温暖吐了吐舌头,在他胸前,咯咯笑得开怀。 万俟浮也笑:“折腾了这么久,也不见你累,看来精力还是很好。” 第96章 反正早晚会看到2 温暖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她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晚安。”就这么睡过去了。 万俟浮哭笑不得的看着胸前,一句‘晚安’就迅速睡过去的小姑娘,他低下头,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晚安。”晚安,我的小姑娘。 温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房间也是陌生的,华而不奢的布局。想了想,便猜出这是谁的房间了,昨晚她太困,睡得早,没好好说会儿话,现在想来,又有些后悔。下了床,见一边摆着早已准备好的洗漱品,她心头一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套上鞋就冲出房门,直到推开餐厅的大门,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那昨晚,她睡着以后,是谁帮她洗的澡……是谁帮她换的衣服……? 万俟浮坐在餐桌边冲她招手,温暖心情顿时美丽,杂念也随之抛到脑后,这次不需要任何暗示明示,她笑眯眯的踱步坐到那人身边,两人打了招呼,温暖低下头,看到她的面前摆着一碗与他一样的小米粥。温暖看了一眼今早的菜色,难得少了肉,不由奇怪道:“你的肉呢?” 万俟浮夹菜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又面色正常的将小菜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拿起干净的巾帕拭了拭嘴角,方才慢慢道:“偶尔尝试一下素食,也是不错的。” 可分明,他咬了一口素菜包子,眉间迅速的闪过一丝纠结的痛苦。 温暖叹了一声,拿过他嘴边的包子,重新放回碟子里,轻声嘀咕道:“白白只喜欢吃肉,我还会不清楚么……” 万俟浮快要咽下的包子皮差点卡在嗓子眼里,他面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半许,才慢慢恢复如初,放下手里的筷子,静静看着她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温暖嗟了一口热粥,想着万俟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其实万俟浮身上有太多与白白相似的习性,例如阿宁说,整个狐族,喜欢吃肉的,只有三殿下与四公主。万俟筱的真身是一只粉红色的狐狸,她是见过的。 例如他的身上,衣服上,或是用过的东西,总相伴着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她几次困扰,为何会对这股清香感觉熟悉,后来想通了,也只觉自己当真迟钝。白白身上的气息,与她相伴七年,她只当是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不曾思量,他与白白,可能会有的牵连。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世上,能带给她安全与贴心的人,稀缺如一,如果万俟浮也有同样的力量,那么原因就不言而喻。可真正令她确信心头疑虑的,还是伊祁修,对她说的一番话,以及她在那面镜子上最后看到的画面。 她看到,顾婶被压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下,周围是川流不息的黑色污水,她还活着,却跟死了差不多,虫子鸟儿不间断的飞过来,啃食她身上的肉,肉少一块,又会生长出新的肉。如此,周而复始,永不停息的,痛苦。 第97章 反正早晚会看到3 她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对顾婶有这般大的仇恨,让她承受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可现在,答案显然不言而喻了。 万俟浮的眸子,深邃沉静,她只看一眼就觉得跌进去再也出不来了。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主动告诉他。 温暖低头搅拌小米粥,抬头,嘴角飞快地勾起一抹笑:“其实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后沿院的那些人,对我都不错,尤其是……” “小丫头,吃个饭还这么毛躁。”万俟浮伸出手,轻柔地拭去她嘴角的残液,眼底蕴着浅浅暖意,温暖呆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张了张口,又黯然的垂下眼睑,似在犹豫该如何接下方才的话题。 万俟浮自是没有漏看她面上的每一个表情波动,抽出巾帕擦手,就在温暖懊恼无端搞砸了气氛,正手足无措时,只听到他淡淡的话语:“墨渊里的蛇虫鼠蚁最喜肉类,尤是一口一啄生撕肉下,血腥之气能削减瘴怨,但凡妖族有犯大错者,经耶罗殿审判定罪,便丢下墨渊,经受永世苦楚,直至赎清身上背负的罪孽。” 温暖愣了愣,看向他,眸子里闪过怜悯,一字一句,尽是斟酌:“顾婶,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万俟浮勾唇浅笑,笑痕纵逝,温暖在末时扑捉到了冰冷:“可她却伤了你。”他开口,阻了她求情的话:“丢下墨渊的惩罪者,只有清了罪孽,获得墨渊宽恕,才能重生。” 温暖不忍心的摇头:“太痛了,我看着那些丑陋的虫子,可怕的大鹰,一口一口叼食她身上的肉,这永无止境的折磨,对人而言了,实在太痛苦,其实我不恨她,真的。” 万俟浮漠然地吐出三个字:“还不够。”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继而夙彦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谁说丢入墨渊就没有提前重生的希望?只要狐王一纸檄令,哪族禁令敢不给面子?” 万俟浮指尖衔起一根筷子,向门口射去。 ‘咚——’嵌入了石柱上,深陷的缝隙中,飘出几根细长的青丝。 夙彦扶着冠戴现身在视线内,难能一见的狼狈,他抬头正对温暖,耸肩苦笑:“看来我还是不能多嘴,阿浮再狠一点,钉在那里的就该是我的脑袋了。” 万俟浮冷着眼盯他:“你不是报假了么,怎么还没滚?” 夙彦微斜着头,笑道:“临行之际,来向你告别,怎么,不感动还不乐意?” 大抵寻遍妖界也只有他,敢于万俟浮此般毫无顾忌的针锋相对。 万俟浮不出所料的皱起眉:“不乐意,现在多看你一会儿都觉得烦。” 夙彦大叹其妖性惨淡。 经这个小插曲一闹,本是略显沉重的气氛也一下消失殆尽,温暖放下手中的勺子,问道:“夙彦,你不用参加小殿下的满年吗?” 夙彦迅速收了一脸的苦相,笑的如沐春风:“不参加了,区区一个满年怎么阻挡得了我追求自由的美好。” 第98章 反正早晚会看到4 夙彦迅速收了一脸的苦相,笑的如沐春风:“不参加了,区区一个满年怎么阻挡得了我追求自由的美好。” 几人独处时,讲的都是些没轻没重的话,万俟浮比谁都了解夙彦不拘细节的个性,自是对此没什么看法。温暖却是不清楚,微微担心地扫了一眼万俟浮的脸色,见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常态’,方才重展了笑颜:“那,预祝旅游愉快。” 夙彦听得出这句话背后的善意,因她下意识的关心,眸中不由添了几分暖意。 万俟浮正要低头喝茶,忽闻温暖的话,茶水触及唇,微烫。挑眉,又重新放下,对着夙彦发出不加掩饰地嗤笑:“愉快?我看是悲惨吧。” 夙彦眉角微扬,正要发难,一边的温暖顺嘴接道:“难道是为了火凤凰的事吗?”他惊讶的看向温暖,室内旋即响起万俟浮不加掩饰的大笑。 温暖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迎上夙彦的视线:“看来我是猜对了。” 夙彦面色一正,肃容道:“小孩子不可以知道的太多,不然会被大狐狸欺压一辈子。” 温暖:“……” 万俟浮最后一根筷子终于与另外一根会合,迅雷不及掩耳,夙彦脚底抹油,温暖只见眼前闪过一道极快的蓝光,跟着,便是石缝里,多出几根的青丝,悠然飘荡。 她抿着唇眉眼弯若成月,笑的开怀。 万俟浮起身,对她道:“今日小舞满年,王宫盛宴,我需提前赶去,方后,阿宁会领着你去。” 温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而后,不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 万俟浮点头,转身出了门。 温暖背靠在座椅上,对着满桌的精美早点,不知为何,突然失了胃口。 阿宁捧着一件青草绿的长衫,从偏门走进来,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便笑道:“怎么不用早点,是不合口味吗?” 温暖扁扁唇:“阿宁,他让我去参加王宫的盛宴。” 阿宁将长衫放在座椅上,绕过去沏了一杯开胃茶端到温暖面前:“殿下一早便吩咐下来了,这件长衫,正是为你赴宴做的准备。” 温暖求救似的看他:“可我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 “小姐不必担心。”阿宁笑着道:“殿下会将一切安排好,包括您单独会见王的时候,也会令我在门口等候。” 单独、单独会见王! 温暖惶恐地瞪大眼,刚端起茶杯的手,抖了抖,险险稳住。她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模样:“待会儿,你让我歇会儿,慢慢消化……你说什么,我要,单独,会见,王?!”她蓦地拔高了最后一个音调。 阿宁笑容不改,面色依旧,点头漫笑:“正是。”顿了顿,他又补上一句:“是王宫今早刚下的令。” 温暖苍白着嘴唇,喃喃自语:“他什么也没跟我说……” 阿宁宽慰道:“我们的王,性子温和,私下里常与小辈打成一片,王想见你,定是听闻了你的事,想要见一下,未来三皇妃。” 温暖飞上两片红霞,怔怔地反问:“听闻我的事?” 第99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 1 阿宁笑道:“你长宅狐宫,可能没听说,微波城里,对你的传闻。”他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时,收笑之际又是止不住的笑意:“其实这样也好,如若获得王的肯定,那帮臣族定不会强加反对。” 温暖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支吾出一句:“我,我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哪,哪能,想的那么久远。” 阿宁‘哦’道:“莫非,小姐还有除了殿下之外,更中意的人?” 温暖急忙道:“那自是没有的。” 阿宁了然的笑道:“阿宁也是这般觉着的。” 温暖呆了一下,懊悔的捂住涨红的脸,低着头指向阿宁,却不敢抬头去看:“阿宁你好坏,连你也戏弄于我。” “阿宁想的并不久远,殿下认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不过,你方才,是真真怪罪错了殿下。” “啊,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人类的事儿,其实殿下,在你昨晚睡着之后,就向王求了一道赦令,王因为殿下私自打了人类入墨渊,还将殿下训斥了一顿。” “那……”温暖咬着嘴唇,想起早上的事,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你放心,那个人类,殿下已经消去了她的记忆,将她重新放回了人界。” “阿宁。”她让额头重重砸在了桌面上,闷闷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苦闷:“怎么办,我又干了一件蠢事。” …… …… 王宫 五殿下百岁满年大宴,盛况空前。狐族出手又是向来大方,此次款待各族妖界贵客,流水宴席大摆了将近半座狐宫。但凡封巷之前,前来贺寿的妖众,皆能入祈妖台享受王后甘霖恩赐。 这次的主要宴场是在王宫大殿,妖贵凭请帖入席,来的尽是各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殿内喧闹的场景看上去与人界无异,宴上觥筹交错,宾客间寒暄对酒,笑声欢至,看上去一派祥和,温暖若非亲眼所见,大抵如何也想象不到那些刻画在山海经上的丑陋妖怪,能与人无异的客套说笑。 乐声低鸣,轻鼓奏乐,水蛇一族的美人赤着精细的蛮腰婆娑起舞,美不胜收。 温暖独坐在宴席的角落边缘,阿宁寸步不离近身相伴,实则是默默开了个小结界阻殿内妖气过盛扰她安宁。他们选的位置并不起眼,除了身边几个频频看过来假若打量的妖众之外倒也没怎么惹人注目。 阿宁是万俟浮身边最亲近的侍从,认识他的妖众想必甚多,此番正大光明地与她独处一处,想要一明究竟的妖众,怕是不在少数。温暖纵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不少目光的洗礼。她悄悄瞥了一眼阿宁,却见他全然不在意,面色淡定如常。 温暖偷偷笑了笑,拘着身子,慢慢扯着身上的长衫,她不明白为什么莫言尔能将这样一类繁琐的衣服穿的行动自如,在她身上,却显得碍手碍脚。青绿的颜色很衬她的肤色,收敛了不经意间流出的稚气,又显得朝气蓬勃。如若不是她显得那么不自然,此番装扮会让人眼前一亮。 第100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2 大概选在角落位置最大的好处便是,既不用担心引人注目,又能将殿内的全景尽收眼底。温暖一边扯着衣服,一边观察陆续入殿的宾客,未几,两道亮丽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一个华衣温婉的美人牵着今晚的主角,同是华衫迎面的万俟舞从正殿门口走了进来。 温暖多看了那个美人几眼,发觉她的眉眼与万俟浮有几分相似,猜测此人应该是万俟浮的大姐万俟杉,万俟舞的视线,从踏入殿门开始就不停地在两列落坐的宾客间搜索,小嘴撅的高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终于,她的视线扫到了他们的方向,其实是阿宁的面上,小脸顿时一喜,正要过来,余光又瞥到阿宁身侧正不断将自己的存在感减为负下的温暖身上,喜色立马打上了寒霜,小脸一拧,狠狠瞪了一眼阿宁,拉着万俟杉就走。 温暖叹口气,抬头正对上同是无奈的阿宁。她苦笑道:“五公主这般不待见我,看来我这个人类的身份当真令她深恶痛疾。” 阿宁颇为神秘的摇头:“也许,并不全是这个原因。” 温暖反是好奇,问道:“那还有什么?” 阿宁笑道,若有所指:“狐宫向来不留人过夜,即便亲密如血亲,殿下也不许他们留宿,温小姐,是第一个例外。” 温暖恍然大悟的点头,依万俟舞对她三哥莫名的依赖,对她的敌意,大半定是来于,小公主吃醋了。大悟的同时,心里泛起暖意,她从不知道,原来在他的心里,她与别人的区别,那么分明。 她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那个,怎么没见四公主?”太过刻意的话题转移,明显到连她自己心里都发虚。 阿宁却是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那不就是。” 温暖顺着看过去,万俟筱也挑了个僻静的地段,与温暖的位置正好斜角相对。她的身边坐着一个湖蓝长衫的年轻男子,温暖只瞧得见男子的侧脸,白皙体己,气质非凡,冷着一张俊颜,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万俟筱在他耳边不停地说话,大抵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男子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这公主,从头到尾都没应过声。 “那个是龙域的小皇子。”清雅的话语钻入她的耳中,温暖惊喜的抬起头,正见一张绝代风华的容颜,刚要说话,那人笑着摇头,掀袍在她身边坐下,方才解了她的困惑:“我是趁着空闲,悄悄过来的。” 温暖弯着眉眼点头,心情大好,万俟浮穿着一身白色衣袍,单是袖口纹了些点缀,极是素雅的打扮,显然是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阿宁站在前面,正好挡住他大半的身体,恰当的线面遮掩,不会有人察觉到不对劲。她突然有些明白,阿宁选这个位置的原因,定是他早前就安排好的。 温暖压着声音,轻轻问道:“我过会儿,是不是要去见狐王?” 万俟浮的视线落在殿中起舞的舞姬上,却又似毫无焦距的停留,轻描淡写的掠过,不知道在扑捉些什么。 第101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3 温暖压着声音,轻轻问道:“我过会儿,是不是要去见狐王?” 万俟浮的视线落在殿中起舞的舞姬上,却又似毫无焦距的停留,轻描淡写的掠过,不知道在扑捉些什么,温暖等了许久,才听到他极轻地:“嗯。” 温暖撅起小嘴,嘀咕道:“很好看吗?我怎么不觉得。” 万俟浮惊讶的看过来,温暖的脸上留着尚未收去的脾气,他的眼中染却了笑意,白袍下的手裹住她的小手,仿佛要故意气恼她,微斜着头笑道:“嗯,很好看。” 温暖看到他眼底她浅浅的倒影,顿时不争气地,脸红了。 “脸这么红,莫不是,偷喝酒了。”万俟浮突然凑过去,鼻翼划过她的嘴边,温暖吓得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向后躲去。万俟浮早就退开,看着她满眼狭促,止不住的低笑。 她顿时微恼,心底掠过一丝痒意,紧捏住白袍下他的手,龇牙咧嘴的威胁:“你再戏弄我,我就告诉大家,三殿下不务正业,偷跑出来喝酒。” 万俟浮点头,嘴角挑起一个坏笑:“好呀,那我正好可以告诉大家,我为何这么做的原因。”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胡挠,温暖痒的缩手,他反是更加用力的握住,而后,十指相扣。 温暖装傻,眨着眼道:“偷懒就是偷懒,哪有什么原因。” 万俟浮眸眼晶亮,拖着音缓缓道:“既然温小姐这么不明白,那我就……”他起身,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想要把她拉起来。 温暖连忙用力,将他拽下来,拽的力道过大,他的肩膀与她的撞在了一起:“哎呀。”她委委屈屈的瞅着他。 万俟浮忍着笑,伸出手揉乱了她的长发。 万俟筱只陪她看了几个节目就被琐事缠上,不得不走了。走之前又拧着她的腮帮子戏弄了她一番,才大笑着走人。阿宁看着殿下走远的背影,笑着道:“我随殿下五百多年,从未见他笑的如此开怀。” 温暖揉着捏疼的腮帮子,颇为无奈地在心底叹息,以作弄她为乐,也只有白白,会有这么低劣的喜好了。 殿央又一曲舞毕,舞姬退场的空隙,两个身着青衫的侍婢,递给温暖一块绿色的翡翠。温暖将翡翠交给阿宁,阿宁只看了一眼就道:“这是王的诏令,我们随着去便是。” 侍婢在前头带路,温暖一路上惴惴不安,到门口的时候,阿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她才稍稍宽了心,推开了尧祭殿的大门,去见那位传说中妖王。 入眼即见一大片的白雾,浮云般飘散在身边,还真有一种如进仙境之感,殿内设计以乳白为主色,白色溶织铺就的地毯,上沿楼梯,以上便见一个巨大的卧椅,大抵这就是狐王面见群臣时的圣椅,不过看上去,大的反倒似睡卧。 再走进去,还是用的白色格调,白色丝帐,无风自拂,内室熏香,浅浅地萦绕,驱的散心中的烦躁,带来一股莫名的宁静。 第102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4 再走进去,还是用的白色格调,白色丝帐,无风自拂,内室熏香,浅浅地萦绕,驱的散心中的烦躁,带来一股莫名的宁静。温暖见到,一位男子,身着银色渥软长袍,年纪不大,眉宇间可见成熟,投足间又仪采非凡,他的相貌绝佳,无法用笔墨描绘。若从五官而言,可能稍逊于万俟浮,但从整个气质神韵来讲,他比万俟浮多了历经世俗的泰若沧桑。 他的手上戴着一副银色手套,纤长的指尖衔着一枚白色的棋子,皱着眉仔细凝视着面前的棋盘,就连温暖走进来,都没有惊动他的沉思。 温暖等了一会儿,见男子还没有动静,只好出声,询问:“你好,请问你是?”她的声音很轻很缓,却不妨碍音量高低,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下,音质传送成了一件最为容易的事情。 可是,眼前的男子显然太过专心了,温暖如是重复了两三次,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男子久久保持一个动作,若非还能看出他缓慢的呼吸,温暖差点以为自己面对是一座逼真的雕塑。 温暖干脆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在玉石质的棋面上,用指尖敲了敲。 男子猛然惊醒,抬起头,看到了她,如梦初醒。稍后一会儿,才摇头轻叹,歉意的摆摆手,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盒里:“不好意思,我一碰棋就不容易注意到外界的动静。” 温暖善意的笑道:“没关系,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冒昧打搅了您的雅兴。” 男子笑着道:“姑娘,对棋术也有研究吗?” 温暖摇头:“不,我对下棋,一点都不懂。小时候倒有看师父讲过棋道,不过只觉里面奥秘太深,不甚为喜。”反是莫言尔,在琴棋书画四类中,尤为喜爱棋术,小时候常与封擎天斗棋,现今可谓打遍绝鼎庄无敌手。可惜,她却一直弄不懂,这黑白相间的双棋里,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沉迷。 男子盯着棋面,若有所思的轻叹:“确实奥秘。”须臾,他又笑着道:“不过,这也正是棋子吸引人的地方,一白一黑间,执下的就是整个世界。” 男子的话,温暖听的懵懵懂懂,不过她还没忘此行目的,于是问道:“敢问先生,可知狐王陛下在何处?” “你找狐王?”男子拿起一粒棋子,放在棋面中央,黑白交替之间:“据我所知,今日舞儿满年,狐王并不会见任何人。” 温暖咽了咽口水,看着眼前的男子,斟酌了一番词汇,方道:“那么狐王陛下给与我这块翡翠,所谓何意?”顿了顿,她又道:“难不成,只是为了,让我看您思考下一步棋子,该下在何处?” 男子敛了笑意,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温暖毛骨悚然,一时间也揣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就在温暖最紧张的时候,男子开口了,眸子里,瞬间又满是笑意:“我听浮儿说,他看上的姑娘,又呆又笨,我看,还是挺聪明的嘛。” 第103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5 “我哪里,又呆又笨了!”温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急急为自己辩解:“您别听万俟浮胡说八道。” “哦?”男子饶有兴致的拖了长音,手托在下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少了那份沧桑,反而沾了年轻人该有的调皮:“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评价万俟浮。哦,不对,筱儿除外,这两个小孩,自小就闹不休。” “那这么说,您就是狐王陛下了?”温暖咬了咬嘴唇,确定了心中疑虑,若说方才还本着试探的心,有一丝怀疑,现在是完全确定了。没有会称万俟浮为小孩,除了他的亲爹,狐王陛下万俟肆。 万俟肆高兴的眯起眼:“小女孩,你不都猜到了吗,还问本王?”他巧妙的改了自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温暖立马起身,跪拜下来行礼。 一道轻柔的力量,轻轻托起她的膝盖,让她重新坐下来,温暖惊讶的抬起头看去,万俟肆假若板着脸道:“本王最讨厌别人动不动下跪了,你就像刚才那样坐着就好,那套虚礼,就免了。” 温暖心间一暖,笑着道:“温暖谨遵陛下圣令。”这个传说中的狐王陛下,还真如同阿宁所说,一点架子都没有。 “本王今天找你来,其实目的很简单。”万俟肆悠悠开口,步入正题:“本来见你只是想要看看浮儿为自己选得妃子,究竟能不能担当未来妖界之后的位置。” 温暖心头一紧,隐隐闪过一丝不安,她捏紧了裙摆,看向狐王:“那……您……”她垂下眸子,轻轻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做什么妖界之后。”只不过是,恰巧,她喜欢上的那个人,身份那么不一般。 “哦?”万俟肆挑起眉,饶有兴致的看向她,似在等她接下来的解释。 温暖抿抿唇,道:“我猜,您今日找我来的目的,没有您说的那么简单。” 万俟肆‘呵呵’笑道:“小姑娘,那你觉得,本王会有什么目的?” 温暖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直视妖界之王:“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与你们不一样?” 万俟肆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戴着银色手套右手,摊开掌心,绛紫的光束在狐王掌心翻涌成墨,逐渐幻化成一面银质的镜子,镜面上闪着不断调换的灭景。万俟肆托着镜子,慢慢收回手,翻转的镜面在半空中忽明忽暗。 “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浮川。” 万俟肆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淡去,眼底挑起笑意:“你见过?” 温暖摇了摇头:“不曾见过。”只是关于它的大名,一直以来,如雷贯耳。似乎从她来到青槲永巷开始,发生的一切,都与它脱不了干系。 万俟肆倒也没有追问下去,他的掌心拂过镜面,浮川仿佛顿时泄了力一般,停止了旋转,从半空中降下来,横躺在了棋面上。 —————— 来点小虐,生活才会更美好~~ 第104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6 “浮川自出世以来,一直由蓝狐一族守护,传至今日,已有上万年的历史。” “蓝凤泠是蓝狐一族的传人,也是浮川现任的主人。”温暖忍不住插话。 万俟肆微微颔首,继续道:“瑰葬,浮川,重瞳,是蓝家传人与生俱来的宝物,亦是任何人无法剥夺的力量。瑰葬,复苏之力。浮川,未来之象。重瞳,看尽世间一切丑恶。” “听起来很诱人。” “确实诱人,尤其浮川,数千年来,一直是各族想要得到的宝物。因为它不光能够看到未来,更能预知未来。” “您……”温暖捏着裙摆的手一抖,面上强装着镇定:“您是通过浮川,看到了什么吗?” 万俟肆漆黑的眸子看着她,眸眼中闪过无数道情绪,温暖瞪大眼扑捉,却是什么也读不到,方许,才听他慢慢叹口气:“离开吧,用一个理由,离开青槲永巷。” 温暖鼻子蓦地一酸,死死捏着裙摆:“那么也请您,给我一个理由。”她咬了咬嘴唇,眼神无比坚定:“如果您的理由是因为我的身份,那么,我无法接受,感情,不应该有界限之分。” 万俟肆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欣赏,过后,是浅浅的哀叹:“小姑娘,如果本王告诉你,本王的夫人,现今的妖界之后,也非妖界中人,你还会这么觉得吗?” “那为什么我不可以?”她在乎的,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他那个人。 “浮川之象显现,因你的出现,妖界的兴衰将会走向偏颇,妖界数万年来的稳定将不复存在,战火四起,分崩离析。浮川留下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万俟肆起身,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而后,起身,静静地,用无尽悲悯的眼神,看着她的反应。 她似一下子呆住了,微张着嘴,眼眶里慢慢蓄满了泪水,紧握的拳头不间断的发抖,她缓缓吐出支离破碎的话语:“我……不信……凭……什么……”最后一个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温暖垂下眼睑,“不公平。”她用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滴落。 耳边,响起万俟肆浸透沧桑的念语:“浮川的预测,上万年来,从未出现过差错。温小姐,浮儿是那个人的转世,他的存在,对妖界太重要了。所以,请你……” 所以,请你用一个理由,离开他。 ——这一千五百年来,我似乎从未这样过,惴惴不安的不像自己……我甚至想过,如果你选择的结果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就立即把你送回人界,消了你的记忆……我是想,我现在虽然喜欢你,但也没到离不开的地步,那么漫长的生命,总能令我忘了你。 ——它对你很重要吗? ——我愿意养它一辈子!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再也没有力量呼吸。 脑海里不断穿梭的片段,疼得她全身都在打颤。温暖怔怔地呆坐着,眼神呆滞而悲戚,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天真的幻想,如果他愿意与她一辈子在一起,那么,她就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他们会有一个温馨的家。 第105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7 脑海里不断穿梭的片段,疼得她全身都在打颤。温暖怔怔地呆坐着,眼神呆滞而悲戚,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天真的幻想,如果他愿意与她一辈子在一起,那么,她就放弃自己人类的身份,他们会有一个温馨的家。 可是,这一切,被那么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一句未来,否定了她设定的所有有关他的以后。 …… “谢谢你。”温暖用手擦干了泪水,抬起头,真挚的道谢,红通通的眼圈,闪烁着,最干净的微光。 万俟肆叹了一声,满目慈祥与怜惜:“本王让你离开你的爱人,你为何还要感谢本王?” “因为我明白,为了这一天,你等了上万年的时间。”她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却那么认真的笑容:“我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我一定会离开他,回到我应该回去的地方,他在我心里,不止是相依相伴七年的白白,也不止是在凤泠微波的偶遇,让我一见倾心的三殿下。而是,我心爱的,愿意拿生命去珍惜的爱人。” 我怎么舍得,对他有任何的不好。 灵魂伴身,麻烦缠身。 在温暖的心里,白白从来不是麻烦,万俟浮更不是。青槲永巷的种种,更令她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温暖走出尧祭殿的时候,阿宁开了一个距离结界,两人走进去,一眨眼,就回到了王宫大殿的门口,温暖低着头走进去,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讽笑,她抬起头,蓝凤泠正距她不远的地方,与一名轻纱覆面的妙龄女子,有说有笑的走出去。转弯的瞬间,温暖清晰地看到,蓝凤泠眼角的余光,若有若无的扫向她,眼底含着的讽刺,不言而喻。 她心中徒然起了一阵冲动,不顾身旁阿宁讶异的眼神,跨步上前,拦在了两人的面前,此时入殿的宾客已是不多,见到她突兀的举动,也不过回首多看了几眼而已。 蓝凤泠的出现显然已经引起过一阵不小的骚动,大概自明日起,青槲永巷关于蓝凤泠与那位神秘女子,纠缠在三殿下之间的传闻会更加的扑朔迷离。 温暖伸出手臂挡住两人的去路,寒着眸,眼神死死地盯住。 蓝凤泠嘴角挑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纵使在情敌面前,她的大家风范依旧维持的极好:“温小姐,你拦着我们的去路,是有什么指教吗?” 温暖看着她,小脸上少有的严肃,一字一顿的说道:“蓝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恨不得我立马消失在你眼前。也许,在你亲自把浮川交到狐王手中的时候,你的目的就达到了。不过,我现在想找的人不是你。” 她将目光落到蓝凤泠身边的妙龄女子身上,皱着眉细细打量了一番,那女子同样坦然直视她,女子的面貌被轻纱完全覆盖,辨认不出是谁,不过,温暖还是在瞬间确定了心里的猜测:“火凤凰。”她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旋即问出心里的疑虑:“你不是离开青槲永巷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第106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8 温暖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旋即问出心里的疑虑:“你不是离开青槲永巷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她的心头掠过诧异。 蓝凤泠脸上笑容顿时一敛,冷冷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跟火狐宫的习芊芊走在一起。温小姐莫不是被伤心冲昏了头脑,看到什么都忍不住想要胡说八道吧。”蓝凤泠字字戳她的痛处,语言微促,瞪着她的眼神也不如方才犀利,反而有了几分游移。 温暖无意理她,只看着那女子道:“你知道吗,夙彦他以为你出巷了,他出巷去找你了。” 女子一怔,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蓝凤泠用动作拦住。温暖眉头一拧,抬起手往女子脸上摸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暖暖,你在做什么?”轻缓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宠溺,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谁。 过于亲昵的称呼,蓝凤泠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这股恨意被说不出的得意代替,她嘴角噙笑,看向温暖,眸中尽是挑衅。温暖自是知晓,她笑容里再显然不过的意味,心中愈发不是滋味,她握紧拳,低下头。 紧握的拳头被一只大手包裹,温缓的清香在鼻翼缭绕,她抬起头,用半个额头靠在那个人的肩膀,鼻子酸涩,眼眶蓦地一红:“白白。”她低低唤道,嗓音里带着化不去的鼻音。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而后,轻柔的带她入怀,遂降冰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进去了。” 也不顾蓝凤泠瞬间变难看的脸色,他转身带着她离开。 “白白。”温暖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扯了扯他的袖子:“是火凤凰。” 万俟浮伸手捏了捏她红通通的鼻子,用能包容一切的语气,宠溺笑道:“我知道。” 她抬头看他,水汽下的忧虑:“那夙彦……” 万俟浮勾起一个笑:“夙彦也没有离开,那只是一个幌子,我们都在等她们背后的人露出马脚。” 温暖吸了吸鼻子,抽噎着问道:“是伊祁修吗?” 他拧着眉,擦掉她眼角的水汽:“火凤凰的仇恨之心被有心人利用了。” 温暖眨眨眼,不解的看他。 万俟浮慢慢与她解释道:“你可还记得,火凤凰对夙彦跟绿池敌对的态度?” 温暖点头道:“万俟筱说火凤凰与绿池有深仇大恨。” 万俟浮点了点她的鼻子:“哪有那么多的恨,一切因果皆逃不过一个爱字。” 一切因果皆逃不过一个爱字,她略是感性地扯了扯唇,谁说不是呢。火凤凰,夙彦,还有绿池,他们之间,应该有一断长长的故事。可是,她现在,似乎连自己都管不好了。 万俟浮没有注意到她异样的反应,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问道:“老头子可有为难你?” 温暖摇摇头,浅笑道:“狐王很和蔼,与你一点都不像。” “嗯?”万俟浮眉峰高高扬起,莫非,他长得很凶残? 第107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9 “白白。”她低下头,轻轻道:“五公主满年过后,青槲永巷的封印,也该解除了吧?” “嗯,怎么了?” “我,”她扯着自己的衣袖,抽出一根根丝线:“我想回家了。”她道。 万俟浮伸手,握住她的手,止了她的动作:“若是想家了,等这边事情告一阶段,我就陪你回去。” “不。”她摇头拒绝,抬起头看他,眸中薄雾蒙蒙,看不出深浅:“是我一个人回去。” 万俟浮尽收了笑,皱起眉:“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一起的吗?” 温暖淡淡道:“我昨晚仔细想了很久,觉得我们这样,不好。”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直到他眼里的温度一寸寸抽之待尽,方道:“白白,在我的心里,你可以是朋友,可以是亲人,但不可以,是更亲密的关系,你明白吗?” 万俟浮怔了怔,话语染上些许苦涩:“你是觉得太快了,还是,一时无法接受?”仿佛想要稳定她的心情,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你还不懂吗?”温暖皱起眉,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此时眼里已没了犹豫与愧疚,有的只是漠然:“这样,说开了也好,我们,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我们都是不可能。我接受不了妖界的生活,更无法忍受,终日与一群妖精在一起生活。” “你在撒谎。”万俟浮冷着脸,一眼戳穿她拙劣的演技。 “我没有。”温暖看向他,面上波澜不惊。 万俟浮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认识的温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三殿下。”她摇着头,退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就这样吧,不要再纠缠了,就当是我昨晚糊涂了,现在我清醒了,我很庆幸,我能一下子醒悟过来,不至于犯下更大的错。趁着现在,你还没有陷下多深,就这样结束,对谁都好。” 温暖转过身,不再去看他的表情,心脏上面压了块巨石,窒息般的疼痛。只是面无表情,掩藏疼痛的方式她再熟稔不过。 决然的转过身,她看到不远处的阿宁,脸上带着陌生至极的冰冷,直视着她,眼底冰封成川。他大概是什么都听到了吧,才会有那么冷漠的表情。 也是呢,她也觉得自己好坏,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 …… …… 宴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温暖独自回了狐宫,经过三圣湖的时候,在湖边站了许久,伊祁修说,三生镜与三生石相连,以忘川河为界,续三圣湖化面,她真的很想知道,她跟万俟浮的缘分,是不是真的那么短浅。可惜,她终究不是三圣湖要等的有缘人。平静的湖面,续写的是寂寥不灭的残念。 回到那个她住了将近一月的房间,愣了半许,蓦地发现,偌大的狐宫,她该收拾的行李只有那些回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白白留过的足迹。 第108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0 回到那个她住了将近一月的房间,愣了半许,蓦地发现,偌大的狐宫,她该收拾的行李只有那些回忆。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白白留过的足迹。 它撒娇蹭着她时,暖意洋洋的体温,它吃东西时,优雅而从容的动作,它睡觉时,半眯着眼甩着尾巴的可爱模样。 温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不过才一会儿,她就发现,她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有关他的画面。思念……从分开的那瞬间就开始了……冲出房间,她猛地止住了脚步,除了这里,她还能走到哪里去?餐厅,浴室,回廊……似乎每一处,都能看到他,淡漠的眉眼,熟悉的微笑,她刚想要靠近,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条,鹅卵石铺地的小径,她蹲下身,摸着脚下的纹路,眼泪掉下来,沾湿了指尖。她还记得,那日月光下,他白衣似尘,天资绝色的风姿。 ——你心情不好? ——想家,还是想人了? ——今晚,你会睡一个好觉。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她心情的波动,然后以他的方式给她最好的保护。就像在那七年,那些细水长流的岁月里,每一个日子,都是细致入微的包容。 ——白白,你为何总在我换衣时主动避开,莫不是狐狸也知羞? ——白白,我与你相识数载,却不见你寻找伴侣,庄内的猫儿近两年生养了不少孩儿,你何时领个姑娘来,添个狐宝。 回忆总是在不经意间逃出来,往日那些最温馨自然的片段,此时竟化作最锋利的武器,将她伤的体无完肤。温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日子,以后再也不会拥有了。 再也,不会有白白了…… “暖暖……”低低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她猛地一颤,身子僵在原地,迟迟不敢转身。 “暖暖……”浅浅的叹息,她一下红了眼眶,沉默的站起来,转身,他依旧那身素衣的白袍,站在小径的尾端,静静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来了?”她开口,猛地发现,嗓音还是一样的清明,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难以启齿,起码,她还说的出话,还能,那么镇定自若的面对他。 万俟浮对着她微微笑道:“我方才想了许久,到底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忽然想起来,一直忘了对你做一件事,妖界男子追求女子的方式,看来我还是没有学全。”他向她招手:“暖暖,过来。” 温暖僵着步子,心里一遍遍地对自己喊,不要过去,不能过去,可是,脚步那么不听话,他的手,有无尽的魔力。仿佛,他不需要说任何的话,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终归,会忍不住,跑过去。 她那么眷恋他身上美好的味道。 万俟浮展开手,牵着她,走向花园,一边走,一边对她笑道:“其实那日,我是想让阿宁帮我送花的,可惜,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他的手指,屈结成印。流畅的线条,幻化出最完美的光辉。 第109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1 一朵朵偌白圣洁的百合在两人之间绽开,慢慢盛满了整个视野,花香萦耳扑鼻,雪白的花瓣在半空中飞舞,美的令人窒息。温暖怔住,微微侧过头,她看到万俟浮手里捧着一束花,对她浅笑,他的笑容里似乎涵盖了所有情绪,深邃的眸眼比繁星更加璀璨,只一眼,她就再挪不开视线了。 可这一次,她逼迫自己,转移凝聚在他身上的注意,漠然地看向虚空中浮动的百合。万俟浮清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柔软:“暖暖,你喜欢吗?” 温暖瞳孔微涩,却是不敢说话,她何尝听不出他话里的讨好与小心翼翼,这哪里是他该做的事? 温暖始终沉默,万俟浮也不急,走过去,将手里的百合递到她的怀里,轻笑的话语满是疼惜:“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百合,记忆中也未见你偏爱哪类花种,只觉这干净的花儿适合于你。那晚你说狐族男儿追求女子先有相邀后再送花,我竟也是不晓此道,心中只当三圣湖一游已表明了心迹。暖暖,我知晓人类女孩面薄,但你素来不善冷漠,也不懂做作。七年间,你一生气我总能猜出几分缘由,现今我已没有任何办法。” 未几,他微微一叹:“暖暖,你应我一声可好?” 话说到最后,温暖的眼泪已落了满脸,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低着头,一脚一脚提着凸起的鹅卵石。她表现的过于冷静,万俟浮一时也猜不出她的心思,更是不知道她在哭。一番话下,见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便沉不住气,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用力道表明心里对她的在乎。 温暖被楼得紧,更是不敢挣扎,胡乱用手擦净了面上的泪水,她方开口,声音有些暗哑,语调却显得极冷:“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想要离开这里?” 万俟浮微微松了臂膀,与她相视,出尘的眉宇紧锁,眸中尽是黯然:“你说。” 温暖推开了他手臂的束缚,口气轻缓,轻松中又含着隐约的沉重:“因为我觉得,我对你突然产生的感觉,其实是错觉。” 万俟浮的眸子冷了冷。 温暖顿了顿,又道:“七年前,你以小狐狸的身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将你视为挚友,可能是心里把这份友谊看得过重,我又习惯了对你好。乃至于,当有一日,你化身成人,向我表示爱意,我才无法拒绝。可冷静过后,我清楚的明白了,我这么做,其实是违背了自己的心。” 她清晰地扑捉到他眼中划过的疑虑,沉吟道:“你是不是以为,是狐王向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我才会如此狠心对你?”嘴角慢慢扯开一个极淡的弧,她温润的瞳印着他星眸:“这世间,怕是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我虽生性怯弱,认定了的事,却也是旁人阻止不了的。”她忽然停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苦笑道:“又何况是对你。” 第110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2 “那是为什么?” “我说了,可你不信。”温暖静静道。 “因为我了解你。” “是啊,你了解我。”温暖看着他,眼中浮现深深的眷恋,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却又在半空中生生止住,手掌握成拳,放到身后,微微发抖,她嘴边的笑轻如薄翼:“所以,我才舍不得你。” 因为你了解我,所以,我才舍不得你。 她笑着,对他说,我舍不得你。 无关情话,只是她用作拒绝他的借口,这算是,最柔情的……分手? 万俟浮眼眶蓦地一热,他别过眼,看向别处,直至彻底驱散了眼底的那份热意,才重新看向她,徒然间仿佛陌生了般:“舍不得我,却又要走?温暖,你的心,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贪婪。” 他划过一丝凉薄的笑痕,暗含淡淡的讽意。温暖心中一寒,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万俟浮,别人眼中的万俟浮。终于,要因她的狠心,他也准备放弃她了吗? 温暖强压着心底的酸涩,听他无不讥讽的话语:“你是习惯了没有负担的承受我对你的好,以至于,一旦需要付出同等的回报,就觉得一切没有之前那么美好了,是不是?” 温暖回视着他越来越冷的眸子,直至完全的冰寒,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点头的顷刻,她看到他眼底将近悲痛的绝望,哪怕只是一瞬间,也令她感同身受。 “我舍不得你,可我,更舍不得,做人的美好。”温暖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我不要,像你母妃那样,沦为不人不妖的怪物。纵使享有无尽生命又如何,她此生,再也褪不去烙印在身上的耻辱。” 若非亲耳所闻,万俟浮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一句刻薄到极致的话,会从温暖的口中吐出,也是这句话,让万俟浮彻底寒了心,心底仅存的最后一丝希翼,随之破灭。 虚空中由灵力幻化出的百合花一朵朵枯萎凋谢化成粉末直至消失不见,温暖冷静地接受一切的变故,手里沉甸甸的触感,也在她掌心的余温中,消失殆尽。 她眨眨眼,终是没有眼泪落下来,她也可以是个好演员,只是,用不用心演,要看面前的人是谁。 万俟浮冷冷的看着她:“滚。”简短而有力的一个字眼,是他留给她的最后的温情。温暖心痛的发慌,却还在卖力的维持面上的平静,他说过,他的生命那么漫长,迟早有一天,会忘了她。可她,却要为这七年,为这段感情,付出一辈子的代价。 她挺直了腰杆,表情谦卑而恭敬:“请三殿下将我放回人界,温暖,感激不尽。” 万俟浮冷笑,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拂袖,头也不回的离去。 温暖脸上谦卑的笑,至今万俟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慢慢从脸上淡去,面上的表情僵硬不已,她直挺挺的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腿脚一软,摔在地上。 ———— ps:虐吗?不虐吧?耶!十号就能回家咯,存稿也至今日为止,全部用完! 第111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3 身子在触地之前被人用力的抱起,温暖心口一跳,眼泪划过脸颊,是他,他又回来了吗? “白……”她用力扯过那人的袖口,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唤道,话刚出口就堵在了嗓子眼里,红发妖娆以极,邪肆的笑容湮没满眼,即便是在泪眼朦胧之下,也消不去他的存在感。 “是你啊……”她低下头,松了手中的力道,沉沉的疲倦感压迫而来,她吸着鼻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扯了扯泛白的唇角,笑的苍凉,她怎么还能奢望,他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她放下自尊与骄傲。 “你很失望?”伊祁修微微挑起眉峰,轻而易举读出她起伏的情绪。食指划过她的眼角,垂眸看了一眼被润湿的指尖,拇指轻轻拂过,继而,似笑非笑道:“眼泪是人类表现懦弱最直接的方式。” 温暖抬头瞪了他一眼:“难道妖怪就没有眼泪吗?” 伊祁修淡淡道:“真正的妖怪是没有眼泪的。”他攥住她的肩膀:“走。” “去哪儿?”温暖挣了挣臂膀,没挣开。 伊祁修傲慢的扬高唇线:“方才你对待万俟浮的方式愉悦了我,我决定,带你一起去见证一个必然的结局。” 温暖怔了怔,迅速皱起眉,心底无来由的起了反感:“见证什么?我不想去。” 伊祁修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含笑的话语犹如一块巨石砸进她微波粼粼的心湖:“见证,青槲永巷,是怎么易主的。” 她蓦地瞪大了眼,下一秒,就被伊祁修一把抓进了虚空里。 一阵天旋地转,温暖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置身在了微波城最热闹的主街上。素日繁华昌盛的闹市,此时却变成了人间地狱! 数不尽的飞萼毒蜂遍布大街小巷,那些带着致命毒液的飞虫狰狞着姿态高高俯视无所遁形的妖众,它们集结在一起,扑闪着翅页,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温暖看到,就在她的面前,一只刚刚成型的小蜥蜴精被无数毒蜂团团围困,薄弱的结界哪能抵挡得住毒蜂不要命的攻击,预示着妖族生息的微光划破空气,小蜥蜴精抽搐在地上,慢慢化成丑陋的原型,散作齑粉,消失不见,短促的尖叫只持续了半秒,便随着生命一起终结。 这是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 “呕——”温暖俯下身,捂着胸口,大声干呕。她扯着伊祁修的袖子,眼泪不可控制的充满眼眶:“救它,救它们……”她哆嗦着身子,甚至连话都说不好。 伊祁修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惨状,犹如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不带表情的冷笑,他吐出话语充斥赤~裸的讽刺:“救它们?我为什么要花费力气救这些卑贱的东西?” 温暖触电了般甩开他的衣袖,一步步向后退,看向伊祁修的眸中,尽是恐惧,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产生强烈的排斥感,因为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太过浓重的阴郁,他仿佛与身俱来的阴暗能够逼退一切想要靠近的温度。 第112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4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对这个男人产生强烈的排斥感,因为这个男人身上藏着太过浓重的阴郁,他仿佛与身俱来的阴暗能够逼退一切想要靠近的温度。 他是一个恶魔,她怎么能乞求恶魔的善心? 万俟浮!微波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温暖反身朝着王宫的方向跑去。 伊祁修身形一动,挡在了她的面前,温暖一头撞进他的胸口,伊祁修纹丝不动,手攥住她的手腕,用力握紧! “放开我。”温暖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牙齿一触到他的手,就跟咬在了一块巨大的铁板上,她捂着嘴,疼得直冒眼泪花儿。 “你要去找万俟浮。”伊祁修话语生硬一如他的手臂。 “我……”温暖被他一瞪,心里升起一股怯意,但这股怯意很快被冲上来的愤怒驱散:“对!”她同样不服输的回瞪他:“他一定能够救它们。” “他?”伊祁修面上浮起一个古怪的笑容,无不讥讽:“他在你心里的地位可真重要。可惜,瑰葬现世带来的后果,万俟浮恐怕早就陷入局里了,他自身都难保,你还期待他能来护佑这群没用的废物?” “瑰葬……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温暖面色一白,伊祁修的话无异于将她引入一个恐慌的境地。 伊祁修浅浅笑道:“能让万物重生的瑰葬,实则隐藏了巨大的隐患。动用它的人,要付出双倍的代价,显然,习芊芊强行用瑰葬复活她姐姐,下场是让整个青槲永巷陪她一起下地狱。” …… …… 王宫内的场景同样不容乐观,源源不断的飞萼毒蜂遍布大殿内的各个角落,它们如同视死如归背负仇恨的暗黑勇士,倾尽所有之力一举冲破了王宫上空的防御结界,嗜血的腥味,致使毒蜂魔性力量大增,消灭不尽的数量令一群身经百战的妖贵都头疼不已。 墨曲接到一级警戒命令带领几批护卫队匆匆赶至大殿增援,有了护卫队加入战局,抵挡狼狈的妖贵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负担。 整个大殿一眼望去,只有万俟筱那儿的状况最好,她无比淡定的坐在阿尤布下的结界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扫视着混乱成一片的妖蜂大战,神情自若又安逸。猫妖的结界令凶狠的毒蜂都不敢轻易靠近,一些力量稍弱的妖贵纷纷逃入阿尤的结界内,万俟筱大开方便之门,让不少妖贵有了一丝喘息之力。 “四公主,您怎么还呆在这里?”墨曲击毙一群向他围攻而来的毒蜂,飞身至万俟筱身边,沉着脸问道。方才已有一批护卫队护送小公主安全撤离,四公主却显得……不慌不忙? “墨长老,阿尤的结界,已经开到最大限度了。”万俟筱以为墨曲也想进结界避避难,随即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挤的妖满为患的保护圈,众妖贵可怜巴巴瞅着她,似乎踢哪一个出来都显得她……很残忍,万俟筱沉吟一番,委婉地劝墨曲另寻正途。 ps:对,男二!后文在修,今晚还有加更! 第113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5 “墨长老,阿尤的结界,已经开到最大限度了。”万俟筱以为墨曲也想进结界避避难,随即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挤的妖满为患的保护圈,众妖贵可怜巴巴瞅着她,似乎踢哪一个出来都显得她……很残忍,万俟筱沉吟一番,委婉地劝墨曲另寻正途。 墨曲楞了一下,老脸顿时一红,不过是被误解的尴尬,他的举动确实很容易令人误会是想借机避难。挤在结界内的妖贵,几乎都是一群依附家族权势,平日不勤于修炼的公子哥。相比之下……墨曲腰板立马挺直,振振有词道:“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公子哥们训的小脸微红,却权当听不见,集体默契地转移了视线。 万俟筱立马宽慰的笑道:“那就请长老也开个结界,我看阿尤撑的有些吃力了。” 一旁的阿尤苦笑,他的结界再厉害,也扛不住那么多的毒蜂攻击。方才为救这些妖贵,他在结界里开了一道缝隙,以便那些无力抵挡的妖贵进来躲避。没想到,这个方便之门,反倒便宜了一群不学无术之徒。结界内聚集的妖贵数量越多,越是成了毒蜂首要攻击的对象。 阿尤默默地念了几句咒语,开启双重结界,封住了外围的缝隙,将几个想要冲进来的妖贵挡在了结界外。妖贵见躲避无望,咬咬牙,用了吃奶的劲,合力撑起一个结界,抵挡汹涌而至的毒蜂,这样的法子倒也使毒蜂一下子无缝可击。 “这些毒蜂也不知从哪里突然间闯进来,王宫的保护结界被它们冲击成了碎片,有几个没有防备的妖贵,都被它们咬伤了。”阿尤道。 墨曲这才发现,在结界的最中央,躺着几个面色发黑,陷入昏迷的年轻男子。看样子,毒已入了血脉。 墨曲皱起眉,飞萼毒蜂乃是来自北冥幽域深窟中的剧毒之物,在青槲永巷本是小范围的出没,没想到这些孽障竟会在五殿下生辰之日大面积出动袭击,猜测不错的话,这些毒蜂现在大概已经遍布永巷了。 “墨长老,我三哥呢?”本该第一时间出现的人此时竟不在?万俟筱撅起嘴,万俟浮真是太不靠谱了! “三殿下……”墨曲眼中划过一道微光,万俟筱又道:“不光三哥不在,就连最爱凑热闹的夙彦也不见踪影了,这两人是约好了一起玩失踪吗?” “阿尤,殿内周全就暂时交托在你身上了,大公主跟二殿下稍后就会赶来救援。”墨曲飞快交托完事宜,转身便消失了。万俟筱嘴撅的更高了:“本公主还在这儿呢,墨曲怎么能无视本公主!” 阿尤面色微苦,斟酌着词汇,正要劝慰。 气鼓鼓的万俟筱脸色忽然一变,哆嗦着手指道:“笨蛋阿尤,专心一点,结界又出现新的裂缝了!” 阿尤:“……” 与此同时,凤泠微波,蓝凤泠的闺房内,刚刚经历过一场小规模的厮杀。两只虚弱的石狸困锁在封印内,粗重着喘着气,凶狠地瞪着站在房间正中央的大床前,一位轻纱覆面的妙龄女子。 第114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6 幔帐下,不难看出,床~上正躺着一道曼妙的身影,那正是此时无法动弹的蓝凤泠。妙龄女子的手上,浮动着一块红色的宝石。 红色宝石在妙龄女子施展的术法之下,诡谲莫变转换着绮色,宝石悬浮在蓝凤泠的灵窍上空,吞噬着她身上的纯正灵气。 宝石颜色由红转黑,又再一次宣告吸魂未成,抓起一半的魂魄弹回主体之后,妙龄女子猛地收回了宝石,术法减退威力,蓝凤泠慢慢睁开眼睛,美眸中满是殆尽的痛苦,汗珠一滴滴流淌下来,束缚之力渐弱,她发出断不成声的呻吟。 “住,住手……”蓝凤泠微弱的出声阻止。 妙龄女子没有理会她,在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的宝石之后,手指屈结成印,重新驱动宝石的能量。蓝凤泠蓦地瞪大眼,拼了全身的力气,在意识再次被夺之前,大声喊道:“没用的,没有正确的方式,就算你强行取走我的魂魄,你的姐姐也不可能复活!” 妙龄女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垂眸扫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继续念咒。 蓝凤泠强抵着脑中阵阵袭来的痛苦,苦口婆心的劝道:“我们蓝狐一族世代守护瑰葬,它有身上力量,该如何使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啊……住手……快停下……你听信他人的话,加害于我……我,只要你现在住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啊……”火凤凰在她胸口一击,蓝凤泠惨叫一声,抽干了力气,只能够狼狈的低吟。 火凤凰声音冰凉如霜:“现在的我,无论谁的话,都统统不信,你跟那个人,没有一个是值得被信任的,你们不过是想要利用我的仇恨之心,来达到你们自己的目的。” 蓝凤泠慌忙摇头,脸上尽是惶恐:“没有,芊芊,我是真的想要帮你的。” 火凤凰冷笑一声,出手毫不客气的在她脸上连甩了几个巴掌,蓝凤泠白皙的面颊上慢慢浮现几个显眼的巴掌印,显得滑稽又可笑:“真心帮我?”她嗤笑,吐出的话语,恨意绵延:“我的眼睛,就是拜你所赐,你还敢不要脸的说是要帮我?” 蓝凤泠的嘴角蔓出一道血痕,她深知此时如果不拦住习芊芊的疯狂行径,她不死也要剥层皮。她确实是为了激出习芊芊心底回不了头的恨意,下套设计夙彦,毁掉习芊芊的一只眼。可蓝凤泠万万没有料到,那个表面上对她百般信任,言听计从的小女子其实内地早已想好怎么狠狠反击。也是怪她今日心情大好,着实起了大意,松懈下戒备,才让习芊芊得了手。 “伤害你的,是夙彦跟绿池那对狗男女,你误会我了。” “伤害过我火狐宫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休想要狡辩,蓝凤泠,你枉称妖族第一美人,内里不过是一副蛇蝎心肠。” 蓝凤泠飞快转动心思,盯着习芊芊轻纱下的眼睛道:“你可知道,动用瑰葬的后果是什么?” 第115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7 蓝凤泠飞快转动心思,盯着火凤凰轻纱下的眼睛,惊慌道:“习芊芊,你到底知不知道,动用瑰葬的后果是什么?” “不管什么代价。”火凤凰唇角勾起冷冽的弧:“蓝凤泠,你死到临头,休要多言,我不会再被你愚弄了。” “难道你要为了你的一己之私,让整个青槲永巷为你陪葬吗?” 火凤凰怔了一怔,手上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可对蓝凤泠的戒备让她无法相信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她张口怒斥道:“住口,今日你无论说什么,都逃不过瑰葬吸魂的下场,别再妄作挣扎了。” 从她伤了一只眼开始,她就不再相信,从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在习芊芊的想法里,她们之间可以有公平的取舍,但绝不允许有人将她当作傻子一样戏弄。 愚弄,比欺骗更令她难以容忍! 蓝凤泠‘哈哈’大笑,表情怜悯中又带嘲弄:“瑰葬要付的代价,你只知其一,不明其二。我只告诉你,要用瑰葬复活你姐姐的条件是以一命换一命,你强行取了我的魂魄,无非是想要用我的命去换你的姐姐的命。可你忘了最忌讳的一点,一命换一命的前提是,换命的那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我不愿意,瑰葬反噬,遭来魔族深处的祸患,代价是整个青槲永巷的陪葬。你可以不信我,你只要走出凤泠微波,看一眼大街,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 她微微垂眸,眼底闪现佯装的愧疚:“我承认,我起初的目的,是想要借你的手来帮我除掉温暖那个祸患,并没有诚心想借你瑰葬。可我那也是,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火凤凰似乎被刺中了痛处,表情倏冷,咬着牙挤出几个字眼,尾音扬起:“放你的狗屁!” “难道你甘愿,以自己为代价,换回你姐姐?你失去的,不光是自己的命,还有那个你深爱的男人。我们都是女人,我清楚的看得透,你疯狂背后,对那个男人的心。”蓝凤泠目光直直的锁定她的眸:“我明白你的心思,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况是。”蓝凤泠顿了顿,缓缓接道:“你心里比谁都明白,如果在我身上吸魂失败,那么这世间唯一的人选,就只剩下你自己。你所谓成就大义的作为,在我眼里,实在愚不可及。” “蓝凤泠。”火凤凰呵呵笑道:“你可真够虚伪,什么话,在你的口中,都变成了好话。” “我爱我的姐姐,我也恨透了夙彦,我的心里没有任何男人,我只想要我的姐姐活过来,在我手中日渐败落的火狐宫,只有姐姐,才能重绽火狐宫昔日的风采。” 蓝凤泠的话,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她实在太想念姐姐了,这五百年间的每一个日夜,她无时无刻不希望姐姐能够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哪怕,需要付出的代价是,让她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第116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8 按着那个人教她的方式,火凤凰在蓝凤泠惊恐的眼中,将瑰葬重新放在了她的灵窍之上。这一次,她动了真格,孤注一掷驱动身上所有的灵力,召唤姐姐的魂魄,瑰葬一出,只要生灵尚有一息存在,就有换命的希望。 一命抵一命?蓝凤泠这个只顾惜自己的蛇蝎女人,死不足惜!火凤凰闭上眼睛,灵识遁入一个漆黑的地方,她在这片黑暗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轮廓逐渐清晰,显现的容颜令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姐姐。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叫出声。借助瑰葬的力量需要百分百的专注与诚心,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偏差,火凤凰鼻子一酸,狠心咬了咬牙,强行运功。只差一点,再一点点,她就能够完全看清姐姐了。 蓦地,一道刺目的亮光划过了黑暗,火凤凰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姐姐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魂魄再一次消散。轻缓的力量阻止了她的动作,翻动的瑰葬在那道力量的召唤之下,飞速走出了她的结界,火凤凰睁开眼,喉咙腥甜,狼狈的跌坐在床~上,嘴角淌下一丝血。 “你为什么要来!”隔着轻纱,她看着眼前的人,那个,突然闯进她的生命里又不负责任漠然转身的男人。温热的液体从残缺的眼眶一滴滴滑落,她抖着身子,愤怒控诉,倔强的不让自己倒下。 “你的眼睛……”夙彦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掀开她脸上的面纱。 “不用你管。”她挥出掌打掉他的手,身子向后一软,手抵在蓝凤泠的喉咙:“你若再敢靠近一步,我就要了她的命。” 夙彦眼中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疼痛,他收回手,轻轻叹息道:“就算你要了她的命,你姐姐也回不来了。” “住口!”火凤凰失控的尖叫。 “不许你胡说!我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她说过,会看着我长大,她不会离开我的……”她颤抖着喃喃自语,口中不断重复的呓语几尽癫狂,眼泪在脸上肆虐成灾,夙彦看到这些年来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她,眼里的疼惜越来越重。也许,还参杂着,沉重的愧疚。 当年习素锦的死,他确实要付一大半的责任。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那个女人,根本不值得她那么在意。芊芊,你可知,你将她视作最重要的亲人,你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件利用的工具,得到权力的垫脚石。 但他不能解释,什么也不能说,真相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芊芊,你看看外面,现在大街上有多少妖众因为你的一意孤行丢了性命,王宫的结界已经被飞萼毒蜂冲破了,阿尤的力量也快要耗尽。你再不停手,青槲永巷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夙彦说着,拂袖幻化出他口中的惨象。 “这,不可能……”火凤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下意识的反驳:“这是不是你为了救她哄骗我的手段?” 第117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19 “这,不可能……”火凤凰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下意识的反驳:“这是不是你为了救她哄骗我的手段?” “蓝凤泠与我非亲非故,我何苦要为她来骗你?” 火凤凰沉默了一下,忽然轻轻道:“你不是最喜欢漂亮女子。”她的话语有些轻,微微的缓,听不出带着什么情绪,薄纱下的眸子亦看不出深浅,夙彦却忽然怔了一怔。 火凤凰别开眼,轻纱拂面,粗略一见,她微扬的下巴,倔强抿起的红唇。 “你快些动手便是,还与他啰嗦些什么。”伊祁修的身影出现在室内,他的怀里还束着无法挣扎的温暖。 “伊祁修。”夙彦威胁的眯起眼,一眼认出来人,眼底迅速凝结成冰,他冷冷道:“我就猜到,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我搞的鬼?”伊祁修挑眉,笑道:“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推波逐流,帮人帮己罢了,可没有害过谁。倒是你,当年亲手害死习素锦,今日又是要再害一次她吗?” 分明的恶人先告状,夙彦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习素锦那事,当年若非他在暗地搞鬼,害他渡劫不成反受其害,他与绿池又何必假冒婚约骗取焰灵决,才引起此后诸多恩怨,算起来,伊祁修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火凤凰猛地一颤,她不明中间发生的详细,伊祁修的话又正好戳中她心底的痛处。她猛地握紧了拳头,想救姐姐的渴望愈发强烈。 夙彦看到她的反应,慢慢道:“习素锦的事我有责任,但是,她绝不是我害的。” 伊祁修嗤笑道:“习素锦当年死状惨烈,连尸身都没有保留,你敢说,当年见她最后一面的人,不是你吗?” 夙彦看着火凤凰认真道:“我若说不是,你可信?” 火凤凰微微掩了眸子,没有说话。 夙彦薄唇轻起,笑的有些苍凉:“连你都不信,我哪有必要解释给旁人。” 火凤凰深吸一口气,盯着夙彦,面无表情道:“不必多言,今日,我救定了姐姐。” 伊祁修寻了个位置坐下,又将怀中的女孩搂到自己腿上,温暖只觉得,膝盖一弯,屁股就实实在在坐到了他的腿上。顿感欲哭无泪,这么暧昧的姿势,伊祁修是存心不让她好过! 温暖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活动的部位就是眼睛,她转着圆溜溜的眼珠,看看夙彦又看看火凤凰,约莫猜的出事态严重。不远处的床~上依稀躺了个人影,她认出这里是蓝凤泠的闺房,那么床~上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蓝凤泠本人了。 至于蓝凤泠为什么会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温暖承认,她……很好奇。 火凤凰冲着夙彦伸出手:“把东西给我。” 夙彦摇头道:“你会后悔的。” 火凤凰恼了:“我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 场面有些僵,火凤凰不敢贸然动手,夙彦也没有交还瑰葬的打算,温暖抬眸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显得无比悠哉,全然将眼前的场景当作一派好戏,看的津津有味。 第118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20 “好。”双方僵持了会儿,夙彦主动退步,火凤凰微微松口气,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夙彦又道:“还你瑰葬可以,让我来替她。” 让我来替她。 温暖惊讶的瞪大眼。 夙彦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蓝凤泠的命? 火凤凰却一下子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听到她开口:“夙彦,你……喜欢她?” 她迟疑了那么久,只是为了问一句‘你喜欢她’,温暖在心底叹口气,谁说谁不是多情种呢。 夙彦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走过去,将瑰葬递到火凤凰面前:“起码,我是心甘情愿的。” 火凤凰红了眼眶,低下头,没有伸手去接,她咬了咬嘴唇,话语带了鼻音:“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芊芊,你闯下的祸已经够多了。” “那又怎么样,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任何公道可言!当年我求狐王为我火狐宫主持公道,他却碍于你白虎族与绿蛇族的势力,不管不顾,而今我为何要放过他的子民?” “你错了,狐王从未不顾火狐宫。” “那么当年他为何封我焰灵决又不许我火狐宫步入青槲永巷!” “是我求他那么做的。”夙彦低低道。 “你!”火凤凰蓦地拔高了音调,她猛地扑过去攥住夙彦的领口,拳头铺天盖地的砸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换来你这般对待,夙彦,我恨你,我恨你!”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从未有过的失控,即便是在当年得知噩耗跪在姐姐灵前时,她也没有像今日这般狼狈不堪,她仅有的自尊在他面前什么也不是。 她做错什么了?她只不过是在年少时不小心爱上了那个为她执扇挡雨的少年,不过是将对他的喜欢与思念偷偷藏在心底珍视了五百年罢了!现今他是要告诉她,她的喜欢,她的思念,不过是一个再可笑不过的笑话? “我知道你恨我。”夙彦苦笑,他在她心底留下的伤口何止一道两道,他想要对她拟补的何止一点两点。 “夙彦,扶桑花谢了,再也不会开了。”她慢慢止了动作,趴在他的怀里,喃喃一般呓语。 夙彦将她搂在怀里,手伸进面纱里,抚摸她受伤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珍惜。温暖心里一疼,忽然热了眼眶,夙彦眼底的疼惜让她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曾用同样的眼神,看过她,这样一份含着疼爱的珍视,却被她绝情的丢弃了。 “花谢了,是在等下一个花期。” 火凤凰推开他,瑰葬发出的耀眼光芒,刺痛了彼此的眸。 她轻轻念着咒语,夙彦缓缓闭上眼睛,恍惚间,温暖看到一道淡蓝色的光,从夙彦的眉宇间飞出,吸入了瑰葬里。他的身体一软,火凤凰徒然惊醒般搂住他,而后,慢慢跪坐下来,他静静躺在她怀里,渐渐消失的温度。她轻柔的摸着他紧闭的眸眼,眷恋不已,她说:“夙彦,我的花,再也不会开了。” 第119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21 恍惚间,温暖看到一道淡蓝色的光,从夙彦的眉宇间飞出,吸入了瑰葬里。他的身体一软,火凤凰徒然惊醒般搂住他,而后,慢慢跪坐下来,他静静躺在她怀里,渐渐消失的温度。她轻柔的摸着他紧闭的眸眼,眷恋不已,她说:“夙彦,我的花,再也不会开了。” ‘啪嗒’ 手里一凉,伊祁修皱眉看下去,他的手里,不知何时,沾了好几滴泪珠。再看一眼怀里人,更是眼泪鼻涕糊的一塌糊涂。他封了她所有的动作,唯独忘了封眼睛。她哭的可怜兮兮,他竟有种想为她擦眼泪的冲动。 “糊涂!”低低的一声轻斥蓦地砸醒了所有人,伊祁修松散的心情在看到温暖眼底突然射出来的亮光时,瞬间降到了冰点。他下意识的抱紧了她,而后,懒洋洋的抬眸直视他等待许久了的,那个早就该出场的主角。这么重大的场合,万俟浮怎么可能会不出现,他不出现,这场好戏,还怎么唱下去? 当万俟浮完全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温暖心情激动的简直忘了她现在没法动弹,下意识的想要扑过去,半许才反应过来此时正身陷囹圄之中。迫切的眼神直直锁定那人,可他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似得,冰冷的视线,只漠然地扫过他们,压根儿没看她一眼,就又将焦点放到夙彦身上。 温暖扁扁唇,心里的失望不言而喻,她又很快释然,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眼前有他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火凤凰抱紧了夙彦,戒备的看向不断靠近的万俟浮。 “你想做什么?”她咬着牙,声音在牙缝里打颤。 “把他给我。”万俟浮拧眉,口气不善。料想谁见到素日贫嘴斗舌的好友而今一副不知生死的模样,心情也不会好。 “他是我的。”火凤凰俯身与他贴在一起,梦呓一般低语。 “他已经死了。”万俟浮蹲下身,指尖拂过夙彦的眉宇,结下定语:“七魂六魄,尽失。” “我知道。”眼泪一滴滴下来,滴在夙彦的脸上,她伸手擦干净,擦掉一滴,又是一滴,跟着是越来越多的水渍,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擦得很用力,他的皮肤还很柔软,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肤质下血液在缓缓流动。 “他死了,你姐姐也回不来。” 火凤凰怔了怔,抬头,看他,茫然的问:“为什么?” “因为。”万俟浮残忍的勾起唇角,咬字清晰,一字一顿印入她的耳:“你姐姐是自杀的,瑰葬,不救自杀的生灵。” “不会的!你在骗我!”火凤凰尖叫着反驳,她将脸埋在夙彦的脖颈里,呜咽着不住重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我姐姐不是自杀的,我姐姐……她怎么可能会自杀! “夙彦想要叫醒你,你却亲手杀了他。” “你救他,用我的命,救他……”她用力扯住万俟浮的衣摆,跪在地上,抬起头,不住乞求。 ———— ps:大老虎没有挂,明日放福利,万更,附带习芊芊番外。 第120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22 世间最过残忍的手段,莫过于是用已犯下的错误来惩罚犯错的人。温暖迷茫的看向万俟浮,忽然觉得他一下子变得陌生了,离她遥远了,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惩罚她吗? 她徒然间呼吸急促,无法控制心底的哀鸣,伊祁修发觉她的不对劲,出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禁锢。温暖猛地捂住嘴,眼泪‘扑通扑通’掉下来,吸着鼻子,踉踉跄跄站起来,倚靠在一边。耳边空洞的,只剩下他微凉的话语。 “我不会用瑰葬,也不会帮你。” 火凤凰怔了怔,明白了什么似得,她小心的将夙彦放在地上,掀开面上的轻纱,嘴唇温柔的碰了碰他的脸颊,在他耳边低语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起身,走到伊祁修面前,道:“是你教我使用瑰葬的方法,也是你让我利用蓝凤泠逼出夙彦,现在我全都做到了。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把魂魄还给夙彦。” 伊祁修自是清楚万俟浮的作为不过是想将矛头引向他,借机套出他的话,他又岂会任人左右?“瑰葬吸入魂魄,就没办法再归还了。”伊祁修淡淡道。 “那用我的命换呢?”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他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个笑,挑衅的看向万俟浮。 万俟浮没有表情的回视他。 伊祁修叹了口气:“师弟,你将烫手山芋丢给我,可就太不厚道了。” 万俟浮冷嗤道:“这些事大半是你搞的鬼,你还想逃脱干系?你就等着墨渊的召唤吧。” 伊祁修立马反驳:“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不过是恰巧出手帮助了一个无知少女,将她引入了正途,并教授正确方法。我可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师弟,你别拿墨渊吓唬我,我说过了,我的目的很明确,从来就只是青槲永巷主君的位置,这些琐碎的闲事,我统统不感兴趣。 万俟浮漠然道:“青槲永巷主君的位置,只要有我在,你这一辈子,都休想得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就有一种从容不迫,君临天下的气势。 伊祁修眯起眼,危机感顿伏,不过他掩藏的极好。慢慢扫过一动不动的蓝凤泠,颇为意味深长:“越是漂亮的女人,心肠越是狠毒,师弟,你从人界带回一个人类,又是这么一个胆小普通的,用来倍加珍视,引起第一美人的妒恨,再正常不过。”他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手托住下巴,眨着漂亮的眸子,眼底泛起冰冷笑意:“况且,蓝凤泠的手段,五百年前,我们都领教过了,你怎么能再次栽在一个女人手上呢?” 万俟浮会转引矛头,他就不会么?对利用长相来误导他的女人,他可从来不会手软,尽管,这个女人,曾经爬上过他的床。不过,想爬上他床的女人排着长队都数不到尽头,妖界第一美人又怎么样,尝过一次了,第二次,总是少了点味道的。 ———————— 第121章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23 温暖挺直了身子,手紧张的攥紧了衣摆,她没有放过万俟浮脸上所有的表情,瞪大眼认真的扑捉,她不否认,她想知道在万俟浮的心里,究竟将蓝凤泠置于什么地位。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选择用沉默来回应伊祁修的质问,他的情绪,仿佛吝于给予世人一般,从一而终的冷漠。温暖的心,沉沉下坠。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得那么贪心,是她选择放弃了他,毫不留情的推开了他,然而当他真的无视了她,她又会好难过,会忍不住怪罪他抽身的干脆。温暖,难道你真的一如他所说,贪婪的偏离了自己的心吗? 万俟浮俯身将夙彦扶起来,用一只手固定,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几乎没了生息的火凤凰,淡淡道:“你若还想救夙彦,便随我来狐宫。”他的身影,跟着话音,一起消失。消失了,没有留给她任何只言片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温暖苦涩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得不将一切咽在心里。火凤凰从地上爬起来,一团火焰迅速包围了她,慢慢地,连她也消失了。做妖怪真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勉强谁就勉强谁,想忘记谁……就忘记谁。呵呵。她低下头笑了笑。 凉飕飕的话语在一侧响起:“你笑的可真难看,还是继续哭吧。”还是有人没有离去的,温暖抬眸看了一眼说风凉话的某人,扯了扯嘴唇,想笑,嘴唇扯到一半又迅速抹平,她吸着鼻子,慢慢蹲下身,抱住膝盖,也没有哭,一味的沉默。 一股大力从肩头袭来,温暖被人用力从地上攥起来,她第一次在那双妖娆的眸子里看到不耐烦,没有刻意伪装的从容,有的只是劈头盖脸的训斥:“你搞什么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半哭不笑的,看的真烦。” 温暖委屈的扁唇:“对不起,可,也不是我让你来看的,要不,你先转过身去,我很快就好。” 她无比乖顺的态度,让伊祁修大有满足,他勾了勾唇角,撩人的眼神冲她抛了一个眉眼:“万俟浮有什么好的,五百年前,那个毛头小子可还没有我一半的魅力,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忘掉他,跟我算了。” 温暖呆愣愣的看他,半许才有了点反应:“……啊。”单调的一个音,显然还没有与他处在同个时空。 伊祁修以为她是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难得有了一些耐心,想给她做一下深入分析。却见她忽然垂下眸,侧首看了眼蓝凤泠,默默道:“火凤凰与夙彦,该是彼此有情的吧,可惜,就那么错过了五百年。” 伊祁修怔了一下,旋即漫笑道:“五百年前夙彦为求狐王免下习芊芊的罪过自愿下墨渊受罚两百一十年,他爹震怒,险些将他踢出族谱,幸而这小子命硬,挺过去了,又哄了他爹三百余年,才总算将这些事平息下去。” 温暖猛地回过头看他:“当,当真?”她话说得有些急,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第122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1 伊祁修挑眉看她,诡笑道:“骗你还挺好玩的,怎么,你当真啦?” 温暖眼神一喜,正要说话,身上忽然浮起一阵奇异的光,身体虚飘飘,什么也抓不住,她抬起头,惊恐的看向伊祁修。伊祁修亦是惊讶的看着她身体里发出来的光,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温暖耳边灌入巨大的杂音,彻底淹没了他的话语。 温暖努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楚他的话,余光中,只见到他向她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她的眼前一黑,一切消失。 …… …… ps:第一卷‘青槲永巷,晚暮倾娆’结束,接下来是习芊芊的小番外,以习芊芊为第一人称。第二卷‘言情意切,思尔一生’上传日期定为习芊芊小番外后,再续温暖与阿浮的温馨! …… …… 放福利啦~习芊芊番外之‘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 题记:惊鸿一瞥,念念不忘的不过是你执扇下的一抹浅笑。 姐姐传来大婚喜讯的时候,火狐宫上下都处在一片喜悦之中。听宫中的老人说,与姐姐定下婚约的男子,是白虎一族的少主。白虎一族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们在妖界的声望很高,论地位,仅屈于皇亲贵戚之下,享受到的殊荣,便是连旁宗的狐族也无法与之比拟。白虎一族主动与我火狐宫攀亲,于全族而言,自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传来消息的那一天,火狐宫的臣民隆重的举办了一场欢舞盛宴,主角是坐在高位上光彩照人的姐姐,她的身边,空余的一个主位,是留给未来火狐宫的姑爷,白虎一族的少主。 不过我知道姐姐并不开心,尽管在族人面前,她还是那个大方得体,统领一族的宫主,可在人后,寂寥下叹息的苦楚,只有我一个人看出来。 那场盛宴我并没有出席,宫里的那些老臣子不会希望在那么重大的场合上看到我,在他们的眼中,我不只是个来路不明的二宫主,更是令他们头疼不已的祸头子。我也乐的自在,相比与前呼后拥的风光外在,我更喜独处时的自娱自乐。 遇到他的那天下着大雨,风烛台上的扶桑花被这场来势汹涌的大雨打的几乎夭折,我顶着大雨,笨拙的驱动尚不纯属的灵力,希翼为这些可怜的小花立一处安身之所,无奈咒语根基不足,微弱的火光很快熄灭在淋漓的滂沱之下。 正待琢磨着要不要将这些扶桑另植它处,头顶上的雨势不止何时减弱了力道,我抬头伸手接住了头顶外的雨丝,正对上一双含笑儒雅的眸。 彼时他不过是个少年,初长了俊朗之气,尚未有男人出彩的风姿。我想那时的我,在他眼中,大抵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后来的一些事确认了我当时的猜测,很久之后,我问他,为何当年我对你诸多无理取闹,你都不曾与我有过计较?他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过长成的俊颜比初见时的少年不知好看了多少倍,他说,你于我眼中,不过是个小孩,我又何必与一个小孩计较? 第123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2 他说,你于我眼中,不过是个小孩,我又何必与一个小孩计较? 小孩?夙彦,你可知,正因为你当年无心的一句小孩,才令我在后来犯了更大的错。我拼命努力长大,不断想要向你证明自己的成熟,可在你心里,我至始至终,只是个向大人讨要糖果的小孩。 …… ……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姐姐的闺房。那日我当真是气急了,只想到一向视名誉如生命的姐姐房内绝不允许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二话不说便使出刚练的焰灵决向他招呼过去,焰灵决我初练,那威力势必不大,他展开扇叶轻松躲过,旋身的瞬间,他冲我耸肩调侃:“二宫主待客方式当真与众不同,这是想要在下的命吗?” 姐姐甩出白练缠住我的双手,出声制止:“不可无礼。”温雅的脸上难得一见的肃容。 我怔了一怔,心中顿时感委屈,我们虽是狐族中人,但火狐宫的女子素来洁身自好,与外来那些搔首弄姿的精类截然不同,我本是想为姐姐讨个公道,却反倒被曲解为多管闲事。 眼中热意上涌,多年来姐姐何曾这般待我?在两道讶异的目光中,我凶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转身跑出了房间。“夙公子莫怪罪,这是小妹芊芊……”姐姐带着笑意的话语卡了一半,在我‘任性’跑掉之后,留下尴尬的余音。 姐姐当真是宠极了我,二话不说追出来拉住我,训斥的言语在对上我满目的泪光时,终化作一声疼惜的长叹,她拉着我坐下,耐心与我解释。 我蓦然间恍然大悟,心比天高的姐姐怎么可能会对任何陌生男子有例外?除非,那个人,与她的关系,近乎密切……我几乎是在一瞬间了然了前因后果,随之而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恍悟的喜悦,而是徒然而来的一股陌生的,沉甸甸的,失落。 直到姐姐连声唤我回神,我才反应过来,手背擦干眼角的湿意,低下头不好意思的道歉。再抬头时,只见着姐姐脸上浮现几抹好看的红晕,他站在姐姐的身后,手搭在姐姐的肩头,却是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盯着姐姐颊上的红霞,忽然意识到,有些东西,在他出现在姐姐生命中时,悄悄改变了。 当夜姐姐来我房里,与我同榻而眠,她握着我的手,与我说很多的话。我半眯着眼,认真的听她说话,当姐姐提到他的时候,语气中不由自主抬高的音调,怕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我侧首看她,黑暗并不影响我的视力,自从开始练焰灵决,我的感观一天比一天好,不见五指的黑暗丝毫干预不了我视物的能力。 而今连颜色都能区别分明,我一时竟看的有些扎眼,姐姐注意到我黏在她脸上的视线,侧过首回视我,黑夜中,她散着亮光的瞳孔与她面颊上的红晕一样炫目。 “芊芊,你在看什么?”她冲着我笑道,眸中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第124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3 “你真好看。”我将脑袋凑近她的怀里,闭上眼,轻轻地说。姐姐与我,许久不曾这般亲近了。我听到姐姐在耳边发出低低的笑声,我的思绪却在飘远。记忆中,自姐姐登上宫主之位,就很少再像以前那样偷偷跑到我的房间与我说悄悄话。 这样的改变发生在十年前,那个对我而言几尽陌生的父君终年逝世,临终之前将火狐宫交托在姐姐的手上。火狐宫的宫主之位向来以力量高者居之,姐姐力量远在我之上,父君素日最疼姐姐,宫主之位于谁不言而喻。 在守灵大臣宣布完这个好消息时,我明显看到了那帮老臣悲痛之余下的庆幸,大概谁也不希望火狐宫的未来落在一个祸头子身上,我不悲伤也没有多少情绪,在这个世上,我唯一在乎的人,就只有姐姐。 我没有说谎,至少在‘他’出现之前,姐姐就是我生命里的唯一。 我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在什么时候起的变化,他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火狐宫,那群侍女关于他的传闻也越传越多。 有时候是姐姐的闺房,有时候是在风烛台,他总会有意无意留心那日与我一起救助的扶桑花,偶与姐姐提及,姐姐也是温婉的笑,摘下一朵,衔在指尖,眸中流光溢彩,美的惊人。他仿佛能够轻易读懂女孩儿的心思,轻笑着让姐姐衔在指尖的花朵儿成为装饰她的点缀。 每当那个时候,姐姐的笑容能甜到极致。可我眼里的焦点,却不由自主的,从姐姐的笑靥中,转移到他浅笑盈盈的面上,他似乎一直在笑,吩咐下人时带笑,独自沉默时会突然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弧,与姐姐说话时,笑的最多,自然的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的视线落到我身上时,我便若无其事的看向别的地方。直到聚焦在身上的灼热改变了方向,才会如释重负的松口气,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擦净手上粘稠的汗液。 我那时大抵能猜得出我彼时怀揣的心思,尽管面上故作冰冷,但在心底,我依旧不敢对他有任何的逾越。如果在此后我没有在无意间撞破一个令我五雷轰顶的阴谋,他将会成为我永远的‘姐夫’。 那个浓妆妖娆的绿衣女人就在那样盛阳焦灼的午后闯入的我视线,她坐在他的腿上,与他亲吻。他微微闭着眼,认真却又娴熟的唇舌纠缠。 巨大的冲击几乎令我站立不稳,我扶着檐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吻结束,她低喘着气,一拳头砸在他的胸口,娇嗔道:“你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动静,这个月底之前到底能不能拿到焰灵决。” 他半仰着脸,眼神慵懒,漫不经心地作出分析:“大的那个戒心重,不过倒也不是不可攻破。小的那个嘛……”他微微挑唇笑了,笑的有些陌生,有些玩味:“小的那个倒有点意思,灵力不纯,也不知道做姐姐的是怎么想的,竟让她练阳火生猛的焰灵决……” 第125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4 他半仰着脸,眼神慵懒,漫不经心地作出分析:“大的那个戒心重,不过倒也不是不可攻破。小的那个嘛……”他微微挑唇笑了,笑的有些陌生,有些玩味:“小的那个倒有点意思,灵力不纯,也不知道做姐姐的是怎么想的,竟让她练阳火生猛的焰灵决……” ‘砰……’突来的声响不止惊动了他们,更让我吓得跌坐在地,惊慌抬头,我正好扑捉到他扫过来的视线,以及眼底一闪即过的杀意。 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在瞬间近身,封了我的大穴,我无法动弹。 “阿彦,这小丫头全都听到了。”绿衣女子扭着水蛇一般的蛮腰走近我,在细细打量了我几眼之后,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手捂住嘴低笑不止,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风骚劲不由令我厌恶的别开眼。 “你都知道了什么?”他看着我,由内而外的冰冷,我的背后升起一股凉意,恐惧在心底不断叫嚣,我忽然迷糊了,眼前这个冷酷陌生的男子与那日为我执扇挡雨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什么都听到了。”我很快清醒过来,咬住牙,倔强的瞪着他。 “哦?”他反倒是不慌不乱,嘴角微微挑起,露出鲜嫩的牙肉:“那你打算要怎么办?” 我沉着脸,没有说话。半响,我又看了一眼绿衣女子,皱着眉反问他:“你就喜欢那样的?” “什么?”他楞了一下,简直无法理解我跳跃性的思维。 我抿着唇,直接将他的反应认定为默认,冷冷道:“你是不是瞎了眼了,我姐姐比她好多了。” 他拧起眉峰,认真的看我,似乎从来没有那么仔细的看过我。 绿衣女子‘噗哧’笑出声,戳了戳他的肩膀,娇滴滴道:“阿彦,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是喜欢你呢。”她充满挑衅的回头扫我一眼,抱住他的胳膊,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得意的拍手笑道:“小丫头,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甩了甩手,慢慢道:“你的姐姐太清淡了,不适合他这种内里闷骚的变态。倒是你,泼辣的蛮够味,也许还能试一试。” 我恼羞成怒,骂道:“你给我闭嘴!”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姐姐,哪怕她的话语里只带了些许刺耳的讽刺,但那足够令我理智尽失。 绿衣女子笑道:“小丫头看起来还蛮护着姐姐的,可惜,你那姐姐,怕是对你没那么上心。” “绿池。”他淡淡的发出警告。 她对他一笑,不再言语。 他看向我,眸子漆黑如夜:“今日你听到的话语,若是敢传出去一分,我便杀了你。”他拂过我身上的穴道,转身,丢下冰冷的字眼:“滚。” 绿衣女子掩了眸眼,覆下满目的复杂。 我本在暗自运功冲穴道,他突然替我解了穴,一时力量反噬,血气上涌,喉咙腥甜,我险险咽下,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道:“我看的出,我姐姐是真喜欢你,你切莫辜负了她。你若是想要焰灵决,我可以给你。” 第126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5 我伸出手,焰灵决的抄本浮现在掌心,我将抄本放在桌案上,又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那个晚上,我一夜没睡着,不止是震伤的胸口疼得厉害,更是忍不住担心,他拿到了焰灵决,会不会就不与姐姐成亲了。那个与他亲密的绿衣女子,我着实是讨厌的厉害,他若是在最后还是执意选了她,那我一定,一定,一定会…… 就算他拿了焰灵决与她远走高飞,我又能怎么样呢?我躺在床~上,盯着黑漆的床幔,苦笑连连。 第二日天刚亮,我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姐姐的寝宫,冒冒失失推开姐姐闺房的门,正见姐姐慌张的从他怀里出来,脸蛋红扑扑的,好看的打紧。我愣在原地,姐姐见是我,无奈的叹口气,走过去拧着我的脸笑骂:“小坏蛋,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规没矩。” 我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他还是一副与往常无异的模样,不过看向我时,眼底染却了笑意。我怔了怔,逃离姐姐的魔爪,吐了吐舌头,嘻皮笑脸道:“谁知道你跟姐夫大清早的不知羞羞,我也是无心闯入,若有打扰,可怪罪不得我呀。” 这是我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称作他姐夫。姐姐显是愣了愣,一时未反应过来我话里满含的调侃,待到回过神来,脸上飞上红霞,偷偷瞥了他一眼,竟不再说话。 他也是笑着,没有反驳。我乐的逗姐姐,面上神采飞扬,心却是在一点点往下沉。 我知道这样不好,这样对不起姐姐,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了,那颗沉沦下去的心…… 他在风烛台拦住我,我假装没有看到他,转身就要走,他快我一步,挡在我跟前,微斜着头,似在打量我的反应。直到我皱起眉头看他,他反倒是一下子高兴起来,弯着眉眼一脸坏笑。 “干什么?”我的口气有些冲。 “对姐夫就这态度?”他笑着用话堵我。 我瞪他一眼:“你现在还不是我姐夫。” 他想了想,又说:“难道你不希望我是你姐夫吗?”他的眼神带了点别的东西,跟以前的不一样,我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烧。 我绕开他走人,丢下一句:“不要胡说八道了。” “芊芊,扶桑花谢了。” “怎么可能,扶桑是早上开,晚上才会……”我的话说到一半,蓦地卡壳,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萎谢掉的扶桑,忍不住惊呼:“不,怎么会……” “要变天了呐。”他呢喃了一句,而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僵了步子,蹲下身,伸手触碰着这些脆弱的小花,手还未触及,豆大的水珠从天而降,砸在枯谢的花瓣上,一朵一朵地往下掉。 雨大了,我跪坐在雨里,神情有些呆滞,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只是,这一次,再没有突然出现的少年执扇为我挡雨。 芊芊。那亦是他第一次这般呼我。没有任何的刻意修饰,无比熟稔而又亲昵的称谓,莫名波动了我心底倾斜的天秤。 …… …… 第127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6 雨大了,我跪坐在雨里,神情有些呆滞,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只是,这一次,再没有突然出现的少年执扇为我挡雨。 芊芊。那亦是他第一次这般呼我。没有任何的刻意修饰,无比熟稔而又亲昵的称谓,莫名波动了我心底倾斜的天秤。 …… …… 冥冥之中,我感到有些东西飞快地变了质,事情在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诚如我对他日益加重的思念,压抑的思念终于有一日在梦里泛滥成灾,他浅笑着向我靠近,搂着我像亲绿衣女子那样的亲我,我惊叫的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无法说出那是怎样一种恐慌的预感。只清晰的记得,那日姐姐突然闯进我的房间,房门是被大力推开的,她大步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收走的凌厉。 “芊芊,我给你的抄本呢?” “什么抄本?”我看着她,放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握紧。 “焰灵决的抄本。”她的声音冷了冷,看向我的眼神,也染上了失望。 “我不小心弄丢了。”我垂下眸眼,不敢直视。 “不小心弄丢了?”她重复我的话,掩不住的愤怒:“习芊芊,连你也要说谎骗我!” “姐姐,我没有。”我拼命摇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的面上尽是不耐烦,走过来,一把将我扯下床,攥起我的手,用灵识扫了一周,而后,更加恼怒的甩开。她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哪怕,起到的效果并不明显。 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她,姐姐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我听到涵盖怒火的控诉在耳边一遍遍响起:“习芊芊,这几百年,我好心待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的身体在不住发抖,姐姐一向极注重形象,从未对我发过火,我不知所措的抱住她的腿,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泣不成声:“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是不是知道了……我将抄本给了夙彦……知道了……我对他不堪的心思…… “你别再装了!”她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开,而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乞求原谅,巨大的冰冷在她告知的真相里瞬间卷席了我,我浑身打着颤,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姐姐摔门出去的声音重重砸在我的心里。我的整个大脑皮层,回响的都是她最后的那句:“你将焰灵决贱送给了蛇族,不就是想要借助蛇族的力量,来我火狐宫夺权。我好后悔啊,当初就不应该可怜你的,你的血液里,果然流着跟你娘一样的肮脏的血液,狼心狗肺的东西!” 狼心狗肺的东西! 很小的时候,那些人也这么叫我,他们会用石子丢我,用各种难堪的话语羞辱我,他们说,我的身体,流着的是狼族妖种的血,狂躁的狼性迟早有一日会驱使我毁了火狐宫。 狼族是狐族人最忌讳的妖族,数万年来,狼族一直是妖界中野心最大的,他们迫切的想要取代狐族的统领地位,从不会掩饰自身赤~裸的欲望。 第128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7 他们甚至自成一派,甘愿与魔族为伍,也不愿屈于狐族之下。狐族认为,狼族人的血液里带着与身俱来魔性,是最为肮脏下作的。我的存在是父君永远的耻辱,记忆中,他从未对我展露过笑颜,甚至,都不愿意看到我,因为,我是母亲通过欺骗才偷偷怀上的。我也没有见过我的生母,她生下我之后就将我丢在火狐宫的门口,留下一封信,自此了无音讯。 那个时候,只有姐姐不嫌弃我,她会温柔的替我包扎伤口,会告诉我要学会坚强面对。后来,也是她,向所有人宣告了我二宫主的地位,也从那会儿开始,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 我并不懦弱,那些人欺负我的时候,我会狠狠地反击,我的个头小,力气却很大,那些小火狐,四五个围殴我,我常能与他们打的不分上下。后来父君逝世后,姐姐让我练焰灵决,练习心法的时候,我的腹部总会感到隐隐约约的疼痛,但我总觉那是值得的,因为在慢慢的摸索下,我发现我的法术一天比一天强大,姐姐赞我是武学奇才,我那时只看到她眼底的满意,于是便拼了命的努力。 我的脑子里,断断续续出现很多的片段,小时候的场景一遍遍在脑海里重复,大都是破碎的噩梦。昏睡了一天之后,我才发现我病了,大脑昏沉的厉害,身体使不上力气。混沌中只觉得有人用冰凉的手帕一遍遍擦拭我额上的汗,我挣扎着握住那个人的手,然后是握到一手的冰凉。我在梦里哭喊,求姐姐原谅,耳边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场病持续了半个月,我的身体逐渐的转好,神志也慢慢清晰起来,人却消瘦了一大圈。姐姐终是不忍心与我彻底决裂,生病期间,派遣了几个侍女,耐心照料我。我的话少了很多,每天都在等着姐姐来看我,这一等就是半个月,我等来了绿蛇族送来的战帖,却没有等来姐姐。 这封烫金的战帖是直接送到我房间里来的,我明白姐姐的意思,她是想让我代替火狐宫出战,为我自己犯下的错承担责任。我没有拒绝,第二日便去了约定的地点,我要打败绿蛇族的人,拿回焰灵决,只有这样,姐姐才有可能原谅我。 绿池不出所料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一步步走近,依旧是那副绿衣缭绕的妖娆模样,我寒着眸二话不说出掌攻击。可我没有料到的是,她只用了三招,就将我轻易击败。临走前,她以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悯我。我看得出她藏在怜悯背后的嘲讽,我的自尊心寸寸击溃,却无力抵挡。她丢下焰灵决弃在我跟前,而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拿着焰灵决失魂落魄的回了火狐宫,宫内传来的哀恸声令我一下子震在了原地,守灵大臣满脸悲痛的走出来告诉我,姐姐应了绿蛇族的挑战,一人独自赴约,带回来的却是巨大的噩耗。姐姐死了,没有留下尸身,她死于一招毙命,魂飞魄散 第129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8 低低的丧鸣以平息伤口的力量萦耳不绝,一如父君逝世的那个冬天,同样的丧鸣声盘旋在火狐宫上空,三天三夜,为逝者安息。 父君死的时候我没有哭,现今也没有,只是心底麻木不已,空痛沉沉,流不出半滴眼泪。我跪坐在姐姐的灵前,脑中困惑不已,分明是我去赴了绿蛇族的约,姐姐怎么就又去了呢,难道火狐宫收到的是两份不一样的战帖? 国不可一日无主,火狐宫亦是,他们很快从悲伤中解脱出来,紧锣密鼓般筹办新任宫主继位大典,浑浑噩噩之间,我被推扶上位。当我一身华服坐在姐姐曾经坐过的主位上,接受万众朝拜时。姐姐的灵堂,还在祖宗寺庙里,燃烧着最后一丝烛光。 白虎族退婚的婚书紧跟着送来,事情发展仿佛早在安排之中,繁忙却不手忙脚乱。我站在高位之上,面无表情的听着白虎族使节惺惺作态的惋言。当他们起身告辞的时候,我冷笑连连,甩手将身侧的空位掀翻砸在他们面前,面白身弱的使节惊吓的花容失色,我心底的恨意终于在这一封退婚书上彻底爆发。 我扣押了白虎族使节,在他们身上动用各种刑罚,这还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我领着一干老臣前去青槲永巷状告白虎绿蛇二族欺我火狐宫无人,求狐王一个公道,那个假仁假义的狐王却有心偏袒,糊弄于我让我静心等待,我连等数日,都没有半分消息传来。 那时我的耐心已走到了尽头,带头大闹王宫狐王寿宴的下场是冰冷的一封禁足令。我一怒之下火烧王宫,彻底惊动了狐王,他亲自赶来封了我的焰灵决,将我丢在巷外,火狐宫的人自此再不得踏入青槲永巷一步。 几番打击下,我的心凉成一片,用穷途末路四字形容再恰当不过。我想替姐姐讨回公道,却被告知公道不存。我想找绿蛇一族报仇雪恨,他们却避我不及,选择销声匿迹。我想再见他一面,问一句为什么,可两百年的等待,换来的结果是一颗火热的心再也惊起不了波澜。 直到三百年前,我无意中在一本古书上翻阅到,蓝狐一族世代守护的三样宝物,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瑰葬一出,生灵复苏。这八个大字死死攥住了我的眼球,我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不巧的是,我同时打听到,蓝狐传人蓝凤泠因那年狐王寿宴当众向三殿下求爱不成,恼羞成怒之下自封凤泠微波。我细细回忆起那年发生的事,竟无迹可寻。 于是便叫来那年一起去过永巷的老臣,老臣确实记得,两百年前,狐王寿宴共发生过三件大事。一是我大闹寿宴,惹怒狐王,二是第一美人蓝凤泠求爱不成自我封足,闹的妖界沸沸扬扬,至于三,老臣顿了顿,看向我时多了分迟疑。我皱皱眉,示意他往下说。 老臣这才说起,第三件事便是那白虎族的少主夙彦被惩下墨渊一事,至于那白虎族少主所犯何事,倒也无人知晓。 第130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9 老臣这才说起,第三件事便是那白虎族的少主夙彦被惩下墨渊一事,至于那白虎族少主所犯何事,倒也无人知晓。老臣提到他的时候,话语里多了些幸灾乐祸,纵使间隔百余年,有些利刺还是扎在心底,不碰不疼,碰一碰,就是刻骨铭心。 老臣还在絮叨,絮叨那人再过十余年便要刑满出来了,刑满不足云云。我听的烦躁,挥挥手,让他下去。我在夜灯下笑的苍凉,笑的慢慢出了眼泪,两百年的时光,也将我从当年的小女孩雕琢成娉婷女子,可我的心,却苍老如风烛残年的老者。我怀着一丝希翼,等了两百年的人,竟是一个再也等不回的人。 时间如风沙拂过,三百年的时光弹指而过,我逐渐习惯了我的身份,也习惯了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的生活,现在的我确实跟人类一样,使不出任何的灵力,除了身上充沛的妖气之外,谁也看不出我还是一个妖怪。 我静静地呆在我的火狐宫,鲜少有踪迹,外人只当我收敛了性子,再不敢横生枝节。但深仇大恨我岂能善罢甘休?我暗地从未放弃过对瑰葬的查询,收集而来的资料,使我愈加坚定姐姐还能重新回来的信念。 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遣不同的小狐狸,潜入永巷打探消息。当狐五子满年,狐王即将封巷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乔装打扮入了永巷,过程不可思议的顺利,此次狐王为大办盛宴没有设置检索身份的关卡,我凭着身上的妖气轻而易举找到了永巷的入口,遇上蓝凤泠成了一件再在自然不过的事。 她显然也在我身上下过一番功夫,我只借了一滴血给她,她看过浮川上显现的画面便答应帮我。我知道她只是想利用我,借我手帮她清理一些障碍,不过我无所谓,只要她能将瑰葬借给我,就算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愿意。 再次见到他并非一场意外,那日我受蓝凤泠的吩咐去让一个人类出丑,没想到半道突然杀出一个伊祁修反倒羞辱了我,办砸了事我心中很是不快,不过幸好我的价值不限于此,蓝凤泠对我很有耐性,我们之间的交易并未就此结束。 于是在返程的途中我遇上了他,他大抵是早就在那里等我,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丝丝温度,就像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好友,虚假的令我在心底冷笑不止。微波城的艳酒龙蛇混杂,无异于最好的躲藏之所,我入永巷开始便住在那里,不过后来我想,他大概是早就清楚我的行踪,才胸有成竹的在那里等候。 五百年不见,他成熟了不少,褪去昔日少年的青涩,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我也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红衣如血,五官精致耀眼,飞天发髻如展翅凤凰。凤凰,浴火重生的凤凰。我而今喜欢用火凤凰三字代替习芊芊的称谓,我是为复仇而来,习芊芊早已死在五百年前姐姐魂飞魄散的那日。 第131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10 “芊芊。”他唤我,嗓音低沉富磁。我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个疏离冷笑,五百年前他也这般唤过我,我彼时欣喜若狂,而今,却只感俗世炎凉。 “你是谁?”我抱臂看他,微靠在艳酒的门口,眼底漠然,我没有兴趣与他演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与我而言,他现今只是一个陌生人。 “芊芊,我是夙彦。”他微微叹了口气,似是将我刻意的冷漠当作闹情绪的女儿情长。 我突然感到一阵愤怒,被戏弄了般难堪。凭什么我防备的表象在他眼里就只是小孩情绪的把戏?心中徒然上窜一股恶意,我笑着,一字一句却是咬了牙用力挤:“哦~原来是‘姐夫’啊,五百年不见,出落愈发俊俏,我险些就认不出来了。呦,你不是被狐王罚下墨渊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 他面上划过一丝尴尬,我扑捉到他难得的局促,顿时快意连连,他深深看着我,良久憋出一句:“这已经是三百年前的旧事了。” “嘿嘿,也是。”我笑眯眯道:“白虎一族向来在妖界地位不一般,白虎少主就算犯下天大的错,也不过关在墨渊禁闭两百年而已,不会要命的。” 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双晶亮的眸子盯着我,我自是清楚那话里未尽的意思。 我眨眨眼道:“不就是被下禁令了嘛!我在火狐宫呆着无聊,又听闻最近永巷有好事发生,就出来逛逛咯,怎么,你不会去告密吧?”我忙接着道:“我们交情虽然不算深厚,但好歹也算前姐夫妹妹关系,这点面子还不至于不给吧!” 他同样客气一笑:“那当然不会,微波城我熟,需要我领你去转转吗?” “不,不用了。”我连连摆手,说话间,一脚跨进了艳酒的大门:“我转了一天了,头疼的厉害,现在只想要回房间去睡一觉。”我冲他点头笑着拒绝,而后,逃跑似的跑回房间。 尾随在后的视线直到很久之后才彻底消失,我关上房门,背贴在门上,慢慢松懈下脸上的表情,我看向镜子,镜子同样有个面无表情的人回视我。 真是讽刺呢。我对着镜子里的人勾了勾唇。 镜子里的人回复我一样的表情。 我以为当我再次见到他时,会尽失一切的理智,质问他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对姐姐,或是,直接与他同归于尽。可结果是,我什么也没做,配合他演戏了一场再虚假不过的戏,伪装的无比熟稔,内心却对彼此憎恶到了极点。他大概也是不想再看到我了吧,只是可惜,这次我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 我们终究还是到了刀剑相向的地步,蓝凤泠动用秘法助我解除了狐王的禁令,封印许久的焰灵决破体而出,我在几日内修为大进,连破之前瓶颈,功力大成。我在青槲之争设下圈套,刻意激怒绿池,打斗中,我假意怯阵,让她放松戒备,再以一招击败她,我高高在上无比优越的俯视,嘲弄并重,一如五百年前她馈赠与我的怜悯。 第132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10 我在青槲之争设下圈套,刻意激怒绿池,打斗中,我假意怯阵,让她放松戒备,再以一招击败她,我高高在上无比优越的俯视,嘲弄并重,一如五百年前她馈赠与我的怜悯。 我要她在所有人面前,成为我的手下败将,一点点拿回我的尊严。我没想过要杀了她,但代价是必要的,尤其是那双勾人的眼珠子,我恨不得亲手毁掉。 他不失时机的出现了,在最紧要的关头。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却掩饰的极好,重头戏还没有上场,我要让他们尝一尝焰灵决最顶峰的威力。他护着她,一如既往的指责我,我忍不住心底的愤怒,潜藏于掌心的火龙提前飞越而出. 由焰灵决幻化成的火龙其实我并没有练的很纯熟,掌控的时候,需要集中高度的精神才能避免波及无辜,我心中虽恨夙彦无情绿池心狠,但到底也不愿多伤他人。 夙彦不会阻止我,他是清楚焰灵决的人,深知焰灵决施法时若有人强行干扰便会使施法者受到重创,他心中对我有愧,断不会对我下狠手。 但我万万没有料到万俟浮的出现,他以他强大的元神与我相抗,火与水交手,本是弱于一筹,更何况是,我跟他的力量悬殊如此之大。 我的火龙被他压制的无法动弹,困顿在掌心吞吐出虚弱的焰火。被逼到尽头,我干脆殊死一搏,剑光迷离间,我看到他挡在她的面前,执扇相护,火剑在他的扇柄上反弹,我的眼前只看到一抹尖锐的火光不断放大,继而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捂着眼睛,掌心一片粘稠,那是血与泪的相交。疼痛中,我记得是有人救了我,然后便陷入了昏迷。醒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影背着光对着我,那是一个高大的背影,印在墙面上恍如慵懒伸展的九尾狐。他将一副面纱丢在我身上,话中带笑,更多的是冰冷:“女儿家总是在意容貌的,可惜你左眼已毁,无可医救,便用这轻纱遮面,挡了这俗世的探究。” 我默默地低下头,指下的轻纱慢慢握成拳,醒来的片刻,记忆纷纷涌入脑海,我知晓,往后,女儿家的精致美丽,再与我无缘。 时间是世间最厉害的法术,它能带走一切旧日的淋漓,就连左眼上,那偌大的伤痕也在它的抚摸下渐是成痂,我偶尔会抚摸上面干皱的皮肤,却从未亲眼见过那道狰狞,那日我醒来,便砸掉了房间里所有的镜子,我需要黑暗,只有蜷缩在空荡荡的黑暗里,才能带给我一丝丝的安全感。 那个人时不时过来,为我带来外界的很多讯息,也告诉了我很多事,包括蓝凤泠从未想过将瑰葬借给我,他说,既是借不到,那便用计去争,去抢,用本事占为己有。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角冒出一种野兽般的渴望,带着肃杀的冷,妖娆的红发在黑暗下衬着奇妙的色泽,犹如供奉在火狐宫灵堂上,那些生息最后留下的烛光。 第133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12 我曾经站在祖宗灵位前起过誓,此生只要能救回姐姐,让我付出任何代价也值得。现今我看到他眼底的那抹冷光,后脊蓦地起了一阵寒意,一瞬间体会到了代价二字的沉重。我慢慢站起身,挺直腰板,眸眼干净如初,戴上攥在手心里被汗液渗湿的面纱,抬头一声不吭的看向他。我也可以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我面上阳奉阴违继续与蓝凤泠交好,暗地里设下陷进一步步引她入计。我想我成功了,并且赢得彻底,大抵蓝凤泠此生都没有像此时这般狼狈过,从她强装的镇定中,我只看到,她目光闪烁间,无法抑制的恐惧。 我成功了,可我却觉得从未输的如此惨烈。也许我此生所有的恨,都在夙彦倒在我怀里,停止呼吸的时候,消失殆尽。诸多的岁月里,我幻想过很多次,与他交锋的场景。在最初的两百年里,时常会有那种被思念逼疯的感觉,怨毒在心底券亘滋生,甚至在心底一遍遍祈祷,要是他死了就好了,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现今他真的死了,死在了我的怀里。我没有费一丝力气,他说他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替我去死。 他便是死了,也没能让我逃脱罪赎。 …… …… 我站在狐宫的殿外,抬头仰视这座奢华精致的宫殿,焦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轻纱刺入我的眼眸,我微微一笑,起手掀开了面纱,余光微闪,走过殿外的侍女有意无意的扫向我的左眼,刻意放缓的脚步下,窃窃不断的私语。我恍若不觉,任由她们打量,那道褪不去的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愈发狰狞,我将它坦陈暴露,夹杂一份快意,我从没有一刻像此时那样希望它永世与我相伴。 万俟浮告诉我,站在青槲永巷最高的俯妖塔,化为原型,头顶向下跳,便能堕入墨渊的稠液之中。墨渊愿为所有犯错的妖怪洗清罪孽,为它们重塑新生。他说,倘若我在刑满之际,放弃新生,就能为夙彦换回一线生机,夙彦的七魂六魄会在墨渊的指引下,重归原位。 我似乎是将自己真正逼到了绝境,除了相信,我已别无选择。顺着俯妖塔向下看,空洞洞的黑暗浓稠交错,高的眩目,我感觉不到害怕。我的七情六欲,全系在那人的生死之上,他生,我存;他亡,我亦灭。 俯妖塔我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青槲永巷的俯妖塔好比天界的诛仙台,最底是交汇一切邪恶与丑陋的墨渊,一跳便是前尘往事尽失,待到赎孽归来,重生以往。 五百年前夙彦为替我赎罪苦求狐王,甘下墨渊受苦两百一十年,五百年后,我愿以牺牲永生,换他一世安宁。 妖典的序言有言,妖,以历经历经百万苦楚修炼成精,百恶不许其苦,切莫思量为善,堕孽,以墨渊为界,横亘将旭,终善不思长情。我想,如若夙彦当真是我今世的债,那怕是我倾尽一生,都归还不完的。 ps:大家都不喜欢这个番外吗?那我尽快结束好了~ 第134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13 我想,如若夙彦当真是我今世的债,那怕是我倾尽一生,都归还不完的。 我的真身是一只半丈高的红尾狐狸,其实我并不喜欢化成原型,因为我的耳朵不似其他火狐那般乖顺的伏贴在根际,它总是尖锐笔直的挺立,就像时刻防备敌人的利刺。 纵身跳下俯妖塔的瞬间,我闭上眼,静静地感受疾风一遍遍地从耳上刷过。我手脚伶俐的在嶙峋的石岩上纵横飞跃,直至坠入无尽的深渊。 夙彦,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所以今生,我才甘愿被你凌迟万千,却还是不愿停止爱你。 …… …… 俯妖塔。 高耸入云的山巅,一抹青褐色的身影坐在跃起的山峦之上,逗弄着怀里的红尾小狐狸,那只小狐狸的左眼是瞎的,面貌长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跟他以往见过的任何火狐都不一样。 见好友再三将目光放在怀里的小狐狸上,他终于忍不住,抬手挡在小狐狸的面上,打断了好友的探视。他的嘴角挂起松散的笑意,懒意洋洋的冲着没有表情的好友扬眉:“看什么看,羡慕嫉妒,还是恨呢?” 万俟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慢悠悠移开了视线,望向黑洞洞的深渊,饶有兴趣道:“你打算就这样养它一辈子?” “嗯哼。”他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 万俟浮微微一笑:“当个奶爸也不错。” 夙彦抬眸瞪了他一眼:“谁说一辈子都这样了,它只不过是撞伤了脑袋罢了,休养个一两百年,就回来了。” 那倒确实,妖的命,长的数不到尽头。万俟浮收敛了笑意,颔首:“你装死骗她,就不怕她日后清醒,回头找你算账?” 夙彦愣了愣,看了眼怀里乖顺的小狐狸,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还真不怕,要是那时候她再生气,我再哄她便是,未来这几百年,我总能将她的性子哄好。”要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用骗她的方式挽回她,阻止她犯下更大的错,也不尽是不好。 小狐狸仿佛在认同他的话,伸出红润的小舌,在他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夙彦挠了挠它的下巴,笑的一脸得意。 万俟浮看到这一幕,顿了顿,慢条斯理道:“如此说来,依习芊芊的脾气,也该让她下墨渊磨砺磨砺,看你,当年那冲动的性子,不也让墨渊生生磨掉了所有棱角。” 夙彦苦笑着叹道:“那里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呀,太苦了。”他摸着小狐狸的脑袋:“不止是舍不得她去吃苦,我也是觉着,那个横冲直撞,不计后果的小丫头,才是真正的习芊芊。当年她姐姐虽处处防着她,不给她落好,但在这方面,却也是没亏待她。” “当年习素锦,为何会自杀?”五百年前的旧事,他也只了解其中的一些,那会儿夙彦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去问。 “那个呀……”夙彦无所谓的笑道:“往事啦,都过去啦。” 第135章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14 现在也是一样,他不愿意讲,他便不会多问,能让夙彦逃避再三的,大抵当真是戳在他心里的痛处。 万俟浮正打算转移话题,夙彦又道:“那时候她跑来问我,我与她定下婚约是不是为了拿到焰灵决,我没有否认。那时候其实已经拿到焰灵决了,也没必要再演什么。她心高气傲,受不了这个屈辱,与我大战了一场,输了,我没敢伤她,便离开了,没想到,没过几日便传来她已经……” 他突然停顿,似是陷入了回忆中,久久没有说话,万俟浮也不催促,静静地看着丛珊萦绕的山峦,良久,夙彦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才重新开口:“后来绿池告诉我,她收到过一封火狐宫的战帖,上面写着习芊芊要与她决一死战,她去赴了约,没多久就回来了,那时候我们的目的就只是焰灵决,没想过伤什么人。” “因为你知道,那封战帖根本就不是习芊芊下的?” “嗯,那时候她生病,人事不省,绿池收到战帖的时候,她还病着,不可能是她。” “她病了?”万俟浮抓住了重点,狭促的看向好友:“你那时候不在火狐宫,怎么知道他病了?” 夙彦略是尴尬的咳了一声,轻轻道:“我偷偷跑回去过,她那是病的可惨,幸好碰到我,不然病死都没人理。” 妖怪也会病死?万俟浮微微扬起眉。在看到好友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心中一下恍然,莞尔。谁说厚脸皮的人不会脸红的,眼前就有一个实例。 夙彦权当什么也没看到,向天默默翻了个白眼,闷声草草道:“都是些陈年往事,过去了就没什么好讲了,唔,也不是想逃避些什么,这些年来,我也不好过,总觉得,欠了些什么。” 他假装愤怒的挥了挥拳头:“下次见到伊祁修,一定要痛扁一顿,以消我心头之恨,他害我渡劫未成反被寒毒侵蚀,才不得不去搞出那么多的事。” 万俟浮笑了笑,没说话。 他抬眸看了眼突然沉默了的好友,忽然问道:“你呢?” 万俟浮怔了一怔:“嗯?”他侧首看坐在山峦上的夙彦,虽是反问,眼神却是清明,未有丝毫迷茫。 夙彦心知他什么都明白,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你将人送了回去,心里也一定不好过吧?”见好友微微眯起眼,一脸威胁的模样,他赶紧止了话音,临了,又似不甘心,冒险补了一句:“你瞧你,不就是在感情上受了一点挫折,闹什么脾气。这在人界叫什么来着,哦,对,傲娇……” 夙彦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万俟浮抬起一脚,掀起一阵尘土飞扬。夙彦脚底抹油,险险念出口诀,溜的无影无踪。 万俟浮看着夙彦消失的方向,冷下的脸,慢慢地,带了一丝温度。唇边勾起一丝笑,时隔半月,也是该,去找那个丫头了。 ——我的前世一定曾与你擦肩而过(完) 第136章 只是一场梦?1 绝鼎庄 四月的气候,空气仍是带着一丝潮凉。温暖拿着药从天心阁出来的时候,太阳已近偏西。她穿的有些单薄,经室外的冷风一吹,便冷的皱起眉头,微微缩了缩身子,她低着头快步朝后沿院的方向走去。 沿途路过言沁阁,温暖恰巧遇上了刚从阁内出来的何敬,何敬先一步看到温暖,见她手中提着几包药,于是问道:“是林老夫人的病犯了吗?” 温暖低着头走路,也没看清来人,耳边听到有人问话,茫然地顿住脚步,方才抬起头。何敬负手站在路边,给她让了个道,正抬眸瞅着她,眉目温和带笑,她自也是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是啊……”她缓缓吐出一个长音,细拧的眉间显出淡淡愁绪:“又是连夜的咳嗽,昨晚上,帕巾上染了不少血渍。” 何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了会儿,又道:“那看来病情又加重了,你先煎一副药让她吃了看看效果,我明日正午再过去瞧瞧。” 温暖冲他感激的笑笑。 何敬看着她,看的仔细,眼中夹杂莫名的探究,似带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温暖觉着奇怪,又不好贸然开口,只能硬着头皮让他打量。何敬看了会儿,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寒暄了几句,便与温暖错路而行。 温暖松了口气,再不敢多耽搁,匆匆赶到后沿院,刚跨进院门,就听到一阵仿佛闷在嗓子眼里咳嗽声,贯连不歇。温暖听的心惊,她知晓阿婆素来善忍,没有万分难过是不愿表现出来的,可近些日子来,她似乎连忍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是睡梦中,也常能听到她的咳嗽。阿婆病情加重后,温暖向莫言尔请了半个月的假,莫言尔准她贴身伺候,但显是起到的效果并不多。 她站在院内,看着阿婆的房门,叹了口气。拿着药,转身进了隔壁的厨房。泡药,煎药,冲水,净洗药炉,一气呵成。温暖蹲在药炉前,手里拿着蒲扇,耐心的守着。 浓重的药味一点点从炉子里飘出来,足以闻到的苦涩,烟雾袅袅间,温暖的思绪慢慢飘远。经过那事……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时日,过的可真快。阿婆说她是突然间病倒了,沉沉昏睡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好过来,温暖却是不信,所经历的那些,那么鲜明甜蜜的过程,只是一场凭空的幻想。 她们的确有更令她确信的理由,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误。她醒过来的那天,阿婆陪在她身边,抖着手,拉着她。她只看到阿婆含着泪止不住打颤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听不出她说了什么,直到阿婆体力不止昏倒在她怀里,温暖才蓦然间清醒过来。 她回来了。在她们眼里,是她颓了一个月的身体,总算‘病’好了。阿婆最近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福分用完了,就该还了。 ps:今日临时有事,八点才回家,只有一章了,明日多更补上~! 第137章 只是一场梦?2 阿婆最近念叨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福分用完了,就该还了。 阿婆的意思是指她七年来没有病过的身体,突然间来了一场大病,几乎将她的小命夺走,那是老天在收回用尽的福分。 温暖明白阿婆是担心她,便由着她说。自个儿低着头闷不吭声,她不打算说出她的那段奇遇,不仅是没有人会相信,而是,对她而言,那段奇遇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跟那七年,她偷偷养着白白,从未让任何人知晓一样,总有些东西,是该自私的,不愿意与别人分享的。 这段期间莫言尔来看过她一次,带了不少的补品。莫言尔说,她是在晚上突然间病倒的,断断续续的低烧,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神志才有些清醒,却跟失忆了般不记得任何人,直到阿婆昏倒在她怀里。 她病倒的时候,阿婆最常过来照顾她,流了不少的眼泪,总算是把她给盼回来了。她‘病’好了,阿婆却因此累的病倒了。 温暖一阵恍然,她记得,她误入青槲永巷,也是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月的时间。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注定…… 温暖不是个信命的人,她偷偷跑到绝鼎庄不允许下人进去的地方,封绝鼎专用的书房里,查询有关青槲永巷的记录。 封绝鼎的书房里包罗万象,记录了关于凤川的一切。她初次进去竟有种身处狐宫的错觉,万俟浮的书房里,也是这样,踏步而入,仿佛掉进了书海里,各类行书尽然有序的分类排列,大型书架占了书房大半的面积。温暖没费多少力气,就在书架里找到了人文地理一类。 她取下几本书,一本本翻阅过来,温暖浏览的速度很快,但找的很仔细,在行书里看到邙山简介的时候,她的指尖微微一抖,眼睛死死盯住画面上,那道熟悉的影子,粗浅的水墨画,只随意勾勒了几笔,她却能大概看出那是三圣湖的模样。 心脏不规律的狂跳了几下,她迟迟不敢翻到下一页,做贼式的紧张感后知后觉而来。从决定私入书房到真的付诸行动,所有的害怕压抑都敌不过这一瞬的喜悦。她慢慢翻过了页,细密的字眼在眼前汇聚成一道浅浅的溪流,渐渐清晰了整个画面。 邙山有一永巷,名曰“青槲永巷”,隐于青槲树林之后,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落英缤纷,胜美丽。青槲树又名“柞栎青木“雌雄同株,果实球形。有文人题诗“袅袅兮秋风,青木兮叶下”…… 狐生九尾,成妖。占邙山北侧为窝。山神取其名为‘青狐永巷’,后经人流传为‘青槲永巷’…… 温暖合上书,将书抱在怀里,珍宝般的重视。她盯着青木地板,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飞扬,笑着笑着,眼泪便一滴滴掉下来,她半仰着脸,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有几滴滑进了她的嘴里。微微的咸涩,她伸手捂住脸,低低的抽泣。 第138章 只是一场梦?3 温暖合上书,将书抱在怀里,珍宝般的重视。她盯着青木地板,嘴角的弧度不受控制的飞扬,笑着笑着,眼泪便一滴滴掉下来,她半仰着脸,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有几滴滑进了她的嘴里。微微的咸涩,她伸手捂住脸,低低的抽泣。 不管怎么反复欺骗自己,她还是,那么怕会失去他,那么怕,那段时日只是她一个人的回忆…… “你是谁?”一道冰冷的声音蓦地窜入她的耳中。 温暖猛地一颤,下意识睁开眼,翻卷到睫毛上的眼泪重新掉进眼里,迅速模糊了视线,她仰着脸,瞪大酸涩的瞳孔,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她,那裹着肃冷的气场,吓得她一下子僵住。 “又是……你?”那夹杂着淡淡迟疑的语气慢慢降低散出的冰冷,男人微眯起的眼,似乎在辨识久别重逢的旧友。 温暖爬起来,眨了眨眼,看清了眼前的人。“你……”她微微拧起眉打量着他,有些远去的零星记忆逐渐拼凑成块。 英挺俊朗的五官,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夺人心魄,下巴隐现的淡青色胡渣又为他添了几分岁月的沧桑,汉子般的男人,确实是,似曾相识。 那人的嘴角慢慢挑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锐利的眸子仿佛软化下来,他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发丝,爽朗的笑意从唇间溢出:“小丫头,好久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 世人关于青槲永巷的详情介绍 邙者,亡也。然邙山又谓北邙,另曰太白原。古有“北邙冢墓高嵯峨”之说,而《水经注·谷水》曰:“谷水东左会金谷水,水出太白原,东南流,历金谷,谓之金谷水。东南流经晋卫尉卿石崇之故居。金谷水又东南流入于谷。谷水又东经金墉城北。“可谓邙山者,奇丽之山也。古时树木森列,苍翠如云。登阜远望,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傍晚时分,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美不胜收。故,邙山,自古为文人骚客着墨之地。 邙山有一永巷,名曰“青槲永巷”,隐于青槲树林之后,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落英缤纷,胜美丽。青槲树又名“柞栎青木“雌雄同株,果实球形。有文人题诗“袅袅兮秋风,青木兮叶下”。青槲永巷内为十丈幽径,深幽寂静,有文人感叹“栎花万里幽径,青鸟殷勤独鸣”。然《山海经·大荒经》曰:“狐生九尾,成妖。占邙山北侧为窝。山神取其名为‘青狐永巷’,后经人流传为‘青槲永巷’。 永巷内,楼阁玉砌,亭层碧岩,舞榭歌台,绣闼雕甍,白金以枫之拓回,鬼斧纳银川而堂皇。祥光凝聚于苍穹,仙灵遨游降翔凤。玉阶彤庭玉砌雕阑,楚慕窗柩,镉舰扑地。浮崆峒拈之沧海,挟洞庭赋琮辽阔。冕色贯日,走鸾飞凤。及尽奢华之气。俨然狐族帝宫。然非有缘,绝无可见。” 第139章 只是一场梦?4 那人的嘴角慢慢挑起一个浅浅的弧,锐利的眸子仿佛软化下来,他伸出手,揉乱了她的发丝,爽朗的笑意从唇间溢出:“小丫头,好久不见,长成大姑娘了。” ——我问你话,怎么不说话? ——你的小狐狸呢? ——你要出远门吗? ——嗯。 ——危险吗? ——危险。 ——那,一路顺风。 “你回来了呀。”温暖笑弯了眉眼,对着他笑道。 “嗯。” “什么时候回来的?”温暖记得,上次一别还是七年之前,那会儿她还不及他半身高。 “一个月前。”铁清淡淡道,眼底藏着浅浅的喜悦,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正常的思维方式,他一手环过手臂,刀柄靠在手臂内侧,另一只手抚摸着新长出来的胡渣,轻笑间面有正色:“现在该换我来问你了,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温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我是绝鼎庄的丫环,自然,也是在这里了。” 铁清缓缓拧起眉,认真的看着她,似是不喜欢她的谎言,温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的眼神下,强装的平静怎么也维持不下去,她本就不善说谎,此时便更显得心慌。“我虽离庄多年,但也还记得庄主的规矩,他是不允许任何人擅自来书房的。”他道。 温暖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轻声嘀咕道:“那你不是也在这儿嘛……” 她自以为小声的呓语自是逃不过他的耳朵,铁清扬眉,自然而然道:“我是庄内铁卫统领,负责庄内安危是我的职责,我说。”他抬起手,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就算是做贼,你也做的太不职业了,有人大白天做贼,大摇大摆开了别人家的门,却不记得关好,这是等着人来抓的么?” 温暖迅速抬起头,眸眼晶亮:“我不是贼。”顿了顿,她抿唇,又立马补充道:“也不是来做贼的。” 铁青盯着她道:“那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温暖抱紧了手上的书,没有说话。 铁清看到了她这一细微举动,抽走了她怀里的书,放在手里一看:“《山川名岳》,你喜欢这类书?” 温暖忙点头:“喜欢,喜欢。”她重复了两遍,在看到铁清眼底闪过的笑意时,才戛然止住。 铁清捡起她放在地上的书,拂干净上面的灰,又一本一本将书回归原位,转过身,正看到那小姑娘怯怯的站在一旁,扯着裙摆,不敢看他就把目光放到别的地方,闪烁间,还是忍不住在那本书上流连了几次。 “庄主不喜欢有人动他的书,就连摸一下也要经过他的允许,你这次已经犯下大错了知道吗?” “嗯……”温暖低下头,乖巧的模样,与当年无异。铁清微微一笑,总有些人,是不会被时光改变的。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要是被小姐知道,一定会狠狠骂我的。” “你在小姐那边做事?” 第140章 一定要幸福1 “是啊……”温暖迟疑的点了下头,她这算不算,在无形中,把自己的底细暴露了?不过也不重要了,绝鼎庄那么大点的地方,他一个铁卫军统领,想要找一个小丫头还不容易么…… “那快回去吧,绝鼎庄可不喜欢爱偷懒的小丫头。” 温暖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微微惊讶的看向他。 铁清回视她的眼睛,反是笑道:“还是,你喜欢继续呆在这里,等着庄主回来,拉你治罪?” “没有没有。”温暖慌忙摆手,向后退几步,就往门口方向走去,刚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转过身,朝他鞠了个躬:“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没事,你要是喜欢看这类的书,我过几日拿几本给你。” “好的,谢谢。” 温暖生怕他突然反悔,一路小跑回去,路过花园的时候,才敢停下来,松了口气,电光火石间,脑子里窜进一句话‘你要是喜欢看这类的书,我过几日拿几本给你。’她惊吓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更要命的是,她居然还那么自然的点头,说“好的,谢谢。” 他不揪着她的小辫子告密,她就谢天谢地了,竟然还那么恬不知耻的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温暖的脸上烧的厉害,揪了揪裙摆,反过身,往原路走去,走了没多远,又停下来,阳光射下来,照在她有些僵硬的脸上,她局促不安的动作在澄白的日光下一下子有些可笑。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算了,想什么呢,兴许他不过是随口一句罢了,她又何必较真。温暖有些黯然的垂眸,最近,她连自己的事都理不清楚了,还有什么精力,管别的事呢。 他是随口一言的,是的,温暖起初当真是那么认为。可在第二日,同院的小翠一脸诡异的将几本地理类书籍抄本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才猛地惊醒过来,他原来不是开玩笑的! 药炉发出‘哧哧’的声响,炉隙间溢出了不少药汁,温暖站起身,拿了污布绕在药炉周围,擦净药液,起身的瞬间,一本书从桌边滑下来,摊开在她的脚边。温暖怔了怔,拾起书,翻开的页面,上面的墨迹崭新如初,一眼见,就能分辨出是刚抄完不久的。页眉下,甚至还能见,一些晕开的墨点。 她皱起眉,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擦,心头的疑虑夹杂着小翠眼底若有若无的鄙夷之下,有增无减。这些书真的是铁清抄的吗? 大乔也有同样的问题,大清早的,铁清便将三本刚出炉的手抄本交到他手里,并嘱咐让他送给后沿院一个叫温暖的小丫头,不怀好意的笑容直接从大乔的心底蔓延到眼底。他摸着手里的抄本,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又挤眉弄眼的对向铁清:“老大,从实招来,你别告诉我,你是看上那小丫头了?” 铁清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险些烫伤舌头,他沉着脸放下茶盏:“胡说什么呢!” 第141章 一定要幸福2 铁清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险些烫伤舌头,他沉着脸放下茶盏:“胡说什么呢!” 大乔当然不会被铁清的冷脸唬住,他与铁清认识七年,经生死共患难,那感情是一般人比不来的,开口调笑的话,也不会有人真正放进心里去,因此,两人的相处,很是融洽。融洽到,很多时候,铁清都无法维持他的严肃。大乔总有办法挑战他的极限。 大乔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拿着抄本随意在手里把玩,:“你可别骗我,你个大老粗,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么,什么时候干过这么细腻的事儿,说吧,是不是未来大嫂啊。” 铁清淡淡道:“还真没这回事,你给我消停会儿,别污了人姑娘名誉,那就是一个妹妹,我认识她的时候,个子还不到我腿边呢,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妹妹产生非分之想。” 大乔一副‘你别装,你瞒不了我的表情’,他指了指手上的‘铁证’:“你会给妹妹手抄本?那可是一件大工程!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你怎么正经八百的拿笔写字过。” 铁清眼皮一抬:“几个铜板就搞定的事,叫几个抄书先生,抄上几个时辰,不就行了。”他的面上没有半点说谎的痕迹,反而是坦然的不行:“我那日在庄主的书房里遇到她,她冒着危险也要看这些书,我念她诚心,就帮了个小忙。” 大乔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喃喃道:“能让你动恻隐之心的看来也不是个凡人。”说完,又有些失望的撇撇嘴,埋怨地瞪了一眼铁清,哇哇大叫:“我的八卦之火,又被你无情熄灭了。” 铁清敲了敲桌面,抬眸冷瞅着他:“你到底送不送?”语中的威胁已经相当明显。 老大也不是好惹的,深知这个道理的大乔立马收了怨妇脸,笑成一朵灿烂的花:“送,当然送,一定送。”不管怎么样,大乔还是欢欢喜喜的完成了老大交托的任务,在后沿院的门口,遇上了一个叫小翠的丫头,这小子凭着不俗的长相,三言两语就将小翠收买了,不仅顺手交托了任务,还因他表达过于‘不清不楚’,为温暖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铁卫军统领铁清追求后沿院小丫头温暖并送礼相邀的传闻迅速传遍了全庄,铁清得知风言风语的当晚,关上门,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个不靠谱的兄弟。他本想当晚赶过去解释清楚,顺带化解这个逐渐恶化的传闻,但又不恰巧的接到任务,需出庄三日,不得不将解释的事情压后了。 温暖也是在收到抄本的第二天,才知道,她无心的一个举动,竟为自己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这两日,她每次出门,都能‘不小心’看到成群的丫环暗地对她指指点点,内容无非是指她将要‘麻雀变凤凰’,难听的揣测自是也有,不过大家碍于铁卫军的面上,不敢直接讲出来罢了。 第142章 一定要幸福3 她也懒得解释,每次出门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直当昨日有一次,她途径花园,遇上一个年轻的公子,那公子身边围了不少姑娘,见到她却直接拨开那群姑娘向她走来。 “诶,前面的,你先等等。” 温暖顿住步子,抬起头,才看清他的长相,浓眉大眼的很是精神,不过长了一张娃娃脸,令人分辨不出他的真实年纪。 “哎呀,就是你呀,怎么长得那么小呢。”少年大大咧咧的搂过她的肩头,转向那群姑娘,声音爽朗如人:“你们瞧瞧,这个就是我传闻中的‘大……嫂……’,怎么样,长得还不赖吧!” 话一落音,立马引来众人大片哗然,仿佛本是传的悬乎的事一下子得到了证实,无法言喻的八卦之心淹没了众人的理性判断。温暖几乎是被他吓住,少年的大笑声在耳边张狂响起。她瞬间涨红了脸,气呼呼的推开他,瞪了少年一眼,大步流星的走远。 远远地,似还能听到少年笑声中飘来的轻声嘀咕:“谁让老大老欺负我屁股的,就该给他找些事……” 大笑声越传越远,温暖落荒而逃。 药炉渐渐烧开,温暖找了盛药的碗,将浓稠的中药倒入碗中,不多不少正好一碗,她起身走向阿婆的房间。在厨房呆的久了,身上不免沾了一些油烟味,为避免熏到阿婆,引她咳嗽,温暖先在院子里,用冷水洗了手,又吹了一会儿冷风,才敢进屋,这时候,药的温度也是刚刚正好。 “温暖。”阿婆今日的气色尚好,坐在床~上,身后靠着厚厚的垫子,见她进来,皱起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阿婆,该吃药了。”温暖端着药近身,坐在床沿,将碗凑近她的唇边:“我方才在外面凉过了,现在已经不烫了,您快点喝下。” 阿婆接过药,顺从的喝下去,在长年的中药浸泡下来,她对药的苦涩早已没了任何惧意。喝完之后,温暖将空了的药碗放到一边,正要起身拿蜜饯,却被阿婆阻止:“不用去拿了,我这把老骨头,早就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了。” 温暖看到阿婆日渐消瘦的脸颊,看的心疼,嘴角挂起一个温缓的笑容,慢慢道:“这次我在天心阁拿了三服药,就三天的计量,大夫说,喝过这三天,您的病就差不多能好了。” 阿婆笑着摇摇头:“你呀,当我小孩子呢,别哄我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能活到现在,那是老天眷顾,还有你的功劳。其实呀,我已经知足了。我现在,不放心的,就只有一件事。” 温暖怔了怔,用烘暖的手握住阿婆微凉的指尖:“什么事,您说,我一定努力帮您完成。” “温暖啊。”阿婆长长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复杂,温暖读得出那分复杂背后的疼惜,心中不由一暖,握着阿婆的手,也紧了几分,阿婆轻轻道:“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多希望,能在我离世之前,看到你有个好归宿。” 第143章 一定要幸福4 “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多希望,能在我离世之前,看到你有个好归宿。” “阿婆,我……”她垂下眸子,想要回避这个话题:“我还小……”却也只有这么个笨拙的理由。 “十六岁,不小了,再两个月,你也该及笄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春心,早就动了。”阿婆淡淡的笑,慢慢切入了正题:“方才,老福来看过我了,跟我说了这些日子院里发生的事。” 温暖愣了愣,张嘴正要说话,阿婆堵了她的话:“要是这些事都是真的,阿婆为你感到高兴。你,什么时候,领着他来见见阿婆,我七年前还见过那小伙子,面貌长得端正,眉宇间一派正气,据说快安定下来了,庄主有意栽培他,前途也不错,是个托付终身的好对象。” “不,我……”温暖想要解释,在对上阿婆满怀希翼的目光时,所有的话语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她忽然想起那块被血染红了的帕子,眼圈蓦地一红,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她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婆伸出手,摸着她的脑袋,低低的叹息:“温暖啊,阿婆一直以来都觉得亏欠了你,你是阿婆在这世上,唯一心疼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啊。” “嗯,我会的。”她点着头,将阿婆瘦弱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脸上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一定会幸福的。” 从阿婆房里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了,温暖在厨房里洗干净碗筷,视线不由飘忽到窗外,她走向窗边,抬起头,看向空中,漫天的繁星,照亮了世界。她忽然就想起了在狐宫的日子,青槲永巷的夜晚,是看不到星星的,浓重的妖气总能将这些漂亮的小东西遮掩的密密实实,即便偶尔能看到月光,那也是极少的事。 但浮在三圣湖上面的大小游艇,上面点着的初灯,争相辉映,却一点也不比这星空逊色。她抬起手,在星空下,写下那个人的名字,一笔一划,缓慢而认真。万俟浮,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能感觉到我在想你吗? 没有回复,当然也不可能会有回复。良久,她放下举的酸涩的手臂,唇边渡开一个浅浅的笑,他大概是,永远都不想再看到她了吧。叹口气,她收拾完厨房,回屋睡觉去了。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入眼睛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温暖穿衣下床,推开房门,走向院子里打水,小翠哼着曲儿从外面走进来,小脸红扑扑的,心情极佳的样子,见着温暖,也不似以往那般冷言冷语,难得‘温和的’看了她几眼,便花枝招展的进屋去了。 温暖刚漱完口,毛巾浸在水里还未拧干,小翠又出来了,这次换了一套比先前更红艳的衣服,刻意在温暖面前晃了几圈,温暖不得不问道:“小翠,你今天穿的那么漂亮,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 第144章 怎么会是你1 小翠傲慢的瞥了她一眼,一脸‘懒得回答你又大发慈悲好心回答你’的表情:“你这都不知道?太过分了吧!今日终于有人闯过庄主设下的两道关卡了,现今只要再过小姐那一关,我们绝鼎庄,就能办喜事了。” 温暖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转而又问道:“小姐要嫁人,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她这句话说是无心,但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又带了别的意味。 小翠瞪圆了杏眸,指着温暖冷笑道:“你这是在嘲笑我吗?我高兴,我当然是替我们小姐高兴了,哪像你,表面上装闷不吭声的老实人,暗地里也不知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委屈我们铁统领还要遭别人指指点点!” 温暖愣在了原地,小翠噼里啪啦一顿骂下来,吵嚷的她头脑发胀,喉咙里蓦地呛出一口气:“我没有。”她摇头为自己辩驳。 小翠咬着嘴唇怒视她:“你还否认,你……”她慢慢红了眼眶,嚣张的气焰也随之减弱,小翠跺了跺脚,坐在水槽边,低下头抹起了眼泪,一边哭一边道:“那日大乔哥都喊你大嫂了,那么多人听见了,怎么可能还有假,铁统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怎么就看上你了呀。” 温暖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措的咽了咽口水,她走过去,递上去一块干净的帕子,声音温温道:“他瞎说的,我跟铁统领,就见了两次面。” 小翠抬起头瞅着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相信归不相信,但还是伸手接过了温暖的帕子,她拧了鼻涕将弄脏的帕子攥在掌心里,抽噎着道:“见两次面,就送情书,庄里的人,也不知道传的多难听。我,我……”她气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出气。 “那不是情书,是几本手抄书籍。”温暖叹口气,耐心解释道:“是铁统领人好,帮我的忙。”她斟酌着词汇,既不能将自己出卖了,也能安慰眼前的人:“我素来喜欢看书,又听闻铁统领那有不少珍藏的好书,他人又好,喜欢帮人,就托人问了一下,没想到,铁统领隔天就派人送过来了。” 小翠泪眼朦胧的吸着鼻子:“真的?” 温暖见她有些信了,使劲点头:“千真万确,你看我,什么时候说过谎呀。”说这话的时候,温暖心里多少有点心虚,最近她说谎的次数还真是不少…… “那日大乔哥把书交给我手里,几番叮嘱一定要把书交到你手上,还说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呃……那书,我确实是挺喜欢的。” “他还喊你大嫂呢!”小翠还是耿耿于怀大乔使坏的那句‘大嫂’。 温暖也顿时无奈了,哭丧着脸道:“我也难过呀,他这大庭广众的一闹,我的清誉都没有了。” 温暖的语调一变色,小翠就更信了,收进眼泪,欢腾的蹦达起来,乐道:“我就知道,铁统领的眼光才没那么差呢,怎么可能,看上你呢。” 第145章 怎么会是你2 温暖的语调一变色,小翠就更信了,收进眼泪,欢腾的蹦达起来,乐道:“我就知道,铁统领的眼光才没那么差呢,怎么可能,看上你呢。” “我真有那么不好吗?”温暖小声的嘀咕。 小翠耳尖,听见了,斜着眼看她,那眸子里,带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温暖被她盯得发慌,说话也不利索了,眨了眨眼,道:“怎,怎么了?” “你也不是不好。”小翠忽然道,语速有些快,眼神有些闪烁:“就是太好了,反倒是让人觉着不好了。”她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后沿院。 愣在那里的温暖细细琢磨着小翠话语的意思,什么叫做‘你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好了,反倒是让人觉着不好了’? 当天晚上,温暖在翻阅的书籍里看到这样一句话‘乡愿,德之贼也。’恍然大悟,她虽不是孔子口中不分是非的好好先生,却也是过于诸事置身事外,一味低调,反而让别人觉着自己不好接近了。 铁清与温暖那段被人传的玄乎其玄的‘风流韵事’总算因庄里的喜事告一段落了,绝鼎庄广向天下招婿已两月有余,吸引了无数风流侠客,其中不乏现已功成名就但尚未娶妻者,优秀者众多,却无一能入封绝鼎的眼。 原因有三,一是封绝鼎定下的一条无可撼动的死律,那就是来招亲者必须身家清白,且无妻室。据说此条一出,不少名流家中休妻的休妻,遣妾的遣妾,不过那都只是传闻罢了。 二是招亲者文武需兼备,相互均衡并为佼佼,庄主亲自设下关卡,文自是由封家二少封擎天考察,武么,由于封家长子长年不在的缘故,武试这一关就由封绝鼎亲自把关。 仅是这一点,就已经令不少名流望而却步了。文能胜过封家二少,武能胜过封老前辈,那还跑来凤川招亲作甚?做朝廷的文武状元都绰绰有余了!话虽这般道,但也有不少想来一试挑战者争锋而来。这一比试,就是二月有余,可惜的是,至今没有人通过挑战。 经过半月下来,温暖发现,莫言尔竟丝毫不着急,每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非但没有待嫁女子的坐卧不安,连常有的羞涩也未见。温暖也问过莫言尔对此事的看法,莫言尔却是神秘一笑,说道,该来的缘分,终归会来。不该来的,如何强求也无用。 莫言尔不着急,也不怕爹爹会为自己寻来什么不中意的夫君。因为这最后把关的人,还是她自己。这也是最关键的原因,即便是顺利通过了前两关的人,只要莫言尔见了,摇头不喜,她爹就二话不说立马客气请人。条例不公,却也足见封绝鼎宠女之盛。 好事常是伴着麻烦事一块儿来,今日温暖又听闻了一件奇事,那事,还与莫言尔的亲事有关。原来,顺利过了前两关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也就是说,莫言尔现今夫婿的人选,将在二者选其一。 第146章 怎么会是你3 小翠与她提及这件事的时候,温暖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惹得翠姑娘埋怨地瞪了她一眼,直怨道:“与你说话怎的这般无趣,我同你讲了这么多,你总该发表点意见吧!”说罢,扭着屁股扬长而去。 温暖看着她花枝招展的背影苦笑连连。 今日是半月假期的最后一日,温暖向来守时,在为阿婆煎完最后一帖药之后,就匆匆收拾了东西,往言沁阁赶去。 温暖走的急,拐进门时,险些撞了怒气冲冲走出来的封二少,封二少也不知是被什么事招惹了,见了她就一阵咆哮:“你爹妈没给你生眼睛啊,这么大的路,你非要撞我?!” 温暖听的心里一揪,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包袱,低着头半响没有反应。 封二少也没心思多搭理她,走过去撞了她一下就走人。 温暖皱眉揉了揉被撞疼的胳膊,蹲下身捡起撞掉的包袱,正要起身,手指莫名沾上了一滴液体,她怔了怔,抬起手悄悄擦了眼睛,而后,又若无其事的进阁向管事姑姑报道,回房整理了一下,就赶到莫言尔的房间去了。 闺阁不出所料的凌乱,瓷器碎了一地,莫言尔坐在梳妆镜前,面色寻常,倒也是看不出受了什么惊吓。她隔着镜面瞧见温暖,嘴角勾起一抹笑,艳色潋滟:“你回来了。” 温暖笑道:“嗯。”她看了一眼凌乱的地面,俯身捡起倾倒的花瓶,道:“二少爷又拿这些东西出气了。” “你不用理他。”莫言尔道:“方才在门口,冲撞他的倒霉丫头,是不是你?” 温暖点点头,眉间闪过一丝无奈。 莫言尔道:“你别往心里去,二哥他……”她顿了顿,没说下去。 温暖笑了笑,不在意的模样:“二少爷是舍不得你吧。” 莫言尔锁紧了眉,没说话,她盯着镜面良久,忽然道:“你跟清巧说,近日里,不要让二少爷再进来了。” 正在收拾碎片的温暖,闻言怔了怔,“嗯。”她应道。 她熟练的收拾完一地凌乱,又重新换上一张新的毛绒地毯,做完这些,她直起身,额角已经微微冒汗。 “累了吧,坐下来歇息会儿,温暖,我想跟你说说话。”莫言尔站起来,走到温暖面前,拉过她的手,与她面对面的坐下来。 “小姐有什么心事吗?”温暖顺从的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才问道。 莫言尔抿了抿唇,白皙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一丝红晕:“我当年,险些遇险那事,你还记得吗?” 温暖笑道:“当然记得,那件事闹得这么大,我怕是想忘也忘不了。” 莫言尔将茶杯凑近嘴边,茶水碰触了唇,她又放下,握住温暖的手,温暖看出她的紧张,沉吟问道:“难道是……” “嗯!”莫言尔重重的点头,眸眼晶亮,犹如最美的星子:“是他,我确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音容笑貌,还是一点没变。” 温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捂住嘴:“你是说,今天来招亲的人?” 第147章 怎么会是你4 “温暖,我等了多年,总算等到这么一天了。”莫言尔攥紧她的手,语调微微上扬:“我不瞒你,我求爹爹设下这个局,就是想要找他出来,而今他真的来了,我今日隔着屏风见他,他一点没变,我觉得,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没有女儿家的羞态,但是她的眸眼亮的吓人。 “你没看错吧?”温暖从未见过这般的莫言尔,错愕间,也不由带了丝疑虑。 “绝对不会错,他夜夜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那……你喜欢他吗?” “我……”莫言尔顿了顿,而后重重点头:“嗯,我的感觉不会错,第一次见他,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我已经爱慕他数万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等他出现。我对你说我爱他,没有任何矫作,也没有羞涩,就像血液本该流淌在人体内那样自然。只是一眼,我就认定他是我要的男人。” 她语无伦次的表述,想要说清楚心里的想法,可又觉得,无论什么词汇来描述她的心情,都显得那么苍白,未几,她干脆更用力的抓紧温暖的手:“温暖,你能明白我的感觉吗?” 莫言尔在温暖面前没有秘密,她更是无条件的相信温暖,有些东西,就跟血脉相连一样奇妙。奈何无论温暖怎么认真辨识莫言尔的五官,都找不出一丝相近的熟悉,莫言尔像极了她那个天仙似的母亲。 温暖反握住她的手,温润的眸印浅浅笑痕,轻轻笑道:“我明白,他叫什么呀?” 莫言尔咬着红润的嘴唇,珍宝般吐出三个字:“胡三烨。”她吐了吐舌头:“名字算是蛮……普通的吧。” 温暖眨了眨眼:“那另外一个呢?” 莫言尔挑着唇笑道:“另一个叫沈沉竹。” 温暖晃着她的手臂,凑近她:“一定各个仪表不凡,风度翩翩吧。” 莫言尔骄傲的扬起眉:“能入我莫言尔眼中的,自非池中之物。”她爹是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她母亲是武林第一美人,莫言尔如上天恩泽的的相貌,亦能与她母亲当年齐平,她确实该有这般的自信。 “那看来……”温暖微微拖长了音,笑的眯起眼睛,狭促道:“绝鼎庄,很快就有一场大喜事了。” “我还不知道,他看不看得上我呢。”莫言尔似想到了什么,垂眸低声道。 温暖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忙是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天下第一美人,哪个没福气的,会看不上。” 莫言尔抬起头,冲她嫣然一笑。 温暖在心底默默感叹,天赐的红颜啊。 午休时间,温暖陪着莫言尔出庄,购买一些绫罗绸缎。其实绝鼎庄有专门的量衣师,莫言尔的衣服更是府院钦定,类于绸缎一类,凤川最新的花色到货第一站,定是绝鼎庄。 不仅如此,对日常所需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人出庄为女眷采购。如此说来,庄内女眷出门的机率少之又少。 第148章 怎么会是你5 不仅如此,对日常所需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人出庄为女眷采购。如此说来,庄内女眷出门的机率少之又少。温暖从小到大,出庄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莫言尔素来偏爱庄外的花花世界,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几次,缠着封擎天出门。封擎天宠她,只要不闹出事,便随着她玩。 女扮男装,胡扯瞎侃,对莫言尔而言,样样上手。在庄内,她是优雅高贵的大小姐,在外面,她是英俊潇洒的封三少。 好些外头的新鲜玩意儿,都是莫言尔带回来告知温暖的。所以温暖知晓凤川城最有名的裁缝店是西盛门街口那家‘来福裁缝’,最好吃的酒楼是立于城督街头的‘醉香楼’,最艳色的地段是北滨路一条街…… 但近日,二人兄妹关系紧张,莫言尔也不知为何,不愿主动求好,更似约好了似得,封擎天此次也犟着脾气,拉不回头。 也就是说,两人陷入了冷战当中。莫言尔想要上街,温暖自是得要陪同,购买日需用品,只是上得台面的理由。出行放条的时候,守庄侍卫心知肚明,但小姐一出马,万事……无理由放行。 坐着马车,温暖偷偷掀了窗帘一角向外偷看,人来人往的街头映入眼睑,纷扰的氛围。她放下帘子,转头问道:“我们要去哪儿?”她扯了扯身上的男装,第一次以男儿身打扮,多少有点兴奋。 同是男装的莫言尔玉冠束发,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风姿潇洒,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极佳的公子。相比之下,温暖只算个清秀可人的小书童。 “去风雅居。” “去那儿干什么?”温暖怔了一怔,风雅居就是莫言尔招婿的地方,一般而言,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不适合女儿家去。 “二哥在那里设了局,与三,与他们二人再做争斗。” 温暖微微吃惊:“不是说,两位公子已经过了考验了吗?” 莫言尔淡淡道:“其实那日比试,二哥是带病上阵的,输了,他心里自是不服气。今早他来我阁里闹,也是为这事。我以为他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刚传来的消息,他还真要与他们重新比试一场。现在,各路英雄侠客都收到消息了,无论哪一方输了,面上都不好看。” 温暖一下恍然,怪不得,莫言尔一收到纸条就面色不佳,二话不说换装就出门:“小姐还是希望未来姑爷胜出的吧。”温暖抿唇笑道:“不然,也不会那么急着出庄了。” 莫言尔眼底掠过一丝愁绪:“二哥,他真的是……” 喧闹声已至,马车停在了风雅居附近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温暖率先下了车,莫言尔跟后跳下来。两人并排走过去,莫言尔上前,出示了绝鼎庄的令牌,守门小厮才放行入场。 果真是人山人海,走入场内,两人转个身,慢个步子,都能撞着人。莫言尔一边小心的挤开人群,一边嘟囔着:“每天那么多的人,这么点地方怎么挤的下。” 第149章 怎么会是你6 边上有个凑热闹的中年男子听到她的话,回过身,笑着道:“小兄弟第一次来瞧热闹吧,其实也不是每日人都那么多,不过大家对今日封二少再战两位英雄比较感兴趣,所以就都来了,以往,这个点来,还是能占到前面座位的。” 温暖踮着脚往人缝里看去,前方有几十个桌位,不过都被占满了,黑压压的一片,入眼即见都是人。“公子。”温暖压着声音挤到莫言尔身边,却见莫言尔没有任何反应,一双黑眸直勾勾看向前方的站台。 温暖放大了分贝又叫了几声,莫言尔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人声太杂,能轻易的淹没掉她的声音,莫言尔侧首看她,用眼神询问。温暖也不再刻意压低声音,用寻常的音量道:“人太多了,挤不进去,我们要跟里面的人说一下吗?” 莫言尔皱了一下眉,正要说话,忽然场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两人都被台上的场景吸引过去。台上,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是封擎天,另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温暖只瞧见他的侧脸。 封擎天身量高,那男子与他并肩而立,竟也不输分毫。 须臾,封擎天带着内力的声音不需要放大就能让在场所有的人听到:“今日我封擎天在此,当着各路豪杰的面,与两位公子再比试一次。如若我封擎天再败下阵来,便算封某技不如人,放行公子,入住绝鼎庄,绝不再多言。” 那墨色长衫男子拱了拱手,表示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 温暖踮着脚,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模样,奈何前面的人,各个比她个子高,她踮了半天,还是只瞧见一个轮廓。 封擎天的声音倒是丝毫不差的落下来:“今日,我要与公子比试的项目是——画竹。” 一语毕,顿时全场哗然,封擎天的画,名满未央国都,千金难求,画工多好,不言而喻。可现在,他却要与对方比试最擅长的景物画,显然是想用自身优势稳赢。 不用看,温暖都能想象得出,封擎天此刻的表情。只要事关莫言尔,他比谁都不冷静。有这样一个在乎妹妹的哥哥,也不知是莫言尔的幸,还是不幸。 “都说封擎天宠妹至盛,今日一见,果真名副其实。” “封二少都不惜自毁脸面也要阻止妹子嫁人,这情,堪忧啊……” 温暖看向身边议论的两人,见引了旁人注目,那两人也就不再说话了。温暖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的莫言尔,她锁着眉,看向台上,面上没有多少表情。 踮起的脚尖很快就酸起来了,温暖放下脚跟,休息了片刻,又再踮起来。身后忽然人流拥挤,她险先不稳要摔,手腕被身边的人攥住,同时固定住了腰,才使她没有摔倒。 “谢谢,谢谢。”站稳脚跟的温暖连向身边的人道谢。一抬头,却见那人带着一顶白色斗笠,一身素衣,看不清面貌。他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为她留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 第150章 怎么会是你7 “谢谢,谢谢。”站稳脚跟的温暖连向身边的人道谢。一抬头,却见那人戴着一顶白色斗笠,一身素衣,看不清面貌。他松了手,向后退了一步,为她留了一个不小的空间。 温暖怔了一怔,方才看的认真,一时也不觉察人流的攒动,就连身边站着谁也不知道,她此时是男装打扮,多与别人接触只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她冲那人善意一笑,转过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在台上。 人流变换着不规则的方阵,温暖不知什么时候被冲到了看台的前方,虽与台面还是有一点距离,但已能清楚的看到台上的人。 视线微微一偏,那位素衣公子依旧站在她的身边,一个肩的距离。 “沈公子,你对封某的建议,有什么意见吗?”封擎天冷冷道。分明是强令的口吻,却非得要摆出并非强人所难的姿态。 “没有意见,请开始吧。”那人生的俊秀非凡,语气也是温文尔雅。 几个小厮走上台前,在两人面前的长桌上分别铺上画纸,笔与纸砚俱全。当封擎天在随从手中接过一支狼牙雕金笔时,全场一下子噤声了。 莫说旁人,便连温暖也认识那支金笔,那是两年前,未央圣上亲自赐给封擎天的厚礼,未央自开国以来,还未有人有过如此殊荣。见金笔如见圣上,众人心生尊崇,以目示敬。 但令全场肃然的原因不仅限此,更是因为,这是封擎天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使用这支金笔,能亲眼目睹天才画师作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金笔一出,无人敢违,二哥是想用金笔,求的胜利。”莫言尔淡淡道:“这场比试没有任何可看性。” “比试不公平?”温暖转过头看她。 “只要能达到目的,在他的眼中,就没有公不公平。” 温暖皱眉,正要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她的心头倏然掠过一丝微妙的熟悉,温暖愣住,极快的反应过来,转头看去,身边只有屏息看戏的群众。 没有——那个戴白色斗笠的素衣男子,不见了。 温暖的视线飞快的掠过一个个人影,那个人,悄声无息的,消失了…… “温暖,你在看什么?”莫言尔扯了扯她的衣服,唤回了她神游的意志。 “没,没,怎么了?” “我没瞧见他,我们去后台,我要提醒他小心。”莫言尔说着,飞快的钻出人群,向后台的方向疾步走去。 温暖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使劲咬了一下嘴唇,痛楚袭~来,她捂着嘴,低头跟了上去。莫言尔的脚步很快,两人没有费多少时间就到了后台,所有的人都一股脑儿挤到前台看戏,空荡的后台,虚无一人。 莫言尔冷着脸,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温暖道:“会不会也在前台?” 莫言尔冷笑道:“他就是个发光体,如果他刚才在那里,我不可能看不到的。”她的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笑意,眼底有细碎的流光闪过,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下去。 第151章 怎么会是你8 莫言尔冷笑道:“他就是个发光体,如果他刚才在那里,我不可能看不到的。”她的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笑意,眼底有细碎的流光闪过,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说下去。 门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莫言尔眼睛一亮,掩掉了沉吟的失落。她小跑出去。丢下一句:“你在这儿等我。”温暖蓦地僵住了抬起的步子,无奈叹了口气,站在原地等候。 外头徒起的嘈杂,似是出了什么事引起了的轰动,温暖认真辨听了会儿,奈何什么也没听出来。掐灭了好奇心,她干脆找了个座椅坐下,等着莫言尔回来。 夹杂着腥味的酒气由浅及浓逼近,温暖猛地扭过身,腰部被人从后面用力抱住,盛腥的膻味隔着脖颈递入鼻翼。 “小美人,让爷亲一个。”含糊的淫~笑声在耳边低低响起,脖子上游移的粘物,在温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大脑仿佛被闪电重重劈过,强烈的抵触反感由内而来,她尖叫着喊救命,男人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温暖手脚并用,拼命的挣扎。 ‘哐当——’椅子倒地的声响。 醉酒的人的力道胜于一般人,况是一个正值青年的男人,温暖的挣扎在他眼中不过是调情用的情调,男人强制的将她翻转过身,扫掉杂物,一把压在了梳妆台上。在男人得手顺着衣领探入胸口时,温暖心脏吓得几乎停止。 醉眼朦胧的男人微微停了动作,盯着温暖满是惊恐的脸,喃喃自语道:“女人?不是少爷啊,也没关系,女人比男人软……”他说着,撅起嘴唇覆盖下来。 男人的醉脸不断在瞳孔中放大,呼喊的救命化在眼底成了致命的恐惧,男人忽然从她身上弹飞,快速向后,重重砸在了墙面上,而后男人瘫软的身躯顺着墙面缓缓滑落,过程快的只听到‘砰’的巨响,男人醉的仿佛连痛觉都迟钝不已。 直到温暖看到他的脑后蜿蜒而下的血迹,才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有脚步声狂奔而来。 门被人用力的推开,铁清冷着面闯进来,在看到室内的场景时,几乎没有停顿的空隙,一眼判断了事故,第一反应就是脱下身上的外套裹在衣衫不整的温暖身上,温暖哆嗦着身子,倚靠在他的臂膀上,小脸苍白无血,惊恐的泪珠布满了双颊。 大乔慢一步赶进来,迅速走到男人面前蹲下身,手指贴在男人的脉搏上,又抬起他的脸打量了一番,脸色稍稍一变,他抬起头,对着铁清摇了摇头。 温暖攥紧铁清的衣袖,声音颤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他,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没事的,这不关你的事,只是一个意外而已。”铁清飞快勘察了一遍现场,恐惧到几乎崩溃的女孩就在身边,几乎令他没有怀疑就相信了她。 ———————————— ps:白白其实已经悄声无息的出现了…… 第152章 怎么会是你9 他温柔的安慰道:“温暖,你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他是怎么死的。” “小姐让我在这里等她,然后,他突然出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她呜咽着,眼泪簌簌掉下,无形的恐慌在一瞬间捏住了她的心,她的眼前是一大片的血迹。 “老大,死的是晋府的公子,这小子算是家中独子,他爹十分宠溺。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处理。”大乔面色难看,看着铁清又看看脸色惨白的温暖,欲言又止。 温暖咬着嘴唇,用力裹紧了铁清的外衣,她走到铁清的面前,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她缓缓道:“你们不用为难,我,我会负责任的。” 铁清笑了一下,肃容难得有了一丝松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平复温暖紧张的心情,他的话带了些许调侃:“小丫头,你一不会武功,二没有谋略,想负什么责任?” 温暖低下头,黯然道:“人是因为我而死的。” “因为他想欺负你,所以你要因此负责?” 温暖身子颤了一下,没有说话,贝齿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据我所知,这晋府的公子,不知节制,贪杯又好色,好的还是男色。你今日身着男装,才被盯上,遭了难。” “恶,这么恶心,死了活该!”大乔打了个恶寒,擦了擦碰触过尸体的手指,心有余悸的走到两人身边。 “大乔,你送先温暖姑娘回去。” “行。” 温暖小心的瞥了眼蜷在墙边再无生息的男子:“那他……” 铁清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有铁大哥在。” 温暖心头涌进一股暖意,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脸,旋即低头跟在大乔后面,走了出去。大乔带她从后门出去,坐马车离开,为避免引人耳目,大乔驱走马夫,自个儿驾车,回了绝鼎庄。 一路上,温暖没有说过话,她抱着膝盖缩在角落,下巴垫在手背上,漆黑的瞳孔盯着地面,脑子里不断回放男子死掉的那幕。心头一股异样,从方才开始,就一直萦绕。 那道击在男子身上,突如其来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当时,那个男人跟她靠的那般近,那股力量的袭~来她不可能觉察不到。是谁,在暗中保护她…… 白白吗?她的脑海浮起一个藏了很久的名字。心底忽然而来的喜悦伴着鼻翼愈加浓烈的酸楚,她用手捂住脸,一点点逼回眼底的泪意。睁开眼,荡漾的小灯在手腕上一下一下晃动,闪烁着浅浅的荧光。 仿佛空气一下子凝滞了,她屏着呼吸,微微颤着指尖,轻轻碰了碰,几尽失而复得的珍宝。自从她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的小灯,她以为,青槲永巷一梦清醒,一切就跟着消失了。 可在今日,在她最恐惧无助的时候,它又出现了,照亮了她灰尽的心,带给她满满的安全感。温暖用力握紧了小灯,嘴角扬起的笑意含着晶莹的泪珠,谢谢你,为她留下的勇气。 第153章 怎么会是你10 事件的急速恶化,在封擎天回庄之后才彻底爆发出来,温暖被两个突然破门而入的侍卫从房内架出来,丢在了院子的草坪上,她抬起头,所有人都在。封擎天,莫言尔,铁清,大乔,言沁阁里,看热闹的众人,以及,她那个许久不见,冷面寒眸的爹——温简。 温暖的身上,还裹着铁清的外套,大乔向她使了几个眼色,兴师动众,这是要来问罪了,她垂了垂眸,却没有多少害怕了。 封擎天脸冷的骇人,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冰冻三尺:“晋家公子的事,你怎么解释?” 温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腿是跪着的,头微微俯下,这是绝鼎庄的规矩,犯了错的下人,就必须用这样服罪式的跪姿,温暖轻轻道:“人不是我杀的。”而今,她也只能用这句苍白的解释,来为自己辩驳。一个贵家公子与一个下人的命相比,怎么计量,她都是那个不该活下来的人。 “不是你杀的那还有谁,当时,就只有你跟晋公子两个人在场。”封擎天的质问多此一举,他大可直接下令让她偿命,但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又必须做出一副公正的样子。 温暖抬头,看到他冰冷眸子下的不耐,她无法承蒙冤屈,不替自己辩驳。温暖抬起手,解开铁清的外套放在一边,外套下的衣服,凌乱不堪,一眼就能看出,是被蛮力撕扯所致,内衬的白色亵衣之下,肌肤隐约可见。 温暖面上一片坦然:“如果非要我说做了什么的话,我只能说,我反抗了。” 话语下的屈辱,令众人心里一揪,各色眼光,颇带复杂的看着跪在地上女孩,她看上去很瘦弱,眉宇间及见怯懦,但紧抿的唇畔又袒~露出她不屈的骄傲。 封擎天冷视着温暖的头顶,话语中浅含嘲弄:“对你,晋府的公子,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他显是不信,既然过程已经做足,干脆直接下来定罪:“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晋公子因你而死是事实,当下晋府派人上门算账,绝鼎庄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温暖心底蓦地一沉,她笑了笑,有些凄冷,顷刻,她仍是淡淡道:“那是要一命抵一命吗?”怎样糟糕的结果她都已经想到了,现在接受起来,竞也不觉得多困难。 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对这个,无比冷漠的现状。温暖的余光扫过站在一侧的温简,心中压抑的疼痛再一次肆意泛滥。 在那面镜子里,面对的真相前,她不否认在知晓自己不是他的女儿时,掀起了多少撼起的波澜与大彻般的绝望。也在心里,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他,温暖明白,用一辈子背负一个莫须有的债,对他有多不公。 可她也是无辜的呀,这么多年,他真真对她,没有一点父女情份吗?她叫了他这么多年的爹,至这一刻,在他眼里,还是什么都不是。 封擎天道:“一命抵一命,你还觉着委屈了?” 第154章 白白,救我……1 封擎天道:“一命抵一命,你还觉着委屈了?” 封擎天还是与当年一样,由内而外的讨厌她,心底莫名的厌恶随着岁月的增长不减反增,虽不至于想要至她于死地,但在现成的危机面前,却也不会想到,有心包庇。 从另一个角度讲,如果今日遭到同等对待的人是莫言尔,封擎天早就一把火上来单枪匹马上门挑了那人的府邸,可是,受到欺负,蒙受冤屈的人,是温暖,一个让他生厌又不相干的人。 莫言尔看不过眼,在听说事情发生之后,她的心里同样对温暖有愧,更是清楚,人绝不会是温暖所害,让一个无辜的人承受这么大的罪责,于情于理,她都不忍心! 莫言尔走上前将外套拾起来,重新裹在温暖的身上,同是女儿家,她能感受的到,当温暖脱下这件外套时,心里承受了多少屈辱。 莫言尔倔着脸,对封擎天道:“我们都心知肚明,人不可能是温暖害的,封擎天,你不可以将温暖交出去。” 按理说,以莫言尔在封擎天心里的地位,她的话,有着重大的分量,大小姐一开口求情,即便是不能让罪全免也能减少一些罪责。可这一次,封擎天的反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冷漠的让人吃惊:“不把她交出去,那么,你是要替她顶罪?” 莫言尔倏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封擎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显然也料不到,一向宠她纵她的二哥有一天会用这么冰冷的语气对她说话。 莫言尔性子再豁达,在家人面前那也是被宠惯的,当下也赌气道:“今天温暖是陪着我出去的,也是我要她在后台等我的,温暖受了委屈出了事,我当然要付一半的责任,那个人是死有余辜,封擎天,你把我也交出去好了,反正,你冷血惯了的!” 最后一句话,莫言尔也是气急了讲的,封擎天却被她这句冲口而说的话气得半死,连日来烦躁的情绪顿时有了出气口,他怒道:“来人,把大小姐带回房里,不许她再出来。” 莫言尔脾气也倔,不甘示弱的吼道:“我看谁敢动我一下!”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 直到封擎天雷声震天的吼了一句:“动手!是不是我的话都不管用了!” 侍卫们才敢鼓足勇气上手,莫言尔挣扎不过,气的大骂,封擎天背过身权当她不存在,被强行带走莫言尔对着温简大声喊道:“温叔,温暖好歹也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能为她求个情吗?” 温暖本是沉默的跪在地上静待发落,莫言尔的话令她心里起了一丝的希望,她抬起头,看向温简,温简也在看她,却是无情无绪的,仿佛她只是路边的路人甲,温简淡淡道:“一切发落,请二少爷指示,温简绝无异议。” 心狠狠的砸在地上,疼得没有声响。温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第155章 白白,救我……2 心狠狠的砸在地上,疼得没有声响。温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低声的议论窜入她的耳中,休止不停。再多的打击也没有此刻他的一句话伤的深。 “看到了没有,我早就听说,温暖跟她爹的关系处的不好,现在看来,她爹完全就是不认她,哪有当爹的,这么对自己女儿的。” “我早就知道了,去年过冬温暖亲手做了一件外衫送过去,回头我出门,就看到那件外衫穿在庄外的流浪汉身上了,还说是在垃圾堆里捡到的……” “真可怜啊,你们,温管家是不是……” “嘘,你们还嫌不够乱啊,别说了……” 铁清没有漏过温暖脸上任何轻微的变化,奈何她的情绪着实太少,仿佛就是那么坦然的接受了所有不公,连为自己申辩的力气也没有。 直到温简的话下,她嘴角浮起的那抹惨淡自嘲的笑,蓦地勾起了他很多年前的回忆,沉寂很久的心,忽然起了一丝丝的波澜。他从不爱多管闲事,现在,却为了眼前这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二少爷。”铁清开口道:“是不是,再重新调查一下,温暖不会武功是全庄都知道的事,一个文弱的丫头想要在一招之内击毙对手,显然是不可能,何况温暖并不认识晋家公子,更没有杀人的动机。说不准,是这背后藏了什么我们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铁清在绝鼎庄的地位颇高,因其武功高强办事干脆果决,深受封绝鼎的宠信,就连封擎天这个二少爷也要给他面子。 铁清的求情,在封擎天的意料之内,但,同样令他感到不爽。 “那铁统领的意见是?”任谁都听得出来,封擎天的这句话,强压着怒意。铁青如果执意为温暖说情,无异于直接开罪了封擎天。 现状摆在眼前,晋府上门要说法,不是想追讨谁是凶手,他们不过是想找个出气的,来平息心里的悲痛,外界的议论令一个大家族的脸面受疑,温暖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封擎天毫不犹豫揪着温暖抵罪,一是温暖只是个小丫头用她来维持两家平和再好不过,二是,少爷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差,很差,很差…… “铁清认为,先将温暖关押在绝鼎庄的地牢里,等调查清楚此事,再做决定不迟。”于是,铁统领勇敢的挑战了封擎天的脾气。 封擎天冷冷一笑,拍了拍铁清的肩头,若有所指道:“早就有闻铁统领对温暖有意,本以为只是个笑料,一笑而过罢了,今日一看,还真有此事。擎天对铁统领的深情大意心感佩服。” 封擎天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杀气便是连隔着一段距离的大乔都感受到了,大乔苦着脸,看了一眼自家老大,心里默默念叨老大,自求多福,一切保重。 铁清自当不觉,客气一笑:“哪里,庄内细碎杂言,不可尽信,还望二少爷考虑铁清的建议。” 第156章 白白,救我……3 “铁统领都开口了,擎天岂有拂面之理,来人,把温暖带到地牢,等候发落。” 铁清背手向大乔打了个手势。 大乔领会,立马上前,将温暖扶起来,与几个侍卫一起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封擎天看着温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冷笑。 …… …… 若非亲自前来,温暖还不知道,绝鼎庄还有一个建于地下的牢房,守牢的侍卫打着哈欠走过去开门,看了一眼温暖,笑道:“这牢房建立至今十多年,只关过一个人,这姑娘好福气啊。” 大乔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别废话了,这姑娘是铁清大哥关照的,你可不许虐待,好吃好喝的照料上。” 守牢侍卫一脸为难:“好吃好喝怕是不行,这牢房里的食物都是统一送来的,我可做不了主。” 大乔冷笑,道:“不行就把你那份给她,要是让我知道你亏待了这姑娘,当心,小爷回头好好招待你。” 那小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对方架势不假,也不敢再多含糊,腆着脸笑道:“那必须的,必须的,一定保证顿顿有鱼有肉!” 大乔不再理会她,给温暖挑了个相对较好的‘住所’后,他留下一句:“放心吧。”就领着一群人走了。 守牢侍卫对着大乔的背影咕哝了几句,便哼着小曲,回自己的狗窝,喝小酒去了。 空荡荡的牢房,一下子沉寂下来。 温暖坐在床~上,打量着她的新房间,随处可见的蜘蛛网,夹杂着空气中厚厚的灰尘,幸好现在的天气还不热,不用担心,出现爬虫类的不明物种,还有,她一向讨厌的老鼠。 她抱膝坐着,过了很久,也不见有人送饭过来,牢房里有些湿凉,坐的久了,便觉着有些头昏脑胀,她干脆起身,草草清理了一番床~上的灰尘,重新躺了下来。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看不清。她似乎梦到了白白,他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她怎么也无法靠近他,那双清冷凉薄的眸子,盯着她,嘴角勾起的冷笑,似在嘲笑她现在的处境。 突然间就惊醒了,黑暗卷席着视角,她喘着气,身上是薄薄的冷汗。地牢里没有灯,没有月光,伸出手,不见五指。守牢的侍卫大概喝醉了,忘了地牢里还关了人。她又冷又饿,卷缩在角落里,抱成一团。 温暖不敢再睡着,梦里的场景太可怕,她努力瞪大眼,直视着黑暗,掐着臂膀让自己保持清醒。但……似乎没有多大的效果。困乏感一点点袭~来,她靠在墙角,慢慢闭上了双眼。 又冷又渴,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又睡的极不舒服,所有的无助在黑暗中辗转肆意,她吸着鼻子,轻轻哭出声,哭声由一开始的隐忍,到渐渐的抽噎成声,却也只敢,低低的哭。 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看到阳光了。 ———— ps:温暖遭难,白白该出现了~! 第157章 白白,救我……4 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梦,梦醒了,就看到阳光了。 然后就真的看到阳光了,她看到了白白,温暖的白白,没有冷漠的眼神,没有距她于千里的嘲笑。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久违的疼惜,甚至连鼻翼间嗅到的气息也那么真实。 仿佛倚靠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温暖吸着鼻子,扯着那人胸前丝滑的衣衫,轻轻道:“白白,温暖想你。” 搂着她的臂膀微微颤了颤,继而,是更加用力的抱紧。 耳边拂过温热的鼻息,微凉的唇瓣贴在她泛白的唇上,用力的吮吸。温暖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生涩却近乎急切的回应…… 甜到极致的梦,即便是梦醒之后,唇上仍犹似留着梦里的放肆,温暖抚摸着有些肿起的嘴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太过思念导致的自我暗示? 脸泛着潮红,温暖低头拍了拍脸,有了些许清明。她下床起身,浅浅的光线下灰尘乱舞,略是晕眩,温暖用手背贴了贴额头,微烫,哦,原来是有些发烧了。怪不得,尽做些不切实际的梦。 “温暖。”门口有人叫她。温暖抬头看过去,竟是小翠。 她站在门口,面上稍许别扭,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温暖几步走过去,隔着铁栏,吃惊的问道:“小翠,你怎么会来?” 小翠抿着嘴没有说话,蹲下身,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盒盖,一样一样的食物往外拿,没有多少精致,都是后沿院下人常吃的那些。温暖看着小翠的冷脸,心头涌起暖意,她感动道:“小翠,你……” 小翠硬梆梆的打断她,尽是不自然:“你别说一些有的没得,我听不习惯,这牢里条件不好,你快吃吧。”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温暖确实滴水未进,本来饿过头也就不感到饿了。一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就不自主的发出咕噜声,温暖冲她笑笑,拿起一个包子,一口一口吃起来,包子还是软热的,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小翠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温暖接过,就着嘴里的包子,吃的有些急。 “阿婆那儿,我们谁也没说,你也不要担心。”小翠看着吃相颇为狼狈的温暖,有些不是滋味,头脑一热,就说出安慰的话。 温暖怔了怔,咽下嘴里的食物,“谢谢。”她道,眼里一闪即过的泪光。 小翠也不管牢房地面有多脏,随意拍了拍,就坐下来,一边道:“你慢慢吃吧,我有的是时间。” 温暖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怎么进来的?”牢房,不该是旁人勿进的禁地吗? “守这牢房的守卫是个酒鬼,想进来,给他一壶酒就行了。”小翠想起方才那个守卫给她开门时的满嘴酒味,就一阵反胃。温暖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感激了。小翠咳了一下,含糊道:“没花什么钱,是厨房里的料酒,不过给这种酒鬼,也是便宜他了。” ———— ps:这篇文,写的有些慢,大概是,平均一天三更的样子。 第158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1 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说起这事小翠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她一觉醒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牢房的通行令牌,心里也觉得邪门,她不过就是昨晚在母亲的灵位前感叹了几句温暖的不幸遭遇,希望她能平安渡过危难云云,第二天就显灵了! 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母亲冥冥之中的指引。小翠不打算说,她不想吓到温暖,亦是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温暖连续吃了两个包子,觉得有些饱了,才停下来,叹口气道:“我而今身处此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出去,你能来看我,我已经觉得很感激了。” 小翠抬眸白了她一眼道:“傻子才相信那个晋府公子是你杀的呢。” 温暖拼命点头。 翠姑娘慢吞吞补上一句:“就你那样,捏死只蚂蚁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侥幸。” 温暖脖子一僵,小脸垮掉,可怜兮兮道:“可是二少爷不信。” 一句话戳中小翠的怒点:“说起来,还是你倒霉。二少爷昨日比擂台输了比赛,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你就撞到刀口上了。” “二少爷……” “输了……?” 温暖花了两秒才消化完这个消息,半许,她呆愣愣的瞅着翠姑娘道:“昨日比赛不是作画吗?”温暖清晰的记得,封擎天拿出那支御赐的笔时,全场惊叹的场景。那不是……稳赢的吗? “对!”小翠用力点了一下头。 “作画怎么会输?” “昨日画竹,二少爷又是抢题又是使出御赐金笔,可谓是把看家本领尽数施展了出来。那画出来的竹啊……”小翠慢悠悠转了个腔,顿住,眼睛一亮:“就跟真的一样!” 封擎天画工卓绝,那是全凤川都知道的事,“真的也会输?”温暖的好奇心在这儿。 “重点在,那沈公子作的画,就跟活了一样,那个叫什么……到了竹画合一的地步!我们二少爷,只是‘快真’了的竹,当然没办法跟人家‘活’着的竹比较咯。” “绝对是青出于蓝,当时全场惊叹,凤川城都传遍了,沈公子亮画的时候,二少爷的脸,当场就绿了!” 温暖恍然大悟,依封擎天自傲的脾气,花费那么多精力甚至不惜损下颜面换来的一场比试,结局还是输了,昨日没直接出气将她撕了,已经算他修养有所进步了。 温暖小脸皱成一团,表情更颓了:“完了,那完了,我当定那个倒霉的出气筒了!” “昨日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诶?” “本来一起过两关的不是有两位公子吗?沈公子,还有一位胡公子!” 温暖点点头,那个胡公子,就是莫言尔喜欢的人。 “昨日的比试,那个胡公子没有来,并且,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小姐知道后,可生气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 温暖咬着嘴唇,小姐关心的人,就是那个胡公子,他不来,自然是伤心不已了。但现在……温暖叹口气,她现在自身难保,也没办法去安慰小姐了。 第159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2 “其实那个沈公子就不错。”小翠抱着腿,笑的贼嘻嘻:“长得好看,又有才华,据说也是个世家公子,家里有钱有势的很……就是本家不在凤川,嫁出去,就有些远……” 温暖不由笑道:“你不是喜欢铁统领吗?” “对啊!”小翠顺口接下去,又似不甘心的叹气:“可,那个沈公子……”话说到一般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蛋‘刷’的通红,她死死盯着温暖:“我刚刚说什么了?” 温暖眨了眨眼:“说你,喜欢铁……” “不对!”小翠尖叫一声,阻止温暖的话。 “你你你什么也没听到,对,就是这样!”她低头慌乱的收拾食盒,也顾不上跟温暖打招呼,就跑出去了。 温暖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了眼瓷盘上剩下的几个包子,摇头苦笑。她们这些生来卑微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便是说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温暖要为晋公子偿命的事,不知为何,就传到林老夫人耳中去了。林老夫人当下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就直接去找庄主求情,恰巧当时,庄主与夫人正在招待未来女婿,老夫人闹得事不小,损了绝鼎庄的颜面,庄主一怒之下,就派人将温暖提到正厅来审。 大乔带人来地牢的时候,温暖饿的前胸贴后背,见了大乔,以为是来送吃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解决伙食问题,大乔不等她开口,就一脸急切的带她出了地牢,一路上说了原委。温暖本是苍白的脸,一下子吓成了惨白。 温暖迈入正厅,林老夫人跪在地上,一见她,就扑过去搂住,上上下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温暖胆战心惊的扶着阿婆,阿婆的双眼通红,孱弱的身子几乎不见肉,轻轻一推就倒了。她看的心疼,握着阿婆的手,连连摇头说没事。 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封绝鼎坐在高位之上,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坐在封绝鼎身边的夫人莫初晴,看向温暖的眼神,颇有些复杂。以及一边从头到尾冷着脸的封擎天,莫言尔也在,眼中倒是多了几分关切。 意料之中的场面,温暖心里慌得不见底,她明白,阿婆替她出一回头,是把自个儿的性命也赌上了。 厅堂内还坐着两个陌生男子,一个温暖见过,擂台上赢了封擎天的沈公子。另一名……一袭水墨色素衣,头上戴了一顶斗笠,温暖怔了怔,竟觉着有些眼熟。 “擎天,比试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说清楚。”高位上说话的男人,四十好几,却因保养得当,看上去才三十多的样子。下巴留须,显出几分威严。威严的眉目间,依稀能够看出,当年也是个翩翩公子。 封擎天淡淡道:“那个晋府的公子,前两日,死在了风雅居的后台,死的时候,这丫头就在旁边。” “晋府的公子死了,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第160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3 “这些小事没必要惊动您跟娘,我自己能处理。”封擎天抬头看向他爹:“何况,晋府找上门来的那些人,我早就打发走了。” “自己处理?那你说,你是怎么处理的。”封绝鼎拿起茶杯,茶盖轻扣杯缘,袅娜的热雾在茶杯里飘绕。 封擎天扫了一眼跪在厅下的温暖,冷笑道:“晋府上门,不过是想要个说法,把这丫头交过去,既能了事,又能做顺水人情,不是大好?” “胡闹!”封绝鼎猛地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溅出几滴水渍,他瞪着吊儿郎当的封擎天,怒骂道:“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随便把人交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世人会怎么看待我封绝鼎!” “爹,那不过是个小丫头……” “温暖不只是个小丫头!”林老夫人突然开口打断了封擎天的话,浑浊的眸子紧盯着封绝鼎,那双看尽世态沧桑的眼睛,似能看穿一个人的灵魂。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温暖,绝不是普通的小丫头,庄主,老妇在绝鼎庄勤勤恳恳几十年,自问对您尽心尽力,问心无愧,还望您能为温暖做主!” 封绝鼎慢慢垂下眼睑,没有回视。 封擎天嗤笑一声,打破了几秒的沉默:“不是普通的小丫头,难不成还是高级丫头?”他的眼神轻浮散漫,丝毫没有将老人家放在眼里。 林老夫人气的双眼通红,看着封擎天盛气凌人的模样,差一点,就忍不住,说出当年的那个秘密。 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该隐藏的秘密,有心人是不会允许,让它曝露在阳光底下。 “擎天,林夫人是绝鼎庄的老人,你不可以对她这么没有礼貌。”封绝鼎开口教训儿子,一双深邃锐利的眸子,缓缓扫过林老夫人,落至温暖的身上。 淡淡的警告,那是不可逾越的禁戒。 温暖自始自终低着头,手紧紧拽着阿婆的衣袖,她能感受到头顶投来的那抹注视,无比强烈的抵触,压迫的她抬不起头。 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只有倚靠着阿婆,手掌抵肩,传来的温热,才能使她感到一点点力量。 “庄主,您找我。”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继而在身侧停下,高大的身影,传来淡淡的,却甚为熟悉的音色,温暖猛地一颤,阿婆似感觉到她的心惊,反手握住温暖的手,低声让她别怕。 “阿简。”封绝鼎点了点头,若有若思道:“听说这小丫头是你的女儿?” 头顶的声音停顿了两三秒,短暂的时间间隔,却让温暖恍如隔世,就在她以为那人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还是一如既往平淡的口吻,甚至听不出半分不敬:“是的,庄主,温暖是我的女儿。” “我听擎天说,你对你女儿的处置,没有任何异议。难道,你不准备为你的女儿求情吗?”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犯了错就要负责任,即便是我的女儿也不为过。” 第161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4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犯了错就要负责任,即便是我的女儿也不为过。” “为人父者,岂有对子女漠视之理?” “温简对女儿,自小便是这种教育。”顿了顿:“庄主的教诲,温简铭记在心,日后定加以改正。” “嗯。”封绝鼎满意的点点头:“那你把你的女儿,还有林老夫人带下去吧,记得以后,好好对她们。” 封绝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所有人吃了一惊,封擎天不敢置信的瞪着他爹,几乎是在瞬间道:“爹,你没搞错吧!” 封绝鼎抬眸看他:“还是,你对你爹的话有异议?” “难道那晋公子就白死了?晋府岂会罢休!” “这事我会处理,你别管了。” “可是。”封擎天满脸不甘心,可是碍于他爹的面子,不敢当众反驳,只能另寻手段,以退为进:“放过她也行,不过我已经答应给晋府一个交代了,要是这丫头不去,给不出交代,唯恐那晋府的人以为,是我设计害他家公子,那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封绝鼎岂会看不出自家儿子的那些小心思?当下挑了挑眉,道:“那也行,我倒是想看看,还有谁能将绝鼎庄的小霸王制服了。” 封擎天脸涨的通红,别过脸,看向他娘求助:“娘,你看爹,这不是明摆着让儿子做个言而无信的人,江湖中人最讲信用,爹此举,还让儿子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信!” 嫁与封绝鼎后便退居内侧,向来以夫为天的莫初晴,即便在宠爱的儿子面前,也不能拂了丈夫的面,她温柔的看着儿子,避重就轻道:“天儿,在沈公子与胡公子面前,就不要再违逆你爹了,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过去了就算了,你不必担心,你爹会想办法解决的。” 温温和和的一番话,尽显大家夫人的风范。纵使封擎天再不甘心,也不能在爹娘面前强行对温暖动粗,气愤之下,只得暂且作罢。 莫初晴的温柔与体贴,是所有男人理想妻子的标准,所以,封绝鼎那么爱她也是情有可原的。那娘呢……封绝鼎如果真的那么爱莫初晴,为什么还要跟娘……有她呢…… 温暖侧首看了看阿婆,阿婆微闭着眼,脸上没有表情,阿婆刚刚,是想说出那个秘密,来保护她的吧。 那个秘密是阿婆最后的筹码,却也是,封绝鼎绝不许别人擅动的忌讳。 阿婆一直以为她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关心照顾,温暖明白,那是阿婆对娘的愧疚。 除了那几个零星的片段,她对娘的故事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娘最后去了哪里。但她,对做封绝鼎的女儿,对成为绝鼎庄的小姐,没有任何企图。 “好了,温简,带她们下去吧,林老夫人年纪大了,长时间跪着对身子不好。” 温简颔首,弯身扶着林老夫人站起来,温暖跟着起来,而后,低声道谢,在众人的目视之下,转身出了大厅。 第162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5 金黄的阳光铺洒在身上,细碎的光线顺着衣领钻入,贴着肌肤带来密切的温度。温暖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但放在眼前,更真实的感受却是温简的冷漠。刚走出大厅的正门,他便毫不犹豫的抽出扶着老夫人的手,显而易见的嫌恶,仿佛连看她们一眼都觉得多余,他微微侧首,嘲弄般自语:“真是可笑。”旋即拂袖离去。 林老夫人迟迟睁开眼睛,看着温简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温暖也在发怔,那人每次给她的拒绝那么明显,可她,似乎也在慢慢的麻木,慢慢的,没那么难过了…… “温暖。”阿婆唤她,浑浊的眼眸里含着泪光:“没事了,都没事了。” “嗯。”温暖扯出一个笑容,人影在眼前氤氲成雾:“阿婆没事,温暖也没事。” “温暖,你别怪他……” 温暖知道阿婆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她并不打算戳破,或为自己的委屈做申辩,嘴角扬起的笑容是对未来生活的希翼:“我知道。”她点头,接受的那么自然与平静。 …… …… 夜晚的微风拂面,莫初晴半倚在窗前,指尖衔着一只酒杯,美眸轻盼,目无焦距。纤长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仿佛划过的流畅弧线。 “这么晚还不睡?”封绝鼎脱下身上的大衣,裹在娇妻的身上,顺手拿过她的酒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而后清浅笑道:“不等我,一个人偷喝酒,这可不像你。” “你不在,我睡不着。”莫初晴回眸冲封绝鼎一笑,她的美貌,就像上天赐予的珍贵卷轴,一笔一画,尽显精致。即便是夫妻多年,封绝鼎也无法抵挡她不经意间散发的魅惑。 他的呼吸蓦地一窒,有些需求随之而来,俯身抱起娇妻,就要往床上走~去。不稍许,两人的衣衫尽落,完美的酮体宛如一场饕餮盛宴,封绝鼎呼吸慢慢加重,他亲吻了一下莫初晴的嘴唇,就直袭目的。 岁月并未夺去激情,有些情事,还与当年一样激烈。 “绝鼎。”莫初晴玉臂勾在封绝鼎的脖子上,慵懒浅吟:“嗯~你还,还记得,阿凉吗?” 封绝鼎刚冲进她的身体,情欲当盛,没听清她的话,一味的埋头冲刺。 莫初晴双腿微拢,手抵在他的胸口,不小的力道,足使封绝鼎放缓力道抬头看她,莫初晴面色潮红,红润的嘴唇仿佛涂了鲜血般夺目。 封绝鼎邪魅一笑,俯身下吻,却在唇间距一寸之处停住,莫初晴在他耳边轻轻道:“阿凉,那个伺候过我的阿凉,还记得吗?” 燃烧的热度在瞬间下降,封绝鼎眼底的疯狂恢复了几丝清明,他用手扣住莫初晴不足一握的纤腰,用力让她跟自己相贴:“不记得……你说的……什么人……” ———— ps:我保证!这篇文!一定是甜甜美美的结尾!女主也一定会变得顶美顶美的!这篇故事微长,目前进展尚不过半~~~ 第163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6 燃烧的热度在瞬间下降,封绝鼎眼底的疯狂恢复了几丝清明,他用手扣住莫初晴不足一握的纤腰,用力让她跟自己相贴:“不记得……你说的……什么人……”他含糊低语,手下的力道慢慢加大。 “呵呵……”莫初晴甜甜笑着,唇贴近封绝鼎的耳边,舔了舔他的耳垂,那是封绝鼎的敏感处,她挑拨了一下,他的武器就在她体内不断巨大。不过此刻,他不敢放松警惕。 浮华在表象的沉迷,谁说谁不是假装。 “本来我也忘了,但今天,又记起来了。温简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呀,我记得,小时候,就见过她几次,出落得,越来越像她娘了……” “宝贝,这种时候,不要提不相关的人。”封绝鼎企图用唇封语,莫初晴巧妙躲过。 嘟唇撒娇的可爱模样还与当年一模一样,若不是她那双晶亮的眸子里尽写着信任,封绝鼎还以为,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幸好,她什么都不知道。 莫初晴眨了眨眼,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嘛,不提就不提……” 封绝鼎下身一紧,猛地将她压在了身下,更加用力的掠夺…… 他没有看到,身下的娇妻,闭眸的瞬间,眼底一闪即过的冰冷…… 低低的欢爱呻~吟飘出打开的窗门,窗外,隐身在外的男子,冷眼看着一室的激情。微风拂过,只剩花草物语,人影不复。 …… …… 温暖在浴房里洗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才收拾东西走出来。两日地牢的生活,脏乱却无法自理的无奈让她心有余悸,温暖低头闻了闻身上的衣衫,那股尘封以久的霉味似乎怎么也洗不去。 她抬起头,余光里掠过一道黑影,蓦地僵住了步子,只几秒,又若无其事的走动。不过脚下的步伐在渐渐加快,喃无阿弥陀佛,温暖在心里默念,乞求上苍垂怜她命途多舛,最近遇上的霉事已经够多了,可千万,别再惹上什么不该惹的。 很快的回了房,温暖进了屋反锁了门,才松了口气,摸黑放下手中的换洗衣服,她吹上烛芯点了蜡烛。房间逐渐亮堂起来,慢慢勾勒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一道……不属于她的黑影…… “啊……”温暖吓的惊掉了手中燃着的烛芯,那人黑影连帽,背对着她,悄无声息。 温暖二话不说,推开就近的窗子,朝外大喊:“来……” 那人动作迅如闪电,瞬间近身,拂了她的哑穴,手腕微微一疼,什么东西被强行扯了下来,温暖瞪大眼,却只能看着黑衣人跳窗逃离。 “你……站住!”黑衣人一走,温暖就发现自己的穴道也被解开了,她心里着急,此时也顾不着害怕,打开门就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花园小径,黑衣人也不见了踪影,温暖绕着花园来来回回找了两圈,终是一无所获。她捏着空落落的手腕,心里就跟扎了针刺一般疼。 假山丛后传来石头滚落的动静,月光淌下,拉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第164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7 假山丛后传来石头滚落的动静,月光淌下,拉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温暖眼中跳出两团跃动的小火星,大步走过去,揪起假山背后闲适倚靠着的人,劈头盖脸的骂道:“偷东西的小贼,你把我的手链还给我!” 气势磅礴的吼完开场白,然后,温暖定睛,看清了眼前的人。怒气冲冲的小脸,慢慢地,垮了下来……墨衫素衣的公子,隔着薄纱,一声不吭的回视她突然受到惊吓的眸。 温暖发誓!她这辈子的野蛮暴力都尽丧在此! “胡,胡公子……”顿时,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姑娘为何喊在下小贼?”那人说话清清淡淡,余音回绕,甚是好听,却是不带多少情绪。 “我,我认错人了。”温暖欲哭无泪的解释:“刚才有个穿黑衣服的小贼摸进我房门,偷了我的东西,我追到这里,看到假山背后有人影,以为是那小贼躲着。” “不成想……”温暖有些心虚的瞥向眼前人:“不成想,惊扰了公子赏月……” “黑衣服的小贼,在下没有看到过,莽撞的小丫头,眼前倒是有一个。” 温暖听出他的话里没有怪罪之意,心下一松,唇边不由牵出笑容,她弯身道:“那温暖不打扰公子赏月了。” “慢着。”身后传来那人淡淡的声音。 温暖回过身,那人漫步走到了月光下,素色衣衫在光晕的打磨下,仿佛在他的周身渡上一圈勿落凡尘的仙光,温暖有一瞬间看迷了眼,她笑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人问道:“你丢的东西很贵重?” 温暖怔了一下,旋即‘啊’道:“它……应该不怎么值钱吧。”不过在人界买不到罢了…… 他的话语染上了些许冷淡:“既是不重要,丢了便丢了,姑娘又何必冒险夜寻?” 温暖笑着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她劝道:“绝鼎庄很安全的,我以前经常出来巡夜,不过最近夜里还有些凉,公子若雅兴已至,还请早些回房歇息。” 那人却道:“在下来此,是为了等人,并非赏月。” 等人?温暖吓了一跳,莫非是,私会莫言尔?她没有撞破什么吧……她尴尬的‘咳’了一下,干笑道:“这边比较偏僻,确实适合私下见面。”她委婉的将‘私会’改成了‘私下见面’。 “可惜。”那人略是惆怅道:“在下接连等了两日,也没有等到想要等的人。” “怎么会。”温暖眨了眨眼,莫言尔怎么可能不乐意跟他见面,难道是被禁了足?思及此,她沉吟道:“你可以去言沁阁的外头转转,碰到的机率会大一点。”这么暗示,已经够明显了吧? 他‘呵呵’笑了笑:“多谢姑娘指点。” 温暖挥挥手:“不客气,我家小姐平日最喜在曙亭抚琴,公子不妨白日过来,时算上,也显得妥当。” 他低声浅浅道:“喜欢抚琴?姑娘莫非弄错,我记得,我等的那位姑娘,并不擅琴。” 第165章 在下要娶的是绝鼎庄四小姐 8 温暖笑道:“是公子记错了吧,您要等的人,不是绝鼎庄的小姐吗?” 他微微笑道:“确是。” 温暖接道:“那便是了,小姐擅长抚琴,琴技高超。” 他慢慢道,唇齿间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似浸泡过千年的酒水,木婉甘醇:“姑娘指的那人,是绝鼎庄的二小姐。在下等的,却是绝鼎庄的四小姐。” 温暖愣了一下,很快摇头失笑:“那公子就更加弄错了,绝鼎庄从来只有一个小姐,那便是二小姐莫言尔,厅堂会见的人是她,此番择夫的人也是她,何曾有了四小姐。” 那人看着她,忽然道:“你就那么确定没有四小姐?” 温暖的眼睛在月光下衬的晶亮,咬字清晰,声响笃定:“自是确定。” “哦。”他如释重负的笑笑:“在下也很确定,在下要娶的人,是绝鼎庄的四小姐。” 沉默。 一阵诡异的沉默。 温暖紧紧盯着眼前的男子,他的面貌隔着素白的轻纱,看不分明。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此人是在风雅居,那时他还好心帮了她一把,第二次,是白日的厅堂会审,今晚是第三次,她不是不好奇,一个人,坚持戴斗笠的原因。 “敢问公子。”她听出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打颤,她将语速掌控的很好,尽量用笑意代替话语里的不自然:“为何一直以斗笠示面,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这个吗?”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斗笠,修长的手指,漂亮的令人惊叹。 “今早出门太阳烈,戴上就忘了拿下。” 太阳烈?温暖嘴角抽了抽,怎么不说是晚上阴风太盛不宜与外界直接接触,他给的理由还能再扯淡一点吗? “温暖斗胆,可否请公子摘下斗笠一见?”她握紧自己的拳头,克制自己的冲动,不能上去,不能上去,心底浮起强烈的迫切,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斗笠下隐藏的那张脸,是不是她朝思暮想的人…… “胡三烨。”她一字一顿喊出他的‘名字’,胡三烨,狐三爷,她怎么就这么迟钝,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化音! “看来姑娘认识在下。”那人笑道,抬手放在帽檐边沿:“自是可以。” 他缓缓摘下斗笠,隔着薄纱的容颜,去了最后一层阻挡,终于,完全展现在她的面前。温暖放光的双眼,却在见到男子容颜的一瞬,黯然下来。 也是一副英俊无双的好相貌,却不是,她心里想念的那个人。 温暖垂下头,大喜大落之后,眼底残留的,只剩沉甸甸的难过。 胡三烨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的失落,微微扬眉道:“莫非是在下的面貌没有姑娘想象中的英俊潇洒,令姑娘失望了?” “不,没有。”温暖对他扯唇笑笑,勾起的唇角显得那般无力:“我只是,只是误会了而已……公子慢走,我告退了……” 她跌跌撞撞的落荒而逃。 没有看到身后那人背后的凝视,玉石般的双瞳,满目复杂。 ———— 第166章 你是谁 1 一夜无眠。 第二日,温暖在铜镜里看到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扶柱哀叹不已! …… …… 曙亭,一侧即湖,碧波微漾,桃花顺水波逐,烟香十里。 焚香弦琴,曙亭之上。 莫言尔十指纤纤,指尖勾衔在琴上飞点成舞,一曲《芙蓉锦》弹得愁绪万千,深思别样。琴声醉人,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悦的箫音,和着哀思的琴曲,一进一退,相得益彰。 莫言尔唇畔牵起一抹浅浅笑意,十指如临春婉转,琴箫合奏,一时之间,波动了所有人的心绪,温暖的眼前,仿佛浮现烟花灿烂,霓虹高盏的画面。 一曲终。 莫言尔将手覆在琴弦上,双颊跃起丝丝红晕,通乐之人常以乐通心,她已了然和弦之人与自己一般的心思。 “啪啪啪。”掌声响起,莫言尔一惊,向亭外看去,素衣公子一脸清浅笑意,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亭内。莫言尔晨起梳洗时,并未擦抹腮红,但此时,只要眼神一触到那人,她脸上的红晕,就比最上乘的胭脂水粉更诱人。 温暖看到来人眼底的清明,在心里低低叹了口气。 “公子。”莫言尔的声音温婉醉人,眸光潋滟,似曙亭外粼粼的池面。 “好一曲琴箫合奏,莫小姐的琴技令在下叹为观止。”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娇羞的美人一瞬间褪干了血色。 那人话音刚落,身后走出一个身影,眉目谦和,眼下一滴泪痣,手中执着一支墨色长箫。 聪明如莫言尔,怎会不明他言中之意,她自诩一片情谊与郎互通,暗诉相思。不成想,此人非彼人,她曲中尽吐的情意,片刻间,不知成了多少人的笑柄。 手放在腿上,慢慢握成拳,莫言尔咬着煞白嘴唇,眸间闪过的难堪,尽数藏在了心里。 那人含在眼中的笑意,诚若是不明,那便是太过绝情! 温暖走上前,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俯身轻语道:“小姐,喝杯茶吧,听说这是今年进来的新茶里,挑出的最好一批。” 莫言尔伸手接过,温暖垂眸,看到她掌心里,月牙红印,清晰可见。手掌握住杯身,莫言尔神色如常,看不出深浅。她低头轻嗅,复而抬头,唇间已有淡笑:“果真好茶,温暖,你过来给两位公子也沏上一杯。” 温暖愣了一下,抬头,正对上那人投来的目光,黑亮星子里的千肠百续,她心头一紧,低头应了声,手拎起茶壶,倒茶间片刻失神,茶水四溅,滚烫的热意从背身传来,她皱眉忍了一下,没有吭出声。 抬手间,两杯新茶,清香四溢。温暖依次走过去,将茶放在两位公子面前。而后转身,重新站到莫言尔身后。 莫言尔轻柔的话语,继而传来:“两位公子昨晚住在绝鼎庄,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 ps:多谢四叶青指出!我确实是错把三小姐打成了二小姐,莫言尔在家排行老三,在此纠正为三小姐!绝鼎庄还有个没有出场过的大哥,封盖世,前文有提过一笔。 第167章 你是谁 2 “庄主为人热切,庄内上下伺候更是周全,并无丝毫不妥之处。”沈沉竹笑着回道,那支墨色的萧,放在身侧的茶几上,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丝绢。 莫言尔莞尔,眼眸流转,掠过专注品茶的胡三烨,又将目光停驻在萧上,转了话题:“方才吹箫与我合奏的人,是沈公子吗?” 明知故问,却恰中有心人之意,同一个话题,牵引的却是不同的心思。 沈沉竹颔首道:“正是。”余下还不忘赞美:“莫小姐琴技绝佳,琴声悦耳,沈某心生激昂,忍不住献丑,有辱之处,还望小姐海涵。” “沈公子过谦。”莫言尔淡淡道:“言尔一直以为,沈公子只是画中高手,不防,是真人不露相。” 沈沉竹笑叹着摇头:“哪里哪里,侥幸罢了。” 两人一言一语,话题随意,倒也不至于冷场。可令一人……温暖偷偷抬眼看去,他斜坐在椅上,姿态惬意又不显失礼,杯中茶水他只浅尝了一口,便放置在一旁再未动过,此时百无聊赖,看向池面,红鲤争艳,却也无意插话。 “胡公子是觉得,这池中鲤鱼要比言尔好看吗?”莫言尔话锋一转,终于入了正题。带着笑意话语窜入耳中,回了他的思绪,回音缭绕间,反倒听出了几分赌气的意味。 胡三烨回首,此时成了众人目中的焦点。 勾唇一笑,他指着池中的红鲤笑道:“红鲤可爱,但也抵不过小姐貌美如花。”他慢慢收回手,指尖放在栏上轻轻敲打:“只是,在下昨晚睡的有些晚,此时坐了会儿,略乏而已,若扰了小姐雅兴,在下在此赔罪。” 话里客气十足,规规矩矩,动作上,却没有多少的客套,仿佛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舍不得与他生气。 温暖奇怪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若换了别人,她心中定觉得那人品行不端,面上虽不会表现出来,但多少印象差了几分,可对着此人,非但没有这样的感觉,反倒是觉着,一切尽是自然。 就跟他天生就该是那样的人,天生就该让别人另眼相待一样,即便是静静坐在一旁,不发一言,也不会失了光芒。 这样的类似感,似曾相识…… 莫言尔马上追问道:“昨晚为何睡的晚?是下人伺候不周吗?” “倒也不是。”那人笑道,白牙荧萤:“在下昨晚在花园赏月,遇上一个捉贼的丫头,被误当成了偷东西的小贼……耽搁了一番,便睡的迟了……” 温暖倏地一愣,旋即瞪了一眼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 “小贼?”莫言尔微微皱眉:“有什么小贼敢在绝鼎庄放肆,我今日,并未听说庄中有人丢了东西呀……” “那丫头不说,大概丢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吧。”余光轻瞥向收到惊吓的小姑娘,唇畔溢出的笑,更是爽朗。 “温暖,你可有闻此事?”莫言尔忽然问道。 “啊?”温暖下意识否认:“没有,绝无此事。” 第168章 你是谁 3 “呵呵。”那人倚身笑的开怀,几分故意,温暖看的暗自咬牙瞪眼,那人却着实喜欢她张牙舞爪的反应:“姑娘反应倒是快,昨日天黑,那丫头的相貌在下没仔细看清,今日一瞧姑娘,竟觉得几分眼熟,莫不是,姑娘就是在下昨晚巧遇的丫头?” “当然。不是。”温暖抿着唇,一词一顿的反驳,继而,冲那人委婉暗示道:“绝鼎庄上下丫头无数,公子定是认错了。” “是么,我怎的越看越觉得相像呢。” “温暖既然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她。”莫言尔淡淡笑道,插~入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温暖在我身边伺候多年,从未说过假话。” “哦。”胡三烨恍然点头:“那看来,确是在下认错了。”那话里,却无多少的诚意。 温暖生怕他再语出惊人,忙低头对莫言尔道:“小姐,天色不早,该用午餐了,要不先回去吧?” “也好。”莫言尔说着站起身,与两位公子告辞。 当日下午,温暖就收到一盒白色印着花印的药膏,门房转递的丫环说,是一名叫做胡公子的人遣人送来的,看她的眼中,含有诸多的怀疑,未来的姑爷,给一个小丫头送药,这不是奇怪? 果然过后不久,温暖就被召进了莫言尔的闺房。 彼时莫言尔正站在窗台侍弄花草,见着温暖进来,脸上便是挂起笑意,她走过去,牵着温暖的手道:“我方才知晓你的手受伤了,是怎么回事?” 温暖回视着莫言尔那双想尽显关切可依旧掩不住怀疑的眼眸,在心底叹气,该来的总是要来,她温和着音解释道:“是早上不小心被茶水烫伤的。” 莫言尔拉起她的手凑近了看,果真见上面起了一道红印子,但因时隔过长,又没有涂药,已成了蜿蜒皱起的疤,摸上去很不舒服。 莫言尔心头一松,眉峰顶起,话语里有些许自责:“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她招了招手,有丫头走过来,递上一盒药膏,白色的,印着花纹,莫而言二话不说,就伸手抠了一些膏药下来,擦在温暖的手上,温暖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多时,莫言尔笑道:“受了伤,怎么也不知道用药。” 温暖垂下眸子说道:“也不怎么疼,我受伤惯了,这些小伤并不计较。方才门房送来一些药膏,跟那款一样。”她如实的说,只为打消莫言尔心头的疑虑。 她点头道:“我听说了,胡公子送来的,他可真是个有心人。” 温暖蓦地觉着心里憋了口气,吐不出来又松缓不下,膨胀在心里,越发的难受。 “温暖啊,我找你来,是想对你说一件事。”莫言尔看着她,黑亮的眸中,浮出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温暖忽然感到一些惶然,有一些东西,在她跟莫言尔之间,悄悄发生着改变,哪怕她什么也没做,甚至想要极力的填补那道裂开的缝隙,但她的努力没用,莫言尔不允许她成为她心里面的刺。 第169章 你是谁 4 “你与铁统领的事,我听说了。” 温暖心下一沉,双眼盯着莫言尔一张一闭的红唇,身后冒出的冷汗,冻得她瑟瑟发抖。 “我本来是想,我成亲后,让你做我的陪嫁丫头。但现在,你也有了自己的幸福,喜欢一个人的心思我懂。所以,我更不能自私,我方才去了爹那边,求了他为你跟铁统领做主,定了你们的婚事,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愿。” 尽管心里有所准备,但在真正听到时,温暖的唇,还是在瞬间,刷成了白色。 “小姐,我……”她抽出自己的手,想要告诉莫言尔,她不想嫁给铁清,但在看到莫言尔眼底那股,近乎冰冷的坚持,她徒然明白,她触到了莫言尔的警戒线,她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反对的机会。 这样的莫言尔,第一次,让温暖感到,什么是心寒。 也许这才该是,真正的莫言尔,强势的不允许任何人违逆。 温暖知道她在忌讳什么,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承受一切不公,因为,她是小姐,她对她有恩。 “温暖,谢谢小姐。”她的声音,仿佛一滩坏死的湖水,空洞的吓人:“怕是铁统领,眼界高,看不上温暖。” “这点你不用担心。”莫言尔笑靥如花,温暖的顺从在她的意料之内,不出所料的顺利令她倍感兴奋,几乎暴露她仁善的伪装:“铁清最听我爹的话,只要我爹一句话下,他绝对不会违逆。” 温暖低头,再是无言。 传言似风,尤其是在一桩大事面前。温暖在绝鼎庄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但庄内十之八九的人都认识她,何况,这桩大事还牵扯了庄内另一号大人物,铁卫军总统领! 事情传播的速度,就像长了翅膀的蚂蚁一样。引出的结果却是,才对她有些许改观的小翠,一气之下再不理她了,一日之内,接连撞见三次,次次都是冷脸相待。温暖念她的好,笑脸相陪,但结果都是贴了冷面。 最令温暖感到尴尬的反倒是阿婆的热情,也许是真有冲喜一说,阿婆的气色一下子好转了很多,不需要再卧病在床,偶尔还能下地做一下杂活,一日温暖撞见,她端坐在阳光下眯着眼穿引针头,温暖走过去问,才知晓,阿婆竟是在做她的喜服。 那喜服的料子,还是她用多年的积蓄托人在外面带回来的,据说,是凤川城最好的绸缎铺里拿出来的上等品。 后沿院里的人,逢人就对她道恭喜,夸她好福气,温暖除了面上强撑的笑,再不知该如何应对。 日子不惊不喜的过了三日,温暖与铁清的亲事,也终于是人尽皆知。 阿婆的喜服,也在熬夜赶工之下,成功赶制了出来,温暖摸着喜服上的纹路,一针一线穿梭的都是阿婆沉厚的爱,温暖不敢对阿婆说,她的心,早就给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她只想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等那个人。 —— ps:大家,新年快乐!! 第170章 你是谁 5 可现在,似乎连等待也成了不可能的奢望。阿婆殷切的眼,在浑浊眸子下闪烁的激动泪光,不得不让她咽下真正的想法。 温暖心疼的揉着阿婆算账的肩膀,轻声道:“不要那么着急,那事……不是还有一个月……” 阿婆闭着眼,半靠在她的怀里,嘴角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平淡的语气充斥着浓浓的关切:“温暖啊,你不知道,阿婆总想给你最好的,可阿婆福分少,能给你的东西不多,现今你要成亲了,铁统领又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阿婆实在是高兴的昏头了。” “我累点,不打紧,不打紧的……” 温暖一遍一遍揉着阿婆的肩膀,阿婆在她的怀里,呼吸渐渐均匀,她含了许久的泪,也终于掉落下来。 翌日再见铁清,反倒是不那么尴尬了。 今日是双方约定好了,婚前由夫家置办喜礼,也就是,铁清带着温暖出门,挑选礼物。 当日清晨,温暖收拾妥当,站在约好的地点等候。 铁清按时赶到,身后跟着笑的揶揄的大乔。温暖抬头瞅着他,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铁清略是尴尬的别过眼,摸着光洁的下巴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温暖恍然大悟,眯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礼貌起见,温暖是收拾了干净来的,甚至在阿婆的要求之下,换上了之前不舍得穿的新衣服。铁清亦是,连下巴留了多年的胡渣,也都一并剔除了。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大乔是车夫,也充当着临时的夫家人。 温暖弯身上马之后,大乔在身后道:“今日是挑选礼物,之后,在婚前就不能再见了。” 温暖一愣,而后顺从的点了点头。 她刚上马车不久,铁清也跟着掀帘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俩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却没什么共同话题,一时车内气氛僵硬。 温暖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大出许多的男人,英俊成熟的面庞尽显男儿气概,未有少年的青涩,稳重而贴心。她徒然意识到,一个月之后,也许,他就真的成了她的夫婿,共度半身的人。 “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铁清遂是打破了沉默,指着马车内置备好的糕点问道。 “出来时吃过早饭了,现在还不饿。”温暖摇了摇头。 “那你渴吗?我倒水给你!”铁清说着,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温暖。 温暖接过,握在手里,倒是不喝,只是看着铁清,笑道:“铁大哥,你别拘谨,我俩现在虽然……但也不是第一次见面。” 铁清愣了愣,忽然失笑,英俊的面上有些憨厚,一改常态:“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你这么个小姑娘,竟然第一次感到了紧张。” 温暖歪着头,看他说话。 铁清叹口气,又道:“我也是没想到,庄主会突然下此决定,不过。”他皱了皱眉:“我既是答应了,就不会委屈你,你成了铁清的妻,铁清定一辈子只对你一个好。” 第171章 你是谁 6 温暖心头一暖,她知晓铁清说的都是真心话,无关爱情,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责任心:“铁大哥,你是个好人。”她由衷的道。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出现,她也许,会甘于接受这样的安排,可是……温暖垂眸,眸底黯然,她的心,已经再容不下另一人了。 碧玉轩。 凤川城内最高端的珠宝店之一,其招牌遍布未央国内大小城市。一般大户人家操办喜事,都会来此挑选礼物,碧玉轩里宝贝出手样样精美,皆属上等品,但同时,也意味着价格非常人所能承受。 总而言之,这是一家专为富贵人设立了奢侈品店铺。 温暖被铁清半拖进碧玉轩的时候,双腿还在发软。他们一进门,店内就有专人过来招呼,铁清说明了来意,便随着专人一并入堂取货。温暖与大乔二人,被安置在大厅坐等。 下人端茶上来,温暖瞥了一眼茶叶,就认出那是莫言尔常用的高档货,心下更是打鼓,手里握着茶杯,小脸却比那茶叶还苦。 大乔刚喝了一口茶,看到温暖那副‘苦’样,差点忍不住张口喷出来。他放下茶杯,抿着嘴忍笑:“未来大嫂,你不会是在担心,老大付不起钱吧?” 温暖叹口气,沉重的点点头,复又满心忧虑地看向大乔,犹犹豫豫道:“我上次陪着小姐来过,这里最普通的一枚簪子,就要十几两银子……”简直是,贵的要死啊! 大乔闻言,顿时乐了,扬眉道:“我猜,大嫂你一个月的工钱,也买不起这里最便宜的一枚簪子。” 温暖瞪大眼道:“你怎么知道的!”她一个月也就七两银子! 虽说她平时不常花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也算不少,但一看这里的标价,就立马觉得,她的所有家当,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噗……”大乔这回,是真的喷出来了,原来绝鼎庄这么亏待侍女!不过也是,他们这些铁卫,常在外奔波,工钱多一点也说得过去。 为了未来大嫂的颜面着想,大乔淡定的擦掉嘴边的茶渍,表达的很含蓄:“大嫂放心,老大还是养的起你的。” 温暖又是叹气。铁清是铁卫军统领,一个月工钱,肯定是比她多得多,但是……她总是觉得,他为她花钱,怪怪的…… 不稍会儿,铁清就从堂内走出来了,身边跟着碧玉轩的老板,那老板身材瘦弱,长得一副精明相,手里托着一个红花雕漆的锦盒,一边走一边笑容满面的对铁清说话。 他那双绿豆小眼马上看到了坐着的温暖,顺手将那锦盒交给一侧的下人,举手作揖,满脸笑容的大步过来:“温暖小姐,恭喜恭喜啊。” 温暖……小姐…… 温暖嘴角一抽,她之前也算来过几次碧玉轩,只不过,那老板的态度,没有一次像今天那么热情。 她冲他点了点头,笑的略是敷衍:“谢谢老板。” 温暖看了眼铁清,铁清对她道:“你过来,试试老板推荐的这款宝玉。” 第172章 你是谁 7 温暖顺从的走过去,老板正从锦盒里取出一块近乎透明晶石翡翠,并且已经过能工巧匠的加工,雕琢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翡翠本身透绿,在阳光下更是发出幽幽的绿光,只一眼,温暖的脑子里就冒出一个念头,它一定很贵! “小姐若是喜欢,我便让人穿打出一个小孔来为小姐戴上,这宝玉不仅外观精致,并且触手成温,与肌肤相贴丝毫没有凉感。在夜间,它还会发出一种奇妙的光芒,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翠,用它来配小姐,是再好不过了。” “怎么样,喜欢吗?”铁清问道。 “我……”温暖张了张口,委婉道:“这宝石,漂亮是漂亮,可是,不大适合我……”她眨了眨眼,看向铁清。 铁清皱起眉,颇为不解她的拒绝:“我看这翡翠,配你就很漂亮。” 大乔冲他挤眉弄眼的偷笑。 老板是个成了精的生意人,瞧了眼温暖的脸色,就清楚她是在顾及些什么,立马合了盖子,微笑道:“小姐若不中意,可随我过来挑选些别的,小姐大可不必忧心价钱,铁统领,算是凤川城里为数不多的有钱人。” 一语戳破心事,铁清微微挑眉,看她。 温暖红了红脸,低头不敢看铁清,跟着老板的步伐走到了前台。 老板将柜中珍宝一样样小心拿出来,摆放在温暖面前,边道:“这些首饰珍宝,价格都不贵,分别在十五两到一百两之间,但没多少稀罕物,小姐可先挑着,若是再不中意,可来看看我珍藏的那些宝贝。” 中意…… 怎么会不中意…… 听那价格就中意死了! 温暖原本沉重的脸色顿时缓了缓,她俯身仔细打量柜台上的首饰,权衡着比较价位,几番思量后,正要对一副标价十五两的银质耳环下手,余光却蓦地被一样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攥住了视线。 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滞,而后,带着些许做梦般的小心翼翼,她屏住呼吸,轻轻触碰了那个摆在最角落边,甚至没有明码标价的小灯笼上。红色的绳带无比平凡,周边还有磨旧了的痕迹,却……一如初见…… ——“指路灯,走投无路的时候点亮它能够照一条生路。” ——“第一次有人送给我礼物呢。” ——“以后会常有的。” ——“诶?” 她死死盯着那盏小灯,僵硬的问道:“老板,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大乔以为她中意了什么好宝贝,闻言凑过来一看,随即失望的摇头,直接质疑她的品味:“大嫂,你什么眼光啊,看上这么个不起眼的小物件。” 可他不知道,这件表面上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对她有多么重要! “哦,那个呀,是三天前,有个戴着斗笠的素衣公子送过来的,给了我一锭金子,将东西代放在这里,说是要在我这儿占个租位将东西卖了。可惜哦,这公子市场眼光不好。” ———— 第173章 你是谁 8 “哦,那个呀,是三天前,有个戴着斗笠的素衣公子送过来的,给了我一锭金子,将东西寄存在这里,说是要在我这儿占个租位将东西卖了。” “可惜哦,这公子市场眼光不好,这么个普通的小玩意,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超过一锭金子的价位买呢,所以,在我这里,放了三日,都是无人买走。” “我买了。”几乎是老板的话音刚落,温暖就冲口而出。她的声音无比冷静,没有丝毫的不理智。她将小灯笼捏在掌心:“多少钱?”就似有人用了千年的冰川冻结了她的心,却又在瞬间拿起锤子一点点砸碎。 “姑娘好眼光。”老板眼中精光衣衫,乐呵呵笑道,显然是吃准了她一定会买下:“俩锭金子,恕不议价。” “就这东西,俩锭金子?”大乔竖起眉毛:“老板,你坑人呢,你是不是忘了,向你买卖的人是谁?” 老板丝毫不畏惧大乔的威胁,挺直瘦小的腰板,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本分的生意人,雇主付钱出了价立了规矩。说好的不能更改,那就绝不能更改,碧玉轩,不能因谁的身份而失了自个儿的诚信。” “这是俩锭金子。”一旁,传来硬物碰撞的声音,俩锭明晃晃的金子,摆在了柜台之上。 老板笑眯了眼,将银子收进怀里,道:“铁统领出手,果然大方。” 大乔向天翻了个白眼,暗暗鄙视老板的不要脸。 温暖却只能,保持沉默。以她的能力,是绝对拿不出那么多的钱的,接受铁清的馈赠,明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她却没有办法拒绝。 手链的失而复得,让她更坚定了心里的信念。 她……忘不了万俟浮…… 她……不能屈于命运……不能嫁给铁清…… 碧玉轩屋檐下飞身下来一个暗青色衣服的铁卫,附在大乔耳边低语了几句,大乔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看了温暖一眼。挥了挥手,铁卫随即离去。大乔将事情在铁清耳边说了一遍,铁清看向温暖,语气微沉,轻轻道:“温暖,林老夫人她……出事了……” …… …… 事情的极具演变,仿佛是行走在青天白日下,突然而来的一个巨大惊雷,温暖被震的几乎站不住脚,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最后的记忆只剩下大乔挥鞭下飞驰的马车,冰凉冰凉的,怎么也捂不热的心…… 后沿院,迎接她的是奄奄一息的阿婆…… 衰老的躯体躺在床~上,眼睛鲜有睁开,她竟似一下子被抽干了生命力,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身边驱净了人,温暖踉踉跄跄的跑进阿婆的房门,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一声又一声的呼喊:“阿婆,阿婆,温暖回来了,回来了……” 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温暖身子颤的厉害,她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恐惧,她最亲最亲的人,此时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她温热的双手,随时随地,都可能失掉温度。 第174章 你是谁 9 “温,暖……”林老夫人疲惫的睁开眼,眼前出现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疼了一辈子,却也愧疚了一辈子的小丫头。另一个,在一个时辰之前,她还以为,这个人将会带给她疼爱的小丫头大半辈子幸福。 “我在,温暖在。”温暖哭的泣不成声,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生怕她说的缓了,阿婆就听不到了。 “温暖,有些话,阿婆只想对你一个人说。”阿婆吃力的开口,浑浊的眸子,泛出浅浅的泪痕。 温暖点了点头,眼里含着清泪,侧首看向铁清,欲言又止:“铁大哥……麻烦你……” 铁清自是明白,二话不说,就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温暖吸着鼻子,更加用力的握紧阿婆的手:“阿婆,你说,你说什么,温暖都听着。” “温暖……阿婆这辈子,对不起你……”林老夫人的眼角,慢慢淌下眼泪。她已下定决心,用最后的时间,说出那个她守了半辈子的秘密。她相信,那个人,会遵守他的承诺,不让这个丫头,受一点儿委屈。 “阿婆,心里,有个秘密,一直没能告诉你……” 温暖怔了怔,突然间明白阿婆想要说些什么。 “你不是……不是,阿简的女儿,你的母亲,亲生的娘,叫做阿凉,陆微凉。你的生父,是封绝鼎,莫言尔大了你两个月,你是名副其实的,绝鼎庄四小姐。” “阿婆,我知道,你说的那些,温暖都知道。”眼泪在脸上不断肆虐,她感觉不到,心疼得厉害,她只是想哭,只是害怕,害怕失去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 “不……”阿婆嘴角扬起一个吃力的笑容:“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娘,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阿婆的话语,断续却充满了坚定,她的这句话,似黑暗里亮起的一束光,点亮了温暖灰暗的内心。 “您,您说什么?”温暖哆嗦着嘴唇,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所以,爹娘不不认她,所以,对莫言尔,心存愧疚。 “当年莫初晴刚怀上三小姐,不能,不能伺候封绝鼎……你娘是伺候莫初晴的贴身侍女,就住在莫初晴的隔壁……封绝鼎有一天晚上,误入了你娘的房门,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第二天他就后悔了,让莫初晴,把你娘许配给了温简。你娘心里苦,错就错在,她心里,一直是爱着封绝鼎,就忍下了一切屈辱……” “没想到,没过多久,你娘就怀孕了,你娘很害怕,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让她偷偷吃打胎药,胎没流成反倒是惊动了封绝鼎……封绝鼎将你娘送出去了,安置在了一个偏远的小山庄,他说会娶你娘,你娘信了,可这不过是,他的一个谎言……他根本就没有,想负责人……” “莫初晴善妒,绝鼎庄要面子,他绝不许,你娘,污了绝鼎庄的名誉……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温简知道了这件事,找到了你娘,你娘那时大着肚子,又动了胎气,早产了……” 第175章 你是谁 10 “莫初晴善妒,绝鼎庄要面子,他绝不许,你娘,污了绝鼎庄的名誉……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温简知道了这件事,找到了你娘,你娘那时大着肚子,又动了胎气,早产了……你娘生了你就失踪了,她大出血,活下去的机率,太小了……我抱着刚出生的你回了绝鼎庄,封绝鼎决心不认你,又强迫温简当了你爹,才肯让你,留下来……” “你别怪阿简……他也真爱你娘……可他心高气傲,又是读书人,忍不下这口气……” 温暖惨白的脸,此时,一点表情也没有。 承载着屈辱与恨意的真相,远远超出她承受能力…… “温暖,阿婆瞒着你,是怕你受到伤害。阿婆告诉你,是想让你拿回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林老夫妇连连喘气,她已到了弥留之际,每说一句话,都是拼着命的。 “拿回……自己的东西?”温暖愣愣的开口,不明所以的看向阿婆。“阿婆,温暖不懂您的意思,您不要再说了,好好养身体,养好身体,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温暖,温暖,这个名儿还是我取的,阿简的姓真好,要是你真的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阿简跟阿凉的小时候……就说好了定亲……可后来……只有阿简一个人记得了……” 阿婆呆呆的望着帐顶,嘴里说起了胡话,无论温暖怎么喊她,她都听不见了:“你娘,生性冷淡,我一直以为是我取了‘凉’的缘故,才害的你娘,有那么凄凉的下场,温暖,你个孩子心眼好,我那时候,在绝鼎庄外面,捡回了你娘,我把你娘,当成是女儿一样的养着,你在我心里,比亲孙女还亲……” “我知道……温暖什么都知道……” “阿婆,你别走,不要走,别离开温暖。你还没看到温暖嫁人,还没看到温暖生宝宝……” “温暖,别嫁给铁清了,去找,你爱的那个男人……”说完最后一句话,阿婆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在这一瞬间,殆尽。 合上眼的那刻,她看到自己的灵魂慢慢地从躯壳中漂浮出来,不远处的鬼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思唯回头看了一眼哭的泣不成声的小丫头,微微一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了下来。 一个时辰前,那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素衣男子,告诉,她的归期,她坦然接受,似乎人的年纪大了,适应的心理,也就强了。 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从容优雅,语气沉稳,精致的就跟画里的人物一样。 他没有对她多说什么,只一句,我会好好待她。她就明白了,那丫头,最近的不寻常,那是,喜欢上了一个人的表现。 如果,真的有个人能代替她继续疼爱那个小丫头,那么,她死也无憾了…… 苍老的手,无力的垂下来,温暖握着手中这只无力的手,思绪混沌成一片,她没有失控,更没有崩溃。她只是缓慢的伸出手,极尽温柔的抚摸那张衰老的容颜。 第176章 你是谁 11 这个,用生命疼爱了她一辈子的人,终于,也被时光带走了。 “阿婆……”温暖吸着鼻子,轻轻道:“你放心的走,温暖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如果有下辈子,就换温暖来照顾你……” 如果有下辈子,就换温暖来照顾你…… 阿婆的灵堂设的简陋,绝鼎庄的下人,其实没有设灵堂的权利,按照管理,但凡庄内有下人去世。庄内就会派人前来,以最快的速度处理掉尸身。身份低微的人,是没有资格要求跟主人一样的待遇。 阿婆的这个灵堂,是温暖跪在莫夫人门前,三个时辰求来的。 却也只允许她,多耽搁一个晚上。这个晚上,来后沿院的人很多,阿婆在绝鼎庄几十年,是现今这辈,资格最老的老人。庄内没有人不认识她。 那会儿掌管后沿院的时候,又是以德服人,她过世了,真心难过的人,倒是不少。 众人在门前嘘寒问暖的一阵,又各自上了一炷香,也就回去了。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就算是短暂的难过,也很快会被时间冲散。 何敬是最后几个走的,临走之前,他深深叹了口气,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这么多年,他看的多了。但有一件事一直令他感到奇怪,以他的医术行为,估算一个人的死亡时间再精准不过。 七年前就该命不久矣的阿婆,竟生生挺过了这七年,奇迹程度,莫过于,当年突然生还了的温暖。 温暖是有福分的人,就跟当年,她偷偷抱养来的灵狐一样,那灵狐他只见过一眼,也已是了不得的奇遇…… 要是此生,能再见一眼当年的那只灵狐,他也就无憾了…… 何敬转身,眼前忽然掠过一道白光,仿佛一道矫捷的白影,他猛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依旧,哪有什么错光的白影。 他苦笑着摇头,大概是年纪大了,看花了眼吧。 夜慢慢的深了,后沿院,也终于冷清了下来。 守夜的,只有温暖一人,她穿着白色的丧服,一张一张烧着纸钱,阿婆的棺柩躺在屋子的正央,已经由人敲钉上了。冷冷清清的屋子,陪伴她的,就只有忽起的风。 身后传来的动静,温暖波澜不惊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慢慢响起:“来上柱香吧,你能来看她,阿婆会很高兴的。” 没有人再说话,温简走进去,在灵堂前,点了一炷香。 温暖抬头微微仰视着身侧的男子,他的身材高挑,不亚于封擎天,小的时候,她常是期许着,她高大的爹爹能蹲下身来,用温和的眉目冲她微笑,将她抱在怀里。就像莫言尔那样,坐在爹爹的肩膀上,笑的无忧无虑。 就那样盼着,盼着,她长大了。再也不适合坐在他的肩膀上。 再到后来,她就知道了,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漠,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不是他的女儿罢了。 一炷香上完,他在灵前静静站了会儿,而后,干脆的转身。 第177章 你是谁 12 就那样盼着,盼着,她长大了。再也不适合坐在他的肩膀上。再到后来,她就知道了,原来他不是天生冷漠,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她不是他的女儿。 一炷香上完,他在灵前静静站了会儿,而后,干脆的转身。 “阿婆让我不要恨你,她说,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月光下,孤傲的躯体猛地一颤,他扶住门沿,修剪干净圆润的指甲陷在木缝上,扣出几道淋漓的指印。 温简蓦地转身,目光冷渗的吓人,狠瞪着跪在地上,那个直挺苍白的身影,声音冰冷如寒川:“她说了什么,你又知道了什么。”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的话语从容而淡定,没有丝毫的波澜。 “哈哈哈……” “哈哈哈哈……”温简失控的大笑,表情狰狞沉骇,他一下一下拍打着门沿,眼中渐渐笑出了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淌,就跟他徒然发狂了的笑声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他这些年,强行伪装的所有的自尊骄傲,都在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间,摔得粉碎。 他跌跌撞撞的走出门外,几乎半跪在地上,朝天发出带着悲鸣的哀啸:“温简,报应啊……你的报应啊……”踉跄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温暖推开窗门,微凉的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慢慢风干了眼角的湿润。她的身后是黑色的棺木,火盆子里的纸钱还未烧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味。她孤身一人守在这儿,静静等待天明。 却没有任何恐惧,只因棺木里躺着的,是最疼爱她的亲人。 温暖抬头凝视着悬挂在半空之上,凋残的半月,抬起双手抚了抚臂膀,忽然,感到一阵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 仿佛在霎那间认清了自己,她到底也不是一个多少心善的人,还是要用最尖锐的方式,为她,那个可怜的娘亲,讨回一点公道。 可是为什么没有得到一点点的宽慰呢……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那个人痴狂的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一遍遍……一遍遍……笑的是多年来的痛苦,笑的是无尽的绝望,笑着,笑着,也就无所遁形了…… 温暖低下头,手指微微用力。 倏地,一道诡异的声响窜入了耳膜。 ‘嘶嘶嘶——’ ‘嘶嘶嘶——’身后,一道扭曲的黑色影子,以蛇的爬行姿势,飞快的向她盘旋而来。 惊扰了思绪,温暖抬起头,看到了窗纸投射下来的倒影—— 黑影在向她逼近! 她飞快转过身,看向前方,那道黑影,在她转身的瞬间,没了动静。 刚才是什么东西……温暖怯怯地咽了咽口水…… 火光已经殆尽,孤零的巨大棺木,在此刻,竟隐约透露出几分诡谲。 “阿婆,是你吗……?”温暖轻轻地唤道。 —————— ps:最近这几天,家里来了客人,实在是很忙啊,更新慢对不住各位了,等到空闲下来就多更补偿! 第178章 你是谁 13 “阿婆,是你吗……?”隔着寂冷的空气,温暖轻轻地唤道。 没有人回答,连风声,似乎也减弱了。 温暖的心里,渐渐的没了底气。她快步走到棺柩前,大着胆子用手碰了碰棺盖,坚固的,没有松动的痕迹。 她抬眼看向堂上阿婆的牌位,黑漆漆的木牌,冰冷的字眼无比冷锋,蓦然而来的不安感,夹杂着恐惧,汹涌而至。 同时,地上的铁盆,上窜起微弱的火苗。温暖扶着棺柩,双腿不由自主的发软。已经烧尽的纸钱,怎么会,再度燃起? ‘嘶嘶嘶……’ ‘嘶嘶嘶……’ 背脊徒然浮起鸡皮疙瘩,温暖捂着耳朵尖叫,冲向大开的门—— ‘砰……’ 脑袋撞在了一个坚硬的固体上,温暖步子一滑,向后倾倒。固体的反应比她快,迅速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扯,险险拉住她。 温暖稳住身子,瞪大眼,看着眼前人,吃惊的大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却直接无视她的问题,视线越过她的肩膀,同样是瞪着眼,尽是惊悚,温暖意识到身后危机的逼近——“快跑。”她使了吃奶的劲儿,死攥起发愣的人,向外跑去。 似乎是跑进了一个怎么也出不去的死结里,无论温暖怎么跑,那团黑影始终跟在身后,阴魂不散。 “不跑了,我累死了!”一直被动被攥着跑的人,脚跟牢牢定在了地上,温暖扯他,拉他,也挪动不了分毫。 温暖急的直跺脚:“快跑呀,那东西就要追上来了。” 那人干脆掀起袍子坐在地上,喘气:“不跑了,被吃掉我也不跑了。” 温暖垮下脸,哭丧着道:“你这人,怎么,怎么这样啊!” “怎样啊?”那人扬起脸,英俊却是陌生的容颜一下子闯入了温暖的视线:“你难道没发现,不管我们刚才跑快或者跑慢,那鬼东西,都是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我们一个劲儿的白费力气,还不如就坐在这儿,不跑了呢!” 温暖怔了怔,盯着他的脸,慢慢蹲下身子:“胡公子,你为何会去我那儿?” “谁去你那儿了!”那人反倒是一脸吃惊的回视她,见温暖狐疑,他理直气壮的解释道:“我是跟着一团黑影,跟到你那儿的!” “你就不怕?”温暖斜着眼看他,他的理由没能说服她。 胡三烨嘿嘿一笑,有几分无赖的模样:“我这人天生胆子就大,好奇心特别强,越是发现什么不能知道的东西,就越想去弄明白。” 温暖气呼呼的瞪眼:“现在可好了,我们俩人,也不知道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万一出不去,那可就要死在这儿了。” “你生什么气。”胡三烨浓眉一挑,反问道:“俩个人一起困死,总比一个人寂寞死好吧,何况,我都没觉得亏,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 ps: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留个群号,让你们催催更,打打劫~群号:169193569验证码:书中人物名字。 第179章 你是谁 14 温暖气恼自己口才不如人,背对着坐下,不愿再理会那人。半响,温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猛地回过身,佯装凶狠的小眼神一下扑捉到那人散漫的姿态。 胡三烨本是松散的靠在一边的榕树下休息,因为跑的出汗,微微扯开了领口的衣衫,这幅放荡不羁的模样正好被突然回过头来的温暖瞅了个正着,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多少有些不快:“又怎么了,温姑娘,咱们现在,不正处着冷战吗?”他好心的提醒。 “谁跟你冷战呢!”温暖脸皮一红,抬高音量反驳,视线从他隐约露出的锁骨处转移,恼怒道:“那天偷我手链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胡三烨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道:“姑奶奶,我就知道那天晚上的小丫头是你,我说,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那晚上不都解释过了,在下是不幸被姑娘冤枉的。” “我可不信你的满口胡言,碧玉轩的老板都告诉我了,我的链子,就是被一个戴着斗笠的素衣公子典当在那儿的!” “戴着斗笠,素衣公子?”胡三烨冷冷哼道:“全凤川有这特征的男性多了去了,你怎么就偏偏怀疑我呢?” “你……你休要狡辩!” “那好,我问你,那个公子出价多少?” “俩锭金子。” “可有人买?” “当然是没有,否则,我怎么能看到!” “那不就得了。”胡三烨耸耸肩,满脸不屑道:“在下怎么可能蠢到去偷一个完全没有价值的链子,何况,只值区区二两金。” “当然有可能!”温暖死死盯住他的眸子,想要在这一片纯粹的黑玉色中找出蛛丝马迹:“说,你是不是他?” “他,谁?”胡三烨懒洋洋的反问。 温暖小脸严肃:“万俟浮,你别装!你就说你是不是!” 胡三烨漫不经心的笑道:“鄙人姓胡,名三烨,小名小三,别名三爷。” 他一副‘打死不承认,你能奈我何’的样子,令温暖着实没了办法。她松了口气,低下头,眼神有些黯然:“随你,你不愿承认,我也不能逼你……” 她失望委屈的模样竟有几分楚楚可怜。 胡三烨愣了愣,顿时于心不忍,慢慢伸出手,碰上她的肩头,温暖微微抬眸,眼底带出一丝光,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底逐渐起了波澜,他的表情却在徒然间扭曲成了惊恐,继而,是猛地推开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救命啊!!!有虫子!!!” 温暖:“……” 成片的蜜蜂不知从何而来,嗡嗡嗡叫着从密林深处成群成群的飞出来,温暖诧异的看向那大片黑漆漆的蜜蜂,心底有一闪即过的恐惧,但她没有动。她在赌,眼前的蜜蜂,只不过是陷入结界中的幻觉。 蜜蜂越来越逼近,她闭起眼,久久,身上没有传来叮咬的刺痛感,就连密集的拍翅声也在逐渐消失。 温暖惊喜地睁开眼,果真见眼前没有了蜜蜂。 第180章 你是谁 15 温暖惊喜地睁开眼,果真见,眼前没有了蜜蜂,还是与方才一样的场景,林深不知何处的丛林。 但——尖叫声却没有消失。她叹口气,看向不远处,不断跳脚抓狂惨叫的男人。 他的身边没有一点儿蜜蜂围绕,温暖的眼中,只瞧见他一个人发了狂般的惨叫,他赤露的手上,竟不知何时多出了几个鲜红的毒包。她叹口气,深陷幻境中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被幻境里的东西伤害,不管,是不是真实之物。 这么个——让她深感无力的男人,她怎么会,怀疑他就是那个人? 也许,胡三烨真的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叫醒幻境中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清醒过来。温暖站起身,鼓足勇气,向他冲了过去。胡三烨缩着身子抱成了一团,疼得在地上打滚。温暖蹲下身,抱住他,手下用力的在他身上狠掐。 “喂,你醒醒,醒醒,这些东西都不是真的,你醒醒啊!” “啊……痛死老子了!你过来干什么,没看到这里有很多蜜蜂吗?快跑啊!蜜蜂都在蜇你!” “哪有蜜蜂啊!你把这些东西当不存在,闭上眼,清醒清醒!” “走开啊……好痛……该死的蜜蜂!!” 温暖向天翻了个白眼,眼见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严重,胡三烨挣扎的力气很大,温暖几乎按不住。情急之下,她嘀咕了一句:“要是能找到一条河就好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水一下子灌入了口鼻,温暖猝不及防,接连灌入了几口水,她掐着脖子,脸因缺氧憋着通红,嘴里吐出泡泡,温暖费力的在水里翻滚。 水里……该不会有水蛇吧…… 脑子里冒出的念头一闪,温暖心里就大叫不好,几条花蛇冲着她飞速的游过来。 难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温暖快速闭上眼,心里狂跳的厉害,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她不断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慢慢地,缺氧感,消失了。 她睁开眼,身子还是在水底,心肺却是灌入了满满的氧气,一下子松懈下来,水蛇早已不见了踪影,她划着水,寻找胡三烨的踪影。 那个人,不会陷入幻境里,给淹死了吧。 一道浅浅的人影横躺在水里,闯入了视线,温暖心里一喜,划拉着游过去,抱住了他。胡三烨闭着眼,早已没了知觉,温暖注意到,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 “胡……”温暖刚刚开口,嘴里立马涌进来一口水。她立马闭紧嘴巴,将涌进的水一点点吐出来,改用手拍他的脸,担心他溺水,温暖下手没有留力道,很快就将昏睡着的人拍醒了。 胡三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着眼前的姑娘眼底一下子放出光芒,满是惊喜的看着他。 蜜蜂呢…… 他心有余悸的左右看了看。 幸好……都消失了……他劫后余生的微笑……等等,他们现在是在哪里? 第181章 你是谁 16 胡三烨蓦地瞪大了眼,水底!他们竟然在水底!他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沉陷溺水之状,面色憋得通红! 温暖知晓他是又陷入了那诡异的幻境中,慌忙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胡三烨靠近她,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温暖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他,胡三烨的两只手托住了她的脸,他微微俯下身,精准的贴住了她的嘴唇。温暖心里一慌,下意识的用手去推。 肺部仿佛被人抽走了一口气,那人的脸色也总算缓过来,温暖攥着他的衣服,呆怔怔的看着他。胡三烨也慢慢睁开眼,回视她,黑玉般的眸子,波光潋滟。 他显然是没弄明白温暖的意思,温暖见他脸色已经完全回过来,就推开他,向他比划。嘴唇离开她还不到一秒,就迅速被他拉回,重新贴上来。 明明是在冰冷的水底,她却还能感觉到双唇相贴时,温热的悸动。 明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温暖的手,却忽然失了力气,松展开来,贴着他的手臂,任由他一次次,拿她当作空气使。 时间,缓慢的流淌,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温暖觉得耳边似乎传来夜蝉的鸣叫声,唇上的温热,也在几秒之后,分开来。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此时正站在陆地上,一侧是一处浅浅的溪流,月色皎洁,蝉声悦耳,如梦如幻。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温暖的声音,仿佛还身置在水底。 “我脑子里闪过,要是现在是站在陆地上就好了,然后就变成了这样。”胡三烨筋疲力竭的坐下来:“这鬼地方还真是可怕,说什么来什么。” 温暖听到某个敏感的字眼,立马汗毛倒竖,蹲下身,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要乱说话!” 胡三烨抬眸看她,温暖的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他坚挺的鼻梁与那双干净漂亮的眸子……熟悉感一下子席卷了她的整个感官,温暖眼眶里涌进一股湿涩,声音徒然暗哑:“白白……” ‘啪’手背上传来的痛感,温暖收回手,从幻境回到了现实。 胡三烨的怒骂声噼里啪啦的传来:“你又在乱想些什么东西,还嫌我们今天的经历不够惊悚!” “你话好多啊!”温暖眨眨眼,眼中的难过尽收回心底,而后撇撇嘴,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胡三烨白她一眼:“喏,饿了吧,快吃。”说着,丢过来一只大鸭腿。 温暖险险接住,不敢置信,手上触感真实的鸭腿,她吃惊的舌头都在打架:“你这人,还随身带鸭腿的啊。” 胡三烨三下两口解决了一个鸭腿,此时又再费力撕扯翅膀,闻言,闲闲丢过来一句话:“你当我这么闲,反正这个鬼……咳……这个地方的意境效果那么好,不如就地利用利用,解决一下口腹之欲。” —————————— ps:稍后一会儿还有更新~qq群:169193569 第182章 你是谁 17 手上的鸭腿,倒还真是热乎的,温暖就着最肥的部位,咬了一口,闻到食物的香味,才感到自己真的饿了,她连续吃了好几口,才有些停下来。 胡三烨丢掉手里的鸭骨头,蹲在小溪边洗手,背对着她笑呵呵道:“味道还不错吧,我意念的可是绝鼎庄拿手的八宝野鸭。” “我尝出来了。”温暖打了个饱嗝,用帕子擦了擦手,仰躺在地上,右腿放在左腿上,慢悠悠道。 “你一个小丫头,还能吃到那么高档次的食物?” “那是当然,我可吃过,好多次呢。”其实是那时候,白白嘴挑,时常去庄里的厨房里拿好吃的。不过为了不闹出事来,拿的不过分,每样食物,都挑一点,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它,就那样,吃过很多次。 不只八宝野鸭,还有凤尾鱼翅,桂炉山鸡,跃尾鲍鱼……但凡是庄里的珍品,她通通都尝过。 “我还真小瞧你了。”又一声饱嗝在耳边响起,温暖微微睁开眼,侧过头,胡三烨仰躺在她身边,闭着眼,高挺的鼻梁,在月光下,仿佛一道流畅的弧线。 “万一真出不去可怎么办。”温暖轻声的嘟囔,手臂枕在脑袋后,看满天的星空:“那个黑糊糊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嘘……” “哦……” 呼吸声渐渐拉长,温暖等了好久,都没听那人说话,反倒是一声长过一声的呼吸,越来越绵长,她忍不住再侧首过去。他闭着眼,脸朝着她的方向,细长的睫毛扑扇如黑蝴蝶的羽翼,印着眼睑黑色的光晕,细腻的皮肤光洁的没有任何遐思,下巴挤出些微俏皮的胡渣…… 温暖轻轻叹口气,回过脸,数着天上的繁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眼皮慢慢沉重……疲倦的陷入沉睡…… 温暖是被人用力摇醒的! “干什么!”她一睁开眼,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开死攥着她胳膊的两只巨爪。 “这里是什么地方?”耳边的声音略显阴沉。 温暖颤了颤,回过神来,打量四周,四处环绕铜墙铁壁,地上是铺就的草垛,厚重的灰尘翻涌而来,她摸了摸头,越看越觉得眼熟:“这里,长得,怎么这么像,绝鼎庄的地牢。” 温暖瞬间怒了,再一巴掌拍向那人的胳膊:“这是不是你在梦里干的坏事?”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解释了,她确定她昨晚,一夜好眠无梦。 “你胡说些什么。”那人揉了揉被暴力拍疼的胳膊:“我一醒来就跟你在这里了。” 胡三烨站起身,走到墙边,耳朵贴近墙面,认真的听了会儿,没有什么动静,曲起指骨,敲了敲墙面,边道:“你方才说,这里像是绝鼎庄的地牢?” 温暖也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个懒腰,捏着脖颈道:“对啊,我在这儿住过两天,不过,这间不是我之前住过的那间,这里的气味让我终身难忘,我是不会记错的。” 第183章 你是谁 18 温暖也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个懒腰,捏着脖颈道:“对啊,我在这儿住过两天,不过,这间不是我之前住过的那间,这里的气味让我终身难忘,我是不会记错的。” “我刚刚也是想对你说。”胡三烨慢慢转过身,盯着温暖道:“我觉得,我们已经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他轻轻说着那个‘鬼’字,反倒令温暖激起了一阵寒意:“出来了?什,什么意思啊?” “你随便想一个东西,看看能不能变出来。” 温暖半信半疑,在脑子里默念着白粥,念了好一会儿,眼前还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她不敢确信,又作死般念了两句‘蜜蜂,蜜蜂’在看到胡三烨立马黑下来的脸时,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而后,眨眨眼,无辜道:“什么也没有,我们出来了。” 她立马想到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可是,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胡三烨白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温暖蹦跶几下过去,讨好道:“我知道这里有个守卫,每天喝的醉醺醺的,不过,应该叫的醒,要不我们把他叫过来,放我们出去吧。” 胡三烨瞥她一眼,冷飕飕道:“那你准备怎么跟他解释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是,你准备,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以为会有多少人会相信我们的荒唐话?” “哦……也对……”温暖悻悻的表示同意,踢了踢脚下的草垛:“那怎么办,我们出不去,别人也不知道我们被关在这儿,何况,今天是阿婆,啊,对了阿婆!” 温暖脸色瞬变,慌张不已:“糟糕了糟糕了,今天就要安葬阿婆了,我让阿婆多留一个晚上已经是夫人开恩,要是我迟迟不出现,那阿婆……” “不要担心,林老夫人不会有事的。”明知道他的话只是出于安慰,温暖还是感到了一点安心,她点点头,不再说话。原本的一些好心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胡三烨还在耐心的寻找一些机关,温暖百无聊赖的蹲下身,手里抽了一根干草,一点点的扯断。她偶尔抬头看一眼,站在墙边,那道认真的背影,有些感动,如果此刻没有那人陪伴的话,也许,她现在,早就害怕的没有章法了。 温暖看向墙角深处,那处完全被黑暗覆盖住的地方,仿佛掩藏了什么秘密,她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一道轻微,带着腐朽的气息窜入鼻翼,温暖一步步走过去,高耸出来的草垛,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温暖的指尖在打颤,却还是伸出手,一点点,拨开草垛,直到露出那具白骨森森的骨架,空洞的巨大眼眶直直印入她的眼。所有的恐惧淹没在喉咙化成了缄默,她猛地跪坐下来,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浑身颤抖不已。 直到有人大步走过来,用力抱起她,大声喊她的名字。 她才惶然惊醒,后知后觉的,指着那具白骨,颤着音道:“那里,有个人,死了。” 第184章 你是谁 19 胡三烨点了点头,向着那具露出半个头的骨架走过去,温暖猛地抬手,抓住他的手,胡三烨微微用力,握紧她的手。然后用空余的一只手,三下两下拨开,完全的骨架,展现在眼前。 “阴寒地蒙蔽了眼,尸气完全被掩盖,原来你在这里。”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轻轻的叹息。 温暖怔了怔,扯住胡三烨的袖口:“刚才,是你在说话吗?什么,阴寒地啊?” 胡三烨奇怪的回头看她:“吓糊涂了吧,哪有什么人在说话啊。” 温暖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道:“可是真的好吓人,她,她是谁啊?” 胡三烨勾起薄唇,看向地上的尸骨,眼底一闪即过的怜悯:“是一个可怜人。” 温暖认同的点头:“死在了这里,确实很可怜。”她咽咽口水,累积了一个晚上的恐惧,终于再也扛不住,她脆弱道:“我们,不会也死在这里吧?” “当然不会。” 胡三烨拉着她走向门口,手指轻轻敲着门:“有人吗?开门。” 那么轻,那个酒鬼守卫能听得到? 温暖正要说我来,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继而是钥匙串相互碰撞的声音,打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喝得几乎睁不开眼的守卫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走吧。”胡三烨拉着她,走了出去。 “那个……”温暖低声开口。 “现在什么也不要说,更不要问。” 温暖顺从的闭嘴,两人一直走出了地牢,也没有出现任何人拦住他们的去路,走到门外,温暖才发现,现在竟然还是晚上!只是方才在地牢里,光线太过昏暗,导致她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暗。 一路沉默,两人走到花园的小径才停下来。 胡三烨松了她的手,就自顾自往住处走去。 “喂。”温暖在他身后喊住他:“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人却再也没有停下脚步。 “怪人。”温暖踢着脚,轻轻嘟囔。 下意识往后沿院走去,走了两步,就僵住了步子,今晚发生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她哪里还敢去!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言沁阁,等到了天亮,再过去,送阿婆出殡。 花园离言沁阁很近,绕过几个弯就到了,温暖走得很快,没有注意到,从言沁阁里走出来一道人影。 两人险些装了个满怀。 受了一晚上刺激的温暖这次没忍住,尖叫出声。 一双大手出手极快,猛地捂住了她的嘴。“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暖眨眨眼,看清眼前的人,竟是铁清。 温暖狂点头,铁清才松手。 “铁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差点没吓死我。”她拍着胸脯,心有余悸。 “你还说呢。”铁清微微叹口气:“大晚上你一个人守夜,我有些放心不下,就去后沿院找你,没想到你没在那里,地上躺着一根碗口粗大的蛇,还有一滩蛇血……” “什么?有蛇?”温暖大吃一惊:“后沿院哪来的蛇。”. 第185章 你是谁 20 “我也不知道。”铁清压低了音:“这事有些奇怪,我已经让人下去处理了。” 一条碗口粗大的蛇,铁大哥说的,该不会就是,她看到的那条黑影吧,原来,还真的有蛇啊,那么是说,胡三烨没有骗她? “你大晚上的,去了哪里?”铁清犀利的眼睛,没有漏过,她有些脏乱的衣服,以及,身上带来的奇怪味道。 “我……我哪儿也没去……”温暖没想过被人逮了个现成,心里没有措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装傻充愣。 她不想说,铁清也没法逼她,他叹气无奈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我帮你一起,送林老夫人最后一程。” 铁清的话,很陈恳。温暖无法拒绝,但她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对铁清,也难免,存了愧疚。 温暖咬了咬嘴唇:“铁大哥,温暖,不想欠你太多。”她说了,很委婉,却足以表明是什么意思。 铁清楞了一下,随即恍然,笑了笑,伸出手在她脑袋里摸了摸:“哪儿的话,在铁大哥心里,你就是妹妹,有什么忙,铁大哥自是会帮你。” 温暖心里一暖,忍着眼底的酸涩,感激道:“铁大哥,谢谢你,认识你,是温暖的幸运。” 认识你,是温暖的幸运。 可我却,没办法成为你心里的那个人。 铁清在言沁阁外站了许久,才转身往回走,回到房间的时候,身上沾了不少水汽。 黑暗中,有茶杯轻微碰触的动静。 铁清握紧了从不离身的佩刀,反身关了门,声音寂冷如冰:“阁下是何人,为何出现在铁某房内?” “闲人。”清浅的话语从黑暗中飘出,出尘绝佳的音色。 铁清皱了皱眉,不敢放松警惕:“不请自来的人,铁某不欢迎,还请阁下快些离去。” 那人微微挑唇,话语含讥:“三年前,汾阳,沐清霜不告而别的真相,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握住佩刀的手猛地一颤,铁清抬起头,眼底迸出杀意,咬着牙的话语尽是愤恨:“你到底是谁?” “你放心,我不是汾阳候的人,更对你们人类的争权夺利没有丝毫兴趣。” “你们人类?”铁清古怪的咀嚼这个显得古怪的字眼:“那你是什么?” “我?不重要。我且问你,三年前,沐清霜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你管不着。”铁清冷冷道:“你再不离开,休怪铁清刀下无情。” “你伤不了我的。”那人轻缓的语气带着凉薄的笑意:“我念在你为人尚为不错,给你指条明路,太子并非明君,早晚有一天,汾阳候会取而代之,这是天命,任何人都没法阻止。” “一派胡言!铁某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为封绝鼎卖命那么多年,难道真的不清楚他的野心?” 铁清的刀出鞘,森冷的光划破黑暗,直指黑暗中的人影。 刀已至,人却消失了,空留余音,回梁绕耳。 第186章 你是谁 21 “姑苏城,垂杨河边柳烟阁,月十五,沐姑娘****之夜,去不去,阁下自己决定。” 姑苏城,垂杨河边柳烟阁,月十五沐,姑娘****之夜…… 铁清,你信吗? 三年前她选择跟别的男人走,现今却有人告诉他,她身陷危机,她,过的并不好……铁清,我问你信吗?三年了!她藏在你的梦中三年了,你只敢让她封存在你的记忆中,却,从不允许有人去触碰那段记忆。 你怨恨她从头到尾欺骗你,你怪她,可,你能否认……你爱她吗? ——“铁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可我,是真的爱过你。”那晚,她站在他门外,求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他打开门,却只见,梨花漫天飞扬,再也没有她。 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那时候看着窗外,她单薄的身影,他真的很想,就那样冲出去,不顾一切的抱住她。 她看上去那么单纯,善良干净,无害的就像一只乖顺的小兔子。可这一切不过是她的假装,她所有的楚楚可怜,是用来欺骗他的手段。 她,是汾阳候手下的杀手,接近他,不过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可以利用的资料。 后来他回了庄,庄主带回关于她的消息,她跟着汾阳候走了,他才知道,一直以来,放不下,被愚弄的人,只是他! 铁清颓然坐下,手上的刀掉落在地上,晨起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一下子苍老了的容颜上。 无尽苍凉。 …… …… 温暖第二日送阿婆出殡,隔着老远,便见到了一脸愧色,蹒跚过来的大乔。 “温,温姑娘……”温暖微微挑眉,有些诧异他突然改掉的称呼。 大乔低着头,犹犹豫豫道:“我老大他说他不能娶你,已经向庄主禀明……解除婚约了,他现在走了,去找别的女人,你心里要是有气,就发泄在我身上。我是他的兄弟,你心里有什么不快,都冲着我来吧。” 温暖怔了一怔,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温缓的笑,她忽然有些明白,那个高大的男子,眼神后面为何总有一丝悲伤:“那个女人,是铁大哥心爱的女人吗?” “算……是吧……”大乔有些闷闷的说:“三年前跟老大有过一段纠葛,不过一直是在欺骗老大,那时候,伤害挺大的,老大本来都准备忘了她,重新开始了。也不知道昨晚抽了什么风,突然就,就……唉,反正,就是对不住你了。” “女儿家最重名节,老大他真是……” 温暖笑道:“既然如此,也就只能这样了,你老大都走了,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就让这件事,这样过去,好吗?” 大乔有些不相信她的豁达,狐疑道:“你不会是表面上这样说说,心里难过,然后恨死我老大了吧。”他苦着脸道:“你倒是可以恨我老大,他确实过分,但你也别太难过了,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温暖眨眨眼:“你哪儿看出我伤心难过了?” 第187章 你是谁 22 大乔看着她,张张嘴,没说话。 温暖叹口气道:“要说我现在伤心,难过,那也是真的,却是因为我阿婆。不过,我相信,伤心难过都是一时的,我总要朝前看,人生,不该是充满希望吗?阿婆,也会希望,我是开开心心的。” 顿了顿,她又道:“至于你老大,我对他,从来都只有感激之情,大哥之谊,他能够想通,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那我只会祝福他。” 温暖涩然道:“大乔,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 大乔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羞涩:“你说的这些,我倒也不怎么听得懂,不过,听得出你是个豁达的好姑娘。你放心,以后你有什么事,开口找我便是了,要是有人为了这件事,让你不快活,我也一定不轻饶。” 温暖斜着头笑:“那么,就先谢谢你了。” 阿婆如期下葬,葬在了后山,她第一次遇见白白的小山丘,那个地方,安放了她太多太多的感情,现今,她总算也是有个恰当理由,能够经常来这儿,看望阿婆,想念某个人。 在阿婆的坟前,温暖磕了几个头,陪伴了一会儿,然后悄然离去。 她仰天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干净的眸子里,再也没有泪水润湿后的痕迹。 她终于能真正的明白。 有些人离去,并不是真的离开了,他们活在你的心里,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容颜是否老去,他们在你心里的形象,依旧如昨日般鲜明。 天空轰隆隆下起了大雨,温暖走在雨里,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打湿了衣衫。四月的雨,微凉,却凉不到心底,因为,温暖,在心里。 手上的链子,发出微弱的光芒。 温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那盏小灯笼,这个沉寂了许久的小灯,总算,再一次发出了光芒。 熟悉的感觉犹然而来。 鼻尖微微的染涩,她带着笑意,抬眸忽然见着,不远处,撑着伞的莫言尔,素颜,沉默的看向她。 温暖一步步走近,低声喊道:“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莫言尔的声音,夹杂了雨夜的水汽,朦胧湿意。 “等我?”温暖在心里叹气,定是因为她与铁清黄了的婚事。 莫言尔答非所问:“温暖,你可还记得,几年前,你亲口对我说的一句话。” 温暖怔了一怔,低头,恍然一笑:“温暖记得。”她从来都不会用现在逃避过去。 ——你的情,温暖此生不忘。 莫言尔淡漠的眸子跃过她的肩头,打着伞的身影,纤细尔雅,回声清越:“那么,现在还作数吗?” 温暖微笑:“作数。” 莫言尔点头:“好,我知晓你从不说谎。”她再无言,转过身,走进暮雨潇潇的雨景。 温暖怔住,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看向莫言尔凝视的地方,那是,胡三烨住的‘唯亭居’。 ———— ps:昂昂,下面总算要进入一些正题了!! 第188章 他吃醋了? 1 细雨纷飞,滂沱了世界。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合上手里的书,看向门外,而后,从躺椅上起身,走过去开门。门外,她站在屋檐下,淋得湿透,脸上带着一抹笑,似与雨景融为了一体。 他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讶。 温暖抱着手臂站在雨下,冷的瑟瑟发抖,微微扬起的唇角,泛着青紫。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没有披外套,略显紧身的内衬,将他的身材,勾勒分明。 温暖冷的牙齿也在打颤:“胡,胡公子……” 胡三烨拉过她的手腕,把她带进屋内,手掌下的冰冷令他不由自主的锁紧眉峰,“你怎么不带伞就过来了。”淡淡的责备下,掩不住的关切。 温暖推开他的手,站在门边内,笑的疏离:“我身上湿冷,你可别碰我,免得着凉。” 他怔了一怔。 松展开的掌心,湿意连绵。 碰一下就那么多的水,她是淋了多久的雨?他不悦的冷了眸。 “那个,你最近不会走吧?”她眨眨眼间询问。 “嗯。”他干脆倚在门边,懒懒的哼出一个音。 温暖欣喜一笑,用小指拢了拢发丝,干净的眸子一弯似泉,微波盈盈:“那就好,是这样的,我跟铁大哥决定,尽早完婚。” 他面上松散的表情一僵。 半许,用略带古怪的声音反问:“尽早完婚?” “嗯。”温暖颔首,低头,羞涩道:“本来没想过那么快的,他怕我一个人住,没人照应,就打算先办婚礼,到时候,你也来吧,就在明晚。” 他盯着她绯红的双颊,沉默了许久,才浅浅应了一声:“好。” 几乎在他话音刚下,她就飞快的接道:“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呢。” “你等等。”他拽住她,忙道:“外面还在下大雨,我拿把伞给你,你先等会儿。” “啊,那也好。”温暖愣了下,随即乖顺的点头。 他走到室内去找伞,她站在门口,看着他难得慌乱的背影。 “诶,这不是温暖。”长年在唯亭居伺候的小厮长富撑着伞匆忙从外面走进来,走至屋檐下,放下伞,看到温暖,吃惊的打了一下招呼。 “嗯,我过来找胡公子说些事。”温暖冲他笑道。 那长富素来喜与人议论长短,见了温暖,自是掩不住本性,嬉笑着凑近道:“那个,你跟铁统领的事,一大早,就传遍庄里了,你怎么还敢到处乱转啊。” 温暖愣了愣,没说话,左手摩擦着右手的指腹,冰冷的吓人。 耳边传来纸伞掉落的声音,温暖回过头,对上他徒然冷下来的眸。 他凝视着她一会儿,黑亮的眸中划过一丝谎言戳破的尴尬,他弯下身,捡起纸伞,递给她:“雨大,你……” 温暖咬着嘴唇瞪他,眼眶里忽然砸出两滴清泪,她猛地转身,冲进了雨幕。 “不懂礼貌,温暖这丫头,怎么说走就走啊。”长富喃喃自语。 “滚。”清冷的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 第189章 他吃醋了? 2 他撑着伞走在雨幕下,不费力就找到了躲在院外角落里哭的惨兮兮的小丫头。他走过去,伸出手:“跟我走。” “我不要。”她红着眼,倔强抬起头瞪他。 他无奈的叹气:“你不就寻思着我来寻你,现今你如愿,还闹什么脾气?”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下巴放在膝盖上,甚是委屈的嘟囔:“我一个小丫头的心思,哪需要胡公子来揣测。” 他简直气到不行! 院下不挡雨,她的整个身子都陷在雨里,浑身湿透,淋的彻底,冷的不得了还在强撑。 他怎么就忘了。 他的小丫头,对全天下的人温柔,唯是将任性,尽数丢给了他一人。 胡三烨扔下伞,弯腰抱起她,怀里的身子,衣衫是凉透的,肌肤却热的烫手,他冷着脸,二话不说就飞身进了屋。 屋内横卧着一个洗澡的浴桶,胡三烨将她丢进浴桶里,说来也奇怪,本是空无一物的浴桶,竟一下子漫出了热水,温暖趴在浴桶边缘,脖子以下埋进水里,隔了好久,才觉得身子有些好过。 还没等她完全泡舒服,她又被人拎了起来,三下两下脱干净了衣服,整个人裹进了棉被里。温暖坐在床~上拢着被子,恋恋不舍的看向冒着热气的浴桶,可怜兮兮道:“我冷~~” 那人哼出冷冷的一句:“活该。” 温暖难过的吸着鼻子:“白白,你不爱我了。” 他蓦地一僵。 而后,用别扭至极的语气回她:“你,你胡说些什么!”他转过身,倒了一杯热水,又走过来递给她。 “我不想喝。”温暖捂着脸耍赖。 他冷着眼看她。 半晌。 温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溜溜的手,去接——他坐下来,半强制的将她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倒满热水的杯子凑近唇边,泛着热意。 温暖低头,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等她喝完,他正要拿走杯子,指上忽然砸下了几滴眼泪…… “白白,对不起。”她迟来的道歉,带着浓浓的哭腔。 “对不起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底涌上来的怒意,反问她。 “就是,对不起!”她在他面前,哭的毫无形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停下来。”他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你不要不理我……”温暖拉住他的手,紧紧攥住,通红的双眼可怜兮兮盯着他,脸蛋上,还挂着不少晶莹的液体,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我不理你,你在意?”他冷着音,侧首看她,问。 在意,在意,在意死了! 温暖拼命点头。 “可是,是你选择放弃我的。”他冷淡的抽手,寂冷话语,温暖的心顿时抽疼。 她喃喃着自语:“是啊,是我选择的,我一定是疯了。”她半张脸掩在被子里,眼泪下滑,润湿了被芯:“就连现在我也不知道,强违天命,逼你出来,是不是大错特错了。” “白白,我想你。”她呜咽的哭泣:“我违背不了自己的心。” 第190章 他吃醋了? 3 “白白,我想你。”她呜咽的哭泣:“我违背不了自己的心。”对他,她从来都不坚强…… 沉默,久久的沉默。 久到她哭累了,慢慢只剩下了一声低过一声的抽噎。 久到认为,他……真的不愿意再原谅她了。 温暖偷偷抬起眸看他,烛灯打在他不带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软化的迹象。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凤泠微波,他也是用这样冰冷的态度,再决绝不过的漠视她。 明明知晓那样的结果是她一手造成的,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泛疼。 但,只要一想起那日,他放下所有的自尊骄傲,几尽乞求的讨好,而她,却那么残忍的推开他,温暖就忍不住在心底狠狠责怪自己,现今他不愿再对她好,也是她咎由自取…… 那个时候,她凭什么伤害他! 迟疑了许久,温暖咬着嘴唇,轻轻开口:“白白,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打断了她的话:“睡吧。”他对上她的眼,肿的跟桃子似得,再不好好休息,明天怕是没办法见人了。 “你发烧了,睡觉吧。”用关心陌生人般的态度,淡淡的说道。 温暖捏紧了被子,猛地点了点头,然后快速的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乖乖躺好。不管是什么样的态度,只要他现在还愿意理她,她就高兴,就满足了,他说什么话,她都会听。 也许真的是生病了,温暖很快就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有人喂她喝了一碗药,她闻到那人身上浅浅的清香,伸手固执的攥紧那人的手,不愿意放开。 清香一直伴随到她醒过来。 温暖坐在床~上,还没有完全睡醒,眨眨眼,再低下头揉揉眼睛,反复确定之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她真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温暖跳下床,舒展了一下筋骨,睡了一个晚上之后,竟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她穿上外套打水洗漱,脸浸在面盆里,闭息间,蓦地醍醐灌顶! 什么是让她觉得关心陌生人的态度?万俟浮!根本就不会去关心别人!除非……除非是……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飞快的扬起唇角,温暖止不住的傻笑,只觉全身一下子灌满了力量,有使不完的精力,只要他心里还有她,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哼着小曲儿跑出门,在院下遇到了清巧,清巧前几日避她不及,见了也是远远的躲开。今日却一改常态,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温暖妹子,今日心情很好呀?” 她的心情确实是很好。温暖笑着回道:“清巧姐早上好。” 清巧笑容满面,挥着帕子,道:“早上的空气确实是不错,小姐一大早就去了曙亭,与胡公子两人畅谈呢。” 温暖面上的笑容一僵,试探着问道:“曙亭,就小姐与胡公子两个人吗?沈公子没有去?” —————— ps:补更了补更啦~qq群:169193569 第191章 他吃醋了? 4 清巧一副尽数了然的模样,冲着温暖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小姐中意的,就是那胡公子,沈公子,肯定是没戏咯。” 温暖闻言低头笑笑,忙道:“清巧姐,我想起还要去后沿院处理些事情,我,我先走了。”说罢,也不顾清巧诧异的眼神,就跑出了言沁阁。不过,去后沿院帮忙只是一个随口拈来的幌子,她真正要去的地方,是此刻两人正在‘幽会’的地方。 说不吃醋是假的,在看到两人一派和悦的聊天时,一股酸意就堵在了嗓子眼。温暖心里不舒服,却也只能将不舒服往肚子里咽。 说不害怕也是假的,论才情、样貌、家室、莫言尔哪个不必她强,何况莫言尔曾经那么明确的向她表示过喜欢胡公子,温暖很清楚,依莫言尔的性子,她真正喜欢的东西,是不允许被别人占有的。 温暖在路上揽下了送茶丫头手里的活儿,脸上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就端着东西上了曙亭。 此时亭上相谈甚欢的两人正聊到‘棋术’,下棋是莫言尔的拿手好戏,一谈及此她便滔滔不绝,语不接断。万俟浮则是表现出感兴趣,时常挑着关键与她探讨,一席话下来,倒是发现了彼此间有不少共同语言。 温暖一上了亭,就在两人面前分别倒了一杯茶,放下茶壶,见两人仍旧兴致盎然,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她微微抬高音调,笑容满面的提醒道:“小姐,喝点茶吧,茶凉了就不好了。” 莫言尔这才意犹未尽的戛然而止,抬眸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站着的温暖,又扫了一眼面前的茶盏,垂眸轻柔道:“有茶,没有点心,温暖你可是忘了。” 温暖略略惊慌道:“是温暖疏忽了,只记得小姐喝茶不喜欢配着点心,忘了还有胡公子在,小姐与胡公子二人畅谈,想来也是容易饿,温暖这就去拿点心。” 她如是说,倒也没有真去拿的准备。 万俟浮端起面前的茶,掀开茶盖,茶香清溢,唇凑上茶缘,微微触湿了唇,便放下,笑道:“不劳小姐费心准备了,在下也与小姐一般,喝茶不喜配着点心。” 莫言尔白皙的双颊刷上两抹红晕,闻言,微微一笑,礼态尽足:“胡公子的习性,竟与言尔多处相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缘分。” 温暖眼皮一跳,立马紧张的看向万俟浮,等着他的反应,那紧张的模样,仿佛只要万俟浮一开口,她就要跳出来宣布主权,在他身上贴上‘温暖所有’的标签。 万俟浮感受到黏在身上那道火辣辣的警告,唇边浮起一个清浅笑意,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在下听闻,今晚是温暖小姐与铁统领结婚大喜,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温暖楞了一下。 莫言尔更是吃惊,捂嘴笑道:“胡公子听错了吧,温暖与铁统领的婚约早已取消了,铁统领,也于两日前离开了绝鼎庄。” 第192章 他吃醋了? 5 莫言尔更是吃惊,捂嘴笑道:“胡公子听错了吧,温暖与铁统领的婚约早已取消了,铁统领,也于两日前离开了绝鼎庄。”言语间,对温暖若有若无的戒备,也因万俟浮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减轻了不少。 万俟浮恍然大悟的点头:“竟是如此。”他浅浅笑道:“昨晚有一只淋湿的小花猫向我报喜,大概是那只小花猫烧糊涂了,报错了喜。” 温暖在心底默默腹诽。 莫言尔笑的更是欢喜,眸中情意阑珊:“胡大哥为人真风趣,花猫怎么会报喜,还是一只生病的小花猫。难道,胡大哥这么希望温暖早些嫁出去吗?”她眨眨眼,亲昵又不失调皮。 一句胡大哥,无声的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万俟浮竟似完全没听出来,淡淡道:“温暖姑娘想嫁给谁,那是温暖姑娘自己的事,在下有什么希不希望,在不在意的。” 莫言尔言语微僵,尴尬从面上一闪而过,不过她掩饰的极好,顺着他的话道:“胡大哥所言极是,近日花园中的桃花开的极盛,可否陪着言尔一起去花园,采摘些许,亲手酿一壶桃花蜜。” 不能答应!一定不能答应!温暖瞪大眼睛,向那人传递信息! 那人再次无视她。“小姐还会酿酒?如此甚好,在下却之不恭。”万俟浮站起身,欣喜接受。 莫言尔也跟着站起来,走到他的身边,温暖正要提步跟上去,莫言尔轻飘飘的话语传入耳中:“温暖,你回阁去吧,这儿不需要伺候了。” 画外音:我与胡大哥约会,不希望有人打扰。 迈出一半的步子僵在了原地,“哦……”温暖拖了一个长长的音,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慢慢走出视线。 一个颀长高大,墨发流苏,素衣高雅紫带束发。一个罗裙逶迤,银簪长鬓,泼墨纤细。 怎么看,怎么美好的画面。 “什么叫‘温姑娘想嫁给谁,那是温暖姑娘自己的事,在下有什么希不希望,在不在意的。’”温暖扁着唇,不高兴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她分明是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不希望’!‘很在意’嘛!温暖眨眨眼,忽然明白过来,他不理她,还故意用莫言尔来气她,难道是因为,她跟铁清的婚事,让他不高兴了?他是存心的? 白白吃醋了!温暖恍然大悟,她喜滋滋的搓着手,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既然如此,她总要向他认真保证一下,她是真的,真的,只喜欢他一个人。 陪着莫言尔逛花园,摘桃花,兴致索然的闲谈,也没有见着小丫头再跟来。万俟浮不悦的皱眉,说不来就不来了,那丫头有没有道歉的诚意? “胡大哥,你看,我摘了好多的桃花,都是最好的。”莫言尔兴奋的跑过来,举起手里的小袋,展开在他面前,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尽是欢喜。 “现在这个季节,盛开的桃花,酿酒是再好不过的了,你看,这些桃花,是不是很美?” 第193章 他吃醋了? 6 “人比桃花更美。”万俟浮笑着赞道。 莫言尔微微红了脸,低下头,轻轻道:“那,胡大哥,愿不愿意,摘了这朵最美的桃花。” 万俟浮怔了怔,垂眸看向眼前的女子,她微低着头,双颊酡红,花容月貌,确是人间最极致动人的女子。可是……他笑了笑,眼前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 “在下并非大盗,怎会采花?”他淡淡笑道,婉拒了美人的倾心之意。 莫言尔蓦地刷白了玉颊,衬的唇色更加娇艳,她抬头,惊慌的眸子一下子撞进了那双黑沉幽遂的眸子,慌忙道:“胡大哥,言尔并非指你……”她羞红了脸,血色充盈了耳朵:“言尔是问你,你愿不愿意…… 最后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看到了,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里,隐约透出来的刺骨冰冷。 那是……在显然不过的疏离。 眼泪瞬间斥满了泪眶,她的骄傲不允许她低头,嘴角倔强的牵出一抹笑:“为什么拒绝,是我不够好吗?” 莫言尔问的苍凉,在容貌才情上,她一向自负,可而今,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显得那么卑微渺小。 万俟浮没有说话,没有喜欢,自是无从好坏的评较。 莫言尔慢慢笑出了声,逼退了眼底的热意,“胡大哥,言尔跟你闹着玩呢,你可别当真。” 万俟浮盯着她淡淡道:“不会。” 凉薄的字眼,疼的莫言尔心口一颤,她猛地吸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言尔就先回去了,我会为胡大哥酿出最好的桃花蜜,胡大哥再见。” 说完,她仓皇逃离。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莫言尔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主动的告白,换来的,却是他冰冷的拒绝。 莫言尔的玲珑心,何止剔透,她如何看不明白,再说下去,就真的,无颜面再挽回了。 胡三烨,你既是不喜欢我,为何又要再次闯入我的生命,为何要入我为你布下的局,为何要让我甘愿为你,万劫不复…… …… …… 万俟浮回到唯亭居,长富蹲在门口,见了他就跟见了救星似的扑过来。 万俟浮眉眼一挑,轻巧避过,扬起长眉,冷冷的看他。 长富吓得浑身一抖,哭丧着脸,道:“言沁阁的温暖姑娘,在您的房间里,小的怎么赶她,她也不愿走。” 小丫头? 万俟浮嘴角勾起一抹笑。 长富吓得更厉害了,冰山似得胡公子,竟为这么一句话,笑,笑了?难不成,那温暖姑娘,与胡公子的关系,不一般? 万俟浮淡淡道:“你先下去,要是敢乱说话,嗯?”他斜睨。 长富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得:“一定保密,长富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一眨眼的功夫,胡公子就在眼前消失了。 长富惊讶的下巴险些掉地,他抚着跳动的小心肝,喃喃自语,看来这胡公子,还真的不是普通人啊。 —— ps:群:169193569 第194章 女追男,隔层衣 1 万俟浮一进屋就明白,为什么长富怎么也没办法赶走小丫头了,她此刻手脚并用的抱着房间里一人高的大花瓶,抱的惊险,轻轻一推,就能将大花瓶砸碎。 绝鼎庄里的玩意儿,各个价值不菲,长富自是不敢冒险。 掩下不经意间浮起的笑意,他进屋的时候,刻意发出了一些小动静,本是抱着花瓶一脸戒备的小丫头,立马抬头,看到他时,眼睛瞬间擦亮,也不顾怀里价值不菲的花瓶,随意放在一边,就扑向他的怀里。 万俟浮坐下,温暖扑了个空,讪讪的摸了摸脑袋,一脸讨好的笑道:“你,回来拉。” 万俟浮抬眸看她一眼,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边是漫不经心的问道:“温暖姑娘拜访在下,不知有何要事?” 温暖扁扁唇,委屈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她拉过来一把凳子,挨近他坐下,陪着笑脸,小猫咪似的乖巧,“那个,桃花,漂亮吧,嘿嘿。” 万俟浮惊讶的看她:“言沁阁就座落在花园的对面,桃花漂不漂亮,温暖姑娘不知道吗?” 温暖面上的笑容僵住,半许,又再接再厉扯出一个更加灿烂的,半是扭捏半是暗示道:“那个,一个人看,跟两个人看,不一样的嘛……” 万俟浮冷笑道:“温姑娘与铁统领一起看桃花的时候,桃花一定开的极美。” 吃醋!赤果果的吃醋! 温暖眼睛亮了又亮,她认真的竖起两只手爪子立在耳边,严肃道:“绝对没有一起看过。” 万俟浮笑了又笑,凉凉道:“那与在下无关。” “白白。”温暖没辙了,撅起嘴,干脆直接问道:“莫言尔到底跟你讲什么了。” “她说要亲手为在下酿一壶桃花蜜。”万俟浮笑的露出白白的牙齿:“温姑娘,你看起来,很关心在下跟你家小姐的,进展。”最后两个字,他化在唇齿间,轻轻吐出。 温暖盯着他唇色极好的唇瓣,感受过那里的美好,此时他的气息又离她那么近,她顿时,不争气的,脸红了。她咽了咽口水,理直气壮道:“关心,当然关心了。” “哦?”万俟浮挑眉,哼笑:“温姑娘对在下态度如此暧昧,铁统领知道会不高兴的。” “他不会知道的。”温暖想也不想便接道,在看到万俟浮铁化了表情,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慌忙解释道:“错了错了,是他知道也没关系,哎呀,也不对!” 她泄气道:“白白,你别这么折磨我了,你分明是知道我跟铁大哥,什么事也没有,我们的婚约,也是被人强加上去的。”说起来,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他送来的一盒药膏。 “在下折磨你?不敢当,谁折磨谁,温姑娘现在还没搞清楚吗?” 难不成现在还是她折磨他了?温暖认真想了想,觉得控诉有理,点点头,认错态度良好:“我错了。”只要能再给她一次机会,说多少次我错了她也愿意。 第195章 女追男,隔层衣 2 万俟浮盯着她,慢慢道:“错哪儿了?” 温暖反倒是愣了一下,是因为惧怕自己的存在带给青槲永巷可怕的灾难,还是因为浮川最后显现的画面……怔仲间,泛着血腥的影像在脑海中定格成影,眼泪没有预兆的掉下来,她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凳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眼底的恐惧扎眼的令他怒火中烧,他攥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真实的触感一下子将温暖拉回了现实,也让她在瞬间清醒过来,她凝视着他,一字一顿,认真问道:“白白,你会不会离开我?” 万俟浮怔了怔,恍然,微微放软了语气,“你是不是在担心,以人类的身份,无法陪伴我终生?” 温暖垂了眸,掩下眸中的痛苦。 万俟浮却是以为她默认,心里松了口气,淡淡笑道:“放心,有我。”异族间通婚,共享无尽生命,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温暖眨眨眼,噗哧笑道:“这么说来,你是原谅我了。”沉寂在空气中的悲哀,似乎,一切只是恍惚。 万俟浮顿时有种掉坑里的错觉,罢了罢了,他叹口气,拥她入怀,俯身,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温柔的话语渡入她的耳中:“仅此一次。”她现在还不愿意告诉他,那个原因,不过来日方长,她早晚有一日,会亲口,对他坦诚。 白白,我想过,如果我与你的缘分,在离开青槲永巷的时候尽了,那么,我也死了心。可你来了,我又克制不了自己的心,那我…… 温暖闭上眼,双臂环紧他的腰。忍住快掉下来的眼泪,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她都愿与他,同生共死。都不会,再轻易放开手了。因为真的,太舍不得。 轻吻结束,她羞涩退开,万俟浮紧追其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唇,舌尖拨开她的牙关,探入,细细浅尝。 温暖稍稍退了开去,喘着气,伸手摸着他的脸,轻声嘟囔着:“你变换成这个模样,我险些就认不出来了。” 若不是昨日莫言尔的一席话,电光火石间,为她串联起所有的疑虑,以及,手链带来的暗示,她还就真的,被‘胡三烨’给糊弄过去了。 万俟浮微微挑起眉,笑道:“这本来便是我在人间时幻化成的模样,你不喜欢?” 温暖扯着唇笑开来,眼若弯月:“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只是,现在还有一点不习惯。”见惯了那张倾世的容颜,换张皮相,这种感觉,还蛮特别的。 “不过你这样也好。”她若有所思的嘀咕:“就这样已经让别人惦记上了,要是再漂亮一点,还让不让凤川城的姑娘们活了。”温暖抱紧他,坚定的强调:“那么漂亮的白白,就让温暖一个人看。” 万俟浮笑出声,眉眼间,尽是高兴:“你也不想想,除了我,谁还这么不嫌弃你。” —— 第196章 女追男,隔层衣 3 温暖佯装生气,嘟起嘴,抱怨道:“胡公子,您可总是戏弄我。”顿了顿,她忽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顿时竖起眉毛,怒,“那天晚上的大蛇,不会也是你变出来吓我的吧?” “自然不是。”万俟点了点她的鼻子,轻笑道。 “那条大蛇,是从深窟结界开裂的缝隙里逃出来的魔物,嗅到你身上带着的灵气,便想吞噬了你的魂魄增进修为,我感应到你有危机,出手杀了它,没想到,反倒误入了那个魔物布下的结界里。” “我的身上,怎么会有灵气?”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万俟浮揉了揉她的脑袋,他在她身上,布下了百年契约,她的身上,自然而然沾染了他的灵气,不过,这一点,他还不准备现在告诉她。 “那以后不是会很危险。”温暖苦恼的皱起眉,她怎么会突然成了魔物口中的香饽饽了呢。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万俟浮笑了笑。 “我就是怕会给你带来危险。”温暖叹口气,认真的看着他。 “小丫头,别小看了自己的夫君。” “夫,夫君?”温暖突然间口吃了,脸颊迅速染红,她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子:“谁,谁啊……” 万俟浮温柔一笑,松手,解开了她的腰带,一步步逼退她,直到床边,微俯下身,手探入她的里衣,抚上赤~裸的肩头,漫笑道:“你说,是谁呢?” “白,白白……”温暖吓了一大跳,脸红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干笑着,道:“你你你,不会……那么……吧……嘿嘿嘿……” “怎么吧?”他低头,咬掉了她肩膀上的衣服,露出粉红色的肚兜,方才停下来,妖艳的眸眼凝视着她羞怯躲闪的眼神,肆意撩拨,“嗯?” “做,做什么……”温暖身子一软,险些跌坐下来,万俟浮伸手搂住她的腰,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贴的更近。 万俟浮看着她局促不安的青涩反应,笑的更是温柔,他慢条斯理的抽出她的衣带,放缓的话语含着说不出的暧昧:“你猜,我想做什么……我都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温暖挡住他的手,手拽着腰带死死不松手,“不,不行!”她涨红着脸道:“这,这,这种事,要成婚后才可以!!” 万俟浮不悦的锁起眉,手上的动作更是放肆,他噙着懒散的强调,不急不慢道:“谁说的,在我妖界,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阿婆说的。”温暖一狠心,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弯腰从他的束缚间逃出,慌乱的打开门跑了出去。 恍惚间,还能听到他在身后,止不住的大笑声。 温暖捂着脸,放缓了脚步,凉风吹在脸上,渐渐吹熄了身上的燥热。她微微咬唇,眼波流转,脸颊边的笑容,却是一点一点的扩大。 她真的是……对他没有任何的办法,更别提,有什么自制的反抗力。倘若方才,她不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逗弄的揶揄,那她…… 第197章 女追男,隔层衣 4 温暖倏地又红了脸,甩了甩脑袋,她她她,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回到言沁阁,在公用食堂,草草吃了点东西,趁着闲暇回了房间,言沁阁的工作很轻松,平日若没有工作吩咐下来,就是一天的清闲。今日显的尤为轻松,平素清巧多少会分派一些任务下来,今天却是到了傍晚,也没有传来消息。 直到门外传来一串焦急的敲门声,温暖正在泡茶,险些烫伤了手,她疾步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脸紧张的清巧。 温暖吃了一惊,将她迎进屋内:“清巧姐,出了什么事吗?” 清巧一进屋,就做贼似的转身反锁了门,温暖心口一跳,小时候的阴影顿时浮上脑海,她僵硬的倒退了几步,手背在身后,慢慢溢出了汗水……“清,清巧姐……你,你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温暖,你一定要帮我!”清巧一个箭步走上前,竟跪在她面前,两行清泪‘唰’的一下掉下来。 温暖大惊,忙是蹲下身扶起她:“清巧姐,有事你就说吧,何必,何必下跪啊!”清巧在言沁阁的地位,是除了莫言尔之外最大的。平日里,对她们这些干杂货的小丫头,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何时,见过她如此狼狈! 除非,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 清巧固执的跪在地上,身上发寒打颤,红唇咬的煞白:“你不帮我,我就不起来。” 温暖叹了口气,道:“你总得先说是什么事,我也好知晓,有没有帮你的能力。”顿了顿,她瞅着清巧越来越不安的脸色,犹豫着问道:“是,是钱的问题吗?” 她立马道:“我这儿有些积蓄,不过不多,你要是急用,我可以先拿来让你应急。” “不是钱!”清巧蓦地大喝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耻辱,她咬着牙,恨声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日子,我一直避着你,你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事吗?” 温暖楞了一下,迟疑着问:“什,什么事啊?” 清巧以为她在装,抬起头,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淌,眼底却是含了决绝,豁出去一般,道:“那天晚上,花园边的假山石,巡夜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温暖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晴天霹雳。 她一直想要遗忘的事情,竟被清巧,直接说了出来。 温暖白了白脸,她也清楚,撞破别人的秘密不是一件好事,何况,这还是一件,于姑娘而言,难以启齿的事,但在清巧灼灼的眼神中,温暖明白,她无法不承认,半许,她点了点头。 “对,是我,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别人说的。” 清巧惨笑道:“我先前也是怕你跟别人说,你昏迷那阵,我还庆幸是老天有眼,想要帮我,你醒了,我害怕过一阵,不过后来也想通了,你不是那种会乱嚼舌根子的人。” 温暖慢吞吞道:“那,那你今日,是?” 清巧咬着牙,道:“我怀孕了。” 第198章 女追男,隔层衣 5 清巧抬起头,眼泪划过白皙素净的脸上,仿佛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她咬着牙,道:“我怀孕了。” 温暖吓得瞪大了眼,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这个惊雷绝对不比方才那个威力小,未婚女子怀孕,依绝鼎庄的规矩,那是要乱棍打死的。 她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的问道:“父亲,是那个人吗?” 清巧点了点头。 原来人类真的可以怀上妖精的孩子! 温暖掩下心头的惊诧,又问:“那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吗?” 清巧黯然的垂下眸眼:“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清巧的话,听的温暖一阵气恼,“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我的月事,从上个月开始不对劲,延迟了大半个月还没来,近日又出现呕吐之类的反应,我听那些大婶说,女人怀孕就会孕吐,我心里害怕,就偷偷出去找了一个大夫,大夫确证,我是怀孕了。” “你准备怎么办?”温暖不免有些同情,伊祁修,显然不是那种,会负责人的男人。 “温暖,我知道我平时对你不好,甚至还经常落井下石,但现在是人命关天,我要是死了,那就是一尸两命啊,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清巧扯着她的裙摆,泪声俱下,痛哭不止。 “可,你要我怎么帮你呢?”温暖苦着脸,也是一脸无奈。 “我也不知道。”她痛苦的捂住脸:“知道这件事后,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我还是个姑娘啊,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我一定就活不成了。” “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只想到了你,温暖,你心善,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孩子的父亲,你是怎么认识的?”温暖轻声安抚着,这个惶惶不安的大姑娘。 清巧通红着眼眶,被温暖的一句话,勾起了回忆,她喃喃着道:“现在想来,我还是会以为,遇到他,就跟做梦一样。” 那日,她上街去置办莫言尔吩咐下来的用品,在一家茶肆歇脚,遇到那个红发妖娆,笑容邪肆的男子,清巧承认,只一眼,她就被他迷住了,那种心跳,是她从未有过的。但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她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喝完茶就匆匆赶回了绝鼎庄。 没想到,当天晚上做梦,竟梦到了那个男子,不仅如此,那还是一个春梦,梦里,她跟他,赤身裸体,尽情交缠,抵死缠绵。 一觉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全身赤露,身上还残留着不少欢爱过的痕迹。她很害怕,又不敢告诉别人。 连续几个晚上,都是一样的情况,有一天晚上,她强忍的睡意,终于等来了那个人,那个人很快便发现她是在装睡,干脆直接将她掳到了花园,那晚,也就是,不小心被温暖撞见的那次…… 不用说,肯定是伊祁修用法术迷惑了清巧,才让她失了身,现在还怀上了孩子,温暖叹口气,想来,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第199章 女追男,隔层衣 6 “我真的感觉,他不会是一个普通人。”顿了顿,清巧的面上浮起眷恋,她轻轻道:“不对,他实在太美好了,我……”她呜呜的哭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下贱啊,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了身子,还没有任何的厌恶感……” 伊祁修对女人的魅力,温暖是领教过的。俯下身,扶起清巧,让她坐下来。“你放心,你今日在我这里说的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温暖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你先喝杯茶,压压惊。” “我今天想到了死,我忽然觉得,这样不干不净的活着,还不如带着这个孽种,一块儿去死。”清巧咬着银牙,苍白的面孔上,尽是绝望。不知为何,温暖竟在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徒现的苍老。 她伸手握住清巧的手,柔声劝道:“事情还没到这个地步,你且再等几日,看看那个男人还会不会再回来,三天后,如果还没消息,我们再另想办法。” 温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那个男人,还真的不是一个人类,这种真相,清巧也许根本就无法接受。 清巧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住温暖的手,就不愿意再放开,“温暖,你答应帮我了,对不对。” 温暖点了点头:“嗯,你放心,我会帮你。” 清巧脸上闪过一丝释然,真的有一点点放心了,她又絮絮叨叨的讲道:“今日我又去那个茶馆了,坐了一天,茶馆里人来人往,独独就没有他。”她垂下眸,苦笑连连:“你说,要不是肚子里,那么真实的存在,我还真的以为,他,就是我幻想出来一个梦。” 温暖握紧她的手,没有说话。 清巧在她房间里,呆到天黑,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温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言沁阁差不多都熄了灯,才吹灭了蜡烛,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正要一步迈出去,身后忽然袭~来一阵轻风,眼前黑影一过,有人在身后拥住了她,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唔……”温暖挣扎了一下,胸口倏地一疼,身体就跟着没了知觉。 “呵……”耳边传来一声浅薄的低笑,随着音落,屋内的灯,也在瞬间跃起了烛光。温暖目瞪口呆的瞪着眼前的人,他惯用的手法,一见面便拂手封了她全身的穴道,致使她只能保持一个僵硬的动作。 那人却自顾自端坐下来,用她的茶杯喝起茶。 “小温暖,再次见到我是不是感觉很高兴?别用那种兴奋的眼神瞪着我!”他屈起手指一弹,温暖只觉胸口一松,她蓦地吐出一口气,向后倒退几步,戒备的看向来人。 “伊,伊祁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不过是在心里暗骂他几句,不用那么灵吧。 伊祁修浅尝了一口茶,立马嫌恶的皱起眉,不满道:“你平日喝的什么鬼东西,还好意思拿来招待客人?” 温暖:你分明是不请自来的好吧! 第200章 女追男,隔层衣 7 温暖抿了抿唇,脚步‘不着痕迹’地挪向门口,边是随口说话,假意分散那人的注意,“伊祁修,你怎么会来这儿?” 伊祁修掌心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瞥她,自以为是的伪装,“本殿下想去的地方,还有去不成的吗?” 温暖顿时哑然,面对这尊大爷,她向来是本着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心态,哪成想这大爷竟阴魂不散,再次出现,她也实在没辙了! 温暖慢慢挪呀挪,背脊一挺,靠上了门栓,她悄悄在背后探出手,拨了拨,咦,没反应? 正懊恼的暗自嘀咕,伊祁修放大的俊颜倏地出现在眼前——‘啊!’温暖惊吓的险些跳起来,她捂着狂跳的胸口,哆哆嗦嗦指着眼前人,“你你你,走路不出声的!” “小温暖,你的脑袋瓜里,动着什么歪心眼。”他笑着,扬起妖娆的细眉,指尖挠了挠温暖的下巴调戏,“凤泠微波一别,可有想我?” “……” 温暖心知逃脱无门,弯身从伊祁修的臂下钻出来,一脸防备的倒退,“你到底想干嘛?” 伊祁修哪能容忍她拒绝?仗着自身法力高强,瞬间近身,手臂环住她的腰,向前一倾,将她压在了床~上,低头便吻,温暖侧过脸,长发遮掩了半边的姿容,只能听到她用带着抗拒的声音,无比近耳却又无比疏远,“伊祁殿下,请您别拿温暖开玩笑了。” 凤眸微微一冷,垂眸,嘴角扬起邪魅的笑,他的手,缓缓向下,放在她的腰腹之间,轻轻摩擦。浅浅的低吟,伴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温暖的脸上,“小温暖,你知不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的距离,仅仅隔着这样一层薄薄的衣服。” 他的手指,灵活有力,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松散了她的衣带,一如清巧所说,他就是让女人抗拒不了的魔力。清巧……温暖的眸间闪过一道清光,“你……”她伸手握住伊祁修的手腕,总算用正眼看他。 温暖刚要说话,伊祁修的背后忽然袭~来一股势如破竹的杀气,其势凶猛,大有将他劈成两半之意。伊祁修微眯起长眸,几乎在顷刻展开防御结界,射出利剑反击。 利剑擦过结界,摩擦出尖锐的火光——‘砰砰砰……’击碎了衣柜。温暖随即被令一股轻柔的力道扯进了怀里,鼻翼闯入甘甜的清香,她唇角一勾,顺势抱住了那人的腰身,“白白。”她眨眨眼,欣喜地看着来人。 那人狭长的眉,清冷的眸,却暗藏着浓浓杀气。几缕红发,在光影交错之下,悠悠飘落。 伊祁修眯了眯眼,伸手接住削断的发丝,方才倘若,他的反应再慢上一分,此刻削下的怕是他的脑袋。冷冷一笑,怒意徒现,长袖翻飞,夹带着恼怒的灵力乱窜,巨大的声响在耳边萦绕不绝,温暖眼睁睁看着她屋子里仅有的几间家具——‘香消玉殒’。 —— qq群:169193569 第201章 一点点,宠坏你 1 “伊祁修,你太快过分了!”温暖着实忍耐不下去,跳脚对破坏者怒目而视。 “万、俟、浮、”伊祁修咬着牙,目光可谓凶残。 尽管那凶光所指对象并非自己,温暖还是被他的杀伤力波及到,刚刚鼓起的骨气,又在瞬间打压了下去。她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乖乖躲进万俟浮怀里,那么凶残的场景,她还是不说话好了。 感觉到怀里小丫头无条件的依赖,万俟浮心底膨胀的怒气,也总算抵消了一些。 刚才,在唯亭居突然感应到小丫头心绪的波动,来者若有若无的妖气试探,警铃霎时大作。他驱动念力瞬间赶至言沁阁,眼前的一幕,几乎令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 袭向伊祁修的那击,用了他七分的力量,否则,也不至于令灵力不逊于他的伊祁修,躲避的如此狼狈。 万俟浮清冷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肃杀之意,“伊祁修,我警告过你,不许擅自出入人界。” 伊祁修嘲弄的勾起唇线,讥诮道:“你来命令我,不许我出入人界?那么,三殿下大人,您又凭什么,堂而皇之的出入人界?” “你身上的魔性,会引来深窟魔物作祟。” “哦?”伊祁修盯着他,一字一顿笑道:“那么,那条炽烈蛇,莫非也是我招惹来的?” “什么炽烈蛇?”温暖耐不住好奇,探出脑袋,问道。 “……” “魔族的产物。”伊祁修忽然来了性质,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视线若有若无的扫向万俟浮,慢慢加重了语气“最善操控情欲,一旦中了它的毒,将会欲、仙、欲、死、” 万俟浮的身子蓦地一僵。 温暖就靠在他的怀里,最能直接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略是诧异的抬眸,入眼即见,他面覆冰霜的容颜。今夜他显了真相,那张许久不见的面貌,依旧如初见那般,美的惊心动魄。 她喜滋滋的靠在他的怀里,不得不承认,她最喜欢,也最习惯的,还是他最美好的样子。人皆有爱美之心,何况是,这么个绝代的大美人。 “白白。”温暖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万俟浮稍怔了一下,低头看她。 “你以后,就这个样子吧。”她笑的略带羞涩,“以后在我面前,就用这个模样,我喜欢你那么好看的样子。” 他冷峻的眉眼,因她的一句话,融化成水,温柔脉脉,“嗯。”简短的素音,裹着无限的宠溺。 温暖眸间霎喜,高兴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这么一副‘目中无人,情意相浓’的画面,落在伊祁修的眼中,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光是眼里不顺眼,就连心里,也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原本只是想利用这个丫头来引出万俟浮,确定他是不是中了炽烈蛇的情毒,虽然之前是对这丫头有点兴趣,但多少是没弄清楚对她抱着什么心思。 可现在,看着她用那么亲密的态度对待别的男人。他心里的怒火,就跟要爆炸了一样! 第202章 一点点,宠坏你 2 以掌起势,掌心迅速汇聚起一团强大的焰流,冲着那道颀长的身影袭~去,万俟浮先是支出一部分的灵力护住温暖,旋即极快的出掌反击,强势的水流幻化成迅捷的水龙,以柔化纲,巧妙的抵消了对手的冲击。 ——焰灵决。 万俟浮以手划线,分开双方的距离,为避免打斗惊动了阁内人,他大张出一个结界,将伊祁修困顿在内。 伊祁修浮在半空中,眼见万俟浮的力量逐渐包围周身,却不出手抵挡。邪肆妖娆的红发极尽飞扬,深墨色的瞳孔竟隐隐闪过几道血光,“果然是你。”万俟浮的声音如沉浸在千年冰川里的玄冰,清雅绝代的面容上,划过一丝辨迹无寻的微怒。 伊祁修的手上高燃起两束夸张盛大的焰球,火光印着他细长的眉毛高挑,说不出的张狂,侧首冷嗤,“火狐宫的焰灵决,在我的手上,是不是让你尝到了不一样的威力?”他扬唇而笑,艳丽的眸光,翻滚着浓刻的、他从不加以遮掩的野心,“师弟,我们兄弟俩,也是有五百年,未曾好好较量过了。” 万俟浮眸色淡淡,面上无情无绪,看不出深浅,出手愈发凌厉,足见伊祁修的所为,确是挑战了他的脾气。“那就试试吧。”对话间,已过了十几招,皆是旗鼓相当,谁也没占去谁半点便宜。 伊祁修紧盯着万俟浮的举动,似要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端倪,若说万俟浮中了炽烈蛇的情毒,是不能强行驱动灵力的,否则蛇毒反噬,后果不堪。可眼前,他们分明已经较量了数个回合,却也未见他表现出丝毫吃力。 莫非是伪装? 不可能!他又极快的否决了这一设想,万俟浮是青槲永巷的支柱,安危无比重要,是断不会为与他争一时之气而令自己吃亏。退一步讲,倘若万俟浮没有中炽烈毒,那么此番打斗,除了消减彼此的力量,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险险一招避过,伊祁修连续躲过几次突如其来的攻击,挥掌唤出武器,一剑割裂了结界,化作雾气窜出缝隙,空留下一言,“万俟浮,我们,后会有期。”失了踪影。 温暖此时正是焦头烂额,房内发出的巨响,还是惊动了所有人,清巧随着莫言尔匆匆走进来,见到一室的狼藉,吃惊的问道:“温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多时便挤满了温暖狭小的房间,众人带来的烛光更是照亮了每一寸角落。披着外衣一脸睡意朦胧却惊吓未褪的丫环,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棍棒的小厮,以及冰寒着脸,略是不耐的莫言尔。 温暖咽了咽口水,心中暗暗叫苦,白白与伊祁修一眨眼就在眼前消失了,无奈留下她一人,收拾烂摊子。不过——他们也还是走了的好,不然,就更说不清楚了。 “招贼了。”灵光一闪,冲口而出,温暖不由钦佩自己的敏锐应变。 第203章 一点点,宠坏你 3 “招贼了。”灵光一闪,冲口而出,温暖不由钦佩自己的敏锐应变,果然是说谎说的多了,反应都敏捷了。 莫言尔美眸扫过崩塌的衣橱,支离破碎的桌椅,房内唯一完好的物品——床,也满是墙裂下来的石灰,她最后将目光定在温暖身上,若有所指,说:“这贼的杀伤力,也真够强大,为何独毁了你这屋子,你却毫发无损?” 没有关心,有的只是尖锐的质疑。 温暖叹气,自从那貌美倾城的‘狐三爷’在她与莫言尔之间搅了一局,莫言尔对她的态度,便是一次不如一次中肯,怕是迟早有一日,这多年的主仆情分,也要被‘狐三爷’给玩坏了。 一侧的众人纷纷附和,“就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贼敢来绝鼎庄放肆?” 一语激起千层浪,“也不对啊,下人的房间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小贼是疯了吗?” 温暖哪里招架的住众人的盘问,干脆也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小贼突然间闯进来,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然后,然后,你们就进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莫言尔看向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犀利。 最后她道:“温暖,你该不会是招惹上了什么麻烦吧?”那话语中,略带嫌憎的狐疑,令温暖心头一颤。 “没有没有。”她赶紧摇头,心里却忍不住心虚。 清巧今日才有求于她,难得上前帮温暖说话,她劝绷着火气的莫言尔,道:“温暖性子温和,不该招惹上坏人。定是有小贼,无意间闯入,要怪,只能怪这丫头今天运气不好,自己遭罪,还惊吓到了小姐安寝。” 莫言尔看了她一眼,显是有些奇怪,清巧态度的转变,但她到底是没说出疑虑,只是问道:“那你,可有受伤,亦或丢失什么东西?” 温暖低下头,轻轻道:“多谢小姐关心,温暖没有受伤,也没有什么可丢失的贵重东西。”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啊……” 温暖心里打鼓,猛地回身看去,屋顶上竟无端盘旋出一道火红色的流光,回绕了几趟横梁,顷刻消失在眼前,红光出现的时间短暂,却是真切的,印入了每个人的眼中。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问道。 温暖偷偷转过身,瞅了瞅莫言尔的脸色,她虽是面色煞白,但多少有着大家闺秀的镇定,并没有失态。 温暖没有看到,清巧在看到那束如来而来的红光时,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恐,旋即,又似看清楚了什么,眼底的惊恐越发的强烈,快速垂下眼眸,掩盖了未知的真相。 “温暖,你房间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莫言尔回过神来,锁住秀眉,出声斥责。 —— ps:狐狸相公今日上架,愿意支持的亲请多多支持,无力支持的——别骂我就行了。我我我……会加快更新速度的! 第204章 一点点,宠坏你 4 温暖颇为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温暖从未见过这东西,刚才还以为,是眼花了呢。” 清巧触下莫言尔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今晚的事情太不寻常了,我们还是不要再盘问了,免得,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 莫言尔面色又是一白,到底是女儿家,对神鬼一说深为忌讳,又怕大晚上的,闹得人心惶惶,便是顺着话道:“清巧此话有理。” “既然如此,大家都散了去睡吧,今日一事,自会有人下来盘查,温暖,你暂时住回后沿院,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搬回来不迟。” 莫言尔一句话,无异于是间接把温暖重新发配回了后沿院,等到事情水落石出,若是事情没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呢?众人心知肚明其中缘由,但小姐的事,又岂是下人能够多嘴的?暗自交流了一个眼神,也就作罢,至多,是私下唏嘘一番。 “是,小姐。”温暖自己倒是没有多少心理落差,于她而言,后沿院与言沁阁,没有多少区别。反倒是在后沿院,不用经常碰见莫言尔跟封擎天这两兄妹,能让她轻松不少。 第二日一早,温暖简单收拾些东西,就回了后沿院,还是之前她的那屋,一侧就是阿婆住过的地方,现今阿婆不在了,那间最大的屋,便入住了后沿院新的管事。 以旧更新,在这偌大的山庄,从来都不需要去质疑它的公正威严。 温暖一进屋,就见小翠坐在粗制的铜镜前,花枝招展的打扮自己,她遂是一愣,开门的声音也惊动了屋内的人,小翠转过身,见是她,也不打招呼,哼了一声,便扭过身子,自顾自的上胭脂。 温暖知晓小翠还在为铁清那件事与她计较,虽说那事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她却不能为自己解释什么,只好厚着脸皮,主动开口询问:“小翠,这间屋子,之前不是空着的吗?” 心里是对小翠搭理她的可能性降的极低,翠姑娘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娇脆脆,“那新上任的管事大娘,一上来就重新分配了房间,说是后沿院房间紧缺,现在不能一人一间了,我算是后沿院的老人,因此还能享受特别照顾。”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骄傲。 “虽说你的这间房,比不起我先前的那间,但勉强住人,本姑娘现今也习惯了。” 何止是习惯了,温暖左右看了一眼,她之前摆放的东西,早已被她更替成了一新,哪还有半分熟悉的影子。温暖苦笑道:“小翠啊,我现在可能要重新回到后沿院了,能不能,暂且跟你挤一挤?” 翠姑娘瞪圆了眼珠子,隔着铜镜看她,那放大了的眼珠子,蓦地射过来,竟有几分吓人,脆脆的声音也瞬间成了碎碎,温暖屏着呼吸听那噼里啪啦一阵‘脆碎’响,“你不是一直住在言沁阁,怎么舍得搬回来?” 第205章 一点点,宠坏你 5 “你不是一直住在言沁阁,怎么舍得搬回来?” 温暖低头叹道:“昨日我的房间遭了贼了,屋子里的东西全被毁掉了,小姐便打发我回这里来了。” 翠姑娘微翘着唇角点头:“哦~原来是闯了祸被发配下来了呀。” 温暖满怀希翼的看她:“那,我能不能暂时,住在这里?” 翠姑娘站起身,回过脸来,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口气却是缓了不少,她清清嗓子道:“本姑娘本来是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块儿的,不过,立于这房间本来就是你的,所以就勉勉强强跟你住一段时间算了。” 温暖闻言,高兴的双眸形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小翠,谢谢你。” 翠姑娘指了指角落,那堆被安放齐全的物品,边道:“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先前用过的,我也没动,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拿了。”她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看你,先前是这后沿院最幸运的姑娘,现今,还不是遭小姐嫌弃,打回原型了。” 温暖愣了愣,走过去,翻了几下,那堆东西,还真的是她原先用过的,反倒是小翠的那几句话,她没怎么放在心里。 小翠凑过来,看着她的脸色,道:“怎么样,没丢什么东西吧?我可不是那种,会占别人小便宜的人!” 温暖抬头冲她笑道:“本来也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能帮我留下,我已经很感激了。”小翠虽然嘴上不留口德,又是直来直往,对她耍性惯了,但心眼还是好的。 于是,在翠姑娘假装勉强实为乐意的容许之下,温暖多了一个室友。 温丫头的心,却是一整天都没有静下来,万俟浮,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再出现,一直等到今日傍晚,那厢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会不会出事,她咬了咬嘴唇,一脸担忧。她是见识过,万俟浮那身彪悍的实力,可对手是伊祁修啊,那个,在力量上,唯一可以与他旗鼓相当的……怪人。 等到了晚上,她再也坐不住,草草做完手头上的事,与小翠打了声招呼,便溜出了后沿院,直奔唯亭居。温暖一进院门,就看见长富趴在门缝里偷看,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耐不住好奇,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去,轻轻拍了一下长富的肩膀。心口提到嗓子眼的长富吓得自是不轻,用牙齿死咬住手,才勉强让自己止住动静,瞪大眼,见眼前的人,是一脸笑眯眯的温暖,才松了口气,埋怨的瞪了一眼她。 ‘你在看什么?’温暖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询问。 长富诡异一笑,指了指屋内,示意她与自己一起欣赏。 万俟浮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说实在的,温暖也确实好奇,她欣然接受了长富的提议,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一起,趴在门缝里悄悄看去。 这一眼,险些让她气了个半死! 万俟浮斜躺在长椅上,莫言尔竟靠在他的怀里,笑的一脸幸福! 一!脸!幸!福! 第206章 一点点,宠坏你 6 万俟浮斜躺在长椅上,莫言尔竟靠在他的怀里,笑的一脸幸福! 一!脸!幸!福! 温暖只觉得肺里冲击着股气,险些就要爆炸了!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愤怒的看向另一个人的表情,是不是也是一!脸!幸!福! 长富半跪在温暖的脚边,把最好的地理位置拱手让了人,看的正起劲,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牙齿相互狠摩的‘咯咯’声,他抖了抖身子,抬头向温姑娘看去,温姑娘那双向来温润柔善的眸子,此刻,竟冒出熊熊的火焰! 哦!天呐!他怎么就给忘了,温姑娘跟胡公子的关系也是不清不楚!他怎么能因为一时兴起,而给不慎‘出轨’的胡公子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温暖缩回脑袋,手抚在胸口之上,上下平息。 长富吞了吞口水,略是不详的看向温姑娘起伏越发汹涌的胸口。 ‘砰……’ 他脚下一滑,长富发誓!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只是脚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不听使唤的向前撞过去! 于是,一下子冲开了房门! 莫小姐一脸娇羞欲‘霸王硬上弓’的羞态,及胡公子‘欲拒还迎’无力抵挡诱惑的画面,冲击了满满的眼球。 长富不得不承认! 这一眼,画面感太强了! 但也意味着,他随即也要悲剧了。 因为这一打滑,他不光暴露了自己,暴露了温姑娘,更是暴露了俩人的‘奸情’! 莫言尔倏地从万俟浮身上弹跳起来,脸上的表情绝对比那泼墨画还要耐人寻味,她倒是直接无视了长富,娇纵的目光直视同样被吓了一跳的温暖,娇斥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对啊!我怎么会来这里? 温暖楞了一下,忽然觉得没有可以回答的措辞。 难道是说我来关心我的男‘朋友’,却不小心撞破了一出好戏?她的目中瞬间掠过被戏耍的愤怒,继而,看向某人。 万俟浮面上镇定自若,他撑起手臂,想要坐起来,就那么一个细微的动作,无意间,让温暖看出了一丝破绽。他的手指,竟然在微微的发抖。 他受伤了? 所以才推不开莫言尔? 温暖张了张口,胸腔的那口气,顺了不少,她的声音干净爽朗,脸上带起的笑也与往常无异,“我是来看胡公子的。” 莫言尔的嘴角迅速勾起一个笑容,她直起身,那一身尊贵,压迫的温暖险些站不住脚,若非她坚信万俟浮对自己的心,还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敢与莫大小姐的气场抗衡。 “温暖,你的心里,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她笑,撕开面具,嘲弄的俯视。 也许,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看的起她。 温暖叹了口气,垂下眸子,淡淡道:“温暖只是听说胡公子生病了,就想过来问候一下,以来报答胡公子先前赠药之情。” 那盒让莫言尔将温暖许配给铁清,险些成就了两人亲事的药膏,莫言尔自是印象深刻! 不过此时,她的注意显然不在此。 第207章 一点点,宠坏你 7 “你生病了?”她回过身,紧张的看向略是僵硬,侧坐在长椅上的人,她方才离他那么近,竟没看出丝毫异样。 万俟浮闻言,饶是心中再无愧,也是多看了温暖几眼,他捂嘴轻咳了几声,淡淡道:“偶感风寒罢了,不碍事。” “胡公子既有小姐悉心照料,温暖就先走了。”温暖温顺一笑,不等有人开口,利落转身,走人。 莫言尔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去留,压根就没理会,一个劲的关心万俟浮。 万俟浮看着温暖笔直却显出赌气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小丫头,是误会什么了。 温暖生气归生气,好歹还是分的,她猜测,万俟浮那样虚弱,定是昨晚与伊祁修交手的缘故,当下委实呆不住,匆匆去了趟天心阁,找何敬开了几贴药,而后,在何敬带着探究的目光中,拿药淡定走人。 在厨房煎完药出门,天边早已收去了最后一丝光亮。幸而正值月中,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不需要提灯笼就能看清楚道路。重新回到唯亭居,院里静悄悄的,唯有屋内燃着微弱的烛光,仿佛是在等待什么人。 温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敲了敲门,不等有人回应,就推门走了进去。万俟浮正静坐在椅上,闭目调息,见她进来,并不感到惊讶,眼底溢出笑意,向她招了招手。 温暖走过去,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因为怕冷了药,她细心的找了一个保暖壶温药。但也随之看到了,摆放在桌子上,几样上好补品,全都被冷落在一旁。 不用猜就知道那东西是谁派人送人来,温暖明知故问,看着他,明眸灼灼,细辨,似还残留中方才的不快,“这些都是好东西,你怎么不吃?” 他笑,声音有些低浅,“凡间再好的东西,于我也无用。” “哦。”原来是这样,温暖了然的点点头,正想把东西收回去,却见他动手打开了她的食盒,端出里面的保温壶,壶里温着药,他眨也不眨,仰头就一饮而尽。 温暖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不是说,这药对你没用吗?” 万俟浮面不改色,微挑着唇角道:“你送来的,就有用。”明明是简单不过的一句话,温暖顿时不争气的红了脸,她慌乱的取出备好的蜜饯,递过去,“这个甜,能去苦……” 她一把被人扯入了怀里,薄唇压下,精准的吻住了她的唇。灵巧的舌尖试探了一下她紧闭的牙关,温暖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干脆的妥协了。尚带苦涩的舌尖探入她的口腔,裹住她的嬉戏,情长意浓的一个深吻。结束的时候,温暖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因羞怯而染的晶亮的眸子,对上他时,只听他笑道:“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甜了。” 温暖别开眼,但也没有像最初那么不知所措,她走近他,摸上他的脸,轻轻嘟囔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第208章 一点点,宠坏你 8 万俟浮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黑亮的眸子,深深盯着她。然后,慢慢变化成了她最熟悉的样子。 温暖顺手抓住了他从肩头滑下来的一缕长发,丝绸般柔软的触感让她爱不释手,她轻轻笑道:“看你的样子也没事,我先走了,让别人看到,不好。” 说着,她收拾了一下食盒,手刚刚松开,一股力压在肩头,迫使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万俟浮双手楼过来,环住了她的腰部。他嗅着她的脖颈处的发丝,不间断的落下湿吻,细碎的呓语慢慢倾入了耳中,他低低、却不容拒绝的口吻,“暖暖,我想要你……” 温暖怔了一怔,旋即一阵天旋地转,万俟浮拂袖掀掉了桌上的东西,将她压在了身下。慌乱间,她扯住他的袖衣,他的眼中,漂浮着些许迷离,温暖在他眼中,就好似一顿饕餮盛宴。 熟悉的温热随即覆压在唇上,他吻得有些急切,又有技巧的挑逗起她身上的欲望。温暖脑中‘嗡嗡’作响,想说什么,却被他细密的吻,尽数吞回了口中。他一点点吻下来,一处也不放过,吻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继而在唇上辗转反侧。最后,他灼烫的气息碰洒在她的耳际,他说:“暖暖,我爱你。” 温暖沉迷,找不着边际的心,忽然间,被什么填满了。眼神汪汪,化作一池春水。她伸手抱住他的脑袋,在他的脸颊印下一个吻,仿佛是默许了一切的开端,万俟浮伸手勾住她的腰带,用力一扯,外衫尽褪。他的嘴唇还停留在她的唇上,百尝不厌,手却已经探入了肚兜里,揉捏她的浑圆。 手下的触感,并不丰满,他正好用一个手包裹,不大不小,潜伏在胸前的红点,经过他的细致‘疼爱’,逐渐坚挺。他终于放过她被亲的发肿的红唇,俯身,隔着肚兜,舌尖挑拨着她凸起的小点,似乎是在探究它的变化,他玩耍的乐此不彼。 温暖低低的喘气,手下软绵绵的,什么劲儿也使不上来。 胸间忽的一凉,温暖敏感的睁开眼,她羞的厉害,根本不敢睁开看,现在偷偷的一瞥,她的上身没有任何衣物遮掩,胸前两团白嫩的柔软,一只被他揉捏在手,一只……她别开眼,不再去看,感觉到胸前的湿润,愈发强烈…… 酥麻感侵袭了全身,温暖抑不住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反应,喉咙间溢出几声浅浅的低吟,万俟浮从她胸前抬起头来,他红润的嘴唇,此时充满了邪情,勾唇一笑,胸前,原来是她的敏感点,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体,竟对他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温暖再度看去,他尽裸的身体,猝不及防闯入了她的整个视野——画面感太强大,脑中涌起一股热血,温暖只觉鼻子一痒,她伸手抹了一把,放在眼前一看,竟是血! 她死了算了!温暖顿时羞得再抬不起头来! 第209章 一点点,宠坏你 9 她死了算了!温暖顿时羞得再抬不起头来!她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白白一丝不挂的样子,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赤~裸的躯体,但上次,也仅仅只露了个上身,现在却是…… 她越是努力想要转移注意力,白白白花花的身子,刻画在脑海,就愈发清晰,愈发,令她不知所措……脸红的几乎能滴出血来,温暖觉得,她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窘迫过。咬住舌尖,没想到,这一口咬的重了,不仅疼,还泛出血来。 万俟浮二话没说,勾出她的舌头,含在嘴里,夹杂着血腥味的吻,让这个夜,更加疯狂。 恍惚间,她终于也被脱得一丝不尽,两具身体没有间隙的贴合在一起,温暖眯着眼,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配合着他的动作。万俟浮分开她的双腿,最为私密的地方,那么大方的展示在他的眼前,尽管那个人是白白,温暖还是下意识想要并起双腿。 万俟浮轻易化解了她软绵绵的反抗,唇齿与她交缠,他的手指,也在那个地方,尽情撩拨。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由下而上,化作浅浅的液体,宣告着她的情动。 腿间涨的坚硬的物体,在试探着由外摩擦了几下之后,猛地一挺,闯入了她的体内。撕裂感随之而来,温暖疼得,止不住全身发抖。情~欲尚未完全褪去,她的后背,出了一阵冷汗。万俟浮温柔的亲吻她的唇瓣,他在她的体内不断壮大,蓄势待发。 他的手掌在她平坦的腹间,若有若无的触碰,那股钻心的疼痛,竟慢慢的,消失了。温暖吐出一口气,手臂环着他的身体,下体却传来一阵奇怪的酥麻感,与先前的不同,这次,她更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些什么。 她呻~吟着,慢慢用身体,跟他的贴近。那么主动的暗示,万俟浮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不再压抑欲望,慢慢在她体内,深入浅出。直到,她逐渐习惯了他的动作,不间断的低吟在耳边此起彼伏,汇聚成最美妙的音乐。 他低头看她因情~欲而酡红的双颊,迷离的双眼,他的撞击而摆动的躯体,他忽然发现,他的小丫头,在这方面,丝毫不会压抑自己的反应,反而无比配合,遵从身体的意愿而走。 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他勾唇笑着,他喜欢看到她,为他痴迷的样子。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温暖还对她的第一次印象深刻,耿耿于怀,不仅因为那是他跟她第一次最亲密的接触,更是因为,领教到了万俟浮冷淡的外表下,对情事止不尽的狂热。尽管某人一直若有若无的暗示,那是因为炽烈情毒的缘故,不过从后来的种种‘劣迹’上表示,某人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那天从桌上做到了床~上,在床~上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身子完全瘫软下来的温暖,在万俟浮的热情帮助之下,入了浴盆,一起洗了鸳鸯浴…… 第210章 一点点,宠坏你 10 那天从桌上做到了床~上,在床上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身子完全瘫软下来的温暖,在万俟浮的帮助之下,入了浴盆,一起洗了鸳鸯浴……一起洗的结果是,某人再度自制尽失,温暖最后是在身体的机械摇摆之下,晕过去的。 第一次就做的那么疯狂的,温暖事后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大概是,狐狸精的精力比较强大吧……第二日,日上三竿,温暖悠悠转醒,身体里,不断传来的酸软感,令她起床困难。 她泪眼汪汪的看向身侧睡的香甜的罪魁祸首,无奈的叹口气,颤颤巍巍直起身,刚要下床,腰部已环上了一只比璞玉更加精致纤长的手,“做什么去?”温热的呼吸碰洒在耳际,温暖后知后觉的脸红了一下。 旋即一想,反正该做的也做了,该看的也看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于是便转过身,撅起嘴,正要控诉某人昨夜的不知收敛,但刚一转身,她的话就全卡在了嗓子眼里——刚睡醒的美人,实在是太养眼了! 真丝制的衣衫半掩,根本就挡不住里面的风光,绸缎般的长发尽数落至胸前,还有几缕调皮的溜进了衣内,吃着美人的豆腐……温暖眨眨眼,她是疯了吗?竟然吃起头发的醋!关键是,那头发还是美人自己的! 美人近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后退开,清雅以极,冲她浅笑盈盈,颇有,颇有,引诱的意味…… 狐狸精不该是妖娆又美艳的吗?为何,为何,她眼前的那只,似乎仅用这种话来形容他,都是一种亵渎…… 温暖看的有些痴傻,竟不自觉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白白,你是在勾引我吗?” 万俟浮愣了一下,极快的反应过来,更加风情万种的笑,不过,那风情万种的背后,带着独属于万俟浮的清隽优雅,他用指尖勾了勾她的下巴,调笑着道:“你说呢?” 温暖看的兽性大发,万俟浮这样,别说是她一个小女子,大男人看了估计也受不了!不过,这句话,她不敢说,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调戏狐三殿下。 “白白,你好美。”温暖乐呵呵的说道,突然间有意识,这么大的一个美人给了她,简直是占了大便宜! “狐狸成精,本就是妖界皮相最好的一族。”万俟浮淡淡的说道,他倒是对自己的皮相不甚为意。修为越高,外在相貌也就约好,不过,他并没有多修饰自己的外在,就似,他本来就该长这样。 温暖低低叹了口气,略是伤感的嘀咕:“分明我才是女儿家,为何,我反倒有占了你便宜的错觉。” 万俟浮闻言,忍不住摇头直笑,看到她身上布满的青紫印记,脸上又带着憔悴,虽说睡了几个时辰,但也补不回她昨晚失去的精力,心头划过一丝歉疚,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哄道:“暖暖,要不要再睡会儿?” —— 第211章 一点点,宠坏你 11 温暖摇头,吐吐舌,笑道:“不用了,我一夜未归,还不知道怎么跟小翠解释,这会儿再不回去,估计她就要叫人来寻我了。” 万俟浮搂着她,眼底含着宠溺,“你安心休息,今天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他的话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温暖的眼皮越来越重,疲惫感袭~来,止不住的困倦,她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慢慢睡了过去。 再大的不安,只要是在你怀里,我就能在这挤压困顿的人间,获得一份温暖。 万俟浮盯着怀里的小丫头,她的呼吸渐渐绵长,显然是入了梦境,嘴角勾起的甜蜜笑意,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样的好梦。万俟浮摸着她的脸颊,眼中的温柔,越来越浓。 他本是没打算这么快要了她,炽烈蛇的情毒也消减了七七八八,没想到,伊祁修突来的试探,令他不得已出手动了真气,强大的真元唬住了伊祁修,却也令他体内的情毒,无法抑制。 水火交融的一日一夜,他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抵御住了那份最原始的冲动。莫言尔突然到访的时候,他的真气全部用在压制蛇毒之上,没有任何力气,大小姐也不知何故,失了平常的冷静,与他接近,显得十分迫切,也就有了后来,让温暖看到的一幕。 昨晚与小丫头发生的一切,大概也是因自己的情动引出了残余的毒性,致使毒素一下子入脑,迷蒙了意志,半强要了丫头。昨夜他凝聚起的意志力,在丫头火热的体内,一次次溃散。 他抚摸着她的胸口,他制造出来的痕迹,叹了口气,低下头,怜惜一吻,狰狞的印记,也在他的亲吻间,逐渐消失。 温暖做了一个甜梦,梦里,有她,有白白,还有一个与她一般高的漂亮男孩,撅着红嫩的小嘴,在一个劲的叫她,叫她什么……记不清了……她从梦中转醒,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个陌生的漂亮男孩,到底是谁?为何她心里,非但没有对他有丝毫陌生感,反而,充满着慢慢的幸福与疼爱…… “胡公子,胡公子在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声,温暖被这道声音扯回了思绪,猛地反应过来,门外喊叫的人,竟然是清巧。她缩了缩身子,用被子遮掩,虽是知道清巧不可能闯进来,但她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虚,生怕让人给发现了。 “胡公子不在,清巧姑娘有什么事吗?”又是一道声音响起,是长富。温暖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哦,这样的。”清巧的声音有些冷淡“这个是小姐亲手给胡公子酿的桃花酿。” “那行,先放在我这儿吧,等公子回来,我就给他。” “你要是敢偷喝,绝鼎庄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清巧姐姐,我长富胆子小出了名的,哪里敢偷喝小姐的东西……” 门外动静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失,温暖松了口气,下床洗漱。 第212章 一点点,宠坏你 12 门外动静闹腾了好一会儿才消失,温暖松了口气,下床洗漱了一下,又重新坐回床~上发呆。万俟浮突然出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猛地惊醒过来。 “在想什么呢。”他轻轻笑道。 温暖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食盒,正是她昨晚带来的那个,扬起脸,笑道:“你干什么去了?” 万俟浮拉着她在桌边坐下,若不是桌上的痕迹,早就清理干净了,否则她定是又要不好意思,他打开食盒,里面的食物一样样端出来,摆放在她的面前。 温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拿出的食物,而后,用满是震惊的口吻,道:“这,这不是,狐宫的东西吗?”绝鼎庄厨师手艺再高超,也委实达不到狐宫十分之一的手艺。 万俟浮一脸从容的点头,将银玉的筷子递给她,用无比自然的口吻说道:“是你那会儿爱吃的菜。” 温暖心里一暖,握着筷子,加了一口菜,迫不及待的送进嘴里,而后,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真好吃。” 万俟浮也是笑,“你若喜欢,日后我让阿宁天天送来。” 温暖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噎到,有些困难的咽下,接过万俟浮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口,她颇为不自然的问道,“阿宁,他也来了?”她还记得那个温柔爱笑的少年,以及,他最后留给她的,那冷入心底的一眼。 “嗯。”万俟浮淡淡应道,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伸手加了一筷菜放到她的碗里,笑道:“阿宁说,他想你了。” 温暖怔了一下,然后嘴角的笑意就再也止不住了,她双眼冒光,也顾不上吃他夹到嘴边的菜,“真的吗?真的吗?阿宁他真的这么说吗?” 万俟浮放下手里的筷子,长长叹了口气,若不是知晓她那单纯简单的心思,他莫不是得要吃阿宁的醋?摇头笑了笑,他给她一个笃定的回复:“是,乖乖吃饭吧。” 温暖眉眼弯弯,笑的开怀,心情一好,吃的东西也就多了。吃到一半,她忽然发现不对劲,万俟浮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她吃,他反而没怎么动筷子。 她下意识瞥了眼菜色——呃,貌似是少了点,他平日的重口味。 温暖顺手夹起一个菜,凑到他嘴边,笑眯眯道:“菜虽然不如肉那么让你中意,不过狐宫的手艺真的很好,你尝尝。” 万俟浮低头瞥了一眼她的筷子,微微皱起眉。 温暖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筷子,立马要缩手。万俟浮一把握住她的手,而后,就着她保持的姿势,含住筷子,慢慢吃下了那口菜。 温暖一脸期待的等他点评。 万俟浮咽下之后,惜字如金的评价:“菜,一般。” 温暖撅起嘴,正要说他不懂品味。 又听他悠悠补充道:“配上筷子,就是人间极品。” 温暖反应了好几秒,才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思,蓦地红了脸,她埋头兀自扒饭。 ———— qq群:169193569 第213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1 “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她吃的狼狈,脸上沾上不少饭粒,他好笑的说着,伸手擦去了她嘴角的饭,动作亲昵自然,熟稔的仿佛类似的场景他曾与她经历过千万遍。 温暖咽下嘴里一大口饭,想起件事,她盯着他的脸色,迟疑了许久,方才慢慢说起,“那个,小、莫言尔,让人给你送来了桃花酿。” 万俟浮低头喝了口茶,闻言,微微颔首,一笑,“嗯,我知道。” 那你准备接受嘛?!她该不该问,这么白痴的问题?温暖咬着筷子,又是迟疑很久…… 万俟浮看她一眼,洞悉她心中所想,淡淡笑道:“顺手赏给长富了。” 长富? 温暖眨眨眼。 管门的长富? 万俟浮点头。 温暖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道不怀好意的光芒。 在那道灼灼目光的扫视之下,万俟浮淡定的放下茶杯,又用无比温吞、自然、从容、淡定的口吻吐出一句话:“长富守门有功,故,赏。” 守门有功?这算个什么事? 温暖眨眨眼,在万俟浮狭促的眸光中,徒然反应过来,莫非值得是她三番两次,夜闯唯亭居,却闯的,无比轻松的事? “其实……”温暖尴尬的咳了一声,声音喏喏的说道:“那个……你拿了……我也不会生气的……” 万俟浮扬起眉,含蓄的笑道:“生什么气?” 他又逗她! 温暖向天翻了个白眼,果断决定无视他的话,不中招了!低头扒饭,直到完全吃完,心安理得将空碗摊开,放在桌上,揉揉滚圆的肚子。 万俟浮盯着她的动作,忽然说道:“已经够大了,别在揉了。” 温暖的手蓦地一僵。 他在嫌弃她肚子上肉多?她有点小受伤,是哪个之前一直说她太瘦了的!温暖瞪瞪他,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万俟浮皱起眉,看她,“你这么希望我离开?” 温暖笃定的点点头,边点头边是理直气壮道:“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事!”何必留着遭人惦记,让她不安呢!后面一句话她没说出来,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好意思。 万俟浮气笑了,反问道:“谁说我在这里没事的?” 温暖瞪圆了眼,“这又不是狐宫,哪有什么妖界大事让你处理的?” 万俟浮笑的满脸温柔,伸手掐了一把她没什么肉的脸蛋,“你的事,就是我要处理的事。” 温暖愣了一下,“我的事?”她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处理的,于是摇头道:“我没事啊。” 万俟浮握着茶杯,指腹摩擦着杯壁,眼底的碎光,如星辰般耀眼漂亮,他轻轻道:“我要让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温暖垂下眸子,黯然,苦笑:“绝鼎庄,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就算以前有,现在,也消失了。” 万俟浮没有说话,只是看她,眸子里,盛着快揉碎了的温柔。 温暖心头一热,咬着嘴唇,委屈的喊他:“白白……” 第214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2 温暖心头一热,咬着嘴唇,委屈的喊他:“白白……” 万俟浮叹口气,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抱在了怀里。 温暖听着耳边,胸腔内,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这辈子,若是能一直这样,就是老天对她最大的眷顾。 ‘砰砰砰——’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零碎的脚步声陆续疾步而入,温暖愣了一下,直起身子,正见万俟浮倏冷的眸子里,一闪即过的杀机,她心头一慌,猛地握住他的手。 院子里,长富本在喜滋滋的品尝胡公子赏的美酒,一群人突然闯进来,委实吓了他一大跳,正要发飙,却见带头的,竟是庄主夫人,他立马噤声了,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浩浩荡荡的杀进院内。 温暖握着他的手,那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只要万俟浮愿意,她能在瞬间离开这里,不用说,在那群人闯进院子里时,她就能隐隐感觉到,不详的预感。 可是,万俟浮什么也没有做。不单是他现在还不能妄动灵力,更因为,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来一场捉奸好戏是么?他的嘴角勾起冰冷的笑,谁玩谁,还不一定。 两个铁卫‘砰’的撞开门,莫初晴与莫言尔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温暖依在万俟浮的怀里,脸上带着未褪的娇羞,万俟浮的手,竟还那么自然的放在她的肩头。 莫言尔足是看的火冒三丈,险些就控制不了心中的怒气。她虽是隐有觉察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但也没有想到,他们明目张胆到了这个地方。 两把利刃,狠狠捅进她的心里,痛的她几乎丧了理智。 莫初晴上前一步,直接下令:“把这个不要脸丫头,给我拿下。”举手投足之间,大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二话不说,就有两个铁卫近身,强行将温暖带出万俟浮的怀里,制住她的行动。 万俟浮倒是没有什么举动,反是站起身,一脸从容的理顺了衣摆,淡淡道:“不知莫夫人如此大动干戈,闯入在下房内,所为何事?”他的外表,自是在她们进门的瞬间,幻化成了胡三烨的样子。 他的主动开口,在莫初晴的眼里,就成了不打自招,她顿时冷笑道:“胡三烨,妄我绝鼎庄待你不薄,以贵客之礼相待,你竟与一个下贱的丫头,暗地干不知羞耻的事!” 下贱?不知羞耻? 万俟浮皱起眉,冷冽的眸光直视莫初晴,不为而怒的气势令莫初晴原本强盛的气焰,顿时软若了几分,她在心中暗惊,这胡三烨到底是什么人,怎能单凭一个眼神,就让她深感如芒在刺,就连当年的封绝鼎,都没有让她有如是惊惶的感觉。 “在下与温暖两情相悦,情投合意,私下会面,怎就成了夫人口中下作之事?” 温暖惊讶的看向他,他当众说出两人的关系,还真令她始料不及。 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莫言尔,却因他的一句话,咬碎了银牙。 第215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3 温暖惊讶的看向他,他当众说出两人的关系,还真令她始料不及。一旁始终冷眼旁观的莫言尔,却因他的一句话,气炸了肺,咬碎了银牙。 “你来我绝鼎庄,是过了试,迎娶我女儿的!你此番作为,不仅令绝鼎庄蒙羞,更是让我们重新评估你的人品!” “哦?”万俟浮挑眉,似笑非笑,玩味的看向莫初晴,这样一个略带痞味的眼神,在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的违和感,仿佛他无论做什么动作,都该是优雅以极的。 “在下只记得,那招亲的告示上,写着是为绝鼎庄小姐选女婿,未曾明说,是哪位小姐吧。” 莫初晴心头划过一丝不安,但到底是混迹江湖几十年,论技巧成熟与城府,以形辨色远高于她的子女,她旋即冷笑道:“自是,绝鼎庄由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小姐,胡三烨,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恐怕……那个笑话,是夫人自己吧。”他慢慢说道,一字一句,戳中莫初晴的痛处。 “你到底想干什么?”莫初晴暗自握紧了拳头,眼前的男人,他要是知道什么,或是敢说什么,她一定,会杀了他。可是——几乎在杀意闪现的瞬间,一个更强烈的疑虑附上心头,她杀得了他吗? 从来未有过的不自信感,强烈的笼罩了她的心,伴随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双手在不自觉的发抖,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有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绝鼎庄竟然会查不出一个人的背景,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万俟浮懒洋洋的看她,天仙似的女人,在他的眼中,比这空气里的灰尘还要不值,“十五年前,绝鼎庄的地牢,发生了什么事,夫人,可还记得?” 莫初晴猛地怔了一下! 十五年前,绝鼎庄的地牢,发生了什么事,夫人,可还记得?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会有人发现的,那件事,就连封绝鼎也不知道,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那么年轻的男人洞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竟然能一针见血,戳中她这辈子,最不堪回首的事! 危机感在心中越聚越重,险些让她丧失了判断能力!忽然她笑了,笑的倾国倾城,绝代的美人,即便是在岁月的洗礼之下,也依旧风韵犹存,全天下,能受的住她莫初晴美貌的男人,恐怕是不多,但马上,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眼前的男人,竟丝毫不为所动。他眼底的嘲弄,当真是未将她放在眼里。 是她老了? 还是……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有目的而来! “来人。”她冷着音,施令:“把胡三烨跟温暖,绑到地牢里去。” “娘。”莫言尔上前,扯住她娘的袖口,有些话,在这种情景之下,她无颜说出来,她的心思,莫初晴都懂。 可她,却只是拍手安抚了一下女儿,继而更加冰冷的下令:“还不快点。” ———— 第216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4 温暖慌忙看向万俟浮,咬着嘴唇,一脸担忧,她并不怕会出什么事,以万俟浮的能力,断不会将绝鼎庄当回事。但她担心,万一他因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万俟浮懂她所忧,回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幽邃沉定,仿佛一颗定心丸,温暖宽了心,任由自己被人捆住。她再迟钝,也知道,眼下这一出,是有人事先设下的圈套,目的,很可能就是她……可是,是谁想要对付她? 温暖看着莫初晴冷傲的侧脸,难道……是她吗? 万俟浮亦是被捆得结结实实,跟温暖一起被带了出去,纵使明白,人间的绳索压根不会令他受伤,温暖还是怕委屈了他,她上前两步,低声问道:“你,你还好吧?” 万俟浮微微讶异的回首看她,眼底染了笑意,淡淡笑道:“笨蛋。” 温暖被骂的没头没脑,心里倒是高兴,跟他在一起,做什么都是不是遭罪。 两人被关在了不同的牢房里,对绝鼎庄的地牢,温暖现在,一点儿也不陌生了,守牢房的守卫见到她也是一副熟稔的态度,“咦,小姑娘怎么又是你,又犯什么错啦,还跟这么一个年轻英俊的公子一起,你们俩……” 温暖背过身,横躺在床~上,堵了他满嘴酒气的絮絮叨叨。 她与万俟浮的事,她不喜欢别人用满嘴混味,或是不干净的言语议论,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就那么强烈,不因为别的,只因那人是万俟浮。 温暖不知道他关在了哪里,但心里有种微妙的直觉,他与她,从未贴的如此之近。 温暖躺在潮湿的草料上,感觉到了一些闷热,地牢里的气味并不好受,他那里的情况,会不会比她好一点……唉,她叹口气,以臂为枕,看着黑糊糊的屋顶发呆。 躺的累了,一觉睡醒,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她直起身,肚子有些饿,外面,大概已经过了不少时间了。捂着肚子,心想着要不要叫那守卫送点吃的过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又蹦又跳的大白兔,温暖揉了揉眼,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完之后,那只大白兔还是在眼前又蹦又跳的,不光如此,大白兔的前爪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饿晕了吗?也不该啊!那兔子是活的! 眼前星光一闪,面带浅笑,温顺干净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眼前,温暖呆愣愣的看着他,半许,僵硬的唤了一声:“阿宁?”她记得,阿宁是一只正统的兔子精,莫非,方才那个是它的真身? 温暖高兴的站起来,“阿宁,是你吗?” 阿宁亦是笑,眉目谦和,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温小姐,许久不见。”彼时的疏冷,也随着时间,渐渐在两人心中淡去。 “阿宁,你怎么会来这里?” “阿宁是受殿下吩咐,来给小姐送饭的。” “送饭?” 阿宁手里拿出一个食盒。 第217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5 “阿宁是受殿下吩咐,来给小姐送饭的。” “送饭?” 阿宁拿出一个食盒,正是他之前拿的那物,只是刚才食盒幻化的太小,她看不真切,现下一放大,就眼熟了。他蹲下身,取出一样样食物,跟中午的那顿不同,亦是花了心思,尽做她喜欢的。 “这些菜,是殿下早些吩咐下来的,合小姐的口味。” 温暖的口味并不挑,也可能是自小成长的缘故,过于油腻的食物反倒是吃不习惯。她拿起筷子,方才还饿得紧,此时面前摆着数道佳肴,却是食不知味了。 “阿宁。”温暖放下筷子,重重的叹口气,轻轻道:“你说,万俟浮想要做什么?”这话表面上是在问阿宁,其实是在问她自己。 阿宁岂会看不出她眉间所忧,微笑着道:“殿下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也必定能做到。”那铿锵笃定的话,倒像极了那人的傲气。 确实……即是如此,她再困扰,似乎也无济于事。温暖扯唇笑了笑,略是惆怅,吐出一口气,她重新端起面前的白饭,一口就着一口,很快就填饱了肚子。先前失了胃口,也不过俗事太多,庸人自扰。 阿宁收了碗筷,正要说话,倏地止口,他正色道:“有人来找小姐了,阿宁告辞。”温暖点了点头,阿宁随即消失在眼前。 温暖刚吃饱饭,胃里胀胀的,于是站起身,绕着窄小的牢房,来回走了几圈,待她走到第七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住的这间地牢与大门很近,门外有些动静就能分辨出距离。 当温暖慢吞吞绕了十五圈,莫言尔的身影方才出现在眼前。此刻她正扶着墙,止了脑中微微的晕眩,莫言尔一身名贵的翠绿烟纱,长裙翩跹,与这肮脏灰暗的地牢,有着鲜明的对较。 温暖并不吃惊莫言尔会来看她,亦或是说,跟她谈判。说起莫言尔与万俟浮的那段‘孽缘’,温暖至今没弄清楚,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刚好的救了莫小姐。 想来是有些不厚道,温暖在心底默默鄙夷了自己的小肚鸡肠,但面对莫言尔丰厚诱人的条件,她坚定的表示婉拒,“小姐,这钱,于情于理,温暖都不能收。” 温暖垂眸,粗略扫了一眼莫言尔手中的那叠银票,那里面的钱,估计能令无数人一辈子不愁吃穿,可惜,却打动不了她。 她摆明了的拒绝,莫言尔倒是不气不恼,只是那眼底里的冷漠,渗入心底。温暖叹口气,大抵她与莫言尔的间隙,再也无法修补了。 “温暖。”莫言尔慢慢开口,清冷的嗓音在晦暗的地牢,显出几分寡冷。“你是嫌银子少了,还是我许你的未来让你不够满意?” 温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与莫言尔,走到这个地步,哪怕是当初知道了她与莫言尔之间的血亲,于这个高傲却尚是心善的小姐,也未曾有过一分一毫的恨意。 第218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6 “我不要钱。”这句坚定的话,落入有心人的耳中,就变得矫情。莫言尔面上一闪即过的讥诮揪的温暖心肝冒冷,可……温暖苦笑,除了这句话,她还能回些什么? “那你要什么?”莫言尔不耐烦的皱起眉,再没有方才的淡定。 “对不起。”没有理由的道歉,只因温暖知道,莫言尔用的,也是真心。她怎能料到,与她相伴七年的白白,竟也令莫言尔痴痴牵挂了那么些年。 沉默,久久的沉默。温暖突然的‘对不起’,一下子令俩人陷入一种莫名的尴尬。 莫言尔终是叹口气,褪去了眼底的锋芒,徒染哀戚,她讽刺的翘唇,带着些许薄凉,“温暖,我自问带你不薄,我的心事,你也是最清楚不过的,可你为何……你知不知道,今日,你伤我多深!” 莫言尔隐含屈辱的话语,听的温暖暗暗心惊,如若今日之事并非莫言尔下的圈套,那么,又有谁知,她恰巧在唯亭居,且是知会了夫人,来个现成的捉拿? 饶是心头疑虑连连,温暖还是先压下了困惑,斟酌着言语,慢慢说道:“小姐,实不相瞒,我跟……他认识,有很多年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喜欢的胡公子,就是他……” “你跟他认识很多年了?”莫言尔尖锐的扬起话音,反讽道:“你跟他认识多年,又怎会不知他的名字,又怎会……”她忽然噤了声,唇霎时苍白…… 温暖看着她的眼神,温润中,藏着一丝歉疚,没有因她的话起半份波澜,温软的一如她波澜不惊的个性。 难道……她无力的扯起唇角,腿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眼泪断续的滑落,溢入口中,微微苦涩,“原来,那个该被嘲笑,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是我……”莫言尔咬着嘴唇,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底闪过极快的愤怒,愤怒之后,是更沉重的悲哀,“是不是,连那个名字,也是假的……” 温暖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她与莫言尔相处多年,莫言尔的心性她再清楚不过,她从未见过她落泪,除却这一次,她毫无遮掩的,展示了她的脆弱。 莫言尔缓缓蹲下身,双手抱住臂膀,温暖一惊,上去扶住了她,又拗不过她的倔强,只好陪着她一起坐在脏乱的地面上。“小姐,地上凉。”温暖轻轻劝道。 莫言尔摇了摇头,惨笑道:“再凉,也凉不过这里。”她戳了戳心口的位置,温暖垂眸,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温暖,你说……”莫言尔拉住她的手,手腕上的力道迫使她抬起头看她。她眼中亮起的微光,仿若是灰败中最后一丝希望,让人不忍心摁灭,“他若真对我无情,又怎会来找我……他分明是知晓,我招亲,为的是寻他呀……” ——在下只记得,那招亲的告示上,写着是为绝鼎庄小姐选女婿,未曾明说,是哪位小姐吧。 第219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7 万俟浮的话犹言在耳,温暖的反应,唯独剩下了沉默,她不忍心,实在是不忍心……她清楚的知道,那真相,会带给莫言尔,多大的打击。 …… …… 莫言尔最后也没有在温暖口中问出些什么,她半是踉跄的走出地牢,夜晚的月光,明亮的惊人。她的手里,紧紧捏着那叠价值百万的银票,渗出汗液,捻成狠印,她却毫不顾惜。而今,她手里的财富,竟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再愚昧不过的笑话!更可笑的是,这个笑话,竟还是她放下尊严,求来的! 守卫自是认得这位绝鼎庄的小姐,一路点头哈腰,关切有加,全然无视大小姐脸上的愈加不耐的冰霜。莫言尔对眼前这个满脸醉态,其貌不扬的小人物没有多少好感,临近之外,莫言尔忽然顿住脚步,转身叫住正要走进地牢的守卫。 守卫回过身,规规矩矩的半弯着腰,笑的谄媚,“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吗?” 莫言尔态度冷淡,道:“今日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进过地牢吗?” 守卫虽是个醉鬼,但是不傻,小姐此问,问的定不是今日刚被关押进来的两人,况且,讨好小姐,对他未来升迁,例如搬离这个鬼地方,大有好处。他于是一脸殷勤的说道:“夫人也来过,小姐刚进去,夫人后一步就到了。”今晚连见两代佳人,足将他美个半死。 娘……莫言尔微微锁起细眉,半许,她又细细问道:“那她现在出来了吗?” “还不曾。” “夫人是不是去了关押胡公子的地牢。” 守卫哪里知道胡公子是谁,不过他清楚今天关进来的英俊公子住在哪间,“是的,夫人进去好一会儿,也没见出来。” 莫言尔赶紧问了胡三烨关押的地牢房号,又匆匆返回了地牢,待到走至门口,她才缓了脚步,牢内传出一道清丽高雅的女音,那道声音莫言尔再熟悉不过。 “胡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我绝鼎庄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娶我的女儿,对不对?” 莫言尔身子一僵,咬住嘴唇,心头仿佛爬上了无数个抓心的小虫,迫使的她不顾一切走进去亲口听他的解释,可是……理智阻止了她的冲动。 “夫人莫要动气,您深夜拜访,想问的,难道就只是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微!不!足!道!四个字狠狠砸在莫言尔的心头!让她丢了心,放下尊严,思念了五年的人,此刻正用他温雅带笑,却再薄情不过的话语讥讽她的一厢情愿! 莫言尔低下头,抑住眼底汹涌的泪水,再没有勇气站在那里,她黯然转身,随后传来的一句话,却令她再度,生生止了步子。 “想来,温暖也是封绝鼎的亲生女儿,莫小姐同父异母的妹妹,夫人分明知晓一切,为何非要跟在下装糊涂?”万俟浮淡淡说道,似笑非笑的瞥向眼前瞬间褪了血色的华衫妇人。 —— 第220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8 莫言尔低下头,抑住眼底汹涌的泪水,再没有勇气站在那里,她黯然转身,随后传来的一句话,却令她再度,生生止了步子。 “想来,温暖也算是封绝鼎的亲生女儿,夫人分明知晓一切,为何非要跟在下装糊涂?”万俟浮淡淡说道,似笑非笑的瞥向眼前忽然褪了血色的华衫妇人,眸眼微微扫过门口那道显出一半的晃动身影。 他脸上的笑意,犹如一只慵懒优雅的狐狸。莫初晴被脑中突然闪现的念头吓了一跳,眼前的男人分明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她怎么就被他随口的一句话唬住了? “胡三烨,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绝鼎庄几十年的清誉,岂能容你信口雌黄?” 万俟浮看着眼前气急败坏却要强自镇定的妇人,浅浅冷哼:“清誉二字,与封绝鼎,抑或夫人,断然扯不了干系,若是此下是在下胡言,夫人怕早就一剑袭来,还会站在眼前瑟瑟发抖,等在下尽翻底牌。”清冷的话语,无不嘲弄。 “你到底知道什么。”莫初晴也懒得再跟他装糊涂,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一切挑明,反正,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太多的人,常常活不了太久。绝美的容颜,将隐藏的杀机掩饰的极好。她娇媚的笑着,试图用美人计,一步步瓦解男人的心理防线。 他微微笑道,“夫人害怕什么,在下就知道什么。”那媚态之下,潜藏的杀机,他看的分明。狐族之中,与生俱来的媚姿,真假幻变,入骨三分,于人类学来,不过是皮毛而已。 莫初晴走近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颊边的笑意,明媚如二八少女,但相比少女的清纯,她有着少妇极致的抚媚,她更加了解男人的心思,更加懂得,怎么做,能彻底展现女人的优势。 万俟浮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实在不是他不愿意配合莫初晴演戏,只是他向来不喜欢旁人近身,何况,还是个蛇蝎的毒妇。只要一想起,她当年做过的那些事,就忍不住反感她的靠近。 万俟浮不介意别人手段残忍,但是,他极度反感有人伤害他在意的人,哪怕,那已是十五年前的旧事,而今,只要一想到,真相可能会被那丫头得知,他就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做的更干净一点。 莫初晴对他的反应,不甚在意的娇笑,那模样,与方才冷艳高贵的莫夫人,判若两人,也令站在门外偷看的女孩,如坠冰渊。 “胡公子,当年那事,过去了,就不该再被人翻出来了,事情曝光,对谁都不好,你的目的是什么,明白点讲,你想得到什么,你说,我就能尽你所想的满足你。” “夫人难道不好奇,夫人的软肋,为何会被在下抓住?” “我没有软肋。”莫初晴冷笑:“不过,我确实好奇你的动机。” —— ps:今日有情人的情人节快乐~没情人的就跟某只一样~元宵节快乐~阿哈~~ 第221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9 万俟浮坐在牢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那座椅下垫了一层乳白色的披肩,他微微斜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叉并行,修长的手一只支在右臂上,一只放在腿上,有节拍的敲打。 璀璨的眸子,盯着直立在牢上的华衫美妇,唇畔牵着若有似无的散漫笑容,那不言语却有穿透力的打量盯得莫初晴发怵,也令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如站针毡。 “夫人。”他终于止住了节拍,也结束了无声的打量,笑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那双眼睛终于从她身上挪开,莫初晴松了一口气,绷的僵硬的身体也一下子松懈下来,她不悦的皱起眉,企图用言语掩盖方才的局促,“交易?你倒是说说,看本夫人,有没有兴趣。” 万俟浮笑着,慢慢道:“你,带着你的丈夫,儿子,女儿,离开绝鼎庄,离开凤川城,走得越来越好,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出现。”他微微顿了顿,眼底闪烁着晶莹的笑意,“那么,我就绕了你们的命。” “你说什么!”莫初晴倏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如此天真的话语竟从眼前的男子口中说出,心里徒然跃起一股怒意,她再顾不得当家主母的风范,冷冷笑道:“胡三烨,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 万俟浮笑的从容,优雅的舒展身躯,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十指交错并放在膝盖上,沁着凉意的眼神却是自始自终没有离开过,显然强忍着怒意的女人身上。薄唇吐出的字眼,一字一句,清晰可明,“三日内,若不搬,绝鼎庄,血流成河。不单如此,我更要你跟封绝鼎,身败名裂。” …… …… 我更要你跟封绝鼎,身败名裂。 ‘砰!’紧握的拳头一击打在梨花木的桌案上,杯盏一扫袭地,‘哗啦啦’——吓坏了一室的丫环。 莫初晴银牙暗咬,眼底翻涌着惊天的恨意,室内的丫环惊吓的不轻,跪了一地,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喘。 素日一向品行端庄温婉的夫人,怎么今夜一回来,就生那么大的气,庄主不在,没人替她们求情,众人只得在心里暗暗叫苦。 “夫、夫人……”跪在最前面的贴身侍女小环,轻轻唤了唤盛怒中的莫初晴,莫初晴怒火中烧,口气自是降于冰点,“什么事?”简单的三个字,小环冻得通体一凉,血气冲到脑里,鼓足勇气道:“方、方才,言沁阁的清巧在门外等您,好一会儿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刚说完,她就屏息静听发落,实在不是她想报,是不敢不报,近日夫人与那言沁阁的清巧走的近,俩人私下常是会话,若是耽误了事,她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清巧。”莫初晴拧起眉头,指骨敲在桌案上,仿佛茅塞顿开,大惑顿解,哼笑道:“正好,把她叫进来。” “是。”小环低着头应声,慌忙退出去将清巧迎了进来。 —— ps:留言……现在才看到。 第222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10 清巧裹着一身黑色披衣走进来,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莫初晴一见到她的装扮,嘴角抿出一丝嘲弄的笑,屏退了众人。 “夫人。”清巧慌忙跪下,扯落了身上的披衣,泛红的眼中尽是惶恐,“夫人,我已经都照您说的做了,您答应过奴婢,只要奴婢乖乖听话,就饶奴婢一命。” 有人比她更加害怕,莫初晴倒是有了几分宽慰,她坐下来,拾了桌案上仅剩的茶杯,倒上点茶,放在鼻尖,过了过,方才把眼神重新放到跪在地上,全身哆嗦的婢女身上。笑意,从嘴角泛至眼底,只是那笑容,带着渗骨的、不怀好意的森冷。 “那件事你做的不错,确实是该赏。” “那,那夫人您……”清巧拢着宽大的衣衫,欲遮掩腹部的凸起。 莫初晴扫过,眼底闪过厌恶之色,若非那日她恰好出门,撞见鬼鬼祟祟入药房寻医的清巧,并在那把脉开方的大夫口中知获了一切,现今,又岂能白得一条忠实的‘狗、奴、才、’ “你那‘病’,我会让人替你除掉,不过这绝鼎庄,你是不能呆了。绝鼎庄不留脏了身子的姑娘,这是规矩。” 清巧面色一白,又是一副可怜要哭的模样,她趴在莫初晴的脚下,扯着她的衣衫求情,“夫人,清巧自小生长在绝鼎庄,除了这里,就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 莫初晴从她手中抽出衣衫,唾弃道:“你让男人污了身子,就要想到今日的下场。”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你为绝鼎庄做事勤恳,又照顾小姐多年,我也是知道的,我这个做夫人的,不能赶尽杀绝。” “求夫人指明生路!求夫人指名生路!” 那蛇蝎似的美人,满意的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嘴角勾出一抹不着痕迹的笑,莫初晴从衣袖中抽出一包药粉,丢在‘狗奴才’的跟前,“这是一包毒粉,沾上毙命,你将它掺入温暖的食物里,剩下的,不用我教了吧。”她吹了吹热气袅袅的茶,翘长的睫毛微微扑扇。 清巧错愕,没敢伸手去拿,她僵着脸,许久才找回了声音,“您,您是要害温暖……” “错。”莫初晴悠悠止了她的话,纠正,“是你。”她笑,在看到‘狗奴才’惊吓的苍白的脸蛋时,笑的更是明媚。“答应设计温暖的人是你,带我们捉奸通风报信的人也是你,现今,要下毒投害温暖的,自然,也非是你不可。” 清巧抖了一抖,惊惶的眼泪慢慢斥上眼眶,一滴滴掉下来,“不……”她摇头,下意识的拒绝,“我不要……”她不愿,平白无故背负上一条人命…… “那么,你是想跟你肚子里的孽种,一块儿下地狱?”莫初晴毫不意外她的拒绝,她循循善诱,笑的风情万种。 死—— 惊骇的念头从脑中一闪即过,压抑多日的恐慌终于将她击溃——“我做,我,我做。”也许,从她答应设计温暖开始,她就没有退路了。 第223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11 清巧不想死,更不想,背负着屈辱死去…… …… …… 深夜,写意楼。 封擎天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沉着脸,一点点擦干莫言尔身上的水汽,这么冷的晚上,外面还下着小雨,他竟然能在平时人迹罕至的后院撞见失魂落魄的莫言尔。 若非尔尔的身姿早已刻入他的脑里,他还以为,是哪个大了胆的小贼。 看着仿佛失了魂一般的妹子,不用问,封擎天就能猜出几分缘由,他脸上的阴沉,随着莫言尔的沉默,慢慢加重。封擎天温柔的擦拭着莫言尔的长发,同她说话,莫言尔却始终一言不发,形如傀儡。 封擎天心口胀痛,用力捏着毛巾,猛地一把甩在地上,站起身,冲到门外。 “哥!”莫言尔带着惊慌的声音在封擎天消失的最后一刻叫出了他。 那是一道……残破的、无助的、哭腔。 封擎天眼眶蓦地一热,握着拳,咯吱作响,他终究是没能狠心离去,转过身,走到莫言尔面前,蹲下身一把搂住了她,抱在怀里,笨拙的哄着,“尔尔乖,二哥在。” 莫言尔在他怀里发抖,咬着牙,憋着泪。他封擎天,宠至骨里的妹子,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等委屈!“尔尔莫怕,莫怕,欺负你的人,二哥一个也不会放过!”自从那日比试惨输,封擎天就一直住在城外的别院里,不愿回来。 直至一个时辰前,封擎天从家仆口中得知发生的一切,他立马快马加鞭回庄,没想到一回来,就遇到了莫言尔,尔尔,他的尔尔,自小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竟被人,欺凌成这幅模样! “哥……”莫言尔闭着眼,低低的抽泣。 封擎天摸到她脸上的水渍,心疼得更厉害了,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舍得让她掉过一滴眼泪,而今,她却为了一个相识不过一月的人,如此伤心。封擎天的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 莫言尔推开封擎天,忽然抬起头,认真的打量,仿佛在辨识什么人的迹象,盯得封擎天几分糊涂,但他什么也没说,任由她看着,盯着,打量着。 “哥。”莫言尔怔怔的开口,问,“我跟温暖,长得像吗?” 封擎天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妹妹突有此问,他柔声哄道:“自是不像,我天仙一样的尔尔,容貌岂是那凡人所能比的。” 莫言尔垂下眸,并没有因封擎天的话感到高兴,她发了许久的呆,扯出一个单薄的笑容,喃喃自语道:“也是,我像娘,自是与她不像的……” 封擎天怕她胡思乱想,忙是追问道:“尔尔,你在说些什么。” “可是……尔尔刚才发现了一件事……”莫言尔缓缓开口,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颤着指尖抚上封擎天的脸颊,划过他浓密的眉眼,大而有神的眼睛。 “温暖的眉形,还有她的眼睛,像极了二哥……”温暖的眉毛细长带弯,封擎天的虽然浓密,但眉形却与她如出一辙。 第224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12 “温暖的眉形,还有她的眼睛,都像极了二哥……”温暖的眉毛细长带弯,封擎天虽然浓密但眉形却与她如出一辙,也是一样……在眉峰处,有个微不可见的旋窝。 还有那双眼睛,温暖的模样,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人,唯有那双眼睛,温润有神,大而明媚。可惜封擎天的性子与她相差甚远,温暖温润的眸,嵌在封擎天的脸上,就显得刚烈霸气。 阿娘在她小时候抱着她总笑着说,你二哥那双眼睛,跟你爹简直一模一样,现在她知道了,不单是二哥的眼睛,跟爹一模一样,温暖的眼睛,也跟爹,是一模一样的。 她黯然垂下眼睑,任由眼泪掉下来,抽泣声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抑制不住。 “尔尔,你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封擎天抱住她,慌乱不已,他的面上浮现狠光,“是不是温暖那个丫头,二哥去杀了她好不好,杀了她给你出气好不好。”他柔声哄着,只要是能让他妹妹展出笑颜,做什么,他也愿意。 莫言尔哭泣的小脸,简直,揉碎了他的心。 “不可以,不能……”莫言尔哭着扯住封擎天的袖子,狼狈不已,嘴里溢出的话,更是含糊不清,她却固执的,一遍遍重复,“不可以,伤害温暖,温暖是,是妹妹……” 莫言尔放声大哭,后来的话,封擎天怎么问,也再问不出一个字来。 …… …… 温暖梦到了莫言尔,八岁时候的莫言尔,那时候言沁阁刚刚建好,阿婆还不许她过去。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温暖总觉得,那里有东西,能羁绊住自己。 拔地而起的言沁阁,覆盖了那段与白白浅薄的回忆,却也,带来了一个莫言尔。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温暖都是,悄悄的来,张望一会儿,然后,悄悄的离去,她时常能够在那座精致的小院里,看到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姐一个人玩耍,她的玩具有很多,都是温暖没有见过的,温暖很好奇,更是羡慕,但她不敢去靠近,因为阿婆不许。 有的时候是那个叫做清巧的大姐姐会陪莫言尔玩,莫言尔并不喜欢那个大姐姐,大姐姐过来的时候,她就放下手里的玩具,故意去做一些别的事情,那个大姐姐走了,她才会重新拿起那个让自己中意的玩具,然后,自己陪着自己玩。 现在想来,那幅画面,泛着一股微微发酵的心酸。只是那个时候的小温暖还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她是有那种相通的感觉,对着莫言尔,有说不出的亲切。 那个凶神恶煞的二少爷,时不时会来言沁阁串门,带给莫言尔好多的玩具,然后,眉飞色舞的对她讲外面一切好玩的事,年少的岁月,总是能够以最单纯的方式得到满足。莫言尔最求知若渴的倾听兄长对外面世界的描述,那张认真的小脸,会让认真讲述的封擎天得意洋洋,而后,在过程中忍不住夸大了描述。 第225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13 致使,有段时间,温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限的幻想。温暖不知道莫言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蹲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她的时候,她笑的眉眼开怀,而后盯着温暖,认真的说话,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然后,我就发现了你,温暖,这是不是我们的缘分? 温暖也跟着笑,她不懂什么是缘分,但她知道,莫言尔身上,有一种她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于是她努力的去靠近,而莫言尔,也没有表现出拒绝。 莫言尔很大方,会将她所有的玩具,拿出来与温暖一同分享,后来温暖常来陪伴她,莫言尔便时时不许封擎天过来,莫言尔似乎知道,温暖在很多时候,惧怕她那个没轻没重的兄长。 那段记忆飘忽了很远很远,一段小小的梦境几乎囊括了她整个童年,莫言尔第一次发现她,天真展露的笑颜,她第一次见到莫言尔,掩不住的惊艳,以及,之后很久很久,两人彻夜的相陪。 梦境中断于莫言尔牵着莫初晴的手来到后沿院,指着那时候捧着一堆不及身的柴火,小脸脏兮兮的温暖,笑的狡黠,彼时她的身高还不到她阿娘的一半,那高亮的音量却足以响彻整个后沿院,她说,阿娘,那个就是温暖,我要她,做我的陪读丫环。 彼时莫言尔神气的模样还在记忆里活跃鲜明。 温暖从梦中惊醒,她微微喘着气,直起身,额上泛着一层薄薄的汗液,“温暖,你醒了呀。”突兀的声响在耳边响起,还半沉在梦里的温暖吓了一跳,止不住的一声短叫。 却不想她的尖叫也惊吓了别人,清巧握着汤勺的手一抖,倾倒了大碗的汤,“清,清巧姐……”温暖怔了怔,看向突然间出现在地牢中的黑衣女子,她的手上捧着一碗倒了大半的汤,面带惊慌。 “你怎么了?”温暖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伸手贴了贴她的脸,温度正常,她笑了笑,道:“还好,没生病。” 清巧将手里的汤碗递到温暖怀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我来看看你。”话语微有些吞吐,她细辨了眼温暖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才微微松了口气。 “清巧姐,这是你给我炖的汤吗?”温暖捧着手里热乎乎的汤,虽然洒了一半,但量还是足以。 “恩。”清巧点了点头,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你,你趁热喝吧。” 温暖心里一暖,有些高兴,她没有想到,一向对她心存芥蒂的清巧竟会来此看她,见了清巧,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温暖叹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清巧姐,你的那件事,我恐怕没办法帮你了。”顿了顿,她犹豫着问道,“那个男人,有没有来找过你?” 在此时此刻,清巧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她立马道,“没事,这事不着急,还是先想想办法,怎么把自己救出来吧。” 温暖笑了笑,倒是没有什么着急的神色。 第226章 我要让你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14 温暖笑了笑,倒是没有什么着急的神色。清巧见她捧着汤却不喝,有些着急,催促道,“你快喝吧,不然,汤就该凉了。” 温暖点点头,汤碗凑到唇边,正要喝下去,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她垂眸,看向碗中的清汤,淡青色的液体下,晃动着些许未煮尽的粘液。 无端端的一阵恶心,她将汤碗塞进清巧的怀里,捂着嘴唇干呕,一脸的难受。清巧见她不喝,以为是温暖发现了什么,更是紧张,慌忙追问道:“温暖,你怎么了,是汤不好喝吗?” 温暖捂着嘴唇,顺着胸口,平息了胃里莫名而来的不适感,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的举动,略有歉意的抬眸看向清巧,“清巧姐,这汤,是你亲手煮的吗?” 握着汤碗的手蓦地一紧,清巧强装镇定的笑道:“是啊,是我一大早起来,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好的。”这点,她倒是没有说谎,不过在往汤里下东西的时候,她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药粉洒了一半。 温暖咬着嘴唇,生怕驳了人家的好意,可又是实在喝不下去,顿了顿,她犹犹豫豫的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清巧姐,可能是我最近饮食不规律,早上又没有吃什么东西,突然间喝那么油腻的汤,胃一时间受不了。” 温暖没有实说,她其实是在汤里,闻出了怪味,才会反胃。可是,这只是一道时序长却简单易制的老鸭汤,怎么会做出一股怪味道来? 清巧怔了怔,颇为不自然的点头,笑的僵硬,“阿,这样啊,怪,怪我,没有注意到这点,这样吧,这汤就先不喝了,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她匆匆忙忙的说完,扭头就要走。 温暖忙拉住她,拿过她手里的汤碗,转身放在小床~上,转过身笑道:“清巧姐的一番心意,温暖怎么能辜负,汤先放着,等过会儿,我吃了点东西,再喝掉。” 清巧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汤碗,喃喃道:“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没关系,我不挑食的。” 清巧似一下子从怔松间清醒过来,她慌忙拿起地上的食盒,落荒而逃。 温暖看着她逃离的背影,那目光很是不解。 一只蹦跳的兔子自虚空中一晃而过,幻化成一个青衣面善的俊秀少年,站在温暖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暖回过身,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小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阿宁,你好准时啊。” 不用说,那少年正是掐着点来送饭的阿宁,三餐准时,顿顿不落。阿宁拂手幻化出一张方桌,上面摆放着一叠叠精致的食物。 也着实难为阿宁的体贴,实在是温暖住的这间地牢设施太过简单,半大点的牢房,居然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小~床,连个落座的地方也没有。于是就在头一个晚上,温暖坐在地上吃了一顿饭之后,阿宁第二次来,就会随身带上一套桌椅。 第227章 不许别人动她 1 温暖起初无法理解这么大的东西阿宁是怎么带过来的,不过后来一想,反正阿宁并不是人,做些人类无法做到的事,就变得正常不过了。 温暖大大方方坐在凳子上,吃了几口菜,一边吃一边抬头问阿宁万俟浮的近况,阿宁如实回了几句,没有什么大的事情,温暖提了一宿的心宽慰了,胃口好了不少,一口气吃掉了差不多一半的饭菜,等到快吃饱了,她才想起来,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哎呀,我怎么给忘了,清巧姐送来的鸭汤,正好可以用来下饭。” 她乐颠颠端起放在床~上的汤,汤已经没有热气了,温暖凑在鼻尖嗅了嗅,复而皱眉,那股怪味道到现在还没有散去,反而愈加浓烈了。 温暖无奈的叹气,把汤放在小桌上,撑着下巴一脸为难。 阿宁见她面色不佳,问:“温小姐,怎么了?” 温暖抬起头苦着脸看向阿宁,说了前因后果,最后,指尖戳了戳逐渐泛凉的瓷碗,嘀咕道:“这可怎么办呀,不喝掉的话,就辜负清巧姐一大早为我煮汤的心意了。” 阿宁温和的眸子,在看向温暖戳的那碗汤时,微不可见的一变,他端起汤碗,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巧,凡间的毒药,都逃不过兔妖的鼻子,乃至,在阿宁闻到汤里的不对劲时,已经在瞬间察觉到,有人在温暖的食物里,下了药。 “小姐,若以后有人再给你送食物,你就像今天这样,不要去动,你的食物,一日三餐,阿宁都会准时送过来。”况且,这样的日子,也不会久。阿宁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 “为什么啊?”温暖奇怪的反问。 阿宁笑道:“凡间的食物,哪里有狐宫的精美营养,所以,这些东西,温小姐最好都不要碰了。”他说着,将碗里一半的汤水,一点不剩的倒在地上。 温暖盯着他的举动,一脸震惊,不过她向来反应迟缓,对阿宁的怪异举动,亦是被动的接受,想来,阿宁也不会对她不利,温暖点头,“哦……” 阿宁在收拾完碗筷后,第一次没有直接回狐宫,而是去了万俟浮暂‘住’的地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汇报了一遍,然后,他看到,三殿下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不需质疑的杀机。 阿宁立马尽责的提醒道:“殿下,按照妖界与人界签订的契约,妖界中人是不能随便杀害人类的,否则,就会沾上魔性。” 顿了顿,阿宁又道:“何况,温小姐体内已经有了您的气息,凡间的毒药,都不能对她造成伤害。”因为,身体会事先做出警报。 “哦,是吗?”万俟浮微微挑眉,笑,只是那笑容里隐含的冰冷,令跟随他五百多年的阿宁,也不由心头一渗。 看来,殿下是不准备轻饶那个女人了。阿宁微微低头,没有多加劝阻。 —— ps:两人刚发生关系不到十二个时辰,想想也不会啦……阿哈,想歪的亲有几个? 第228章 不许别人动她 2 北冥幽域 伊祁修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他沉着脸走出封印着恶龙的深窟之心,衣服擦破的痕迹,带着显而易见的狼狈。 “殿下这是怎么了?”尾随在后的小侍女轻声询问伊祁殿下的贴身侍从小蚊子,小蚊子人如其名,正是一只修炼了几百年的——蚊子精。 还用问?自然是又吃了那条恶龙的亏!说起来,也是殿下胆子够大,那条恶龙封印在深窟之心已有一万五千年之久,哪怕是当年被摩黎王打入深窟的时候,封禁了大半的力量,发起癫来也是无妖能抵。 偏偏自家殿下不信邪,近五百年来隔几年便去挑衅那恶龙一次,但每次的结果……呃,其实看殿下出来时的表情就能判断输赢了。总之,再接下来的这几日,殿下的心情,会十分不,愉,快。 “都给我滚,谁允许你们进来的!”伊祁修一进寝宫就骂退了伺候的一众侍女,一拳头砸在支撑寝宫的蟠龙石柱上,寝宫顿时摇摇欲坠。 小蚊子险险稳住了身子,待到震动停止,殿下的脸色稍有些缓,才敢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笑眯眯道:“殿下,各族近日上献了不少美女,各个容颜绝色,婀娜多姿,您看,要不要小的去安排一下……” 小蚊子是伊祁修身边最宠信的侍从,不单是他聪明机灵,更是因为他懂得察言观色,很对伊祁修的胃口。只是……伊祁修皱了皱眉,挥挥手,“本殿下今日没有兴趣,你出去吧。” “是。”小蚊子直着身子,恭敬的鞠了个四十五度角的躬,而后,再无多话,转身告退。关上殿门的瞬间,小蚊子心里也是困惑不已,按往年的习惯来,殿下在恶龙那里‘受挫’之后,总会找几个女人发泄一下,以示雄风,现下这奇怪的反应,倒还是第一遭。 想来,还是他不够了解殿下,连殿下什么时候换了疏解对象也没弄清楚。 其实,是小蚊子多虑了。伊祁修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向来,女人对于他而言,充其量就是无聊漫长生命中的调味剂,适当时候的发泄品,但今日,他的心里一直绕着一股莫名而来的烦躁,突然就对女人失去了胃口。 这种莫名其妙的焦躁感致使他坐卧不安,在打坐一会儿发现静不下心来以后,他干脆站起来,换了一套衣服,径自往门口走去。 一道细弱的声音蓦地传入了耳中,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伊祁修眼睛微眯,拳头握的咯咯作响。瞬间近身至出声的地方,在看到房内唯一一张奢华的大~床被子底下,勾勒出来躯体。 伊祁修真的想杀人了! 他对自己的床有着近乎偏执的洁癖,是整个北冥幽域都知道的事情,即便是平日收拾床铺的丫环,也是由他亲自把关指定的。 那么!是谁!敢把女人送到他的床~上!他猛地掀开被子扔在地毯上,被子下,蜷曲躺着无处遮掩的女人, 第229章 不许别人动她 3 那么!是谁!敢把女人送到他的床~上!他猛地掀开被子扔在地毯上,被子下,蜷曲躺着无处遮掩的女人,在对上男人几乎能迸出火来的眼睛时,她身上那股无力抵挡的束缚感随即消失了,困顿许久的恐惧,终于使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人类!伊祁修嗅到她身上的气息,脸色顿时一黑,北冥幽域,他的寝宫里,竟然会出现一个人类? 那个人一定还没走远,伊祁修正要驱动灵识搜索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他的手,竟被那个女人抓住了,接着,哭的一塌糊涂的女人,死死抱住他的腰,大声哭喊着:“你终于出现了,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 “放手。”伊祁修额筋顿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女人似被什么东西吓坏了,抱住他的腰,越来越用力,大有死不松手的架势。 很好,是你惹我的。伊祁修二话不说,用蛮力扯起那女人的头发,随手向后一丢,翻天覆地,女人背脊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额头撞在硬物上,又被反弹回来,血从她额上的伤口处溢出来,慢慢布满了泪涕模糊的脸。 沉寂了三秒后—— “哇……”因为疼痛而撕心裂肺的哭声。 伊祁修却在女人鬼哭狼嚎的哭声中觉察到了房内另一股力量的波动,那股力量的元神与他太过相似,乃至于,方才令他恍了神,一时蒙蔽了灵识。 “万俟浮,你给我滚出来。”伊祁修向虚空中丢出一个火球。纵视妖界,只有一人,有这样的能力。 奇怪的是,火球所落之处并没有着火,反而像是被一道温缓但又强势的力量包裹住,渐渐化开了戾气。紧跟着,力量所着之处,出现了一个素衣却容颜绝代的男子。 男子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与眼前愤怒抓狂的想要杀人的伊祁修形成强烈的对比。 “万俟浮,你没事,来我北冥幽域找死是吗?”伊祁修阴沉着脸,狠狠瞪向万俟浮。掌心迅速凝聚起一团燃烧的火焰,这段时间,他练焰灵决,越来越上手了。 万俟浮淡淡一笑,垂眸扫了一眼半躺在地上僵着身子的女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万俟浮那一眼,分明不带任何凶光,那女人却似跟见了鬼般,吓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身上尖锐的疼痛,也抵不住心里对男人的恐惧。 “我来给你送老婆孩子。”万俟浮盯着伊祁修的眸子,慢慢说道,那隐于眸底的笑意,令伊祁修大有一种被耍弄之感。 “什么老婆孩子?”伊祁修皱起眉,只觉得那股狂躁感在心里张狂的叫嚣,非常的不爽。 “他,他是妖怪!”吓得僵硬的女子忽然指着万俟浮大声尖叫,“妖怪,妖怪!!”女子惨叫着往后挪动,背部抵在了床柱上,似觉得还不够安全,连滚带爬的爬到伊祁修的脚边,扯着他的裤衫哆哆嗦嗦的控诉,“他真的是妖怪,我看到他使了妖法。” 第230章 不许别人动她 4 伊祁修低着头看到女子染了血的手抓住他的衣衫,绛紫的面料一寸寸被她的污秽染浊,最后一线理智终于全数绷断,他慢慢俯下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趴在脚底狼狈不已的女人,吐出冰冷的字眼,“他是妖怪,那我是什么?” 女人怔了一怔,哆嗦着嘴唇已经哭不出来,她抬眸,隔着朦胧的血雾,男子妖娆的红发比血色更加夺目,精致的五官亦是夜夜在她的梦里魂牵梦萦。她抬起手,眷恋的抚向男子白皙的容颜,咽着口水,神情已不能用痴迷二字概括,“你,你当然是……”是我心心念念的男人。 只可惜,伊祁修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当她的手试图要触碰到他时,他蓦地的捏住她的手腕,冷冷一笑——‘嘎吱’无比清脆的一响,伴随着女子徒然扭曲了的容颜。 伊祁修直起身,再没有耐心多看她一眼,抽脚便走。女子不甘心,捂着手腕近乎晕厥的巨疼,疯了一般抱住他的腿,嚎叫:“你怎么能忘记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伊祁修没有动,眉间皱了一下,那女人,在瞬间被一股力量弹开,再度狠狠地撞在石柱上。女人抽搐着,腥红的双眸不甘心的瞪着残酷无情的男人,腹部剧痛,殷红的血液自下身淌出,浸湿了半身的衣衫。 施下暴虐的俑者,没有丝毫愧疚之色,反而一脸不耐的看向始终淡然的对手,冰冷的扯唇,“万俟浮,你到底玩什么把戏?” 万俟浮看着地上面如白纸的女人,淡笑:“我说了,给你送老婆孩子。”顿了顿,没有给伊祁修再度发飙的机会,他笑道:“不过也是,伊祁殿下身下的女人千千万万,怎么会记得那普普通通里的一个。” 那话里有话,但万俟浮绝对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伊祁修皱着眉,回身仔细打量被他蹂躏的只剩半条命的女人,在他的一番整顿之下,女人痛到神志迷离,不过,这并不是他关心的地方。他仔仔细细盯着那张算不上漂亮的脸,却是怎么也没有印象。 这张脸放在普通女人堆里算是出色,但在美人堆里就一定黯然失色,再加上没有什么特色,乃至于,伊祁修对她的印象,低于零。 伊祁修皱眉不语的表情,万俟浮就猜到,他一定是不记得了,于是,好心的提醒了三个字,“绝鼎庄。” 绝鼎庄,小温暖。这是伊祁修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随即,他就不爽的锁住眉,怎么会想到那个淡而无味的丫头?电光火石间,所有的记忆串联成一线,那个夜晚,那双干净漂亮的眸子,以及,那夜在他身下,吟叫的女人…… “是她?”伊祁修冷着脸,总算是有了一些印象。那个女人是当时,他在人间追寻万俟浮下落中巧遇到的,上了她也不过是图个新鲜,新鲜感没了他的印象也就没了,可,这个女人,怎么会被万俟浮带来北冥幽域? 第231章 不许别人动她 5 伊祁修想到了一种可能,嘲弄的勾起唇角,看向万俟浮,显而易见的讽刺,“怎么,你又看上这个了?不必向我请示,你想要,拿去就是了。”玩过的女人,他从来都不屑一顾。 万俟浮难得没有因他的淫言秽语动怒,笑的面如春风,“这个女人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我就把她给你送回来了。” 伊祁修不悦,“你开什么玩笑?凡人怎么可能怀上我的孩子。” 万俟浮垂眸,淡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人,我给你带来了,告辞。”说完,他就消失在虚空之中,留下一个令伊祁修捉摸不透的笑容。 颇为,耐人寻味。 伊祁修懒得阻止他离去,走过去,近身走到女人身边,女人还没有完全昏迷,瞪着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逼近。伊祁修忽然笑了,心情好转,他蹲下身,捏着女人的下巴,脸上泛起温柔的笑意,连声音,也变得醉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人动了动嘴唇,不受控制的回话:“我叫清巧。” “清巧。”伊祁修念了一遍,而后道:“名字不错。”他的视线,缓缓滑下,落至她的小腹上,清巧下意识的捂住了腹部,那里钻心的疼痛,疼得她全身都在打颤。 但她没有办法动一下,她的下巴,被男人捏着,似乎连做出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说,你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他轻轻地说道,话语诱哄。 清巧仿佛受了蛊惑,“是的。”她飞快的说道,伊祁修没有漏过她垂下的眸子里,一闪即过的心虚。 “那么……”他缓缓逼近她,在她耳边暧昧的吹气,“宝贝儿,告诉我,跟你做的时候,我哪一次,射~进去了?” 清巧蓦地瞪大了眼。 “我我……”再不敢吐出一个字,不是因为男人过于放荡的言词,也不是因为谎言被戳破,而是,在男人柔情的笑脸下,那抹不加掩饰的狠佞,让她由心底开始发颤。 伊祁修温柔的笑着,落在清巧的眼中,无异于地狱修罗,“宝贝儿,在北冥幽域,说谎污蔑主上的,可要付出代价。” …… ……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在数不尽的丑陋男人不断的扑到她的身上,用力进出。她感觉她所有的感官都已经坏死了,只剩下空洞洞的躯壳,睁着眼麻木的倒映晦暗不明的天空。 坐在高位上,那个高贵优雅的邪魅男人,似乎连看她一眼都嫌多余……不,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人……在其中一个丑陋男人在她身上得到满足,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鼠脸,她就已经明白过来,此刻压在身上的,排队着的,已经得到满足的,乃至,他……都不是人类。 可她,已经疲惫到,连恐惧都没有力气了。 相比起他,那个突然出现在她房内,将她带进这恐怖地狱的男人,就客气多了,起码,他除了限制自己的行动,最过分行为…… 第232章 不许别人动她 6 相比起他,那个突然出现在她房内,将她带进这恐怖地狱的男人,就客气多了,起码,他除了限制自己的行动,最过分行为,不过是,把她丢给了这个恶魔。 她应该是快要死了,眼前的画面一遍遍模糊,仿佛回忆起,两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庄主,在花园强暴她时的情景。不过,庄主可比这些妖怪好,起码,除了当时的疼痛,他抽身的无比干脆。 “殿下,那个女人,她死了。”小蚊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伊祁修身边禀告。 伊祁修看到小蚊子频频瞥向那女人的眼神,嗤笑道:“怎么,你也对她有兴趣?” 小蚊子吓了一跳,无奈的咽咽口水,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怜罢了,他活了五百多年,还从未见过,一个女人,死的如此凄惨。下体流出的血液,几乎染遍了每一个碰过她的妖怪。 不过,这些话,小蚊子可不敢对他那个喜怒无常的主子照实说,他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在她身上的那个鼠妖,也死了。” 伊祁修听出话里的不对劲,立马问道:“怎么回事?”女人被蹂躏的过程,他虽在场,却是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一眼,倒不是觉得残忍,而是,那个画面,会脏了他的眼睛。 “殿下您不知道吗?”小蚊子愣了一下,“一万多年前,摩黎王曾经跟人王定下过契约,人妖两界井水不犯河水,妖族中人更不能以自身力量杀害人族,否则就魔气入体,轻则反噬,重则当即毙命。” “什么?”伊祁修当即站起身,猛地拍向手下的桌子,“万俟浮这个混蛋。”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他忽然想起万俟浮离去时那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显然是他早就算计好的,好一个借刀杀人。 如若那个女人不是被他的手下x死,而是他亲自动手,魔气入侵的后果……伊祁修眯了眯眼,万俟浮,我们俩的账,又多了一笔! “殿下,殿下,不好了。”戒守深窟之心的护卫疾步匆匆的赶进来,跪在殿下。 “出了什么事?”伊祁修立马问道,心里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深窟之心的磁场突然受到一股不明魔气的干扰,惊醒了恶龙,现在,恶龙正在撞击封印的结界。我们的阵法困不住它,只好来求殿下施救。” “该死!”伊祁修狠狠骂道,身形在虚空中一闪,消失不见。 小蚊子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上的汗,若是让那条恶龙冲出来,怕是整个北冥幽域都不够让它玩的。 “你们几个,把那个女人处理了,剩下的,跟我一起去深窟之心。” …… …… 春,空气中带着一丝困乏。 莫初晴从午睡中转醒过来,小环早已备着参汤候在一旁。午睡后一碗参汤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喝完参汤,莫初晴走到梳妆台前,由婢女为她更换衣衫。 “庄主还没有回来?”她问道。 “是的,夫人。” 第233章 不许别人动她 7 莫初晴微微拧起眉尖,封绝鼎,竟有三日未回来了,这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情况,“庄主最近的行踪,可有暗卫定时送来?”她淡淡问道。 小环看了眼夫人晦暗不明的脸色,如实回答:“您安排在庄主身边的暗卫,近日都被谴了回来,现下除了庄主的贴身侍卫,谁也不知道庄主的行踪。” 好你个封绝鼎,竟对我也留了一手,莫初晴眸眼倏凉。小环打理着夫人那头及腰长发,一时不慎勾到了一处打结,惹恼了本就心情不悦的莫初晴,“你出去。” “是……夫人……”小环觉察出夫人心里不快,忙是领着一众丫环退出了房间。 莫初晴拿起梳子,打理长发,眼睛对视着铜镜里,天姿绝色,眉眼衍生清傲的女子,纵使青春逝去,岁月也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左右打量一番,确定没有衰老的迹象后,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一股燥热由下至上袭~来,下体忽然传来湿粘的异样,莫初晴楞了一下,慌忙起身,晕眩感尾随而至,她扶着柱物,小腹里仿佛烧了一团火,难受的她忍不住想要撕扯掉身上薄薄的衣衫。 成为人妇多年,莫初晴自是清楚这股燥热意味着什么,可她,为何会好端端的,好端端有了那种可耻的念想?莫非是,中了媚毒? 脑海中闯进来的念头震的她全身发凉,莫初晴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嘴里喊着,“来人呀……”身子徒然一软,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她瘫软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莫初晴瞪大了眼想要看清楚那个人是谁,无奈她的眼前一片虚朦,仅有的反抗,竟是下意识的伸手探入那人精壮的胸口,饥渴的抚摸。“不……不要……不可以……”她虚弱的拒绝,欲拒还迎的小手拍打在男人的身上,无异于间接的惹火。 她的嘴唇很快被人衔住,不同于封绝鼎霸道强势的热吻,这个人的吻,温柔中带着一分急切,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阵不堪入耳的笑声,莫初晴倒底只经历过一个男人,当陌生男子的手探入她的衣内,揉捏上她的柔软,她顿时羞红了脸。 更多的是羞辱,她莫初晴,何时遭受过如此的屈辱。尽管心中百般不愿,身体却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她感觉到自己热情的贴上那个男人,用最私密的部位磨蹭着他的坚硬,若是此刻清醒,她看到自己的那副模样,定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所中的媚药,最狠毒之处在于,能清楚的持有意识,知晓此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多么淫~乱不堪的画面,但她的身体却不受意识的控制,做出一个个下作到极致的动作。 衣衫褪尽,莫初晴赤条条的身子软在床~上,门户大开,任人观赏玩弄,男人下身一挺,没有前戏就闯进她的体内,激烈的前后挺动…… —— ps:这会不会,写的过于少儿不宜了……? 第234章 不许别人动她 8 衣衫褪尽,莫初晴赤条条的身子软在床~上,门户大开,任人观赏玩弄,男人下身一挺,没有前戏就闯进她的体内,激烈的前后挺动,莫初晴咿咿呀呀的叫唤,双腿主动勾起男人精壮的腰身,双颊潮红,肆意抚弄躯体。 一波一波的快~感袭~来,莫初晴的身体被冲撞的毫无章法,连呻~吟都变得断断续续,身子一触,蓦地攀至高峰——“阿……”莫初晴猛地直起身来,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夫人,您做恶梦了吗?”耳边传来丫环关切的询问声。 莫初晴呆怔怔的看着小环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恍惚,刚刚……只是一个梦?为什么……那个梦,会这么真实……她用手贴了贴脸,摸到一手的凉汗。 “小环,我刚才一直在睡觉吗?” “是的,夫人,您已经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那就是了,刚才,真的只是一个梦,心里咚咚咚跳的厉害,梦里的余温仿佛还未褪去,男人的灼热还残留在体内……打住!莫初晴在被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上嫩肉,莫初晴你是怎么了,封绝鼎三天不上你的床就受不了了吗? 她狠狠冷笑,眼底的冷光吓得小环缩了缩脖子。 “我要洗澡,给我准备洗澡水。”莫初晴掀被下床,面无表情的下令。 “是的,夫人。”小环低头,退身与另一名丫环出去准备洗澡水。 “小环姐姐,夫人今日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晚上才洗澡的吗?”与小环一道的侍女不解的问道。 “夫人的心思谁猜的透,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小环含糊其辞的回道,其实她心里也在奇怪,夫人睡觉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近身伺候的,因此也只有她听到了,夫人在睡梦中发出的那些奇怪声响。从未经过人事的小环自是不明那些声响意味着什么,只当是夫人做了噩梦。 “哦?你说你在那莫初晴的参茶里下了什么?” 地牢,万俟浮的临时住所,略显宽大的空间,因摆放了一桌玉石棋盘,而顿时上升了一些档次,端坐在棋盘旁自己与自己下棋的男子,右手执着一枚白色的棋子,眉峰微微挑起,看向对面,懒洋洋翘着腿喝茶的好友。 “梦魅。”一种极特殊的蛊虫,妖族情人间常用来调情之物。它还有一个别致的外称,梦~淫。如若是不小心被人类误食,蓝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晶亮的眸眼尽是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他笑的一脸不怀好意,“一定让她夜夜醉生梦死。” “我还在她的身上留了字。”顿了顿,夙彦慢吞吞的补充道:“也算是给了一个教训。”怕是,那个轻描淡写的教训,足使莫初晴下半辈子都活的欲、求、不、满。 “莫初晴的身子很美吧?” “那倒是。”夙彦摸了摸下巴,笑的贼嘻嘻,他忽然反应过来好友话里暗藏的玄机,立马反驳。 第235章 不许别人动她 9 “那倒是。”夙彦摸了摸下巴,笑的贼嘻嘻,他忽然反应过来好友话里暗藏的玄机,立马反驳道:“哪里,我也就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对芊芊,可是忠贞不二的。 万俟浮笑了笑,将手中的棋子放在黑白的棋面之间。 夙彦不满的皱起眉瞪他,“好歹我今日为了你出死入生,在北冥幽域险些被伊祁修那混蛋的焰球打伤,你小子也不表示一下。” 万俟浮闻言,淡淡笑道:“你身上有我的内丹,伊祁修伤不了你。”他缓缓勾唇,看向好友,“不过……今日,确实要谢谢你。” 夙彦反倒被万俟浮的那句谢谢吓得不轻,他本来也就随口一说,他认识万俟浮多年,什么时候听他用那么温和的声音说过谢谢?夙彦随即怀疑的看他,“你不会是让什么东西附体了吧?中蛇毒不可怕,可怕的是迷了心智!” 万俟浮抬眸扫他,“要试试吗?” 背脊蓦地窜起一股凉意,夙彦翘起的腿一僵,不用验证了,这个才是正常状态下的万俟浮,他低头,摸了摸鼻子,嘀咕,“那小丫头哪来的魔力,竟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 万俟浮笑道:“阿彦,你只是忘了罢了。”她与我们的缘分,五百年前就定下了。 夙彦哪管他高深莫测的话,他抬头打量了一番地牢的环境,除了他们身下坐着的,跟万俟浮面前的玉石棋盘,怎么看这里,怎么嫌弃,“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我真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走吧,不送。” 夙彦嘴角抽了抽,“利用完了你就一脚踹了?” 万俟浮笑的眉目温和,“你该庆幸,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夙彦捂住脸,悲痛欲绝,“你个负心人,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他作势要掐诀闪人,却见那人还是神色从容动作优雅,毫无挽留之意,夙彦在心底默默地叹口气,提醒道:“这次虽然让伊祁修栽了跟头,但魔气外泄,也触动了那条恶龙的封印,若是伊祁修搞不定,这件头疼的事,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 万俟浮颔首,不置可否,这么做的后果,他早就考虑到了,不过,摩黎王留下来的封印,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不过是让,伊祁修多吃些苦头罢了。 夙彦一笑,闪身走人。出来这么久,家里的那个小笨蛋,找不到他该着急了。 待好友的气息尽散,万俟浮闭上眼,驱动身上的灵力,昨夜夙彦带来白虎族的圣丹,总算是完全消了体内的余毒,到目前为止,功力恢复了七七八八。 如若这两日伊祁修再来捣乱,定能被他觉察出他功力不济,幸好夙彦幻化成他的模样,在北冥幽域,给伊祁修下了个套,暂时困住了他,让他不敢有新的动作。 灵狐耳朵微微一动,有人带着一身的杀气逼近,万俟浮勾唇,拂袖,地牢里,瞬间空无一人,寂静的,就如从来没有人来过。 第236章 不许别人动她 10 ‘砰——’封擎天一脚踹开了牢门,手里拿着杀气腾腾的大刀,一刀劈开空气,“胡三烨,你给我滚出来。” “二少爷,二少爷!”守牢侍卫连滚带爬的跑过来阻止,一把抱住封擎天的大腿,哀嚎道:“您可千万别动手杀人,小人无法交代啊……”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封擎天没有动静,就连牢内关着的人也没有动静,守卫揉了揉眼睛,看向里面,空荡荡的房间,竟空无一人。 “人呢?”强忍着怒意的声音自头顶上响起。 守卫咽了咽口水,哆哆嗦嗦道:“刚,刚才还在的……没,没有人离开过地牢……” 封擎天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把守卫提离地面,与他对视,“另一个关在哪里?”那嗜血的眸子,翻涌着浓重的杀气,吓得守卫险些尿了裤子。 守卫什么都招,指着方向,道:“就,就在那里,二少爷饶命,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哼。”封擎天挥手甩掉他,大步流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 温暖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甜,她睁开眼,打了个哈切,朦朦胧胧的抬起眼,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她竟是睡在他的怀里。 “白白……”温暖嘟囔着搂住他的脖子,半眯着眼,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我是在做梦吗?”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继而,温暖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她似乎在不断的被移动,猛地睁开眼,身体绷直了坐起来,险些没从万俟浮身上摔下去,幸好万俟浮眼疾手快,立马抱住了她,继续淡定的向前走去。 温暖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在做梦,万俟浮正抱着她,走在一片枝叶茂盛,风景秀丽的林间,“诶,白白,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弄清楚了状况,温暖倒也不急了,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眨巴着眼问他。 万俟浮想要出地牢,动动手指就能做到,她完全不必知道,他是怎么带她出来的。 “带你去一个地方。”万俟浮笑着回答她。 温暖点了点头,这两天她闲的实在没事做,阿宁帮她带过来消遣的东西也玩的没了兴致,唯一的乐趣就只剩下睡觉,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温暖捏了捏肚子,似乎真的有肥肉上窜的趋势。 万俟浮这样抱着她走已经有好一会儿,温暖憋着一句话,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白,白白,你累吗?” 质疑一只狐妖的力气?温暖羞愧的几乎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了。 “确实是比之前重了一点,看来阿宁没白下苦功夫。”万俟浮淡淡道。 “……”温暖默默地闭上了嘴。 “到了。”万俟浮放下她,他们此时正在密林的深处,一颗巨大的槐树底下,四周,还有不少野生的小动物,小动物们似乎一点也不怕生,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呃,准确的说,是在打量着她…… ———— 第237章 十六年前的回忆 1 温暖蹲下身,试探着抚摸了一下跑到她腿边的一只小灰兔,灰兔动了动三瓣唇,略显灰黑的眸子,与她对视。温暖笑了,抬头对着万俟浮道:“小兔子不怕我诶。”她将兔子抱在怀里,逗弄了几下,又将它重新放了回去。 “这里生长的动物,都是带着灵气的,它们能够分辨危险,你的身上没有戾气,自是对你友好。”若是那些打猎者不小心闯入了这里,那就肯定一只动物也打不到,说不定,反而成了野兽的食物。 “白白,你带我来这里作甚?”温暖眨眨眼,不解的看向他。 万俟浮沉默了一下,半许才道:“我来带你见一个人。”也许,已经算不做是一个人了。 温暖笑道:“谁呀?” 万俟浮牵着她走到一处隆起的小山丘上,小山丘似乎是新起的,上面只有一层浅浅的绿草,“这是……”温暖愣了愣,迟疑着问道。 万俟浮面色有些复杂,他不清楚,告诉温暖真相,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但是,那个人的时间不多了,只要一想到温暖与那个人的关系,他就不忍心拒绝女人的苦苦哀求。 “是你娘。”顿了顿,万俟浮道。 “我娘?”温暖怔住,未几,扯了扯嘴唇,“白白,你开玩笑吧。” 万俟浮认真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一个玩笑。温暖的眼神瞬间湿润了,她不敢置信的倒退几步,连声质疑,“不,不会的,我娘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温暖。”万俟浮上前,拉住她的手,她徒然泛红的眼圈,看的他心疼,他柔声哄道:“温暖,那真的是你娘,你娘她,她的时间不多了,很想见你一面,你想见她吗?” 温暖咬着嘴唇,点头。想,她当然想见一见她的娘,从小到大,她最大的奢望,不过是父母宠爱的怀抱,可,温简不是她的父亲,她亲身的爹不要她,她……也从未见过她的娘。 她只想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万俟浮看着她的眼神,就读懂了她的渴望,那眸底的脆弱,令他忍不住叹息,“好。”见了她之后,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做,他,就帮你怎么做。 “你出来吧。” 万俟浮伸手掐了一个诀,小土丘上,慢慢冒出了一缕青烟,青烟袅娜,逐渐勾勒出了一道瘦弱的躯体,当那张陌生又熟悉的容颜一下子闯入温暖的视线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张口就喊道——“娘……” 那一声娘,令陆微凉的虚弱的魂魄淌下了眼泪,“温暖,是你吗?” “是我。”温暖捂住嘴,生生止住冲上去的冲动,万俟浮在她耳边告诉她,娘的魂魄很虚弱,受不住生人的冲撞,此刻还能汇聚成人形,也是托了这里的灵气。 “娘,你怎么会,怎么会……”温暖迟迟说不出那个死字,可她的娘,却真真成了眼前的孤魂。 “温暖。”陆微凉黯然的垂下眸,叹口气道,“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娘,慢慢的告诉你。” 第238章 十六年前的回忆 2 陆微凉三岁之前的记忆是空白的,林思唯抱回她的时候,她蜷缩在莫府的门口冻的奄奄一息,那时候林思唯刚丧了丈夫,又因打击过大流了腹中的孩子,见到陆微凉冻得可怜兮兮的小模样,那颗冰封的心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在所有人的窃窃私语中,她收养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再后陆微凉生了一场大病,经过林思唯细心的调养,身子骨逐渐好转,但那之前的记忆,却因这场大病,彻底丢失了。 关于她名字的由来,林思唯是在很久之后才告诉她。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尊小玉佛,玉佛后面刻着‘陆’字,林思唯便以陆为姓,为她取了名字。 彼时莫初晴也不过八岁,在莫初晴十五,陆微凉十岁那年,陆微凉成了莫初晴的贴身侍女。陆微凉长得乖巧,又有伶俐的性子,眉宇间却总带着一股疏离的薄凉,她愿意亲近的人不多,除了亲如母的林思唯,还有一个,就是与莫初晴同年的温简。 温简那时俨然已是一个小大人,办事严谨,勤奋好学,待陆微凉又极好,大抵温简对她的心思,在那时候便已经存下了。只是两个,一个淡泊,一个谨慎,谁也没有挑破。 也许是生长环境的缘故,陆微凉早熟,她知晓温简对她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老实诚恳的大哥哥。 陆微凉见到封绝鼎那年她十二岁,情窦初开的年纪,莫初晴与他刚定了婚约,他便时常来莫府里小坐,陆微凉见到他的机会很多。 封绝鼎年轻那会儿是凤川城身价最高的公子,武艺卓绝江湖鲜少有人能成为他的对手,英俊潇洒,陆微凉还记得,封绝鼎的画,在花市上,卖的价位最高,也最好。 这样的公子自是要配上凤川城最美的美人,莫初晴那时在凤川城的名字还没那么大,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还未完全的长开,纵有玲珑的身段,依旧略显青涩。莫家是凤川城的首富,莫老爷曾经是朝廷上的高官,后来告老还乡落根至凤川,家底也还算殷实。 封绝鼎自幼是孤儿,哪怕后来拜了江湖怪侠为师,依旧改不了他清贫的出生。“阿凉,我知道他与定亲一半图的是我家的地位,但我不在乎。”莫初晴捧着封绝鼎送她的花束轻轻的笑,青葱小手爱怜的抚摸滴着莹水的花瓣,双颊的酡红却比那花儿更加娇艳。那是少女情窦初开时对恋人最为谓的纵容。 “阿凉,这些事我只与你说,别人看绝鼎的眼神都太腻,我不喜欢,只有你,我喜欢你的眼睛,凉的就跟没心肝似得。”她吃吃地笑。 陆微凉在心底叹息,她年岁小心思却掩藏的极好,那双笼着薄雾的眸子清清浅浅,划过封绝鼎眉眼时,尽是疏冷。 莫初晴握着她的手,笑的极是亲昵,陆微凉能透过她纷飞的粉颊,看到属于少女飞扬的青春。 ps:开学初,忙。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