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煮沧海》 第一章 偷鸡小贼 话说,天宝十四年,明皇日渐老迈,整日沉迷于酒色,不理朝政。≥≦反贼安禄山,眼见大唐武备空虚。遂伙同部将史思明,携兵二十万直逼京师。明皇匆忙调遣卫军对战,双方你来我往,杀伐甚重,死伤无数。这战乱之下,一晃就持续了八年时间。 洛阳城东七八十里处,有一小村,名唤骆家村。 村中有一孤儿,姓骆,名青。 这骆青家道未曾中落以前,祖上原是京城里的大官,如今家道中落了,恰逢乱世,一时间失了过活的来源。 有句话儿说的好“拔毛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 为了生活,不得已,骆青白天到各家各户帮忙挑上几桶水,干点杂务零活。干完了活,好讨得几口饭吃,也不至于饿死了自个。到了夜里,骆青便一个人铺了杂草,睡在村头的破庙里。 但,近几年来天灾**不断,村里产出的粮食也比不得前几年富裕了,就是连讨口饭吃也不那么容易。有时候生活艰难,一连好几天都讨不到东西吃,骆青无法,也只好到了夜里,在村中偷鸡摸狗来充饥。 话说,这天夜里,骆青照旧躺在村头漏光的破庙里,肚中饥火难耐,心中更是烦躁不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当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心中暗暗想道:“这一连好几天没讨到半口吃食,得弄点吃的来充饥,若不然,小爷今夜还真没法挨得过去。” 打定了主意,便有了动力。骆青也不是那啰嗦的人儿,当下翻身从草堆中起了身子,借着月黑风高,几个回转便轻车熟路的摸到了村东头的王寡妇院门外。这王寡妇男人死得早,家中只有母女二人,并不曾养狗,门墙也比其他家低了一些。而骆青平日里在村中四下帮忙,对各家各户鸡窝所在的位置自然是了如指掌,再说了,这事儿骆青又不是头一次干的雏儿,心中更是没有负担,自然也没有担惊受怕一说。 “蹭蹭”几下,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骆青就翻过了墙头,转眼到了鸡窝跟前。 此时,天色已晚,老母鸡在鸡窝里睡得颇熟。骆青瞧得明白,但,他却并未直接探手去抓,而是从腰间摸出了一个满是油泥的破包,遮在了老母鸡的头上,而另一只手则去骚老母鸡的腹部。 骆青如此动作,自然是有原因的。不管是人,还是黄鼠狼钻进了鸡窝,这老母鸡听到了动静,必然会惊醒过来,噗愣个不停,把主人家招来。骆青做这事儿自然不是第一次了,他也知道不能用强,只见骆青搔的老母鸡几下,那老母鸡并未惊醒,反而露出很是惬意的神态,似乎很享受有人替它搔痒一般。 骆青一看,心下窃喜不已,第一下得手了,这只老母鸡就算是偷到手了。看着那老母鸡享受的模样,骆青心中狠:“小爷不能白伺候了你,待会到了破庙给你拔毛的时候,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骆青心中高兴,手下也没闲着,一边给那老母鸡搔痒,另一只手想要趁着老母鸡惬意之际,扭断了它的脖子带走。 恰在这时,鸡窝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小屋里猛然传出了一声女孩儿的惊呼,紧接着便是水盆跌落在地的声响。 原来,这女孩儿便是王寡妇家的女儿王红袖。夜半之时,王红袖自家觉得天气闷热,想要洗个澡儿,但,女孩家面皮薄不曾亮灯,黑灯瞎火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王寡妇在屋子里听得自家女儿惊呼,怕出了意外,口中呼喊着女儿的姓名,赶紧打了灯,朝着侧屋赶了过来。 骆青原本想要拗断了老母鸡的脖子,但王红袖这一下摔倒,几声痛呼,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当真是无比惊人,饶是骆青轻车熟路,也未曾料到会有如此变故,再加上饿的久了,手上无力,一个不稳,将那快要得手的老母鸡摔在了地上。 这老母鸡本就睡得迷糊,身子惬意无比,忽然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立刻从美梦中醒了过来。有人惊扰了自个的美梦,这老母鸡怎肯干休。当下噗愣着翅膀,“咯咯”叫个不停,满鸡窝的翻腾起来。 “小爷这顿夜宵是吃不上了!” 骆青一下失手,心中懊恼不已,眼见着老母鸡动静闹的越来越大,想要再次捉住,那是不太可能了。 王寡妇原本只是以为自家女儿摔倒,却是不曾想到还有人偷鸡。当下招呼了女儿一声,口中高喝骂道:“是哪个小贼又上老娘门上偷鸡?肯定是村头破庙里那个挨千刀的骆青,老娘就这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了,你也不肯放过...” 这王寡妇话音刚落,随手从身旁抄起一把扫帚,兜头朝着骆青打将下来。 骆青心地本就不坏,若不是腹中饥火难耐,也不会来这寡妇门前偷鸡。此时被主人家捉了个现行,又被人家喝破了姓名,骆青情知自家理亏,做贼心虚,闹将起来,更是不好收场,当下也不敢言语,几个翻腾便出了院墙。 王寡妇家里孤儿寡母,家境本就不甚富裕,养了这几只老母鸡还隔三差五的被偷,心下气恼不已。今儿个正好逮个现行的,哪能就此放过了这偷鸡的小贼。 眼见骆青翻墙逃走,王寡妇怒骂不断,招呼了自家女儿王红袖去四邻借狗,誓要将这偷鸡的小贼拿住,暴打一顿,出了这口恶气。 骆青翻墙出院,听的背后一阵鸡飞狗跳,呼喝不断,黄脸儿大变,心下暗骂一声:“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然诚不欺我。偷你一只鸡又没到手,犯得上赶尽杀绝么?” 虽是如此作想,但骆青还真怕那王寡妇真个到来,将自个捉住暴打一顿,当下也不做停留,仗着四下漆黑一片,一路狂奔,逃出了村子。 夜色遮目,又有人声犬吠追赶,骆青慌不择路,竟往小道上躲去。直到跑的气喘吁吁,双腿再也抬不起来,这才停将下来。 “怎地如此可恶,就是被她们拿住,暴打一顿,小爷也认了。” 暗骂一声,骆青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回望去,哪里还有人在追赶,便是连半声狗叫也不曾听到。自个身后没了追兵,骆青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跌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骆青感觉自家恢复了几分气力,这会儿才举目四望,想要看看,自个这一翻乱闯跑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这一看不打紧,惊出了骆青一身的冷汗。 先前,人追狗咬,骆青不曾辨清了方向,慌不择路,竟然跑进了村后的乱葬岗之中。 骆青自小生在骆家村,这村里许多光怪6离的传闻,那也是听的许多。 据村中的老人们说,这片乱葬岗原是一块风水宝地,只是年代颇为久远,十里八乡的人家死了,都往这里埋,久而久之,无数的坟丘便连成了一片,到的夜晚,乌云遮月的时候,这片乱葬岗里便会鬼火飘飞,怪啸连连。 有那不开眼的走乡串客之辈,一旦误入其中,便是再也出不来了。 此地,当真是恐怖至极! 第二章 盗亦有道 坊间传闻多半作不得真,骆青历来如此认为。≧ 只是,此时四下一望,满眼尽是荒草枯树,满地尽是坟丘墓碑。虽说骆青一向胆大包天,心下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怯意。 此时,夜已近午。先前皎洁明媚的月儿,不知是瞌睡了,还是乱坟岗里的阴气太重,反正只是躲了脸儿在云里,不肯再露半片影儿。 夜色如墨,阴风习习。 骆青先前一路狂奔,满身衣衫尽数被汗水浸透。此时被风一吹,酸臭难闻,粘身束体,别提自家有多难受。但骆青却不去管那许多,眼见这乱坟岗阴森可怖,再想到那许多鬼怪传说,转身便想寻那来时的路。 但,先前骆青能跑到此地,多半是自家误打误撞,少半是村人追赶的甚急。此时,定下心来去寻那来时的路,一没有光影,二不识的路。 这才走了几步,便一脚踏进了水坑之中。坑边淤泥湿滑至极,再加之骆青身子虚乏劳顿,等自家明白过来要收脚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黑水四溅,腥臭难挡。骆青未及反应,便一头栽进了那水坑之中。好在那洼水坑,只是前几日一场大雨囤积下来的,并不是很深,只没过小腿而已。饶是如此,骆青横身滑入水坑,还是粘了个满头满脸。 这人要倒霉了,便是喝口凉水也塞牙,骆青此时便是此种情景。眼下,前有乱坟挡道,后有恶狗追赶。寻路不成,就一滩瓮口大的臭水,也能粘了自己满身。骆青呆坐在臭水之中,一时间心灰意懒,竟然生出了许多古怪的念头。 呆坐半晌,骆青这才缓过了心神,从臭水坑中爬了起来。他也不去管那些粘连在身上的烂泥,心下思咐道:“村头破庙本是我安家之处,今日事情闹的大了,这要回去被他们拿住了,一顿暴打那是没有跑的。只是,凭小爷我这副身子骨,被他们一顿暴打,哪里还能有命在?罢了,罢了,反正这骆家村也无我亲故,走了也不打紧。天下之大,小爷还不信没有一处地方能让小爷容身的。” 骆青本就是乐观豁达之人,否则经历这许多事故,也不可能活到今时今日了。此时,自家心里有了计较,便立刻提整了精神,压下心头那丝怯意,蹑手蹑脚,朝着那处乱坟岗走了过去。 这片乱坟岗少说也有十几里的方圆,成千上万的新坟旧墓连绵不绝。此时黑灯瞎火,骆青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乱坟岗兜起了圈子。早些时候,骆青曾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这乱坟岗里每隔几里的地方,便有一座“阴司庙”。村人每逢节日便来上香供奉,告慰那些死去的游魂野鬼。既然是供奉,那肯定有些吃物。骆青打定了主意要离开骆家村,饿着肚子那肯定是跑不远的。此时,他正是想寻了“阴司庙”,添饱了肚子,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待到明早天一亮,便离开骆家村,寻那安身立命的去处。 如此这般,行了未有多远。骆青便看到远处有一圆形事物矗立在前,比那荒坟枯树高出了许多,虽未能看的真切,但在这乱坟岗里能有如此高大的建筑,想来必是那“阴司庙”无疑了。骆青心下欢喜,伸手拨了杂草,三步并做两步走近前去。 往日里骆青行事小心谨慎,今夜所遇之事,又处处倒霉,如今骆青孤身一人在这十里方圆的乱坟岗里,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此时,到了跟前,骆青止住了脚步,停将下来,仔细打量起了这座“阴司庙”。先前离的远了,根本不曾看出这座“阴司庙”有何古怪,但此时近了再看,却瞧出了许多端倪。 平常的“阴司庙”虽说也有许多村人上香供奉,但那都是节日里来的。时日相隔甚远不说,即便有村人前来,也只是开条小道,清除庙前的几许杂草而已。但,眼前这座“阴司庙”庙门紧闭,前堂三五步的地方寸草不生,地面平实齐整,显然这里经常有人走动,才能有这般模样。 骆青伏底了身子,用力一按地面,果然殷实无比,当下确信此处经常有人走动无疑。早些日子,骆青在村中各户帮活,曾听说附近来了许多强人匪盗。这路匪盗原本也是穷苦人家,只是近几年天灾**不断,迫于生计,这才聚了几百众人,抢夺那过往的富商豪客,做起了无本的买卖。虽说这些人乃是强人盗匪,但骆青从村人的口中,却不曾听说他们无故杀人的。 而方圆十里,全是古坟旧墓,除了那路强人盗匪,骆青还真想不出谁人敢在此处安家的。 骆青暗自揣测,有心想要上前窥探一翻,却又担心这座庙真个是强盗的贼窝。虽说,传闻这伙匪盗不曾杀人,但若是惹恼了他们,骆青不相信这伙贼人脾性温和,会放过了自己。 此时,夜已过午,这处乱坟岗阴气更盛,远处连绵坟头周围,几许绿幽幽的鬼火突自在半空中上下翻腾闪烁个不停。那不知名的鬼哭兽吼更是一声高似一声。 “这番思索也未必有个头绪,反正小爷烂命一条,那些盗匪大爷们未必看的上。若是可行,小爷多说些好话,跟了他们做个盗匪,混个吃喝,也不失为一条活路。”骆青心下狠,抖擞了精神,几步便到了这座“阴司庙”门前,提手敲将起来。 眼前这扇庙门,本是薄木所做,不甚厚重。被骆青这么一敲,随即便出“咚咚”的声响,在这深夜里显得分外刺耳。原本,骆青还想着自家敲门过后的一番说辞,但声响过后,庙内却并没有任何回应,反到是那扇紧闭的庙门,慢慢的往两旁分了开来。 骆青站立门前,轻唤几声,并未听到回应。自家心中窃喜:“兴许是那伙强人又有了买卖,庙内并不曾有人留守。这正好便宜了小爷,待小爷进去翻翻,卷了他们的物事走人。” 第三章 阴兵过界 “阴司庙”内漆黑一片,骆青生怕那伙强人盗匪突然折回,将自家捉个现行,当下也不罗嗦,双手前伸摸黑进了庙内。 只是这番前行,目不能视,只能凭借了自家的直觉往前,走的当真是磕磕绊绊,颇费周章。但,骆青东摸西撞一番辛苦摸索下来,十几步方圆的“阴司庙”内,除却八口古怪的薄木棺材横躺在大殿两侧之外,竟然连一尊阴司神像也没有,更别提什么衣物饭食了。 骆青牵羊未果,以为是那伙盗匪就此搬离了此处,让自家扑了个空。心下不免有些懊恼,暗骂道:“都说这伙强人‘盗亦有道’,怎地连个阴司神像也给搬走了?” 既然,这“阴司庙”连个神像也无一座,想来那伙强人也不会再回来了,骆青本有些烦躁的心思,随即也缓和了下来。 奔走这大半夜,骆青早已疲累不堪,虽说肚中依旧饥火难耐,但睡意袭来,骆青寻思着,趁了这股劲儿睡着了,也就不觉得饿了。 平日里,骆青就睡在那村口的庙内,这‘阴司神庙’虽说与那‘城隍庙’有所不同,而且,此时这庙里还有些收敛死人的棺材,但,骆青自小就有那偷鸡摸狗的习惯,自个肚子都填不饱,如此下去,等到自个饿死的那一天,也就只能跟这些死人做伴了,有了这般‘破罐子破摔’的念头,这死人一说他自然也就不太在意了。 骆青瞧着“阴司庙”内这八口薄木棺材,贼眼一转便有了主意。 只见这偷鸡小贼朝着四周伸手作揖,口中喃喃念叨:“各位大叔,大伯,叔叔,婶婶,小子骆青,今儿个走了霉运,误入这阴司庙内,打扰了各位的安息,还请多多包涵,今儿晚上小子想在这借宿一晚,天一亮就会走,还请各位行个方便,不要为难与我,他日等小子我有迹之日,必定黄纸白马孝敬各位。” 说罢,骆青也不管有无有人答应,便挥了衣袖,弹了弹棺材上的杂物,转身朝着棺材躺了下去。 躺下之后,骆青自个这才现,这口薄木棺材与以往所见的那些略有不同,触手冰冷不说,还散着一股子浓烈的腥气,好似血气的味道。 棺材之上,本不是睡觉的好去处,但即使这般不堪,也总比睡在地上要强上许多。骆青自家平日里就睡在草堆里,对于这些怪味也并不十分在意。而且这口古怪的棺材颇为宽大,睡个把人那是绰绰有余。没过多久,睡意再次袭来,骆青便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口鼻之中出一阵轻微的鼻鼾,在这漆黑的阴司庙内飘荡开来。 俗话说的好‘越穷越吃亏,越冷越尿滖。’ 睡了没多大会的工夫,骆青便被自个的尿给憋醒了,这尿意一来,那是排山倒海般的难受,想要憋那是憋不住的,没法,骆青只好晃着自个的身子,从那棺材板上滚下来,一摇一晃的朝着阴司庙的门口走了过去。 骆青随手一推,那阴司庙的破门便被自里而外的打开了,一股子凉飕飕的冷风,夹杂着些许寒意一下子灌进了骆青的脖子里。 “他娘的,这破地儿风还不小。” 骆青嘟囔着骂了一句,被冷风一吹,这会儿他的睡意也消散了不少,再加上此时自家被尿憋的难受,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了,缩着脖子,紧着自个身上单薄的破衣,几步便走到了庙外不远处的几棵小树旁,扯下了自个的衣裤,一边舒舒服服的解决,一边自个嘟囔着:“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解决完毕,骆青抬头看天,只见此时乌云遮月,天色依然一片漆黑,于是这偷鸡的小贼便想着要再睡上一个回笼觉,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就听着远处忽然之间传来了一阵‘稀里哗啦’的脚步声,期间还伴随着低低的私语声。 骆青肃然一惊,想起村中传闻,这‘乱葬岗’时常有人半夜见到鬼火成片,成群结队的人马行走,故此传出了那阴兵过界的缪闻。当下,骆青只觉得自个后背凉,一股子冷汗打湿了衣衫,这小贼暗道一声:苦也!难不成自个真的大限将至了?偷个把鸡而已,倒霉的连这稀奇古怪的玩意都能碰上? 话虽如此,但,骆青这厮却也不想坐以待毙。这厮自小就凭着家中富庶胆大妄为,长的大点之时,正逢家中剧变,不是东家偷狗,就是西家偷鸡,凭着一股子泼皮无赖的性子,这才顽强的活了下来。因此,这无赖大胆的毛病一直未曾改掉,也正因此才有今夜偷鸡被抓之事。 “横竖都是个死,小爷倒要瞧瞧这阴兵是何模样,就算是死了,也能给自个一个交代。”骆青心下狠,抹了把冷汗,一个转身就蹿进了阴司庙旁的草丛之中,躲藏了起来。 “有人!” 就在骆青自认为自个躲藏的很好之际,却听半空之中忽然传来了一声高喝,紧接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对面的树林中蹿了出来,只见这人三两步的工夫,身形飘忽的便跨过了阴司庙前的空地,直奔偷鸡小贼的躲藏之处奔来。 眼见这忽然高喝之人直奔自个而来,骆青暗道一声:不好!怕是自个先前的动静太大,被这人听了去,自个躲藏的位置怕是被这人知晓,暴露了。 骆青刚要站起身来,喊上一句:好汉饶命! 可还未等这偷鸡的小贼开口,就听这人身后又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几个身形彪悍的虬髯大汉鱼贯而出,一字型的站在了阴司庙的空地上,不断的向四周观望。 打头的一人四下瞅了瞅,似乎是没什么现,这才开口向先前的那人问道:“老三,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大哥,我适才听到这边有动静。”被称为老三的那人伸手指了指偷鸡小贼所藏身的大体方向,说道:“好像是个人。” 第四章 血手人屠 其实,先前骆青听到的那些传闻,并不都是假的。 眼前这群虬髯大汉,便是村里人口中所说的那伙强人盗匪,打头的那人便是这伙强人的把头,此人名唤林天南,别看这厮取了个正派无比的名字,但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这林天南祖上是个将兵之家,其父林镇远曾任军中要职,林天南一出生便被林家寄予厚望,以期能够光宗耀祖,可这林天南自打懂事之后,整天不是打架斗殴,就是惹是生非,无奈之下,林镇远便将林天南送进了军中,本来按照林镇远的意思,军中纪律严明,兴许过个几年的时候,自个的儿子就能学好,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天南进了军营之后,仗着自个老子的威望,很快便纠结了一众手下,不但在军营之中斗狗斗鸡,还经常叫了妓院的娼妓,来军营中寻欢作乐,把个好端端的军营那是搞得乌烟瘴气。 那些林天南的顶头上司,碍于他老子林镇远的面子,对于这样的事情,也不好过于责问,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有句老话说的好‘纸是包不住火的”。 这事儿很快便让林镇远知晓了,一气之下,林镇远将这个不孝的儿子打了个半死,关在了家中。 可林天南自小根上就被宠坏了,哪能受得了囚笼般的生活。于是,在一个深夜里,林天南奸污了服侍自个的丫鬟,打伤了看管自个的家丁,带了些银两便只身逃出了林家。 再后来,林天南途经一个集镇,看到了落难的铁骨门门主王铁汉和他女儿王翠兰在街头卖艺,初见之时,这林天南便被王翠兰的美貌所迷住了,但,这厮知道王铁汉本事不俗,想要一亲芳泽,那必须先要过了王铁汉这关才行。 于是,林天南这厮便随口编造了一个谎言,假借学艺之名,死皮赖脸的跟着王家父女,王铁汉为人老实,见林天南初始颇为诚心,再加上这铁骨门传到他这一代,也只剩下了王铁汉父女二人,一来二去,王铁汉便动了恻隐之心,收了林天南为徒。 刚开始的时候,林天南这厮因为知道自个打不过王家父女,因此,处处都是表现的殷勤乖巧,王铁汉不知有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以为自个收了个好徒弟,可等到了几年之后,这厮将王铁汉的本事学到了手,便在一个深夜里想奸污王翠兰,此事恰好被王铁汉撞见,王铁汉大声斥责,想要废了林天南的功夫。 奈何,此时的林天南功夫已经不在王铁汉之下,再加上年轻力壮,身手比之王铁汉更胜一筹,林天南眼见事情败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将王家父女一并杀死了。 事后,林天南这厮怕官府通缉,便逃进了深山,躲藏了起来。后来,天下大乱,军阀混战,这厮眼见局势混乱不堪,仗着自个有几分本事,便扯起了大旗,在那青龙山上占山为王,自封把头,做起了盗匪强人,专门打劫那些过路的商贩行人,日子过得是好不逍遥。 因为,林天南每次打劫,都让手下痛下杀手,即使老弱妇幼也不肯放过,因此,便得了个‘血手人屠’的外号。 眼前这个‘阴司庙’就是他青龙山设在山下的一个据点,林天南等一众歹人,便是将那打劫所得来的财物先存放在这里,而后,再挑了深夜之时派人前来取走,也正是因此,才有了那阴兵过界的謬闻。 这个据点设立以来,颇有些时日,平日里因为传闻这地儿闹鬼,也无人敢来,即使有人现,也被此人都给杀了。故此,留在这里守卫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一直以来也不见出现过什么差错。 可就在前几天的时候,有探马来报,说是守卫在这里的人都被人给杀死了,起初林天南还不相信,可接连派了几波人来打探之后,都是泥牛入海渺无音讯,再后来林天南便派了轻功最好的青龙山三把头,飞燕子费无忌(也就是最早现骆青的那人)前来查看,结果,就在昨天夜里,飞燕子费无忌极其狼狈的回到了青龙山。 带回来的消息是:挑了他青龙山据点,杀了他手下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受伤颇重的牛鼻子道士! 据飞燕子费无忌所说,这牛鼻子老道功夫不怎么样,但却会一手奇异的妖法,费无忌所带来的一众手下,一个照面就被那道士弄死了好几个,要不是他仗着轻功了得,恐怕也要折损在了这里。 林天南听到回报之后,当下勃然大怒,立即点了几个功夫好些的手下,火赶往了这阴司庙。 要问这林天南为何要急匆匆的赶往阴司庙这处据点? 这厮号称‘血手人屠’,从名号上就可以看的出这厮心机之深,心机之狠。那老道杀了他林天南几个手下,他还不至于就要来和那老道拼命,在‘血手人屠’林天南的眼里,他那些手下,即使全死了,他林天南也不会因此而皱一下眉头。 林天南急匆匆赶来的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那老道士受伤了,而且听飞燕子费无忌所说,那老道士受得伤还是很严重的伤,据安排在周围的手下所观察,近三日以来,那老道士一直躲藏在阴司庙里,一次都没有外出。 由此,林天南断定费无忌所说是事实,恐怕那老道士死在了里面也说不定。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这老道士既然会那诡异的妖法,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即使那老道士真个会妖法,林天南相信以自个的本事,再加上一众手下呼应,除掉这老道士,抢了他的功法秘籍,以后,自个要是学了那妖法之后,这天大地大,还有哪里他林天南去不得。 也正是藉此原因,才有了今晚‘血手人屠’林天南带着一众手下前来的场面。好巧不巧的,将偷鸡的小贼骆青,给堵在了这里。 “癞子,你去那边看看。”听了飞燕子费无忌的话,‘血手人屠’回头随便指了一个人,吩咐了一声。 “是,是,把头。”那个被指到的人,哆哆嗦嗦的点头答应一声,苦着一张脸,便拎着一根长枪,朝着骆青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五章 前狼后虎 有句老话儿说的好‘前有狼后有虎,中间就是二百五。 ’ 眼下的偷鸡小贼,正是处在这样尴尬的位置,走不得,留不得,只能老老实实的的捂紧了自个的嘴巴,压低了自个的身子,以祈求能躲过这场劫难。 先前的时候,骆青先入为主的以为来的这伙人,是那什劳子‘阴兵过界’,如若真个是那‘阴兵过界’,丢了性命他也就认了,但,眼前这伙人,个个面目狰狞,手持利刃刀兵,摆明了是伙强人盗匪,再看眼前这几位的眼神与动作,心情似乎也不太怎么好,骆青打心眼里不敢冒然出声,生怕触了各位匪爷的霉头,一个不好,这几位匪爷一生气,顺手便要了自个的性命,那自个死的可就有些冤枉了。 “千万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你要再过来,小爷我可就要叫了啊!”偷鸡的小贼在自个的心里拼命祈祷,以期自个的诚心,能够感动哪路神仙,帮上自个一把。 可事情的展,似乎并没有按照骆青的期望尽行。 只见,那个被称为‘癞子’的匪爷,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反正这厮不仅走的奇慢,而且,边走边拿着自个手中的长 枪,狠命的往地上戳着,生怕前边有什么东西忽然出现一般,他这般动作,可是将骆青吓了个半死,奇慢的动作,还有那泛着寒光的长枪,不断的刺激着骆青的神经,差一点就让骆青跳将起来,拔腿就跑。 好在那名叫‘癞子’的匪爷,还没等走到偷鸡小贼所藏的地方,这厮便停下了脚步,只听这厮似乎是常舒了一口气,脸色一变,笑着回身喊道:“把头,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娘的,癞子你这没胆色的玩意,胆子怎么如此之小?查看一下,都磨蹭半天,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青龙山的弟兄都是你这般货色,以后我青龙山的弟兄还怎么在道上混!”血手人屠林天南见那名叫癞子的匪众蹑手蹑脚的模样,不由的大为光火,训斥了起来。 其实,也不怪那癞子如此的小心翼翼,本来这伙匪徒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群人大多数都是附近乡里的地痞流氓,仗着自个人多势众,欺负一下寻常的百姓商旅还行,可这一次,他们碰到的是会妖术的道士,而且,听那侥幸逃命回来的同伴们说,这妖道本事非常,随手一个妖术就能取了人的性命,说到底,这伙歹人有着欺软怕硬的劣性,因此,怕死也实属正常。 虽然被把头当面训斥,可那名叫癞子的匪众却不敢做声,只能垂下了脑袋,点头称是。 林天南见那癞子如此熊包,随后又训斥了几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便让他回到了众人之中。 “呼.”眼见那名叫癞子的匪众转身离开,骆青常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这一劫过的可谓是险之又险,倘若那癞子再上前半步,那柄长枪就有可能在骆青的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了。 从眼前几人的对话,以及装束上来看,骆青确定这伙人就是先前村里人口中所说的强人盗匪,可想到了这里,偷鸡的小贼却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这阴司庙里连个阴司神像也无,他们还来这里作甚? 努力的压下自个心中逃跑的念头,骆青依旧低低的趴在了草丛之中,不敢有所动作的同时,他也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清楚这伙强人盗匪到底打了什么念头。 “大哥,这也不能怪癞子,那牛鼻子老道妖法异常,小心一点不会有错的。”飞燕子费无忌见把头火,出声为自个的手下辩解了几句,当然也是为他自个辩解。 “哼,有什么好怕的。这帮玩意儿,见到娘们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到了正点上了,一个个就怂了。”血手人屠林天南气哼哼的说了几句,似乎是牢骚也够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咱们在这儿折腾了半天,那牛鼻子道士要是有本事的话,早就出来要了咱们的小命了。我可是知道那帮子修道之人,从来都没有将咱们这些武林中人看在眼里的。一个不好,说杀就杀,眼下咱们都找上门来了,他都不敢吭一声,这牛鼻子不是死了,就是知道不是咱们的对手,一个缩头乌龟而已,不足为惧。” “可是,大哥...” 飞燕子费无忌还待说些什么,只见血手人屠林天南手一挥,便打断了他的话,恶狠狠的说道:“行了,老三,你不用说了,看哥哥将这牛鼻子道士生擒活捉,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要是他死了更好,省的咱们弟兄动手了。” 费无忌一听,得了把头林天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出声反对,只得默默跟在了他的身后,等着自个的大哥号施令。 “小的们。” “有!” “操家伙,砍了这牛鼻子。”林天南大手一挥喝了一声。 众匪听了自家把头的话,个个亮起了家伙,呼喝着朝着阴司庙的门前涌去,虽然那号子喊的震天响,面目也是凶恶无比,但,真个到了门前的时候,这一众匪徒却很有默契的停下了脚步,围在了门前,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是持了刀枪棍棒,站在门前叫骂个不停。 林天南与费无忌两人也都拿了刀枪,站在了众匪的身后,颇为警惕的看着门里的动静,既不催促,也不后退。 约么过了能有一盏茶的工夫,那门里依然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异样。 折腾了这许多的时间,不见有人出来,初始的激愤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的平淡下来,众匪似乎也是觉得有些无趣,一个两个的停止了吆喝怒骂,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纷纷回头看向了自个的当家把头。 其中一个匪众杵着自个手中的长枪,开口说道:“把头,似乎里面没人。” “嗯。”林天南点头应了一声,转头和身旁的飞燕子费无忌交换了个眼神,这才一挥手,说道:“走,进去看看。” 第六章 人为财死 躲在草丛中的偷鸡小贼骆青,看着眼前这群手持刀枪面目狰狞的匪爷,朝着那阴司庙内大呼小叫的乱骂了一通,心下不免有些奇怪,暗道:“这阴司庙内,除却八口薄木棺材之外,其他也无甚物事,瞧了这些歹人如此这般,难道是为了那些死人的居所而来?还是真有人藏在了那里,小爷我未曾瞧见有人在啊?” 骆青正想到这儿,却见这伙匪众停止了喝骂之声,那领头的一人大手一挥,便率领了众匪一起进了那阴司庙。≥≧ 起先的时候,偷鸡的小贼还想:这阴司庙内啥也没有,进去也是扑个空而已,这伙蠢笨的歹人赶紧看看没啥利益可图,走人之后,小爷也趁着天还未亮,出了这乱葬岗,逃亡他处,讨上几顿吃食,填饱了肚子才是正事。 骆青在这边祈祷,希望这伙歹人赶紧离开,他自家也好走人,但,这伙歹人还要进那阴司庙,如果这个时候,骆青起身走人,但,这伙歹人要是随后出来,现了他的行踪,那后果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因此,到了这会儿,骆青依然耐着性子趴在了草丛里,等着这伙歹人出来。 但,让这偷鸡小贼没想到的是,这伙看似凶恶的歹人,进了那阴司庙之后,非但没有立马出来,而且,那阴司庙内还不断的传出了喝骂与打砸的声响,期间还伴随着哭爹喊娘的求救声,听那副动静,显然这伙歹人进了阴司庙后,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骆青趴在草丛之中,听着那犹在耳边的凄惨喊叫,吓得这偷鸡的小贼赶紧压低了自个的脑袋,大气儿也不敢出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那阴司庙的薄木门‘碰’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给砸了开来,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物事,从阴司庙内飞了出来,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了偷鸡小贼的面前。 这件物事飞来的度太快,以至于骆青根本就没能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出于本能的反应,偷鸡的小贼双手一伸,便将这件飞来的物事给揽在了自个的怀里。可让这偷鸡小贼没想到的是,这件物事入手之后,不但浑圆无比,而且还长着长长的毛。 借着微弱的亮光,骆青搭眼一看,却是将自个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那阴司庙内飞来的物事不是别的,正是一颗好大的头颅。 这血淋淋的头颅,偷鸡的小贼仔细一看,自个还认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这伙贼人的把头点的那个胆小的癞子! 先前的时候,偷鸡的小贼还抱着其他的心思,能静下心来,等这伙贼人先走,自个再走的,但,事到如今,都出了人命了,而且,看眼前的这副情景,这伙贼人不但没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把命搭在了这儿。 偷鸡的小贼自负自个没有这伙贼人的手段,那阴司庙里的物事太过厉害,自个留在这儿也是徒劳,还不如趁着小命还在,赶紧离开这地儿才是正事。 想到这里,骆青也不再犹豫,扭头便扎进了茂密的乱草丛中,玩命的狂奔起来。 也不知道在这乱葬岗里奔跑了多久,直到累的气喘吁吁,双腿再也抬不起来的时候,骆青才停下了脚步。 抬头一看,此时已经天光大亮,晨雾早已经散去,偌大的日头照向了这片杂草丛生的乱葬岗。 骆青这一日一夜里,可谓是历经磨难,浑身疲累不堪不说,就那‘呱呱’叫的肚子,也让他难以忍受。回头望去,半个人影也无,骆青自觉已经跑出去了很远,就是那伙贼人打完,也不可能会追到这儿来,于是,咱们偷鸡的小贼这才安心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休息起来。 等到休息的差不多,天也已经日上三竿了。骆青这才起身,想要寻找些野果来充饥。 先前咱们曾经说过,这乱葬岗方圆十几里,其中大都是些乱坟杂树,但也有一些野果在这里茁壮成长。 这些野果由于是自然生长,无人看管,因此大多数都是个头不大,酸涩难吃,但,此时的偷鸡小贼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寻了几个野果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吃了开来。 肚中饥火一压,骆青便又恢复了几分力气,精神头儿也便活泛了起来。 “这伙匪爷也不知道打杀的怎样了?要是这伙匪爷胜了,死了那么多的手下,那大贼头儿手底下肯定缺少人手,小爷我反正也无去处,不如跟了他们做个强人,也总比要吃这些野果来充饥要好的多。即使,这伙贼人败了,听那尖嘴猴腮的人说,与这伙匪爷打斗的人,先前也早已经深受重伤了,情况也未必好的了哪去,如若可行,小爷我便抢了他们的物事,远走高飞,到时候让他们找不到我。” 不知为何,骆青想着想着,自家的脑袋里便萌生了这样的可怕念头。等他转醒过来的时候,偷鸡的小贼也被自个的想法吓了一跳。可他转念一想,又开始安慰起了自个:“反正小爷贱命一条,活着也是受罪,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怕他个球!”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如今这偷鸡的小贼,身无长处,无家可归,就连果腹的银钱都没有,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如拼上一把。假使能拼赢了,那么日后自个也过的舒坦,即使输了,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想通了这一点,先前的种种顾虑便被这偷鸡的小贼一一抛在了脑后。 心思电转之间,这偷鸡的小贼鬼使神差的顺着那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 来到阴司庙之后,骆青先是躲藏在了一棵乱树旁边,偷偷打量起了阴司庙外的情形。 只见眼前这阴司神庙早已不复先前的模样了,偌大的阴司庙除了几根立柱还在之外,其余的墙体皆被砸出了一个个的破洞,那些散碎的砖石就那样散落了一地。而在阴司庙的门前,几具匪爷的尸体早已支离破碎,就那样横躺在门前的空地上,正被几只闻腥而来的野狗啃食。 第七章 天地不仁 说起这些野狗的来历,骆青也曾经有所耳闻。≥≧ 前几年的时候,由于战乱不断,天灾**所致,村里的粮食收成大不如前,自个儿都快养不活了,哪里还养得起那些猫猫狗狗,有那狠心的,便将猫狗宰掉,煮了来果腹,有那善心的,便将猫狗扔进了荒山野林里,留得它们的性命,让它们自谋生路。 村人遗弃这些猫狗原是无奈之举,也是善心之举,但,这些原本温顺无比的猫狗被遗弃之后,慢慢的就变的凶恶了起来,过了没多久就成了附近的一大祸害。 起先的时候,被村人遗弃的这些猫狗,在头几日,还时不时的回村里来探望主人,但,日子一长,事儿可就变有些糟糕了。 战乱年代,食不果腹。这些活着的猫狗,无疑好似一盘盘移动的肉菜,自然就有人打起了它们的主意。 由于一直跟随着自家的主人,这些猫狗性子原本也是温顺的,见到陌生人也只会啸上几声而已,但,有些饿急了眼的村人,哪里还管他善不善心的,或明里,或暗里,开始大肆捕杀这些猫狗,时间一长,这些无家可归的猫狗便远离了人群,躲到了这乱葬岗里来,慢慢的回归了野性。 前面咱们曾经说过,这乱葬岗是十里八乡村人的墓地,其间埋葬的死人也是不计其数,这些被逼躲藏到乱葬岗的猫狗,由于没有食物的来源,那埋葬在地下的死人,很快便被这些猫狗现并挖掘了出来。 自打这些猫狗吃过死人之后,不仅个头变得大了许多,而且温顺的性情也变得残暴起来。 骆青在村里帮活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听人说,有来这乱葬岗拜祭先人的村民,受到了这些猫狗的攻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真个要分析这‘野狗吃人’的缘由,还真不能怪这些被遗弃的猫狗,自然也不能怪那些猫狗的主人。 用骆青的话来说:都怪他娘的这吃人的世道! 仔细想想,也真是如此,如若不然,骆青也不会到了今时今日这般的地步。 瞧着眼前这几条目露红光,择人而食的野狗,偷鸡小贼心下愤然:这群匪爷,原本也是打家劫舍的歹人,死了也就罢了,但,这些野狗吃人,这却是小爷所不能容忍的! 话虽如此,但骆青也不敢贸然出现,驱赶这些个头肥大面目狰狞的吃人野狗,偷鸡小贼眼珠乱转,暗道:小爷我的想个办法才是,如果这些野狗多时不走,那小爷还能捞的着好处吗? 思量之间,骆青朝着阴司庙前望去,只见在这片满地狼藉的空地上,几具原本支离破碎的尸体此刻早已经面目全非了,有那啃食的较快些的,白花花的人骨已经露在了外面。期间几把闪着寒光的刀兵,也散落在了这些死尸的周围。 “有了,就是它了。” 骆青瞅准了距离自个最近的一把看似锋利的斩马刀,打定了主意,几步便冲了过去,连滚带爬的捡起了那把斩马刀。这刀一到手,偷鸡的小贼底气便足了许多,只见咱们这位贼爷双目一瞪,随手挽了个刀花,左手一指那些还在啃食人尸的野狗,口中哇哇怪叫了一声:“忒,那野狗,休要张狂,看到小爷还不住口!” 被骆青呼喝的这几只狗爷,正在进食的兴头上,忽然被人打断,显然很是不高兴。只见这几只狗爷弃了嘴边的肉食,瞪着比骆青还大的眼睛,呲着长长的獠牙,前弓后蹬,朝着骆青咆哮起来,做足了攻击的姿态。 “哎呀,村头老犁头讲故事的时候,小爷我可是听得真真的,那些江湖豪杰,绿林好汉,打家劫舍的时候,可是如此这般的,这号子一喊,那些歹人行商,必定束手就擒的。怎地到了小爷这里就不管用了?难道是那老犁头欺负小爷,讲了诳话?”骆青怪叫过后,眼见没有任何效果,心中不由得暗骂起那村头讲故事的老犁头来:“这天杀的老犁头,可害苦小爷我了!” 兴许是吃死人吃腻歪了,这几只面目凶恶的狗爷,见忽然之间蹦出来了一个大活人,在那儿比比划划了半天,也不见下文有何动作。当下这几只狗爷便没了惧怕,合围了过来,想要将这偷鸡的小贼咬死,打了牙祭。 骆青瞧着合围而来的狗爷,心下有些虚,这些狗爷显然是想要了自个的性命,一想到被众狗分食的惨烈场景,骆青不由得毛立起,冷汗直流。 一进一退之间,骆青持着斩马刀已经退到了荒草的边缘,由于前些时日这地儿曾经下过一场大雨,这乱葬岗里的荒草丛中满是泥泞,行动起来自然是不太方便,但,对于那些体型肥大,行动迅的狗爷来说,乱战在这地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些个事儿,骆青自个也是清楚无比。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自个杀了这几只狗爷,就是这几只狗爷将自个分食。 相比之下,拼上一把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因此,骆青手持了斩马刀,虎吼一声,便朝着当前的一只狗爷砍了过去。 说来也巧,骆青出手之时,那只被他‘相中’的狗爷,也恰在此时咆哮一声,双腿蹬地,腾空而起朝着骆青扑了过来。 骆青不敢怠慢,只得银牙一咬,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双手抓着锋利的斩马刀砍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噗”的一声,半空之中便飞起了一颗好大的狗头。 热血飞溅,狗尸横陈。 骆青一击命中,砍下了那只狗爷的头颅,被那热腾腾的狗血淋了满头满脸,紧接着那无头的狗尸迎面撞来,连带着骆青滚做了一团。 情形危机,骆青顾不得查看自个有无受伤,赶忙连滚带爬的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这偷鸡的贼爷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狗血,横眉怒目的摆了一个亮相,手中斩马刀往前一指,喝道:“你们这些畜生,好不识趣,小爷我好言相劝,你们竟然这般恩将仇报,当真是不将小爷我放在眼里,看来小爷我不施展点手段,你们还道小爷我好欺负了,看小爷我今天收了你们的性命,看你们还怎么作孽,哇呀呀.” 第八章 乾元铁骨 骆青一击得手,心知手上这斩马刀锋利无比,再加上那狗血满脸,更是刺激了这偷鸡小贼的凶性,当下,这偷鸡的小贼信心大涨,怪叫了一声,朝着眼前这几只面目凶恶的狗爷扑了上去。 ≧ ≦ 那几只吃人的狗爷,原本以为眼前这胡言乱语的怪人也只是个花架子,自家吼上几声,就能将之吓退的,可一个照面之下,那疯癫的怪人便杀了自家一个同伴,兔死狐悲的恐惧,立马就占了上风,这几只狗爷看着偷鸡小贼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兵,打心底产生了惧怕。 因此,当这偷鸡的小贼大喝一声,扑上来的时候,那几只先前还凶恶无比的狗爷,只是象征性的嘶吼了几声,便慢慢的后退,有了离去的打算。 偷鸡的小贼眼见自个得势,那手中的斩马刀更是舞的虎虎生风,口中怪叫连连,东砍一下,西砍一下,没片刻的工夫,那几只吃人的狗爷就被他赶得夹着尾巴逃走了。 如此这般之后,骆青瞧着那些狗爷逃走,跳着脚儿咒骂了半晌,也不见那些狗爷回来,骆青这才一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起来。 “还好小爷我够拼命,如若不然,这些狗爷可真要了我的命了。”坐在地上,骆青双手抖,心肝儿颤,一种后怕疲劳的情绪立马充斥了全身:“这地儿是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什么玩意会来,小爷我赶紧看看有啥物事,卷走了才是正事。” 骆青恐怕一会再出什么变故,当下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这偷鸡的小贼随手将那斩马刀夹在了腋下,腾出了自个的双手,在阴司庙外的几具歹人的尸上搜索了起来。 先前的时候,咱们曾经说过,这阴司庙外的几具尸体,被人杀死的时候已经残缺不全了,后来再被那几只狗爷啃食之后,更是皱皱巴巴的揉成了一团,这番搜索下来,可是将骆青恶心的够呛,好在这番搜索也是有些收获的,骆青从这几具尸上找出了十几两散碎的银两。 “有了这十几两银钱,小爷我也能过上几天好日子了。”骆青瞧着那满是鲜血的散碎银子,也不嫌弃,伸手就喜滋滋的揣入了自个的怀里。 本来,依骆青的个性,有了这几两散碎的银钱,进不进那阴司庙搜索,也无甚打紧的,但,不知道为何,这偷鸡的贼爷忽然就鬼使神差的想起了这伙贼人先前的谈话,一想到这伙贼人不顾性命也想要得到的东西,这偷鸡小贼的好奇心,就被勾了上来。 进了阴司庙之后,骆青搭眼一看,差点就将自个吓的吐出来。 只见,此刻的阴司庙内尸块满地,到处都是一片血红的颜色,整个就像一处屠宰场一般。不过,在这碎尸满地的阴司庙内,还是有两具模样还算完整的尸在其中的。 其中的一具,骆青一看,自个还认识,此人正是先前那伙贼人的把头——林天南。 这位林大当家的,此时,正瞪大了双眼,身子斜靠在墙敦边,一根断了的胳膊,穿胸而过,看那副模样,显然也是死去多时了。 而另一具尸,是一个披头散的老人,这人枯瘦如柴,形同僵尸一般,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道袍,道袍上面血迹斑斑,满是刀伤,此刻正盘着双腿,垂着脑袋,坐在了阴司神像的前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任你活着风光无限,死了之后,还不是一坨烂肉,喂了野狗。何必呢?何苦呢?”偷鸡小贼口中唏嘘不已,手上掏摸的动作却不曾停下。 骆青先是将那道人的身上搜刮了一遍,却只得了一个黑乎乎的口袋,还有就是三页薄薄的金色纸张。那个黑色口袋约有巴掌大小,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袋口的位置上还系着一根黑色的绳子,骆青原本想打开看看的,但,他费了好大的劲儿,这绳口却怎么也解不开,无奈之下,便随手揣进了自个的怀里。 “这道人好生小气,做个金纸,也弄的这般毫无分量,死了也是活该。”骆青看着那三页金色纸张,不由得心下大怒,只见这纸张约有书本大小,薄如蝉翼,轻如鸿毛,触手柔软无比,上面一个字也无。骆青下意识的以为这纸张就是金子做的,但,这般轻薄,又能值得了几个银钱? 因此,咱们的贼爷便将这怒气撒在了死去的道人身上,但,他却是不知道,这三页金纸那可是大有来历的,那些凡俗之物怎能与之相比。 骆青瞧了半天也没能瞧出其中的门道,于是,这偷鸡的贼爷骂骂咧咧的揣进了自个怀里,转而走向了死不瞑目的林天南。 这林天南原是将门之后,家世显赫不说,又习得了一身的武艺,聚了众人,做了青龙山的把头,生前可谓是风光无限,可现在却死在了这荒郊野外,连个尸都差点被那野狗给啃食了。由此可见,这人呐,生前再风光,死后还是和常人一样的,有些时候,甚至是还不如这平头百姓。 “把头,您老好走,小爷我今日落难,想要借你身上的物事用上一用,他日我要扬名立万了,黄纸白马,焚香烧酒,必定不会忘了您老的恩情。”骆青瞧着林天南的死相有些吓人,赶忙念叨了两声,伸手将这位林大当家死不瞑目的双眼给合了起来。 有道是‘人死为大。’ 骆青也不敢太过造次,等做完这一切后,这贼爷才伸手摸向了林天南的怀中,只是这一番摸索下来,却只摸出了一本有些破旧泛黄的书本来。 “怎地这些大人物吃饭都不要银钱的吗?身上如此之穷,还不如那些泥腿子来的利索了。”骆青惦着手中的破书,心下有些恼怒,伸手就想把那书本给扔掉,但,转念一想,这把头能将这破书贴身收藏,可见这书也并非毫无价值,于是乎,这贼爷又再次把那破书收了回来,仔细查看起来。 这一查看不打紧,却是将骆青吓了一跳,紧接着这偷鸡的小贼立马笑了起来。 原来,这本破旧泛黄的书,外观上不怎么样,但,内里却记载了一种极其厉害的功夫。 这本秘籍名唤‘乾元铁骨功’,此书上所记载的功法,正是‘血手人屠’林天南的看家本领。 第九章 青冥剑宗 遥想当年,林天南费尽了多少的心思,才跟着那王铁汉学到了这‘乾元铁骨功’,正是凭借着这‘乾元铁骨功’,林天南这才一路拼杀,聚集了一帮匪众,打下了青龙山的一片基业。 这乾元铁骨功总共分为五层十三重,五层分别为:练皮,练肉,练筋,练骨,练膜五层。十三重与那五层相对应,一二重为练皮,三四重为练肉,五到七重为练筋,八到十重为练骨,十一到十三重为练膜。这乾元铁骨功本质上与那江湖传说的金钟罩铁布衫类似,但,若是练到了最后圆满阶段,这乾元铁骨功不但毫无破绽,没有死门,而且能将人的身体,练的犹如宝兵,身体所使无不是兵器,那力气大的更是能撼动山岳。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乾元铁骨功越是练到后来,越是难练。想那王铁汉身为铁骨门传人,也只是将这功法练到了二层四重练肉的地步。血 手人屠林天南天资要比王铁汉要好些,也只是堪堪摸到了五重练筋的门栏。即使如此,这林天南在方圆百里之内,也难有敌手,算是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了。 林天南这人疑心颇重,加之自个本事没练全,因此,这乾元铁骨功的秘法,历来都是他自个随身带着,即使是吃饭睡觉也从不离身。 只是,任这位林大当家的如何算计,到了如今,与那老道‘鹬蚌相争’,身死之后,却是便宜了偷鸡的小贼,没费什么力气,便将‘乾元铁骨功’的秘籍得到了手。 “有了这秘籍,小爷我还愁那些银钱作甚?等到小爷学会了这乾元铁骨功,天大地大,小爷我何处去不得?”骆青匆匆翻看了几眼书上的内容,当下大喜,也不再去搜刮那些死尸身上的银钱了,此刻,他的脑袋里全是如何尽快离开这里,好寻了去处,学那乾元铁骨功的功法。 但,当骆青转头想走的时候,他却又停下了脚步:“这位把头,虽是歹人,但,我以后要学了他的功法,这再造之恩,犹如父母,让他暴尸荒野于情于礼都不合,也罢,既然,今个小爷受了你的恩惠,将你埋葬,日后再来孝敬就是了。” 骆青口中念叨了几句,把那《乾元铁骨功》秘法往怀中一揣,再将林天南的尸身横抱而起,朝着庙门外走了过去。 耽误了那么久,此刻已是天光大亮,日头初升,这乱葬岗里多是树木杂草,这会儿正值清晨,无数的飞鸟乱虫大都活跃了起来,给这死寂的地儿平添了一丝生气,只是这乱葬岗里埋了太多的古人,阴气自然强盛,有风吹过,依然是凉飕飕的骇人。 自家的本事自家知道,虽说现在自个神功秘籍在手,壮了一些胆色,可说到底,此刻的骆青,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毛孩子而已,看着这满地的残尸,再想到那些个‘狗爷’,自个心里还是有些毛。 出了庙门不远,骆青寻了个地儿,便拿了那锋利无比的斩马刀,劈砍栾树杂草,费了好大的劲,才在地上挖出了一个一尺多深,三尺来长的大坑,将那血手人屠林天南的尸身找齐了给葬了下去。 “这位当家的,小子虽然不知道你是何人,但,今儿个小子承了您老天大的情,将您老葬在此处,也实属无奈,若是他日小子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必定寻回这里,将您老风光安葬。” 说罢,骆青朝着林天南的坟头作揖,拜了三拜,这才离开。 .............. 话说,骆青离开此地之后,没过多久,半天之上忽然飞来了一道乌光,这乌光行极快,似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近前。云头一落,从中现出两个人来。 这二人,一老一少。年老的那位身穿道袍,花白须,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只是看那神情面色,却又有些阴郁,让人看了不免心底打颤。 而稍显年轻些的那位,约么三十上下,同样是一身道袍打扮,就连道袍袖口所绣的图案都是一般模样——那是一颗用黑色稠线缝制的骷髅图案。 二人落下乌光之后,看也不看庙外的残尸,直奔庙内而去。 到得庙内,那年轻的道人四下查看一翻,似是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师叔,我们来晚了。” “有什么现?”年老道人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似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据我推测,姚明远师弟偷得经书之后,可能被青冥山的人现了,遭到了追杀,姚师弟不敌,拼死逃到了这里。”年轻道士顿了顿,又再次开口说道:“不过,姚师弟的死因,好像并不是被青冥山的人杀死的,而是被这些人杀死的。” 说到这里,那年轻的道人环指了指死在屋子里的这些强人盗匪。 “姚师弟养的的那些傀尸都还在棺中躺着,想来是因为姚师弟受伤颇重,逃到这里的时候,已无力控制这些傀尸战斗了,故此,他只来得及通知我们在此,却不想,和这些人生了冲突,死在了这里。” 年老道人微微点头,并不答话,走到那死不瞑目的道人跟前,随手一挥,那摆在庙内的八口棺材,轰然一声裂了开来,其中只有一口棺材是空,而在其他七口棺材之中赫然躺着七具人尸。 这七具人尸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但无一例外的极其鲜活,若说和生人有异的话,也只是在那身上枯黑了一些。 年老道人查看完毕,确实和自个师侄所说一般无二,微微思索片刻,开口说道:“长信,你可知道,你姚师弟为何不惜散去一身修为,也要投在青冥剑宗的门下?” “这个,师侄确实不知。”陈长信想了想,回道:“以前听我师父说过,姚明远师弟本是您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天资卓越,本是修炼的奇才,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十几年前离开了狱神宗,直到前些日子,师父才告诉我说,姚明远师弟还活着,要我跟随师叔前来找他,却不曾想姚师弟却死在了这里。” 第十章 九州秘闻 年老道人看了一眼恭敬无比站在一旁的陈长信,这才满意的开口说道:“古老相传,太古之时这八荒之地,原本并无九州,只是不知从何年起,自天外落下一块天石,其上瑞光万丈,众生膜拜几世,后来有人打扫之时,现其上刻有道纹,参悟之后,竟然习得了万法神通,以此长生不朽。 ≦” “自此以后,这块天石便被各族膜拜推崇,而后的百万年间,不论是人族也好,妖族也罢,都想将这天石据为己有,各方大战百万年,死伤无数,因此这八荒之地生生被打裂开来,到了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些残壁断垣而已,后人将其中打碎的一荒之地划分为了九州,而那块天石也在那无数的岁月中消失不见了。” “师叔,此事师侄也曾听闻,可这和姚师弟拜入青冥剑宗有何关联?”这些传闻,陈长信也曾听过,不过他不明白,这与姚明远盗取经书有何关系。 “哼。”年老道人微哼一声,冷声道:“你怎知道没有关联?” “这...师侄不知,还请师叔明示。”强大的威压,让陈长信冷汗直流,别人不知,但身为狱神宗当代杰出弟子,一些秘闻陈长信还是知道的。比如眼前这位名唤尸道人的老者,明面上看似只有六七十岁,只是狱神宗的一位普通长老,可实际上他的年龄很可能过了几百岁,修为更是达到了丹成之境,实力堪比宗门内修炼千年之久的老怪,类似6地神仙一般的人物,更有传闻这尸道人年轻之时,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了修炼古尸,一夜屠城的事儿也没曾少干了。 若是惹得尸道人不高兴了,他可不管自个是不是师侄,还是门人弟子,说杀那便动手杀了。 “数万年前,幽冥一族,海妖一族,还有黄泉鬼族,入侵中州,中州各派联合抵抗,都是不敌,眼看中州就要沦陷,直到有一人横空出世,打退了异族,逼迫异族签订盟约,幽冥族退回北俱,海妖族退回东海,黄泉鬼族退回深渊,这才有了中州之地数万年的安定。” “这人来的突然,走的蹊跷,来历姓名更是无人可知,但,有大能曾经推测,说这人所用之法,类似如今各大门派的镇派之术,因此,有人推断,如果将如今天下各门各派的秘术,融合在一起,说不定能够参悟不朽的法门,以此成仙得道。” 尸道人说道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死去许久的弟子姚明远,冷声道:“我与你师傅几人卡在丹成之境上百年,以我们的资质想要修的不朽造化,那是万万不能的,因此,这才有了将这个废物送去青冥剑宗,偷取《青冥剑诀》参悟的想法,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废物,让我一等就是十几年,如今却是功败垂成,死了也是应该。” “师叔,据我猜测,姚师弟可能已经偷到了《青冥剑诀》,只是没来得及交给您老,就遭到了青冥剑宗的追杀,我觉得那剑诀可能是被人半道劫走了。《青冥剑诀》还是有可能找回来的。”陈长信低说道。 “噢?此话怎讲?”尸道人闻听,心中微微一动,似是又有了一丝希望。 像《青冥剑诀》此等秘术,无疑是青冥剑宗的根基,非门派核心弟子,不能修炼。而在此百年的时间里,尸道人也曾经抓过几个青冥剑宗的核心弟子,想要施展搜魂之术,收取秘术,但无疑都失败了。 “我觉得如果想要找回剑诀,必须先从这些人身上下手。”陈长信解释道:“青冥剑宗的人自诩名门正派,如果是他们讲经书取走的话,那么姚师弟那些傀尸,他们不可能就此放过,所以我觉得拿走经书的人,很可能是和这些人一起的。” 尸道人微一沉吟,也觉得陈长信说的有理,想了想,说道:“如此一来,那就先的找出这些人的来路才行。” “师叔,看这些人的打扮模样,多半是些流寇土匪,些许小事,何须您老人家出马,弟子愿为您老人家分忧,找回剑诀,呈送给您老人家。”陈长信躬身请命。 “这方圆百里之内,乃是中州皇城之地,能人异士不在少数,切莫生事,找到剑诀要紧。”尸道人微微一笑,事情明了,他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说话间脸色也不再那么阴郁了,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果此事办成了,回头师叔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陈长信正色道:“不敢,能为师叔效劳,是长信之福,日后,长信还要仰仗师叔威名,等到师叔法力大增,我狱神宗定然要扫平中州之地,师叔大名也必然名震千古。” “呵呵,如此甚好。”尸道人嘿嘿冷笑,随即挥手一抬,一道乌光打出,那原本早已死透的姚明远,瞬间便化为了飞灰,不见了踪影。 “如有差池,你便和他一样吧,哼!” 说罢,尸道人迈步一抬,一道乌光冲天而起,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等了片刻,陈长信确定尸道人确实已经离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背身一摸,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陈长信如此大包大揽的主动寻找剑诀,自然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更多的却是贪恋红尘繁华。 世人都道神仙好,却不知神仙也烦恼。 问道长生,看似无比逍遥,但,其中的艰辛,别人却是看不到的。 如陈长信这般,到了感应境的修士,在凡人眼里看来,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陈长信自个却是清楚,想那姚明远本事不比自个差了,但,十几年的功劳,却也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对于那些境界高的修士来说,自个这样的小人物,和那些凡人并无区别,想要你死的时候,随手就能灭了。 既是如此,还不如在凡间落得逍遥快活。 话虽如此,但,陈长信也不敢不去寻找那剑诀,因此,没过多久,他也离开了此地。 第十一章 侠女飞娘 对于先前所生的事儿,骆青心有余悸,但却又隐隐有些兴奋。 ≧ ≦ 出了乱葬岗,往西行了大约三五里路的样子,骆青这才穿出了小道,进了官道。 此时已近正午,日头高照,路上行人并不算多。 骆青蓬头污垢,自个那身行头,在密林穿行的时候,已经被划的破破烂烂,有些地儿还隐隐带有一丝的血迹,如此模样活脱脱的乞丐无疑,走在路上,自然会被人鄙视唾弃。 早些年间,天灾**不断,很多人失去了家园,甚至是生命,如骆青这般年纪的小乞丐,在这附近的村镇不知繁几,因此,往来的人们看到骆青如此模样,并不会上前纠缠盘问,反而只会厌恶的远远躲开。 骆青年幼之时,便失去了亲人,生活都成问题,百家乞讨,这样的眼神他见的多了,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你等如此看不起小爷,小爷还懒得搭理你们呢,等到小爷吃饱喝足之后,将那《乾元铁骨功》修炼有成,小爷再来触你们的霉头。” 骆青心下狠,快步而行,走了没多久,就远远的看见路边有一茶棚,坐落在大道的旁边,几个走脚行人,进进出出。 这座茶棚修建的极其简陋,只有茅屋一座,前面用木桩搭建了一块宽敞的空地,摆了六张木桌,便算齐活。 骆青走近之时,六张木桌已经全部坐了人,看那些人的穿戴行头,有那衣着华丽的富商,也有那面色黑红的壮汉,在茶棚的边上,几根木桩正拴着几匹悠闲吃草的马儿,想来是这些人的脚力。 “哪里来的小乞丐,坏了大爷的酒性!” 骆青还未走进茶棚,却听那面色黑红的壮汉‘咚’的一声,面色难看的将自个手中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木桌上,恶言相向。 而这人左边一桌,那穿戴华丽的富商,红润的面色上,也现出厌恶之色,眉头一皱,喝道:“店家,赶快将这小厮赶走,这厮一进来,便臭不可闻,让我等如何下咽?” “就是,就是,店家赶快将这小乞丐赶走,不要坏了大家的酒性。” “如此味道,我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快滚,你这肮脏乞丐...” 后面几桌,个个闻言出声,怒骂起来。 早先的时候,骆青一路狂奔,身上大汗淋漓,期间不慎跌入臭水谭中,沾染了不少泥水,时至如今,日头正盛,太阳一晒,味道飘散开来,那酸爽让人直欲作呕。 那壮汉与红脸的富商,正巧就在茶棚的边缘,骆青一进来,二人便能闻到,算是占了先机。 骆青虽说自个也能闻到这股子怪味,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眼下自个身上银钱充足,自个还未开口,怎地能受此羞辱? 当下,骆青面上微微不喜,就要开口反驳。 那黑红壮汉见骆青不但不滚,还要拿眼睛瞪自个,左手之处,一柄鞘刀‘哐当’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当下大喝一声,犹如雷霆:“你这乞丐,如此肮脏,还不快滚,莫不是讨打?” 说罢,那壮汉面色不善,就要起身教训骆青。 先前骆青在那阴司庙见过死人,杀过食人野狗,自然能够感受到那壮汉身上的杀气。骆青虽说从小就被人欺凌惯了,但,这偷鸡的小贼骨子里却有着不屈的劲儿,并未曾退却,只是拿眼冷冷的看着那壮汉。 开这茶棚的店家,是位五十多岁的老汉,这老汉居于此地多年,来来往往的人也见过不少,先前他正在茅屋内准备菜肴,听到有人呼喝自个,出来一看,便见那壮汉暴怒出声,要打那小乞丐。 “大爷,您老消消气,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老汉心地善良,像骆青这般模样的小乞丐,他帮过不少,再看那壮汉抬脚,就知道这小乞丐要吃亏,当下好言相劝,但,他一个普通老人,如何能够挡住那壮汉一脚? 眼见那一脚就要踢在骆青身上,这个当口,就听一声娇喝响起:“住手!” 而后红芒一闪,一根红色的马鞭如闪电般袭来,一下裹住了那壮汉的腿,马鞭上抬,一阵叮当作响之后,那壮汉一二百斤的身躯,便摔了个四脚朝天。 循着那红色马鞭,众人回头再看,却见不知何时茶棚的边上,已经多了两位十七八岁的女子。 这两位女子,一人青衣长裙,一人绿衣长裙,虽不见饰物繁多,可看这两人模样俊俏,肌肤赛雪,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非富即贵之人。 那红色马鞭的主人,正是打头的青衣女子。此刻青衣女子端坐马上,俏脸寒霜,好似侠女一般。 茶棚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两女一搅合,一时间竟没了声音。 唯独那被打的壮汉那一桌,在众人面前出丑,这口气怎能咽得下去? 四五个汉子全都手拿刀兵,面色不善的站了起来。 “哪来的贱妇,多管闲事,竟敢打你青龙山胡青爷爷,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那壮汉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鞘刀,‘噌’的一声拔出,面色阴沉的望着二女:“识相的,滚下马来,跪在爷爷面前磕上三个响头,兴许爷爷高兴,收了你们当压寨夫人,若是不然...哼哼...” 众人闻听,无比面色大变,呼啦啦的全都出了茶棚,就连那面色红润的富商一桌,也都退在一旁,不敢吭声,生怕这伙人盯上了自个,由此可见那青龙山的势力何其猖狂。 骆青听那壮汉说自个是青龙山的人,也是微微一愣,暗呼倒霉,不过看这贼人嚣张的模样,可能还不知道自家把头已经死去的消息吧。再看那两位女子,不免有些担心起来,这两人看似千金小姐,大户人家,但这青龙山的贼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哼哼,我看你们两人还是乖乖的从了吧。” “我家七把头,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还不下来,随我家把头回山寨。” “哈哈,七把头可不是个好脾气,他要起火来,那你们可就惨喽...” 七把头胡青见身后的一众手下,调笑出声,污言秽语不断。再看那周围人惊惧的目光,心下十分满意,不由得大笑出声。 此事皆因自个而起,骆青生怕二女吃亏,虽说自个现在还没有本事,但,若要不闻不问,他骆青也无法做到,即使今日逃得性命,他日也会良心不安,当下,骆青走到二女跟前,说道:“两位姑娘,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还是走吧。” 两女还未开口,就听那七把头胡青冷哼一声:“你这肮脏小厮,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收了这两贱妇,再要了你的狗命!” “大胆!” “掌嘴!” 两女听那伙贼人言语不堪,秀眉一皱,当下抬腿下马,好不潇洒。 那绿衣女子下马之后,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众匪跟前,也不见有何动作,欺身而近,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就将五六个大汉打倒在地。 再看那几个匪人,脸上都已肿的老高,显然是被人打脸所致。 众人惊愕,寂静无声。 先前的时候,看这两女身着不凡,必定是大富人家,可没想到,武力也是不凡。一个少女能将五六个壮汉同时打翻在地,显然是有功夫在身的。 衣着不凡,身手厉害,显然,这两女不是普通人家! “你,你,是谁?可知道我是青龙山的人!”胡青色厉内荏,躺在地上还不忘言语威胁。 “哼,青龙山又能怎样?就是林天南来了,在我面前出此言,也定斩不饶!”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上长剑一挥,便在胡青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线,鲜血飞溅,胡青死! 青丝飞扬,杀人如草! 虽说,此刻烈日当空,但茶棚里此时却让人感到了阵阵寒意。 那伙贼人眼见自家把头死了,当下鬼哭狼嚎,纷纷跪倒在地,祈求饶命。 “哼,本小姐对你们的狗命没兴趣,带上这个废物,赶快滚,要不然本小姐现在就要了你们的狗命。”青衣女子俏脸寒霜,呵斥道。 听得逃得性命,那伙贼人连声道谢,连滚带爬的带着胡青的尸体逃走,片刻便消失的不见踪影。 “两位小姐,这青龙山贼人众多,可是不太好惹的,你们还是赶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茶棚店家好心劝道。 “咯咯,多谢好意。”绿衣女子娇笑一声,道:“不过,老丈无需担心,我家小姐可不怕他们。” “好了绿萼,被这伙人坏了心情,咱们还是赶路吧。”青衣女子翻身上马,随即回头看了一眼骆青:“你这人还算厚道,知道感恩,也罢,今日,本小姐就好人做到底,绿萼,给他十两银子,以后,不要逞强了,有实力,别人才能看得起你。” “小姐!你又来了。”绿萼似乎很是不满。 “给他。”青衣女子展颜一笑,如百花盛开。 “哼!”绿萼冷哼一声,伸手从荷包内取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道:“走运的小子,还是我家小姐心地善良,以后要记得我家小姐的恩情。” 说罢,两女上马,青丝飞扬,策马而行。 银钱,现在骆青还有,但,若不是两女刚才仗义出手,想来刚才自个的小命已经丢了。 这份恩情,的确不能忘记! 于是,骆青朝着两女远去的方向高声喊道:“姑娘高姓,小子骆青,如若来日有成,必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许家,飞娘。” 有声,从远处传来,香风飘过,人却早已远去。 许家,有女名飞娘。 第十二章 三页金纸 随着许飞娘和丫鬟绿萼策马远去,茶棚中的众人,也都纷纷付账离开。≥ ≦ 只是,看那些人惊惧的表情与言谈,丝毫不见先前的嚣张霸道,仿佛丧家之犬一般。 骆青看那些人狼狈的模样,心中明白,这便是许飞娘所说的实力! 有道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自个无端惹来横祸,一言不合,就要被人打杀欺辱,没那实力,只能认命。 而许飞娘本事高强,一剑杀了胡青,却吓得众人跪地求饶,无人反驳。 杀人如草,扬长而去。 谁人敢问? 谁人敢管? 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多的公平,这事儿骆青打小就理解,但,真正明白,还要说今日之事。 生死之间,历历眼前。 到了这会,骆青暗暗记下,也不再去想那许多,只是拿了银钱,找店家老汉买了许多的吃食,打包上路。 行了未有多久,骆青便见官道两旁,草木浓密,绿树成荫,此刻日头正盛,此地端的是个休息的好地儿。 昨日一天未曾进食,又被人追狗咬,此刻他早已是饥肠辘辘,瘫坐在地,将那些吃食一一摆放,大吃起来,不过片刻工夫便把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 吃饱喝足之后,骆青强打精神,从自个的怀中掏出了三样事物。 一本旧书,一口黑袋,三页金纸。 这三样事物,正是先前骆青得自乱葬岗阴司庙里的东西。 其中那本旧书《乾元铁骨功》得自青龙山的大当家血手人屠林天南,而那口黑袋和三页金纸得自于死去的那狱神宗道人姚明远。 先前的时候咱们说过,骆青祖上曾在京城做过大官,那识文断字,自然不在话下,《乾元铁骨功》虽然奥妙,但也难不住这偷鸡的小贼。 只是另外的两样东西,却让骆青犯了难。 取出之后,骆青仔细查看,手撕牙咬,愣是没能看出个头绪。 黑袋依旧用细绳紧绑,也不知道那黑袋里装的是啥,而那三页金纸凭的结实,骆青白牙闪闪,也没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痕迹。 眼见如此,骆青无法,只得将两物收回了怀中,仔细查看起那本《乾元铁骨功》来。 上次看的匆忙,没能瞧得仔细,而这一次四下无人,骆青再次细看之下,不禁喜上眉梢,不过随后却又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乾元铁骨功》总共五层十三重,五层又分为练皮,练肉,练筋,练骨,练膜五层,十三重又分别与那五层所一一对应。 这些个划分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却着实有些难度。 先,五层中的第一层练皮,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这一层,主要是对身体皮肤的修炼,要想修成这第一层的练皮境界,那么必须要下很大的毅力与决心,还要承受很多的痛苦才成。 要说这修炼之法,其实很简单,就一个字——狠! 不是说心狠狠,而是要对自己狠。 身体是一切修炼法门的基础,修炼《乾元铁骨功》也不例外,甚至说修炼《乾元铁骨功》要比一般的江湖功夫更为艰苦。人体的皮肤对疼痛最为敏感,要想修炼有成,那么必须要降低身体皮肤对疼痛的敏感度。 因此,修炼这《乾元铁骨功》第一步,便是每日找些棍棒击打身体,如此反复,等到棍棒折断,而人不感到疼痛的时候,便算入门了。 当然,这棍棒加身,并不是说死命的打,而是有规律有节奏的击打身体的各个部位,这样才能让人体的血液加流通,再配以特殊口诀运气而行,达到强健皮肤的目的。 最后配以草药熬身炼体,等到身体的老皮脱落之后,长出新的皮肤,才算练皮完成。 到了这一步,练这《乾元铁骨功》的人,力增百斤,身体变瘦,肤色会稍稍加深,全身肌肤犹如铁色,绷劲而动,虎虎生风,寻常三五个壮汉是近不了身的。 学武练艺,为的是强身健体,不受欺凌,谁也不想隔三差五的挨揍。这份苦,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就是那血手人屠林天南,若不是心里有鬼,也不可能受得了这份罪。 因此,这铁骨门没落如今,也是情理之中的。 骆青翻看一遍,对这门功法便有了一定的了解,总的来说,这《乾元铁骨功》称得上是一门奇功。 一层练皮,主要就一个字绷,绷气不吐,棍棒不伤,力有百斤。 二层练肉,重在行气于肉,犹如精铁,能断金石,拥有一马之力。 三层练筋,劲力所使,大弓如弦,徒手撕裂虎豹不在话下。 四层练骨,吐气如雷,钢筋铁骨,能搏蛮兽蛟象。 五层练膜,飞羽不落,蚊蝇不沾,撼动山岳。 可这《乾元铁骨功》功法好是很好,但,缺点同样很多,比如那棍棒加身,再比如那药浴熬练,一个考验习练者的毅力决心,而另一个则关系到习练者的身份地位。 有句话说的好“穷文富武”,这话儿可一点也不假。 瞧着那些个要用的百年山参,乌老药,骆青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眼下骆青身上只有二十几两银钱,其中还有十两是许飞娘送的,这便是自家的全部家当,即使将那三页金纸卖掉,估计都不够自个练到二层的。 骆青左思右想,心下不禁暗暗狠:“小爷自小吃苦惯了,挨打被骂更是家常便饭,没有那些老药,小爷便多吃些苦头罢了。能得到这天大的机缘,习练这《乾元铁骨功》,只是疼一些罢了,等到小爷习练有成,还怕没有银钱么。” 想到这里,骆青便起了身子,从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来,照着书上记载的口诀,站桩绷气,狠狠操练起了自个。 日头偏西,金乌欲坠。 不知不觉中,骆青已经将自个打的是遍体鳞伤,有些皮肤甚至有了隐隐的血迹。到了这会儿,疲劳困乏再度袭来,骆青停手休息,忽然间,就觉得自个好累好困,倚在树上,没过多久便熟睡了过去。 就在骆青熟睡之后,过了片刻,却见一丝乌光,还有一丝金光,猛的从他怀中的黑袋和三页金纸中蹿出,那丝乌光出现之后,便循着骆青身上的伤口钻去,丝丝血气瞬间流入了黑袋之中,黑袋因为血气的滋补,似乎更加黑亮了几分,随后便乌光消散,恢复了平静。 而那三页金纸放光之后,便化作了一汪金水,涌动片刻,便消失在了骆青的身体中。紧接着骆青的周围,似乎猛然刮起了一阵阵的旋风,那些个旋风很快便化作了丝丝雾气,顺着骆青的伤口不断涌入,一会儿的工夫便消失不见了。骆青身上的那些个细小伤口,也随之结痂愈合,肤色变得深沉起来。 这些事儿,骆青并不知情,依旧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十三章 练皮小成 点点金光,穿透了层层密叶,倾撒而下。 有风吹过,树枝摇曳,割碎了金光,不断变幻。 林中,有鸟飞过,脆鸣而叫,有虫出洞,嗦嗦而爬,有蝶飞舞,翩翩而行。 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闷哼一声,骆青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哎呀,真个是大意了,小爷我怎么就能在这荒郊野外睡着了呢。” 骆青暗恼自个,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这荒郊野外的,歹人流寇不提,就那豺狼虎豹也是甚多,一个不查便要葬送了自家性命。若是就这样丢了自个的小命,那可真是不值。 怀中一摸,硬邦邦的银钱还在,这让骆青心下稍稍安稳了一些。但,当他将怀中事物一一掏出之时,不禁破口大骂:“哪个天杀的贼人,竟然将小爷的金纸偷去了!” 银钱分文不少,黑袋依旧,旧书《乾元铁骨功》也在,就连那昨日自个吃剩下的饭食,也都还摆放在地上。 可偏偏那三页金纸,却是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这个贼人倒是好生奇怪,放着许多银钱,神功秘籍不偷,却偏偏看中了那三页金纸,难道这三页金纸是什么宝贝不成?” 骆青气恼的将自个的事物一一收好,不禁暗自揣摩,可想了好大一会,也没能想出个头绪来,到了最后,也只能作罢。 眼看日头东升,骆青一摸自个的肚子,不禁暗暗叫苦:“昨日小爷可是吃了十几个肉包子,怎地还能如此的饥饿?只是练了几个时辰挨揍罢了,这食量却长了许多。都说‘穷文富武’,果然诚不欺我。若是搁到以前,神功还未练成,小爷兴许就被饿死了吧。” 想到这里,骆青活动了下自个的身子,“噼里啪啦”一阵骨节爆响,好似有无穷的力量在自家的身子里苏醒过来。再看昨日那练习之伤,竟然全都消失不见,完好如初。 这可奇了,怪了! 换做以前的时候,骆青偷鸡摸狗,自家的身上,那是被人打得大伤没有,小伤不断,淤青红肿,那更是家常便饭,一般来说,三五日内都别想好。 可昨日练那《乾元铁骨功》的时候,骆青自家可是了狠的,捶打不断,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地方更是破皮出血。 现在再看,除了身上有些灰黑色的死皮,颜色加深之外,自个的身子丝毫无恙。 绷气握拳,击空有声。 《乾元铁骨功》上记载,练皮之境,习练小成便是如此。 “难道小爷还是个练武奇才不成?可是,这也不对啊,如此容易习练,那贼把头,有此宝书,三十多岁,早该修炼大成,无人能敌了,怎会被一牛鼻子道人杀死?真是怪哉!” 偷鸡的小贼心下疑惑不已,可是他哪里知道,他如此想,确实冤枉了那血手人屠林天南,林天南也算的上是练武的奇才,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几年时间里将《乾元铁骨功》修炼到了五重之境,方圆百里称雄了。可那林天南天资再高,也没有三页金纸相助,当然,更没有骆青这般修炼度了。 骆青有心一试,当即,绷气出拳,击打在了一棵鸡蛋粗细的杂树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眼前那棵鸡蛋粗细的杂树,应声而断,丝毫无阻。 骆青微有所感,有气流窜,运至耳目口鼻,目力所及,那断树檐口,丝丝密密,竟然看的是清清楚楚。 再看自家拳头,完好无损,毫无痛感。 骆青想到刚才自家身体里的气流,再次用劲出拳,将那杂树再次打折。 “《乾元铁骨功》上说,有气入体,贯通窍穴,气指所使,无所不断,此乃真气也!看来小爷练出了真气无疑,可这真气如此之少,只能达到口目耳鼻等五六处窍穴而已,不过,即使如此,寻常三五个赤手大汉,也不是小爷的对手了。” 骆青沉思片刻,便又捶打起了自个,不过只是片刻,他便受不了了。 当然,这不是说骆青怕疼,吃不得苦,而是自家肚子实在是不太争气,只是几次拳脚出手,便让他肚中饥火难耐,好似饿了几年一般。 无法,骆青只得停下习练,走上官道,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 出了骆家村,往西七八十里路,那里便是大夏皇都洛阳。 大夏最为繁华的都市,没有之一。 据说,大夏国都洛阳,奇人异士无数,习武之人更是多如牛毛。如今偷鸡的小贼修习了《乾元铁骨功》,也算是此道中人,眼界自然也就高了许多,眼下不再为自家的生计愁,骆青自然想的更多,自个想要神功大成,必然要用到许多的宝药炼体,洛阳乃是大夏国都,宝药自然也不会少了。 可是一想到,那些宝药的价格,偷鸡的小贼不禁又暗自摇头起来。 “罢了,罢了,到时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话不多说,一路前行,过得半日,正午时分,骆青便来到了国都洛阳。 期间,骆青找了一家客栈打尖休息,起先那店家看骆青浑身肮脏不堪,想要驱赶,骆青心下恼怒,抬手将那小二推了个跟头,店家自然不依,叫了打手想要教训骆青,可当他看到骆青将怀中银钱掏出来的时候,店家立刻眉开眼笑的变脸了,当场怒骂那小二,并热情的招呼骆青,吩咐小二安排住宿。 “狗眼看人低!” 骆青心中怒骂,却也未和他们计较,他自个心中明白,这个世道,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不论是何时何地,总不缺乏这类狗眼看人低的货色! “日后,小爷修炼有成,看还有谁人看不起小爷!” 骆青心中狠,更坚定了修炼的决心。 付了银钱,骆青又让那店小二顺便买上几套衣衫与鞋子,还有一根棍棒。 拿到赏钱,那店小二自然是眉开眼笑的答应了,但他却并未直接离去,而是愣愣的看着骆青。 衣衫鞋子还好理解,毕竟此刻骆青满身肮脏,衣衫破落不堪,客人有银钱,换身衣衫也属正常,可要那棍棒,店小二很是不解:“客人要那棍棒作甚?” 骆青自然不可能告诉店小二要用那棍棒修炼,只是推说有用。 店小二也不好多问,便径直离去了。 过了没多久,店小二便再次回来,手上带了几身衣衫与鞋子,还有一根半尺多长的木棍。 骆青一瞧,不禁有些好笑,那木棍两头滚圆,木身滑滑溜溜,竟是一根擀面杖。 在店小二古怪的表情中,骆青接过衣衫等物,关上了房门,脱衣沐浴,搓洗良久,这才起身穿上了新衣。 此时再看这偷鸡的小贼,小脸儿依旧蜡黄,身子比之前更瘦弱了一分,可脊背却挺的笔直,好似一杆长枪傲立,似是有那么一股子不屈的精神,蕴藏其中。 第十四章 戒子须弥 日月如梭,如白驹过隙。≧ 时间过的飞快,半个月转眼便过。 在这段时间里,骆青忍着疼痛,每日不断的锤炼自身,买来草药炼体,又有那三页金纸相助,修炼度不可谓不快。只是,眼看着自个神功小成,可身上的银钱却越来越少,骆青着实有些着急。 “穷文富武”一点不假。 半月下来,自个身上那点银钱,衣食住行,草药熬身,便见了底。 按照自个先前的想法,理应先找上一份看家护院的杂活,凭了自家的本事,也不至于担当不上,而后,再一边干活,一边修炼。虽说,这样一来,修炼的进度会大大减缓,可总归是个长久之计。 话说,这一日清晨,骆青还未睡醒,便被自个浑身的刺痛惊醒了过来。 这股刺痛,布满全身,犹如针锥,痛入肉里,又如万只蚂蚁滚爬,疼痒难耐,难受至极。 骆青满地打滚,有心抓挠,可这股子难受劲儿,却是挥之不去。 越抓越痒,越抓越痛。 无奈之下,骆青只得绷气运劲,将自个身上那为数不多的气流运至全身,以期能够减轻自个身上的疼痛。 一遍一遍,如此反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骆青只是觉得自个疼的麻木了,好似就要死去一般,求生的**装满了整个脑海,就在这偷鸡的小贼,以为自个快要不行了的时候,那些疼痒忽然间消失不见了,耳边却传来了一阵阵“滴滴答答”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小溪流水的声音传来。 这阵声响不大,但,骆青却听的真真仔细。 他能感觉到自个的实力似乎又强大了一大截,而这声响,却是来自自个的体内。 “难道小爷这是突破了练皮之境,到了练肉之境?” 骆青心中自语,大骂出声:“可上一次,小爷修炼小成,可没这般痛苦的!想不到这功法如此凶险,想来那大当家的修炼,也是如此吧,小爷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骆青习练功法,全靠自身,根本没人指导,他只是依据自家来推算别人,可他哪里知道,想那血手人屠林天南破镜之时,都是老掌门王老汉在一旁指导,又用了不少珍贵老药,这才险之又险的度过难关。 如他这般莽撞,没人护法,没有老药打底,轻则走火入魔,成为废人,重则小命不保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也是为什么铁骨门没落如今的一个原因。 《乾元铁骨功》上记载,修炼此功法,必先凝气入体,而后凝气成雾,再凝气成水,之后凝气成河,最后凝气成海,才算修成,这也正应了那五重十三层的说法。 骆青摊坐地上,检视自个的身体,除了一些个抓挠皮外伤之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怀中有些微热,随即往自个的怀中一掏,取出来了一物。 这东西是个黑色的口袋,巴掌大小,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事编制而成的,骆青在得到这口黑袋之初,曾想尽了各种办法,刀砍火烧,却一直未曾能打开来。 直到今日,骆青突破练肉大境,凝气成水,这不知是何物的黑色口袋,却突然热,再次引起了骆青的好奇。 只不过,这一次和骆青想的,有些不太一样。黑色口袋还是黑色口袋,这一次骆青真气微微一动,没费什么力气,便将那口袋打开了。 察觉自个身体的真气流逝,骆青心中微微一动:“原来,这口袋需要真气才能打开的,只是这消耗的真气未免太多了,光打开这口袋,就耗费了小爷十分之一的真气,如果多来几次,莫说打开,小爷都被这破口袋吸成人干了。” “如此费神,一定有什么宝贝藏在其中,若是没有,小爷便将你这害人的口袋,烧成灰灰。” 骆青虽然嘴上狠,他自家却也知道,如此小的一个口袋,有什么宝贝,也肯定不会个头太大,在这偷鸡的小贼眼里,个头大的,分量足的,那才能称得上宝贝。 扯着袋口,随手一翻,骆青便将那口袋倒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别看那口袋不大,却实在是能装,骆青随手一翻,便从中稀里哗啦的倒出了不少的东西,堆在地上堆成了一堆。骆青心下骇然,搭眼再瞧,鼻子都给气歪了。 这堆东西看似不少,可实际上,这偷鸡的小贼却没有几样能看的上眼的。 几身道袍,一柄长剑,两小三大五块白色的石头,还有几十个模样古怪类似钱币的东西。 “这牛鼻子老道看似一派高人,怎地如此穷酸,实在可恶!” 骆青心下愤愤不平,咒骂连连:“想那青龙山的大当家林天南是如此,这牛鼻子老道,也是如此,这些高人出门在外都不用银钱的吗?随身连个银钱都不带,死了也是活该!” 话虽如此,可这偷鸡的小贼还是不太甘心,当下将那几身道袍翻转过来,搜刮一遍,最后终于从中搜出了十几枚金叶子,这才眉开眼笑的罢手。 可这偷鸡的小贼哪里知道,姚明远天资不凡,早已经凝练了罡气,避食五谷,出门在外,也是高来飞去,凡间之人鲜有人能敌,那些凡俗之物,他肯定也用不上的。 姚明远这黑色口袋里的东西,样样不凡,只说那几件道袍,寻常刀剑根本伤不了其分毫。而那柄长剑,则是姚明远修炼到凝罡之境,依据《青冥剑诀》,炼化九天清气而成的灵器,只是还未等灵器威,姚明远便被人杀死,便宜了这偷鸡的小贼。 骆青将十几枚金叶子收好,又抓起了那柄长剑试了试,这长剑模样和平常刀剑一般,剑柄末端刻写‘清风’二字,入手有些沉重。 到了这会,骆青达到练肉之境,一臂之力少说也有千斤,能让他感到沉重的,想来此物必是不凡。 剑花轻挽,振臂一挥,嗡鸣阵阵,一道剑光飞出,远处的铜铸灯台,应声而断。 果然是神兵利器! 骆青心中大喜,知道自个捡到宝了。 虽说自个一直以来练得是拳脚功夫,可鲜衣怒马,仗剑天涯,从来都是少年英豪的梦想,骆青自然也不会例外。 骆青把玩一番,又将那几块白石拿起,入手之后,温润滑腻,犹如女子皮肤般的光滑细腻。握在手中,骆青顿觉一丝丝的气流冲体而入,不过片刻,自个先前消耗的真气竟然全部补了回来,隐隐有了一丝壮大的迹象。 “这白色的石头,难道是仙石不成?” 骆青心中惊喜,知道这白石能够让自个修炼加快,可眼下自个刚刚突破练肉之境,还不太熟练稳固,实在不易过快,当下就要将那白石收起,可就在这个时候,骆青的肚腹一闪,一道金色的光芒,犹如人手一般,快探出,包裹起那五块白石,瞬间消失在了自个的丹田之中。 “哪个贼人偷了小爷的宝贝!” 骆青大怒,咆哮出声,刚想看个究竟,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了叫门的声音。 “客,客官,您老在里面吗?” 第十五章 苦海无涯 “何事?” 骆青听出叫门的是店家伙计,随口答应一声,只见他手中乌光一闪,那些个道袍长剑杂散事物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再看那芥子袋,依然融进了自个的胳膊,化成了一道黑色的细线,缠绕在手腕之上,如今骆青肤色稍深,这丝黑线乍看之下,根本不起眼。 “客官,已经正午时分了,该吃午饭了。”店小二在门外应答,恭敬站立,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知道了。” 骆青答应一声,左右查看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纰漏,便开了房门。 “客官,酒菜已经备好,您老若是无事,就下去用餐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店小二见骆青开门,立刻眉开眼笑迎了上来,不过,当他看清骆青那满身的伤痕,还有一地碎木之后,又苦着脸,说道:“客官,小店小本经营,您这三天两头的打碎东西,我们小店实在是承受不起啊,再说掌柜的那边,小的也不好交差,您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您老给担待一下?” 这店小二,名唤王二,在这客栈也做了四五年的伙计,来来往往的人,也见了无数,可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少年。 话说,这位黄脸的小爷也不知道是何来路。别看他身体精瘦,可食量却大的惊人,半斤熟牛肉,几样小菜,十几个肉包下肚,那瘦弱的身板愣是看不出有啥变化来。 入住以来,已经半月有余,每餐如此,可真是令人称奇。 当然,食量大的人,普天之下也是很多,但,这还不算,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位小爷除了吃饭之外,半月时间从不走出房门半步。王二每每查看,便会听到屋内‘哼哼唧唧’‘哎哎吆吆’的声响。 每次王二收拾客房,便看到这位小爷全身是伤,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再想到几天之前,这位奇怪的小爷,要求自个给找根铁棒,王二不禁心头一颤:这位小爷,莫非有啥奇怪的癖好不成? 打碎了店家的东西,自然是要原价赔偿的。骆青知道店小二的意思,他也懒得计较什么。摸出几枚银钱给他,又吩咐店小二打了洗澡水,说是一会便下去用餐。 “小爷,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店小二得了赏钱,自然是满脸如花,不过,他并未就此离去。 “说。” 得了允许,店小二看了看骆青,又看了看屋内地上的一根半尺长的铁棒,脸色古怪,笑着说道:“小爷,您老可是第一次来洛阳吧?” 骆青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未加反驳,直道:“是又如何?” 店小二笑了笑,说道:“洛阳城西,有一处百花楼,里面各色美人都有,就是白脸小生,浓眉壮汉也都不少,您老何苦作践自个呢?只是花上少许银钱,便能得到至尊享受,如果您老若是不愿出面,可交给小的,小的保证挑个好的,让您老放心。” 说罢,那店小二还瞄了一眼地上的半尺铁棒,脸上露出一副:我早就看透了的表情。 百花楼? 骆青还是雏儿不假,但,村头的老梨头曾经讲过的故事里,就有提到什么春香院,百花楼,胭脂芳等地儿,说那地儿美女如云,莺莺燕燕,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再看那店小二一脸荡漾的表情,偷鸡的小贼不禁面色一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随即,‘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店小二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未曾料到这位古怪的小爷会有如此反应,当下心中有些愤愤不平:“喜好男风,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找个壮汉就能把你此后的舒舒服不的,何苦来哉...” 如今,骆青修炼有成,耳目自然聪慧,店小二的声音虽小,但怎能逃过他的耳朵,只是,他也不愿与那小厮计较。 当下,深吸一口气,让自个的心情平静下来,省的自个暴怒而起,将那小厮暴打一番。 果然,真气运遍全身之后,骆青便在自个的身体里发现了两样东西,不禁吓了一跳。 一样藏在手腕,一样藏在肚腹。 藏在手腕的,便是那芥子袋。 这芥子袋,内里自成乾坤,骆青估算约莫能有半丈方圆,存取方便,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品。 而藏在肚腹中的东西,却是一滴金色的水滴。 那金色水滴,乍一看之下,金色一团,毫不出奇,再看之后,骆青却又感觉那金色水滴好似一片汪洋,隐隐有莫名威压散出,让人透不过气来。 如今骆青真气遍走全身,在这凡俗世界,也算的上是个三流高手了,可在这莫名威压之下,他还是感到异常吃力,冷汗直流。 “这是个什么东西?怎会在我的身体之中?” 骆青大惊,又有些不解,试着将自个全身的真气调动起来,冲击那金色水滴。 只见一滴滴的凝液真气,带着无穷劲力,汇聚其中,只是过得片刻时间,骆青便觉得自个全身的真气便被抽洗一空,但,那金色水滴依旧吸力强劲。 “这可如此是好?这古怪的东西,难道要将小爷抽干不成?” 骆青心中叫苦不迭,想要阻断真气流向,可却根本毫无作用。好在那金色水滴将骆青全身真气吸干之后,便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骆青浑身一震,猛然觉得自个体内好似山呼海啸一般,一股劲力喷薄而出,那金色水滴便停了下来。 骆青再看,却见那金色水滴依然壮大了几分,其上三页金纸漂浮不断旋转,最后停将下来,现出了四个篆字——苦海无涯。 “原来是这该死的东西,你害的小爷好苦!” 再次见到三页金纸,骆青丝毫不喜,反而咒骂连连。 当日,骆青得了这三页金纸,查看之后,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后来这三页金纸忽然消失不见,骆青还以为是哪个小贼偷了。不曾想,这古怪的三页金纸竟然跑到了自个的体内,而且还抽取了自己全身的真气,这可将偷鸡的小贼气个半死。 第十六章 水陆大会 佛语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这原本是佛家弟子,导人向善的诫句。 偷鸡的小贼自小受人欺凌,忍饥挨饿,也没见哪位佛祖曾前来搭救他,因此,他并不信佛,也不礼佛。 可偏偏这诫句却出现在了自个的丹田腹海。 骆青有些想不明白,先前那金色水滴抽空了自个全身的真气,也只是壮大了几分,显现出了三页金纸上的四个大字,因此,他也不敢随便探视。 活动了几下手脚,骆青发现自个的身体,除了有些疲累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动不得,碰不得,取不出,这还真有些难办。 好在,这偷鸡的小贼也不是死心眼的人,眼见这古怪的东西对自个无害,也就任他待在了自个的体内。 “大不了,小爷以后不去招惹他便是了。”骆青如此作想。 过了一会儿,店小二依了骆青的意思,打了洗澡水上来,骆青痛快的洗了个澡,将自家收拾利索了,便走下了楼,准备用餐。 可刚走下楼,骆青抬头一看,便发现整个一楼大厅内,依然还是坐客满满,说话声音不断,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要知道,此刻早已过了午时,往日里可没有这般的景象。 再听那些人的话语,似乎是在议论着什么“水陆大会”的事儿。 骆青落座之后,便招了店小二过来询问。 “小爷,您有所不知,自从高祖年间,有圣僧西天取经归来之后,带回了众多经书宝卷,教化万民。高祖大喜,希望我大夏之中能多选拔几个高手再次前往西天取经。于是高祖举行‘水陆大会’,挑选大夏国中能人异士。有那身怀绝技者想以武会友,而后起之秀欲寻机扬名,一时间咱们大夏国的许多侠义之士、英雄豪杰齐聚一堂,形成了规模空前的比武盛会,如今已有百十年的历史了。” “只不过,到了现如今,早就没人再去西天取经了,但,规矩还是传了下来。” 说道这里,店小二看了看四周的食客,继续解释道:“水陆大会虽然没了先前的意义,但,如今朝廷急需用人,如果是有本事的人,能在这水路大会上取得名次,说不定,就会被看上,加官进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因此,这才有这么多的人千里迢迢前来参加。” 行人攘攘皆为利往。 “世间众人,皆不能免俗。就连小爷我也是如此的想法。”骆青暗道一声,不过随即,他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为了那莫须有的念想,跑这大老远的路,如果是纯粹看热闹也就罢了,可为了参加比试,取不了名次,这不白费力气了吗?” “嘿嘿,小爷,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店小二解释道:“虽说,被朝廷看上的,都是极少数的人,但,大多数的人,其实都不是冲着这个来的。” “哦?那是为何?”骆青一愣,随即看到店小二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了然,当下赏了几个银钱。 得了赏钱,店小二嘿嘿一笑,也不卖关子了,连忙说道:“其实,这大多数的人,都是冲着五大门派来的,如果表现的够好,能够被五大门派看上,那也是了不得的造化。” 看骆青依旧一脸茫然,店小二道:“这五大门派,分别是:青城派,罗浮派,悬空寺,妙欲庵,还有海凌阁五派,当然了,还有什么五虎门,八卦门,铁掌帮等等一些小门小派,也都会前来,如果表现的够好,被他们看中,就能够跟随他们学艺,还有数之不尽的丹药神功秘籍,供他们使用学习,也算是个很了不起的出处。况且,得了名次,还有不错的奖赏。” “原来是个择徒大会啊。”骆青听的明白,寻思着自个要不要也去参加一下这水陆大会,可他又转念一想,自个已经学了那《乾元铁骨功》,若是再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奖赏都有些什么?” 店小二听到奖赏二字,似乎更加兴奋了,未等骆青询问,便再次道:“什么神丹妙药,神兵利器,绝世宝物等等许多,据说上一届的时候,还曾有位仙人下凡,指导了几位取得不错名次的大人,后来那几位大人都成了人中龙凤,可是不得了啊。” 仙人之说,古来有之。 什么手摘日月,掌碎星辰,什么一跃飞天,焚天煮海,等等,不一而足。 可谁人能够一睹真容? “仙人?真的存在吗?”骆青听到仙人二字,不禁有些出神,自个那芥子袋,可算得上是仙家宝物?那金色的水滴,可算得上师仙家宝物? 骆青不知。 “嘿嘿,谁知道呢?大家都那么说的。” 骆青询问清楚,那水陆大会,便在城中高台,三日之后举行。 打赏之后,店小二便喜滋滋的走了。 望着店小二摇头晃脑,喜不自禁的模样,骆青心中有些感慨,想起了之前的自个。 以前的时候,自个也如他这般模样,以为能够吃上饱饭,便是最大的快乐,可等到自个学了本事,见识了芥子袋,这才发现,先前的自个是多么的无知,但,无知何曾不是一种快乐幸福? “小爷我到底要不要参加这水陆大会呢?” 骆青暗自苦恼,先前突破练肉之境的惊险,让他心有余悸,没个师傅指导,自个莽撞修习,确实不行。 这让骆青萌生了找个师傅的想法。 就在骆青烦恼不已的时候,却见自个的眼前,突然走过来了一个人。 这人长得小脸椭圆,头戴一顶裘冒,年不过十六七岁,却是个书童打扮。 “哎,小子,拿了这银子,你换个地方,这张桌子,我家公子用了。” 说完,这书童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咚”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只见那锭足有三五两重的银子,应而拍扁,成了饼形。 初始,骆青还觉得这人年纪不大,可这份手劲,确实有些惊人。 这要换做以前的偷鸡小贼,早就起身离开了。但,今日不同往日,骆青自家也练了功夫,他自信就是铁块,自个也能不费劲的将之捏扁。看眼前这小子嚣张的模样,他心里就有些不爽。 骆青并未有起身,而是抬头看向了这书童的身后,只见,在这书童身后有两女一男,悄然而立。 第十七章 天剑公子 那男子一袭白衣,手拿纸扇,丰神如玉,长得可谓是貌比潘安,再看那穿戴气度,一看便是富家哥儿。 而那女子,则是肌肤赛雪,面如桃花,穿了一身紫衣,外披大氅,腰间配了一口秀剑。也是那非富即贵的人家。 两人此刻站在门前,正低声说着什么,那男子小声出言,而那女子则是微微皱眉,似是很不满意。 如今骆青耳目聪慧,自然能听到两人的谈话。 只听那女子言道:“一个腌臜小厮,直接赶走便是,何必如此费事。” 那男子则呵呵一笑,道:“怜妹,莫要生气,你我是何等身份,要张桌子而已,如若用强,恐怕别人会说咱们无量山的闲话,那可就不好了。” 男子前半段话,说的小声,可后半段话,却让整个大厅听的清清楚楚。 显然这人是故意如此的,他嘴上说着不会以势压人,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整个大厅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原来这二人是无量山的弟子啊。” “无量山虽说名气不如五大门派,可门人弟子个个本事高强,就是那五大门派,也不敢轻易招惹。” “呵呵,我看那黄脸小儿,还是赶快谢罪让座的比较好,要不然可要有些苦头吃了。” “是啊,是啊,吃些苦头不要紧,可别丢了小命,啧啧...” 这些人,有的露出同情,有的则是幸灾乐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怎样议论,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相助。 那些个议论的话,骆青也听的清楚,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哎,小子,我家公子可是八大公子之一的天剑公子,我家公子好意一片,你莫要不识抬举。”书童见骆青不语,以为他怕了,不由得有些得意,再次大声道。 “啧啧,原来是天剑公子啊。好一个英俊少年。” “听说这天剑公子,可是天下间有数的少年高手啊。” “就是,就是,我听人说,这天剑公子,一手无量神剑使得那是出神入化,曾经一人一剑独杀天马帮三十六位高手,一夜之间将天马帮杀绝。” “哎,我说那黄脸小儿,你还不快滚出去,莫要坏了天剑公子的酒性。” “就是,还不快滚出去...” 那些议论的话,天剑公子自然是听到了,只见他环首一抱,潇洒一笑,对众人说道:“在下正是天剑公子莫长生,今日到洛阳实为参加水陆大会,只是来的晚了,没了座次,只是想请这位小兄弟,让个座而已,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这位小兄弟海涵。” 说罢,这天剑公子莫长生随手对着骆青一礼,话说的很是漂亮,可看那神态与施舍无异。 “天剑公子,如若不嫌弃,几位坐我们这桌便是。”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相邀。 “天剑公子,坐我们这一桌吧。” “是啊,坐我们这桌吧。” 众人闻听真是天剑公子,不由得心思大动,拍马溜须起来。 “呵呵,莫某谢过诸位的好意。”天剑公子潇洒一笑,谢过了众人的好意,道:“诸位好意莫某心领了,但,此次我带师妹前来参加水陆大会,有些不便,若是下次有缘,莫某再来找各位一聚。” “难道这位便是无量宗主的千金,丁怜小姐?”有那心思玲珑的猜测道。 “丁怜小姐,貌美无双,可比仙子啊。”又有人惊叹道。 丁怜乃是无量山宗主丁海之女,平日里眼高于顶,对于众人的称赞有些不屑,但,哪个女人不愿听人夸赞自个的美貌,因此,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呵呵,我师妹生性淡薄,不善与人交谈,诸位不要在意。”天剑公子依旧笑道。 “岂敢岂敢,能见到天剑公子与丁怜小姐,实在是我等的荣幸。” 众人恭敬的站立一旁,好似能与那天剑公子交谈,是天大的荣幸一般。 天剑公子淡然一笑,似是很满意众人的态度,当下又道:“我师妹自幼喜欢清静,我看这位小兄弟的座位,正合适,怎奈这位小兄弟却不肯相让,如此,恕莫某唐突了。” “些许小事,哪能让天剑公子与丁小姐为难,我开碑手王志,马上就将这黄脸小儿双腿打断,丢出去。” 一个黑脸的壮汉高声喝道:“你这黄脸小儿,好不识抬举,天剑公子多次忍让与你,他不愿与你一般见识,还不自己滚出去。” 说罢,开碑手王志铁掌一伸,快如闪电般,抓向了骆青的肩头。 “这开碑手王志乃是铁掌门的杰出弟子,修习大开碑手三十多年,一双铁掌开金裂石,端得是个人物。” “我看那黄脸小子,不死也要断上几根骨头。” “嘿嘿,好不识趣的小子。” “哎呀,怎么就让王志抢先了呢,这黄脸小子还真是该死。” 众人看那王志出手,不但不阻止,反而一脸的懊恼。 天剑公子等四人看着开碑手王志凌厉出手,也是面带笑容的看着,似乎骆青的死活,与他们毫不相干一般。 众人的话语,骆青听的一清二楚,听众人说起无量山,再看众人的态度,骆青便知这无量山不太好惹,本来他还有心离开。但,再听这些人的言语,不禁让这偷鸡的小贼勃然大怒。 第一次的时候,是在那官道茶棚,青龙山的七把头胡青,一言不合,就要打杀了自家,好在有许飞娘出头,这才避过了一劫。 而眼下便是第二次了,为了个座次,便要开口羞辱于自个,要将自家双腿打断,丢出门外。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此刻的偷鸡小贼已经有了练肉之境,刀枪不伤,身具千斤之力的本事,他正想试一下自家的身手。 “来得好。” 眼见那开碑手王志,一只铁掌就要落在自个的肩膀,骆青运转真气,震开了王志的铁掌,左手一伸,摁住了王志的脖子,随后高高举起,猛然摔在了地上。 可怜那开碑手王志,本来还以这黄脸的小儿,身子瘦瘦弱弱,穿戴普普通通,就是一个凡人而已。自个先出手,定能将之打断双腿,丢出门外,这样不但扬了自家威风,还能攀上那无量山天剑公子的关系。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看似瘦弱的黄脸小儿,竟然也是个习武高手。真气运满全身,能震开自个的铁掌,在这普天之下,也算得上是二流高手了,虽说能做到这一步的人也不少,但,这黄脸小儿年不过十五六岁,却有如此手段,怎能不让人惊奇。 “难道是哪个大门派的弟子门人?” 未等开碑手王志想明白,他便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碰”的一声响起,自个的脑袋,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鲜血娇艳如花,白牙纷飞如石。 一只大脚从天而降,重重的踏在了他的脸上。 第十八章 颠倒黑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自然惊呆了众人。 谁也没想到,开碑手王志竟然被人踩在了脚下。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看似瘦弱的黄脸小儿,竟然如此厉害,开碑手王志都不是一合之敌。 但,不论众人如何意外,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众人不信。 即使如天剑公子莫长生这等高手,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丝意外之情。 那开碑手王志纵横江湖十多年,练就了一双铁掌,劲力少说也有八百斤以上,虽说这次被擒有轻敌之嫌,但,这也能侧面说明,眼前这黄脸小儿肉身之强横,远在开碑手王志之上。 “呵呵,一个黄脸小子,都把你们吓成这样,还个个妄称江湖英雄,我看是狗熊才对。就凭你们还想和我们家小姐认识,也不看看自个的怂样。”丁怜身后的丫鬟,见众人都被骆青吓住,不由得的出言挤兑怂恿。 在座的众人皆自认为是江湖高手,名门弟子,被一个丫鬟言语挤兑,自认心中郁闷难平,但,这丫鬟众人不敢得罪,这股子怨气可就要发在骆青身上了。 “你这孽畜,王志好言相劝,你却出手这般恶毒,真个该死!” “就是,就是,如这等败类,我等自然不能放任,杀了他!” “何须多言,大伙儿一块上,杀了这畜生,也算为武林除害。” 众人叫嚣的厉害,却没有几个人真个上前。 率先出手的,是一个手持长刀的壮汉,这壮汉一口厚刀,舞的是虎虎生风,颇有气势,但始一出手,便朝着骆青的脑袋劈下,下手之毒,让骆青动了杀机。 只见这偷鸡的小贼面色一沉,心下发狠,一个侧身让过了来势汹汹的夺命一刀,随即手掌探出,劲力迸发,“呛”的一声,约有指厚的刀,应声而断。 随后,骆青一拳捣出,直取那人脏腑,半空之中有鲜血飞溅,紧接着‘碰碰’几声乱响,那人已经砸坏了几张桌椅,趴在地上大口咳血。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能抱上无量山这根大腿虽好,但,前提是能有命在才行。眼前这看似瘦弱的黄脸小子,出手果断狠辣,绝不拖泥带水,一出手便要废人的节奏,让众人心中不免有了怯意。 有那心思歹毒的,都望向了天剑公子等四人,有那心思玲珑的,全都后退了一步。 天剑公子莫长生见众人望来,玉面一沉,眉头皱起,心中有股怒火涌上心头,好似受了莫大屈辱一般。 先前的时候,天剑公子还自持身份高贵,不屑对骆青动手,这才暗中提点书童前去,可没想到这黄脸小儿竟不买账。再到后来,自己表明身份,王志出手教训,对方竟然直接出手,将王志给打趴下了。 王志等人的死活,莫长生并不看在眼里,像他这种人,他天剑公子只要说句话,多少人都磕破了脑袋,哭着求着为自己效力。 但,此刻那王志是为自己出手,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狗。 有句话说的好“打狗还的看主人”。 这黄脸小儿打了王志等人,就等于是打了自己的脸,而且还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以后若是传出去,他天剑公子的名头,可就要臭了。但,天剑公子莫长生是何等身份,即使心中恨不得将骆青碎尸万段,但,面上却依旧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你过了。” “我过了?”骆青心中怒极,伸脚踏在了王志的脸上,反问道:“我来问你,我如何过了?” “呵呵,师兄,你这天剑公子的名头,看来并不是十分有用哦,人家瞧不上呢。”丁怜娇笑一声,似是打趣,却是在有意无意中激怒莫长生。 “好一个恶毒的小娘子。”骆青暗道一声,冷眼望去,那丁怜也不甘示弱,笑花如嫣的回敬骆青。 莫长生眉头一跳,知道这黄脸小儿与自家师妹,显然是在有意激怒自己,虽然明知是套,他却不得不往里钻,他为人谨慎,他想不明白,这黄脸小儿凭什么有胆量,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人。因此,他并未动手,依旧笑道:“王志成名多年,也算得上是武林前辈,你也算是习武之人,他好心劝你,你却如此羞辱于他,这还不算过么?” “呵呵。这就算羞辱他?”骆青心知今日事情难了,也不怕撕破了脸皮,冷笑一声:“先前,小爷我好端端的在这里吃饭,先是你家狗奴嚣张,后来这厮说要将我的双腿打断,你们可曾说过了?我不过是打碎了他几颗狗牙而已,你们就嚷嚷着要对我动手,好一个名门正派,好一个为武林除害!在小爷眼里,你们连狗都不如!” “放肆!” “大胆!” “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众人大怒。 骆青冷眼望去,众人接触到他那双冰冷的目光,都是暗自冷颤,不敢对视。 “无胆鼠辈!”骆青呵呵一笑,对着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王志,道:“你虽然是个蠢货,可也比那只懂叫嚣的鼠辈强的多了。至少你还敢出手,他们也就摇尾乞怜的份儿。” 开碑手王志早被骆青打碎满嘴牙齿,此刻满嘴是血,说不出话来,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肯定不会做那出头鸟,有多远躲多远。 “你先前说要打断了我的双腿?还要将我丢出去?是也不是?”骆青笑问。 王志‘呜呜呀呀’,摇头乞饶。 “嗯,看来你是承认了。”骆青看了众人一眼,随后目光停留在了莫长生的身上,笑咪咪的说道:“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将你的双腿打断,丢出去呢?” 说罢,也不管王志呜咽乞饶,真气运走双腿,猛的踩踏而下,只听“砰砰砰”,三声脆响过后,那王志双腿已经被踩了个粉碎,最后一脚落在了王志的丹田,废了他一身的功夫。 “看吧,小爷早就说过了,你想当人家的狗,可人家看不上你啊。”骆青笑眯眯的看了看众人,又转头对王志道:“这孙子,不会救你的,你死心吧。” 一身修为被废,双腿被生生踩断,这样的疼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王志强撑着一口气,看向了莫长生,随后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骆青这一手,可谓是诛心之言,王志为莫长生出手,虽说有做走狗的嫌疑,但,你身为事主,就是自家恶狗被打,也总该出头吧。众人的目光再次凝聚,看向了莫长生。 “不管这个废物有什么凭仗,今天你必死无疑!” 莫长生暗骂众人废物,知道今天自己若不杀了这小子,自己这天剑公子的名头,往后肯定会有人瞧不起的。当下,也不再故作高姿,手中精金铁扇猛然合上,冷笑一声:“看来你这孽障还是不肯悔改,罢了,今日莫某便杀了你这恶贼,为武林同道除害!” 说罢,莫长生一跃而起,身形如电,以扇代剑,抬手便是一记《无量神剑》中的杀招仙人问路,朝着骆青的脑袋打来。 第十九章 无量神剑 《无量神剑》乃是无量山的镇派武功,此剑法,总共有一十三式,因此,又被称之为无量十三剑。 非天资聪颖之辈不可学,非无量山核心弟子不得修炼。 也就是说,能修习这《无量神剑》的人,不是天资聪颖,就是在无量山有着莫大的关联。 莫长生年不过二十,就有资格修习《无量神剑》,并且能将此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显示了他在无量山的地位。 始一出手,就连那丁怜都是赞叹不已:“《无量神剑》讲求势若雷霆,一击必杀,没想到,莫师兄已然将《无量神剑》前七式练至化境,不愧天剑公子之名。” “天剑公子神威,定能斩杀这恶徒!” “杀了他!” “为武林除害!” 众人眼前一亮,喝彩不已。 “来得好!”骆青大喝一声,只见这偷鸡的小贼不退反进,一个跨步,欺身而近,似是想要用自个的血肉之躯,硬抗天剑公子手中的精金铁骨扇。 “愚不可及!”天剑公子莫长生心中冷笑,先前他已经窥知骆青肉身强横,但,他不觉得凭肉身就能挡住自己的铁骨扇,要知道,自己这铁骨扇可是百炼精金所铸,开山裂石不在话下,区区肉身怎能抵挡的住,更何况,如今他已能够真气外放,这可是江湖一流高手的象征。 退一步说,即使,骆青能够凭借肉身挡住了外在伤害,真气横冲直撞,足以摧毁骆青身体里的全部经脉,到时候,骆青就如废人无异,自己想杀死就杀死,想怎么羞辱,就怎么羞辱。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全身经脉尽断,无异于生不如死。这比直接杀死他,更让人兴奋。 “哦,到时候,如果我表现的大度一些,饶过他的性命,我天剑公子之名,在江湖上是不是更响亮一些呢?” 莫长生轻舔红唇,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骆青自然不知道莫长生心中的恶毒想法,但,他凭着直觉,能感觉的出来,在眼前这伙人之中,只有天剑公子莫长生,以及那个宗主之女丁怜最有威胁,其中又以这莫长生威胁最大。 搏杀经验不如对方,真气厚重不如对方,骆青唯一能够抗衡的,便是凭借自己的肉身与力量。 当然,最后的杀招,是那神秘莫测的芥子袋。只要自己硬抗一记,欺身而近之后,便招出‘清风’仙剑,一击必杀! 等到自个杀了莫长生之后,有‘清风’仙剑在手,料想余下众人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因此,他从开始,就做好了激怒莫长生的打算。 而,眼下便是机会! 骆青与莫长生两人,只是眨眼之间,便要斗在一起,心中都在暗算着对方。 莫长生出手凌厉,真气灌注铁骨扇,一道微光穿出,便已扫中了骆青的肩头。但,这一记重击还未打实,出于一种对危险本能的直觉,一个不好的念头,便在他的脑海中形成,随即,那使出一半的‘仙人指路’,就已经收了回来,精金铁骨扇猛然回撤挡在了自己的腹部。 在众人眼里看来,那黄脸的小儿面对莫长生凌厉一击,身子微微一偏,左手握拳,似是想要抵挡,但却没能躲开,只能被动生生承受。骆青身子晃动,那黄脸儿也似乎一下苍白了起来。 莫长生看到那黄脸小儿被自己击中之后,虽说很是痛苦,但却嘴角微微翘起,紧接着右手快出闪电般,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长剑。 随后,那泛着丝丝寒气的长剑,狠狠的斩向了自己的腰腹。 “刺啦”一声脆响,长剑斩断精金铁骨扇之后,去势依然不减,依旧狠狠的抽中了莫长生的腹部,将莫长生击飞了出去。 莫长生在空中一个潇洒的翻身,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不过,他站立之后,一张嘴,便‘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当然,骆青生生承受了莫长生一击,也是不太好受,半边身子都麻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真气贯穿肩胛,横冲直撞,让他体内的气血不断翻滚起来,骆青急忙运转全身真气抵挡,想要驱离这股真气,但,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蛰伏在他丹田里的三页金纸,突然动了。那三页金纸连带着那金色的水滴猛然冲出,一下就将那外来的真气吞掉,微微颤动之后,便又回到了骆青的丹田。 骆青心中惊讶不已,试着活动了下左肩,除了疼痛之外,丝毫无损。 两人出手之间,电光火石,虽然说的繁复,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先前还欢呼雀跃,叫嚣天剑公子必胜,骆青必死的人,突然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骆青受了不轻的内伤,众人自然能看的出来,但,反观天剑公子莫长生,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再看他身上那隐隐带着血迹,碎裂的衣衫,比之骆青要狼狈了不少。 眼前这黄脸的小贼,实力太过强大了,天剑公子是何等名头,竟然也伤在了他的手上。 众人不由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但,也有人将目光投向了骆青手中的长剑。虽然不知道这小贼是从哪里搞出来的长剑,但,不可否认,这绝对是件神兵利器。 要知道,天剑公子是何等人物,他手中的精金铁骨扇必定不是凡物,能将之一剑斩断,还能将贴身内甲划破,可见那长剑之威,若是能将之得到... 莫长生此刻衣衫破损,铁扇折断,口吐鲜血,早就没有先前的潇洒气度。他面色阴狠的盯着骆青手中的‘清风’,眼中露出了一丝贪婪:“好,好,你很好,很久没有人能够伤的了我了,即使你手中有神兵利器,你今天也必须死!”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不过,你很好,很有实力。”骆青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如果,我好的话,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骆青这话不是恭维,而是认真的,自己的实力和莫长生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就拿刚才的那一剑来说,若是骆青能够再沉稳一些,时机把握的再准确一些,莫长生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莫长生的搏杀经验,显然要比骆青高处不少,要不是仗着‘清风’仙剑锋利无比,骆青刚才的一击,也只能将之击退而已,根本伤不了他。 骆青深深明白,这便是实力上的差距。 别看莫长生表面上狼狈无比,但,也只是受了轻伤,自个一击不中,再想有如此机会,那是不可能的了。 “这恶贼受了重伤,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大伙一起上,斩杀此獠,为武林除害!”莫长生的书童眼见骆青又了退意,当下高呼一声,怂恿众人动手。 “这恶贼,辱我无量山,罪该万死!” 丁怜手中一条银色长鞭,兜头打将下来。 “如此恶贼,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大家诛杀此贼,我天剑公子便是欠了大家一个人情,他日有求于我,必当报答!” 天剑公子莫长生接过书童手中长剑,高声喝道,《无量神剑》悍然出手。 到了此时,莫长生才算恢复了他天剑公子的名头,一把长剑在手,剑光吞吐,半尺青芒闪烁,只是眨眼之间,便在骆青的身体上,划下了十几道细细的伤口。 “有神兵在手,又能怎样?” “杀了他!” “我们这么多人,还杀不了一个黄脸小儿,传扬出去,莫不是坏了名头!” 众人眼见如此,贪婪之心爆发,纷纷抄了家伙,有投掷暗器的,有手拿刀兵的,一拥而上,想要抢了神兵,结果了骆青的性命。 一时间,骆青被众人包围其中,险象环生。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小爷是病猫吗?” 生死危机,骆青勃然大怒,不顾受伤,仗着手中神兵利器,见人就砍,而且专挑那些近身而战,本领又低的人杀。 不过转眼之间,地上便多了十几具尸体。 到了这会,还能站着围杀骆青的人,除了莫长生与丁怜等四人外,就是一些真正的好手了。 原本,众人还想围杀骆青的,但,让他们没想的是,这可恶的贼人,不但本领高强,还是个滑头,若是好手攻杀而来,他便且战且退,若是近身而战,仗着肉身强横,他便挥剑砍杀,甚至还用众人的身体阻挡暗器。 这可苦了那些被挟持的人,一个不小心,便成了众人的肉靶子,死于非命。 客栈本在城南,水陆大会开赛在即,城中驻扎的军队高手也是不少,但,奈何武林仇杀,向来残酷无情,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屠戮,朝廷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出面干涉,大不了,在事后前来询问查看一翻。 因此,骆青并未受到阻拦,一路拼杀,浴血满身,过了没多久,便被众人追杀到了一处山崖前。 骆青抬眼望去,这山崖少说也有百丈之高,如今自个身负重伤,满身伤口,又有高手追杀,不禁暗道一声:“看来,小爷今儿个是要死在这里了!” 第二十章 渭水之滨 渭水。 起源于小昆仑。 自西往东,贯穿整个中州,长不知几千里,翻山越岭,奔腾入海。 相传,在上古之时,中州乃是整体一片,不曾有渭水,后来有绝世大能恶战,剑仙之姿,风华绝代,一剑出,山川河岳震动,大地几番浮沉,多年之后,这才有了渭水。 渭水之滨,多穷山,多恶岭。 洛阳城南,百十里处,有一险地,名唤黑风岭。 话说,这黑风岭本是邻水之地,树木成荫,杂草丛生,其间猛兽毒虫更是数不胜数。寻常人家,如果不慎误入其中,不是被毒虫猛兽吃掉,便是掉进沼泽泥潭淹死。 因此,这黑风岭里可谓是白骨累累,凶名昭著。 此刻,已是傍晚时分,金乌余辉照耀整片渭水,波光粼粼,好不壮阔。 恰在此时,一叶轻舟在水面上缓缓划过。 扁舟上有一名老汉,正在撒网捕鱼,而在老汉身旁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女童,正在顽皮划水。 “妞妞,看着点,不要掉进水里了。”老汉收网,将渔网拉上船来,一边捡拾着渔网中的收获,一边慈爱的嘱咐自家孙女。 “知道了爷爷,妞妞会游泳的,不怕!” 女童听到爷爷的嘱咐,‘咯咯’的笑了起来,嫩嫩的小手儿掏起一捧清澈的河水,水珠沾染了太阳的金光在空中散开,如一颗颗金色的珠子,‘噗噗’落进了河水之中,激起一丝丝的涟漪。 “呵呵,是啊,是啊,我们家妞妞长大了呢。” 老汉慈爱的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又转而收拾渔网。 其实,这一网的收获并不是很多,仅有七八条小鱼和一些小虾而已,但,穷苦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些东西便是自家的口粮依靠。如果可以的话,老汉也不愿孙女跟着自个受苦。 这黑风岭的凶名,那可不是随便叫的。 但,如今这年月,不是这般,恐怕自家早就饿死了。 “妞妞这般年纪,应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吧。”老汉看了一眼天真烂漫的孙女,心中暗暗叹道。 近年来,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如自个家孙女这般还算是好的,有些死了亲人父母的,无依无靠,饿死街头的比比皆是,甚是可怜。 “都怪这该死的世道!” 老汉心中怒骂,愤愤难平,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一想到孙女的年纪,老汉心中又不禁泛起苦涩,摇起头来。 “如今,妞妞也有四岁了,等过几天凑够了盘缠,我便带着她离开此地,沿街乞讨也好,饿死街头也罢,总之不能让我这苦命的孙女死在河里,喂了那些畜生!” 老汉看着笑咯咯的孙女,心中做了决定,满是沧桑的脸上,很是决然。 “爷爷,爷爷,你看,你看,河里好像漂着一个人!” 忽然,稚嫩的童音如莺歌响起,女童惊恐的急急转过身来,一双小手儿抓着老人摇晃。 “嗯?在哪呢妞妞?” 老人被打断了思绪,赶紧放下手中的伙计,朝着孙女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宽阔的渭水河上,一个人形事物,正随着河水顺流而下,上下浮动。 “原来是个溺水之人!”老汉瞧得清楚,微微一叹:“可能早就淹死了吧。” “爷爷,也许他还没死呢?”女童小手摇着老汉的手臂,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哀求:“我们救救他吧。” “嗯,好吧,先把他弄上船来再说。”老汉本不想施救,但看到自家孙女哀求,又有些心软了,无奈摇头答应了。 这个年月,活着就是受罪! 因此,许多的人,活不下去,投井跳河的不在少数。 如果死了还好说,直接再丢进渭水就好。但是,这人如果要是还活着,那就麻烦了。这年月,好人不好当,自家爷孙两个的日子已经过的够苦了,如果,再要养这么一个人,恐怕日子更要难过了。 再如果,这人要是个恶人... “不是老汉心不善,都是被这世道逼的啊!” 看着自家孙女,老汉心中无奈,依照孙女这秉性,以后不要吃亏才好。 轻舟划过,老汉撒出渔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河中那人拉到了船上。 老汉擦了擦满头的汗,此时再去看被自家所救上船的人。 只见,这人年约十五六岁,肤色稍黑,穿了一身灰色布衣,只是这身布衣之上,全是刀伤剑痕,看那密密麻麻的样子,少说也有几十道。细密的伤口,如蚯蚓一般,往外渗透着血水。 “嘶...” 老汉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年月,死个把人,都是小事,但,眼前这少年,浑身伤口无数,又掉落在这冰冷的河水之中,显然,这少年不是被仇人追杀,就是犯有滔天大罪的恶徒。 不论怎么看,这人都不是简单之辈。 不用问,这人当然就是那偷鸡的小贼骆青。 话说,当时骆青被天剑公子莫长生等人追杀到了悬崖边上,仗着肉身强横,神兵利器在手,依然没能杀出重围,他虽肉身强横,可轻身功夫确实不行,那天剑公子等人都是江湖成名的高手,手段自然非凡,这些人知道骆青肉身强横,但,肉身再强横,也是有个限度的,几番攻杀之下,骆青真气不济,很快便被众人伤了肌肤,流血不止。 这样一来,天剑公子等人心里有了计较,便想徐徐图之,围攻却不拼杀,想要耗死骆青。 骆青自然也知道众人的打算,心有不甘,这才一怒之下,跳下百丈悬崖,掉落在了这渭水之中。 漂流至此,恰巧被老汉祖孙二人救了起来。 这其中的事儿,老汉自然不会知晓,到了此时,老汉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家似乎惹了大麻烦了! 正在老汉心中百般思量,要不要将骆青再次丢入渭水的时候,却见那白嫩的女童,伸着小手儿,已经爬到了骆青的身边。 嫩生生的小手放在了骆青的口鼻之上。 如莺歌般的童音再次响起: “爷爷,爷爷,这人,他还活着!” 第二十一章 生如夏花 清晨。 依旧是清晨。 阳光。 依旧温和明媚。 幽静的小院,简陋的竹篱笆,上面爬满了一簇簇的爬山虎,还有一朵朵的喇叭花。 迎着花香,几只彩蝶翩翩起舞,时而飞到空中,时而落在花丛。 忽然,两只嫩嫩的小手伸出,捉向了一只正在花朵休息的彩蝶。 彩蝶惊飞,在半空中划了个圈儿,翩翩飞向了远处。 小手的主人,是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女童长得白白嫩嫩,头上扎了两个羊角辫,看到彩蝶飞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满是失望和疑惑。 “小黑,蝴蝶飞走了呢。”女童咬着手指,对着旁边说了一句。 “汪...汪...” 回答女童的是一声声清脆的犬叫。 只是,这犬叫的声音,并不是特别的有力,也如女童一般稚嫩。 “咯咯,小黑是说咱们再去抓么?”女童听到回答,似乎很是开心,肉呼呼的小手指向了远处飞舞的彩蝶:“小黑,咱们走,去抓蝴蝶喽!” 银铃般的欢笑声,还有一声声的稚嫩犬叫,打破了小院的幽静。 女童咯咯的笑着,在院子里追逐着翩翩起舞的彩蝶,一只漆黑如墨的小狗跟在她的身后,欢快的上下跳跃。 幽静的小院失去了原本的宁静,却多了一份快乐与温馨。 骆青坐在屋前的青石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女童和小狗欢快的奔跑。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发自内心的微笑。 曾几何时,自个也如女童一般快乐,无忧无虑。 可那样的日子,却一去不复返了。 自从那日被救之后,已经过了三天。 醒来的三天里,骆青一只在思考着一个问题:似乎自个的心,越来越发的暴躁了! 回想以前的时候,自个在骆家村时,整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东家打扫猪圈,西家垒墙搬土,有些时候为了能吃饱饭,不得不在半夜里做那偷鸡摸狗的事儿。甚至是被人打骂斥责,自个似乎也都是逆来顺受了,不敢有半分怨言。 可自从学了那《乾元铁骨功》之后,自家有了几分本事,在那城中客栈里大开杀戒。 自个似乎也是没有皱一下眉头! 这样突然之间的改变,骆青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他想不明白,自个为啥会有那天的一番杀戮! 要知道,自家以前也就杀过几只鸡,几条狗而已。 死人。 他见过。 而且是死的很惨的人。 在阴司庙的时候,血手人屠林天南等人的死状,他还依稀记得。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害怕。 偷鸡的小贼,终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 可事实上却是,那天他杀了很多人,眉头都没皱一下。 至于具体多少个,他记不清楚了,差不多十几二十几个的样子! 嗯,似乎在那个时候,自个觉得杀人还挺爽的,恨不得将那些人统统杀掉才好! 思考间,骆青的眸子忽然变的血红,似有一股戾气从胸口涌出。脑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杀!杀!杀! 这种感觉很不好! 十分的难受憋闷! 就好像自己受了委屈无法发泄,只能用毁坏来平复一般。 似乎是因为骆青的影响,原本温和的微风冷了下来,和煦的阳光不再灿烂,就连那些飞舞在花丛中的蜂蝶,也都飞快的逃向了远处。 时间似乎在这一刹那静止了下来,所有的事物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清冷而又孤寂。 有冷风吹过,摇的篱笆‘唰唰’作响。 慕然一惊,骆青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身体犹如被重锤敲击,一缕鲜红的色彩,从他的嘴角流下。 自个受伤了! 而且,还是内伤! 自从三日之前,自个被众人围杀,身上刀剑伤口无数,可那些都是皮外之伤,唯一的内伤,来自天剑公子莫长生! 外伤,对于现在练肉之境的骆青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自家肉身强横,那些刀剑伤口不深,未曾伤筋动骨,只要真气足够,过上三五日便会自动痊愈,更何况自个体内有那三页金纸辅助,到了如今,自家身上的外伤已经全部愈合,皮肤一如往常,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受过伤的。 然而,内伤要远远比外伤来的严重,莫长生那一击,虽说有三页金纸帮自己收取了一部分伤害,但,还是有些真气冲进了骆青的筋脉脏腑,大肆破坏自个的身体。 三日来,骆青一直用自个的真气消化融合外来的真气,最后,终于在昨天夜里,将那股外来真气消灭了。 由于这三日来的苦修,骆青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自个体内的真气,也越来越精粹壮大,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 只是差了一个突破的契机! 可是,现在自个竟然又受了内伤! 从自身的感觉来说,骆青觉得自个这次受伤,可能要比天剑公子莫长生那一击,还要严重。 “小爷怎会受伤?难道是走火入魔了?还是小爷境界不稳?糟了反噬?” 骆青不知道自个为何会受伤,他自家修炼,也是野路子,根本没人指导,但,没吃过猪肉,并不代表没见过猪跑。 想当年,自个在骆家村的时候,可是听‘梨老头’说过不少的书。根据梨老头所说的,那些个江湖豪侠,在修炼神功的时候,会有走火入魔被反噬的,也有些豪侠因为境界不稳,强行突破而身死殒命的。 想到梨老头说的那些江湖豪侠,骆青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小爷真个没那好命?小爷神功未成,还不想死啊!” “咳,咳...” 气血翻涌,又是一缕鲜红滑落。骆青原本就蜡黄的脸,变的有些苍白起来。 “小伙子,你的伤无碍吧?” 兴许是听到了骆青的咳嗽声,简陋的屋子内走出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 这老汉白发苍苍,脸上沟壑不少,但是却带着淡淡的关心与慈祥。 “嗯,没事,一点小伤而已。”骆青咧嘴,对老汉感激道:“这些日子有劳老丈照顾了。” 被老汉与孙女相救的第二日,骆青便清醒了过来。从两人的描述中,骆青得知,此地乃是洛阳城南百十里处的上阳村,而救他的老汉,姓王,村里人都称他为王老汉。 原本,这王老汉是个四口之家,但,三年以前,这一带有马匪强人出没,王老汉的儿子儿媳出门赶货,回来的路上都被马匪杀死了,只留下了五十多岁的王老汉,与一个一岁多的幼女妞妞一起生活。 儿子儿媳活着的时候,还能赶集卖货贴补家用,但,自从两人死后,王老汉年老体衰,幼女牙牙学语,一家人便没了生活的来源,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为了照顾自个的孙女,没有办法,王老汉这才以打渔为生,勉强度日。 对于这一家人的遭遇,骆青也是感慨连连,很是同情。 更何况,王老汉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妞妞天真烂漫,而且还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这让从小没人管没人问,没有亲人的偷鸡小贼很是感动。 “呵呵,哪里来的那么多客气,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老汉我也是打鱼赶巧了。”王老汉微笑着摆手,示意骆青不要在意。 对于王老汉的秉性,骆青看的出来,老人家是个善心的人,虽说,第一日自己醒来的时候,老汉心中有些忐忑,有些害怕,但,老汉还是拿出自家为数不多的积蓄,请人来给骆青医治。 甚至于,没有开口问骆青的身世,也没有问那满身的伤痕。 老汉不问,那是最好的,骆青也就不说。 到了这会,骆青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人心险恶,一个不慎,也许就能给自家,也或者是老人一家带来天大的灾祸。 想到灾祸,便想到了死亡,再想到自个的以前,骆青的心里有些迷茫,鬼使神差的说道:“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以前自个为的是填饱肚子,再到后来是为了不受欺凌,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们,却是为了脸面荣耀,甚至是左右他人的生死。 这些事情儿,骆青不能理解,只是觉得自个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弄不太明白。 王老汉听到骆青这么说,也不知道他是自言自语,这位慈祥的老人,想了想,便笑着说道:“别人为什么活着,我不知道,但,老汉我自己知道,我活着就是为了能让妞妞更好的活着,幸福快乐一些。” 说完,王老汉的又笑着指了指院里的那些杂草野花,说道:“每个人为什么活着可能都不太一样,但,说到底,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好像这些野花一样,虽然看见的人不多,但,他总是开着,这也许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说到这里,王老汉又是哈哈一笑:“老汉我没读过书,说的也可能不太对,好了,这些玩意儿,老汉我是不太懂的,饿了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我去喊妞妞吃饭。” 说完,老汉满脸慈爱的走了出去。 骆青咀嚼着老人的话,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明悟。 老人可能没有多大的见闻,但,却有着年岁的智慧。 骆青再次回想之前的自个,一步步走来,自己似乎只有一条路——变强! 就像许飞娘所说的那样,唯有实力,才会不被人欺负! 然而,变强和有实力的路上,剩下的就是坚持自己的信念! 骆青抬头,看向了院子里的野花。 那朵野花,不算漂亮,甚至说很普通,黄色的花朵,灰绿的叶脉,有些奄奄。 但,微风吹过,阳光照射,它依然挺立,绽放! 第二十二章 杀身成仁 “爷爷,爷爷,大哥哥在干什么?” 幽静的小院内,一个四五岁大的女童,坐在台阶上,嘴巴里嘬着小手儿,仰着小脸,迷惑的问道。 “嘘,小声点,妞妞,不要打扰你大哥哥。” 王老汉慈爱的摸了摸孙女的小脑袋,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了院中那个盘膝而坐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还算周正,就是那脸儿有些蜡黄,肤色稍黑了一些,身子有些瘦弱,猛一看去,也就是个普通的少年郎而已。 可,再看第二眼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少年郎瘦弱的身子,竟是挺的笔直,给人一种挺拔不屈的感觉,似乎在那瘦弱的身子里,潜藏着一只无比可怕的凶兽一般。 微风吹过,在那少年郎的周围,突兀的出现了一股旋风,给人莫大的压力。 “汪,汪...” 清脆的叫声响起,一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小狗,猛的从女童的手上跃下,蹒跚的向少年爬去。 小黑狗爬的很慢,很慢,一步一步,身上好像背负着什么重物,浑身颤抖着,原本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却好似爬了很久一般。 越是接近少年,那巴掌大小的小黑狗越是爬的慢了,到了近前,那巴掌大小的小黑狗,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再也爬不动了。 它的身子匍匐的很低,瘦弱的爪子使劲扒拉着地上的泥土,不大会的工夫,地上便出现了四个浅浅的小坑。小黑狗的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吼,有些痛苦,又有些不甘。 少年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蜡黄的脸儿一黑,旋风戛然而止,无形的压力也在瞬间消散不见,少年伸手一招,便将那巴掌大小的小黑狗捉在了手里。 “嗷呜...” 压力消失,小黑狗的声音也变得越发清脆,被人捉在手里,很是不甘心,漆黑的小爪子四下乱蹬,挠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一团,冲着骆青张牙舞爪。 “你这家伙!” 骆青黑着脸,看了看手中的小家伙,又看了看王老汉子孙二人,心中好似在滴血。 “万万没想到,小爷会在这个时候突破。还便宜了那该死的家伙!” 就在刚才的时候,骆青心有所感,他发现自个体内的真气,竟然沸腾了起来,那金色的苦海内,更是山崩地裂一般。涌动的金色水滴,联通着三页金纸,将无数的白色气流引进了骆青的体内。 经过这么多天的修习,骆青自然不是以前的雏儿,他知道那白色的气流,肯定是好东西,很有可能比自家的真气还要好。要不然,这无耻的金色苦海和流氓至极的三页金纸也不会强行抢夺了。 《乾元铁骨功》上,曾经记载,真气有三色,起始的红雾,修习的紫血,功成的金芒。 当然,这真气三色,因为功力的低劣高深不同,也会有一些差异,比如功成之后的金芒,因为功法的差异,会显现出不同的颜色,但,真气外放,凝气成形的时候,那些外形的颜色,多多少少的会带有本色。 而那三页金纸,以及金色苦海所引动而来的白色气流,从本质上,就和真气有所不同。 看那气流的模样,很像是芥子袋里的白石所发出的。 骆青突破练筋之境,原本是需要老药熬身加固的,但,眼下没有那个条件,骆青便将主意打到了那金色的苦海上,想要试着张开全身毛孔,将那白色的气流引动到自个的经脉之中,可万万想不到的是,偷鸡的小贼还是低估了那金色苦海和三页金纸的无耻。 练肉之境强化的是人的肉身,练筋之境却是强化人的筋脉。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强化,但,筋脉的作用要远远强于肉身。据说,筋脉贯通以后,不断扩张,全身真气自行流转,会不断清除人身的杂质,让身体更加轻盈,更加适合修行。 因此,在突破练筋之境后,骆青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可以说是强大无比。 骆青仗着修为提高,试着摄取一缕白色气流,没想到,那金色苦海和三页金纸发觉之后,竟然幻化出了一只金色的大手,猛的蹿入了骆青的经脉之中,不消片刻的工夫,便将澎湃的真气蚕食了个干净。 真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看,那金色的苦海似乎又壮大了几分,隐约有了鸡蛋大小,涌动之时,哗哗作响,好似一湖清水拍岸。在那金色的湖水上面三页金纸,光华流转,更加凝练真实,‘苦海无涯’四字的旁边,又多出了几个字。 骆青仔细看去,却是——杀身成仁四个模模糊糊的字。 比之前面的苦海无涯,杀身成仁四个字还是有些模糊,但,已经能够看清轨迹了。 骆青试着将那几个字看清引动,却发现那金色湖泊和三页金纸,除了稍微变化之外,竟然没有一点的作用,这让偷鸡的小贼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很是郁闷。 “只是多了几个字罢了,这无耻的东西,竟然吞吃了小爷这么多的真气,若是小爷哪一天本事高强了,一定将你暴打一顿出气。”骆青心下愤恨,暗暗想道。 似是感觉到了骆青恶意,那原本静止的金色湖泊,忽然涌动了起来,不过片刻,就从中裂开了一道口子。 骆青仔细看那道口子,竟然和人的嘴巴差不多,嘴角之处,似乎翘起了一个微笑的弧度,随后,那道口子之中吹出了一股无形的凉风,冻得骆青浑身一颤。 这玩意儿,似乎在嘲笑小爷! 别问骆青怎么看出来的,但他确实能够感觉到那道口子的嘲弄恶意。 “你大爷的!小爷偷鸡摸狗无数,没想到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了这玩意的手上。”骆青小脸儿由黄变黑,由黑变黄,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忍不住爆出粗口。 这些事儿只是在骆青的体内发生,外人是无法看到的。因此,偷鸡的小贼也只能过过嘴瘾,却没有任何办法,打不过,赶不走,耍赖耍不过,还时不时的抽取自个的真气! 郁闷死了! 一想到自个以后的真气,都要被这无耻的玩意儿吸收掉,骆青只觉得眼前好黑,前途无亮啊! “嗯,真气还会练出来的!小爷要冷静,冷静,小爷是什么人啊,以后要成为绝世英豪的人物,不和这懒货一般见识...” 再次深呼几口气,骆青絮絮叨叨了很久,才让自个的心绪平复下来。 “汪呜,汪...” 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狗,被骆青抓在手里,看这个可恶的人类,絮絮叨叨个没完,脸黄了又黑,黑了又黄,完全没有要将自己放下的样子,很是不满,乳白色的小牙儿一露,想要凶狠的叫上两嗓子,可那凶狠的叫声中带着稚气,停在耳中,就好似撒娇一般。 “呵呵,你这小不点还想发狠。”骆青乐了,一个脑瓜奔儿弹了下去。 “嗷呜...” 小黑狗被弹了脑瓜,挣扎的更厉害了,一双漆黑的小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水,好似就要哭出来一般。 “咦!” 如今,骆青突破练筋之境,也算得上是个小高手,耳聪目明,感官更是不知强了多少倍,小黑狗那人性化的眼神,他自然能够察觉。只是,看着眼前这巴掌大小的小家伙,他又不太确定。 “难道这个小家伙成精了?不是说,在我大夏国不准成精的吗?好生奇怪!” 精怪之说,古来有之。和那神仙的传说,一样久远。 骆青如今接触的多了,自然也就看的开了,想的多了。 眼前就有一个疑似精怪的小家伙,偷鸡的小贼立马来了兴趣,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随即,上下其手,查看起了巴掌大小的小黑狗。 “没有什么不同啊,奇怪了!” 眼前这个小家伙,出生恐怕不足两月,全身漆黑,没有一丝的杂毛。一双小耳朵耷拉着,黑宝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很有精神。瘦弱的身体,光亮的皮毛,四肢健全,浑身毛茸茸的样子,很是可爱。 “嗯,瘦是瘦了点,但还是挺健康的。”骆青砸吧着嘴,把黑色的小狗翻转过来,继续检查:“嗯,尾巴也很正常。可这不对啊?难道妖怪和普通的活物一样?” “哥哥,你在干嘛?” 自从三天之前醒来以后,小丫头就像小尾巴一样,一直跟在骆青的后面,骆青走到哪里,小丫头就跟到哪里。 小丫头身世可怜,父母不在之后,爷爷为了生计,也要经常出去劳作,虽说也把她带在身边,但,小丫头的心里,总是很孤单,少了许多的快乐。 骆青也是孤儿,在骆家村的时候,孩子也有不少,但,他们都看不起他这个没爹妈的孤儿,不愿和他玩,还时不时的欺负他,因此,偷鸡的小贼很能理解小丫头的想法。 醒来的三天里,骆青伤势慢慢恢复,便带着小丫头下河抓鱼,上树抓鸟,很快便俘虏了小丫头的信任。 妞妞曾经告诉骆青,小黑狗是爷爷在一个多月之前捡回来的,刚捡来的时候,小黑狗比现在还要瘦弱,奄奄一息的样子,爷爷要劳作,没有时间陪妞妞玩耍,因此,照顾小黑狗的任务就落在了妞妞的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黑狗在妞妞精心的呵护下,慢慢成长,现在已经能够小跑了。 先前的时候,骆青只是觉得这小家伙长得比较可爱,有些机灵而已,但,今天再看去,在这个小家伙的眼里,分明有着一丝的智慧。 要知道,智慧乃是一切的基本,也就是说,不论人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有了灵智,便不会浑浑噩噩,占尽先机。 看着小黑狗在骆青的手上不断挣扎,小丫头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心:“小黑很乖的,它很听话的。哥哥把它弄疼了,把小黑放下来吧。” “嗷,呜...” 小黑狗似乎是听懂了小丫头的话,挣扎的更加剧烈了,张牙舞爪的抓挠着骆青的头发。 “小黑乖啊,不许挠哥哥的头发。”小丫头皱着琼鼻,很是可爱。 “嘿,你这死狗!”骆青头发被挠的乱七八糟,心中暗骂了一声,不过他那张黄脸儿,却是露出微笑:“嗯,那啥,哥哥在给小黑检查身体,嗯,对,就是检查身体!” “检查身体?小黑生病了吗?”小丫头小脸儿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丝恐慌,不过她看了看骆青,又看了看小黑狗,嘀咕道:“爷爷说过,小黑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子,男孩子怎么能给女孩子检查身体呢?不过,哥哥是好人,应该没事的。” “额,还真是母的。”骆青脸色大窘,黄脸儿发黑,完全没想到这个乖巧的小丫头,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斜眼瞄去,嘿,眼前这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还真是母的。 似乎是看到了骆青那猥琐的眼神,小黑狗剧烈的挣扎了一番,可惜眼前这可恶的坏人,还是没有撒手的意思。一双漆黑的眼眸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骆青一呆,一直巴掌大的小家伙,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一股暖暖的水流从天而降,骆青心生警觉,脑袋微微一侧,那从天而降的水流,便淋湿了骆青的胸前。 “你大爷的,该死的死狗,你竟然敢尿小爷!” 骆青大怒,今儿个还真是不顺心啊,先是那无赖抢夺小爷的真气,后又被这小东西尿湿了衣襟:“小东西,还反了你了!” 说罢,骆青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 小丫头见小黑狗如此,也是一呆,等到骆青伸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就在这时,骆青苦海里的三页金纸忽然动了,一缕白色的气体飞出,一下涌进了小黑狗瘦弱的身体里。 骆青只觉得恼火无比,一股巨大的冲力,从体内袭来,将自个打的翻了几个跟头。 小黑狗脱离了骆青的魔掌,几下便到了小丫头的跟前,猛一窜,跳进了小丫头的怀里。 骆青眼眸微凝,依他现在的眼力来看,怎么能看不出,这尿了他一身的小家伙,似乎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浑身透着灵气,动作比之前敏捷了不知多少倍。 “哥哥,你怎么了?”小丫头看着骆青翻了几个跟头,很是狼狈的样子,有些不解:“咦,小黑似乎重了一些呢!” “你大爷的!”骆青心中怒骂一声,却不敢表露出来,再说,和这小丫头说,她也不能理解,只能自个吃个哑巴亏了,因此,他只能苦着脸,笑着说道:“嗯,哥哥,刚学了几个新招,给你看看,哥哥刚才翻的几个跟头好不好看?哈哈...” “不好,以前爷爷带我去看过,人家表演的比哥哥好多了。”小丫头皱着琼鼻,咯咯的笑了起来:“不过,妞妞相信,等哥哥多练几次,一定比他们好的。” 小黑狗在小丫头的怀里,哼哼了几声,黑宝石一般的眸子里,似乎很是鄙视。 骆青翻了个白眼,干笑几声,连他自个都能听出,自个笑的多么假。 “你大爷的,小爷早晚会找回场子的,到时候让你好看!” 说着,骆青恶狠狠的向小黑狗看去。 小黑狗躲在小丫头的怀里,翻了个白眼。 第二十三章 半块鱼头 练筋之境,打通全身筋脉,凝真气成水,化血气而成河,神力所使,绵绵不绝。 打坐片刻,恢复了一些真气,骆青试着将真气灌注全身,随手打出一拳。 拳风呼啸,似有雷鸣之音。 黑色的皮屑随着真气震动,自行脱落,露出里面古铜色的肌肤。 “依照小爷如今的本事,就是遇上那天剑公子等人,全力而战,也能叫他们有来无回!” 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真气涌动,骆青心中高兴,黑黑的脸儿,也稍微的好看了一些,不过,再仔细一想,骆青又有些懊恼:“那天剑公子,轻身功法不错,想来上一次吃了大亏,不太可能会跟我近战,他若是一味游战,小爷也拿他无法,看来咱的想个办法,学上一门轻身功法才是!” 熟练片刻,骆青便和王老汉子孙二人打了招呼,寻了一处干净小河,脱光了身子,跳将下去,一阵稀里哗啦的冲洗,这才将自个洗了个干净。 此刻,再看这偷鸡的小贼,小脸儿依旧蜡黄,剑眉一双,星眸一对,虽说算不得翩翩美少男,但,也有了几分的英气。 换好衣衫,回到小院。 王老汉和孙女妞妞正在摆放碗筷,看到骆青回来,便热情的招呼骆青落座吃饭。 自从修炼这《乾元铁骨功》之后,骆青的食量那是一天比一天大,折腾了半天,肚中早已饥火难耐,当下,也不矫情,坐下便吃。 王老汉爷孙二人,孤苦无依,那饭食自然不会太好。 菜是山野杂菜,饭是杂粮窝头,很是简单粗陋,好在还有几条巴掌大小的小鱼,算是荤腥。 骆青早些时候,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这些东西,若是搁在以前,自家未必能吃的上,但,近几日里,骆青手中银钱多了一些,饭量颇大,可以说是到了无肉不欢的地步。 这些个杂菜粗粮,显然不能满足骆青的胃口。 “不管那许多,还是填饱了肚子要紧。”骆青打定了主意,一会儿拿出一些银钱,送给王老汉,改善一下他们的生活,也算是报答了王老汉的救命之恩。 一阵风卷残云,饭菜便被骆青吃了个七七八八。 “哥哥,鱼头是小黑的,它最喜欢吃鱼头了。” 骆青想着事儿,有些走神,听到小丫头叫自个,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桌上原本不多的饭菜,已经被自个吃的差不多了。 再看王老汉和妞妞,二人正睁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瞧着自个。 “嗷呜...汪汪...” 蹲在地上的小黑狗,前面放着一个空空的餐盘,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恨恨的盯着自个。 王老汉家里虽然穷困,但,喂养小黑狗却不曾亏欠,因此,在吃饭的时候,总会给这只可爱的小黑狗留出一些来,可没想到骆青食量太大,狂风扫过,便已干净。 “你这死狗,抢了小爷天大的好处,小爷不过是吃你几个鱼头而已,叫什么叫。”骆青心中暗骂不已,但,面上却有些微红,总不能让王老汉和妞妞看着自个抢一条小狗的饭食吧,饶是骆青脸皮再厚,也很是不好意思。 “这个,那个,有些太饿了。”骆青挠头,将吃了半块的鱼头吐出,夹在了小黑狗的餐盘里。 “无妨,无妨,你刚刚痊愈,多吃点,多吃点,对身体好。不够屋里还有。” 王老汉笑着摆手,心肝儿颤抖,大为惊叹,暗自嘀咕道:没想到这少年,看着挺瘦,没有几两肉的样子,可实在是能吃,看来,小老头儿我先前所担心的,还真有道理!等到这少年身体养好了,小老二便要带着孙女离开这地方了。只是不知道这少年如此能吃,可能养得起自个?哎,罢了罢了,到时候带着他也好,给他找上一份差事,总能养活自己的。 说完,王老汉起身进了屋子,再去做些饭食。 骆青不知道自个在王老汉的眼中,已经和饭桶挂钩了。更不知道,王老汉要给自己找上一份差事。 此刻,他正在和小黑狗大眼瞪小眼。 这小东西,自从得了那一缕白气,似乎比之前更加有灵性,身体皮毛,似乎也比之前强壮了几分。 只不过,这又像狼,又像狗的叫声是怎么回事? 骆青打量片刻,依旧没能想明白。 “嗷呜...汪汪...” 小黑狗啸叫两声,伸出小爪子,一下便将鱼头拨在了地上,叼起餐盘就走。 过了好一会,这才再次回来。 再看那餐盘,已经光洁如新,而小黑狗的爪子上还是湿漉漉的,显然是将餐盘清洗了一遍,而它看向骆青的目光,满是嫌弃。 “我...你大爷的!”骆青心中腹议,黄脸儿一下变黑了。原本的一丝兴趣,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说实话,骆青很想将这小东西暴打一顿,然后逼出那缕白气,但,想了想,发觉自个体内的苦海有些翻腾的迹象,不由得浑身发冷,安慰自个:“还是算了吧,小爷是什么人,一个小不点而已,小爷大人大量,不和它计较。” 似乎是感受到了骆青心里的波动,那金色的苦海,只是翻腾了一下,便回归了平静。 “咯咯,小黑好聪明。” 小丫头习惯了小黑狗的灵性,看到小黑狗的动作很是聪明,咯咯的笑着:“妞妞吃饱了,妞妞的鱼给你吃吧,小黑。” 说着,小丫头将自个的鱼,放在了小黑的餐盘里。 小黑狗眨巴着黑宝石般的一双小眼儿,看了看小丫头,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坏人,‘呜呜’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警告骆青不要抢它的鱼一般,叼着餐盘,躲到一边吃去了。 “一条小鱼而已,小爷会抢么。”骆青脸色发黑,心中鄙夷,但,喉头还是不自觉的涌动了一下。 额,好吧,小爷还是没吃饱! 没办法,食量越来越大,只是这些粗粮杂菜,远远不够啊。 小爷想吃肉,叫花鸡,酱牛肉,猪耳朵,烤全羊... 骆青心中呐喊,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盘盘的美食,晶莹的口水,稀里哗啦的流了下来。当下心中高兴不已,刚想伸手去抓,却听院门‘哐当’一声,被人踹了开来,大餐也随之消散。 那原本木棒捆绑的木门,本就不甚结实,被人粗暴一踹,四分五裂的躺在了地上。 七八个面相凶恶的壮汉,手持棍棒,蜂拥而入,其中一人恶狠狠的高喝道:“王老头在家吗?河神祭祀,该轮到你家了!” 第二十四章 少年与狗 时已近午,酷热难耐。 没有微风,没有凉爽,餐盘空空,没有食物... 可以说,眼下,啥都没有。 有的只是一股难平的怒火。 眼见着食物飞走,幻化成了一缕美梦。 是的,偷鸡小贼很生气! 眼下,谁抢他的食物,谁就是他的生死仇敌!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惊慌失措的小丫头,护在了身后,眼中泛着冷光,冷冷的注视着来人,如同看着几个死人一般。 “嗷呜...汪汪...” 巴掌大小的小黑狗,放弃了与小鱼的殊死搏斗,跳将起来,狂叫不已。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依旧是有些稚嫩的。 里屋的厨房里,猛然间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王老汉满手油污的跑了出来。 “李,李老爷,小老儿就这么一个孙女了,她爹娘死的早,小老儿一手将她养大,您大人大量,可怜可怜小老儿一家,放过我们吧。”王老汉一脸的悲戚,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浑浊的眼泪如雨而下。 终究还是没能逃掉,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爷爷不哭,妞妞很乖的...” 小丫头从骆青的身后跑出,扑在了王老汉的身上,红红的眼圈儿,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掉。 “王老头,不是我李某人心狠,这河神祭祀乃是河神托梦,村里人公认的,如果都如你这般,河神怪罪下来,咱们上阳村可就完了啊。” 被王老汉叫做李老爷的人,肥硕胖脸抖动不已,似是在规劝着。但,眼见王老汉鼻涕横流,想要拉扯自个,李老爷肥硕的胖脸上,立马满是鄙夷嫌弃,抬脚后退了一步,似乎怕是那王老汉爷孙二人弄脏了自己的衣衫,厉声说道:“王二,把这丫头带走。” “是的,老爷。” 听到李老爷问话,身后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汉子,笑着躬声答应,转头对着几个恶汉叫道:“把这丫头带走!” “李老爷,李老爷...” 王老汉跪爬着,哀求着:“王二,王二,我还是你本家的叔爷,妞妞还叫你一声叔叔,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 “滚开,谁是你本家。”王二厉喝一声,一脚将王老汉踹倒在地,随即大手一抓,就要按在小丫头的身上。 “爷爷...” “嗷呜...汪汪...” 小黑狗不知何时,已经冲了出来,狂叫几声,一个跳跃,便扑在了那名叫王二的人手上,尖利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了王二的手上。 鲜血流淌,撕下了一块皮肉。 “唉吆...” 王二痛呼一声,面容变的扭曲起来,想要踢那只小黑狗,却见那黑狗一击得手,已经跑远了,不由得大怒:“哪来的死狗,敢咬你家爷爷,打死这狗崽子...” “废物,一群废物。”李老爷肥硕的胖脸,气的发抖:“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小丫头带走,这老头和这狗崽子要敢拦着,直接打死!” “是,老爷!” 几名恶汉挨了训斥,当下也不在看那王二的笑话了,吆五喝六,怒骂连连,手持棍棒,有追打小黑狗的,有伸手推打王老汉的,有捉拿小丫头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动了。 他先是一脚踢断了王二的小腿,又是一拳打断了王二的胳膊。接下来的一瞬间,七个面相凶恶的壮汉,一个照面,便被这人打的痛呼连连,在地上唉吆不断,显然,这些人是一时半会爬不起来了。 嗯,少年还站着。 那叫李老爷的人还站着。 “爷爷...” 小丫头被王老汉死死的抱在怀里,抹着眼泪。 “嗷呜...汪汪...” 小黑狗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似乎没有受伤,依旧稚嫩的对着李老爷狂叫着。 “咕...” 李老爷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原本红润的胖脸变的有些惨白。 先前带人踹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眼前的少年,只不过这少年看起来黑黑瘦瘦的,模样儿普通,穿着普通,从哪方面看,也就是个普通的少年而已。 对于自己的家奴,他是知道的,这几个人虽说也是普通人,但,这些人平日里横行乡里,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出了名的狠辣。甚至说,有几个人手里,还沾了血案。 但,就是眼前这普普通通的少年,一个照面便将这些人给打废了。 很显然,这少年不是普通人。 “你,你是何人?敢管我上阳村的事?”到了这会儿,这李老爷显然是怕了,只不过,平日里颐指气使习惯了,仍旧色厉内荏的叫嚣。 “啪!” 没有多余的话,少年伸手就是一个嘴巴,将他打飞了出去。 然后,就那样面带微笑,冷冷的看着他。 “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刚才的那一巴掌,将他的牙齿扇掉了两颗,说话微微有些漏风,想这李老爷养尊处优,何曾被人如此打过,他犹自不服气。 “啪!” 少年伸手将他举起,又是一个嘴巴。 只不过,这一次那被人叫做李老爷的人,没有飞出去,因为,少年不想他飞出去,所以,他就留在了少年的手上。 “你...” 这一巴掌,只是很疼,就像挖骨一般。 显然,这少年很有分寸。 “啪!” 又是一下。 “呜...” 李老爷的嘴巴,头脸,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肿的厉害,呜呜呀呀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少年依旧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 “啪!” 李老爷原名叫李坤,已经快五十岁了,可从外貌上来说,看起来,也就四十的样子。家财百万,良田百亩,到了这把年纪,本是风光无比的,只是想不到,此刻正一个少年殴打。 因此,他想求饶。 只是,少年,不想放过他罢了。 “啪!” “呜呜...” 白色的液体,从李老爷猪头一般的脸上滑落。 原本幽静的小院里,此刻变得有些糟杂。 少年笑着,终于放过了李老爷,转而走向了那七八个横行乡里的恶奴,如法炮制。 “啪啪...”的打脸。 有不服气的,少年随手便卸下了他们的胳膊,继续打脸。 “嗷呜...汪汪...” 小黑狗围着少年转圈,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满是疑惑。 在它的认知里,少年显然不是好人,但,李老爷一伙也不是好人。只是,想要教训人,直接咬上几口就是了,老这么打,是个啥意思? 少年似乎看出了它的疑惑,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以前曾经偷鸡摸狗,算不上是好人,但,也不是多么坏的人,后来和人发生口角,便厮杀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原本,我以为杀了人,便不会被人欺负了,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要想别人怕你,不一定要将他杀掉,而是要让他活着,一次次的打他,直到他怕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