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美景奈何天》 1、久别重逢 不久前我曾恳求你欺骗我心中的爱情,以同情、以虚假的温存,给你奇妙的目光以灵感,好来作弄我驯服的灵魂,向它注入毒药和火焰。琊残璩伤——普希金《我们的心多么固执》 飞机在离开地面冲向天际的一瞬,失重的感觉极不舒服,为了缓解注意力,景荀拿出一本杂志,刚翻开就看到了普希金的这首诗,又啪的合上了,拿出播放器戴上了耳机。 窗外是连绵云海,柔软的,波澜壮阔的,可惜她的身边却坐了个大煞风景的人。 十四岁离家出国,至今已有七年,刚入大学那会她遇到了沈唐风,清俊谦逊,颇具古代文人的儒雅风骨,周围全是异族人,难免生出几分亲近,于是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大学四年留下点点滴滴美好的回忆。 本来两人决定毕业后一起回国,然而就在昨天——回国的前一天,沈唐风却突然提出分手,大概意思就是说为了不让自己的大学生活太枯燥才找的女朋友,既然现在要回家了,不如大家好聚好散各找各妈吧。 她冷冷一笑,风轻云淡的说:“正有此意。” 原来只是玩玩而已,她美好的初恋就此葬送,曾经真的用心过,心里难免会痛,可从小无人可依,她已经习惯了掩藏心事,对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不会开口索求或挽留。 机票是早就预定好的,现在沈唐风就坐在她旁边,两人却已然形同陌路。 飞机横渡太平洋跨越东西半球,时间无形中加速流逝,抵达京都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 晨曦微露,走下舷梯就见不远处的停机坪上一辆拉风的军用越野车,车边站着个身穿迷彩背心长裤的男子,身材修长如松,裸露的胳膊线条流畅,没有结块的肌肉,却隐含爆发力。 他正拿着一张照片,比对着一个个走出机舱的人。 同时他的举动也引来人群探究的目光,一般的富商也只能走vip通道,像他这样能直接开车进ru停机坪接人的,肯定是高官无疑了。 景荀揉着熬夜后微红的眼圈走近些,瞥了眼那辆京a0009的车牌,视线停在男子的脸上,他很年轻,下巴尖削,唇角隐含一丝桀骜与玩世不恭。 男子也在狐疑的打量她,一会儿又看看照片,长指摩挲着尖下巴,神情活像个见到漂亮姑娘的二世祖。 “阿荀!”他终于确定,惊喜的大叫一声,冲过来给了她一个熊抱。 钢条似地胳膊勒的景荀呼吸一顿,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点汗味,她不高兴的掐他:“魂淡年奸臣,你滚远点,臭死了!” 他没在意那点疼痛,放开了点低头看她:“景荀,你怎么越变越丑了?害的我都认不出来了。”瞥见她泛红的眼圈,又笑道:“哟,瞧你激动的,算了,我就勉强多抱你一会儿吧。” 2、斗殴事件 他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踹开他,谁知怀里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好一会才听她说:“我失恋了,需要安慰!” “失恋?”他眉心凝结,放开她说:“失恋就失恋,哭什么哭,没出息,那对狗男女在哪里?我去替你报仇!” 景荀叹了口气,指望他给点安慰还不如指望六月飞雪现实些,揉了揉熬红的眼圈,抬头却瞥见沈唐风姗姗而来,当下坏笑着说:“那,就是他,他是个同性恋,自从跟一个黑人有了肌肤之亲后就把我甩了,理由是他喜欢黑人那性感的肤色。琊残璩伤” 说完,她清晰的看到年良臣胳膊上的汗毛齐齐立正站好。 年良臣搓了搓胳膊,神情严肃的说:“你确定他只喜欢黑皮肤?” “昂……确定!” “那就好。” 还不等景荀弄明白“那就好”是什么意思,他已经冲过去追上了沈唐风,二话不说兜头一拳。 景荀大惊,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被部队调教了这么多年,惹是生非的暴脾气非但没收敛,反而越发猖狂了,这里可是机场,旁边还有不少机场工作人员呢。 悔之晚矣,她赶紧跑过去要把他拉开,机场人员此时也都围了上去。 纷乱的阵仗吸引了不少乘客驻足,有随手拍爱好的人已经举起了手机,更要命的是,今天的飞机上有位当红明星,不远处的vip入口处堵着不少记者,如果真闹出什么事,后果可想而知。 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是她能阻止的了,年良臣从小锻炼,后又从军,身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四五个看似强壮的工作人员反而被他制服,转头抬腿照着沈唐风的小腹踹去。 他穿着军靴,这一脚踹下,沈唐风立马倒在地上抱着肚子只有呻、吟的份了,景荀拽住还要去踩两脚的年良臣气急败坏道:“年良臣,你发什么疯,这里是打架的地方吗?你怎么还是这么胡闹!” 年良臣十分不屑:“打架还管什么地方啊?高兴了就揍,不高兴了就踹!”他指着地上的沈唐风:“你怎么会看上这种货色?男人死绝了吗?” 景荀恨不得一巴掌扇飞他,vip通道口记者的摄像头狂闪,他把人揍成这样了居然还在纠结她的品味! 不想理会他,她转头想看看沈唐风的伤势,毕竟这事因她而起,谁知对上的却是一双满是嘲讽与厌恶的双眼。 她心里叹了口气,现在就算解释也无济于事,何况她也没打算解释,四年美好时光换来一顿揍,沈唐风应该庆幸了,于是拉着年良臣往车子走去。 工作人员拦住年良臣,恨恨的说:“你们不能走,现在伤者情况不明,我们已经报了警,等警察来处理!” 年良臣下巴微扬,鼻孔朝天的说:“你确定要多此一举?”说着他抬手往左胸摸去,却只摸到自己那粒小突起,这才意识到没穿外套,证件不在。 3、秃子秃子 没摸到证件,他改为指向自己的车:“看到没,市公安局的局长来了也只有给我在前面开道的份,你最好想好了再做决定。琊残璩伤” 工作人员早留意到他的车了,可先前有个不懂事的小保安已经报了警,如果让年良臣走了他们就不好向警察交代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安全保卫部的部长挺着啤酒肚疾步往这边走。 火热炎夏,早晨也凉快不到哪去,安全保卫部的部长走过来连汗都来不及擦,伸出双手对年良臣道:“年长官您好,手下办事不力,得罪了您,实在对不住,我代他们向您道歉了。” 年良臣抬手与他轻握了一下,严肃的说:“王部长,我这次是奉命来接人的,”说着瞥了眼景荀,扫过远处记者,继续说:“事关机密,上边不希望闹的人尽皆知。” 王部长脑门上的汗更多了,连忙道:“明白明白,请首长放心,我一定处理好这件事。任务重要,年长官,您先请,您先请。”说着他侧身让开道。 年良臣轻慢的点了点头,对景荀一甩头说:“走。” 坐上车,景荀回头看了眼,王部长正指挥人将沈唐风送去医院,另有几人走向了记者群,她回头神色异样的打量年良臣,如此看来这家伙办事也挺靠谱的嘛,知道一个人阻止不了记者,所幸不管交给机场来处理,可刚才怎么就那么冲动! “年长官?您是来接谁的?又奉了谁的命令?” 年良臣脚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冲了出去,他侧头对她灿烂的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奉了年首长的命令,来接景荀同志回家。” 景荀不由自主的扬起唇角:“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不是跟你说的奉了年首长的命令吗!你家老爷子告诉我家老爷子,我家老爷子又告诉了我,我晨训完连饭都没吃就赶来了,你闻闻这一身的汗味……感动不?”他把自己的胳膊往她面前凑。 “感动死了,来,拥个抱!” “好。” 机场高速车辆川流不息,他竟然真的放开方向盘,伸手就要抱她。 景荀惊出一身冷汗:“魂淡,你要死自己上吊去,别连累我!” 他转身重新握住方向盘,狡黠的笑:“记住哦,你欠我一个拥抱!” “……” “七年了,阿荀,你有没有想我?”他问。 “想了,”她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精短的黑发:“尤其怀念当初你刚剃了光头来机场送我的情景,铮亮的脑门晃的我睁不开眼睛……” 微笑的脸瞬间变得漆黑:“死丫头,找打是不是!” “秃子!” “闭嘴!你再叫一句试试?” “秃子……秃子!” “你……” “是你让我试试……我也不想的,都免费送你一句了还想怎样。” 4、西山麓苑 一路上两人吵吵闹闹,年良臣开着车不敢有太出格的举动,被气得差点吐血。琊残璩伤 车子跨越大半个京都直奔西郊的西山麓苑,景荀心中感叹,七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京都作为国家首都虽然也很繁荣,但比起西方国家的城市确实差了一些,但七年后的今天,京都已经发展成了一座真正的现代化大都市。 道路宽阔,车辆飞驰,高楼林立,穿着时髦的女孩招摇而过,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找不出一点熟悉的痕迹了。 越是靠近西山麓苑,路上车辆就越少,而且这些车子都有个共同之处——不见得多名贵,但大部分都是白牌,十分扎眼。 对于普通人来说,西山麓苑只是一处不能靠近的军、事管辖基地,对于了解些背景的人来说,西山麓苑却足以比得上中、南海的地位。 能住在这里面的,不是曾经的开国元勋,就是现在军界手握实权的重量级人物,随便有人跺一跺脚,整个京都就要风雨飘摇了,尤其是几位仅存的老领导,就是中、央首脑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 所以即使白牌车在这里也都不敢声张,悄无声息的放慢速度,生怕惊扰了谁。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年良臣,回来赶上上班高峰,堵车堵得他十分憋屈,又被景荀噎的一肚子气,好容易到了没人的地方,还不得撒着欢儿的开啊,一辆军野车被他开的跟飞机似的,来往的车辆纷纷惊恐的让道,以为出什么要紧的大事。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景荀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向挡风玻璃,好在安全带又把她捆了回来:“秃子……” 只来得及说出这俩字,她颤着手打开车门,飞快跑到路边干呕了起来。 年良臣赶紧追过来,不知道是担忧还是幸灾乐祸,纠着眉尖说:“不是吧,这就吐了?美国可真不愧强国之名,居然能把一个女汉子养成了林黛玉……啧……哎哟!” 景荀脸色苍白的揪着他的耳朵,恶狠狠的来回拉扯:“死秃子,明明是你技术不到家,就是一头老虎都能给你整吐了,你居然还敢说风凉话!” 年良臣偏着头死不悔改:“嗯……那只老虎一定是母的,对不对?哈哈……我错了我错了,阿荀,我真错了,你别掐了……” 不怕痛的人一定怕痒,年良臣最大的弱点就是腰,别人一碰就痒得出奇,浑身酥麻难受,所以景荀只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下,他立马就老实的求饶了。 那边门口盘查的岗哨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这是年良臣,要是别人在这里打闹,早被他们拿枪指着请去喝茶谈心了,同时也在猜测这少女的来历,虽然只是打闹,可敢对不可一世的年大少动手动脚的,下场都极其壮烈。 5、中校先森 这边两人闹得正欢,又一辆军车驶来,在门口接受岗哨盘查的时候,后门被人打开,走下一名穿着军装仍难掩儒雅之气的年轻男子,蹙眉往这边看了两眼,笑着道:“阿荀回来了?” 两人动作都是一顿,抬眼望去,景荀笑了笑道:“常信哥。琊残璩伤” 常信对她招了招手:“走,一起上去吧,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呢。” 年良臣一只胳膊随意搭在景荀肩上,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说:“都在又不是为了景荀,回来的时候没一个人去机场接人,现在说的可真好听。” 景荀胳膊肘捣了他一下,笑眯眯的说:“常信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转头又对年良臣说:“你不是从部队溜出来的吗?赶紧回去吧,今天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常信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很清楚,在景荀心里没人比得上年良臣,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教训无人敢惹的年少,对他却这么客套。 年良臣心里不怎么高兴,但人家才是一家人,他不好说什么,拉着脸把她的行李拿下来:“记着昂,你又欠了我一顿饭。” 景荀失笑,要是这样算来,她欠年良臣的东西可真是太多太多了,小到一支冰棒,大到她今生都偿还不了的人情。 说完年良臣干脆的上车,也没回山上,直接返回部队去了。 常信的警卫员接过景荀的行李放在车上,两人一起上了车,常信这才解释道:“阿荀,事先我并不知道你今天回来,做哥哥的失职了,我向你检讨。” 他说的是心里话,得知她今天回来,他立马请了假,给老爷子打了电话得知飞机早就到了,这才直接回了西山。 “别这么说,是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们,”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景荀指着他的肩头说:“恭喜了常信哥,这么年轻就当上中校了,好厉害。” 常信笑着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搞技术的往上升容易些,要说年轻我可比不上年少,他可是实打实正规军出身的中校,两年前卸任营长之职加入了首都军区的特种大队,这两年战功卓越。” 景荀愣了愣,这事她还真不知道,在国外除了常老爷子她几乎与所有人断了联系,离开的时候年良臣还是个光头小班长,两人联系都不方便,所以在机场看到他才会很惊讶,没想到再见他已经成了兵中之王。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只淡淡应了一声就转移了话题。 也许在外面中校的军衔已经很高了,有的人直到退役也升不到中校,但在这里真不算什么,前面最后一道岗哨的领队就是个上校,但也只能在这里看门罢了。 西山麓苑的别墅间隔很大,偶尔的时候才能看到掩映在葱郁林间的别墅一角,警卫员往前开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一处三层欧式建筑前。 6、找个婆家 穿过一片花圃,高大茂盛的橡树下站着一位老者,头发花白,腰杆却很直,仰头逗弄着笼中鸟儿。琊残璩伤 “爷爷,您看谁回来了?”常信笑盈盈的道,要搁平时须得向老爷子敬个军礼才行,但今天景荀在,他也高兴,就随意了些。 老爷子转身,笑眯眯的打量着景荀:“小荀,快过来,想死爷爷了,快让我看看。” “爷爷。”景荀走过去,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感激与温暖:“这些年我也好想您啊。” “哼,想我还不回来!”老爷子佯怒的板起脸,又说:“回来了好,回来就好,以后你可要多陪陪我老人家,下面一群小王八蛋整天就知道往外跑,忙的见不着人影,把我老人家一个人仍在山上。” 景荀揶揄的说:“伯伯叔叔和哥哥们都忙着保家卫国嘛,要是他们真留在这里天天守着你,你才是真不高兴吧?” 心思被揭穿,老爷子笑骂两声拉着景荀坐在树下石凳上,询问了些这些年在美国的事情,对景荀他心中有愧,但饶是打了半辈子仗,又经历了半生的政治生涯,他可以左右下面小辈的行为,却管不了他们心中真正的想法。 所以当景荀提出出国时,他想着景荀在外面或许更自由些,就同意了,现在想想有些后悔,即使有足够的金钱,但当时的景荀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学会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雨,一个人学会成长。 听着景荀寥寥几句将自己在美国的经历带过了,不诉苦也不抱怨,常老心里越来越滋味,拉着她说:“以后就留在京都,哪也不许去了,留下来陪陪我老头子,唉,爷爷老了……” 他瞧着景荀,小娃娃转眼就长成了大姑娘,心里就盘算着一定要把景荀留在身边,然后给她找个好婆家,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景荀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打上了待售的标签,亲热的拉着老爷子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毕竟也是接近90高龄的人了。 常信一直在旁边笑吟吟的听着,眯起的眼睛显示他心情极好,见景荀眼睛泛红,难掩困倦,就忍不住插嘴道:“爷爷,晚上伯伯们都要来,景荀刚回来也累了,要不先让她去睡一觉?” 老爷子这才放开手。 上楼的时候景荀调皮道:“谢谢常信哥,把我从爷爷那里解救了出来,我可真要困死了。” 常信笑容有些勉强,玩笑的说:“总是这么客气做什么,出去几年回来就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景荀赶紧道:“怎么可能呢?小时候就属常信哥最疼我了,忘了谁也不能忘记你啊。” 常信笑着摇了摇头,陪着她一同来到她曾住过的房间:“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经常有人打扫,你看看还缺些什么。” 7、当时明月在 景荀的房间在三楼的最西侧,里面床柜桌椅都是中规中矩的款式,没有一点少女粉红梦幻的气息,给人一种很清新舒适的感觉,就像她明亮的随时会笑的眼眸,随性蓬松的短发。琊残璩伤 侧面的墙壁有一扇大大的窗子,窗台很低,坐在地板上可以直接当书桌用,又或者铺上软垫就变成了午间小憩的睡榻。 窗扉打开,林中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外面的窗沿上摆放了几盆花草,迎着微醺的夏风开的正艳。 景荀走到窗边,眺望远处山林,丛丛树冠间依稀能看到另一处别墅的红色屋顶,记得以前夏夜,年良臣睡不着的时候总爱爬上屋顶拿手电对她这边晃来晃去,搞得常家的警卫分外紧张。 “想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还缺什么吗?吩咐他们去准备就行了。”常信走过来,他也很想同年良臣一样把手自然的搭在她肩上,但又怕太鲁莽,抬了抬又放下了。 景荀扫视一圈,日常用品一应俱全,床褥都是新换的,乳白的颜色让人一看就有了睡意,床头还细心的放了一套女款睡衣,她笑了笑道:“不缺了,如果有需要我会说的。” “那你赶紧休息吧,我先回部队了,”凑近了些,他故作神秘的说:“悄悄告诉你,我也是偷溜出来的。” 景荀眯眼笑看着他消失在门口,这话她自是不信的,第七部队是什么地方?专门研究、核、武的,要是不请假,就是尸体也甭想抬出基地半步,顶多是他跟领导打了招呼硬跑出来的。 还有年良臣,敢违反特种大队的纪律,这一辈子就别指望再回部队了,有背景也白搭。 现在部队流行开这种玩笑了吗? 在外漂泊多年,景荀随遇而安惯了,累了到哪都能睡得着,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眼看就五点了,她赶紧爬了起来,那些所谓的家人应该都到了。 快速洗漱完毕,一开门果然隐约听到下面大厅里不少交谈声,她又在楼梯拐角处整了整仪容,确定没有不妥之后才走了下去,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见了这些人还能不能认全,万一认不出或认错了可就死定了。 常家家族不小,平时各司其职,有不方便回西山麓苑住的就在外面另置办了宅邸,为了家族凝聚力,常老就规定每个月的月末都要坐在一起吃顿饭。 此时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因为是家宴,个个都是拖家带口的,不过从他们坐的位置大概能看出分成两拨人,靠近常老的都是所谓的嫡系子孙,外围的就是外戚了。 景荀走过去,首先和常老打了个招呼:“爷爷,不好意思,睡过了。” 常老心情不错,怜爱的对她招了招手:“迷糊鬼,快过来,看还认不认得出来你三位伯伯。” ———— 作者很纠结,本来作者的口味就是温柔美型男,比如安一川,比如小白,比如云川老师,比如常信哥……好喜欢常信哥的有木有,这次想尝试张扬不羁型的男主,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把青梅竹马写成了伪兄妹,嗷—— 8、打打打劫 成年人的模样基本上就定型了,景荀不可能认不出,转身与那三位极有气场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德胜伯伯好,德雄伯伯好,德强伯伯好。琊残璩伤” 说是中年,其实已经五六十岁了,只是与常老比起来,也只能称他们为中年了,再说现在个个身居要职,还没退休呢。 三人都是军人出身,不苟言笑,淡淡的点了点头。 景荀又分别与他们的夫人打过招呼,就轮到同辈人了,大伯家三个儿子,常文、常柏、常杰,二伯家一子一女,常华、常乐,三伯家只有一子,就是常信。 小辈们的名字还好点,三位伯伯的名字或多或少的带了些那时候的主流文化色彩,说实话,能取到这名字已经不错了,要都按照常老的意愿来,保证一家子人不是常红军、常长征,就是常爱国、常爱党之流…… 听说常信出生的时候名字叫常武,但三伯母不太乐意,什么年代了还叫这老土的名字,后来常文学习时读到文有张良武有韩信,于是就以中国汉初这位杰出军事家的名字来命名了。 这也不能怪常老,那时候人的思想都差不多,年家也不例外,比如年良臣的名字就取自忠臣良将,但年家老爷子的名字就叫年忠启,所以忠臣就改为了良臣,这也有了后来景荀不止一次的鄙视。 就年良臣小时候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再加上一副尖嘴猴腮的狡诈样儿,不当奸臣就不错了,还良臣呢! 口干舌燥的寒暄完毕,得到的都是些不冷不热的“……嗯”,景荀自己也觉得没趣,她一不指望这些人给她弄个干部当,二不指望谁给她介绍份好工作,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她也不想杵在这里碍人眼撒。 要不找个机会溜了? 正琢磨着,外面汽车的轰鸣声眨眼及近,随着暴力的关门声,有人大踏步的走来。 “常爷爷好,大伯二伯三叔好,啊哈,大家都好啊,吃了吗?”年良臣夸张的笑着与众人打了一圈招呼,气都不带换一口的说:“那什么,借你们家景荀用用,天黑就还回来,先走了啊,不用送了……” “……” “混账,小王八蛋,家宴呢怎么能没有小荀,不准带她走,你老子怎么教你规矩的!” 敢这么骂年良臣的必然是常老无疑,可惜年良臣在这西山麓苑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浑身都是我行我素的王八之气,常老话还没落,他已经拽着景荀上了车,原地只留下几缕烟尘。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出的看向常老,常老盯着门口恨恨的骂:“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个小兔崽子!” “你怎么也不反抗?” 9、矜持一点 “反抗有用吗?”景荀打了个呵欠,时差还没倒过来。琊残璩伤 年良臣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拿腔拿调的说:“聪明,你要敢反抗,我就是抗也得把你弄出来,哈哈~” 景荀就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你,先前借来还去的就算了,这会儿又“弄出来”,我可是人!人!懂不懂?” 他鼻孔朝天的撇嘴:“废话那么多,我也没不把你当人看啊。” “你大爷!”跟他计较也没用,景荀见他一路往山下去,就问:“这是去哪里?要路程远的话我就先睡一觉,困死了。” 年良臣瞥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腿说:“睡吧,挺远的,爷的腿贡献给你了。” 越野车内很宽敞,景荀心想坐着睡倒来倒去的肯定睡不着,现成的人肉垫干嘛不用,于是也拍了拍他的腿,想找个舒服的位置。 谁想到转弯对面迎来辆车,他的车速又快,身体惯性的一歪,她的手就不由自主的抓向了别的地方—— 年良臣差点跳起来,车子摇摇摆摆几乎冲出了柏油路,脸上霓虹灯似得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定格成半青半红,气急败坏却又不知说什么,半天憋出一个“你”字。 景荀也很尴尬,讪讪的收回手,面上一派镇定,不紧不慢的悠然道:“毛毛虫……” 年良臣吐血,男人最忌讳这个了,他猛踩刹车,恶狠狠的吼:“说谁呢你!” “谁搭腔就说谁……”气定神闲的看风景。 年良臣一口白牙都要碎成渣渣了,狠狠的瞪着她,忽然发现她短发下的耳根微微泛起些粉红,顿时眉头一松,勾起嘴角邪邪一笑:“小?那要不要重新掂量掂量?” “好啊,”景荀眉梢似挑非挑的睨着他,伸出手往他腿上抓去,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再说这家伙刚才貌似害羞了,肯定不会真让她下手。 果然,她的手连他的腿都没碰到就被拍开了,年良臣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痛心疾首的说:“阿荀啊阿荀,你说你还有点女孩儿的样子吗?矜持懂不懂?在国外呆了几年一点好没学到,倒是把洋人那套开放思想学了个彻底,咱东方女性的含蓄都被你吃了吗?” 景荀又打了个哈欠,鄙视的说:“矜持?含蓄?年长官你居然还知道这两个词?刚才你拉我出来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些?” “我又不是女人!” “……” “嗷——别掐我,你想连人带车滚下山吗?” “滚也是你在下面,死也是你先死……” “啊哈哈——我错了,阿荀,快停下!” 然后一道道岗哨就见年大少那辆神气十足的车子今天像是没睡醒似的一路飘飘悠悠的下山去了,其惊险程度不亚于一场动作大片。 10、御宴坊 把年良臣折磨了个半死不活,景荀自己爬到后座睡觉去了。琊残璩伤 本来她只是想躺一躺,年良臣那开车技术她又不是不知道,说不定一个刹车她就跑车座底下去了,可是迷迷糊糊的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醒来发现车子已经停了,年良臣站在外面靠在车上抽烟。 揉了揉眼睛,景荀对于自己不是在车座底下醒来表示不解,下车就问:“这是哪里?你半路找人代驾的?” 年良臣迷惑的看了她一眼,踩灭了烟头:“代驾?为什么要找人代驾?醒了我们就上去吧,天都黑了,估计他们要等急了。” “不代驾车子怎么会开的这么平稳?”景荀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与他一同往一个叫做御宴坊的地方走去,看起来是一家饭店:“对了,谁要等急了?你还约了别人?” 御宴坊装饰的富丽堂皇,从形式上来看果真不愧御宴之名,不过年良臣却没有上楼,而是带着她穿过大厅继续往后走,景荀这才发现后院竟是别有洞天,丛丛名贵草木间,一座座小型别墅似的建筑星罗棋布。 她不由感慨,自己的眼界还是低了,这才是真正的御宴水准啊,穷极奢华。 闻言年良臣瞥了她一眼,脸上有些无奈和挫败。 “今天晚上是我们大队十天一次的休息日,早约好的一起出来喝几杯,本来我想回去找你,他们不让,我就只好把你带来了,正好跟他们认识认识,都是我兄弟,很好相处的。” 一听都是老爷们儿,景荀有些犹豫,不过都来到这里了,如果不进去也说不过去,再说两人这么熟,互相介绍自己的朋友给对方认识也是极自然的,既然是他好兄弟,见见也无妨。 年良臣带着她来到一处临湖而建的小楼前,站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一人大喊:“来了!来了!” “别吵吵了!都他娘、的给我肃整军容!把人吓跑了咋办!” 景荀抬眼看天…… 然后不等年良臣抬手,大门就主动刷一下子打开了,里面一小青年热情的跑出来,笑容灿烂的像烂桃花一样:“哎哟,二哥来啦,快请进,这位美女你好,我叫……” “滚蛋,眼珠子拾起来先!”年良臣踢了他一脚。 二哥……景荀很不厚道的笑了。 房间很宽敞,一半是休息的沙发电视,一半是一张巨大的餐桌,此时沙发上端坐着十几名军人,穿着一样的迷彩军装,与周围的奢华极不相称。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射向门口,犀利有之、探究有之、憋笑有之,总之大部分都是好奇的。 这些人不见得有多俊美多帅气,但个个精神抖擞,神采飞扬,眼睛明亮坦荡,一看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11、我的青梅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眼神凌厉,沉声开口:“年良臣,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琊残璩伤” 景荀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今晚出来还有别的任务? 先前说话的人眼神带过景荀,声音多了丝笑意:“介绍一下。” 年良臣点头,侧身扯了扯景荀道:“我的青梅,景荀。” “哦?不是媳妇儿?”中年男人笑容意味深长,此时周围那十几个人顿时围了过来。 “景荀美女,认识一下吧,我叫……” "滚开!嘿嘿,景荀妹妹,我叫展庭,展昭的展……” “景荀妹妹,欢迎你加入我们的聚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叫……” “叫你大爷!”年良臣暴躁的大吼一声,把景荀扯到身后,阴森森的说:“皮痒了吗?” “二哥,你也太小气太霸道了吧!” “对啊,二哥的朋友,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大家都是一家人,理应认识一下嘛,你说是不是啊景荀妹妹?” 景荀心想,这人说话可比刚才那人强多了,让人无从反驳,可年良臣是个讲理的人吗?何况自古就有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谚语,见年良臣恶狠狠的瞪过去,景荀赶紧拉住他,笑着道:“今天我跟着来可不就是为这事嘛。” 年良臣本来也是这个意思,可进门一见那群禽、兽对景荀垂涎三尺的模样他就受不了,好像自己的宝贝被人瓜分了一样,他不是个小气的人,像来这种奢侈的地方吃饭基本都是他掏钱,但景荀……不一样。 他很矛盾,既想让景荀完全融入他的生活圈子,又不想让她太受关注,最好他能享有独家占有权。 景荀的话顿时引起一片响应,年良臣抢在一群人自我介绍前把景荀拉到了先前说话的中年男子面前,简洁道:“我们队的大队长,沈唐林。” 景荀怔住,沈唐林?这名字一听就知道与沈唐风有着莫大关系,她微微完了弯身说:“沈队长,您好,一看您这沉稳凛冽的气势就知道您不是一般人,军人就该像您这样!” 特种大队执行的都是高度机密任务,况且又是京都军区的,非领导心腹不能胜任,景荀恭敬的态度也是应该的。 沈唐林一双眼睛怎么可能错过她脸上瞬间闪过的怪异表情,不过也没说什么,站起来神色缓和的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上菜了,今晚有女士在,你们都给我收敛点儿!” 景荀一听就知道了,刚刚到门口时吼了一嗓子肃整军容的就是沈唐林了。 众人一一作了自我介绍之后,走向饭桌时年良臣凑近她问:“你认识我们队长?” 12、婚姻的坟墓 景荀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可能认识他吗?我今天才刚回来!” “不认识你刚才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年良臣离她最近,自然也注意到了。琊残璩伤 想了想,景荀还是说道:“你知道今天被你打的那人叫什么吗?” 年良臣脸色顿时蒙上一层灰,阴测测的说:“叫什么?” “沈唐风。”景荀戏谑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果然年良臣一滞,而后悻悻的说:“同是一家人,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嘿嘿,把你家队长的亲戚给揍了,等他知道后看你怎么交代。”某人得意洋洋。 年良臣不屑:“你以为我们队长是你呢,公报私仇!” “……” “啊——” “叫春呢!” “二哥,就算景荀妹妹是大美女,也不用叫的这么ying荡吧?” “二哥,就算能叫的这么ying荡,你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嘛,虽然我们很想装作没听见,但你叫的实在太销hun了……” “……”年良臣瞪眼,忽然脸色一变:“糟了,钱包忘拿了!”他颇为歉意(?)的说:“对不住了兄弟们,说好这顿我请的,但……看来只能下次了。” “嗷——” 房间内顿时响起一声比过一声的yin荡长嚎。 景荀笑笑的看着他们又呼啦一下子把年良臣围住,七嘴八舌的讨好。 “二哥,我第一次发现,你居然长了这么帅的一张脸。” “对啊对啊,跟景荀妹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将来一定能携手走近婚姻的坟墓……不对不对,是婚姻的殿堂!殿堂!” 景荀就笑不出来了,咳了一声打断他们:“那什么,今天这顿我请了,大家尽管敞开肚皮吃好了,”晃了晃手里一个棕色钱包:“有些人想不掏钱也不行啊。” 说完见众人看她的眼神俱是意味深长欲语还休,她这才意识到不对,钱包是年良臣随手扔在后座上的,她睡觉醒来后就随手拿了出来,年良臣嫌拿着麻烦,揣在身上也不好揣,就没接,众人刚开完他们的玩笑,她就女主人似的替他做了主,实在是有点…… “咳,既然景荀妹妹都这么说了,大家不好好吃就是不给面子,来来来,快坐!”得知自己的钱包幸免于难,众人纷纷放松下来,招呼着一起坐到了巨大的餐桌周围。 年良臣神色微妙的走过来,侧着头也不看她:“走,我们也过去坐吧,随便点就好,大家就这种性格,爱开玩笑,没那么多讲究。”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开过他们的玩笑,不过他的表情就有点值得探究了,几年没见好像他越来越害羞了? 13、特意等候 晚饭回去已经十一点多了,常老的作息时间很规律,这个点早睡了,楼下大厅还亮着灯,常信独自坐在沙发上看书。琊残璩伤 揉了揉有些迷蒙的眼睛,景荀走过去说:“常信哥,还没睡呢?” “你没回来我不放心,”常信笑了笑,放下书起身过去扶她,浅浅的皱了皱眉眉:“女孩子还是少喝酒的好,正好今天煮的醒酒汤还有一些,我让他们盛过来。” 景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没喝多少,本来酒量就不好,睡一觉就好了。” 她确实没喝多少,天生的一沾酒就脸红,不过对于那群喝酒如喝水的军人来说,这个“没喝多少”其实也不少了,要不是年良臣帮她挡去许多,估计今晚躺着回来的就不是年良臣而是她了。 常信扶着她上楼,又去厨房拿了盒酸奶给她送了上去。 景荀有些感动,平时常信身边都有兼任警卫员的秘书跟着,端茶倒水他都不必自己动手,现在却跑上跑下的照顾她,尤其是在全家人都视她为无物的时候。 无形中心里亲近了几分,记得小时候老爷子对他们的要求非常严格,生活作息全是按军人的标准定制的,不过在老爷子睡下后,常信经常跑过来找她玩,有时候是送来些女孩儿喜欢的零食,有时候只是坐着陪她聊天发呆,因为这事没少被老爷子揍。 常信比她年长六岁,长大后懂得了男女之别就渐渐疏远了些,反而是嬉皮笑脸的年良臣天天粘着她要报仇。 “常信哥。” “嗯?”他飞快转身,眼中亮光一闪而逝。 景荀愣了一下,说道:“我在希腊游历的时候遇到一位很厉害的雕刻大师,请他做了一副围棋,记得你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位围棋国手,所以想送给你。” 常信看着她,眸中且惊且喜,唇角无法抑制扬起:“我……真的?太好了。” 景荀放下杯子,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包装精巧的小木匣,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对温润的乳白羊脂玉盅,通体不见一点瑕疵,一个里面装着与盅身一色的白子,一个里面装着黑曜石的黑子。 灯光下,白璧无瑕,华韵内敛,常信欣喜烦人捻起一颗白子把玩,毫不掩饰自己的爱不释手:“阿荀,我好喜欢,谢谢你。” “小玩意儿而已,常信哥喜欢就好,”景荀瞅着他:“要不我陪你下两盘?” 常信心里很清楚,常家喜欢围棋的只有自己,这件礼物是专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心中波澜难平,他笑着说:“好啊,好多年没有和你一起下棋了。” 景荀玩笑道:“除了你我还没跟别人下过棋,搁置了这么多年,技术肯定很烂,你可要让着我呀。” 14、棋艺 景荀的围棋还是常信教的,没办法,常家一家子都是军人,喜欢的是快意杀伐的象棋,觉得围棋那是秀才才会摆弄的玩意儿,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于是常信只好找了还不是很懂事的景荀陪他玩儿。琊残璩伤 然后,常信长大后果然成了军人世家出身的奇葩酸秀才。 景荀脑袋还有点晕乎,常信不敢让她吹空调,两人就把棋盘摆在了窗台上,盘腿而坐,感受着微凉的山风徐徐吹来,舒适惬意。 如景荀所说,这些年都没玩过围棋了,棋艺超烂,第一局在常信的围攻下一触即溃,被杀的片甲不留。 第二局常信让她三子,结果……和第一局没多大区别。 第三局让五子,同第二局没啥区别。 虽说她本来就是为了陪常信玩玩儿,可真到输赢的时候还是不能淡定,在人家手下三分钟都撑不到,这是有多废啊。 三五局下来景荀就有了掀棋盘的冲动,常信笑着安慰:“没关系,我教你如何杀的我片甲不留。” 见他将棋盘摆成两人还是平局时的模样,景荀赶紧制止:“我要凭我自己的本事赢你,不如今天我们玩五子棋吧?” 五子棋?常信失笑:“好吧,五子就五子,照样能赢你。” 景荀不屑,以前她可经常跟年良臣玩五子棋,输的年良臣又是掀桌又是捶地的,围棋技艺精湛,不代表五子棋也好。 又是五局,三胜两负,景荀得意:“说好的‘照样赢你’呢?常信哥真是不守信用啊。” 看着她眯起的明亮眼眸,常信不自觉的跟着笑:“好好好,你厉害,我认输行了吧?” 景荀不高兴了:“什么叫你认输,本来就是你输了,好像我赢得不光彩似的……” 常信举手投降:“我输了,是真输了,女侠,放我一马吧,今天太晚了,咱们改日再战!” “下次要是再输,可要付出代价的,”景荀笑道:“好了,回去吧,睡得太晚爷爷又要教训我们了。” 常信一子一子分拣好,小心的抱着回房间去了,景荀揉了揉额角,走到窗前望了望,朦胧夜色下,那道身影还立在远处的别墅顶端。 早从两人还在下围棋的时候那道身影就在那里了,一动不动的站到现在。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面那道身影的手中很快出现一抹亮光,亮光一顿,缓缓上移,听筒里传来他微带醉意的声音:“什么事?” “你还问我什么事?大半夜的你站那干嘛?吓唬人呢?”跟年良臣说话的时候她的身心都是放松的,随意的好像在面对另一个自己,三观不正,全无形象可言。 对面的人缓缓矮了下去,大概是坐下或者顿下了,他哼了一声,很不高兴的说:“你还知道这是大半夜?大半夜的还跟个大男人独处,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 今天还有一章,新文,开始难免有些不在状态,现在写顺了进ru剧情了就好多了,更新也会跟上滴。 15、互揭伤疤 景荀若有所思的盯着对面的身影:“年良臣,你是不是到了发、情期了?” 年良臣拍着发蒙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点,闻言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不是发、情期为什么你脑子里都是些带颜色的事情?” “……”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一样,见到个女的就把持不住。琊残璩伤”景荀语重心长的说:“你该找个女朋友了,秃子。” 不知道那边年良臣是什么表情,电话里都是他的抽气声,似乎在极艰难的忍耐着什么,好一会才听他皮笑肉不笑的说:“呵呵……女朋友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景荀,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我?我绝对不会像那什么玩意儿风一样始乱终弃的。” 任谁被揭了伤疤都高兴不起来,景荀凉凉的说:“的确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你是肥水吗?你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不知道人家恭维你都是冲着你家老爷子去的吗?” 刚刚分手不到三天,提起沈唐风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的了,于是张口也是恶言相向,年良臣最讨厌人家提起他的时候带上“年老的独孙”几个字,讨厌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果然,那边的人影一下子跳了起来,寂静的山林中似乎有瓦片噼里啪啦的滑落,他说:“冲着老爷子来怎么了,至少证明我有背景,总比那姓沈的孬种强,小白脸一个,被打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瞧他那一脸窝囊相,你眼睛瞎了吗?” 四年的青春最后换来一句玩玩而已,景荀心里虽然又痛又不甘心,但对于这段懵懂美好的感情本身还是很珍惜的,可现在却被他贬斥的如同一块破抹布,一无是处,她毫不示弱的说:“对,我眼睛就是瞎了,还一瞎到底,再窝囊在我眼里他也是好的,我就是喜欢他,怎么样!” “你!”那边年良臣呼哧呼哧的气息传来,好一会谁都没说话,最后齐齐挂断了电话。 年良臣是出于好意她知道,可谁知话赶话的说着说着就扯上沈唐风了,没事你提他干嘛啊,还说那么难听,景荀也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主。 于是一场深情的月夜守候变成了互相揭短恶意中伤,两人不欢而散。 不过景荀也不担心,比这吵得凶的时候多了去了,记得最凶的一次是年良臣悄悄把年老爷子的枪偷了出来,本来是想吓唬她,却被她怂恿的跑去打鸟儿了,枪声一响,整座西山的警卫瞬间大乱,天崩地裂了一样,万一山上混进不法分子,哪位领导出了事,所有人就洗干净了脖子排队等死吧。 事后年良臣被年老爷子揍得半个月下不来床,那时他连绝交都拿出来了,等到能活蹦乱跳之后,还不是没事人一样照样带着她一起出去疯。 ———— 第十四章还木有出来,这是肿么了?抽神附体了?不知道这章能不能出来,看14的童鞋请在评论区找o(︶︿︶)o 16、不明敌意 看着景荀一把拉上窗帘熄灭了灯,年良臣气的哗哗在倾斜的屋檐上又踩了两脚,跺掉不少瓦片,人也差点掉下去,好容易爬回露天平台,回头一脚踢在半米高的水泥护栏上,然后……很怂的抱着脚倒在了地上。琊残璩伤 下面被惊动的警卫看到这一幕俱是满头黑线。 一手搭在额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年良臣倒不是生景荀的气,反而是在气自己,关键时刻总是言不由衷,事后自个儿关起门来生闷气,有什么用!还有景荀那句“就是喜欢他”也总时不时的回响在耳边,令他十分狂躁。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景荀下楼去吃早餐,发现昨天晚上几个小辈都没离开,常文与常信在下围棋,其他几人在看早间新闻,常乐则坐在沙发里翻看报纸。 身为常家后代中唯一的独女,常乐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感,举手投足蕴含着名门淑女的尊贵优雅,样貌也美艳的无可挑剔,随意往那一坐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景荀与其他几人打了声招呼,经过常乐身边时也笑着说了声:“常乐姐,早。” 常乐抬头打量她一眼,柳眉轻蹙:“身为女子,平时也该注意点自己的形象。” 景荀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宽松t恤加短裤,又瞟了眼常乐身上的优雅短裙,不在意的笑了笑:“在家里哪有这么多讲究,宽松舒适就行了嘛。” 常乐扬起唇:“兴许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脾气,才会被人欺负。” 景荀这次是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 常乐见她疑惑,从报纸中抽出一页递给她:“自己看吧,被分手了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在机场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像我们这样的世家,可丢不起那人,以后多少注意点!” 不客气的言辞以京城人特有的傲慢腔调说出,让人十分不舒服,一直与常文下棋的常信快速望向这边,皱了皱眉,而后笑道:“常大小姐又有哪里不满意了?” 景荀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昨天机场人太多,不一定能处理的滴水不漏,瞥了眼报纸并未接过。 她直视常乐的眼睛笑道:“常乐姐说的是,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我一定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要维护住这张脸皮,毕竟常家的颜面重要嘛。” 常乐递出去的手不动声色的收回,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鄙夷,唇带讥诮的说:“你知道就好,最好别学那些靠绯闻上位的不入流明星,年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景荀就乐了,难道她以为自己想嫁给年良臣才故意挑拨整出了这场绯闻,为将来嫁入比常家地位更甚的年家做好打算? 以前与常乐关系虽不怎么好,却也没到相互暗损的地步,在常家她根本没什么地位,怎么都无法与常乐比,景荀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17、时间的检验 虽然她只是寄养在常家,但也不至于窝囊到人家丑话都甩脸上了依然装傻的得过且过,笑了笑说:“对啊,年家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至少要年大少说了算啊。琊残璩伤” 整个西山麓苑谁不知道年良臣与景荀要好,好事坏事都得捎带着她,将来娶媳妇肯定也会优先考虑景荀就是了。 说出去的话反被噎了回来,常乐的修养不错,只冷冽鄙弃的瞥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房间内的几个男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两个女人怎么就吵起来了,一时都没说话,不过就是能说上话他们也不想插嘴,这是在老爷子的房子里,景荀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把老爷子惹生气了,绝对会被拐杖抽飞出去。 没一会儿出去遛弯儿的常老回来了,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个年近80的老者。 等待早餐上桌的时间,常乐格外热情的把今天的早报为常老奉上,之后一双美目就不住的捕捉着常老的反应,奈何常老爷子只粗略的翻了一遍就不再看了,专心享用早餐。 饭后常文常信等人都要各忙各的了,惟独景荀无所事事,陪着常老在门外树荫下调教他新淘来的那只画眉。 “今后有什么打算?”常老忽然问。 “嗯……找工作呗,”景荀说:“凭我的文凭,应该能够养活我自己的。” “我说的是……”常老本来不该再插手小辈们的感情事,但是如果他不提点景荀,常家就没人为她操心了,顿了顿还是说道:“唉……时代不同了,年轻的时候多认识几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挑选的是跟自己过一辈子的人,你觉得年家的小子怎么样?看他平时也挺护着你的。” 景荀一滞,难道常老也认为是她故意挑唆的年良臣机场大闹打人的吗?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她苦笑道:“爷爷,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吗?” “当然不是,爷爷自然希望你能多陪陪我,可是现在好几个老家伙的孙子孙女都凑成对找好了人家,爷爷是怕好人家的都被挑走了,耽误了你可就不好了。”常老感慨道。 “不着急,先挑选的不一定就是好的,二十来岁的小年轻都还没定性,谁知道他们将来是好是坏呢?就像马克思主义理论,经过了我党的长期实践才总结沉淀为符合中国国情的*思想精髓,伴侣也是一样,能一直陪在身边不离不弃的,才是最好的,实践检验真理,时间则能检验人心,您说是不?” 老爷子眼神先是一亮,接着有些恍惚,他想起了战火纷飞的岁月他与妻子共患难的经历,新中国成立了,社会一片欣欣向荣,他的妻子却提前离世了。 景荀自知失语,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吃了,赶紧岔开话题:“爷爷,您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准备,亲自给您露一手?” 18、只是玩伴 常老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没有理会她,过了好片刻才说:“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所谓冷暖自知,女孩子学会独立也是好的,你自己决定吧,如果哪天有了合适人选,爷爷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会给你做主。琊残璩伤” 景荀笑着应承下来,心中微暖,虽然常老对她的好多半出于愧疚,可未必没有真心,这就足够了。 谁能无偿的对另一个人好呢?人总会带着各种不同的目的,也许是为利,也许像常老一样是为了自己心里能好过一些。 说完这句话常老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的教画眉说“你好。” 景荀眯着眼睛颇有趣味的看着,所谓对牛弹琴也不过如此了,任你苦口婆心,鸟儿兀自东张西望。 对人类来说学外语都有些困难,何况一只鸟儿…… 忽然远处传来一位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大吼:“小混蛋,跑什么你!不是很能打吗?继续打啊,整天除了惹是生非就不会干点好事!” 紧接着年良臣特有的声调叫嚣道:“为民除害也算惹是生非?日行一善有什么不对!不是你告诉我要锄强扶弱的吗?” 然后是车子急转弯时发出的刺耳声及一路呼啸着远去的声音。 之前的声音再吼:“再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你腿,娘的,半夜三更不睡觉你把老子的房子给拆了,发什么疯啊!” 景荀直起身,默默听着,很明显前一句是因为机场打架的事被骂,这让她心里有些别扭,不过后一句……大概是真喝醉了,难免会干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值得一提的是年良臣的脸皮,为民除害?日行一善?想不到几年未见他已臻化境,着实可喜可贺! “有这么个孙子可真够费心的,”常老同情的往远处望了一眼,似乎有些失望:“二十多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透过扶苏草木往山下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习惯了,她觉得年良臣就该是这个样子的,直来直去,行事不着调,不计后果。 他是个很好的玩伴,跟他在一起总有层出不穷的刺激,可也仅是个玩伴,景荀觉得自己将来很可能会嫁给一个大叔。 年少时每个女孩儿都会做些王子与公主的旖旎梦幻,所以她第一眼就看上了儒雅清俊的沈唐风,可当梦想破灭之后,她不得不回到现实,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西山麓苑能称之为家吗?至少不是她的。 她觉得自己需要的不再是爱情,而是关怀,遇见一个沉静成熟的男子,他可以不爱她,但却愿意陪她一起走下去,在今后的道路上可以给她指引,不再让她一个人跌跌撞撞。 19、旧人相见 接下来的几天景荀没再见到年良臣,手机也打不通,可能部队有规定不能使用通讯工具,她对部队的事不太了解,也不想打听。琊残璩伤 有些事情多听无益。 倒是常信这几天往回跑的特勤快,他在外面也有自己的房子,平时一周回来一次,现在天天晚上要拉着她下两盘棋才肯罢休。 景荀在国外读书修习的是金融经济学,期间利用常家给的生活费还曾小赚了一笔,原本打算回来开一家自己的小公司,能不能做大不重要,关键是能有一份自己的事业。 可最近搜集资料对国内市场有了进一步了解,国内经济体制与国外也有着较大差别,她觉得如果不先给人家打工积累经验的话,她的公司多半也会铩羽而归。 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常老说了说,不隐瞒也是一种尊重。 常老听后挺高兴,他是个开放的人,对小辈们积极的想法多半不会阻拦,就说:“你德月姑姑家的公司在全国算是排的上的企业了,要不就去哪?” 常德月是常老最小的女儿,丈夫是商贾名流,属于商政联姻。 景荀摇头:“不要,我又不做长期打算,不必麻烦德月姑姑了。” “取经本就该进大企业,小公司进去了有什么用?”常老皱眉:“你放心,这事我来跟她说。” “不是的爷爷,你误会了,对于上层管理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关键是基层运作我不太了解,想要把公司做好,一套合适的管理体制和内部规划极其重要,而这些往往在基层才能真正了解到。”景荀认真的解释:“所以我想还是不要惊动姑姑了,具体去哪家公司我也还没定下来呢。” 常老对这些不太了解,舒展了眉心道:“算了,你决定吧。” 当天晚上景荀在网上陆续给几家比较看好的企业投送了简历,第二天就有企业打电话来约她面试,其中就有德月姑姑家的顾氏企业,面试定在隔天上午。 初试复试都很顺利,面试经理对她的一些看法比较感兴趣,有意培养她进ru管理层,录用之后把她分到了项目策划部。 对于地产企业来说,项目策划部的繁忙称不上第一也绝对排的上第二,景荀不由苦笑,领导还真是器重她啊。 顾氏企业的办公楼坐落于京都最繁华的的商业街,上班第一天景荀早早的来到策划部报到,等电梯的时候却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唐风的眉角有一小片肤色不同,一看就是新长出来的。 见到对方两人都是一怔,然后若无其事的别开眼,好像根本不认识,但四周都是镜子似的瓷砖,无论看向哪里都不可避免的看到对方。 20、意味不明 “你在这里做什么?”透过镜面,沈唐风静静的看着她,言语平静,没有往日的宠爱,也没有那日的厌恶。琊残璩伤 若说心里不难过绝对是骗人的,四年能发生多少事?可所有的甜蜜美好只因为一句话瞬间变成了笑话,她所奉出的真心不过是他无聊时的玩具,提着包包的手指紧了紧,她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既然一切都过去,从此陌路也没什么不好。 见她没有回答,沈唐风终于扭头正视她,眉头皱起,冷笑道:“有了新欢,连句话都不想说了?” 景荀笑了,是谁提出分手的?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讽刺她?心底的那点留恋一下子淡去很多,她扬眉和颜悦色一笑:“对啊。” 沈唐风一噎,瞪着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景荀学着他刚才的表情冷笑道:“这里不是你家的地盘,麻烦你不要用质问的语气同我讲话。” “叮”的一声清脆悦耳,说完她直接进了电梯。 项目策划部在九楼,景荀进去说明情况后,就有人热情的带着她去办理入职手续。 其中有一栏需要策划部的部门经理签字,带她办手续的年轻男子指着独立出来的一间办公室说:“经理在里面,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景荀客气的道了声谢,进门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同年轻男子开玩笑说:“小年,今天这么殷勤呐?” 小年?景荀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姓年还是名字里有个年字,这让她想起了七八天没音信的年良臣。 以前七八年没见也不觉想念,但自从那天他被骂走后总时不时的想起他,不知他是否回过西山,有没有继续被骂? 这一走神门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人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让她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弃这份工作。 “你到底要不要进来?”沈唐风问道。 他唇角的笑意完全不同于电梯前的冷漠讥讽,温润一如往昔,景荀怔了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走了进去,里面再没其他人,显然他就是策划经理。 心里有点不平衡,同一所大学毕业的,待遇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经理,我是新来的,这一栏需要您签字,我在部门的具体职务也需要您来安排。”景荀不得不干巴巴的说。 沈唐风抬手接过资料,指尖相触,景荀顿时像触电一样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敛笑垂眸,沈唐风低头扫了眼资料,在最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说:“你刚进公司,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尽快对公司目前进行中的项目做一些了解,等你了解以后我再分派项目给你。” 21、幽闭症 要说冤家路窄,无非也就是眼前这种情况了,为了不再遇到沈唐风,景荀特意推迟了片刻下楼,可依然在等电梯的时候狭路相逢。琊残璩伤 经理办公室的正门是连通走廊的,沈唐风边走边抬手松了松领带,明显还未适应这身严谨的正装,抬头看到等电梯的景荀,打了个招呼:“下班了,怎么样,在公司还算适应吧?” “还好。”景荀用了句标准的万能回答。 狭窄的电梯内静的可怕,连带着空气都很沉闷,景荀低头倚靠在旁,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她有轻微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不过坐电梯如果有人陪着问题不大。 以前沈唐风知道后就没再让她单独出过门,高一点的楼层都会陪在她身边,现在他依然在身边,但就因为他在,压抑的气氛才会让她更加不适。 “你没事吧?”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抬手要扶她,想了想又放下了。 “没事。”好在9层不高,很快到了地面,景荀快速走过大厅来到门口,极目远眺,深深吸了几口气。 沈唐风跟在她身后,拿出纸巾地给她:“擦擦汗吧。” 景荀犹豫了一瞬接了过去:“谢谢。” “他应该陪着你。”他忽然说。 景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无意中瞥见路上驶过的白牌车才明白,他说的是年良臣,只是先不说年良臣跟她是何种关系,单是他的职业就不允许他有这个时间好吗? 一走就是七八天,音信全无,说不定他这会儿根本不在京都,而是在某个想不到的地方执行机密任务。 上次聚会时听他们说年良臣的拿手好戏是狙击,在她的印象里,狙击手应该是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神厉如鹰隼,而年良臣……恕她眼拙,是真看不出他有一星星的狙击手潜质。 军牌奥迪缓缓停靠过来,景荀礼貌的说:“再见,沈经理。” 车子和司机都是常老的警卫员给安排的,瞅着司机肩上的一毛三,景荀想着不管留不留在这家公司都应该考虑搬出来住了,这么大牌的司机她可不敢用,而无论是打车还是自己弄辆车,西山出入太不方便了。 穿过半个城区,车子驶上西山,在经过第四道岗哨时,景荀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下蹲着个人,疑是刚才还在念叨的年良臣…… “不好意思,要不在这把我放下吧,看到了个熟人。”景荀客气的对那上尉说。 上尉狐疑的看了眼年良臣,声音冷硬如铁:“我接到命令,要安全的把你接上山。” 瞧着他目视前方毫无商量的余地,景荀拿出手机,本来想直接打给常老,但一想这样有点越级上报的嫌疑,于是直接拨给了常老的警卫员说明情况。 22、儿大不由娘 上尉从景荀手里接过电话后,身体立马坐的倍儿直,一脸聆听政治报告的模样,最后只说了个是就把电话还给了景荀:“景小姐,你可以下车了。琊残璩伤”他厉削的眉眼柔和了几分,显示着对景荀的做法很满意。 景荀道了声多谢,下车晃晃悠悠走向年良臣,走近了才发现他嘴里咬着一截早已熄灭的烟屁股,闭着眼睛大概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下一片青色,显示着他的疲惫。 难道真被她言中了,这几天他去执行任务了? 她刚蹲下身,一动不动的人忽然毫无预兆的睁开了眼,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厉芒锋锐的犹如实质,但只是转瞬即逝,眯眼看着她,他抬手扔了烟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景荀被那一眼刺得心惊不已,她可不会白痴的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中感慨万千,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惆怅,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再是什么事都同她分享的小男孩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这么腻着她,她可以肯定,他蹲在这里就是在等她。 上次电话里不欢而散,这会儿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景荀忍不住扑哧一乐,指尖描绘他的眼角:“蹲这儿喂蚊子呢,还是画上烟熏妆扮鬼呢?” 他闭上眼睛,脑袋歪在胳膊上认她摆弄,闷闷的说:“你怎么才回来?” “下了班立马就回来了,这还算晚?” “为什么要去上班,难道常家养不起你?” “……以前是没办法,”景荀慢慢的说:“你不会想让我当个废人吧?常家不养废人。” “常家不养我养!”他闭着眼睛赌气似的说,大概真的等久了,很不耐烦。 景荀无语的看着他,手下一用力,把他长长的眼睫毛拽下来两根,疼得他嗷一声跳了起来,捂着眼睛愤怒道:“你发什么疯!疼死了!” 站起身,景荀望了眼徐徐落下的金色夕阳,边往山上走边幽幽的唱:“我伤害了你,还一笑而过~” “……”年良臣黑着脸跟在她身后,小声嘟囔:“早晚有一天让你对着我唱征服……” “你说什么?” “唱的跟鬼叫一样!” “……你找我什么事?”景荀心情好,挡也挡不住。 “有事才能找你?” “没事你找我干嘛?” 年良臣停下脚步,脸色半黑半绿,恶狠狠的盯着她,从牙缝里道:“爷走了,太伤自尊了!” 说着转身就要下山。 景荀赶紧拉住他:“好嘛好嘛,我错了,年长官,请您给个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23、小暧昧 年良臣唇角上扬,眸中邪气一闪而过:“好吧,爷累了,只要你把我背上山我就原谅你。琊残璩伤” 景荀瞅了瞅山下的葱绿,讨价还价:“下山行不行?下山跑得快。” 年良臣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肯定是要把他踢下山,撇着嘴说:“就你这认错态度?亏爷在这等了你俩小时。” 景荀听后就有些动容,虽然他的话不可尽信,但凭他疲累成这个样子还等她的份上,咬了咬唇,一副亏大了的表情说:“好吧,我背你上山……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等在这里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背你上山吧?” “怎么可能,快点,来来来,”年良臣格外热情的招呼她,想了想又说:“你晚上没吃饭呢吧?要不咱俩下山去吃吧?我请你吃烤鱼,很正宗的。” 于是景荀又给常老打了个电话请假,刚挂断电话,那货就飞快蹿到她背后,修长有力的胳膊环住了她的脖子,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后背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耳侧,让她自身体深处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年良臣也差不多,本来目的很单纯,可是双臂环住她后就有些心猿意马……很渴望这样静静的拥抱她。 陌生的异样感觉让她有些慌乱,猛然挣脱他躲开了,回头见年良臣弯腰痛苦的捂着鼻子。 “喂,你没事吧?” 他放下手看了看,确定没流血后才慢慢直起身,控诉的瞪她:“阿荀,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受伤的总是我?” “谁让你靠我这么近。” “不靠近你你怎么背我?”继续瞪眼,实际是心虚了。 “好吧好吧,”景荀忽然狡猾一笑:“不过你看我的脚,这么高的鞋还要背着你,如果你真的这么没风度就尽管来。” 最后,景荀趴在年良臣背上,得意的晃着腿儿:“累不累?要不我下来吧。” 年良臣侧头白了她一眼,恶狠狠的说:“以后不准穿高跟鞋!” “不穿高跟鞋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 “那你有本事别把脚磨成这幅惨样儿啊,磨成这幅惨样儿有本事你别叫疼啊。” 瞅着他额际的汗珠以及青黑的眼圈,景荀是真有些不忍心了,挣扎了一下:“把我放下来吧,反正马上就到山下了,不是说山下有车来接吗?” “别动。”年良臣大手捏了捏她的腿,背着她继续往山下走,戏谑道:“你这是在关心爷吗?” 景荀咳了一声:“担心你体力不支摔下山的时候会把我也带下去!” 指尖漫不经心的扫去他耳侧的汗珠,惹得他身体猛然颤了一下,他笑道:“放心吧,就像你说的,摔下去也是我在下面,死也是我先死。” 24、小猫钓鱼 距离西山有段距离的另一座半山腰,建有一处林园似的饭庄,名为风雅居,时值盛夏,风雅居内绿竹苍翠,一座座木质小阁楼点缀其间。琊残璩伤 走上曲折的青石小路,古意幽幽,有种曲径通幽的意境,风吹过,竹林飒飒作响,当得起风雅之名。 半山腰处一片不大的湖泊也被风雅居纳入其中,并且围着湖泊建了一圈仿古的房子,窗外走廊直接绕湖一圈,在这里,有雅兴的食客可以边钓鱼边享受自己动手烧烤的乐趣。 当然了,有的人不喜欢烧烤,也可以做成别的风味,周围那一圈建筑每一间都相当于一间简易的小厨房,如果不会做还可以请风雅居的师傅专门在旁指导。 一句话,风雅居就是一处供有钱人附庸风雅挥金如土的场所。 临湖而坐,傍晚燥热的风吹过湖面卷起凉意,很惬意,可是景荀却没多少欣赏的意境,百无聊赖的不住提起钓竿查看:“怎么还没有鱼儿上钩?” 年良臣眉梢抽了抽:“拜托,你就不能沉下心来等一会儿吗?总是提起来有鱼上钩才怪,除非那鱼跟你一样蠢!” 他旁边的小桶里两条几寸长的小鱼扑腾着时而溅起水花。 “魂淡!”景荀挥着钓竿在他面前的水里搅来搅去,意图把他的鱼吓跑:“直接买来吃对好,费这劲干嘛,湖这么小,鱼这么多,钓上来也没成就感。” 年良臣垂眸捏了捏手里的鱼竿,缓慢而认真的说:“就是啊,湖这么小,鱼这么多,为什么有些人还是钓不上来呢?” 景荀先是怒目而视,但她很饿,不想再消耗体力去打他了,怏怏的说:“大哥,我都快饿死了好吗?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年良臣古怪的瞥了她一眼:“……我说怎么这么平呢。” 景荀先是一愣,接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某个部位,忍无可忍,恼羞成怒的揭竿而起:“死秃子,你找死。” 年良臣敏捷的跳起来躲开鱼竿,鄙视说:“我已经是死秃子了,还找什么死啊……” 见景荀有暴怒的趋向,他赶紧顺毛:‘好了好了,咱不钓了,看你饿的,都魔怔了,我烤鱼给你吃行了吧?让你尝尝我神一般的手艺。” 可把他踹进湖里吗?好像把他踹进湖里啊有木有! 景荀进了包厢,年良臣提着小桶去让厨房师傅把鱼清理干净,回来后捣鼓了半天,渐渐有肉香飘散开来,鱼肉的鲜嫩加上蜂蜜的香甜,把靠在窗边打瞌睡的景荀唤醒了。 鱼从中间被分成两片,分别放在两只雪白的碟子里,他端过来,唇角微翘:“尝尝看。” 景荀抬头看他,觉得这一刻的他有种不同以往的神韵,说不清是什么,只是不再是顽劣不羁,迷得人移不开眼睛。 25、试探 “嗯……好吃,”对面他已经坐下,自己夹起一小块放入口中,眯着眼感慨:“好久没动手了,口味差了一点,不过也总比吃虫子强多了。琊残璩伤” 景荀也刚夹起一块放进口中,鲜嫩香软的口感让她眯起眼睛,但听完最后一句话喉咙一紧,虫子…… 她瞬间想到了电视中演的军事训练演习时,为了培养战士的野外生存能力,食物分发的都很少,然后战士饿的受不了只能吃虫子和草根,这货消失的这几天难道就是去参加训练演习了?还……吃了虫子? 她脑补的勾勒出一副年良臣捡起地上不断蠕动的毛毛虫放入口中的画面,只觉得自己口中的肉也变了味道,仿佛流出了异样的汁水,难以下咽。 年良臣抬头就见到她苦着脸几欲作呕的模样,纳闷道:“怎么了?不好吃?不会吧?” 说完端起她面前的盘子闻了闻,没有别的味道啊。 景荀皱眉把口里的东西吞进肚子里,拍开他几乎趴进盘子里的脸,夺回盘子:“走开。” 她并不是多矫情的人,但任谁吃饭的时候想到那画面都好受不了,吃虫子也是需要勇气的。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年良臣抽了抽嘴角,只当是女人的神经天生与男人不一样,不再理她埋头苦吃。 景荀对着窗外碧绿的湖水做了几个深呼吸,打算忘掉刚才的画面继续吃,饥肠辘辘,再那啥的画面也阻止不了想吃东西的yu望,收回目光的一瞬窗口多了两个人。 想来那两人也是路过,看到窗内的她与年良臣也有些意外。 “德月姑姑,常乐姐,你们也来这吃饭啊,”她站起身笑了笑:“这儿的烧烤挺好吃的。” 常德月只点了点头,常乐看了眼她盘子里的鱼说:“这是你做的?”短短的几个字,却不难听出淡淡的嫌弃与轻蔑。 “我做的,”年良臣抬起头,挑起一边的嘴角邪邪的笑:“你要指教一二吗?” “我不会做烧烤,哪敢指教你啊,不过你可从来都没说过你还有这手艺。”常乐优雅亲和的微笑,眼底却有尴尬阴霾一闪而过。 一直沉默的常德月不动声色的把常乐的表情尽收眼底,这时转头对年良臣道:“良臣,你与常乐是一起玩到大的,今天我给她介绍了个公司里年轻有为的年轻人认识,要不你去给把把关?” 常乐脸色瞬间涨红,变得极不自然,同时又有些期待。 虽然年良臣与景荀最亲近,可十多岁的时候景荀就离开了,这些年陪着他一起成长的是她,她隐约觉得,也许他的玩世不恭之下掩藏的是如刀锋一般摄人心魄的凌厉。 26、暮色朦胧 “不去!”他冷声拒绝,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对常乐这次的“相亲”安排有意见的时候,他却又笑了,站起身认真的翻弄烤架上的另一条鱼,低着头道:“阿荀饿了,我要是去了,回来还不得被她吃掉啊。琊残璩伤”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他话语极其轻柔暧mei,让人浮想联翩。 “咳、咳……”置身事外看戏的某人立马被噎住了,捏着喉咙猛咳。 年良臣已经表明了态度,常德月也不好说什么,淡淡扫过景荀离开了。 常乐跟在她身后,羞愤又不甘的道:“姑姑,您为什么要说出来。” “我为什么要说出来你还不清楚吗?”面对她的质问常德月波澜不惊,风轻云淡的反问了回去。 常乐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她自然清楚,姑姑这么说是在帮她试探年良臣的态度,如果年良臣对她有意,自然会对这次的见面安排表示不满,如今年良臣表明了态度,正好能让她死心,乖乖赴约。 她明白姑姑这是为她好,由姑姑出面即使被拒绝也不会太丢面子,可是她不甘心,为什么景荀一回来年良臣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又或者,他的眼里从未有过别的女人?这些年年良臣虽然劣迹斑斑,然而别的公子哥身边莺莺燕燕环绕不停,他始终孤身一人,想到这里常乐动容又绝望,明明只是一段儿时不成熟的感情,他却念念不忘七年之久。 “你也别想太多,这世界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能保证不出一点意外?”常德月冷静的说。 常乐垂下眼眸,没再说什么。 景荀脸色涨红的捂着喉咙,表情痛苦,年良臣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噎住,皱眉问道:“你……该不会被鱼刺卡住了吧?” 她忙不迭点头,内心怨念滔天,魂淡,没事儿你干嘛开这么惊悚的玩笑啊,挡箭牌这个职业是谁都能胜任的吗?现在好了,不用常大小姐发威,她自己就把自己卡死了! 年良臣淡若无色的唇角绷直,不知是想笑还是什么,拦住她要猛灌水的手,绕到她身边说:“你别动,我看看。” 景荀悻悻的仰头张嘴。 年良臣一手捏了捏她的下颚,示意她再张大点,凑近往里看了看,还好鱼刺的位置不是很深,隐约能看到露在外面的一小截。 他回头捞过一双筷子说:“我帮你夹出来,你别动,……真是的,多大的人了还被鱼刺卡住。” 景荀暗自诅咒:还不是你丫害的! 小湖的彼岸走廊,有人刚好看到这一幕,碧水悠悠,古香古色的窗内男女一站一坐,一俯首一仰头,男子一手摩挲女子纤秀的下巴,似在深情对视,昏暗暮色下看不太真切,却更有一种烟雾朦胧的唯美之色,仿佛一幅定格的丹青画卷。 27、喜不喜欢 他手指灵巧的控制着筷子,很轻易就把鱼刺夹出来了,景荀长出一口气,忽然发现年良臣歪着头挑衅又不屑的望向窗外,不由也跟着看去,远远的见到湖对岸的人似乎是沈唐风。琊残璩伤 隔着湖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停滞片刻后飘然离去。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某人说:“我敢打赌,他就是常德月口中那位年轻有为的男士,你要不要跟去看看?” 景荀怏怏的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别扭,但转眼见到年良臣手里的筷子后登时炸毛:“秃子你大爷!你竟敢用你的筷子伸到我嘴里夹鱼刺!你、你干嘛不换一双!” 年良臣正用那双筷子夹起块肉往嘴里送,闻言咳了一声,毫无停顿的放入口中,嚼了两嚼:“怎么了?不就夹根鱼刺,至于那么讲究吗?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景荀脸色漆黑:“你可是刚吃过虫子的!” “又不是今天吃的,再说回来后我牙都快刷掉了好吗,”年良臣亮出自己的一口白牙,委屈道:“臭丫头,你有没有良心啊,刚才让我帮忙的时候怎么不说嫌弃我。” “我要是知道你用的是你的筷子,我肯定不让你夹!” “那我再给你放回去好了,随便你去找谁帮忙吧。” “……” 景荀皱眉,她发现年良臣这货最近越来越猖狂了,居然敢揶揄她,阴阴一笑,她扑过去在他腰上狠掐—— 对她年良臣毫无防备,浑身难受又不敢使劲儿挣扎,旁边就是烤架,怕不小心烫到她。 两人闹成一团儿,年良臣扫开她的胳膊,她失去支撑顿时往前扑去,额头撞上他的胸膛,整个人几乎都趴进了他怀里。 “你的胸是用什么做的?隆胸的时候塞了钢板吗?” 抬头瞪他,意外的发现他耳根泛红,不自在的望向窗外,疑似害羞了,可是双手仔细托住她的腰,没有放开的打算。 她心头一跳,疑惑升起,他这幅表现……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没道理啊,小时候年良臣没少被她整,一次比一次惨,两人又相隔七年未见,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难道平时被人恭维惯了的年大少其实是受虐狂? 眼前不禁浮现出年良臣被人绑起来用小皮鞭打的画面,又痛又舒畅的高声呻y?n“啊~好舒服……”,她顿时冷汗下来了,赶紧跳开回到自己的位置,眼神变得十分古怪。 年良臣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还沉浸在那一瞬的馨香满怀中难以自拔。 结果好好的一顿饭被这诡异的气氛给破坏了个干净,两人各自若有所思。 28、报应来了 自那天的晚饭后年良臣又失去了踪影,应该是又回部队了。琊残璩伤 常信就不同了,每天按时按点的回西山,雷打不动,常老很纳闷,以前这小子可没这么勤快。 对此常信的回答是:“您老一个人在山上多孤独啊,该享受些天伦之乐了,反正回来就是多跑些路,不耽误什么。” 常老意味深长的说:“要让我享受天伦之乐就赶紧去娶房媳妇,生个重孙给我玩儿。” 常信就不说话了,东张西望、装聋作哑。 同样反常的还有常乐,虽没有常信那么勤快,不过也保持几天来一次,她的房间在二楼,正好在景荀房间的下方,每次回来很多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景荀则考虑着什么时候搬出去,这几天下班后她都会去公司附近的小区转两圈,相中了一家6楼的一室一厅。 六楼不算高,不管是爬楼梯还是电梯都可以接受,最要紧的是房间很宽敞,景荀的幽闭空间恐惧症虽不严重,但住在宽敞的地方总比小空间要安心一些,只不过刚回来没多久就要搬出去,常老肯定不同意,她在等待一个契机。 对她来说,无论在常家住多少年她都难以生出一点家的感觉,还不如一个人在外面自在。 转眼多半个月过去了,年良臣一点消息也没有,景荀把当日的发现仔细考虑过,觉得年良臣喜欢自己这件事实在不靠谱,他会那种表现应是和他常年混在部队有关系。 在部队虽不能说和出家一样避讳女色,但整天面对一大群老爷们儿,心理早已经形成定势,和一个女的靠这么近肯定会有特别的反应。 常家一个月一次的家庭聚会就在今晚,上次景荀被年良臣拖走,这次肯定要到场,不见得有人会在意她在不在,但人在屋檐下姿态不得不放低,而且她觉得自己要想搬出去住,说不定契机就在今晚。 晚上下班回去后常家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许多外戚是没资格上西山的,只有聚会除外,加上在场诸位官职都大得吓人,久在高位无形中有种威压,让他们都显得很拘谨。 景荀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坐到了自己该做的位置,她与在场的人都不熟,甚至有些同辈人都不认识,自然不会贸然找谁聊天。 没多一会儿常华常乐等人都到齐了,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常乐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明明很平静,却让人极不舒服,景荀暗自把年良臣咒骂一顿,面上还不得不与常乐打招呼。 果然,常乐只是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29、棋局 常乐是常家当之无愧的公主,她的一举一动自然吸引着不少人的眼球,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诡异气氛,暗自揣测两人间的微妙关系。琊残璩伤 常信最后一个到,与长辈告了一圈的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后,微笑着对景荀招了招手:“阿荀,过来坐这边,不要那么靠近门口,万一再被人劫走了怎么办?” 她离得稍有些距离,加重了声音,此时长辈也都看了过来,常老不满的瞪眼:“对对对,景荀,你往里坐一点,年家那小王八蛋不定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 常老都发话了,众人想起上次的事,都跟着露出了然的笑。 景荀心里很清楚这两人都是在给自己解围,自然不会当真,感激的笑了笑:“爷爷,常信哥跟开我的玩笑,怎么您也跟着参与。” 经常老这么一说,众人就明白他的意思的,看待景荀的神色又有了些变化,有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纷纷走过来跟她打招呼。 常老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说,常信却道:“我没有开玩笑,过来坐,要不咱俩去楼上下两局棋?” 景荀还未回答,常信的父亲先开了口,面无表情的斥道:“下什么棋,这就要吃饭了,整天不务正业,有时间多做些研究不好吗?” 常信是核化学博士,是制造军武的,研究成果关系着国防强弱,虽说现在是和平年代,可由于某些本应属于我国的领土存在争议,导致外交关系比较紧张。 常德强觉得自己儿子的全副心思都应该放在化学研究上,努力为国做贡献,而不是浪费时间去下棋。 “爸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下棋可益智可静心,开拓思维,小小一副棋盘包含宇宙变化、自然大道,可悟人生哲学,也可培养人的全局观念,古代诸位大军师没一个不是博弈高手,我觉得应该全民推广才是。”常信文雅笑道。 众人不置可否,觉得他在夸大其词,实在无法把一小棋盘与浩渺宇宙联系在一起,不过景荀却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象棋从“有”开始,双方把彼此当成自己的敌人,开展杀伐都有明确目标,而围棋则从“无”开始,在空无一物的棋盘上不断落子,隐喻着宇宙有生于无的生成规律,由简至繁,一黑一白象征天地阴阳,一阴一阳谓之道,《易》云:“无极而太极。”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所以说,下棋是博弈的过程,也是一个顿悟创变的过程,自由能动性很强,千古无重棋,不像象棋,每一枚棋子在一开始就限定了它的身份以及作用。 常老喜欢象棋,于是下面一群人也都有研究,期待什么时候有幸能跟他下上一盘,但对围棋知之甚少,甚至一窍不通,常德强若有所思没有答话,其他人也就没人应声了。 30、暗涌 开饭的时候常老以及几位长辈人物一桌,下面常文常华常信几位子孙一桌,当然景荀也在这一桌,除了几人外,还有常德月的儿子也在这一桌,他名为顾明空。琊残璩伤 明空二字颇有几分禅意,顾家老夫人是个吃斋念佛之人,但顾明空本人却红尘味儿十足,和年良臣一样是个远近闻名的世家子,不同的是,年良臣自己有份正经事可做,并且做的不错,而这位顾明空除了败家就只剩下惹是生非了,为此常老没少生气,可顾明空是顾家独子,顾家宠他,常老也不好管。 “景荀,好久不见了,来,我敬你一杯。”顾明空端着酒杯首先道。 景荀端起面前的果汁说:“该是我敬顾大哥才对,不过我不会喝酒,就以果汁代酒吧,希望顾大哥别介意。” “叫顾大哥多生分,直接叫名字好了,或者叫明空哥哥也行。”顾明空笑着又往景荀那边凑近了点,一双眼睛不断在她脸上扫描。 景荀暗自皱眉,勉强笑道:“那怎么行,叫名字体现不出我对顾大哥的尊重啊,还是叫顾大哥吧。” 她右手边坐的是常乐,这时漫不经心的开口:“明空,你可别惹景荀,小心会被修理的很惨的。” 常乐后来才知道,上次与她见面的沈唐风竟然就是机场事件的另一主角,而且还是被揍的那一方,虽说是沈唐风甩了景荀,但一想到他曾经被景荀捷足先登,心里就十分不舒服,起初见到沈唐风的那一点好感荡然无存了。 明空嬉皮笑脸浑不在意:“错了,我只是想跟景荀妹妹培养感情而已,怎么能是招惹呢?不过从小到大还没人能把我修理的很惨呢,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气魄啊?” “全世界都知道,你不会不知道吧?”常乐含笑调侃。 “不错,如果有人敢欺负阿荀,我一定会把他修理的很惨,全世界都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呢?”常信手执酒杯抿了一口,笑的人畜无害,只是眸中一丝冷意,暗含警告。 常乐一顿,神情古怪的瞥了常信一眼。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气魄顾明空怎会不清楚,既然常信有心要转移话题,他也不能不给面子,赶驴下坡的笑道:“小信这话说的,景荀是我们大家的妹妹,保护他是做哥哥的职责,要是有人欺负她,我第一个不饶他!” 景荀沉默的听着,本来她是想借“与常乐不合”的理由搬出常家,但被常信一句话将事情化解了,只能另想它法,不过心里清楚常信这是在维护她,扯上年良臣势必会翻出机场事件,而那件事中最丢人的就是她了,这点毋庸置疑。 她心中感叹,恐怕常老与常信是她对这个家族唯一的留恋之处了。 31、青年才俊 顾明空说完那句话,常文等人也终于出言转移了话题,但常乐似乎比较执着,她问景荀:“好像有半个多月没见到良臣了,景荀你跟他最熟,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吗?” 景荀一滞,然后摇头:“不知道,联系不上。琊残璩伤” 常乐说:“我听说好像是我们国家的某位大人物在中越边境被绑架了,中央十分重视这件事,直接派了京都的特种……” “常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常信寒声道。 常华也提醒自己的妹妹:“小乐,这事属于国家、机密,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该乱说。” 常文三人的表情也都十分严厉,酒桌上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只有顾明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就是特种大队出动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白了还不是一群野蛮人,只知道打打杀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暴力狂! 景荀也非常镇定,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眼旁观。 常乐笑道:“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我不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嘛,景荀又不会说出去,对吧?” 景荀认真的点头:“常乐姐说的是,都是一家人,饭桌上说一说怕什么,”她挑起唇角笑了笑:“对了,上次我与良臣在风雅居吃饭,遇见了德月姑姑与常乐姐,德月姑姑说给你介绍了个青年才俊认识,不知那位青年才俊是哪家的公子?常乐姐也跟我们说说嘛。” 常文几人都不知道这事,闻言脸色缓和下来,颇为关注,他们也想知道是哪家的青年才俊,不知道能不能收复这位心气高傲的公主呢? 常乐脸色顿时变了,漂亮的眼中一片阴霾:“景荀会不会认错人了?” 景荀猜测那位“青年才俊”很可能就是沈唐风,她提起这件事是想打压一下常乐的傲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太了解常乐的脾性了,心高气傲的近乎偏执,她因为年良臣的事不高兴不见得就是有多喜欢年良臣,她只是不喜欢被别人压一头的感觉。 看常乐的脸色,那人应该就是沈唐风,而且常乐已经知道沈唐风与她的关系了,想必她心里的感觉应该比吃了只苍蝇好不到哪去…… 景荀做出诧异的神情:“不会吧,当时常乐姐不是还问过我烤鱼好不好吃吗?” 景荀笑,别骂她坏,任谁都不喜欢被人当成软柿子捏。 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否认只会让自己难堪,常乐僵硬的笑了笑:“是了,我想起来了。” 常华听母亲提起过这事,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面对几人好奇的眼神,笑道:“听说是个衙内,不过他本人没从政,留学回来进了顾家公司上班,他有个堂兄你们一定听过,叫沈堂林。” 32、利刃 提起沈唐林,众人都笑了,京都特种大队的队长,谁不知道,这可是个强势到不得了的人物,自他上任的四年内,京都特种大队在他的带领下先后完成了十多项重大军事任务,荣获两次集体三等功,一次二等功,其他军事任务不计其数。琊残璩伤 在他的带领下,京都特种大队就像一把利刃,无坚不摧,无往不胜,被总部机关授予“利刃”的称号,于是后来京都特种大队也叫利刃特种大队。 沈唐林在军中可是一代风云人物。 有个这么厉害的堂兄,想必那位青年才俊也差不到哪去,可惜未从军。 谈论的话题被常华引到了沈唐林身上,又从沈唐林谈到了利刃以及年良臣。 年良臣年纪轻轻就有中校的军衔一部分是因为年家,但更大一部分更是来源于他自身的能力,年家男子不管从军还是从政,年轻时必须去军中历练,像普通人一样从无职衔的新兵开始。 谁也不知道这位万千宠爱的家主继承人是如何一步步走上今天位置的,只因为进ru特种大队前他玩世不恭的外表掩饰了一切,而进ru特种大队后,他参与的行动大部分都成了机密。 景荀默默听着,心里隐隐有些骄傲,小时候那个谁见了都恨不得揍一顿的泥猴,长大后依然可以傲视年轻一辈,他年仅24岁,若是没有立过重大军功,绝不可能以这个年龄担任中校。 要知道,常信博士毕业之后直接就是少校军衔了,如今27,而年良臣足足比他年轻了三岁,多少人直到退伍都升不到中校,这简直要逆天了。 众人边聊边吃,速度依旧很快,没多长时间一桌美味就被风卷残云的清扫一空,不浪费一粒米,在撑也得都吃完,这是在军中习气。 夏季白天比较长,吃晚饭后天还没黑,许多人都未离开,坐下来闲聊,常老忽然说:“我听说前段时间德月给小乐介绍了个不错的年轻人,现在怎么样了?” 他这话问的是常乐的父亲,但房间内谈话声音都不大,听到后都露出讶色,常家唯一的小公主要嫁人了? 常乐脸色一白,顿时望向景荀,她有意隐瞒,知道这件事的就是有数的那几个,最有可能告诉常老的就是景荀。 景荀自己也颇为惊讶,但见到常老身后垂目而立的警卫员后就释然了,他不但是常老的警卫员,还是中警团的干部,中警团的警卫可不是谁都能有的,他们平时只担任重要领导和军委领导的警卫,凭他的本事,要想知道点什么事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啊。 不过这倒让她平白背了个黑锅,看常乐那阴沉的脸色,肯定是以为她告诉常老的。 ———— 作者废材,对军事方面不是很了解,有些资料也很难查到,所以文中很多编制都是作者自己理解的,请勿与现实挂钩。 33、担忧 景荀深知解释无用,况且也没有解释的必要,淡淡回望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琊残璩伤 常乐的父亲常德雄沉默了一瞬,他知道自己女儿对对方没多大兴趣,不然也不会刻意隐瞒,不过眼下人尽皆知了,不说也不行,于是道:“这个……还要问小月自己,年轻人的感情事,我们做家长的不好过多干预啊。” 他把皮球踢给了女儿,如何决定就让她自己说去吧。 常乐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勉强笑道:“人还是不错的,只是……性格不合,没有共同话题……” “没有共同话题是因为不熟悉,可以慢慢培养嘛,”常老截断了她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 厅内许多人要么东张西望,要么低头研究地板的材质。 常乐脸上一僵,娇声撒娇道:“爷爷,您这话说的,人家哪有那么大,我和良臣同岁,他都没有女朋友呢您干嘛老催我?” 常老看看她,又瞅瞅景荀,脸上的皱纹抖了抖,挥手说:“罢了罢了,你爸说的对,你们年轻人的感情事,我们就不插手了,别人加都搞什么联姻,咱们家不兴这一套,当然了,若有人想多为自己铺条路,我也不反对,到时候家里会为你们出面的。” 今天常老把话摆到明面上来说,着实让未婚的小辈松了口气,常家家教很严,惟独这一点上给足了自由。 常乐笑道:“谢谢爷爷,您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哦,别到了让您出面的时候您不好意思去。” 气氛轻松起来,一些人见常老这么民、主也不再拘谨了。 晚上散去后,景荀出门想独自走走,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顺利搬出去住,这样的大宅院里,说话都很有讲究,她不惧,不代表就会喜欢。 山上每一幢别墅的间隔都很大,除几条柏油山路外,其他地方并没有过多破坏西山的自然风景,黑暗中一棵棵树木静静矗立,小路蜿蜒幽静,路边各种颜色的野花随着夜风摇曳生姿,走在这样的小路上,有种独自行走在山野老林的愉悦感,总觉得连灵魂都是自由的。 随手折了几枝花茎很长的小花,编成花环把玩,记得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游戏,年良臣就曾为她编过花环,还用狗尾草编成戒指,毛茸茸的小东西。 想到他,景荀唇角不自觉的笑沉了沉,连利刃特种大队都出动了,想来这次被绑架的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要么就是事情很恶劣,而无论哪一种,潜入境外敌区都是很危险的。 她叹了口气,国家花这么大力气培养特种兵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什么事情危险,什么事情紧急,他们就要去做什么,随即她又笑了,年良臣入特种大队已经两年了,又不是第一次执行危险任务,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34、良臣哥 她记得再往前走一段有一处有一处不大的小池塘,里面种满了睡莲,一到夏天接天莲叶,沁香扑鼻,风景宜人。琊残璩伤 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湖边已经站了一个男子,身姿挺拔如劲松,正如猎豹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男子不远处的青石上还坐着一个人,天太黑了,一片模糊,不过想来也是附近住的老将军,为避免被当成坏分子撂倒在地,景荀觉得还是离开比较安全。 刚转身就听身后有个苍老的声音叫她:“小荀?” 这样黑的天,老人家一下子就认出了她,还是长大后的她,足以见老者眼神有多厉害。 景荀嘴角抽了抽,大把年纪了还能这么中气十足,肯定是年老无疑了,能练就这种无上神功,年良臣功不可没啊,她回头笑道:“年爷爷好,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您还能认出我。” 年老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那当然,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旁边站着的年轻男子身子动了动,放松的后退了一步,不过还是面对他们站在了最佳位置,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保证能第一个赶至。 景荀走过去,规规矩矩的站到一边,她可没胆量和年老平起平坐,笑道:“年爷爷看起来还是这么精神抖擞,这几年一点都没变嘛。” 年老比常老还有年长几岁,已经八十余几了,人上了年纪新陈代谢就会衰退,容易发福,但年老依旧异常清瘦,脸上颧骨凸出,一双眼睛湛湛有神,身穿一件白色对襟唐装,夜风下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不过性格嘛……咳,就不多说了。 景荀觉得,有个年良臣这样滴娃,就是仙人也别想淡定,当然了,像年良臣他爹那样泰山崩于眼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主儿,已经修炼成仙上仙了。 “这句话可是有溜须拍马的嫌疑,”年老笑着打趣:“回来了几天,还习惯吧?” 景荀点头:“从小在这片山中长大,现在算是回家了,哪有不习惯的,对了,上次年爷爷让良臣哥去接我,还没谢谢您呢,京城变化真大,我都要找不着路了。” 提起上次的事,年老的鼻子就冒烟儿:“别提那小王八蛋,让他去接你呢,结果在机场就大打出手,都上报纸了,混账小子!” 景荀咳了一声:“年爷爷,这事儿都怪我,良臣哥是为了给我出气才跟人打架的,您就别生他的气了。” 年老顿了片刻,才说:“那小子从小就疼你,长大了还是一点儿没变。” 景荀一楞,想到小时候的种种,也确实是这样,可年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是怕以后年良臣的媳妇儿不满,还是有别的意思?她捉摸不透,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35、搬家 最终景荀也没有想到说服常老的合适理由,本来想借用常乐这个理由,但细想常乐除了嘴上不客气外也没把她怎么样,常老肯定也不希望下面子女不和,没必要再让他老人家费心,还是实话实说算了。琊残璩伤 找了个风和日丽、常老的心情也风和日丽的天气,景荀把自己的难处和常老说了出来,她无权无职,每天却要一位上尉开车接送,心理压力比上班的压力还大。 而且西山距离繁华区的公司相当远,早晨又是上班高峰期,就算军牌车能肆无忌惮的闯红灯,被堵在路中间也是毫无办法。 她每天九点上班,但因路程遥远,早晨六点就得起床,对于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来说太累了。 常老犹豫了两天,看到她距离国宝越来越近之后也就同意了。 周末常信亲自开车把她的东西送到了之前看好的小公寓,其实也没多少东西,来时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走时还是一样。 “你身体不适就该租个大点的地方,”常信不满,顿了片刻说:“是不是刚回来经济不足?要不我……” “难道我看起来一副穷酸样儿?”景荀笑:“太空旷了会孤单,这里正好,不大不小,……你就不怕我借了你的钱将来还不上?大砖家?” 她皱起鼻子明朗而笑的样子实在太迷人,常信控制不住的抬手揉了揉她的短发,笑道:“谁要你还啊!”他方才想说的是送给她一套房子。 “哈,那就是承认我的确是一副穷酸的样子了?一开始就没指望我能还上!”景荀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去收拾东西。 “冤枉,我可不敢这么想,”常信去洗手间接了桶水,手拿拖把准备拖地:“景大小姐你丰神如玉,如仙子临尘,超凡脱俗、绝世无双、惊艳天下……” “你确定你说的这是我而不是某位天后女神?”景荀回头见到他的动作,顿时制止道:“常信哥,我来收拾就行了,你坐那别动。” 常信不为所动,笑道:“连动一下都不行?军事会议都没这么严格好吗?” “不是,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常信叹气:“阿荀,你让我看着你忙却无动于衷吗?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景荀一滞,在她的观念里,常信和常乐一样,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公主,身份尊贵,而她是平民,她从未将自己与他们放在同一层次上,那是她不曾触及也不想触及的圈子,同大多数平民一样,对那个层次有着根深蒂固的排斥。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常信低头看着她,悠悠的说:“真希望有一天,你能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来看待……尽管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36、坚不可摧的心 下午五点,偌大的办公间内气氛松懈下来,同事们纷纷抬起头,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或交头接耳商量着下班后的活动,景荀揉了揉略微酸痛的肩膀,上班果然比学习还要辛苦。琊残璩伤 正准备收拾东西,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知道这个号码的基本都是公司内部同事,她接了起来,不等出声,里面一个悦耳男声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略微磁性的声音曾经让她很着迷,现在却有些抗拒,并非抗拒声音,她只是……不想回忆那段过去。 她也有心,会痛,受了伤不是想忘就能忘,可是一味的逃避只会让它成为一道暗伤,也许会慢慢淡去,但不经意的碰触还是会牵动身心,不如让它在一次次揭开与愈合中慢慢好起来,渐渐变得坚不可摧,所以她选择了留下来。 这个世界只剩她孤身一人,她不允许那些瞬间的软弱。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走向办公室,不知道这个时候叫她究竟有什么事。 沈唐风坐在办公桌后,修长的手指极有韵律的点按着鼠标,景荀进门好一会儿后才从屏幕上移开视线:“坐吧。” “我站着就好,不知沈总叫我来有什么要吩咐的?”景荀保持着一个员工该有的态度。 沈唐风笑了笑:“昨天我让你们项目组做的燕郊开发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做的怎么样了?” 原来是这个,景荀松了口气:“我们已经将项目的大概流程制订出来了,目前正在对项目建设的可能性与潜在效益进行论证分析,不过这个需要市场调研部门的配合,项目组决定后天去燕郊实地进行考擦了解。” 沈唐风点头:“公司对这次燕郊的开发项目尤为重视,投入了巨资打造,在会议上也反复强调务必要倾尽全力,……这样吧,后天我同你们一起去现场考擦。” 景荀抬头看她,眼中有涟漪不断波动,手指握紧,沉默片刻,她说:“我明白,有沈总亲自把关想必上面也放心不少,我们组必定全力配合。” 沈唐风眉梢动了动,站起身边收拾桌子边说:“已经下班了,忙完了吗?一起下去吧。” “沈总先走吧,我东西都还没收拾,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不等他表态就出去了。 就算没有那段过去景荀也不想和他走太近,她只是来取经的,只想安静的学习、工作,不想惹一身闲言碎语。 晚上九点多,景荀洗完澡倚靠在床头,这个时间睡觉稍微有点早,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上班下班的路上许多人都在玩手机聊微信,她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却没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不由自嘲一笑。 随手翻到年良臣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她只是百无聊赖,心里知道肯定打不通,但那边嘟了一声后居然被接了起来…… 37、找上门 景荀愣了一下,只听那边年良臣说:“走开!都滚,别在这碍大爷的事!” 他的声音有点远,显然不是对她说的。琊残璩伤 景荀试探的叫了一声:“年良臣?” “到!我在,阿荀,给我开门。” 她笑:“你是来找你的青梅竹马常乐大美女培养感情的么?很抱歉,我不在常家,你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拜拜~” 年良臣说:“我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你还折磨我,不要这么狠心吧?” 景荀顿时僵住,他该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要不然怎么需要别人相陪? “你在哪里?”她立即坐直身子:“我真的不在常家,要不你先回家吧。” “我知道,我就在你家门口,不信你出来看一看。”他放低了声音,沉沉的很悦耳。 景荀皱眉,半信半疑的走到门口打开了一条缝,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斜靠在墙上,拿着手机对她招手:“嗨,阿荀,好久不见。” 他喝了酒,醉眼迷蒙,尖削的脸颊微红,笑的像个傻瓜,一口白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快速将他上下打量一遍,很好,四肢尚在,也没有缺鼻子少耳朵——原来他说的站不稳是因为喝了酒,她顿时有种被狗咬了的吕洞宾的感受,翻脸无情的说:“你谁啊你,再赖在我家门口小心我报警!” “……” 年良臣莫名其妙,他虽然身形不稳,身手却不减,滑溜的像条鱼一样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然后扑到沙发上装死:“好晕啊。” 景荀坐在旁边瞪他:“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她才搬过来三天不到,只有常信知道具体位置,她不觉得常信会告诉年良臣。 年良臣翻过身,嘎嘎笑了二声,颇为得意:“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而且绝对是第一个!” “你不是属蛇的吗?怎的有变成属狗的了?”景荀白他一眼:“你来我这儿该不会就是为了霸占我家的沙发吧?” 他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伤心的说:“我回来立即就跑来看你了,我这么想你,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得了吧年良臣,别把你这些对付其他女人的招数用在我身上,”景荀不屑:“没用!” 年良臣不说话了,转身又把脸埋进沙发抱枕里,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的说:“喝这么多酒,回去会被老爷子骂……” 对于他,景荀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转身去洗手间把内衣收起来,回来说:“喂,你要不要去洗个澡?一身的酒气!” 沙发上的人没动静,她凑近些才发现他似乎睡着了。 38、关于睡觉 景荀无奈,对着他的脑袋磨了磨牙,见他额头隐有汗迹,返回洗手间浸湿了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和脸……脸只擦了一半,这家伙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趴着睡觉。琊残璩伤 年良臣身高一米八几,而沙发太小,看着他悬空的的半截小腿,景荀哭笑不得,推了推他:“年良臣,起来,去床上睡!” “秃子!起来!下雨了!” “听到没有!” “你去死!” 捏住鼻子,那货却一转头,把脸埋进了抱枕里…… 没办法,她只好再次祭出杀手锏,伸手在他腰上抓了两下,而他身体只是颤了颤。 再抓抓抓……终于他睁开了一条缝,迷迷糊糊见到是她,抓住她的手塞在了脑袋下:“阿荀别闹,头好晕,明天再玩。” “玩儿你大爷,你给我起来,在这睡你不难受吗?去床上!”景荀忍无可忍的吼,只觉得自己额头上青筋一突一突的跳。 “哦。”他迷迷糊糊起身,东倒西歪的随她走近房间,见着床往上一躺,又开始挺尸了。 “脱鞋!” 高大的尸体翘起脚松了鞋带,然后一蹬——“嘭嘭”两声…… “往上点,都没枕到枕头上!” 尸体像只毛虫似的往上拱了拱…… 景荀黑着脸甩上房门,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喝醉了,兴许第二天醒来都不记得今晚的事,跟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京都地处北方,八月中旬过后已经有了秋的凉爽,景荀盖着条毛毯缩在沙发上,半夜被一阵轻微的碰触惊醒,睁开眼就见一张放大的脸。 卧室里透出温暖柔和的灯光,让那张脸上飞快闪过的错愕与狼狈无所遁形,他往后退了些:“你醒了?” “废话,我不睁着眼睡觉!”景荀觉察到他一条胳膊正横在自己脑袋下,问道:“你干什么?” “在这上面睡太难受了,你去床上睡!” 不知道年良臣怎么想的,她都已经醒了,他依然俯身把她抱了起来,动作迅捷,好像她九十多斤的体重在他手里变成了九斤一样。 一整天的繁忙与压力让她身心俱疲,年良臣就是另一个自己,抱就抱吧,她懒得开口,头一歪,不等他走近卧室就又要睡过去了。 轻轻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光洁的侧脸,年良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是一种全身心的信任,就像他可以把醉醺醺的自己交给她一样,倒头就睡,什么都不用管。 可这样在一个不是老公的男人怀中安然入睡,让这个男人情何以堪?他可是个正常男人啊喂,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摆出这么撩人的姿势? 年良臣口干舌燥,又满心郁卒,他恶狠狠的想,哼!第二天早晨醒来看不吓死你! 39、理还乱 第二天早晨,景荀的生物钟按时苏醒,第一感觉就是……胳膊好疼,她喜欢侧身睡,晚上压痛胳膊是常有的事,也没在意,另一只手抬起想揉揉眼睛,但是她的手…… 她的手此时正伸进某个人的衣服里,掌心贴着规律震动的胸膛,貌似拇指与食指间还夹着一粒疑似红豆的东西,下意识的捏了捏……软软的…… 一条腿霸气的压在某双长腿上,半边身子都趴在人家身上了,活像只特大号蛤蟆。琊残璩伤 她从不说脏话,但现在却灰常灰常想仰天大吼一声——次……奥!! 自从她醒来旁边这具身体一动也没动,捏小红豆也没反应,应该还在睡,景荀尽管已经内牛满面,又不得不放轻动作一点点抽回手……收回腿…… 她不敢抬头看他,闭着眼睛自我催眠——他睡着了,他不知道,这只是个意外……意外……意外……(无限循环) 但是下床后那一蓦然回首打碎了她的美梦,那个人保持着一只胳膊自己枕着一只胳膊给她枕着的姿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里面血丝密布,像打了一场异常艰难的仗。 感受到她的目光,那双眼睛微微一转望向她,里面无声的充斥着控诉、指责、幽怨以及委屈等等…… 看的景荀直想缩脖子,两股颤颤泪奔而去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他做了多么十恶不赦多么不能容忍的事,可是这种事难道不是女人比较吃亏一点吗?应该是她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为什么会粗线在她的床上才对吧? 再说她只是摸了摸,压了一压而已,真没做什么……吧? 洗手间里景荀无精打采的咬着牙刷,虽然她一直把年良臣当成另一个自己,但是那毕竟是个有血有肉货真价实的男人,往后相处难免会变得谨慎尴尬,至少有一段时间会这样。 这只是她的想法,年良臣就不同了,她还没洗漱完那家伙就晃进来了,站在她身后对着镜着左顾右盼。 景荀自镜子里瞪着他:“你做什么?没看到我在里面吗?” 他撅嘴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渣,眨了眨红红的眼睛说:“被折腾了半夜,我果然变得憔悴了许多……” 景荀一噎,忍无可忍的怒目而视:“魂淡,昨晚谁让你上床去睡的?” “你啊,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不记得了。” “我说的是后来!你把我抱……放到床上之后,你为什么要跟来?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知道,”他理所当然的说:“可是你让我去床上睡,我不去你还掐我……” “我……”景荀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死了,明明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但他说的又都是事实,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40、赖上你 “我会对你负责的。琊残璩伤”他无比认真的说。 “负你大爷的责,谁需要你负责啊!”她没形象的低吼。 “我需要,你对我负责吧。” 景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抖手指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恶狠狠的踹了他两脚夺门而去了。 她觉得自己再跟他说一句话就得吐血而亡,她必须要冷静、冷静! 年良臣默默看着她在客厅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两圈,又回卧室换好衣服,连早餐都没吃直接上班去了。 他摩挲着下巴,温香软玉在怀,而他什么都不能做,说是被折磨了半夜有错吗? 空着肚子忙了一上午,中午下了班景荀跟同事约好了去公司对面的餐厅吃饭,刚要离开却接到一楼客服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人找,对方却不愿透露身份。 景荀皱眉,项目策划与参与项目的各部门都有接触,可能还要与地方政府的土地部门联系咨询情况,她想不出有谁会找她,还搞得这么神秘,反正是要下楼,正好去看看,到时无论是打发走还是请吃饭主动权都在她手里。 公司内部设有餐厅,但员工不是嫌饭菜不合胃口,就是觉得价格太贵,许多人都喜欢去外面吃,离公司不远有一条小吃街,囊括了天南海北各地的风味,很受欢迎,当然高档餐厅也不少。 出了电梯,远远的就见到年良臣站在大厅里,与两位漂亮的女客服聊得热火朝天,傲人的身高让他犹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不少来往的同事频频回首侧目。 景荀立马黑了脸,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旁边李沁怡捅了捅她:“景荀快看,前面有个超级无敌极品男,天呐,他的腿好长好诱人啊。” 刘姐也说:“光看身材的话,确实不错,不知道正面看起来怎么样。” 景荀阴测测的说:“哼,一回头绝对能吓死你们!” 李沁怡跟景荀年龄差不多,人很开朗,闻言双眼放光的道:“景荀,你认识他?跟他什么关系?他有没有女朋友?” “不认识!不知道!” 从电梯到大门口一路最多只能看到年良臣的小半个侧脸,所以景荀打算把自己当成路人甲悄悄溜过去,事实上她已经随众人走到门口了,眼看就要成功,背后却有人迅速靠近,幽幽的说:“阿荀,我没有钥匙,进不了家门……” 景荀咬着牙,为难的说:“可是……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又没有你家的钥匙。” 她发誓,如果这家伙再说这种暧mei的话,她就一巴掌拍死他,没有商量的余地。 年良臣瞅着她黑沉的脸色,怏怏的说:“好吧,请我吃顿饭总可以吧?早餐都没吃……”他忽然顿住,眯着眼睛看向电梯。 那里,沈唐风刚从电梯出来…… 41、两个男人 景荀回头也看到了,当下拉着年良臣跑了:“走走走,吃饭去。琊残璩伤”年良臣是个人来疯,想到一出是一出,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 本来吃饭是他提出的,但此时他很难高兴起来:“跑什么跑,你不会是对他旧情未了吧?” 景荀却很惊讶于他居然会用成语,以新奇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再说个成语听听。” 年良臣恶寒,后脑勺滑下一滴冷汗,这不是重点好吗?不过他还是说道:“不是旧情未了难道是死灰复燃?” 既然她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吧。 “……为什么你的成语都是这方面的?难道你训练执行任务之余还看言情小说?”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就随口一说,但看到年良臣的表情后她有些不那么确定了,……难道这家伙真的喜欢看言情小说?这……这是一种什么样扭曲的心理…… 景荀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年良臣神色极其不自然,他一点也不愿触及那几天灰暗痛苦的回忆:“我才不喜欢,我是被逼的!” 面对她疑惑的目光,他只能继续解释:“哼,沈老大这段时间被一个小女生缠的不行,不过他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不然早被拍飞了,那女生喜欢看一些……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为了增加共同话题,沈老大以借阅为由拿回去两本,他自己看不进去,就硬逼着我们念给他听,不管是比赛、训练还是执行任务,最后一名都要给他念半本,不然你为我们这段时间我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景荀无语,想不到沈唐林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还有这种恶趣味,不过那个小女生的口味可真重。 见年良臣脸色臭的不行,她坏笑着问:“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莫名其妙的东西也能出书?” 年良臣表情都有些扭曲了,估计第一次吃虫子都没这么纠结,他说:“就是……两三个男人脱光了衣服……滚来滚去的小说……” “哦……”景荀拖长了尾音:“这有什么,现实中很多同性恋好不好,在美国都有专门的同性恋俱乐部,进去之后到处都能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爱来爱去……” “闭嘴!”年良臣忍无可忍的吼道:“你不想请我吃饭就明说!” “我不想请!” “……那我请你好了……” “……” 两人走进路边一家中餐馆,点餐的时候景荀发现年良臣点的都是素菜,足够见那本小说对他的触动之巨大,影响力之深远。 服务员拿着菜单笑的情真意切:“原来先生是素食主义,好有爱心,如果这样,先生可以尝尝我们这的素炒六君子和五行素菜汤,味道鲜美,是我们这的招牌菜。” ———— 求关注~ 42、原来是你 “炒六君子?就要这个吧。琊残璩伤”景荀觉得菜名字挺有意思。 谁知女服务员只是看了她一眼,扭头继续微笑的等待年良臣的回答。 “就要你说的这两个。”年良臣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女服务员这才微笑着离开。 景荀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想不到你还有做祸水的潜质。” 对面的人顿时翘起唇角,笑的很烧包:“那当然,爷潇洒风流,走到哪里都万众瞩目,追求我的女人多如过江之卿,多少人都在排队等着能被我多看一眼,哪像你,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景荀一滞,而后坏笑:“这个‘多如过江之卿’也是在那本书里学来的吗?” “你有完没完!” “那本书叫什么?我想拜读一下。” “闭嘴,小心我揍你昂!” “啊哈哈哈……” 虽然年良臣很想继续赖在景荀家,但有了昨晚的事,若是不给她点消化时间,以后就别想再靠近她了,于是吃完饭只能怏怏的回去了。 刚回到公司,李沁怡就斜着眼睛说:“景荀啊景荀,你再说不认识?这有什么可隐瞒的,既然名草有主了,我们还能抢你的?” 景荀讪讪的笑:“我的确认识他,不过我可不是他的主,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真的?可是青梅竹马什么的不是很有爱吗?你们怎么没在一起?”李沁怡眼睛亮亮的,无比热情。 景荀摇头苦笑:“高攀不起啊。” “切!这有什么,勇敢大胆的去追就是了,追不上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在那呢,说不定他喜欢的人真就是你……对了,他有女朋友吗?” 景荀摇头,兴趣缺缺。 李沁怡则完全相反,趴过来嘿嘿笑道:“要不要我教你几招?保证一试就知道他喜不喜欢你,说实话,这几招是我看了n多的言情小说后冥思苦想总结出来的精髓,本来是想给自己用的,可我追的男人是当兵的,反应快的下人,要不是担心还没接近就被他当成偷袭踹飞了,我早就用他身上了。” 说到自己的事,李沁怡一扫先前的斗志昂扬,有点悻悻的。 景荀瞅了瞅她:“你喜欢看言情小说?” “是啊,超爱看,这几年没看过上千部也得有几百部了,你看不看?我可以给你推荐几篇好看的,要说这方面,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说起小说,她火热的眼神简直跟看到美男如出一辙。 景荀默默听完她推荐的所谓不读就会遗憾一辈子的经典作品,然后问:“你喜欢的那个男人名字是不是与咱经理的很相似?” 唾沫横飞的李沁怡一噎,抖着声音说:“……你肿么知道?该不会你也喜欢他吧?” 43、燕郊之行 “认识就一定要喜欢吗?”这都什么逻辑啊。琊残璩伤 李沁怡夸张的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一个好听的男声问:“在聊什么呢?” “在聊……”李沁怡顺口就要答,却被景荀掐了一把,这才反应过来问话的声音源自于他们刚上任的经理,立马直起身立正站好,她刚毕业没多久,对领导有种天生的畏惧,支支吾吾局促的不知如何回答。 “沁怡英语不好,刚才收到一封投资商发来的英文邮件,转发给我想让我帮她翻译一下。”景荀起身答道。 “是吗?”沈唐风没有继续追问,抬手示意景荀坐下:“继续工作吧,对了,把明天要去燕郊的人员名单统计一下给我,我好提前通知公司安排车辆。” “好的。” 沈唐风走后,李沁怡瞅了眼电脑右下角,吐了吐舌:“一不小心聊过了……走了。”说着像做贼一样快速溜走了。 景荀情绪却不怎么好,明天沈唐风一起去考擦是她始料不及的,叹了口气,她也只能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燕郊离市区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一来一回基本上就没时间考察了,于是公司决定在燕郊留宿一晚,并且预定了规格极高的燕郊度假村作为住宿点。 当然,这不是说明公司有多慷慨,而是因为燕郊是一片由大大小小的湖泊组成的湿地,湿地在北方极少见,离京都又远,现在除了建了一座燕郊度假村,大部分地方还未开发出来,属于一片荒地。 乘坐的大巴在中午抵达了燕郊度假村,放眼一座座木质房屋环湖而建,掩映在葱葱林木间,湖泊如碧玉,临近岸边有荷花妖娆而立,大自然的纯净气息迎面扑来,众人都忍不住深吸了几口。 已经到了中午饭点,各自把行李放进安排好的房间后直接到餐厅集合,景荀一出门旁边的门也刚好打开,沈唐风施施然走了出来,她咬了咬牙,有爆粗口的冲动。 午饭菜色清淡爽口,最主要的是卖相十分精致,色泽诱人,李沁怡咬着勺子里的冰淇淋,面对窗外一池荷花感慨:“好幸福啊,真想一辈子都住在这里。” “这样就满足了?你的最终目标不是要攻下沈堂林这座碉堡吗?”景荀戏谑的调侃她。 “只有拿下沈堂林我才能过上这种生活,两者辩证统一密不可分,”她摇头晃脑的说:“革命尚未成功,妹纸仍需努力!” 刘姐就坐在她俩旁边,闻言道:“沈堂林?是咱经理的弟弟还是哥哥?很有钱吗?” 李沁怡又有点不确定了:“应该……有钱吧?” 她对特种兵的了解也仅是电视中上演的他们的各种牛叉表现,不清楚收入咋样,刚才说“拿下沈堂林我才能过上这种生活”也只是随口一说。 44、大事不妙 饭后自由活动半小时,然后集合去周边地区考察。琊残璩伤 李沁怡很兴奋,拉着景荀几乎转遍了半个度假村,下午考察也是个体力活,景荀不想消耗太多体力,赖在湖边浴场的椅子上不想走。 李沁怡道:“你该不会现在就想脱衣服下去吧?” “我还没开放到那地步,”景荀躺在椅子上看表:“时间快到了,我们走吧。” “要不咱在这等他们吧,反正出门需要经过这里。”李沁怡坐下来揉着小腿。 “这样不太好吧,集体活动最基本的就是要遵守纪律,那什么,好歹我也是个干部啊,不能带头违纪,要是人人都无组织无纪律的,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景荀站起身往回走。 “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李沁怡虽不情愿,也跟着站起身,懒洋洋的挪动着脚步,却见景荀猛然回身,拉着她匆匆往前走去,不由道:“大姐,回去就回去嘛,干嘛要走这么快?跟逃命似的。” 景荀眉宇纠结,沉声说:“看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哪里?”李沁怡张望了一圈,脚下却也加快了步伐。 匆匆离开的两人被一个男声打断:“景荀?景荀妹妹等等!” 景荀皱眉,干笑着回头:“顾大哥,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我们公司是集体行动,下午还有事,马上要集合了,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聊。” 她先发制人,希望顾明空能听得进去。 顾明空赤、裸着排骨上身,腰里只系着条雪白浴巾,领着一群男男女女嬉笑着走过来:“公司能有什么事啊,不急不急,能在离京都这么远的燕郊相遇,这就是缘分,来,哦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 “能被顾大哥称为朋友的,想必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但公司里的事实在耽误不得,不然会被老板骂的,顾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麻烦你跟大家说一声,有时间我一定好好结交一番。”她虽放低了姿态,但语气不卑不亢,脸上微笑得体明朗,让人看着很舒服。 得到景荀的暗示,李沁怡适时的说:“景荀,快点吧,再不走真要迟到了,我可不想被骂。” 手袋里手机在震动,景荀接了起来,那边传来沈唐风的声音:“大家都集合了,你们在哪里?” “对不起经理,我俩一时玩过头忘记时间了,现在正往门口赶去,我们在那等你们吧。” 景荀有些头疼,如果让顾明空知道她在顾氏工作,不但今天的事难了,说不定以后都好过不了,年良臣行事至少还有军人这重身份压制,而这家伙仗着家里有钱完全是为所欲为,荒唐之极,他花名在外,说不定已经对她动了心思。 45、恼羞成怒 顾明空不为所动,大手一挥,财大气粗的说:“迟个到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实在不行就把公司给炒了,就算常家不养你,明空哥哥养你,送给你一家公司都行。琊残璩伤” 他似乎对“明空哥哥”这一称呼十分执着,不止一次提到。 景荀知道对他客气尊重完全无济于事,他自己都不尊重自己,敛了笑意直言道:“顾大哥,我真的该走了。” 说完拉着李沁怡向门口走去。 “这妞长的是不错,可惜啊可惜,可惜你顾少搞不定,哈哈,”顾明空身后一阴柔男子调笑:“要不要兄弟们帮你一把?” 在顾明空看来这句话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他面色不善的看了那人一眼,快步截住了景荀的去路,脸上的笑意就没那么好相处了,勾着嘴角冷冷的笑:“我都说了会送你一家公司,景荀妹妹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景荀知道,现在顾明空对她已经不止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更多的是关乎面子以及他在这群人甚至在整个京都世家子眼中的威望,她亦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就因为他一句话,她无路可退了。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这次妥协了,今后顾明空对她怕是会更加得寸进尺,她可不认为顾明空喜欢她,不过是一次猎艳的目标而已。 心中拿定主意,景荀平和一笑:“送不送是你的事,要不要就由我说了算了,顾大哥拦住我的路是什么意思?” “景荀妹妹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顾明空终于忍不住眼里的不屑与讥诮,凑近她邪笑着小声说:“你该不会还在指望远在京都的常信或者不知道死哪去了的年良臣来给你救场吧?” “摆平你还用得着常信哥吗?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至于良臣,就算他死也是为国捐躯,死的光荣,而你呢?”景荀依旧笑的平和:“吃,喝,玩,乐,看不出来你活着有何价值可言。” 无价值,也就是废物一个了,骂这种人渣还用拐弯抹角吗,李沁怡给景荀投去一个“你吃撑了”的眼神,随后又兴奋的示意她往远处看。 左侧沈唐风正带着同事走来。 而在两人的对面,也就是顾明空一行人的背后,也走来一群人,清一色光洁溜溜的上身,下身围着洁白浴巾,身材极好,都在一米八以上,气势凌厉迫人。 为首之人正是李沁怡立志要推倒的碉堡沈堂林。 李沁怡眼睛发直,鼻血隐有滚滚而下的趋势。 被当众羞辱,顾明空自然恼怒异常,他迫近一步,竟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的叫嚣:“为国捐躯?呵,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为国捐躯呢,别逗了,不过是一群没有脑子的蠢货,整天被人训的像狗一样!年良臣厉害又怎么样?能厉害过一群雇佣兵吗?改天老子就找人做掉他!” 46、新欢旧爱 沈堂林一行人停在了不远处,并未走过来,全都感兴趣的望向这边,对景荀与李沁怡挤眉弄眼,年良臣不在,但上次一起吃饭的十几个都在,想必他也一定就在附近。琊残璩伤 这下子可有意思了,有实权有本事的世家子将要与富二代世家子撞在一起了,不知会擦出何样的基情小火花…… “被人训的像狗一样?”景荀饶有兴趣的笑:“据我说知,顾大哥你的外公……也就是常老将军好像也是军人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也将他概括在内了呢?” 顾明空没出息的一僵,忌惮的左右张望了一圈,就看到了走过来的沈唐风,忌惮不爽一扫而空,拉着沈唐风笑道:“我说未来妹夫,你怎么也在这里?该不会……”意有所指的瞥了眼景荀:“该不会旧情未了吧?又或者自知追不上常家大小姐,退而求其次的改吃回头草了?” 沈唐风秀气的眉宇微皱,不动声色的挣脱他,转身对景荀李沁怡呵斥道:“你俩有没有时间观念?现在都几点了?十几个人就等你们了,这是工作不是游玩,还不走!” 对于顾明空的羞辱景荀没任何反应,从身份地位上来讲,她的确不如常乐,反而沈唐风的维护让她颇为意外。 “沈经理,不是我们不想走,是有人拦着我们不让走。”她指指挡在面前的顾明空一行人,笑的无害,一边是新欢,一边是旧爱……姑且算爱过吧,现在且看他为了所谓的旧爱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被奉承惯了的顾明空想不到竟被一个他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给无视了,连续被驳面子,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冷笑道:“沈唐风,你什么意思,这是故意要跟我作对吗?” 沈唐风直视顾明空的眼睛,认真道:“景荀是我们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还请顾少高抬贵手,不要横加阻拦。” “我管你什么项目不项目,老子今天拦定了,”顾明空讥讽的笑道:“并且我会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家表妹,不知道她听后会有何感想……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叛你死刑呢?” 他身后几人谁不知道常乐,还有两个常大小姐的追求者,闻言立即询问沈唐风与常家大小姐是什么关系,顾明空毫不避讳的讲了出来,摆明了是要将沈唐风推至风口浪尖上。 沈唐风抿着唇,刚要说什么,却见景荀抱壁上观,差没在额头写上“狗咬狗一嘴毛”几个大字,儒雅的脸上掠过一抹失望,终是什么都没说,顿了片刻,他对身后的同事说:“我们先走吧。” 顾明空顿觉重拾面子,得意道:“景荀,想要倚靠男人也要找个可靠点的,像这种……啧,你还是乖乖过来吧,不过是想叫上你一起玩一玩,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呢?” 47、所谓弟妹 “对啊,何必弄得大家都不高兴呢?”景荀认真的说:“顾大哥,奉劝你一句,别自掘坟墓,京都比你更有权有势的人多得是。琊残璩伤” 对于沈唐风的退让景荀没有任何意外,任谁看到她那副表情估计都不会好受,现在沈唐风已经被贴了常大小姐的标签,常乐什么性子?就算是她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动一下,再说她对别人的东西也没兴趣,尤其是常乐的。 “你指的是周延斌的孙子吗?那你把他叫来试试,看他敢不敢在外面都很耍横?” 顾明空身后的人也都跟着笑,周延斌是这一届的国家总书记,一把手的孙子自然有权有势,可他就连上个厕所估计都有媒体关注,说错一句话都不行,何况是这种场合。 欢笑声中,有几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哪来的白痴?” “好像揍他!竟然欺负咱们的景荀妹妹。” “他刚才还说我们被人训的像狗一样,我都听到了!” “他还说要找人做掉咱二哥,我靠!好特么勇敢!连那家伙都敢动。” “老大,你说怎么办?” 几个愤愤不平的声音自顾明空身后响起,却怎么听怎么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见他们肯出声了李沁怡才敢扑过去,大叫一声:“林林,人家好想你……” 沈堂林看了眼挂在手臂上的某人,唇角始终带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对景荀道:“好久不见了,弟妹。” 在经过顾明空的时候,他修长有力的腿抬起猛然一扫,顾明空在惨叫声中华丽的栽倒在地,半个身子悬空探在了湖面。 沈队长很不满意,皱了皱眉,又在顾明空脚底一踢,顾明空顿时犹如炮弹一样蹿了出去,脑袋朝下一个猛子扎进湖里去了,动作流畅利落。 不理会众人石化掉的表情,沈队长抬头若无其事的说:“清净了。”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就好像走路时随意踢开了一个小石子…… 景荀嘴角抽了抽,僵硬的笑道:“好久不见,沈……等等,这个‘弟妹’是怎么回事?” 没有走远的沈唐风也折了回来,十分惊讶:“哥,你怎么知道?”在国外与景荀恋爱的事他从没跟家里提起过。 沈堂林对沈唐风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扭脸对景荀说:“弟弟的妹妹,简称弟妹。” “……原来还可以这样……”景荀囧囧有神的与满头黑线的李沁怡对视一眼,好冷的笑话,好可爱的沈队长…… 沈唐风开始不明白,这会儿才清楚沈堂林口中的弟弟并非指他,听说年良臣也是特种大队的,应该是说他吧,沈唐风神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以为有了常家这个背景至少会有所不同,原来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在沈堂林面前依然抬不起头。 48、我爸是李刚 这边说着话,那群光溜溜的人也都没闲着,老大都带头下黑脚了,他们更加肆无忌惮,走过来一人一脚把同顾明空一起的人都踹进湖里陪他了,“噗通”之声不绝于耳,跟下饺子一样。琊残璩伤 虽然这些人刚才没帮腔,但围观也是罪,谁让他们跟顾明空是一伙的。 “还剩下几个,三宝你来!” “不不不,我不打女人。” “错,这哪是女人啊,像这种一心想着与富家公子嘿啾嘿啾的只能称之为雌性生物,它们的大脑退化,里面只剩下靠出卖肉t%u1d0活下去的想法。” “真的?” “当然,没被老大征服之前,我可是物理动力学硕士,听我的准备错。” 于是,顾明空那伙人带来的三个身材火辣的妞儿也没能幸免的被踢进了水里。 “啧……好有弹性啊……”其中一人抖着脚趾回味。 “那个……关于物种的问题难道不是该属于生物学范畴吗?” “蠢!生物、物理,它都是一个物!怪不得老二给你取名叫棒槌,一点不懂得变通。” “话说,我怎么总听着‘老二’这称呼很像我们身上的某个地方呢……” “咳……确实,不过你可别说出来,被老二听到你就死定了。” “……那叫什么?……小二?” “我压上我这个月、下个月以及下下个月的工资,你要敢当面这样叫他而不被揍个半死的话,这些钱就全给你了。” “老二不行,小二也不行,……难不成就叫‘二’?” “好啊好啊,既然你这么想自杀,就安心的去吧,我们会给你收尸的,拜拜~” 一群大男人七嘴八舌、肆无忌惮的调笑,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说实话,景荀实在无法想象这些人在执行九死一生的任务时是何表情。 “你们是什么人?你是谁?”水里的顾明空红着眼睛吼,那表情像是要吃人,他从没受过这么大的侮辱,这也难怪。 后来被踹进水的人也都在叫嚣“我爸是xxx!”,“我爸是xx部长!”之类的,但却没有一人爬上来,因为一到岸边还没站稳就又被踹回去了,反而更显狼狈。 岸上的人抱壁上观,戏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猴戏。 沈堂林虽然很有名气,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很少,方才沈唐风叫他哥的时候顾明空已经在水里了,哪还有时间注意这些。 “我的朋友,是我叫他们来的,之前我已经奉劝过你,现在再劝你一次,最好收敛点,我隔几天就会去一次西山,你好自为之。”景荀抢先说,顾明空必定会报复,这事因她而起,她不想给沈堂林带去麻烦。 49、无题 提到常老,果然顾明空怒狂的表情滞了一滞,不过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刻毒了,还有一股子疯狂的征服欲。琊残璩伤 沈唐林看了眼景荀,又转头抱臂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顾明空,微笑道:“我叫沈唐林,不知你听过没有,他们都是我的部下,名字就不一一介绍了,你要是想找我们练练的话,随时奉陪,真的。” 他语气认真又诚恳,可听到耳朵里总让人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 他那群所谓的部下全都双眼放光的盯着顾明空,把顾明空看的一缩,其他世家子全都心灰意冷,看来今天这顿羞辱是白挨了。 特种大队一般直属于大军区最高指挥官统帅,而京都军区的特种大队又有所不同,他们只受命于有关军事部门,其他人就算权势再大,官位再高都无权指挥他们。 这样一支军队,谁敢动他们? 顾明空沉浮在水中,闻言不由一阵瑟缩,大话谁都会说,可真的遇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老子是有钱,可在那样深不可测的权力中心,实在算不得什么,钱可以买到许多东西,但不是全部的东西,再说,如果不是倚靠常家的关系,顾家企业也不一定能这么顺风顺水,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老二是我们这群人中后台最硬的,你连他都能做掉,不如也顺道把我们做掉吧?举手之劳而已,千万别客气啊,电视里是怎么演的?不抛弃不放弃!坚持就是胜利!” 一群人见顾明空明显有退缩之意,不由出言鼓动,没任务的时候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无聊死! “还不走,你在等什么?”一道微冷的声音响起。 微笑的众人望去,是面色冷清的沈唐风。 景荀面色平常,出声道:“对不起沈经理,耽误您时间了,我们这就出发吧。”说着对李沁怡使了个眼色。 李沁怡一脸不情愿,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沈唐林,可刚毕业就能进顾氏实属难得的机遇,她不想失去,不得不随景荀离开。 “喂,你们会在这里留多久?晚上我回来还能不能见到你?”她幽怨的问。 “看老二有没有其他安排,没有的话就留下。”沈唐林说。 “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她边往景荀那边退边撅嘴埋怨。 “你说呢?”他静立在原地,保持着先前漫不经心的笑,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沁怡审视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转身随景荀离去。 这个男人太难把握了,她不禁有点羡慕景荀,如果沈唐风对她能有年良臣对景荀的千分之一她就要烧高香叩谢祖上去了,总是这么一副表情,不知道有什么能真正让他上心。 ———————— 纠错:沈唐林的名字是这么写的,之前很多章节都写成了沈堂林,这是错的,居然米有人发现,/(ㄒoㄒ)/ 50、亲情 行走在荒郊湿地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十分艰难,又因为沈唐风的情绪不佳,氛围有些沉闷僵硬。琊残璩伤 同事频频看向景荀的眼神带着怪异与探究,时而又看看沈唐风,混迹职场察言观色是必修功课,沈唐风的那一声哥与沈唐林的一声弟妹让他们若有所思。 景荀只作不知,反正他们心里就算再纳闷也不可能当面询问,至于私下传播,那就不是她能阻止的了。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李沁怡,虽说沈唐林的若即若离让她很苦恼,但好奇与八卦的天性让她很快将重心转移了,一路瞅着景荀面无表情的侧脸,想问又怕她不高兴。 中途休息的时候,李沁怡在一处小土包后找到了景荀,她随意坐在草丛里,抱着双膝,与平时的明丽精干相去甚远。 她走过去坐下碰了碰景荀:“你还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她习惯性的笑了笑,眼角却有一丝阴霾。 李沁怡搞不清她为什么不高兴,只能试探的安慰:“那叫顾什么玩意儿的绝不是好东西,跟他生气犯不着,回头让年良臣狠狠修理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你。” 扭头盯着她义愤填膺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因为恶狠狠的语气微微眯了起来,景荀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年少轻狂,青春热血,她从懂事起就从未体会过这两个词的意境。 见景荀不说话,盯着自己的脸猛看,李沁怡皱眉摸了摸脸上的两颗小痘痘,大吐苦水:“真羡慕你啊,可以出来一个人住,你都不知道我妈管我管的多严,晚回去一会儿就要问东问西的,上学时候禁止谈恋爱,现在又巴不得我去谈恋爱,你都不知道,她居然还托人给我说媒,我才二十二岁耶,她就让我去相亲,气死我了,昨天晚上跟她大吵一架,结果今天痘痘就起来了!” “那你怎么不把沈唐林的事告诉你妈?” 李沁怡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告诉她?告诉她估计全小区的人都要知道了,你都不知道我妈那个人,她一定会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再说沈唐林的职业……我妈不会愿意让我嫁给一个当兵的,唉……” “你想出来一个人住?”景荀觉得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定会被李沁怡的口水淹死,于是换了个话题。 “当然啦,在家里一点私密都没有,我的小说都不敢藏在家里,看的时候都得偷偷摸摸的,晚了半夜还总敲我房门,我就这么一个爱好,都要残忍的给我掐掉……一点人身自由都木有!” 见景荀脸上有点迷茫,李沁怡忽然没有了倾诉的兴致,与她并肩坐在草地上发呆。 景荀也乐得清静,不说就不说吧,反正她也无法理解那种又爱又想逃离的感情。 51、凤眸 下午考察完回去紧接着就是开会,说好晚上聚餐,但李沁怡哪里还有心思聚餐,出了会议室就跑了。琊残璩伤 景荀也找了个理由遁了,一个人走在贴着湖面的木桥上,碧绿的荷叶铺展延伸向远方,其上点缀着朵朵粉色娇花,在微凉的夜风中颤巍巍的展露娇颜。 半昏半暗的暮色中,扶苏林木被笼上一层浅墨,不知是入了谁的画卷,而静静矗立桥头的人就犹如那神来一笔,风在动,水在动,惟独那人安静的定格,抬目遥望远方,清亮的眸中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 这次彻底与顾明空撕破了脸,沈唐风也不知何原因变得阴阳怪气,估计她在顾氏时日无多了,常家又有常乐……她没想树敌,无意中却把处境弄得如此被动艰难。 忽然身后一双手遮住了眼睛,却没有人说话。 景荀无声的笑了笑:“你真幼稚。” 身后的人收回手,身子前倾,笑道:“小时候你不就爱突然跑到我身后蒙住我的眼睛吗。”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你还小吗?” 身后的人顿了片刻,才说:“小,我的心……一直很小。”他二十四岁,心却只有十七岁,曾经有七年,它停在了原地,等一个女孩。 景荀一怔,似笑非笑的看他:“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莫非又被你家老大抓去读小说去了?” 年良臣瞬间又变回那副每个正经的样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能不能不挖苦我?” 她松了口气,那一瞬的慌乱远去,踢了他一脚:“离我远点,一身的酒气!” “为什么关了手机?”他咕哝着抱怨,酒意微醺。 “你不是说无论我在哪里你都能找到吗?”本是想嘲笑他,却发现这句话说出来竟有几分亲昵的娇嗔。 年良臣抬头,顿时又笑了,双眸溢满欢yu:“是啊,你看我不是找到了。” 慌忙撇开眼睛,她一直都不太敢直视年良臣的眼睛,故事中形容一个男人帅气迷人的时候总会说他有一双狭长的凤眸,轻轻一眨,勾人魂魄,现实中长有丹凤眼的人很少,而真正能生出凤眼神韵的又是万里无一。 不是单眼皮就叫丹凤眼,也不是眼睛细长或上翘就叫凤眸,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形状,内眼角朝下,呈平行四边形,至眼尾处往上挑起,极具美感,丹凤眼的惑人之处在于它的神韵,眼瞳藏而不露,光彩迫人,天生具有一种让人臣服的威仪,无法直视,却又深深的被其优雅与凛冽并存的奇异美丽吸引。 年良臣……就长了一双这样的眼睛,不管他怎么笑,总有种似笑非笑的邪气,配上那张尖削的脸,堪称巧夺天工。 她觉得,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即使是瞄准镜另一方的猎物,恐怕也会被他勾了魂儿。 52、紫微 “年良臣,你一点也不适合当兵,你为什么要当兵呢?”为了避免被电到,她与他并排坐了下来。琊残璩伤 “那我适合做什么?”他皱眉不解,当初上军校之前不是征求过她的意见吗?怎么现在又不满意了? “嗯……适合做明星。”景荀托着下巴,心情忽然好了起来,想象着他这张脸做出各种或耍酷或卖萌的表情,眼睛轻轻一眨,下面大批女同胞就腿软脚软的晕倒了,为了出名跟各种女明星制造绯闻…… 年良臣斜眼看着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爷虽然长得帅,但爷不卖笑!你最好赶紧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给清除掉,小心我揍你。” 他太了解她了,她眨眨眼睛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好吧,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遭受什么打击了?” 年良臣一愣,盯着远处的树影出了会儿神才幽幽的说:“今天是我一位战友的一周年祭日,在一次反特工任务中,他被暗杀在我隔壁。” 感受到她惊讶的目光,他叹笑一声:“你不会真的相信新闻联播编织出的世界和平共处、中国一派欣欣向荣的美梦吧?” “我当然不会那么天真。”她一向不会安慰人,看着他线条冷毅的侧脸暗自着急,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他忽然回头把她吓了一跳,只听他一字一字的说:“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怎么办?”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肯定不会这么早死的。”她僵硬的笑,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像在表演胸口碎大石,明明只是一个假设。 皎白的月亮爬上树梢,不知何时湖面起了一层薄雾,迷迷蒙蒙渺如轻纱,置身其中如临仙境。 他用那双美极的眼睛盯着她,似乎能透过夜色一直看进她心里,让她更加不安,原来他离死亡一直这么近。 好在他没有继续追问,收回目光笑道:“如果我再问下去,你一定会说看在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情分上去给我收尸,然后逢年过节给我烧点纸钱……是吗?” 她讪笑:“知道你还问……” “你啊你……”他含笑躺在了木桥上,望着繁星满天,低声说:“你这样……也好。” “你啊你……”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放松身体躺下来:“你今天晚上真反常。” “嗯……喝醉了。”他说:“今天我来的时候那姓顾的还没走,我把他教训了一顿,估计会老实一段时间,往后再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趁我还活着……” “你果然喝醉了。”她打断他。 “紫微星是哪一颗?” 话题太过跳跃,她愣愣的问:“找紫微星干嘛?” “算卦的说我本命年逢紫微。” 53、太岁 景荀一呆,这才想起来,年良臣二十四周岁,今年可不就是他的本命年嘛。琊残璩伤 据说本命年太岁当头坐,无喜必有祸,所以每年的年初市场上随处可见卖“吉祥带”的,系在腰上能消灾,她半撑起身往他腰里看去,伸出两根手指夹棋衣角——黑漆漆的,一看就不是红腰带。 年良臣也半支起身,似笑非笑道:“看什么?你要是对爷的身体感兴趣,爷不介意脱了让你观赏一二。” “鬼才对你身体感兴趣。” “对啊对啊,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某只爪子把爷摸了个遍还怨爷非礼她……” “你怎么不去死!”景荀恼羞成怒的掐他,无意中却把他t恤带了起来,桥头古旧昏黄的灯光下,他腰侧一大片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你……你受伤了?” “嘘——”他拉下衣服,神秘兮兮的说:“别声张,让别人知道我就干不下去了。” “切,你少蒙我,受这点伤哪用得着退役……” “对啊,小伤,不值一提。” “等等……这是什么?”她凑近他肚皮看,几乎要趴上去了,呵出的气息痒痒的,他皱眉,赌气的把衣服往上一掀:“想看就直说,干嘛这么迂回啊,我又不是不给你看……” 景荀不理会他,仔细辨认,发现他皮肤上零散分布着不少指甲大小的红斑,她用手按了按,刚想问他是被哪个女人亲出来的,却被一声拐了好几个弯的“啊……”惊住了。 李沁怡站在沈唐林身侧,抖手指着他们:“我原以为我已经够不拘小节的了,没想到啊景荀,你、你好样的!管他在什么地方,扑倒了吃干抹净再说……” 没等景荀说话,李沁怡就被沈唐林提走了,远远的还听到她对沈唐林说:“真看不出来……年良臣居然是个受……”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景荀咳了一声,镇定的在他胸前一块红斑上挠了挠:“这怎么回事?皮肤过敏还是蚊虫咬的?” “有些是虫子咬的,滇南湿气重,在树林里趴了两天就这样了,已经抹了药,快好了,”他撑着身体,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别担心。” 可惜她极少看他的眼睛,从来不知道那里面隐藏着怎样的深情。 看着他腰间淤青,她说:“年良臣,你应该系条红腰带。” “不要!你想让我成为那帮冬瓜的笑柄吗?”他恶狠狠的说,显然也知道本命年犯太岁的事。 “那……红内裤呢?” “你、想都别想!” “红艳艳的多好看!”表情认真的推荐。 “我、不、要!” “……” 54、酸甜 第二天上午考察就结束了,中午留在度假村吃了顿午饭后直接回了公司,下午景荀负责把这次考察的资料整理出来,待明天上午会议集体讨论。琊残璩伤 平时本部门的人找沈唐风基本都不用通过正门的秘书,直接从与大工作间连通的侧门敲门进去,景荀也不例外,快下班的时候准备把整理的资料送给沈唐风送一份,但敲开门后深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常乐此时正站在沈唐风的办公桌前,紧致的连衣短裙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桌后的沈唐风,天生的优越感总让她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原来常乐也在顾氏上班,看着对方胸前副总经理的金属牌,她暗自哀嚎……天敌在此。 那两人同时不耐烦的看向门口,沈唐风眉头一松,招手让她过去,含笑说:“都整理完了?” “是的,整理完了。”她面色如常,心里却冷了下来,自从昨天中午之后沈唐风还没给过她好脸色,虽然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但现在如此表现其居心不言而喻,她冷笑,真是幼稚,可这种招数对付常乐确实最管用。 在这里见到她常乐也有些出乎意料:“你居然也在顾氏上班?” 她上下审视着景荀,又回头看了看沈唐风,眼神几经变换,最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了。 大门被“嘭”的关上,景荀回头面无表情的说:“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沈唐风一愣,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亟亟道:“景荀……”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会演戏,温文儒雅的外表之下……”她没有说下去,略带几分嘲讽与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忽然觉得刚分手时自己的苦闷与疼痛是不是有些不值? 下班之后,李沁怡终于逮到机会,跑过来拉着景荀奸笑:“哎快说说,年良臣滋味如何?在野外是不是比在房间更刺激?” 就知道会这样,景荀头痛不已的说:“猕猴桃味的,酸酸甜甜,你要不要尝尝?” “……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不觉得自己在开玩笑。”她一脸严肃的说:“你家住这附近吗?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卖首饰的?” “首饰?你要买首饰?”李沁怡愣愣的问。 “嗯……看有没有合适的吧。” “我知道几家,不过没进去消费过,今天去吗?正好我没事,带你去啊?”这是女人爱逛街的天性,即使自己不买东西也会十分期待。 “今天去吧,你不用陪你家林林吗?”景荀明知故问的揶揄她,这家伙满脑子的男盗女chang,谁跟谁走的近了就是有奸、情,看小说都看出毛病了。 55、香车美女 两人边调笑边下楼,走出大厅意外的见到了年良臣,身形随意优雅的倚在停靠路边的车上。琊残璩伤 今天他没有再开那辆霸气的越野,换成了跑车,最近景荀正考虑买辆经济实用的车子,在网上查资料时见过那辆车,与法拉利和宾利相媲美的威兹曼roadstermf5,据说这款德国车是纯手工打造的,包括座椅皮革的每一条线,完全遵从客户的喜好,每一辆都独一无二,并且全球仅发行55辆。 年良臣的这款车子是稳重的黑色,轮胎却是华丽耀眼的金色,再配上后现代主义的古典风格,有一种如同帝王般的尊贵与沉稳,当然,它的价钱也可想而知。 “我靠!这么豪华的车!”李沁怡揪着包包感叹,扭头鸡冻的对景荀说:“尊贵的女王陛下,请上车吧,看来你今天去不成了。” “未必。”景荀似笑非笑的盯着年良臣说。 此时那家伙正低头认真的研究自己的鞋子……记得当初她把要出国的想法告诉他时,他气的一个月没跟她说一句话,凡是她出现的地方,他不是夸张的与人打闹就是低着头,反正不看她,那副好像受了莫大委屈又赌气的别扭样子让人着实难以招架。 依他的性格见了她肯定早走过来了,现在他却装不认识,所要传达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不想跟她说话。 “为什么未必?”李沁怡不解,抬手就想和年良臣打招呼,不想错过与美男搭讪的机会。 景荀拉住她:“别,等等……” 这时,一个蓝色连衣短裙的美女从两人身旁经过,抬手撤去发带,一头波浪一样的长发顿时如水一样披散下来,为她姣好的身材更添妩媚。 走了两步,她忽然顿了顿,回头道:“景荀,今天回西山吗?昨天爷爷还说起你。” 景荀神色如常的笑:“今天约了同事,恐怕回不去了。” 常乐点头,脸上是惯有的冷淡之色:“嗯,爷爷年纪大了,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希望热闹一些,最近奶奶的忌日临近,我们小字辈的理应多陪陪他。” 景荀点头,目送她摇曳的走向年良臣。 高傲如常乐自然不可能因此就得意的对她炫耀,很可能是常老这几天状态真的不是很好,不过要说她停下来没有一点私心也不可能,再好的修养也架不住压抑的人、性、欲、望。 李沁怡瞪大眼睛看着年良臣为常乐打开车门,启动车子扬长而去:“景荀……我一定是眼睛花了。” 景荀丢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么快就步入老年期了,真可怜。” “你……看到这一幕难道你不伤心?”李沁怡盯着景荀的眼神就像见到了恐龙再生:“那女人是谁啊?这么嚣张,明显的是在挑衅你。” 56、青霉毒马 景荀往前走了几步,顿了片刻才回头费解的说:“我伤什么心?为什么你们每个人硬是要把我跟年良臣想象成情侣呢?难道除了情侣就没别的感情可以维系男女间的亲密吗?” 李沁怡呆了一呆,呐呐的问:“除了爱还有什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力量维系?” “爱分很多种,不是一定单指爱情。琊残璩伤” “可是你们两个真的很配,感情也那么好,他看起来……好喜欢你。”李沁怡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种感觉,年良臣在看向景荀的时候,眸中有种她无法理解的感情,不强烈,却绵延长久。 “只是看起来而已,”她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儿时与年良臣的种种,全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 小时候的她跟所有残缺家庭的孩子一样,叛逆又孤僻,四五岁的孩子还不是很懂事,却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没有爸爸妈妈,没有肆意撒娇哭喊的资格,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独自一人,沉默的一度让人以为她不会说话。 那时她们这一辈的孩子还是挺多的,西山比现在热闹多了,总有调皮又恶劣的小孩儿对着她叫“哑巴,没人要的哑巴”,那种轻蔑的语调让她至今难忘,所以她讨厌所有衣着光鲜的人,包括常家六兄妹。 当然也包括无法无天的年良臣。 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是淘气的时候,那天她独自蹲在大石头背后看池塘里新放养的一批锦鲤,无意中却听到一个针对她的恶作剧赌局。 第二天,一直没什么交集的年良臣就跑来找她了:“景荀,你一个人多孤独啊,我带你去玩吧,那边树上忽然多出来一个鸟窝,我们上树拿下来好不好?” “好啊。”她欣喜的应允,心里却在嘲笑,昨天他与别人打赌说一定能把她这个不合群的哑巴的裙子掀开,就为了赢一根火腿肠。 结果,就在年良臣以为她上了当要爬树,准备从背后对她的裙子下手时,她忽然转身,小小的身体因为站在石头上比他高出一截,他一愣,她却飞起一脚将毫无防备的他踹倒在地。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傻兮兮的瞪大眼睛,看着她慢吞吞的爬下石头,在年良臣的脸上踩过……扬长而去。 那一脚不仅踩得他鼻血横流,还踩掉了他在小伙伴们心中的地位,他很生气,一有时间就琢磨着怎么报仇,各种千奇百怪的招数都想得出来,至此她的童年不再寂寞。 她虽然懂事,但毕竟小他三岁,时常被整,两人各有输赢,不过到底是年长几岁,他很坏但也知道分寸,从来不下狠手。 记得她最惨的一次是年良臣在她必经的路上挖了个坑,搭上树枝草叶掩护,她没有踩上去,却在滑倒后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57、后来的事 时尚前卫的跑车内,播放的却是李斯特的超技练习曲——《夜之和谐》,华丽辉煌到极致的技巧,一层层推进,又一层层退回,最后全部归于夜的平静。琊残璩伤 “看不出来你居然喜欢李斯特,听说他很风流。”常乐优雅的微笑,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所以她不提景荀,也不询问他的目的。 “风流是男人的本性。”他透过后视镜对她邪邪一笑。 常乐一愣,轻轻的说:“为什么你不风流?” “谁说我不风流,我现在不是在跟美女约会吗?”语气轻佻的像个流氓。 “约会?”常乐挺了挺背脊,望了眼车窗外灯火辉煌的河流,又盯着座椅上翘着腿的他说:“有你这样约会的吗?坐在这里看风景?” “约会不就是看风景吗?”他一脸坏笑的审视她:“难道你还想做点儿别的?” 常乐脸上莫名有点红,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抬眼悄悄打量他,却发现他已转望窗外,唇边戏谑的笑意有点冷。 “好吧,既然你不想看风景,那我们就做点别的。”他不征求她的意见,直接启动车子。 “去哪里?” “参加舞会。” “请问你们这儿有红绳作为链子的饰物吗?” “有的,这边请。” 营业员引领景荀来到另一个玻璃柜前,她低头仔细观看,越看眉头越紧,逛了好几家店了,没发现一个能令她满意的。 “滚下去之后呢?”李沁怡好奇的追问,卡在这个地方实在气人,吊人胃口。 景荀直起身转而浏览其他玻璃柜的饰物,漫不经心的说:“滚下去之后……就受伤了呗,被送回家里包扎伤口。” “然后呢?” “没然后了,”景荀走出店门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买不到满意的了。 “没有然后?没有然后的奸情你俩怎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成为朋友的?”每次说到关键时刻就停,李沁怡简直想抓狂,爱八卦的女人伤不起。 “逛了这么久你不饿吗?都快八点了,我请你吃饭吧,今天白跑一趟了。”景荀颇为诚恳的说。 “哼,我情愿把这顿饭换成后来的事……景荀,好景荀,景姐,景阿姨,景大妈,您老就告诉我吧,你越不说我就越想知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磨硬泡她都拿手。 “……”景荀摸摸自己的脸:“好吧,其实那段滑坡很缓,我滚下去也只是磕破了膝盖,但是往下滚的过程造成的视觉效果很吓人,把年良臣吓坏了,见我倒在坡下起不来,他慌张的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是怕我出事还是怕我出事之后他回去会被他爷爷狠揍……我一直觉得是第二种,他自己非说是第一种,咳,当时我心里也有气,就假装很严重,好像骨折了的样子,然后由他一路把我背上山,等我到家的时候他双腿打颤几乎站不稳了,于是我就原谅了他,在家长问起的时候说自己摔倒的,良臣哥把我背了回来,然后……年良臣那傻子就十分感动……他觉得我这人还不错,就把我当成了哥们儿……” 58、酒入愁肠 李沁怡抽着嘴角审视她:“你可真狠啊,那时年良臣才多大点,你就让人家背你上山,太阴险了!” 景荀耸耸肩:“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琊残璩伤” “年良臣是敌人吗?”李沁怡鄙视:“算了,跟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没办法沟通,我饿了,你赶紧请我吃饭吧。” “……” “也不用去多贵的地方,去江边的烧烤大排档怎么样?” 市中心偏南的地方有条河流经,夏季的夜晚,吹着微凉的夜风,喝杯沁凉的扎啤,吃着外酥里嫩的烧烤无疑是一种享受,于是河边的大排档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去处,每天晚上人员爆满,尽管现在的夜晚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 两人来到河边的小广场等了一会才找到座位,小广场的中心搭了一个简易小歌台,有位穿红裙的女歌手在上面深情款款的唱着什么,两人离得比较远,听不清。 “哎景荀,你说那女的一晚上多少钱?”李沁怡端起杯子又灌了两口。 景荀皱眉,她还真看不出李沁怡这么能喝,本来只是象征性的要了两杯酒,结果她一杯接一杯的没完没了:“就说你满肚子全都是男盗女chang……别再喝了,一会儿回去你妈肯定得揍你。。” “没关系,我跟我妈说了,今晚去朋友家,”她满不在乎,酒意微醺:“为了证明话语的真实性,我还拍了你的照片传给她。” “……你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是我吧?”景荀无奈的拦住她:“别再叫酒了行不行,我家不收留醉鬼,……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爱喝酒,还这么能喝。” “哈哈……看来你一定是在国外上的学,不知道现在中国的小院是什么样子,……你看。” 顺着她的手望去,景荀见离她们稍远的一桌坐着两个十三四的小女孩,留在学生头,却一人拿着一瓶啤酒,边聊边喝。 “有没有觉得自己老了?”李沁怡感慨:“反正看到她们我总觉得自己落伍了,out了!” 景荀无言以对,也喝了口酒,不止国内的学校,其实国外的大学比这更开放,只是她比较保守而已。 李沁怡揉了揉醉眼,情绪低落的说:“景荀,你说我能追上沈唐林吗?” “你不是很有信心的吗?不扑倒誓不罢休。” 她自嘲的笑了笑:“呵呵,也就是对你们吹吹牛罢了,其实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我的朋友都说除非沈唐林自己想不开,否则绝不会跟我在一起,我也这么觉得,每次见到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那么努力……嗝……也拉不近距离。” 她明显是醉了,开始喋喋不休的诉说两人的过往,景荀温和的看着这个勇敢的姑娘,反正她自己是没有勇气这么不顾一切的去追求一个人的。 这时,河对岸三十多层灯火辉煌的大厦忽然一片漆黑,在一片霓虹如织的夜空下显得十分突兀与诡异。 59、心之忧矣 也许只是停电了,景荀并未多想,这是个靠机器才能生存的时代,而看似强大坚硬的器械往往最娇贵不可靠。琊残璩伤 “怎么回事?”李沁怡喝醉后神情有点呆滞,怔怔的望着对面的大厦。 “没什么,可能停电了,你醉了,夜也深了,我们回去吧。”景荀起身叫来服务员结账。 “不,不对,我、我记得那座大厦下面几层好像是京西饭店,是不是?” “应该是,我刚才没注意,”景荀见她表情凝重,完全不像刚才醉眼朦胧的样子,不由问:“京西饭店是你爸开的?” 李沁怡看了她一眼,伤感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跑这么远来这儿吃烧烤吗?”不等景荀出声她又自问自答的说:“京都有名的古玩爱好收藏家今天在京西饭店有个鉴赏酒会,昨天沈唐林说他会去,有酒会就要有女伴,可我央了他很久他都不肯带我……” 说到后面她语气酸涩,借着酒意,眼中涌出几朵小泪花:“后来他就被一个长腿美女拉走了,说实话,见到那个美女之后,我对自己完全失去了信心……” 刚刚听了一遍她厚着脸皮倒追沈唐林的辛酸史,这会见她委屈的不行,景荀不由有点心疼,出声安慰道:“长得漂亮又怎么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美丽之处,你不能拿自己的短处与别人的长处比对吧?再说你也挺漂亮的啊,甜美活泼,接触这么久,沈唐林难道还发现不了?” “别说了,我懂的,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我没有那个女人漂亮就是了。”她眨了眨眼睛赌气道。 “呃……”景荀苦脸,就说她不会安慰人吧,越安慰人家反而越伤心。 “景荀,你说年良臣带着咱公司那位美女是不是也去参加酒会了?”她忽然破涕为笑,拉着她说:“如果年良臣也去了,说不定他们是有任务,你看,周围的地方都亮着灯,惟独京西饭店停电了,这不正常,肯定有问题……” “……”景荀无法言语,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帮着他欺骗自己,约会迟到、夜不归宿甚至出轨,每个女孩在伤心的同时,又在悄悄的为那个伤了自己心的男人找尽各种理由。 “一定是这样的,这次的酒会其实是个鸿门宴,不然年良臣干嘛不带着你?他是怕到时候情况混乱又无暇保护你,沈唐林也一定是这么考虑的。”她望着那片黑暗微笑着说。 “也许……是吧,不过沈唐林确实喜欢你,这点你就放心吧,无论京西饭店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帮不上忙,就先回去吧好不好李大小姐?” 李沁怡斜眼睨着她:“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年良臣?” “我……他有什么好担心的……”被她这么一说,景荀原本没感觉的心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60、暗中搏杀 城市的夜晚充斥着各种嘈杂的声音,远处的汽笛声,工地施工的钢铁交击声,近处的歌声、叫嚷划拳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纷扰的人世。琊残璩伤 然而在两人这一桌却分外寂静,一切喧嚣远离,不能入耳,如同那座突兀按下去的大楼。 压抑与担忧渐渐让李沁怡烦躁不安,时不时的灌一口酒,站起身走到江边,观望一阵又快步走回。 景荀只是脸色漠然的注视着那一片黑暗,担忧之余又有些不可思议,只是猜测而已,她为什么要像个傻子一样紧张的不能自已,两年的时间,他出过那么多次任务,连潜入敌境都能全身而退,这次在防卫森严的京都能出什么事? 她应该相信他。 就像小时候那样,漆黑的野外还能在他腿上安然入睡,他会为他驱赶鼠蚁蚊虫,他会把她保护的妥妥帖帖。 他从未叫她失望过。 蓦的,喧嚣的夜空下一声格外刺耳的玻璃碎裂声远远传来,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坐立难安的李沁怡猛然站起身,撞得桌上酒杯乱晃,她却毫无知觉,呆看了片刻拔腿就要往对岸奔去。 景荀手快的拉住她,她却回头恶狠狠的说:“你干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景荀冷冷的说:“如果真如你猜测的,沈唐林的用心岂不白费了?他们在执行任务,你去了能做什么?让他表演英雄救美吗?” 李沁怡顿住,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却不再往前冲了,与她一同盯紧了对岸。 自那一声响动之后,那边又没有了动静,按说要出了什么事至少参加酒会的人会蜂拥着跑出来吧?然而没有。 又等了片刻,大厦瞬间恢复了灯火辉煌,两人面面相觑,会不会真的只是线路出了故障,而玻璃碎裂只是黑暗中有人不小心撞破了? 然而不等两人多想,不远的白石拱桥上两条身影飞一样奔来,在灯影下一闪而过,眼看后面的人就要追上了,前面的人果断回身,半明半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们是如何交手的,只能看到光线不断被四条拳脚打乱。 没有嘶喊,没有厉呵恐吓,只有凌厉的杀招和低微的闷响,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怎么办?景荀?会不会是他们呢?”李沁怡焦急的不知所措。 “看看再说,反正我们肯定帮不了忙。”景荀注视着那边,手底下感觉李沁怡的手臂都在发抖。 李沁怡忽然转头看她:“听你说话可真冷。” 景荀一愣,没有再说话。 前面的人显然没有战斗的意思,只是急于脱身,拼着挨了一脚借着较劲往后退去,这个时候最好的藏匿之地莫过于人多的地方,于是他义无反顾的往小广场这边冲来。 61、保不保密 后面的人似乎早知他的意图,那一脚落地之后轻又快的在地上一点,终身一跃,落在桥栏上,借助居高临下的优势扑了上去,两人交叠倒在阴影中。琊残璩伤 李沁怡再也忍不住的快步走近了些,在她走近的过程中,其中一人已经制服另一个半直起身体,李沁怡大概认出了其中一人,刚要疾呼再次被景荀制住:“别叫名字!” 半直着身的人侧了侧头,对她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这时桥上又快步跑来两个便装男人,将沈唐林身下的人反拧着带走了。 沈唐林神色冷漠的观望了一圈,这边距离广场最边缘的桌子大概有二十多米,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台上漂亮女歌手吸引去了,注意这边的人很少,即使有也不知道打斗之人的身份,又或者只是当成了街头混混之间的打架斗狠,反正晚上手机也拍不到什么。 “这边,”他甩了甩头示意两人跟上他,走到桥的另一侧,确定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才停下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他声音少有的冷厉,李沁怡忙着上前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却被他甩开了。 李沁怡看着他眼神十分委屈,景荀上前道:“我们只是恰好在这边吃饭,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沁怡她不知道其中的规定,你就不要生气了,这次告诉他,下次就不会了。” 沈唐林望了眼京西饭店的方向,沉默片刻才低头说:“你们先回去吧。”说完匆匆走了。 李沁怡望着他的背影,半天才低低的问:“其中有什么规定?” “我跟你说件事你就明白了,”景荀拍拍她:“几年前,有一位边境缉毒特种武警立了战功,身份以及样貌被一位”好心记者“曝光后,接连遭到暗杀和针对性打击事件,这也就是为什么特警执行任务要带面罩的原因,特种大队的身份比特种武警身份更加特殊,但执行的任务大多都是野外的,距离远,所以只需涂上迷彩。” “什么?”李沁怡被那句“暗杀”吓傻了,焦急的说:“可、可是,我有好几个朋友都知道了沈唐林的身份,怎么办?” “最好以后别让沈唐林出现在她们面前。”这事也不能怪李沁怡,沈唐林也有错,既然让李沁怡知道了他的身份,干嘛不事先说清楚。 沈唐林的名字虽然很响亮,但真正能把他的名字与脸对上号的没多少,上次在度假村景荀不想把沈唐林扯进来就是这个原因,不过保不保密国家还没有严密的硬性规定,只要执行的任务保密就行,不像英国,身份需要带到坟墓里去。 现在中国一些军区特种大队队长等也会接受媒体采访,只是不暴露其所在的集团军而已……沈唐林生气大概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实在特殊,从他对手的身手与他不相上下来看,这肯定不是一般的恐怖分子。 ———— 作者最近一片混乱,所以不能一一回复亲们的留言,不过每天都有看,一些好的建议也会考虑采纳,关于文中特种兵身份保不保密查资料也查不到,不过有些队长干部确实会接受采访,这个可以查到,作者尽量据实以写。 62、不懂你们 李沁怡情绪变的十分低落:“他不会因为这个以后就再不理我了吧?” “不会的,如果他不理你,你就威胁他把他的身份公之于众,看他怎么办。琊残璩伤”景荀试着活跃气氛,结果只能再次证明她真的不会安慰人。 两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见沈唐林又回来了:“你俩怎么还没走?” 李沁怡挪了两步,想上前又不敢靠近的样子,懊恼的说:“沈……对不起,我并不知道,给你添了麻烦我很抱歉,我、我不知道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无知并不能成为你犯错的借口。”他淡淡的说。 “咳……”景荀本想为李沁怡辩解两句,但一想这是人家的事,她没有立场,再说她与沈唐林不过两面之缘,并不熟。 李沁怡咬唇目送他大步越过两人,往方才与人打斗的桥头走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银色火机。 也许是两人的眼神太过“楚楚可怜”,他顿了顿终于说:“跟我走,我先送你们回去。” 景荀私下拱了拱李沁怡,丢给她一个“你看吧,他还是舍不得你”的眼神,李沁怡即将下雨的表情总算拨开了阴霾。 京西饭店二楼巨大的玻璃窗碎了一扇,不过这并不能影响酒会上考古学家、收藏家高涨的热情,有人优雅的执着酒杯靠窗闲聊,另一侧似乎还有人在跳舞,歌舞升平。 谈笑的人不知道,在他们身边曾有过怎样的危险。 在他们觉察之前,有一群不能被说出名字的人早已将一场灾难消弭于无形,他们的功绩荣耀无人赞颂,但历史会记得,祖国也会记得。 三人来到地下停车场,正撞见年良臣横抱着常乐快步走向车子,身后还背着一只黑色略长的袋子。 见到三人,他身形顿了顿,随后又极其自然的将常乐的身体往上托了托,出言道:“我送她去医院。” 倒是常乐看到景荀有些意外,抱住年良臣脖子的手臂下意识的动了动。 沈唐林无声的点了点头,年良臣目光定定的在景荀脸上沉寂了两秒,快步走向车子。 常乐左边小腿上有一条食指长的伤痕,却不深,流血不多,看着他少有的专著神情,她说:“要是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去医院也行。” 年良臣侧头看了她一眼,翘起唇角说:“你的不方便是指……” “别装傻了,谁不说你们是一对?”她莫名有点恼怒,又有点悲哀,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件她一直无法接受也不想承认的事。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平缓的说,街边晕黄的灯光明明灭灭打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 常乐审视着他,好一会才靠回椅背,望向窗外说:“……我不懂你们。” 63、爱的伤害 沈唐林开的是一辆保时捷卡宴,车内十分宽敞,景荀与李沁怡分别坐在后座,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一个画着淡妆气质出众的美女。琊残璩伤 李沁怡低着头不说话,情绪比被沈唐林骂了还沉郁,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她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只要是个长了眼睛的男人都不会选她吧? 那位美女坐在位置上十分乖巧,话不多,脸上始终保持着淑女的微笑。 景荀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望向沈唐林,他面无表情的开车,看不出什么想法。 车子上路驶出好一段,他才蓦地想起来,问道:“景荀你住在哪里?西山吗?李沁怡呢?” 景荀赶紧出声报出小区地址,李沁怡嗓音微哑的说:“我跟她住一起!”想到今晚他有可能会和美女一起过夜,她心里难受的要命,低头强忍着眼泪。 她也很想像景荀一样,即使见到年良臣抱着别的女人也还能无动于衷,可是她做不到,仅仅是见到他与别人并肩坐在一起就难以忍受,如果今晚……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沈唐林终于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景荀伸手握了握她捏紧的手指。 下车之后,李沁怡站在路边呆呆的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早已泪流满面。 对于一个心中满是深爱的女孩来说,这一幕确实太残忍了,但她还是说道:“沁怡,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这句话无疑又是一把刀,深深绞着她的心,李沁怡抹了把模糊的泪眼,是啊,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里怎么可能没有女人。 他已步入中年,有着成熟的思想,所以总以戏谑的眼光看着她,在他眼中她的行为也许只是个为了得到新鲜玩具的小孩。 可是她是认真的,所以现在才会这样心如刀绞。 晚上李沁怡与景荀挤在一张床上,直到酒劲上来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景荀起床时发现她脸颊通红,摸了摸额头滚烫,可是今天上午还要对前两天的调研考察数据进行开会研讨,她是主要负责人之一,不可能缺席。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给年良臣打了电话,那边隔了好一会才接起,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略粗的呼吸声:“阿荀,早啊。” “早,你们今天有任务或者训练吗?” “没任务的时候每天都有训练,怎么了?想我了?” “去你的!”景荀骂了一声:“训练你还能接电话?快点把你们队长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你要我们队长的电话干嘛?”他警惕的说。 “……去干掉他!”景荀冷冷的说:“可能吗?不就是个不在部队时用的联系方式吗?你至于跟防贼似的吗?” “我……好吧……”他报出一串数字,而后嘟哝道:“我这么帅,他一个老头子肯定比不过我……” 64、无间默契 景荀要沈唐林的电话是想看他有时间吗,有没有可能过来照顾一下李沁怡。琊残璩伤 这个座机号应该是他家里的,打了几次都无人接听,不知道是不在家还是别的原因,眼看再不上班就要迟到了,她咬了咬牙,索性来个破釜沉舟,既然年良臣说沈唐林对李沁怡有感觉,那他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上班路上她又拨了几次,依然无人接听,最后拨通了年良臣的手机:“沈唐林在哪里?跟你在一起吗?” 那边支支吾吾,景荀就知道肯定是在一起了,顿时黑了脸,这混蛋,明知道沈唐林不在家还给她个座机号。 她咳了一声说:“李沁怡病的很严重,可我今天公司有事不能请假,她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如果沈唐林不想她病死就去看看她。” “病了?怎么回事?严重吗?”年良臣霎时语气变得颇为凝重……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她开个题,他立马就能配合的演一出全套的戏,如果真是不得了的重病,景荀是不可能撇下李沁怡去上班的。 “高烧不退,胡话不止,叫都叫不醒。”她半真半假的说,其实压根她就没叫李沁怡起床:“再这么下去不死也残了。” 这次换年良臣咳了一声,不过不是暗语,是在忍笑:“她现在在你家吗?你别着急……”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小了下来,那边似乎有人在向他询问什么,断断续续的听不清。 片刻之后他拿近了电话说:“阿荀,你去上班吧,不用管了,我们队……啊!踢我干嘛!好吧我们这就赶过去!” 景荀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迟到了,打完卡往办公室赶的时候在走廊遇见了沈唐风和几位参加会议的同事,手拿记事本等资料,显然是准备去会议室,每个部门都有自己单独的会议室,他们这番架势看来是上面有领导或者其他部门同事也要参与。 景荀内心哀嚎一声,麻木的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回办公室取了东西跟上队伍。 总会议室在二十层,十一层的电梯对景荀来说还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沈唐风透过光滑如镜的四壁看她,脸色不是很好。 景荀抬头时发现了,反而大方的上前走了一步,出声道:“经理,咱们部门的李沁怡今天生病去医院了,托我给她请个假。” 沈唐风唇角动了动,不过没说话,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这个样子应该是默许了。 景荀就开始有别的想法了,难道昨天常乐与年良臣离开的时候他也在?不过就算没在当时那么多人在场,难免会传进他耳朵里,公司同事之间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不比社区大妈慢多少。 所以,一夜之间,她的身份就由前女友变成了同是天涯可怜人的战友? 65、惨痛教训 下午,常乐的办公室迎来一位她并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顾明空,尽管这是她的表哥。琊残璩伤 此时他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眺望京都西北部的群山,表情阴郁。 常乐依旧优雅的坐在办公桌后,不时看他一眼,最后终于忍不住道:“你要是想看风景完全可以选个更好的地方。” 顾明空回头打量她一眼:“表妹,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听说你为了年良臣受伤了,我这不是专程来看你的吗?” “是吗?那多谢表哥了。”不冷不热的态度显示出她对他话语的信任度。 “既然你喜欢的是姓年的,为什么还要与沈唐风来往?” 他质问的语气让常乐皱起眉头:“一开始我只答应了见面,并无来往……不过就算我与沈唐风来往又与你有何关系?表哥该不会指责我行为不端吧?呵呵……” 她眼中的不屑与讥讽稍稍泄露,顾明空同时拥有的女人没有一个连也得有一个加强排了。 “怎么会呢?”他和颜悦色的说:“我只不过想帮助表妹夺得所爱罢了,沈唐风怎么可能配得上你?景荀又怎么配得上年良臣?他们俩才是一对,本就是一对,你何必要拆散人家呢?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顾明空侧了侧头,背着光的脸上笑容渐渐阴鸷,他缓缓往后靠在玻璃窗前的护栏上,可刚一接触就像是触电似的弹回,绷直了身体。 有种整人的手法,打在身上留不下任何痕迹,一点淤青都没有,甚至刚开始并不怎么疼,但随着时间,每根骨头的关节处就会像架在火上炙烤一样,越来越疼,稍稍一活动就痛入骨髓,他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去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是软组织损伤,不严重,开了些药,而为什么关节这样疼医生也说不清楚。 这一切都是年良臣留给他的,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受这种痛,他一定要让年良臣付出代价,有了仇恨的支撑,他才忍着剧痛来了这里,年良臣不是喜欢景荀吗?那么他偏要毁了景荀,让他也尝尝这痛入骨髓的滋味! 常乐眯眼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仇恨皱了皱眉,半响才说:“你打算怎么做?说来听听。” 顾明空审视她的表情不说话。 “你不会以为我会去告诉景荀吧?” “难说,”他冷笑:“你不会告诉景荀,但告诉年良臣还不是一样?女人一旦陷入爱情往往愚蠢的令人厌恶。” “那是因为她们爱上的是你的钱,而不是你这个人。”常乐冷淡安静的反驳,跟这种玩弄女人的人说再多都没用,他们压根就不理解,更没必要较真,他不值得。 66、电梯惊魂 开了一上午的集体会议,下午回去部门还要继续开会,以前在国外听人形容国内不仅是人山人海,还是会山会海,现在景荀总算亲身体会到了。琊残璩伤 上午已经讨论的差不多,就剩下具体的措施以及有关部门的实施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本该经理决定的事却还要开会讨论一番,一群人表情凝重的坐在那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散会后照样由经理作出决定。 会议室坐了一下午,空调冷气又正对着她吹,现在她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并且心里总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像是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适引起的。 从会议室出来发现办公间已经没有人了,回座位看了表才发现已经下班半小时了,哭笑不得,这种办事效率……虽说大公司管理层比较复杂,项目程序实施起来比较繁琐,但这效率也太低了吧,一下午的时间就为了确定建设工程招标的琐事。 手机上有两通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电话是年良臣打来的,短信是李沁怡发的,大概意思就是表示感谢,看来她已经没事了。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拿起包正要往外走,就见门口沈唐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回国将近两个月,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会被他左右情绪了,若无其事的低头拿出手机,给年良臣回拨了过去。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振铃声,漠然的从他身旁经过,并且能听到身后他轻声跟来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声。 电话一直未被接听,不知他在忙什么。 “你就这么怕见到我吗?”电梯紧闭的镜门上映出他上翘的唇角。 她也笑了,摇着头道:“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景荀立即转头,望着他皱起眉宇,她忽然很厌恶他这副自以为能看透她、掌控她的腔调,可笑,他凭什么? 她张了张唇刚想说什么,电梯打开的提示音响起,她先一步进了电梯,靠在墙壁上反思,也许她错了,她不该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走出这段恋情,摆脱了对他的盲目迷恋,冷静下来看到的男人让她生不出一点好感。 她不想看轻他,毕竟曾爱了四年。 “你刚才想说什么?”沈唐风侧头看着她问。 “没什么。” 眼看闪动的红色数字从九变成了一,停止下降的那一刻电梯门却没有如期打开。 两个人都是一呆,然后沈唐风猛然跨来一步把她抱在了怀里,另一手抓住两侧扶手。 “你做什么?”景荀条件反射的想要挣脱他。 “别动!” ———— 好吧,这章的名字瞅着挺惊险,其实……那都是炒作,作者是个无良标题党。。。 67、玫瑰花 沈唐风紧紧扣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琊残璩伤 景荀知道他是怕出了故障的电梯突然坠向地下三层,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她护在怀里? 这让她难以释怀。 两人静默了片刻,好在电梯没有往下坠的倾向,他放开她试着通过电梯内的按铃联系工作人员,但连续按了几次都没反应。 为避免尴尬,景荀也赶紧拿出手机试着与外界联系。 现在的电梯不像以前,联通移动都有信号覆盖,平时也能见到有人在电梯内打电话,可奇怪的是手机显示的是无服务,她把手机换了几个方位,又关机重启,依然是无服务。 沈唐风拿出自己的手机,把他能想到的方法都折腾的一遍,结果也不能改变什么。 景荀靠在壁上,额际的碎发被汗湿了贴在惨白的脸上,唇上无血色,呼吸略显紊乱,明亮的眼盯着狭窄的四壁屋顶,涌现点点惶恐,她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沈唐风神色凝重,走过来想抱住她,停滞了一秒又放下了手:“阿荀,你别紧张,放松自己,没事的,别紧张,慢慢的呼吸,我还在,我就在你身边,你不是一个人,工作人员马上就来了。” 景荀目光聚在他脸上,轻轻点了点头,又僵硬的低头看手机,字体略小,她看了几次才看清,依然是无服务。 网络公司不可能无故中断服务,无形的信号也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能阻挡干扰,极有可能是人为的,再说值班室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不可能听不到紧急电话的铃声。 沈唐风思量着,但现在想这些也都没用,眼看景荀站都快站不稳了,他转身对安装在顶部的摄像头挥手发求救信号,但愿闭路摄像没有被屏蔽掉。 他也试着在四周寻找屏蔽装置,如果是人为的,说不定就安装在电梯内。 同时不断与景荀说这话:“阿荀你要坚持住,你看看我,一切都正常,只是你心里的原因,放轻松,一点事都没有的,慢慢呼吸,你会好起来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法国梧桐遮天蔽日,你却穿着绣着蝶恋花的短裙走在林荫道上,时尚又典雅,我一下子……好好好,不提这个,你想些别的,年良臣对你好不好……一定是极好的。” 他动作一滞,回头看她渐渐由惶恐转为呆滞茫然的眼睛:“其实机场那次我一点都不怪他,我很愧疚……如果有个人能对你好,我也放心了……” 随着话落,他早有准备的伸出手臂,抱住她滑落的身躯,柔软娇小,似乎犹带着保加利亚粉色玫瑰的芳香,小小的花朵,淡淡的粉,娇而不媚,明艳骄傲的开满整个山谷。 68、摩卡 繁华的商务街霓虹闪动,棕灰色的的广告牌几乎被淹没了,上面印有漂亮的花体英文以及两个白色汉字——摩卡。琊残璩伤 年良臣停好车走进咖啡厅,外表朴实的咖啡厅内部装饰却截然相反,浪漫主义油画,玫瑰色丝绒座椅,金色杯盏器具,有种欧洲中世纪的浪漫古典以及奢靡。 他皱了皱眉,就见常乐坐在靠窗的位置对他招手。 今天她穿了件暗红色长裙,波浪卷的长发,在一片棕色复古的木质家具中,真如一位十七世纪的宫廷贵妇,优雅得体,这让他不由想到那个因为早产而身体娇弱的女孩,不由笑了笑。 而常乐因为他这真心一笑微微一呆,刀削的脸,摄人心魄的眼。 年良臣走过来拉开对面的座椅,服务生连忙走过来,熟练的询问,常乐适时说:“这家店的摩卡咖啡意式风唯十分正宗,你要不要尝尝?” “好吧,就来这个。”年良臣双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脱了军装,他神态动作竟有种与军队不相符的闲适优雅:“好了,我人到了,你可以说了。” 常乐苦笑:“你就这么着急?” “时间就是生命,”他笑了笑:“……坐一坐也无不可,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愈合的挺快,就是有点疼。” 咖啡很快上来,勾勒着华丽花纹的白色瓷器,金色咖啡勺,年良臣抿了口飘着花形白沫的咖啡,常乐笑问:“怎么样?好喝吗?” 年良臣抬眼看了眼一眼:“你喜欢喝这个?” “嗯,这家店的摩卡在京都算得上是最正宗的了,你看周围坐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了。” “哦,”他应了一声,始终没说好喝还是不好喝。 常乐就趁机给他介绍摩卡咖啡的原料产地以及加工工序,条款分明,俨然是这方面的行家,年良臣支着头,不知是不是在听,一只手轻且随意的搅动咖啡。 “你知道昨天的酒会有危险,所以你带了我而不是景荀,是不是?”常乐知道不该问,但她心里委屈,忍不住。 年良臣笑了笑:“我只是缺个舞伴而已,你又刚好打电话……我不觉得我是那种依靠女人才能办成事的男人,而且,”他的笑容一瞬变得慧黠:“你是故意受伤的,我知道!” 常乐一惊,张了张唇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解释。 他一下子又变得十分严厉,冷冷的说:“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背景,就凭你打碎玻璃示警的行为,我完全可以将你当成他们的同伙就地格杀!” 常乐惊得脸色发白:“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出了事,……只以为是停电,良臣……” 69、无间道 “所以我说……如果不知道你的背景!”打断她的解释:“昨天你就说有事找我,现在可以说了吗?” 常乐低头,眼神闪烁的咬了咬唇:“是这样的,你知不知道沈唐风跟景荀一起来顾氏上班了?沈唐风……你应该认识吧?” 年良臣挑眉笑了笑:“原来你是要说这个。琊残璩伤” 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常乐试探的问:“他们两个同在一个部门……你那么喜欢她,难道不在意?” “在意什么?”年良臣笑:“在一个部门怎么了?” 常乐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只简单的说了几句就挂了,神色略显凝重…… 年良臣手臂在窗台一撑,闪身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不见任何停滞的跑向车子,心中懊恼之极,入伍多年,他已经不习惯随身携带通讯器材。 跑到车子打开手机,有一个未接电话,点开后显示着景荀的名字,他立即回拨了过去,并且发动了车子。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甜美的女声让他几乎想砸了手机,不死心的重播一遍,一只手驾驶车子冲向马路。 常乐的话萦绕耳边挥之不去——顾明空今天下午找我商量对策,想对景荀不利,我虽然不喜欢景荀,但也不至于卑劣的使计陷害她,被我拒绝后顾明空不死心,为此下班时我特意知会公司值班的同事多多留意,刚才同事打电话来说顾明空还在公司……景荀他们下午因为开会加班了…… 景荀并未昏迷,只是极度的紧张之后身体几近虚脱,浑身冷汗浸湿,四肢僵硬不听使唤,靠在沈唐风怀里,她呼吸粗重的慢慢扭头看他,像是不能理解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沈唐风扭头避开她的目光,苦涩一笑,然后继续四处张望着寻找生机。 电梯两侧壁上有两个电子广告牌,能自主变换翻页的那种,顶部两盏灯都有灯罩直接与四周连接在一起,不可能放东西,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侧的广告牌。 他扶着景荀认真审视,腾出一只手试着扣动相连的缝隙,使不上力气,无果,回头看景荀,发现她正试着努力用手撑着身体,泛青的唇张了张。 他靠近一些,听到她粗chuan着说:“不用管我……” 衡量之下沈唐风快速做出选择,再这么下去景荀极可能会休克昏迷,他让景荀靠坐在壁角,腾出手试图把电子广告牌的缝隙拉大些寻找。 努力了几次没有动静,他瞥了眼景荀,也顾不得体面了,一只脚蹬在壁上,双手抠住缝隙身体后仰的往外拉,索性暴力的拆掉算了。 缝隙渐大,轻微的“咔嚓”声响起。 70、 沈唐风正咬着牙卖力的干活,却听景荀似乎笑了一声,回头果然见到她微扬起唇角,愣了一瞬,他想起当初追她的时候,为了一片枫叶像个愣头傻小子一样爬树,结果枫叶摘到了,下来的时候却被树枝挂坏了裤子,只好用外套系在腰里遮住。琊残璩伤 后来景荀可没少嘲笑他。 不知她是不是也想起了这段往事? 可她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他黯然的想,看着她惨白的容颜,他咬牙回头继续努力,不管怎样,他不要她有事。 “嘭”的一声巨响,沈唐风踉跄后退撞在壁上,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靠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紧张的望着景荀,静待了几秒,见电梯没有被震得下坠才呼出一口气。 因为别的事情分了心,景荀的状况好了点,支起头与他一同观察广告牌的背面,几根彩色电线从电梯壁中空的孔洞内探出,连接着广告牌,广告牌的背面凹凸却没有多余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沈唐风掏出手机,没信号,试了试电梯内的应急按铃,依旧无人回应,他抹了抹额头汗迹转战另外一块。 景荀从下面观察到另一块广告牌的缝隙极小,被人放了屏蔽器的可能性不高,她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随着心跳加速,她渐渐感觉烦躁不安,总觉得自己随时会窒息死在这里,尽管理智上她知道这里不是密封的,但那种潜意识的感觉让她很难摆脱。 此时闭路电视监控室内一片狼藉,顾明空与两个中年男人倒在地上,桌椅横七竖八的翻了一地。 景荀手机不通,要想找到她通过监视器是最快的方法了,年良臣站在满墙的黑白画面前仔细寻找,额头汗珠细密,不知是紧张还是累。 “噼啪”的硬塑料断裂声不断响起,眼看另一块广告牌也要报废了,一直无动静的电梯忽然震动了一下,沈唐风顿冷汗下来了,保持着单腿撑墙的姿势顿了一秒,接着飞快转身要抱起景荀。 就在沈唐风转身那一刻,灰暗的楼层键闪了两闪,重新亮起来,电梯门一震,缓缓的无声的打开了,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门口,胸口起伏的看着电梯内的两人。 那扇打开的门带来了一束充满希望的天光,景荀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也注意到了那个给她带来生机的男人。 “良臣哥。”她的声音很小,却满是惊喜。 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她被一群淘气的小男孩截住去路,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他从远处疯跑过来,把书包狠狠一扔,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凶神恶煞的模样直把小男孩吓得鸟兽散,他又若无其事的捡起书包,对她傻傻一笑,戳一戳鼻涕,拉着她回家。 71、良臣式温柔 那时候,如果没有他,她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但没有如果,他出现的那么及时,在她懵懵懂懂将要懂事的时候,在她需要一个人陪伴依赖的时候,他恰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不早不晚。琊残璩伤 她以为长大后她能自己保护自己,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然而现在,在她感觉天地一片黑暗冷寂的时候,又是他这样义无反顾的朝她飞奔而来。 沈唐风的手臂因为那三个字僵了僵,年良臣已经大步走来,俯身抱起她就走。 景荀靠在年良臣怀里,宽阔的肩膀挡住她半张脸,转过头,她悄悄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沈唐风。 “谢了。”年良臣无感情的两个字远远传来,沈唐风没有看他们的背影,缓慢直起身,站在原地微微失神。 眼前景象由白炽灯转为霓虹照亮的夜空,浑浊的空气在她看来却清新极了,在他怀里,她渐渐安静下来。 “你好久没有这样唤我了。”他不敢再坐车,直接抱着她往家走去,惹来路上行人频频侧目,高大的男人,娇小的女人,如此契合,仿佛他宽阔的胸膛天生就是为她而生。 “良臣哥。”她又叫了一声,手臂缠住他的脖子:“汗味,臭死了!” 他唇角上扬,坏坏的笑,双手突然一松,吓得她“嗷”的一声赶紧搂紧了他的脖子,在身体落地的一瞬,有力的手臂又牢牢把她抱回来。 “你干什么!”气急败坏! “你不是嫌我臭吗?我只好把你放下,”他无辜的说:“现在又干嘛抱这么紧?” 景荀轻视的瞪着他,放开他的脖子:“现在你可以把我扔下去了。” 他无奈苦笑:“你呀你,就是吃定了我不敢扔才这么是无忌惮是不是?” 景荀一愣,望向他年轻的好看的侧脸,张口结舌。 是的,她就是吃定他不敢扔,才敢大放厥词,吃定了回来还能见到他,才敢一走七年,吃定了无论遇见什么事,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做的,以至于这么多年她便把这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忽略了他会这样做的原因。 是喜欢吗? 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了别的人,会不会他的这些温柔特权也会随之转移? 世上只有一个他会对她这样好,没有了他,她会适应吗? “想啥呢你?我快被勒断气了!”幽幽的吐气声响起。 “啊——”她连忙尴尬的放开手臂,又说:“不准眨眼睛!不准卖萌!” 年良臣无语:“沙子进眼睛里了,眨一眨也不行啊!管这么多!” 依她的性格就算不揍他也会反驳他,谁知等来的却是她埋首在他的脖子里,闷闷的小声的说:“良臣哥~” 72、信天翁 那娇娇柔柔的语气……他腿一抖,差点软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阿、阿荀,你没事吧?你别吓我,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他知道她有轻微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但这个病离了封闭空间就跟没事人一样,没听说还有后遗症啊。琊残璩伤 景荀无比失落,果然是这样,不就撒娇么,女人的专利,她好不容易借病娇弱一回,居然被他当成了神经病,也许他不是喜欢她,只是把她当成了兄弟,不然怎么会说美国把她养成了女汉子呢? ……她也独立了一点,一不打架二不骂人的,咋就成了女汉纸呢?桑心悲愤郁卒:“去你大爷的医院啊!” “……峥” 很好,正常了。 晚上年某人以照顾她为由赖在她家不走了,睡地板也不走! 景荀趴在沙发上看他在厨房忙活,不时煽动鼻翼闻上一闻:“你堂堂年大公子居然会做饭?传言中顽劣不堪的世家子是你吗年良臣?客” 年良臣无奈:“你已经问了n遍了好吗?当兵的除了生孩子啥不会?更何况我是特种兵?” “你一直强调这个‘特种’,难道特种兵就会生孩子了吗?” “……”他从厨房晃出来,汤勺里盛着一块冒香气的排骨杵到她面前:“对,特种兵啥不会啊,生孩子这种小事,自己就能搞定了……尝尝,看你那一把骨头,风一吹就找不着了,入了冬可如何是好。” 伸手接勺子却被他躲开了:“勺柄有油,就这样吃吧。” 她跪在沙发上,双手扒在靠背上不高兴的看他,觉得他的语气像在施舍小猫小狗,不过闻起来很香,她凑过去就着他稳稳的手咬了一口,舌尖被烫的麻疼,但味道实在太棒了,咝咝的吸了两口凉气,就又啃了一口。 “怎么样?” 好吃极了,但看着他得意的脸她忍下了,嚼了两嚼淡定说:“哦……还可以。” 说完想把骨头捏起来啃干净,汤勺却在她眼前晃了晃被收走了,眼巴巴的看着他张大嘴把肉骨头倒进嘴里,嘴巴一动,再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一截秃骨头了,她不甘的伸手挠他:“魂淡,还给我!” 压根忘了那本来就是人家端出来的,也忘了是她咬过的。 年良臣撇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反正只是还可以,吃不吃的有什么关系。” 屁颠屁颠的跟进了厨房,小时候常家的阿姨会做一道叫做香菇糯米蒸排骨的菜,好吃的不得了,从此她就爱上了排骨,红烧的、糖醋的,走到哪都要点这道菜,但很少吃到能让她馋的流口水的味道了,想不到年良臣还有这一手。 除了排骨还有烧茄子和凉拌山药,都是简单的家常菜,年良臣正把焯水的山药装盘,那双拿过各种武器甚至可能杀过人的手,在端起锅碗瓢盆的时候竟也有模有样,只是挺拔的身姿在狭小的厨房里怎么看怎么怪异。 “良臣哥~”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排骨,她只得蹭过去扭着他的花边围裙讨好。 年良臣淡淡瞥了她一眼,眸中笑意深含:“去去去,洗手盛饭,我一个大男人还要巴巴跑来给你做饭,容易嘛我。” 她撇撇嘴,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去盛饭了,早点收拾完就能早点吃到排骨了,口水…… 米饭端上餐桌的时候她发现心心念念的排骨正安静的躺在桌上,香味袅袅,旁边递来一双筷子:“喏,开饭吧。” 厨房是第一次使用,空荡的房间因为多了一个男人而多了丝烟火气,简单的家常菜,怎么会这么温馨呢,她愣愣的咬了咬唇,一定是橘黄色的暖光太暧昧了。 “吃啊,看能看饱吗?” “这真的都是你做的?”景荀指着三个菜瞪眼。 “难道是你做的?”他没好气的说,一口吞了整块排骨。 “咳,我是说……差距咋就怎么大呢?”排骨美味极了,另外两道就一般般了,是真的一般般,谈不上美味,只能说能吃…… 她喜欢吃排骨,他就专门找师傅去学,可来不及做给她吃她就离开了,但他不会告诉她这些的:“自己不动手,做给你吃还嫌这嫌那,不吃算了。” 她立马老实了,笑眯眯的给他夹菜:“哪能嫌弃啊,良臣哥,以后没事常来啊,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为了排骨,她选择卖了自己。 他就笑了。 究竟是让他睡床还是睡沙发?这是个难题,睡沙发吧,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他大老远跑来救她,还会做好吃的排骨,但如果让他睡床她就得睡沙发—— 哎,好困难的选择题啊!她躺在沙发上惆怅的翻着书页。 洗手间“哗哗”的水声停了,年良臣围着条浴巾走出来,水珠拖出长长的线,柔情的抚摸过他光luo的上半身,灯光下柔美起伏的线条十分好看,四肢匀称修长。 景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他忽然双手交叉捂胸,收紧腿侧过身大叫:“啊——色狼!” “……” “讨厌,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会害羞……”传说会害羞的某人拉紧浴巾,顺便对她秀了下八块腹肌…… 景荀被他女性化的动作成功雷倒,头顶冒烟的倒在沙发上瞪他,这货哪来的?疯人院干嘛吃的连人都看不住! “哎,说句话嘛!难道是被我完美的身材震傻了?”他坐过去推推石化的她,一脸坏笑。 “人、妖,死开!”景荀蜷起腿,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他则凑过去狠狠甩了甩头,短发上的水珠甩了她一脸,看着她骂骂咧咧的去擦脸,他痛快的笑。 本来景荀已经决定睡在外面,年良臣驴脾气上来了,死活不同意,还威胁说如果她睡外面半夜就吃了她。 她抽着嘴角听着他毫无威胁性的话,转身进卧室睡觉去了,为了避免上次的事情发生,这次她随手锁了门,虽然看起来对他没什么作用。 城市的天空永远不会暗下来,年良臣坐在天台的护栏上抽烟,脚下街灯汇成河流,交织延伸,飞驰而过的汽车车灯拖成两条流动的长线。 “啊!”身后有人突然出声,大概是想吓他一跳致使他失足摔下去。 他头也不回的嘲讽:“这才多久没见,你的病情居然已经恶化到这地步了。” 那人严肃道:“这并非接头暗语!你是谁?”说着一支黑漆漆的东西已经抵在年良臣后脑。 声音有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沧桑沉稳,与他幼稚的出场方式极不相符。 年良臣将烟灰弹落五十二层的高空,自在的翘起二郎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洗洗睡吧……”身后那人闷闷的说:“该死,这都是在说些什么啊,不行,得改!一定得改!” 年良臣附和的点头:“对,一定要改!” “我说的是真的,该死,一定得改!”那人继续说。 “暗语不是已经说完了吗?怎么还重复?”年良臣扭头瞪他。 “我……我不是在说暗语。” “不是暗语?”疑惑:“那你想改的是什么?” “是暗语要改,……但是后面一句不是在暗语!是在说一件正事!”沉稳的声音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切,每次都得这么加一句,你不累啊!”年良臣唾弃:“我说信天翁,你看,你认识我,我也认识你,我们之间还用个毛的暗语啊?还特么给我来一句,你是谁?” 被称为信天翁的中年男人静默片刻,没计较他的无理,严肃的说:“是啊,但是干我们这行随时都面临死亡,说不定见了这一次,下次与你接头的就换成别人了,也或许我临死之前会托人将重要信息传给你,暗语的用场就到了。” 年良臣一滞,缓缓捻灭了烟头。 “你还年轻,许多事情还没经历过……”信天翁声音变得温和,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两步,俯身看到下面渺如虫蚁的车辆,又不动声色的退了回去。 ———————— 文第一天上架,内心那个忐忑啊,不知道有木有人订阅。。。 73、黑玫瑰 “你有恐高症?”年良臣有趣的看他:“亏你总说战斗在生死第一线,万一哪天准军、事行动需要你从天而降的话,还没到战场你不就得提前吓瘫了?” 信天翁不以为意:“准军事行动对我们来说很少用到,尤其在非战的和平时期,你是不是当了太久的特种兵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鬼鸮,我们这一行,需要战斗的是这里,而不是这里。琊残璩伤”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右手:“不过,拥有好身手让你行动更顺利或晚死几年倒是可以的。” 年良臣看着他,没有了笑容,反而逗笑了信天翁:“怎么,被我吓到了?听说你女朋友回来了……当初凭着一腔热血加入我们,居无定所,朝不保夕,除了极少数的人,你对谁都要说谎,亲人、朋友、战友、爱人,生活在一个谎言的世界中,现在有没有觉得痛苦和后悔?” 年良臣脸色一点点暗沉,等着他说完才开口:“你错了,我加入你们并非因为一腔热血,我虽然生活在谎言的世界,但对于我在意的人,我比任何人都要真,亲人血浓于水自不必多说,对于朋友和战友,我可以两肋插刀,对于爱人,我会像忠于祖国忠于党一样忠于她!峥” “我记得我的誓言!我知道我的心,这就够了!” 信天翁听完哑然一笑:“不愧你爹多给你生了条东西,像个男人。” “……客” “原来你是你爹生出来的……”年良臣恍然,想起与景荀的玩笑,坏笑道:“你爹一定是个特种兵!” “混账,我可是跟你老子同辈的,居然连我都敢开涮!”信天翁瞪他:“好了好了,叫你来可不是要你闲聊的。”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猪已经全部抓回猪圈了,闲聊两句怕什么,哎说真的,你爹是做什么的?”他没正形的嬉笑。 “鬼鸮!”信天翁叹了口气,也点了一支烟:“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年良臣一惊,想问什么又吞了进去,转身背对他:“有新的情报?” “我说你能不能不坐在那儿,多危险啊,我看着都头晕!接下来的消息太震撼,我真怕你吓得坐立不稳摔下去。” 年良臣没理他。 信天翁接连抽了几口烟,沉重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黑玫瑰?” 年良臣眼神一厉:“建国初期岛国的杀手组织?” “不……应该是间、谍组织。”信天翁的声音沉且冷:“建国初期,我们国家的机构建设还不是很完善,百废待兴,而岛国因为战败,一些秘密留在我国没撤走的原间谍情报组织发起了疯狂报复,我们的第一届安全部部长就是被黑玫瑰暗杀的,在那之后,国务院连发命令,全国清扫遗留的间谍特务,揪出了不少黑玫瑰成员。” 信天翁苦笑,他没说的是,那些成员中竟有一部分是土生土长的大陆人。 “从那以后黑玫瑰就销声匿迹了……安全部一直在严防,许多人认为他们撤回了岛国,几十年过去了,谁想到现在又出现了,你爹真幸运!” “谁说不是呢,”年良臣若有所思的随意应声,他爹年谦益是现任安全部长:“你怎么确定他们一定是黑玫瑰?” 信天翁拿出一张片,照片中是个女人,看不到脸,只能见到被拉下大半衣服的女人凶部,翘挺的*旁边,是一枝诡异的黑玫瑰纹身。 年良臣接过,仔细盯着那枝怒放的黑玫瑰,秀挺的乳、房在他看来也只是个承载纹身的地方罢了。 信天翁缓缓说:“这种纹身和以前档案记载的黑玫瑰成员身上的纹身一模一样,男性的都在腰侧,女性的则就不一致了,有可能需要***,大部分都在隐秘部位,有的在胸部,有的在腋窝,也有的在大腿内侧。” “我知道了。”年良臣又看了两眼照片,将那枚纹身刻入脑中就把照片还给了他:“目前你们都掌握了哪些情报?” 入夜后的秋风紧且冷,两人猫在天台隐蔽处,声音也极小,出口便被风吹散了。 最后年良臣从兜里拿出一枚小巧的折叠型望远镜,往对面差不多高的楼上望去,顶楼的一间房间内还亮着灯,不知是不怕人看还是没料到会有人隔这么远偷窥,房间的窗帘并未全拉上,一位全裸的美女正在上演入浴图。 纤腰丰臀,身材火辣。 年良臣找了一圈,隔着两层玻璃,望远镜的倍数也不高,看不清她身上有没有纹身。 见他一脸失望,信天翁接过去也看了看,这女人是他养的鱼,一看之下顿时乐了,嘿嘿笑着说:“同志,我很理解你,下次一定换个高倍的再来。” 年良臣鄙弃的打量他:“老不正经,怪不得这么多年讨不到媳妇儿,就你这样哪个女的愿意跟你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老玻璃呢!” “臭小子!你皮痒了是吧?”说完正事两人又开始打嘴仗了:“老子就算是玻璃也不会对你感兴趣!” “嗯……不错,有自知之明,你瞅你那样儿,嘴歪眼斜的,年大爷我魅力无边,尽管男女通杀,也不是你……这德行就可以觊觎的!” “只要你老子在,你老子的老子在,你永远成不了年大爷!”信天翁唾弃,又忽然说:“以后这条美人鱼就是你的了。”不怀好意的笑:“今后你们要常来常往了,不知道你的小女朋友看到后会不会吃醋呢?” “绝对不会。” “哦?她这么有自信?” “错,是对我有信心,我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有啥好担心的。”阿荀的确从来没为他吃过醋,不过是因为不在意,而不是所谓的信心,他闷闷的想。 “说起来,我要好好考察一下你的党性了,”信天翁严肃的看着他:“你那会说你忠于你的爱人就像忠于党和国家一样,到底是国家和党重要还是你女朋友重要?作为一名特务,你明白对党的忠诚度有多高,我们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如果有一天你的女朋友要你叛党叛国……呢,干什么你!” 年良臣本来已经打算离开了,闻言猛然转身,凤眸在暗夜中冷淬刺骨,而冷淬的背后,又有一股子无法言说的悲冷与愤怒:“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谁?”信天翁问:“你女朋友?” “她叫景荀,景德镇的景,我知道你是开玩笑,但这种话以后别让我听见!”一字一字说完,他转身迅捷的隐入黑暗。 “景德镇的景……”信天翁喃喃重复了一遍,倏然呼吸一窒,他想起抗战时一位傲视卓绝的军事统帅,他带领的队伍常常能神出鬼没的出奇制胜,且治军严谨,老一辈人提起他的时候总唏嘘不已,景姓不常见,所以他介绍自己时总要加一句‘景德镇的景’。 据说他奉命率领几千人的队伍死守一座城,敌人是装备精良的万人部队,而中央这个时候因为政治分歧断粮断草无救援,遗忘了在外领兵的他,也许他曾犹豫过,不过最后他选择了坚决执行命令,与数千士兵坚守三个多月后血染城墙。 他是想告诉他,他的女朋友也是革命烈士之后,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同时也向他做了保证,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算是让他去送死,也绝无二话! “您找我?”望着眼前悄然出现的人,信天翁语气多了丝恭敬:“您都听到了……” “废话真多!”来人沧桑的声音中多了丝不苟言笑的沉冷,不知是点评现在还是刚才。 信天翁咧咧嘴苦笑。 “暗语一定要换!这是暗语嘛!胡闹!不像话!” “是……一定换。”继续苦笑,一向话语简练的领导居然连用了两个贬义词,不得了了。 跑来跑去绕了几条街,他气息依旧沉稳不乱,就是一路上的反跟踪侦查让他稍稍费了点神,确定无人跟踪后,看到家门难免放松下来,于是也就忘了如果被家里的活人撞见他大半夜出门是需要好好解释的。 而很不巧,他一开门就遇见了起夜上厕所的某人。 一个惊傻了,一个睡傻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在黑暗中含情脉脉。 景荀揉了揉眼睛,瞅瞅他,又瞅瞅沙发,年良臣立即道:“抽支烟!哈哈,我失眠……在房间抽烟怕你骂我,就去外面了。” 景荀点点头走向洗手间,不知信了没有。 回来年良臣已经老实的躺在了沙发上,她忽然说:“你脸上有个唇印!” 他默了默,夸张的撩起衣服擦脸:“是吗?楼道里的吊死鬼太火辣了,盛情难却!” “哦。”她半睡半醒的飘向卧室,进门之后又苦着脸转身说:“你干嘛要说吊死鬼啊?” “害怕了?” 于是睡了半夜的景荀与一会儿没睡的年良臣看了半夜的周星驰。 景荀不太喜欢看电影,星爷的电影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看,笑不可遏,而年某人歪头靠在沙发上,随时准备眯一会儿,但很快又被她摇醒了:“你看你看,好有趣啊,他怎么可以这么夸张……” “呵……呵呵……”他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她,她是故意的! 凌晨景荀终于也熬不住了,哈欠连天的爬回床睡觉,幸好是周六,不上班。 中午景荀被饿醒,其实她不习惯睡懒觉,可能是昨天下午电梯内的过度紧张让她太疲惫了,打开门见年良臣还在睡,走过去好奇的观察他。 她渐渐觉得自己已经不了解他了,小时候一块长大的男孩,熟悉的连对方今天穿哪件衣服都能猜到,她离开的这七年,顽劣的他学会了做菜,学会了做一个合格的士兵,也学会了撒谎,有了不能告诉她的秘密。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错过了一个男孩最重要的成长阶段。 并不是想回到儿时单纯白纸的时候,她只是……还不太适应这样的他,这样优秀又多变的他。 今天他没有趴着睡,而是侧卧,一只胳膊蜷曲平放在胸腹处,压在下面的腿蜷曲,另一条微直,如果不是悬空,他的脚尖应该是撑在床上的,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姿势。 如果有危险,既能在第一时间撑起身站好,也能保护要害迅速做出反击。 无声的苦笑,起身帮他把空调被拉好,睡觉前大概他又洗过澡,腰里只有一条浴巾。 “阿荀,去哪里?”在她要出门的时候,他悠悠醒来。 “饿死了,出去买点吃的。” “不用,别在外面吃,你买菜回来,我做!”他爬起身甩了甩头说。 “好啊,”景荀笑了:“我要把超市里所有的排骨都买回来,你给我做好了放冰箱存起来。” 话落关门,他举起自己压出红痕的手臂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的防备是不信任你,而不是想要保护你呢,傻瓜! 74、校友会 敲门声响起,景荀放下笔电去开门,就见换了便装风度翩翩的常信站在门口,见着她一身吊带长裤的家居服抿唇一笑:“就知道你还没准备好,不会忘了吧?” “准备什么?忘了什么?”年良臣从厨房探出光luo的上半身。琊残璩伤 突然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裸男,常信悚然一惊,景荀尴尬,急忙道:“他穿着衣服呢,真的!” 她这是想撇清关系,还是只单纯的想证明两人没有重口味到大白天光着屁股奔来奔去? 两个男人囧囧的看她,而她怕常信不信,跑过去拉出围着浴巾手拿菜刀的年良臣:“你看!楫” 她指着年良臣的胯间,而那条松松垮垮的浴巾在三双眼睛的瞪视以及她的一指之下,竟然无辜的、默默的松了松…… 这……景荀自以为反应迅速的捞过沙发上的抱枕挡在他胯间:“纯、纯属意外!” 两个男人愣愣的视线又聚焦在她脸上,事实上年良臣的浴巾只是滑了那么一下下,并未松落谮。 景荀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默默收起抱枕:“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常信咳了一声走进门:“良臣也在啊。” “是啊,阿荀病了,我来照顾她。”话中若有所指。 常信立即看向冲进卧室换衣服的景荀:“怎么回事?什么病?” 年良臣冷冷一笑,菜刀在他灵巧的指尖轻巧的挽出几朵银花:“回家问问你的好妹妹好表弟不就知道了?” 常信也是聪明之人,一个提示就明白了,还未开口,只听年良臣扬起下巴傲气十足的说:“不过也没关系,今后我来保护她,你——fail!” 景荀出来的时候年良臣已经回厨房做饭了,常信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玄关处发呆,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年良臣对常信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比如……同居啥的…… “常信哥,过来坐啊,站那不累啊,”在常信面前她又恢复了乖乖女的形象:“已经答应了你的事,我怎么可能忘呢,聚会不是在晚上吗,你来的太早了。” “是,我来的太早了。” “呃……我不是这那个意思。”景荀欲哭无泪,都怪年良臣不穿衣服,害她在常信面前总有点心虚的感觉,又没做什么,心虚个什么劲儿啊! “难怪你不喜欢常家……”他坐在沙发上忽然说。 “啊?”这跟常家有什么关系? “阿荀,快过来帮忙,好吃懒做的臭丫头,买这么多菜!”年良臣在厨房嗷嗷叫:“你还真好意思让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做饭啊?常信又不是客人,用得着专门陪他吗?” “呵呵……常信哥,那什么,你先坐,我进去看看,”景荀干笑着说。 不一会儿就听厨房传来年良臣更大声的惨叫,常信扭头望见眼阳台上年良臣晾晒的衣裤,轻轻吐出一口气。 吃完饭,年良臣拉着脸收拾桌子洗碗,一条手臂上还挂着一圈清晰的齿痕。 天气渐凉,景荀出门前回屋穿了件乳白色针织开衫,抬手把黑发拨弄的柔顺了些,对满脸怨气的年良臣说:“喂,秃子,你是要把我家的碗都摔坏吗?” 年良臣叹气,凤眸酸酸的将她望着:“阿荀,我看起来真的适合洗碗吗?” 景荀将他审视了一圈,突然说不出话来,他是外人眼中桀骜不驯的年大公子,身份非凡,多少人盼着能与他结交,而他现在却窝在她这不到50平的小房间内,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裹着浴巾,还要帮她洗碗做饭。 他是个男人,是个铁血的解放军战士,也是个富家公子,他不该做这些的。 脱掉外套,景荀边走边对等在门口的常信说:“常信哥,你先再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见她突然改变主意要洗碗,年良臣愣了一下:“阿荀,我只是随口……” “良臣哥,对不起!” 她突然转身抱他,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上周回西山看望常老,长信提到这个周六晚上他们校友聚会,景荀本不想去,你校友聚会关我啥事?但常信说他的校友基本都未婚,于是约定聚会时有对象的带对象,没对象的带妹子,没妹子的在大街上拉也得拉去个姑娘,他没办法了,只好找她帮忙。 虽然景荀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带他的妹子常大小姐去,但看他一脸为难还是算了,这话挺伤人的,他说过她也是他妹妹。 不过现在景荀有些后悔,因为常信提前带她出来竟是要带她来做头发做脸,躺在那任人揉弄自己的脸,景荀欲哭无泪,她是真的不喜欢被人这样对待好不好。 出了美容院又去服装专卖店,景荀随便试了几件衣服就不想动了,常信有些无奈:“我只是想把我妹妹打扮成最漂亮的姑娘。” 景荀连忙摆了个造型:“难道我不够漂亮吗?” 常信笑:“漂亮,最漂亮,既然你不想选,我帮你选了一套,穿上走吧。” 两人到达预订的酒会时人还不是很多,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聊天,见到常信,其中一人立即招手:“常少来了,这边这边,赶紧让座!” 众人都站起身,常信走过去笑道:“够早的啊你们。” 偏向休闲的打扮让他看起来像个学者或者艺术家,尤其笑起来的时候。 “那当然,怎么也不能让常少你等我们啊,”一个高瘦的男人道,暧昧的盯着景荀,酸酸的说:“兄弟们都还光着呢,常少已经脱光了么?” “这位美女是左荣的老婆,这位是我妹,剩下的两位是倚晨和小刘的朋友。”最先说话的年轻人说:“嘿嘿,坦白从宽,赶紧交代吧。” 常信为景荀挑选的是一套束腰连衣裙,领口一圈荷叶边,裙摆不长但很大,走起来一荡一荡的,配上她的短发显得很活泼,海蓝的颜色又添了一丝性感,小巧又妩媚,很吸引人。 “我妹妹,漂亮吧?”常信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涩意:“不过奉劝你们最好别乱打主意……小心我揍扁你们!” 众人都笑:“哎你不能这么小气啊,我都把自己的妹子带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道不!”景荀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几个男人借机报出名字与她握手,轮到刚才调侃说脱光的高瘦男人,景荀把手放在他手里时突然生出非常奇怪的感觉,那是一种瞬间划过心头的异样感受,快的抓不住,也无从回味。 “怎么了?”见她发呆,常信低声问。 “没什么,刚才那个人说他叫什么?” 常信挺诧异的:“栾波,有什么问题吗?”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对栾波生出了好感。 “哦,他是做什么的?”她低下头漫不经心的转了转酒杯,不想自己的目光引起别人注意。 长信就越来越不明白了:“目前是a军区通讯兵团的正连级上尉,我们几个是化学弹药工程专业的,栾波学的是通讯工程,……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无论是进军事学院还是入伍,事前都会对学员的身份进行调查,也就是所谓的身家清白,尤其有些敏感的专业,如果栾波有问题,不可能国家都查不出来却让景荀一眼就发现了。 再说他们相处多年也没看出栾波有什么异常之处。 景荀笑了笑:“我又不是孙悟空,有火眼金睛,只是多问两句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想想也是,常信摇头失笑:“紧张惯了。” 会场的人渐渐多起来,果然每个男人都挽着一个姑娘,有的穿军装常服,也有的和长信一样穿便装,找招呼声谈笑声不绝于耳,景荀笑的脸颊都僵硬了。 此时的顾家气氛却没这么好。 顾明空戴着一副超大的墨镜,一进门就被沙发上的常德月叫住了:“大晚上的还戴副墨镜,想什么样子!” “妈,你怎么什么都管?”顾明空很不耐烦,正要上楼又被常德月叫住了:“你过来,脸上是怎么回事?” 75、鸦片香水 “妈,你怎么什么都管?”顾明空很不耐烦,正要上楼又被常德月叫住了:“你过来,脸上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顾明空挥挥手:“我上去了,晚饭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不用叫我了。琊残璩伤” 常德月站起身,严厉道:“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夜不归宿,你昨晚一夜未归,现在又一身伤的回来,顾明空,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顾明空愤怒又无奈:“妈,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常信表哥和我同年,他已经在外独立安家了,而我只是一晚上没回来您就问东问西的,能不能给我点自由?” “如果你能独立不用家里供给生活费的话,你也可以像他一样。”常德月不紧不慢的说棂。 顾明空一滞,说不出话了。 “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顾明空气势顿消,嗫嚅着说:“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没什么。凹” “是吗?”常德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再追问,叹了口气道:“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早晚有一天顾氏会被你败光……你爸为了你欠了多少人情了你知不知道?人情不用还吗?” 顾明空低着的头忽然抬起:“妈,我想去爸爸的公司工作,我想通了。” 对上常德月狐疑的目光,他又说:“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学啊,玩儿了二十多年也该够了,我的几个朋友都有了自己的公司,顾氏不能毁在我手里。” “这事你跟你爸说吧,我不管。” 看着儿子上楼的背影,常德月又叹了口气,她太了解她的儿子了,如果被一般的人打成这样,早叫嚣着收拾别人了,如今这样垂头丧气,那人必定是他惹不起的,搬出顾家也惹不起,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要有份事业了总是好事。 从校友会回来年良臣已经不在了,像以往每个下班回家的晚上一样,房间黑且冷清,空荡荡的让人不安。 失落了那么一下,景荀进门换鞋,从包里拿出手机的时候一张卡片随之飘落,捡起来,是栾波的联系方式,其实栾波是个很绅士的男人,与人说话总是面带微笑,眼神真挚,但她总忘不了起初那一瞬的怪异感受。 正在发呆,身后的门一声轻响,她诧异回头,看着他打开门后又把钥匙放回口袋。 “你偷配我家钥匙!” “我没有,我是正大光明的配!”他语气轻佻的从她旁边经过,走向洗手间。 “opium。” “什么?”他没听清,回头追问了一句。 “opium,你身上。” 年良臣低头看了看,不可思议的说:“不会吧,我就是喝了点酒,怎么可能吸、毒?” “opium是一款香水,鸦片香水,1997年由法国yvessainurent公司推出的,你身上就是这个味道。”她禅定的说。 年良臣侧头在自己肩头领口嗅了嗅,又撩起衣摆嗅了嗅:“确实有味道,很刺鼻,像大蒜!” 景荀对他翻了个白眼:“你懂不懂欣赏啊,这可是由法国著名时装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以辛辣郁积生动为主调,以鸦片命名是因为她的香味就像吸鸦片,无法抵御的***魅力……她想勾、引你,她是谁啊?” 年良臣认真的听着,脸上表情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惊讶,又或者是玩味:“鸦片?你是说她用这款香水要传递的信息是要勾、引我?” “说不定是,”景荀哼了一声说:“也说不定人家并不是专门为你用的!” “嗯……有可能,”他神情一下子严肃,似在努力回忆什么:“如果是第一种,我就太失败了,或者说他只是冲着我的年姓来的?本来就打算勾、引我?” 他近似喃喃自语的话景荀一句也听不懂,不过也没必要懂,反正跟她没关系。 “喂,你这样带着另一个女人的香水味来一个单身女人这里真的没问题吗?”景荀揶揄他。 “啊,”回过神来,他凑近她说:“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你擦掉眼泪陪我睡吗?” “去死,你觉得我可能会为了你流泪吗?”她斜眼瞪他。 “不会吗?”沮丧。 “年良臣,你有没有第一次遇见一个人的就对他产生一种……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很纠结。 他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她,随即又想到曾遇见过的对手,当一个人面临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危险数次之后,对于危险的感知就会变得十分敏锐,完全是潜意识形成的反应,超越常理。 “难道你对哪个男人一见钟情了?”他面无表情的说,清亮的凤眸一瞬不瞬的捕捉她细微的神情变化。 “你可以去死了!”景荀冷冷的说。 “是你问我的好吗?我只是说出我的猜测,”他看起来很失落:“有排骨的时候就是良臣哥,没排骨了就是年良臣、秃子、你去死,你这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翻脸无情……” “你没听过吗?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男人变心的速度却比女人翻脸还快!”景荀抱着睡衣讥讽:“年大公子,你需要洗澡吗?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他忐忑的、小声的说:“……能不能一起洗?” “哈哈……嗷……我错了,救命……” 威风八面的年大公子被景荀压在地上蹂躏的滚来滚去。 看着她进了洗手间,他从地上坐起,随手脱了衬衫:“喂,帮我查一下今天鼎盛酒店的星期五百人酒宴场地都去了哪些人。” “你有资格做我家保姆吗?男女都要查,一个也不能放过,仔细点,调查出来了资料都给我。” 秋意渐浓,随着一场冷过一场的秋雨,常老爷子的寿辰一天天临近。 给老人送礼物并不难,难的是如何送到老人家的心里,让他高兴,景荀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琢磨,现在距离九月十三就剩三天了,还是不能确定送什么。 从公司到她住的地方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她习惯每天走一走,急刹车的刺耳摩擦声让她回神,这才猛然发现不知不觉闯了红灯。司机探出车窗,以京城人特有的强调叫骂:“神经病啊,你他妈的出门带不带眼睛!” 景荀理亏在先,后退两步让开路,连说两声对不起。 这时身后又响起刹车声,她回头查看,暗叫倒霉,谁知一回头看到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把她往路边拉了拉,一脸关切的说:“景小姐,你没事吧?” 再次见到栾波已经找不到初见时的感觉,她勉强感激的一笑,摇了摇头。 司机瞪了他们两眼,骂骂咧咧的开车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栾波一如既往的绅士。 “谢谢,不用了,过了这条街我就到家了。”对方这么客气景荀也不好扭头就走,客套的问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栾先生,部队不忙吗?” 快到国庆节了,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今年正好赶上国家成立六十周年,军区都进入了紧张排演备战状态,虽说a军区离京都军区不远,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有条件开车出门吧。 栾波淡淡一笑:“我退伍转业了。” “转业?”景荀惊讶,距离上次校友会不过半个多月,他可真够干净利落的。 “是啊,注定不能参加这次国庆阅兵了,”栾波无奈的笑了笑:“要不咱找个地方坐一坐吧,让景小姐站在这里陪我说话多失礼。” “不失礼不失礼!”景荀连忙摆手,随即又尴尬的笑了笑:“我是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怎么好耽误你。” 栾波苦笑着自我调侃:“我能有什么事,无业游民一个,本来想着你在顾氏上班说不定能给我介绍份工作呢,既然你着急回去,不如我送送你吧,开车还能快一点。” 两人说不上熟识,只见过两面而已,还是间接的关系,她想了想说:“送我就真不必了,我家真的很近,如果栾先生要找工作我倒是可以给你问一问,到时候咱们再联系,怎么样?” 76、小景同志 九月十三,常老八十五岁寿辰,昨天周五下班后景荀就直接来了西山麓苑,今天早晨早早的起床收拾妥当。琊残璩伤 常老职衔最高的时候曾做过总参谋长,被他提拔重要的干部现在已遍及各部门,连现任总参参谋长都是他当年提拔的老部下。 如今他八十五寿辰,可想而知会有多少人前来祝寿。 由于西山麓苑的特殊性,寿宴定在了中午,有资格留下来吃饭的都不是高层领导就是退下来的老干部,所以宴会必须准备周全。 常家原有的四位厨师自然不够用,正商量着要不要去钓鱼台国宾馆请几位师傅过来,就见满面笑容的年老带着四五个人走来,对襟唐装,看起来和晨练打太极的普通老者没什么分别,只是他身后三毛一的警卫说明了他身份的不凡棼。 常老笑着迎了上去:“老首长,老邻居,每年你都是第一个来的,我荣幸之至啊!“ 年老笑道:“就这两步路,要还让别人抢了先,我这老骨头就白活这么久了,今天你是老寿星,不说别的,先祝你古稀重新,欢乐远长!” “那我先谢谢老首长了,来里面坐……先” 年老摆摆手:“什么首长不首长的,我们这一代活着的就这么几个了,还计较这些,你不是一直馋我家师傅做的熏鱼嘛,今天我把几位师傅都带来了,让你吃个够!” 常老赶紧道谢:“难得老首长还记得我的口味,那我先谢谢了,希望不会累到你家师傅,哈哈。” 常老的三个儿子都身居要职,就是周末也闲不下来,回来张罗事务的是常德月,她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年老送人送的可真及时,我们正说要去钓鱼台借几个人呢,这下子倒是省了许多功夫,就怕耽误了筵席时间。” 年老笑:“我就是算准了你们缺人,才早早的把他们送来的。” 几位师傅被客气的领去了临时搭建的厨房忙活了,几人说笑了一阵,年老就说:“行了,你们忙吧,我就不在这耽误事了,我去山上遛一圈,这要是那天不跑上一趟,就浑身没劲儿!” “年老是老当益壮啊,都说岁月不饶人,可您老人家是越活越年轻了。” 常老边转身边道:“德月可真会说笑,这人哪有越活越年轻的,哎,老喽~” 常德月对跟在身边的常乐使了个眼色,常乐顿时领悟,快走两步说:“年爷爷,要不我陪您遛一圈儿去啊,反正我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就陪陪您。” 年老神采奕奕的眸中闪过诧异,笑道:“今天是你爷爷寿辰,也是你们家团圆的日子,我哪敢把你带走啊,一会儿肯定少不了你的事,快回去吧。” 常乐还想说两句,年老的警卫已经像根木桩子一样不解风情的截住了常乐的脚步。 景荀站在远处树下给常老养的那只鸟喂食换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这位警卫员同志真可爱。 “笑什么笑,你过来!” 景荀一惊,忙敛笑看向年老,是在说她吗? “说你呢,小荀,过来!”年老微微笑着向她招手。 一直望着这边的常老忽然出声:“小荀,要不你带着鸟笼陪你年爷爷上山走一趟吧,以前我每天上山都带着它遛遛,今天没去,那小东西就呆不住了。” 众人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她与那只傻鸟身上,她僵硬的转头,果然见乖巧的鸟儿今儿个很不安分,在笼中上蹿下跳的,似乎想逃出去飞向那片青山。 她看看常老,又看看年老,年老没有拒绝,对她招手示意跟上,就转身沿小路走了。 只得提上傻鸟追过去,她没想过自己也有遛鸟的一天,咳,好像有点歧义。 别墅基本上都分布在山腰处,往上都是茂密丛林,当然是经过开荒的,七拐八绕的台阶小路交错遍布,老领导的安全第一。 年老走在最前面,然后是警卫员同志,景荀提着大大的笼子跟在后面:“年爷爷,您叫我什么事啊?” 总不能因为笑了一下就被抓来训话吧?她瞥了眼警卫冷硬的侧脸,同是警卫,常老的警卫就整天笑眯眯的,差别真大。 年老回头看她走的艰难,示意警卫接过她手里的鸟笼:“小景。” “是。” “啊?”她几乎与警卫同时出声。 年老笑说:“我的警卫,宋云景。” 景荀把鸟笼交给他,别说,要真提着鸟笼爬上山,估计她得累瘫了,亲切的拍了拍宋云景的肩:“辛苦你了,小景同志!” 换来小景同志冷冷一瞪眼。 她讪讪的收回手,追上年老。 “你上次见到我家那臭小子是什么时候?”年老目视前方问。 “半个多月前,他在我那住了两天,后来就不知道去哪了,”景荀说:“应该是回部队了吧。” 年老摇了摇头:“这次大队长沈唐林带着他们十几个出来执行任务,后来各自行动之后良臣就失去了联系,队长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什么?”景荀大惊:“怎么会!那就是说他失踪了?有多久了?” “半个月,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种事以前也出现过,不是失踪,应该是任务需要,没别的消息传出,他应该还是安全的。”年老反过来安慰她。 景荀却没那么乐观,心里像是被打了个结,又想起他离开的那天,周一她去上班了,晚上回来餐桌上摆放着做好的饭菜,排骨满室飘香,勾的人流口水。 她匆匆洗手赶紧捏了一块放进口中,本想去厨房夸他两句,却没找到人,厨具已经整洁的摆放好,门上贴着张便签:“慢慢享用,别为我担心,回来给你做蜜汁烧排骨。” 当时她怎么想的?切!鬼才会为你担心! 她苦笑,到头来是自己骂自己,不过这样说来,他的失去联系确实是任务需要,至少也应是他主动这样做的。 排骨啊排骨,一定是因为怕吃不上排骨才会这么担心他的。 路边小草探出头,细密晶莹的晨露打湿了裤脚,平时缺少锻炼的她已经气喘吁吁,然而八十多岁的年老却一边观景一边闲庭信步,口中时不时哼几声京剧段子,既没有被年良臣的失踪困扰,也没有被累到。身后跟着的小景同志更是身轻如燕,轻微的脚步声按照某种韵律起落,很和谐的节奏感,包括那只鸟儿都在放声高歌,引来一大群鸟儿叽叽喳喳的回应。 本应是空山幽谷的妙趣,却被她拖沓的脚步破坏了。 小景同志耐心的跟在她身后,突然出声说:“张嘴呼吸,放慢呼吸节奏。” 她惊诧的回头,小景同志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说:“注意脚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脚尖因为抬得不够高踢在了台阶上,身体顿时往前扑去,又立即被小景同志有力的手拽了回来,一手提鸟笼,一手提着她,这姿势…… “谢谢。”这次不敢造次的拍他肩膀了。 小景同志依旧面无表情,放开她的时候终于瞥了她一眼:“脚后跟是人体重心,上坡路以脚后跟着力比前脚掌要轻松。” “哦。” “外八字迈步。”他跟在她身后指导。 景荀一边按他说的做,一边低头注意他的脚,果然发现迈步的时候微微向外撇开,要不是他强调这样迈步,她会以为是因为台阶太窄而他的脚太长所致…… 年老在前面笑:“小荀,你这身体素质可要好好锻炼锻炼了,风一吹就跑了。” “是。”她汗颜的干笑回应,真不愧是爷俩,说出来的话都一样,风一吹就跑……那得多大的风啊。 “住在西山不好吗?怎么就到外面去住了呢?” 景荀赶紧调整呼吸回答:“工作的地方离得太远,每天来去都挺费时间的。” 年老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来我这里住吧,我让小景每天接你上下班,他开车技术可好了。” “不、不用了吧。”原来一个上尉接送就够别扭的了,现在换成少将……她真的用不起啊,下意识的瞥了小景一眼,发现小景同志面瘫的脸已经黑了。 77、小人物 爬上山顶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朝阳初升,清风拂晓,忽然觉得没那么累了,胸腔窒闷,有一种想要放声高呼的冲动。殩齄玕伤 “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群山间记起层层回音。 叫完之后舒畅了,心里却咯噔一声,一时激动就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下面都是首长、领导,弹一弹手指头都能把她弹飞了,别说引起他们的不高兴,就算警卫也不会放过她啊。 年老在不远处打太极活动筋骨,收势之后气壮山河的大吼一声——“杀!” 好吧,这就是差别,将军与草民的差别棼。 树梢微动,四个扛枪穿着迷彩的兵分别从不同的方向蹿了出来,小景同志上前一步,敬了个礼冷声说:“没事,回去!” 四个人“啪”的并脚敬礼:“是!”然后闪身又消失了。 宋云景回头瞪了景荀一眼,又面无表情的站在了年老身后警戒,鸟笼被他挂在了树枝上,傻鸟怡然自得的叫个不停先。 景荀知道年老可能是为了掩护她才吼了那一嗓子的,要不是年老在这,那几个暗哨绝对会直接把她按倒在地,套上黑头套带到小黑屋审讯。小景同志瞪她不懂事也情有可原。 果然还是不能太任性,她没有放纵的资本。 “怎么了?吓到了?”年老接过小景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接过水壶喝水。 景荀自嘲的开了个玩笑:“没有,我只是在思考人生大事。” “哦?”年老笑道:“说来听听。” “人不自律必自毁。” 年老点头:“不错,做人就该有自己的原则,太放纵自己的欲、望只会毁了自己,不过也不能太刻板,年轻人要有活力……像小景这样,整天板着脸守着我这个老头这,人生有什么乐趣可言?” 小景同志瞥了眼年老,唇角动了动,似乎觉得委屈,景荀被他那模样逗笑了,随口问:“小景同志今年多大了?” 小景不说话,年老替他答:“刚三十出头,热血的青春啊——都献给了我,至今光棍一条,哈哈……” 景荀不敢笑的太放肆,眼角瞅见小景同志的脸黑如锅底。 “要是有好姑娘记得介绍给我加小景,我这个老头子也能安心一些。” 景荀郑重的点头,心里有点感动,瞅着小景那张严肃的脸,她就像调戏一下:“好姑娘不就在眼前吗?难道年爷爷觉得我不够好?” 年老笑:“好,太好了,可是你是留给我家良臣做媳妇的,小景可看不上你这样的小丫头。” 景荀自讨苦吃,黑着脸说:“谁说我要嫁给他?我瞅着小景同志就不错!” 她这一说小景同志脸更黑了,简直就是一脸血,就差没有直接大喊“我才不要!” 这让她很受伤,咱有这么差劲吗?有眼不识金镶玉!亏刚才还觉得他丫的很有安全感呢,想来那会教她爬山的方法原来是怕拖后腿啊。 三人在山顶吹了吹凉风,年老吸了点天地精华,而她跟小景吸了点怨气就下山了。 半山腰年老对她挥挥手:“你先回去吧,中午我在过去蹭饭吃”走了两步又顿住:“我家良臣其实有很多优点的,你得用心去了解他,小景,你把鸟笼给老常送回去。” 说完潇洒的哼着曲儿走了。 景荀抽着嘴角与小景同志并肩往回走,空地停了不少车,简朴的名贵的应有尽有,可以想见常家现在有多热闹。 小景也真够尽职尽责的,直把鸟笼重新挂回树上才往回走,景荀不甘心的说:“我其实也有很多优点的,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说完就见小景同志稳健的脚步迈的更快了。 她在后面放声笑,身后一个声音冷不丁的说:“不就一起爬趟山吗?至于高兴成这样?没规没据的像什么样子!” 景荀回头,常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手里端着一只精致茶杯。 “客人都来了,你不用帮着去招待吗?”常大小姐皱着秀眉,见她不说话又恍然大悟的道:“也对,前厅来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大人物,不是谁都能进的。” 景荀顿时笑了:“是啊,像我这种小人物,没什么见识,顶多能跟年爷爷聊两句而已,大人物的门槛我可迈步进去。” 凭着抗战时的战功,年老曾担任国家、军、委副主、席,领导班子换了一届又一界,文、革大跃进风雨飘摇,他的地位却稳如泰山屹立不倒,直到古稀之年才退下来,在军中威望极高。 连常老见了都要叫一声老首长,可见其地位高低。 常乐被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转身狠狠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景荀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她本身就不愿应付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人人戴着面具,说一些客套却没实际意义的话。 她自嘲的想,也许小景同志看不上咱是因为咱没地位。 景荀不懂烹饪,师傅们自然不敢让她做事,于是她又被客气的轰了出来,坐在大树底下逗鸟儿玩,无意间发现早上她给鸟儿灌的一小瓷罐水至今还满满的。 也就是说,从上山到下山,宋云景提了一路竟然没撒出一滴水,想到自己爬山时的囧样,她震惊又惭愧。 不知道小景和年良臣比起来谁更厉害一些呢? 跟常家沾亲带故的基本都来了,还有一些现任领导,景荀偶尔能看到几个曾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熟面孔,暗自咋舌常老的影响力。 现在的社会就是关系社会,在政治上同样如此,上任前无人问津,上任后鞍前马后,退下来之后门可罗雀,说是来看望常老的,尊重老首长,其实有多少人是冲着常德盛三位伯伯的地位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人心啊人心。 “你一个人在这瞎感叹什么呢?大家都快忙疯了,你倒好。”常信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旁边。 景荀翘着二郎腿那根草逗鸟儿:“我这种小人物可没资格进前厅,那都是大领导呆的地方。” 常信微笑的脸变了变,放在腿上的手狠狠的捏了捏,冷声道:“常乐她不懂事,瞎说的,你别听她的。” “常信哥,因为信任你,我不想在你面前装模作样,要不是因为常老和你,我永远都不想进常家的大门,事实上我跟常家也没多大关系,养育之恩……呵。” 如果花钱雇人照顾她也算养育之恩的话,她觉得这份养育之恩应该可以用金钱还清。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任谁都不想一再被讥讽贬斥,她又不是天生贱骨头,又不是非得赖在常家不走。 常信捏紧的指节泛白,额头青筋跳了跳,神色却是黯然的:“阿荀……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他苦笑,年良臣说的不错,让她一次次受委屈,他是个失败者,被剥夺资格也是应该的。 景荀愣了愣,看着他因为忙碌微显凌乱的发,伸手帮他捋顺,柔声说:“常信哥,你别这么说,我只是发发牢***而已,我……你是我哥,我心情不好有了难过的事不跟你说跟谁说啊,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哥。” 她用额头蹭了蹭常信的肩膀,有些后悔说那些话,看到他自责心里也很不好受,毕竟常信对她一直都很好,她却把别人给她的痛苦还给了真正心疼她的人,真傻! 常信被那句“你永远是我哥”给刺激的不轻,随即又苦笑,还能怎么样呢?他不想连兄妹都没得做。 日阳高升,常家一派火热景象,惟独她这一小片较远的树荫,鸟鸣清脆。 远远的看见年老带着小景闲庭信步走来,背着手,很有范儿,等走近了些,笼中鸟儿扑棱着翅膀叫了两声,不知是不是再跟小景打招呼。 两厢都还没开口,就见一身军装的中校径直往这边跑来,立正敬礼:“报告年首长,副局长,年中校要带一位身份不明的女士上山,坚持不让哨岗检查,还打伤了我们的人,请首长指示!” 78、只有你最好 中警局,隶属总参,也称为公安部九局,但它其实不属于军队系统管辖,直接归中办领导,和第七部队一样,也是个极特殊的部队,平时只负责警卫党政军首脑人物的安全,包括总书记,深受领导信任。殩齄玕伤 如果说京都特种大队是皇帝手中的一支利刃,无坚不摧,那么中警局就是皇帝另一手中的盾,牢不可破。 中警局分为七个部门,分别警卫人民大会堂,中南海等地,西山麓苑也是其中一处,宋云景是中警局的少将副局长,原本负责西山这块,大概是自认年轻且身手不凡,他自己也跑来当起了警卫员。 哨岗的这一嗓子震的仨人一愣,年老终于不再悠闲,脸黑的跟小景同志有的一拼。 他怒气冲冲的伸出一只手,手指点着山下凶狠的说:“给我打,往死里打,不必留手,我就不信那小子能一气儿打到山上来!棼” 哨岗没应声,眼神儿看向宋云景,虽然年老地位高,但宋云景才是副局,他们的顶头上司。 宋云景上前一步,发话道:“将年中校拦下,押上山,那位女士如果没有别的身份,按照规矩办!” 哨岗立正敬礼:“是!”匆匆跑走了饮。 景荀陶醉的望着小景同志刚毅的侧脸感叹,瞧瞧那从容发号施令的霸气风范,瞧瞧那稳健果决的眼神,这才是真男人啊。 年老背着手来回走了两圈,气还没消,对景荀道:“小荀,你甭担心,那小子不敢乱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他要想带上来试试!小景,你亲自下去看看,如果那小子不老实你帮我狠揍他一顿,妈了个巴子的,还治不了他了!” 景荀眉角抽搐,逗鸟儿得草被她掐成了几节,她不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年老认定她是他家媳妇儿? 小景似乎不太情愿,目光锐利的往四周扫了一圈。 “四处都有人,又在西山上,安全得很,你快去看看!”年老催促。 为了博得小景同志的信任以及认可,景荀挺胸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年爷爷的!” 小景眼睛一瞪,她不惹事拖后腿就不错了,还保护? 她立马就怂了,干笑着头退一步,年老笑道:“对,有小荀陪着我呢,你快去!” 小景行事果然简练果决,应了声是跑走了,松枝绿的衬衫长裤,紧束的劲瘦腰肢,他越看越满意。 这片小树荫距离常家主宅有一小段距离,看不清人的长相,这会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坐在常家大厅了,谁会想到这里坐着的白衣老头才是真正震慑整片西山的第一人。 两人等了一会就见远处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跑来,一前一后,一个中规中矩,姿势标准,一个吊儿郎当,一条腿还一瘸一拐的。 即使看不清长相,这俩人谁是谁也能一眼就分出来。 小景同志任务圆满完成,习惯性的退后站到年老背后,年老抬腿就是一脚,把坐到景荀身边的年良臣踹了起来,板着脸说:“你自己说吧。” 消失了半个月的年良臣似乎多了些匪气,让人看着就想揍他,挺了挺背脊,曲起一侧腿说:“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混账,西山是能胡闹的地方吗?你以为只有你家住这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爷爷,我有分寸,你就别唠叨了行不?怎么连我奶奶的角色都串演了,你不累啊?” “你、你个小王八蛋!你再给我说一遍!”年老猛然站起身,看样子是想去揍他,景荀也不好再看戏了,站起身拦住年老说:“年爷爷,您消消气,他什么样儿您还不知道吗?这前厅估计就差您了,您先去,我给您看着,回头再好好教训他!” 年老拉着她的胳膊恶狠狠的说:“小荀,你来替我管管他,这小子就是欠管教,跟野驴似的,要是不听话你就找小景,先揍趴下再说!” 年良臣低着头小声嘀咕:“切,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年老呵斥。 年良臣就不说话了,景荀暗自叫苦,人家的家事我插什么嘴啊,活该没事找事!脸上却笑眯眯的说:“好嘞,年爷爷您先去前厅吧,别生气了。” 年老哼了一声,转身的时候肩膀可疑的抖了抖。 等走远了,年老含笑道:“哎看到没,小丫头心疼啦,看不下去啦。” 不解风情的小景默不吭声。 “阿荀,就知道你最好了。” 年良臣扑过去就想抱她,被她闪身躲开了,皱眉瞪了他一会儿,挫败的说:“你腿受伤了?严重吗?”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现在的他浑身都是秘密,但她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荒唐就是了。 年良臣挺直的背脊顿时就软了,低头紧紧盯着她,委委屈屈的说:“……疼。” 景荀让他坐在石凳上,蹲下身掀起黑色裤脚,就见他膝弯处随意裹着两扎白纱布,外侧有药棉的那一块透出一大片血迹,看得出包扎很仓促,后来又遭创过。 呼出一口气,她站起身说:“你等一等,我去拿药箱,我只能做简单的处理,我看你还是叫个医生来吧,天热容易感染。” 他仰头看着她的小脸,一束阳光透过树叶刚还照在她的脸颊,莹白的皮肤泛起一层珠光色,十分好看,他傻兮兮的笑:“已经处理过了,就是刚才打架撞到车门上了,重新包扎一下就行。” “去!”景荀抬手轻轻打在他脑袋一侧,打偏了他的脸,被他这样看着,很别扭。 幸好别墅设计了不止一处楼梯,景荀避过前厅的大人物上楼拿了医药箱,回来见年良臣趴在桌上还在眼巴巴的望着她刚才离开的方向,见到她又出现,忙支起下巴对着她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今天怎的这么别扭呢?索性不再看他,蹲下身用剪刀剪开纱布,幸好血迹还没凝固,药棉很容易就拿下来了,可拿下来之后她几乎不敢直视那伤口。 比手指还要长一截,顺着膝盖蜿蜒而上,的确已经处理过,线在肉中穿梭而过,让伤口的形状更加可怖,像条丑陋的蜈蚣,但由于刚才的打斗,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甚至轻微错位。他自己低头看了一眼,就想按住两侧皮肤矫正过来,被她狠狠拍开了:“你手干净吗就抓!” 讪讪收回手,他笑了笑:“没事的,不疼。” 景荀先用酒精棉把伤口血迹擦净,这才小心的把微微错开的皮肉往一处按了按,可松开手又错开了,她一惊,想了想站起身道:“靠,你给我站直了,我说怎么都缝过了还这德行!” 这会儿年良臣可不敢惹她,乖乖站直了,伤口顿时平整了。 仔细消过毒之后,重新上药包扎好,她却没有立即站起身,把他的袜子往下拉了拉,从药箱里拿出一根红绳牢牢系在他脚腕上,四叶草的昆仑玉坠饰拨弄到不碍事的地方。 “这是什么?”他梗着脖子低头看,白色玉石在她纤白的指尖晶莹剔透,细润淡雅。 “咳,这个啊,”她埋头给他拉好袜子,这样脚链就不会来回动了:“辟邪用的,你还是戴着吧,不碍事的。” 他不说话,扶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反复的捏紧了又松开,凤眸深处藏着一团火,眼看就要如同火山一样喷薄而出了,却被他极力的忍耐着,压抑着,任那片大火燃烧了他自己。 喉咙艰涩的说不出话。 她站起身,看到他发红的眼睛,取笑道:“哈,疼你就直说嘛,叫两声我又不会笑话你,从小你在我面前出的丑还少吗?” 他抬手捋顺她挡在眼侧的发;“阿荀,我、我不是真的想带那个女人上山,所以我才百般阻拦故意不让检查,这样哨岗就一定会拦下……” 他语气急促,景荀打断他:“行了,我才不想听你那些光荣事迹,这两天你尽量站着,坐下也要伸直腿,不然伤处不容易愈合。” 气氛被轻易打破,年良臣无奈的、安静的一笑,不着边际的说:“阿荀,等我……一定要等我!” 坚定温柔的语气,她胸口再难抑制的砰然一动…… 79、摊牌 一楼的寿宴还在持续,首长在此,大家又都是注重体面的,因此并没有普通酒宴上山吃海喝的景象,安静的进食,说一些官话。5 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年良臣独自站在尽头,透过葱郁的树叶眺望不远处的别墅,隐约可以见到红瓦屋顶,如果是在三楼,应该可以看到他的房间,想到小时候的事,他无声的笑了笑。 身后响起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他没有转身,来人和他并肩站在窗前。 “看什么呢?怎么不下去吃点东西?”常乐放低了声音,大概怕惊扰了此刻难得的安静。 “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槎” “那我重新给你冲杯咖啡。”说着不等他回应就夺过空杯子。 年良臣打了个哈欠,没有回头,直到浓浓的香味绕鼻而来,才说了声谢谢。 精心准备的咖啡甚至没能吸引他看上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常乐见到,盘根错节的橡树下,景荀趴在桌子上逗弄笼中鸟儿,常信撑着下巴看着,也许他们脸上有微笑,也许还在说着什么,离得太远看不清扫。 她苦涩的想,也许这世上能牵引他的只有景荀了,即使有一天她嫁给了别人,相信在他心中永远都保留有一块属于她的地方。 桀骜不驯的男人只是没有遇到能降服他的女人,哪一天遇见了,他会变得比谁都要温柔痴情。 有时候她看不惯景荀,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不懂得珍惜吧。 他收回目光,终于看向手里的玻璃杯。 的确是玻璃杯,不是先前的陶瓷茶杯了,有点像高脚杯的样子,棕黑色的液体,上面飘着一层白色奶油,被刻意画了个笑脸。 “谢谢。”他侧头对她笑了笑,端起杯子,顿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像酒,又有咖啡的浓香:“天使的眼泪。” “你也知道那个故事?”她惊喜的问,心头一瞬间升起一股难言的感动,就像酒保第一次为心爱的女孩煮爱尔兰咖啡时一样,几乎泪盈于睫。 发明爱尔兰咖啡的人是都柏林机场的酒保,飞越大西洋的飞机常在这里加油,在此,他邂逅了一位美丽的空姐。 他觉得这位女孩就像爱尔兰威士忌一样浓香而醇美,可是女孩每次来吧台总是随心点着不同的咖啡,一次也没点过鸡尾酒,可是他擅长的正是调配鸡尾酒呀。 酒保很想让女孩喝一杯他亲手为她调制的鸡尾酒,于是他就把像她的爱尔兰威士忌与咖啡结合,调制成了一种新饮料,取名为爱尔兰咖啡,并且把它加进了单独为她定制的咖啡单,希望女孩能发现。 他并不提醒女孩,而女孩也比较粗心大意,直到一年之后女孩才发现了爱尔兰咖啡,并且点了它。 当酒保第一次为她煮爱尔兰咖啡时,激动的流下眼泪,又怕她看到,手指擦去眼泪,偷偷沿着杯口画了一圈,所以第一口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带着思念压抑了许久发酵的味道,而女孩成了第一个喝爱尔兰咖啡的人。 从此女孩爱上了爱尔兰咖啡,每次来都柏林都会点一杯,两人也渐渐熟悉,他把爱尔兰咖啡的煮制方法教给了她,后来女孩决定不再做空姐,于是跟酒保说:“farewell。” farewell,不是goodbye,是告别,从此不再见。 最后一次为她煮咖啡,他问她:“wantsometears?”(需要加些眼泪吗?) 爱尔兰咖啡对威士忌,调配比例甚至杯具都有很严格的要求,唯独对咖啡没有要求,他就像宽容的咖啡,开始他并没有希望她能体会他的用心与执着,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女孩回到旧金山的家,再也没有找到爱尔兰咖啡,这才知道爱尔兰咖啡是酒保专门为她调配的,只是她一直不能明白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也是因为这个故事,爱尔兰咖啡有个别名叫做,天使的眼泪。 年良臣依旧在微笑,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就像这杯爱尔兰咖啡一样,精致迷人,谢谢你,常乐。” 常乐回望着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他对她说话会这样平静温柔,她应该高兴的,但眼泪却像预知了什么一样,抢先流了出来。 “可是我其实是个很保守的人,也许跟我当兵的身份有关吧,并非排斥外国文化,但我更喜欢我所守卫的这片土地,喜欢他远古流传的文明,”他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喝咖啡,但更喜欢茶。” 骄傲的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泣不成声,也许以前抓着他不放是因为景荀,但现在,就在他说出“天使的眼泪”的那一刻,她是真的爱上了他这个人。 时而张狂淘气的像个孩子,时而冷静睿智的像个王者,又时而温柔多情的像个王子。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他拒绝她,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 “咖啡入口涩苦,茶也苦,同样的苦涩之后留下醇香,为什么偏偏要喜欢茶而不是咖啡?”她含着泪问:“明明陪伴你最久的人是我,在她无情的离开你时,是我陪着你一起发呆醉酒……” 他的笑容微苦:“可是喜欢并不会因此而改变,陪伴最久的,不一定时最有感情的,也不是我自己想选择的,由不得我的理智做决定。” “像我这样的败家子,有什么地方能入你常大小姐的法眼?”他自嘲的笑。 常乐想笑,眼泪却止不住,为了让她死心,他如此的贬低自己。 “谢谢你,但是对不起。”他叹息一声,轻轻把手里的高脚玻璃杯放在窗台上,转身要走。 她不死心的截住他,任性的抱住他的腰:“不……” 她知道,他这一走再也没有可能,可是他又不可能留下,他的心上有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牵在另一双手里,那双手轻轻一动,他便心不由己。 “常乐,放手。”他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感情,淡漠又轻佻。 “你不是不喜欢咖啡,只是没有尝试过去喜欢她。”她在他胸前不肯抬头,这一刻,她所有的高傲与自持身份全都抛却,尝试着放低姿态留住他。如果不试一试,她不会甘心,这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他说:“你是常家大小姐,从小千人宠万人爱,什么都不缺,而她只有我,她比你更需要我。” 常乐猛然抬头,泪眼朦胧又带笑的看他:“所以……你不是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她需要你,所以你才放弃我?不……你不能这样!你这不是爱,是可怜!” 在他低头的时候,正对着他的走廊另一头,一人赤脚轻轻走过,消失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 听了她的话,年良臣笑了笑:“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就算整个世界都把她摒弃在外,我也不会放开她。” “常乐,别逼我说绝情的话,这些年你们常家是如何对她的?我很失望,你不懂那种感觉,周围的人都很幸福,王子公主的生活,只有她站在角落看着,那样十分渴望又强忍着装作很不屑的眼神,只看一眼就终生难忘,也许最开始对她是怜惜,可当真正尝到这杯茶的滋味之后,我这一辈子注定再也尝不出别的味道!” 长长的一段话,一字字痛击着她的心,是不是如果一开始她们能对她好些,他就不会喜欢她了? 年良臣抬手微微推开她,看着她失神的眼睛说:“今天我之所以选择把话说清醒,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做那些无谓的傻事,你也是个好姑娘,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微微一愣,笑了起来:“你是在警告我以后不准跟她做对吗?” “她有心吗?那个无情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心!你对她好是这样,不好她也不会在意!”她笑:“她只有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会后悔的。” 他就笑了:“并非在警告你,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有了问题就要解决,我不想等它变成暗疾一直困扰着你我她。” ———— 80、揭穿 常老的寿辰过去后似乎一切平静下来,而接踵而来的十一将会引起多大的响动就不得而知了。5 对于普通人来说,十一是共和国成立六十周年的庆典,是一次长假,对于文艺界来说,国庆晚会意味着一次荣耀与机会,对于政客来说,十一是一次露脸表现的机会,而对于军人来说,十一是他们展现骄傲的平台。 巍峨的太行山脉一直延伸至京郊,形成不少自然风景区,在一处未被开发的山谷,这里原本是京都军区防化团的驻地,后来为了方便调动又另行安置了,现在对外这里是预备役炮兵25师201团。 此时军区开阔的训练上地上笔直的立着不到一千人的队伍,挺拔的身姿犹如一柄柄直插云霄的利剑,脸上并未涂画油彩,身着迷彩作战服,手握最新式自动步枪,目光严肃的望向观礼台。 观礼台上,沈唐林没有往日常挂的无害式微笑,目光冰冷甚至凶狠的注视着下方士兵,旁边一名士兵把话筒递上来,被他一把挥开了槎。 看着底下士兵,他直接扯开嗓子吼道:“国庆阅兵就要开始了,作为一个兵,迈着正步在天、安门前结果主席和国家人民的检阅,这种庄严与荣耀你们想要吗?” 底下静默了一瞬,顿时爆发出地动山摇的喝声:“想要!” “手持最尖端武器,向整个世界展示我们的风采,亮出我们的利剑,这种展国威,扬军威的骄傲时刻你们想参与吗?扫” 下面立即又爆发出山喝:“想!” “但是这些都是属于他们的!”沈唐风声音急转,抬手指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标准人数的方队正在挥汗如雨的做着最后的训练,庄严肃穆。 歇斯底里的大吼让他俊美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突起,只有目光更加锐利,扫视着下面每一个人,声音平缓了些:“祖国成立六十周年,作为现代化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我们首次在阅兵式上亮相,这也将是唯一一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这是我们特种兵的荣耀,可是士兵,告诉我,我们的精神是什么?” “为国而战!英雄无名!” 声嘶力竭的吼声如惊雷炸响,比之刚才更甚。5 “对!战斗随时都会展开,你们流血了,牺牲了,但没人会知道你们的名字,你们加入特种兵,你们执行的任务注定了你们的名字不会被赞颂!最危险的时候你们要冲到最前面!最困难的事你们还是要冲在前面!战斗,永远是士兵的第一使命!中秋来临,国庆在即,在这敏感时期,谁来守卫祖国的大后方?你们是要举着枪展国威,还是端起枪去战斗? 铿锵有力的话语顿时引起下面狼嚎一样的吼声,难抑的激动兴奋,声音出奇的一致:“战斗!” 其中不知谁在末了吼了一句:“干、他、娘、的!” 严肃的气氛顿时被破坏,有人哄笑出声。 沈唐林没有笑,扬声呵骂:“那就别整天怨声载道,怨妇啊!心里不平衡的都给我滚蛋,想留下的好好训练!” 哄笑顿时消失了,每个人的脸上又都恢复严肃的神情,只是眼神更加坚毅,清亮如雪:“为国而战!英雄无名!” 沈唐林喘了口气,冷冷扫过众人才说:“作为一个兵,要时刻记得自己的使命!下面,让我们的政委讲两句。” 在他退到一边的时候,先前给他递话筒的士兵忽然听到一声小声的嘀咕:“累死老子了……” 训练场的另一边,方阵士兵原地休息,正好赶上沈唐林那番话,看向这边的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次参加阅兵式的方阵一个特种侦察兵都没有,一是因为在战场上,这些直接潜进敌人后方与敌人正面打交道的格外需要身份的保密性,再有一方面他们的战斗力也是全队精英中的精英,几乎都是全能型人才。 真正锋锐的绝杀武器是不会展示给对手或潜在对手观摩的。 每一个气血方刚的男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渴望一场战斗,证明自己,或者扬名立万,虽然特种大队真正战斗的时候并不少,但像这样所有兵种全部聚齐的时候几乎没有。 这次的行动并不像军演,与他们配合的部门是总参情报部、中警局、武警特警、第七部队等多个部门,这些神秘的部门平时也都有联系,偶尔合作,但真正像这样全部联合起来的时候只有极少的机会。 这一切无疑是令人期待的,在非战的和平年代,错过这一次说不定他们永远等不到下一次机会了。 十年,在战斗力要求极严的特种部队,这个数字意味着不可能,不过能代表特种部队首次在阅兵式上走一遭,这种荣耀也是不可多得的。 政委的话同样非常简练,几句话就讲完了,同他们讲话你就得学会怎么简单怎么来,没有哪个士兵愿意听你长篇大论的滔滔不绝,这样只会打消他们的士气。 在解散之前沈唐林又说:“各营连排长稍后到作战部商议明天的预演安排,年良臣留下!” 队伍各自带走后,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台上的沈唐林和台下的年良臣,夕阳西下,拖长了他们的影子,以及年良臣背后那支别名为bigshot的狙击步枪。 两人就这么绷着脸互相凝视的了会儿,年良臣首先忍不住的噗嗤笑了一声:“哎我说,你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该不会爱上我了吧?” 沈唐林哼了一声没说话,迈步走下观礼台台,闲庭信步往往营区走去,年良臣赶紧跟上,侧头有趣的观察他的神色:“看起来你很享受与我一同沐浴在夕阳下散步的感觉。” 沈唐林下意识的望了眼夕阳,又恢复了那淡定语气:“十一马上就要到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年良臣愣了一下,莫名其妙道:“状态饱满,全力以赴,这还用准备吗?” “你就没有别的要对我说的?”沈唐林状似随意的问道。“能有什么?”他茫然的说,仔细想了想,似乎最近也没犯错啊。 沈唐林停下脚步严肃的看着他:“我是你的直接领导……”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我们一起执行过这么多次任务,你的行为表现我一清二楚,还要我多说吗?” 年良臣看着他不说话了,脑子里揣度着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上次任务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抓坏人去了。” “追查间谍,查获情报是国安局的事。” “……” “你什么时候加入的?” “在进入特种大队之前。”年良臣说:“队长,你不会把我踢出去吧?” “这么说你是带着任务来的?”沈唐林没有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我……嗯。”他垂头丧气。 “事关特种大队,我必须要知道任务的内容。” 思索了片刻,年良臣叹气:“其实也没什么,像我这种刚加入的小喽啰能有什么重要任务?无非就是在部队附近抓抓间谍,这本来就是我们特种兵的职责。” “探查情报室国安局的事,我们只是协助他们捕获。”沈唐林说:“当我猜测到你的身份时后,我很失望。” 年良臣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抿了抿唇没说话。 “不过后来想想这也正常,”沈唐林语调忽转:“相信不止我们一个部队被安插了人,其他部队也都有,情报部有他们的考虑与责任,这就是政治。” “安排人不一定就是不放心你们,你应该知道十年前的‘沙田事件’。”说到最后几个字,年良臣声音低缓沉重。 闻言沈唐风眉梢一瞬间皱起,低垂的眉眼间掠过一抹苦涩:“这么大的事件……怎么会忘?” 想忘都忘不了,噩梦一样夜夜纠缠。 “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情报部才开始把人安排进部队的,”年良臣说:“而我,也是因此决定加入情报部的。” 81、深谈 沈唐林诧异的望向他:“你是因为沙田事件才加入国安局的?可那时候你才十多岁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十年前沈唐林已经入伍了,并且很不幸的他们军区发生了沙田事件,也因此才有了今天的他,以及十年不能忘的噩梦。夹答列伤 年良臣神色前所未有的凝沉,望着夕阳出了会神才说:“我最崇拜的人是我伯伯,很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个伯伯,但他是一名优秀的中国、军人,和你一样,他入伍没多久就遇见了与苏联的珍宝岛事件,参加过西沙海战与对越自卫反击战,这么多次战争他都活下来了,最后却牺牲于沙田事件中。” “枪林弹雨打不倒他,挥兵之处敌人胆战心惊,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他一扫先前的伤感,恶狠狠的说:“我一直以为沙田事件已经结束了,毕竟当年牵连的军政官员不在少数,但最近得到消息事情并非如此,真正的幕后主使远非那些人。” 沈唐林表情再也淡定不下来,激动的说:“年凌云中将是你伯父?榧” 年良臣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当初我爷爷就说过,我爸太冷静,谋臣的不二人选,而我伯伯敢想敢做,敏睿又热血,他是为战场而生的。” 沈唐林黯然的叹了口气,忽而又道:“你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他本想问是什么消息,但一想年良臣的身份又放弃了,国安部有国安部的原则墼。 “嗯……只是我的猜测,但十有八、九是这样。”年良臣迟疑了一下:“别的我不能多说,不过有件事你早晚要知道,提前告诉你也无妨,……岛国杀手组织黑玫瑰这些年一直潜伏在我国。” 沈唐林眼瞳陡然缩了一下,随即又冷静下来,什么都没说,无怪年良臣那么肯定,连他也会那么想,六十年的时间,党政机关换了一届又一届,如果有心,六十年足够渗透到各部了,甚至某些高层。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岛国人都拥有很强的民族意识,为了信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甚至自残,在中国潜伏这么多年完全有可能。5 两人沉默了片刻,沈唐林说:“看来国庆阅兵要重新部署了。”皱了皱眉又说:“虽说我们的部署已经相当完善,可无论如何国安部都应该给个通知以便随机应变吧?这不是小事,但是到现在都没收到任何指示又怎么说?” 年良臣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沈唐林眉梢一动:“该不会……国安部已经被安插了他们的人吧?” “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国安部没消息应该是还没到时候,在阅兵开幕之前应该会秘密通知各部主要负责人,以免消息走露,现在……”他苦笑了一下:“恐怕国安部也分不清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可信。” 沈唐林皱眉没有说话。 “我猜他们这么做也可能另有想法,借这次阅兵洗掉几个也说不定,”他摸着下巴说:“老头子太阴沉了,脸上一年到头都是一个表情,谁知道他咋想的。” “不会,”沈唐林摇头:“你不是说他们也不能确定中央有多少他们的人吗?这么做会打草惊蛇。” 年良臣说:“国安内部结构与其他部门不同,呵,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某些国家的野心比他们更盛,黑玫瑰的人名义上还是我们国安部的,我们怎么会干掉自己人呢?掌握好火候就行了,嗯……这是个技术活,老头子对这个很在行的。” 沈唐林一怔,思想被黑玫瑰局限了,一时没想到这方面,阴阳怪调的说“玩政治的谁不在行?……这么睿智的爹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呢?” 年良臣瞪眼:“我怎么了?哪里比他差?” “轻易就跟我招了这么多,就不怕我是黑玫瑰的卧底?”沈唐林语重心长的教育:“年轻人,做人要有气节!” 年良臣对他露齿一笑:“就当是你没有当众把我揪出来并踢出特种部队的交换吧。” “我好想没有说过要留下你吧?” “你连政委都避开了,难道这还不能表明态度吗?” “我是想独自抓住你去邀功。” 年良臣咂咂嘴:“行了别说了,假到你姥姥家去了,”眼神亮亮的盯着他:“唐林,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沈唐林不置可否:“能得你年大公子的欣赏,荣幸之至。” 年良臣自顾自的说:“你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个性独立,敢于挑战法规,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一定会坚持到底。” 沈唐林似笑非笑:“把我夸得晕头转向,你有什么企图?” 贫嘴劲儿上来了,年良臣蹙起眉尖桑心的说:“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说我又不良企图,你彻底伤了我的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心?”沈唐林恶寒:“小心我告诉景荀说你有龙阳之好。” 年良臣皮笑肉不笑的说:“好啊,去吧,顺便告诉她我同、性、恋的对象是你沈大队长!” 沈唐林脸色一黑,决定不再与他浪费口水:“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作战指挥部吧。” “嘿,你还敢让我参与作战指挥?就不怕我把你们卖了?” “你卖给谁啊?”沈唐林十分怜悯他的智商。 “也对……”年良臣怏怏的想,卖给谁啊?这次的部署直接有国安部参与,就不必说了,平时的任务行动都由总参下达指挥,事后还要在向总参做汇报,平时的训练吃喝拉撒什么的谁有闲工夫鸟你这些啊,除非他叛国叛党,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我先去把抢放回去。” 沈唐林挥了挥手就往作战指挥部走去,无意瞥了眼旁边的板报,忽然他眼神一凝,落在板报上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画像上。 粉笔画的并不细致,但凹凸的部位十分引人遐想,咬着牙想了想,倏然转头怒喝:“操,年良臣,你站住!” 不管是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还是反特工、反偷袭和反劫持,特种兵的任务都与伤亡密不可分,而他们强大的破坏能力也要求他们必须忠诚于党和国家,所以部队定期会为他们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以及心理辅导。 每次的政治文化学习之后,都会由连部轮流办一期相应板报,他记得昨天晚上经过这里时貌似看到年良臣也在,鬼鬼祟祟的样子,当时他没在意,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年良臣还没蠢到留下来挨训的地步,背着近十三公斤的狙击步枪脚下嗖嗖蹿的比兔子还快。 沈唐林瞪了他两眼,对一经过的士兵说:“你过来。” 士兵赶紧跑过来,立正敬礼。 “赶紧把板报擦干净,通知一营一连的混蛋重办!”边走边说:“不训练也得办!晚饭之前我来检查,不过关谁也别想吃饭!” 士兵绷着嘴角喊了声是。 今天都在讨论这期的板报有意思,他只不过特意绕远跑来瞄一眼而已,结果不但瞄到了,还要负责擦掉,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把女人的臀部当成靶子的话,相信人人都能练成神枪手。 今年中秋没能和国庆赶在一起,差了将近十天,许多公司虽然不情愿,也不得不多放三天假,毕竟是中国的传统节日,这个绝对不能将就。 放假前一天公司组织聚餐,景荀本来不打算去,但如果不去栾波必然会单独请她吃饭表示感谢,想来想去还是这样好一些。 上次栾波托她介绍工作,想着他是常信哥的哥们儿,她刻意向人事打听了一下,结果公司还真在招人,虽然是采购部,专业不对口,但栾波的信息工程貌似与哪个部门都不怎么对口,采购就采购吧。 还没到下班时间呢,工作间大部分人已然没有什么心思工作了,交谈声嗡嗡响起。 景荀工作qq上李沁怡的头像闪了闪:“景荀,忙完了吗?” 她回了一句:“差不多了,怎么了?” “年良臣是不是回部队了?” 景荀知道她是想打听沈唐林的消息,但她是真的不知道年良臣的下落,常老的寿宴结束后她就回这边了,没再见过他。 82、美女与禽兽 顾氏总部差不多有上千名员工,如果集体聚餐的话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再说大家口味不同,所以聚餐的事就由部门经理各自来安排了。夹答列伤 项目策划部的地点定在瑞阳酒店,档次不高也不低,下班后陆陆续续有员工到场了,而在瑞阳酒店上面某层的客房内,令人面热的喘息不绝于耳。 柔软洁白的大床上,一男一女赤、身露体相互交叠,男子身材精瘦,肌肉匀称没有一丝赘肉,有力的腰肢正不断来回摆动,不断发出野性的粗喘声,而他身下的女子却死死咬着唇,看不到一点享受的神情,冷冷的,厌恶的盯着她身上的男人。 由始至终都是这一副表情,男人已经习惯,这会却不急着抓紧时间解决生理需求,反而微笑的居高临下瞧着她:“总是这么瞪着我,你不累吗?” 女人咬了咬牙:“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和你的血,你这个恶魔!”她似乎不怎么会骂人,只能如是说榧。 男人微笑:“嗯……说的不错,我就是个恶魔,专在黑夜中吃人的恶魔。”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啊……”女人瞪着他美眸喷火,却因为他突然的一个深入措手不及的泄出一声尖叫。 “喜欢吗?”男人暧昧的问,闭眼细细感受了一下,笑容更盛:“看来是喜欢,我感觉到了,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非要忍着?性是上帝专门赐个人享受的。垆” 女人则死死的咬着唇,对她来说这是凌辱,是噩梦,身体越愉快,内心就越煎熬,她不想随着身上的恶魔一起坠入地狱。 平缓的起伏之后又是一个深入,看着她因为忍耐泛红的脸颊,秀美鼻尖上细密晶莹的汗珠,他乐此不彼的一次次重复。 完事之后,她迫不及待的抓起床单裹住布满红痕的身体,赤脚冲进洗手间,安静下来的房间顿时响起清晰的水声。 男人躺在床上平复了片刻,坐起身从床下的衣服里翻出烟,点了一根,站起身也走向洗手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敲门进去的意思,露出与刚才的放纵截然相反的神情。5 “这次有什么收获?”声音不大,但他一点也不担心里面的人听不到。 顿了片刻,里面果然传来厌烦的声音:“只是一次寿宴而已,人多眼杂,能谈什么大事?” 男人顿时冷笑:“看来你还想再来一次。” “嘭”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碎,水声却不断,好一会儿里面才低低传来:“总参谋长与二部长都有到场,期间他们与常伟诚进书房密谈过,至于说了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常伟诚是常老的名字。 “训练的时候教官没教过你怎么用工具吗?”声音带着不满与怒意,完全忘了刚才的欢好。 里面的女人亦是冷笑:“你脑子被狗吃了吗?常伟诚的警卫员是做什么的?警卫是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亏你还是个军人,你有一点军人的风范吗?你就是个强、奸犯!令人作呕!”她骂上了瘾,心里太憋屈了。 “我是军人,但不是你们中国、军人,”外面的人笑了笑:“我忠于我的国家,对于祖国来说,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拿着卑鄙无耻当正义,还有比你们岛国人更恶心的种族吗?” 男人却不生气,深吸了口烟随手掐灭了烟蒂:“别忘了,你刚刚才和一个岛国人欢爱完,而且你现在的身份已经算半个岛国人了,你已经背叛了你所谓的祖国。” 里面的人就不说话了。 “废话少说,这么久了你居然什么都没获取到,你很失败!”男人冷冷的说:“我只给你这一次失败的机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国庆前我要知道第七部队的导弹部署情况,任务失败会有什么处罚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里面的人没应声,但他知道她在听,走到床边一件件捡起衣服穿好,他赫然又变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对着那扇门笑了笑,转身下楼了。 房间安静下来,一片死寂中哗哗的水声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像是她纷乱又无法宣泄的思绪。 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她忍不住发出轻声的呜咽,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 水流从头顶砸落,没有人理会她。 考虑到各人的口味和卫生,聚餐采取了自助餐的方式。 场地长条形的桌子上已经摆满美食,天南海北的菜式一应俱全,惹得人直流口水。 景荀与李沁怡特意挑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景荀是不太喜欢这气氛,李沁怡则是为了能敞开肚皮吃而不引人注目,可美美的打算因为沈唐风的驾临打破了。 公司里多得是等着在新领导面前露脸的人,尤其是一些年轻未婚的姑娘,于是角落变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最先过来的两人面面相觑,李沁怡贼头贼脑的靠过来,对她挤眉弄眼:“哎,你说咱沈经理对你会不会余情未了?” 以李沁怡那双善于发现八卦的眼睛,早看出景荀与沈唐风之间有“奸情”,景荀又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得招供,不过她只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既没说开始也没有结尾,害的李沁怡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的好几天没睡好觉。 景荀眯起眼睛想了想,说:“……你是说人鬼情未了吗?” 李沁怡抽了抽嘴角,这家伙是在骂人吗?她这只人与沈唐风那只鬼…… “如果我们经理想回头吃你这棵回头草,我看你就答应了吧,等将来嫁给他了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做你嫂子,嘿嘿……” “随时随地都能进入梦乡,真羡慕你!”景荀羡慕的看着她。 李沁怡就笑不出来了,的确,她与沈唐林就是一场梦。 景荀苦着脸挠头,这就是她不大喜欢多愁善感柔弱美女的原因,动不动一句话就伤到对方的玻璃心了,说句话都要考虑对方的心理承受能力,这得多累啊。 好在李沁怡只是一阵一阵的,没一会儿就见到她边抱着手机看电子书边往嘴里扒东西,完全忘了刚才的伤感…… “我最近发现一本小说,超好看,巨好看,你要不要看看?”见景荀摇头她拉着脸继续推销:“上厕所的时候打发时间嘛!看一看……”景荀吞掉一块番茄接过她的手机,电子书已经翻回了第一页,入目一行醒目黑字——老婆,我想要。 这……她犹豫不决,难道是带颜色的小说? 李沁怡了然的笑:“这是小说名字,内容很健康,你继续往下看啊。” 第一次遇见他,她就是去了贞洁,在那间豪华的房间里,他强占了她七天七夜,她本该恨他的,然而面对这高贵如王者一般的男人,她清醒却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心一点点失守…… 景荀吞了吞口水,把手机还给她,干笑着拒绝:“我不喜欢看这种玄幻不着调的小说……” 李沁怡茫然又惊诧:“你从哪看出来这是玄幻小说?这明明是现代小说啊。” “不会吧,你看,一那啥就那啥了七天七夜,这哪是人类能办到的事啊,这不科学……”她试着说明自己的观点。 李沁怡顿时投来鄙视的目光:“你懂什么?现在腐女泛滥,吃不着yy一下总可以吧,七天七夜不是能突出男主的办事能力强嘛!看起来多带劲,多过瘾!” “那为什么不说一年呢?一年岂不更强?” “……大姐,一年?!你觉得这可能吗?也太夸张了吧!”何止强,简直就是天外飞仙! “七天七夜不可能,一年同样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算了……”李沁怡决定不再与景荀讨论小说的事,这家伙是理科生,脑袋构造与她有着本质的差别。 景荀却上了瘾,咂着嘴说:“这个女主的思维也很诡异,你见过有人会爱上强、jian犯吗?” “……”李沁怡张了张嘴,最后恼怒的一拍桌子:“你没见过不代表女猪不会爱上强jian犯!”事关原则问题,她决不允许别人诋毁她心爱的小说! 这一片的沈大经理与小职员都惊呆了,惊愕的瞪着她俩。 从楼上下来的栾波刚好听到,微微一滞,不由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83、中秋 说实话景荀也被李沁怡的举动惊呆了,不过不是被谈话的内容,而是她怒吼的大嗓门,多大点事啊,用得着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瞅了瞅四周投来的复杂目光……可以不以装作不认识那货? 李沁怡也只是一时冲动,喊完之后选择了跟景荀一样的举动——埋头吃饭! 栾波拿餐盘给自己装了些爱吃的东西,走到景荀身边坐了下来:“抱歉,我来晚了。5” 景荀抬头笑道:“没有,我们这边刚开始没多久,你们采购部今天也有聚餐,你刚来公司,真该留下跟部门同事打好关系。” “慢慢来嘛,如果一开始就去刻意讨好,反而会让他们看低了我。”栾波笑了笑,对这事一点也不上心榧。 景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话题,她与栾波本来就不熟,又刚认识没多久,见李沁怡一双眼珠子不断在自己与栾波身上打转,赶紧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李沁怡,这位是栾先生。” 栾波伸出手绅士的说:“你好李小姐,大家都是同事,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景荀她总是这么客气。” 那些微责怪亲昵的语气不止景荀打了个寒颤,李沁怡也哆嗦了一下,拿张纸巾擦了擦手,嗲死人不偿命的说:“你好,栾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垆” 她已经看出来景荀与这位栾先生不熟,心里想着,不止你会雷人,咱也会。 不知栾先生对她这副小鸟依人般娇羞的表情十分受用还是别的,总之本来打算抽回手的他忽然热情的抓紧李沁怡的手有力的晃了两晃:“你好你好,我都说了,大家是同事,叫我名字就好了,哦对,景荀没跟你介绍我的名字,我叫栾波,波涛汹涌的波。” 波涛汹涌的波……听到的人都以异样的目光打量栾波,与一个女孩子握手却说出这么有歧义的词,不知其用意何在。 栾波似无所觉,坐下开始用餐。 李沁怡咬了咬牙,一脸茫然的问景荀:“波涛汹涌的波是哪个波?” “就是菠菜的波……”景荀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夹答列伤 李沁怡说话的声音有点哆嗦:“……是吗?” 景荀迷惑的说:“是……不是呢?” “是***头那个波!”坐在近处的一个同事纠正:“你俩这文化水平可真让人忧心啊,还菠菜的菠,你咋不说萝卜的卜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惭愧”的低下了头,默默吃东西。 而自始至终栾波都没插话,端着果汁微笑的看着她俩,似乎她们口中说的都与他无关! 第二天是中秋节,必然要回常家的,由于国庆在即,将门世家的常家大宅依旧冷冷清清,这个时候他们只会比平时更忙,根本没时间回来承欢膝下,合家团圆。 就连常信都不例外,只要在部队,就算是科研专家,那也是兵。 景荀回常家的时候只有常乐在陪着常老,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话一点没错,豪门风光的背后是难耐的孤独,她常常在想,这算是家吗?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常年陪在身边的只有一只什么也不懂的傻鸟,和一个无亲无故的警卫。 有时候她也会不忍心,自己是不是不该搬出去,毕竟常老对她还是不错的。 夏天的燥热远去,天空湛蓝高远,小花园中百花零落,只剩一丛丛青青的叶子,常老此时正拿着小铁锹翻弄他那一小块地,动作迟缓,翻两下就要直起身捶捶腰,毕竟老了。 常乐坐在树下看着,想来她也做不了这些。 警卫拿了一小包菜籽走来,见到景荀走近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常乐远远往这边望了一眼,起身回屋了,景荀总觉得最近场大小姐越来越冷艳高贵了。 “哟,小荀回来了啊。”常老回头见到她挺高兴的。 景荀应了一声就想走过去,可地面太松软,鞋跟一踩一个洞,她只好说:“爷爷你等会儿,我回去换双鞋。” 常老在她身后大声说:“换什么鞋啊,不用你帮我,你看着就行了!” 回头摆摆手,她知道常老很喜欢这一小块地,夏天种菜,冬天就跟农田一样种上小麦,没事就进去除除草,其实也不能说喜欢,他大概是太无聊了,只能以此打发时间。 搬家的时候她在这里留了一两套衣服鞋子,为的就是怕回来住的时候没得换,换好了平底鞋匆匆往楼下走,在二楼看到常乐从常老的书房走出来。 由于常老总参的身份,他的书房不是随便能进的,长期以来就形成了一种心理暗示,认为那就是禁地,即使现在退休了平时也无人随意出入他的书房。 因此看见常乐出来她不由多看了两眼,而常乐则若无其事的关好门,手里拿着两本书。 下去后常老还在继续干活,她也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接过警卫的铲子,学着常老的样子反动了两下,……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力气活。 常老看着她费力又别扭的样子就笑:“行了,你一边看着去吧。” “不要,我只是不熟悉,一会儿肯定翻的比你快!”回头瞧瞧还有一大片没动过,估计今天是干不完了。 常老不再管她,一会儿累了她自己就得跑,有人说话常老心情不错,唠叨着跟她说:“今天先翻这一小片,种些白菜,吃自己种的菜总觉得比现成的香,剩下的再种小麦。” “那肯定是师傅炒菜的时候特意放了香油,你才会觉得格外香。”景荀笑着打击他。 常老瞪了她一眼,忽然神神秘秘的说:“那天跟你年爷爷上山说了点什么啊?” 那脸上八卦兮兮的神情跟李沁怡如出一辙,景荀失笑,故意卖弄道:“嗯……说了什么呢?” “是啊,你快说啊。” “说了……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小荀,你可是我孙女,咱俩难道不比你跟他亲?快说吧。”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积极要让我跟年爷爷上山?” “因、因为你年爷爷是我的老首长,他想做的事我一定会全力支持。”常老一边翻地一边说,看不出有任何不自然。景荀哼了两声明显不信。 于是爷孙俩一个想探听秘密,一个提出交换条件,谁也不松口。 警卫员张学文手里拿着把带尖的锄头把大的土块打散,弄平整之后又用带尖的那一端划出一条沟,撒上菜籽,这样长出来之后会很稠密,正好可以拔掉一些做菜,有鲜又嫩,剩下的让它慢慢长成大白菜。 他不时抬头看两眼那对笑闹的爷孙,唇边不自觉的也挂上笑意,老爷子多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每次看到老人独自坐在那里或逗鸟儿或小憩的身影,他都会觉得心头泛酸。 可选择了这条路就得走到底,闲在家中的武将说明他没本事,不管是军还是政,想收获一些东西就得失去另外一些。 下午常信就回来了,远远的就见三人在田地中忙活,时不时传来笑声,他停好车走过来,笑道:“阿荀回来了啊,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景荀说:“这不过节呢吗,高兴一点还不行啊。” “行,行。”见常老直起身捶了捶腰,他赶紧抢过常老的铁锹:“爷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种力气活就等我们来做,您就等着除除草就行了,多大年纪了还不服老。”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嘛,什么都让你们做了我种这块地还有什么意义!”常老吹胡子瞪眼的训斥。 常信不理他,每次都是这一套说辞,见景荀望过来,他悄悄对她眨了眨眼,又学常老的样子做了个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而此时京郊谷中的军事驻地,一天紧张的预演已经结束,训练场地的一角有个足球场,上面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功夫足球赛。 沈唐林站在远处没有参与,望着场中奔跑的队员露出思考的神情。 ———— 84、百合女孩 球场中双方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但为了区分开,其中一方的人都戴着战斗帽,跟鸭舌帽的款式差不多。5 年良臣也在场中,鸭舌帽的帽檐转至脑后,迷彩的汗衫短裤,脸上汗水涟涟,脚下却熟练的带着球往对方的球门跑去,半路拦截的人不少,他双腿灵巧如猴,一次次带着球躲开。 对方已经落了他们三个球,眼看他已经越后腰接近中后卫了,中后卫是球门的最后一道防线,对方急了,索性所有人撤回来拦截他一人,反正不是正规比赛,大家都是闲着无聊娱乐一下而已。 这时年良臣脚突然一抬,球随即被带起,刚好到他头顶的位置,躲过一人扫来的腿,不等球落下,他飞快跳开一步,抬脚来了个回旋踢,只见黑白足球嗖一下子跟炮弹一样从众人头顶飞过,传到了另一边带着战斗帽无人防守的队友脚下。 那人也不含糊,带球跑了几步,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个花哨的仰后踢,球毫无意外的射进球门,戴着战斗帽的这一方便嗷嗷欢叫了几嗓子榻。 远远的看到沈大队长坐在地上望着这边,年良臣挥着胳膊对他扭了扭屁股,回头继续满场奔跑。 而沈唐林虽然面朝球场,如果凑近了就会发现他双眼呆滞,是的,平时厉害的不得了的沈大队长在发呆。 望着天边胭脂色的云霞,他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候大学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普及,考大学要比现在难多了,贪玩的他毫无悬念的落榜了彬。 高中毕业已经算是文化程度较高了,找份工作挺容易,但他天生就不是那种能安安分分的在一个岗位上坚持下去的人,毕业不到五个月,他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 主要是他总无缘无故旷工,就算你能力再强,哪个老板也不愿雇佣这样的员工呀,被开除了一次又一次,沈爸爸沈妈妈怒了,决定把他送到人民解放军这里好好管教一番。 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不安分的时候,虽然渴望当英雄,但一想到去军队要吃苦,干部家庭出身的他哪受得了,最主要的是他爱上了一个女孩。5 从初中就开始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不敢表露,一见到女孩就害羞的抬不起头,那样安静的犹如百合花一样的女孩总让他觉得自惭形秽,大多数旷工都是因为太过思念她,忍不住偷偷跑去相邻的另一座城市看望百合花女孩。 就真的只是看望,远远的看一眼,然而这一眼就足够他心满意足的傻乐好几天了。 最后一次被辞退后他就没再找工作了,父母想尽各种方法劝服逼迫,最后他妥协了,主要是他觉得百合花女孩不会属于他,她上了大学,前途一片光明,他追不上她的脚步了。 入伍之前他最后一次来到那座城市,鼓足了平生勇气终于站在女孩面前,紧张的如同缺氧一样,说出了那四个字:“我喜欢你。” 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开放,情侣走在一起最多就是牵牵手,他低头看着百合女孩瞬间涨红了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渐渐涌上晶莹的水花……他觉得自己冒犯了她,就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参军之后他渐渐适应了军队生活,并且喜欢上这种生活,只是仍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黄昏,女孩涨红的带泪的脸,她过得好不好? 由于文化程度高,他有机会考上了军校,又开始了学习生涯,等到他再回到部队的时候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了。 有一天他的一个兵在训练时受了伤,他跟着去了医务室,他又看到了她。 时隔五年,她依然那么安静娴雅,百合花盛开了,那么美丽,他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作何反应,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她给士兵处理好伤口,回头对他一笑—— 她说:“我也喜欢你。” 她说:“我也喜欢你。”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动听的语言吗?没有了,至少他没有听到过,他激动的热泪盈眶,抱起她就跑了出去,在训练场上疯跑,惊呆了所有作训的士兵。 世界上最幸福的幸福,莫过于我说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 他们坠入爱河不能自拔,天天见面,却还是觉得看不够,他以为他们能天长地久,却不想最后成了他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又是一个霞光满天的黄昏,训练完的他正要跑去找她,却听营房区的方向隐隐传来几声枪响,他们的训练场地离的比较近,一下子就判断出了方位,而且他听出那是手枪的声音,与他们训练时用的步枪机枪完全不同。 出事了。 顾不得想太多,他拔腿寻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应该是政治部或相邻的档案室那边,然而不等他跑近,全团紧急集合的号声响起了,军令如山,他只得掉头往回跑。 等全军在训练场集合完毕,领导没有到,却见警卫连气势汹汹的跑来,端抢指着他们,什么情况? 随后团长满身是血的走来,他们再一次被惊呆了,但团长走的很稳,想来那些血不是他的,不过有血就有伤亡,不知道是谁受伤了。 他们还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后方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爆炸了,伴随着隆隆响声往这边移来。 团长震惊的目赤欲裂,红着眼睛大吼:“装甲营没到!”那扭曲的神情以及喊破了的嗓音,让人分不清是个问句还是叹句。 这时人们才发现少了一个营没到,装甲营与他们不长在一起训练,因此习惯性的忽略了。 装甲营开着坦克隆隆驶来,笨重的铁器移动时发出刺耳的擦刮声。 团长跟警卫要来望远镜,不知他看到了什么,忽然惊恐的大喝:“后退,全部后退,找地方掩护!” 为什么要掩护?生在和平年代的他们没经历过战乱,就不能理解那份危机,直到为首的坦克瞄准了他们射来一发炮弹…… 死亡的威胁让队伍全部散乱,常年的训练早已忘记,只循着本能乱跑,一些新兵更是吓得哭得喊娘…… 当一个人面临着血淋淋的残肢断臂以及死亡的威胁时,这种反应一点也不夸张。再后来……一团乱,人乱,炮弹也乱,坦克胡乱射击,炮弹乱飞,他记不清了,当看到一辆坦克开往营房区并瞄准了军医处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的世界被炸成了四分五裂,一片空白。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百合女孩。 深情万丈,抵不过一瞬间的火光四溅。 他的故事已经结束,然而另一件轰动全国的沙田事件,在这一刻才只是开始。 他一心崇拜的年凌云中将一夜之间从军功累累的战斗英雄成了卖、国、贼,在莫名其妙的秘密执行枪决之后查清是被冤枉的,中央有人做了手脚…… 他只是一个小连长,不清楚其间的秘辛,后来也没刻意打听过,或许他的潜意识里不愿意知道这么多,知道的越多就越失望,他不愿想起曾经的自己,以及深爱过的百合女孩。 他的爱与他的信仰全都死了。 晚霞渐渐被黑暗吞没,天地一片昏暗,球场上奔跑的人忽然一片大乱,有大叫声隐隐传来,还有人喊他的名字。 茫然了一瞬,他顿时反应过来,是真的有人在叫他。 年良臣半扶半抱的架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后面呼啦啦跟着一群人,人人神色凝重。 他一下子站起来,等走进了才发现那人的脚腕明显有一块不正常的突起,像是骨头折断之后顶着肉,那人虽然在极力忍耐,但已是疼的脸颊扭曲,大汗淋漓。 “怎么回事?” 看出他的疼痛,年良臣索性背起他往医务室跑去,边跑边回答沈唐林:“抢球的时候失误,误踢在他脚上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就是不听!这个时候居然给我受伤!”沈唐林冷着脸骂了一声,不得不跟着医务室去。 以前他有病没病就往医务室跑,幻想着也许一进门就能见到深爱的女孩,现在随着跑医务室越来越频繁,他反倒越来越平静了。 这次他没进门,在门外拦住了担任裁判的政委:“到底怎么回事?” 85、放手的痛 这次他没进门,在门外拦住了担任裁判的政委:“到底怎么回事?” 政委许正阳与沈唐林年纪差不多,虽然没戴眼镜,看起来确实挺斯文的一个人,一路跑来微喘着粗气,被堵在门口他焦急的往里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5 沈唐林皱眉:“摇头是什么意思?” 许正阳说:“我也不清楚,当时好几个人围着小张,我根本看不清是谁的脚踢到了他。”顿了顿又说:“当时良臣就在小张旁边,要不一会儿你问问良臣?” 沈唐林不满,狠声道:“怎么什么事都有他!榭” 许正阳一怔:“谁?良臣?他怎么了?这次应该不是他造成的,当时他在小张身后呢,你再看小张的踝骨,是往后顶起的,良臣他应该没学过吸星*吧?” 见沈唐林脸色实在不好,他试着开了个玩笑,但却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倒是惹来沈大队长的一记白眼,许正阳摸着鼻子苦笑一声。 两人相继走进医务室,此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伸长脖子关切的张望,每个人都是汗流浃背的,那味道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垆。 几个医生都被叫来了,围在床边查看,其中一个年长的在小张腿上按了几处,询问其情况,得到答复后吩咐其他医生给小张打了止痛针。 直起身说:“初步断定是骨折,具体情况我们这医疗水平有限,我也不敢随便就给他正骨,还是送大医院吧,接骨出了差错,别说特种兵,就是普通兵他都当不了了。” 本来还在不安张望的众人此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多少人因为一点意外的小伤不得不黯然离开部队。 像狙击手,就算拿枪的右手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都有可能被要求退伍,虽然国家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在战场上任何一丁点影响反应与射击的因素都有可能致使他们丧命,但这样的结局确实令人难以接受。 小张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顿时安静下来,怔怔盯着自己的脚踝。 “都别杵这儿发呆了,赶紧送医院吧!”关键时刻还是沈唐林吼了一嗓子。 这次负责吧小张推上车的人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一个不小心小张的特种兵生涯就断送在他一个粗暴的动作之下。5 车子平稳的开走了,政委跟着去了,沈唐林就没去,见惯了死亡,这种程度的伤已经难以引起多大的波动了,他生气只是因为小张是狙击手,整个大队狙击手就那么几个人,阅兵式早已安排好,如今又得重新布置。 都说战友之间出生入死的情谊比亲兄弟还亲,但他是这一千多人的队长,他所要面对的事情基本都比死一两个人要严重的多,层面不同,思想的重点也就不同,这就是统帅与士兵的差别。 虽然痛心,但不得不驱使着他们上战场甚至去送死。 曾经他也会为战友的伤亡与离去热泪盈眶,但当身边在意的人换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心也就渐渐麻木了。 车子离去之后留下的人渐渐散了,沈唐林一转身就见年良臣站在他身后:“你过来。” 如果是平时,年良臣一定会嬉皮笑脸的说一句‘专门等着沈大队长您召见我呢’,但现在他没心情,快步走到沈唐林旁边。 沈唐林点了支烟,与他慢慢走向训练场,晚上还有体能训练,走了两步身边的人一声不吭,他不得不出声:“许正阳说你当时就在小张的身后,知道是谁干的吗?” 把骨头都踢断了,这是踢球还是拼命呢,平时他们踢球虽然也很暴力,总不自觉的运用上格斗招式,但都是战友还能没个分寸吗?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年良臣苦笑:“当时情况太乱,那么多双脚,穿的鞋都一样,怎么可能分得清,不过范围可以缩小到两到三个人。” 沈唐林顿了片刻,尽管附近没人,他依旧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在这里也两年了,难道就没有一点收获?” 年良臣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你也怀疑?” “废话!” 年良臣大方的从沈唐林兜里掏出烟盒拿了一颗:“自然是有的,可这次下手的却不是我紧盯的那两个,我怀疑还有其他的人。” “你们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养下去吧?” “打草惊蛇,只会让蛇藏得更深。” “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你好像很讨厌他们这一类人。”年良臣清晰的看到他说话时眸中泄露的狠绝。 “不是他们这一类人,是你们这一类!”沈唐林纠正他。 年良臣苦着脸说:“队长,我可是自己人唉……” “废话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一想到我的兵里有那么两只苍蝇,我就浑身难受!” “我想设个计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具体方法还没想到,再说凭我一人的力量也很难完全掌控局面。”年良臣期待的望着他:“以前我是不敢暴露身份,现在……队长,你会帮我的吧?”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了。”面对他晶亮的、期许的眼神,他迟疑的问道:“你知道沙田事件最初是如何引起的吗?” “我只知道是c军区168团的装甲营忽然起兵将168团炸的一片狼藉,”年良臣隐隐有些期待,以前它曾就此事询问过当事人沈唐林,但沈唐林闭口不言,难道现在要告诉他了么? 之后,两个男人坐在黑夜里空旷的草地上促膝长谈,确切说是年良臣在听沈唐林讲诉一个很唯美的爱情故事。 他的语言并没有华丽的词藻修饰,也没有多少润色,但那字字句句间总能窥见难以言传的深情。 沈唐林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把深埋心底自己都不愿回忆的事情再拿出来与人分享,将给另一个可能无法理解他心情的男人听,也许是因为挂在营房上空的月亮很明亮,也许是他的眼睛很明亮,照亮了他心底潮湿发酵的那一角。 他不明白为什么年良臣的眼睛总是有一种坦荡的亮亮的光芒,他明明是个卧底,是个密工,是个间谍,这么沉重的身份为什么还可以如此坦荡?还是他对他真的没有任何防备与遮掩? 听完之后,年良臣动手给沈唐林点了根烟,感激的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 沈唐林狠狠吸了一口,红色光点在黑暗中猛然一亮,他点头说:“或许沙田事件可以再重演一次。” “或许会有人受伤……” “继续下去受伤的人更多。” 年良臣叹息一声,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这件事我来安排,另外,如果真要实施我就得请几天假。” “几天?”沈唐林瞪眼:“这离国庆总共还有几天?事后你也总得给我点时间另行安排部署吧?” “我知道你很为难,可做这一行的,很可能把自己同伴误杀了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算认识的人也有暗语以及特殊的接头暗号……我目前还没能弄清楚他们的暗号是什么。” 沉默一瞬,沈唐林说:“最多三天。” “好。” 两人抽着烟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很晚了,训练早开始了,一轮圆月升上高空,年良臣说:“对了,今天是中秋!” “你还过中秋?”不知是嘲笑还是自嘲。 “……” “既然你对百合女孩仍不能忘情,那……李沁怡怎么办?你干嘛要招惹她给她希望?”年良臣后知后觉的说。 “十年了,够了,我想放过她,也放过自己。”抽烟抽的声音干涩。 年良臣拍拍他的肩膀:“对啊,退一步,大家各自安好……也好,李沁怡是个挺执着的女孩,虽然有时候很孩子气,但女孩子不就得像女儿一样宠着嘛!” 沈唐林很诧异他会说出这种话:“那你呢?如果有一天国安部派你到国外做情报工作,景荀怎么办?” 年良臣一滞,苦笑道:“怎么办?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守护她,自然是要放手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像他一样爱她。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他躺平在草地上缓缓念出普希金的这首诗,眼角有些湿润,加入国安部之前他已经考虑过这些,如果有一天需要在她与国家之间做个选择,他会怎么办? 答案很明显,他选择了前者,可是放弃一个人会有多痛?他已经开始煎熬了。 86、意外 第二天一早年良臣就请了假离开,沈唐林跟在他后面,犹豫了一瞬说:“我可以批准你带枪。夹答列伤” 第二天一早年良臣就请了假离开,沈唐林跟在他后面,犹豫了一瞬说:“我可以批准你带枪。” 默了默,年良臣说:“就那一米五的玩意儿?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狙击手或者杀手吗?” 沈队长觉得很没面子,怒道:“我说了是那一把吗?” 年良臣唯唯诺诺的不敢应声,沈唐林又笑了,踹了他一脚:“瞧你那欺软怕硬的怂样儿!榭” “好了,我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沈唐林说:“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取个鬼鸮的代号?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在特种大队,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代号垆。 “鬼鸮,是鸱鸮家族的一种,昼伏夜出,大多数都是单独行动,飞行速度快而直,栖息在树上,直到猎物出现的那一刻才突然袭击,尤其他的叫声多变,如吹笛一般不断交替,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也因此得名鬼鸮,其实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觉得习性跟我的职业有些相似罢了。” “你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了?” “……只是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而已,”沈唐林淡淡望着他:“我觉得你们最像的一点其实是多变,只不过它是叫声多变,而你是性格表情多变。” 年良臣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走吧,记住,你不止属于国安部,你还是一名特种兵战士,”沈唐林神情严肃,声音却很淡:“别给我丢人。” 年良臣并拢双脚笔直郑重的向他敬了个军礼,转身利落的上车离开了。 中秋节连放三天假,第二天李沁怡约景荀去爬长城。 景荀一口回绝:“不去,累死。”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做女人最苦逼的就是大姨妈,从十几岁开始,要相知相伴到五十岁,漫长的岁月啊…… “去吧去吧,我好不容易想出门了,你就当陪陪我好了。5”李沁怡在那边跟她磨叽。 楼下传来几个年轻男子的交谈声,景荀沉默一瞬,改口说:“出去玩儿可以,但不能去爬长城,那绝对是个体力活,换个别的。” 最终两人意见不统一,李沁怡在那边拍着桌子大吼一声:“去天、安门!啥也别说了!这就快国庆了,咱也去瞻仰一下*金光闪闪的伟岸形象。” “……好。”景荀抖着声音说,她觉得李沁怡的愿望是实现不了了,如果躺着也算伟岸的话。 整理好仪容下楼,常文几人正坐在楼下大厅陪常老聊天,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她过去与几人打了声招呼,回头对常老说:“爷爷,朋友约我出去玩,今天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 常老挺失望的,但他也明白景荀这么做很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常文几人,他也不好勉强她:“好吧,你早去早回,让小张送送你。” 下山的路太远,在山下也不好打车,景荀就没拒绝。 站在路边等小张取车,谁知小张没等来另一辆普通车牌的奔驰却停在了她身边,后座的窗玻璃降下,年老坐在位置上对她笑:“小荀,这是要出门吗?过节也不知道去看看我老头子。” “……”景荀赶紧笑道:“这不是还没去呢嘛年爷爷,我本来打算明天专门空出一天时间陪您的。” “你啊,光会嘴上说,你说你有多久没去过我家了?”年老不满的抱怨,这时小张的车子开过来了,年老往那边瞅了一眼:“这是去哪啊?我送你?” 景荀吓了一跳,欲哭无泪的说:“这怎么行,年爷爷您就别开玩笑了,我哪敢耽误您啊,明天我一定去看您。” 年老却很坚决:“我今天闲来无事想出门逛一圈,正愁一个人太寂寞,捎你一段怎么了?上车吧,让小张回去继续站岗。” 景荀依依不舍含悲带怯的对小张挥了挥手,只好坐上年老的车,宋云景充当司机,她可不敢大爷的跟年老坐在后面,把小景同志当司机,在小景同志冷冷的扫视下坐在了他旁边。 “嗨,好久不见。”傻兮兮的打招呼。 小景一双眼睛x光线似得将她透视了一遍,确定此女没有危险后扭头继续开车,至于那声招呼完全无视了,一如既往的酷。 “去哪里?”上车之后年老反而坐在那闭目养神,下山后小景不得不出声问她。 “……天、安门。”景荀下意识的不敢撒谎,说完小声补充道:”那个……进了市区把我放下就行了。” “……” 两人约好了在天、安门广场的英雄纪念碑那碰面,毕竟西山太远,小景开车又十分嗯……稳妥,所以景荀到那的时候李沁怡已经等着了。 “哟,还是专车接送呢。”远远的见到景荀从车里下来,李沁怡调侃。 “我宁愿跑着来。”景荀悻悻的说,这一路可真够煎熬的,年老虽说看起来和蔼可亲,可战场上下来的,身上自然而然有种不怒自威的煞气,让人头皮发麻。 遇上节庆日的天、安门广场总是人山人海,被人挤来挤去的感觉谁都不会喜欢,去过纪念堂之后两人决定再去故宫转一圈,用李沁怡的话来说就是去过过皇帝瘾,结果走到天、安门城楼下她又要照张相留念。 她就住在京都,有什么可留念的?好像一辈子就来一趟似的。 等她自己照完了不算,又非要拉着景荀合影,真是败给她了! 俩人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旅行包东张西望,看起来是个外地来旅游的游客,李沁怡跑过去,热情的跟人打招呼套近乎:“这位大哥,您能帮我们姐妹照张合影吗?” 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灿烂的微笑打动,欣然答应了,从李沁怡手里接过相机。 两人并排站在天、安门金水桥前,脑袋后面是毛爷爷硕大的头像,凝视远方,睿智且有远见。 “笑一笑。”中年男子用手比了比唇角,做了个微笑的动作。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景荀总觉得这样摆出姿势做好表情对着镜头等拍照的时候特别傻,跟个傻缺似的,为了迎合李沁怡,她还是强迫自己僵硬的扯起唇角。 照片上的她一定很不自然。 “两个好姐妹要靠的近一点嘛,这样才显得亲密啊。”中年男子又用他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提出意见。 李沁怡立马配合的搂住景荀的肩,脑袋歪向她,景荀瞪着镜头,只希望这位尽职尽责的大叔能快点,好让她也快点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中年男人终于如她所愿的把镜头对准了二人,又稍微往后撤了点调整焦距,就在两人都有点失去耐性的时候,中年男人做了个她们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把相机飞快的往手里一收,转身玩命儿的奔跑着挤进人群。 两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靠,碰到明目张胆打劫的了。 “我次奥!”李沁怡咒骂一声,拔腿就去追,相机是她刚花了半个月大洋买的好不好,就这么被人诓走了,能不怒嘛。 景荀也赶紧抬起酸软的双腿去追,那男人灵活的像猴子一样不断往人堆里钻,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两人这么追肯定是追不上的,景荀转头跑向两位人群中的民警,他们装备有专门的两轮巡逻车,过几天就是国庆,巡逻的警察比平时多很多。 匆匆向警察说明了情况,并为他们指出方向,两位民警立马启动车子追了过去。 但广场人是实在多了,民警不可能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前面的中年男人显然听到了后面的动静,一看惊动了警察,飞快的跑向广场边缘的护栏,一撑身漂亮的翻了过去。 民警拿着对讲机呼唤同伴拦住快要跑向公交车站的中年男子,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又一个中年男人正面冲了过来,众人眼前一花,先前抢相机的男人就倒在地上起不来了,手里的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冲出来的男人手里。 在众人松了一口气同时又震惊的目光中,男人摆弄了两下相机,忽然举起对着张嘴惊讶望着他的景荀按下了快门。 87、明月照沟渠 景荀瞪着眼睛望向给她拍照的中年男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什么情况这是? 李沁怡也停下脚步,囧囧的望着他,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怕挡住他拍照的角度,闻讯赶来的几位民警走上前,反拗起先前抢相机的男子,其中一人拎起旅行包发现沉甸甸的的,打开拉链一看,里面竟都是相机之类的数码器材。夹答列伤 果然是个惯犯。 “把他带回去处理,另外尽快把消息发布出去,看能不能找到失主。”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吩咐了一声,又转向中年男子:“这位先生,刚才多谢您出手相助,我们已经接到过多次报案了,但案犯是团伙惯犯,太过狡猾,直到今天才算落网。” 中年男人欣赏了会儿照片中景荀张着嘴傻兮兮的样子,随手还给了李沁怡,定定的微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路见不平罢了,咱们警民合作,城市的治安才会越来越好嘛。榭” 景荀跑过来赶紧抢过相机看了两眼,果断就要删掉,被李沁怡拦住夺了回去:“这张照片抓拍的多好啊,你看你的样子,好萌啊,留个纪念吧,对不对大叔?” 中年男子笑了笑,颔首道:“是啊,留着多好。” “你们认识?”景荀诧异了坨。 “不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李沁怡说:“不过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大叔,你刚才那一脚踹的真是帅呆了。” “承蒙夸奖,不敢当。”中年男人彬彬有礼的说,又转头看向景荀,似乎对她有着无比浓厚的兴趣。 景荀皱了皱眉,出于女xing自我保护的本能,被一只雄性动物这样盯着看总喜欢不起来,先前对他的一点好印象消失了大半,这人的行为太奇怪了。 “我脸上有花吗?” 感受到她淡淡的冷意,中年男人收回视线,扬了扬眉若无其事的说:“只是觉得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这算是搭讪吗?”景荀皮笑肉不笑的说。 “土掉渣的搭讪方式,大叔,要不我教你两招?”李沁怡见缝插针。夹答列伤 “咳……”几位民警被无视了个彻底,不得不以这种方式打断他们:“可不可以请几位协助我们去录个口供?以方便我们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时间。”中年男人回答的很利落,对望向他的景荀笑了笑,倏然转身,几个闪步钻进了人群中。 而民警队长只堪堪伸出一只手,不过他们也没有理由强行拦下中年男人,人家是见义勇为又不是拦路抢劫,有权利选择配合还是离开。 景荀也想跑,但她没那本事,只好跟着警察叔叔回附近的派出所做了份口供,出来已经中午了,又累又饿,这边没什么吃饭的地方,两人直接乘地铁去了王府井。 此时的年良臣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笔电屏幕,耳朵戴着特制的耳机,飞扬的眉尖微微皱起,仔细关注着画面中美人鱼每一个不经意的细微动作。 国安部内细分了将近二十个分局,分别监管不同领域,其中科技侦察局是通过电子监控、录音及卫星来监控政经军,同时也为部内工作人员提供技术方面的支持。 年良臣现在看到的就是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美人鱼的动向,以及监听到的对话及手机通话。 美人鱼明面的身份是京都旅行社小有名气的美女导游,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都在休息,直到昨天接到一个三十多人的旅游团,与她们旅行社的另一位女导游共同领队组织京都名胜景区三日游,也就是中秋节的三天假期。 他几乎是酌字酌句的分析,到最后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其他的倒是发现一些。 比如她是旅游局质管司司长在外包养的情人,住的房子却是地产开发富商送的顶层风景宅,同时还养了两个俊俏的小白脸儿。 他摸了摸鼻子,可真够复杂的,比他盯着的另一个女人关系更复杂,这也是为什么女间谍总比男间谍打探情报要容易一些的原因所在。 想到上次为了近距离观察她特意去了酒会,这个女人还曾趁机接近他,难道是想把他变成小六或者小七? 英国有项数据表明,女人其实比男人更色,每天花在思考***上的时间比男人更长,的确,这项结论在这里得到了印证,不知道此女忙得过来不? 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既然信天翁说这女人有问题,很可能这一切都是表象,他还没有自恋到觉得这女人是真看上了他,把对手想的太简单了最后很可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下心来,他将自己认为可疑的几个地方又看了一遍,最后画面猛然定格在美人鱼与其中一个俊俏奶油小生欢、爱的画面上。 反复回放了几次,他发现在两人运动时,有片刻时间女人的手放在男人胸口似摸索着什么,起初他以为是女人愉悦的表现,毕竟做这种事很多人都有奇怪的癖好,多看了几遍之后他就发现女人的手指滑动痕迹十分怪异,似乎是几个字母,但又不是摩尔斯电码。 反复看过几次之后基本可以判断出这几个字母是什么,独自思考了一阵,他想不出这几个字母属于哪种联系方式,一时之间想破译也毫无头绪,说不定是岛国或者黑玫瑰独创的类似摩尔斯电码的专用联系方式。 在自己的家里都这么谨慎,还需要以*作掩护,难怪黑玫瑰能隐藏这么多年。 最后他决定把这段视频发给国安部的情报分析局,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头疼吧,他自己则收拾好行装,换上宽松的休闲装,带上遮阳圆边帽,背起旅行包出发了。 这个女人背后的关系他已经基本掌握了,可以收网了。 好吧,他决定把自己当成鱼饵去钓鱼…… 不用美男计,焉能钓到美人鱼? 中午吃完饭,景荀刚拿起一根牙签还没来得及放在唇边,就被李沁怡拉着走了。 “投胎去呢?”中午太饿,她吃的多了点,这会儿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不是说好了去故宫的吗?”李沁怡对她的记忆力表示鄙视。 景荀当然记得,只是现在都下午了还去逛个什么劲儿啊,吃完饭回去睡觉多好? 李沁怡拉着她往地铁走去:“前段时间有一部很流行的电视剧,叫做宫,你看过没?第一集里有一段演的是女猪脚来到故宫,忽然见到另一个穿着宫装的自己,对她说‘回来吧、回来吧’,我们也去试试,说不定我的前世是让多尔衮心心念念的大玉儿,说不定你是康熙的某个妃子……” 景荀暼她,宫她的确没看过,可是为什么她是大名鼎鼎的孝庄太后,而她就是康熙的小老婆?还是她孙子的小老婆!这不科学!她真的不是在骂人吗? “改天咱再来逛行不行?今天这么多人,有什么看头!” “就是人多才来的啊。”李沁怡神神秘秘的说:“你不知道,故宫里经常有灵异事件的传闻,封建社会时里面死过多少人啊,很恐怖的,所以趁今天天气好,人多阳气盛咱去看看,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去,以前都不敢。” 景荀不以为然,她小时候也听过一些传闻,当时挺害怕的,但长大之后就不以为然了。 可能跟她这几年受的西方唯物主义教育有关吧,她觉得这都是好事者或旅游公司编出来的,为的是给故宫蒙上一层神秘色彩,吸引人的眼球,让人想进不敢进,不敢进又百爪挠心的非得去看看才罢休。 很简单的营销策略。 当景荀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李沁怡不解的看着她:“你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怎么一点都不浪漫?” “……”灵异恐怖跟浪漫毛关系? “年良臣大帅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单调乏味的女人?”李沁怡越说越痛心疾首,好像年良臣是朵倾国倾城的花,却被她这坨插花的牛粪给毁了。 “眼睛瞎了呗……”想到某天听到的话,她表情平淡的说。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真是明月照沟渠啊……沟渠!” 李沁怡不断数落,景荀已经随着人群上台阶出了地铁站,快速吸了两口气放松自己。 88、组团旅游 中午天、安门广场的人依然不减,故宫的入口前排起长长的队伍,连购票都得排队。5 遥望队首,急性子的李沁怡十分不耐烦,就在她们身后不远,一个旅游团的导游正在招呼着游客集合,但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发生了争执,一男一女两名游客面红耳赤的怒斥美女导游。 其他人抱壁上观,也有义愤填膺数落导游的。 景荀听了一会得知原来这一男一女临时有事决定中途退团,要求导游返还费用,这种思想很好理解,我不去了你自然要把剩下的门票住宿费退还。 而导游也有难处,门票房间什么的都是提前订好的,怎么能说退就退,再说这事就算退也得按照旅游公司的流程,不是说你想退导游就得立即拿出钱给你槊。 双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休,但团里还有三十多个人等着呢,人家又不是来看热闹的,有人就不满的催促:“你们有完没完!这是来旅游呢还是吵架呢,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等着算怎么回事啊?导游,到底走不走?” 众人七嘴八舌,引来路人围观,其中有一个戴着圆边帽的年轻男人唇角挂着不正经的笑意看热闹,津津有味的样子,忽然他视线一凝,定格在不远处一个女人身上。 同时景荀也看到了年良臣,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都是一怔骑。 感觉到排队的李沁怡拉她的胳膊,转过头跟着她往前挪了挪,没有再回头,他大概在执行任务吧,不然国庆在即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出来进团旅游? 咬了咬唇,她忽然做出一个自己都惊讶的决定,对李沁怡说:“要不我们进旅游团吧,有现成的票,不然这样真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了。” 李沁怡莫名其妙:“你傻了吗?进团都得提前报名的呀?再说那样就不止去故宫了,还得跟着团去其他地方。” “明天不还有一天假期吗?” “……重点是我们没有提前报名啊亲爱的……” 景荀指着不远处的旅游团说:“那边有两人退团,我们去跟他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换下,或者打个折什么的……” 李沁怡顺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年良臣,主要是他那一身随意的休闲打扮实在太迷人了,她顿时就明白了,戏谑的盯着景荀:“你早说嘛,拐弯抹角的累不累?啥也别说了,走吧,你的瞎子来找你了。夹答列伤” 嘴上说的是景荀,但看她急切期待的样子,好像那是她的情、人似的。 景荀跟着走过去,看到她年良臣立即扬起笑,但没有走过来与她攀谈的打算。 李沁怡走过去跟导游以及男女游客说明了意愿,导游有些为难,偷梁换柱这种事要是一路上顺顺利利还好,万一出了事责任可就得由她们承担了。 男女游客一听有人愿意为他们剩下的行程买单,本来做好了实在争取不了就放弃讨回余款的他们自然会欣然同意。 这无疑是皆大欢喜的解决方式,其他游客为了能早点进入正常行程,纷纷劝说导游,况且新来的又是两名漂亮的女孩,有美女作陪何乐不为呀。 圆边帽下年良臣低头露出思考的神情,计划赶不上变化,多了景荀和李沁怡两个变数,他也只能见机行事了,瞥了眼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十分秀气年轻的男人,他不屑的歪了歪脖子,发出轻微的筋骨拉动声,大不了大干一场,反正他是特务不是间谍。 间谍是窃取谍报的特务,而特务可能被派去做间谍,也有可能像他现在这样进行反间谍行动,必要时可以颠覆、破坏或者暗杀处死对方的间谍。 不像间谍,暴露了身份就等于任务失败! 间谍与反间谍人员之间的较量随时都在上演,有动作就有被发现的一天,偶尔消失几个也是常事,还不足以引起黑玫瑰太大的反应,最多就是这一分支的人紧张安静一段时间。 美女导游差点儿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没,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游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李沁怡又转战那对男女,最终以六折的钱接手了剩下行程的门票住宿。 众人再次出发,李沁怡找了一圈没见到沈唐林的身影,有些失望,刚想蹭过去问问年良臣,就被景荀拉住了,小声说:“他可能在执行任务。” “那你还跟过来。” 一句话噎的景荀说不出话来,隐隐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这么冲动。 而这时年良臣却主动走向她们,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微笑:“好巧,想不到在这里遇见,我就说我们很有缘分是不是?” 他凑近景荀,往她耳边呵气,圆边帽的两侧帽檐微向上卷起,很具牛仔风格。 景荀被他轻浮的举动吓了一跳,抬腿就要踹过去,转眼却见他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睫毛卷而翘,明明是在对她使眼色,看起来却像是在放电。 “唐林他另有安排,国庆后就能放假了,”刚进门的小片空地挤满了游客,分外吵杂,他像是被绊了一跤,俯身飞快说。 导游在前面举着小红旗,拿着扩音器费力的集合众人,作为导游的美人鱼也是如此,只是一双眼睛总不经意瞟过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年良臣缠在景荀身边,唇边坏坏的笑总有种没安好心的邪气,团队都是来旅游的,谁也没有心思多管闲事,集合之后跟着导游的小红旗往前走。 “故宫,旧称紫禁城,是中国明、清两代24个皇帝的皇宫。现指位于北京的故宫博物院。位于京都市中心,是无与伦比的古代建筑杰作……” 其中一位导游负责组织游客,美人鱼则以她清丽的嗓音娓娓讲述故宫博物院的历史以及所具有的的艺术价值。 首先去的是天、安门城楼,这个是要另行购票的,而且不准带包,如果来故宫不上天、安门城楼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站在城楼往下眺望,视野顿时开阔,庄严的人民、大会堂等建筑遥相呼应,站在新中国诞生的地方,谁都免不了内心的激动,年良臣在景荀身后,双手规矩的垂放,淡笑的脸上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肃穆与感慨,清亮的凤眸遥望远方,似乎能看见锦绣山河。 景荀以单纯欣赏的目光望了一圈就收回了目光,似乎是兴致缺缺,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大姨妈是个很扫兴很要命的东西,旅行还没开始她就已经累了……忽然年良臣一手揽住她的肩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并且做了个很二的剪刀手,然后……在景荀一脸悔恨茫然的表情下,李沁怡按下了快门。 “……”明目张胆的侵犯*权啊有木有。 “我去拍几张照片留念。”说着对景荀挤了挤眼睛就跑开了。 年良臣揽在她肩上的手没有放下的意思,低头轻轻的说:“身体不适就不要到处跑了嘛!” 两人现在的姿势就像是情人在低声呢喃着调、情。 景荀很不适应,但考虑到他也许为了任务才如此,自己闲着没事跑来瞎搅合,就得配合他,不过这会儿她没心思想这些,下意识的的往屁股后面看了一眼。 身体不适……难道很悲剧的弄到裤子上了? 这种事良臣也不太好意思说,但见景荀往后看了好几眼,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只得干咳了一声说:“没有……” 原本只是猜测,现在景荀肯定了,这家伙一定知道了她的大姨妈正在造访中,欲哭无泪,不过她曾经失手连他的那个都抓过了,现在又忍受着他的咸猪手,反正女人都有大姨妈,也没什么娇羞不娇羞的。 “你怎么知道?”疑惑。 年良臣很认真的跟她讲:“这几天女人的身体免疫力很低,身体困乏无力,从一个女人的走路姿势就可以看出是否那什么,而且……我对血腥味儿挺敏感的……” 景荀唇角抽搐,煽动鼻翼闻了闻,她自然闻不到什么,走路姿势这个可以忍受,但异味……她自觉退远了些。 年良臣伸手抓向她,中途又忽然转了个弯从兜里掏出一只正在震动不停的手机…… 89、同住一间 接起手机后他没有立即说话,拇指在听筒旁不着痕迹的摩挲几下,得到回应后才懒洋洋的问:“什么事?” “看你美人在怀真不忍心打搅你,不过有件事必须得说。夹答列伤”对方漫不经心的语调调侃。 年良臣不悦的哼了一声:“知道还这么多废话,直接说正事吧。” 景荀瞥了他一眼,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此刻那副大爷似的表情让人很想扁他啊? 对方静默了一瞬,努力无视掉他让人抓狂的语气,咬着牙说:“本来有两件好事要告诉你,现在只有一件了。槊” “那就只说一件吧。”年良臣不太在意的说,身体斜斜倚在护栏上,想来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信天翁虽然很少有严肃的时候,但若真有紧急的正事肯定不会上来就说废话。 “3号已经送进看守所了,刚刚我交代了公安部,他们会把人收押看管好的,你就不用多操心3号了。”说到正事他的语气终于正经了一点。 “哦,”年良臣转过头往广场上瞥了一眼:“第二件好事呢?砌” “你不是只听一件吗?” “我是让你只说一件,没说只听一件。” “不是一样的吗?” “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了么?真听话,乖~下次见面给你带根骨头……” “你……”信天翁在那边气的恨不得把手机吃了:“我是你长辈,没大没小的魂淡!” “难道我看不出来你比我老吗?” “……” 景荀抓着护栏撇过头偷笑,原来这家伙这么毒舌,损起人来丝毫不留情面,……不知道电话那边是哪个倒霉蛋。 “你到底说不说?”年良臣垂眸,空着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像两条腿一样交替前移,一点点往景荀的手移去,表情调皮的像个做坏事又怕被大人发现的坏小孩。 他们这一路行程安排的挺满,不可能在城楼停留太久,景荀四处张望寻找李沁怡,还真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夹答列伤 景荀没发现不代表别人没发现,信天翁在电话里吼:“干什么呢你,毛手毛脚的,执行任务时不准利用良家妇女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是准则!猪爪子不想要了是不是!” “切!阿荀又不是良家妇女……”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某人太过猖狂,一时忘了天敌就站在旁边呢。 景荀猛然扭过头,对他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狰狞表情,当着她的面都敢说她坏话,还是对另一个人说……很好很勇敢! 年良臣顿时就怂了,苦着脸解释:“……我错了……我的意思是说你是女孩不是妇女,一时……一时……” 既然他故意跟她搞暧昧,那么她确实应该好好配合,不然对不起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革命感情对不,奔放的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上笑的像朵白莲花:“一时说漏嘴了是吗?” 他的脸瞬间红了,不过不是害羞,是憋红的,在这种地方他不敢叫,更不敢反抗,忍得好辛苦,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耳边传来信天翁张狂的笑:“哈哈哈……看来以后我真得跟景荀打好关系,对她连制止都不敢,你才是真的妻管严病入膏肓了啊,哈哈……” 什么妻管严,这叫宠妻无度行不行!年良臣很想回损他两句,但他怕一出口就忍不住叫出来,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良臣哥,你怎么不理我?”她软绵绵的说,在他腰里摸来摸去:“硬邦邦的,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年良臣用僵硬的手臂把手机揣回兜里,终于忍不住抓住她的手,瞅了瞅四周,抵在她耳边可怜兮兮的求饶:“阿荀,我真的错了,现在不是时候,等到了晚上随便你处置,好不好?” 景荀知道他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邪恶的笑道:“随便处置?好啊,滴蜡、捆起来用皮鞭抽打都可以吗?” 年良臣放在她背上的手指颤了颤,邪笑道:“不能,但我可以带你去围观别人的现场直播。” 景荀瞪着他果断道:“不去!”可能他是有任务要做,但她不是偷窥狂,更没有那些奇怪的癖好。 “不去也得去。”他微微的笑着,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咬。 无意望进他温柔欢喜的眼眸,景荀撇开眼小声说:“你真的很适合做明星,不唱歌演电影也行,影帝非你莫属。” 他怔了怔,没有说话,拉着她随人群一起往下走。 李沁怡不知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拉住景荀奔回城楼最中心的位置:“来来景荀,抓紧时间给我拍一张。” “回去装大头蒜啊。”景荀接过手机转换角度给她连拍了几张。 李沁怡才说:“你想啊,过两天咱国家的一把手就要站在这里阅兵了,而我已经先一步站在这里拍过照,这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耀啊。” 景荀耸耸肩,不做评论。 李沁怡仔细她观察她的脸色,贼贼的说:“刚才跟你家瞎子说了点啥啊,那个亲密劲儿哟……啧,看你这一脸娇羞甜蜜的,和好了吧?” 知道她误会了,景荀已经懒得解释了,反正没人相信。 匆匆在故宫各主要景点游览了一遍,游客们的体力也耗尽了,李沁怡也很累,但仍意犹未尽,似乎没能穿越回清朝或者遇见个从天而降的阿哥让她很不甘心。 出了故宫众人直接上了公司大巴,前往明十三陵所在的京郊区赶去,明天上午是明十三陵,下午是长城。 景荀觉得像这样的旅行方式挺累的,穿梭于各个景点之间,不但不能好好观赏,根本就是找罪受,哪是放松度假啊。 这种思想跟她的性格有关,她比较喜欢自由,平时工作被拘束没办法,下班之后的时间她喜欢留给自己,随心所欲的支配,不喜欢被打扰,旅行也是一样,想去哪里由自己决定,去与留也是自己说了算。 当然就现在的条件而言,她也只能想想,在车上给常老打了电话之后倒在椅背上就不愿动了,年良臣坐在旁边,笑眯眯的说:“亲爱的,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果断靠了过去,她累坏了,再说反正今天没少被他搂搂抱抱的,不差这一会儿,她才不会管是不是在别人眼中她已经被打上了傻缺或者随便女人的标签。年良臣轻轻拍着她的背,脸颊搁在她头顶说:“累就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习惯了被他这样对待,枕在他肩头很快睡去。 其他见到的人心思各异,每个女人都渴望这世上有个男人是为她而生的,能把她宠到骨子里去,倾心相待,可惜大多数女人不是选择了将就,就是在寻找的路上总是遇人不淑,之后一样放弃了,于是不幸的人见到别人幸福就会不由自主的嫉妒她。 迷迷糊糊睡着的景荀没有想过她究竟有多幸运,也并不知道在她睡着后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年良臣连身体都没动一下,始终温柔的揽着她,一手握紧她的手,宽容小心的像在对待一个孩子,又像孩子一眼深深的依赖眷恋着她。 如此矛盾,又如此自然。 坐在过道对面的李沁怡看了他们一会儿,又把头扭向窗外,真有点儿嫉妒景荀,不知道沈唐林会不会是她的mr.right。 到达预定的宾馆,年良臣刚一动景荀就醒了,拖着僵硬的身体跟他往下走,这一天大家也都累坏了,晚上就没安排别的节目,晚餐也是自助餐,什么时候去吃都可以。 见景荀四处寻找李沁怡,年良臣捏了捏她的手直接拉着她往房间走去,脸上挂起不怀好意的笑:“别管她了,今晚住我房间好不好?” 冷风一吹景荀有点清醒了,望着他的脸点了点头,然后在一片悔恨唏嘘声中被大灰狼拽去了房间。 团队中单身的男人都悔青了肠子,恨不得上去把年良臣群殴一顿,再把景荀夺回来,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拐上床,那会让这小白脸抢了先机。 90、手机的秘密 房间安排的都是标准的两人间,单身的两人一间,夫妻住一间,年良臣的却是单间,他并不能未卜先知,是动用了关系强硬的顶替了这支团队中一个叫袁东的男人,之所以选袁东,就是看中了此人有点小财,特意交代过订的单间。夹答列伤 宽敞洁净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年良臣并没有立即放下行李,而是习惯性的在房间内仔细见擦了一圈,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但是他做的很隐晦,就像只是在打量房间的布置。 景荀默默看着她,大概知道他这次来是做什么的了。 最后他明锐的眼睛在瞥过一处时闪过一缕光亮,然后把旅行包甩在桌子上,自己则半死不活的往床上一躺。 房间内一时间安静极了,扭头见她还站在门口,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啊,不累吗?休息一下我再下去拿吃的。槊” 此时的他已经可以收敛起那股锐气,明亮的凤眸半敛的斜斜望向她,莫名蕴出几分潋滟水气,斜挑的眼尾,侧躺撑头的姿势,交叠的长腿——太特么撩人了。 要不是从小就在这种熏陶中长大,估计景荀会控制不住的狼性大发扑上去。 哼了一声走过去,却立即被他反扑到在床上抱住了,她立即又推又咬的挣扎反抗,年良臣在她耳边声如蚊呐的说:“别,有摄像头。器” “我、我知道,”她喘气如牛,咬牙切齿的低吼:“可是……你……是想压死我吗?” 年良臣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半个身体都压在她身上,赶忙退开一些不动了。 景荀喘了口气又听他低声说:“李沁怡就在我们隔壁,我已经给她发短信提醒过了,团队还有我们的人照看,不用担心,现在咱俩已经在一条线上了,你回去反而会害了她。” “什么时候发的?”景荀诧异,在车上她半睡半醒,年良臣有动作她不会不知道,眨眨眼睛又说:“我现在还能不能反悔?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堕落,我还是有救的,不该放弃治疗,于是就拼命挣扎反抗,而你高大的身材只不过是外强中干,我挣扎中踢中你的那个,然后逃之夭夭?” “不能!”他脸黑了黑,咬着牙强笑:“外强中干?亏你想得出来,阿荀,你这是在挑衅一个男人的尊严。5” “你能怎么样?”很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拉我下水的!” “我还能怎么样。”他意有所指:“你只有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好吧,我是故意的,故意拉你下水,再然后故意表演英雄救美。”他哭笑不得的承认,装作不认识人家就不会发现了吗?间谍是干什么的?太天真了。 景荀自然也知道,只是现在真的有点后悔,不该任性的跟来给他添乱,忽然她想到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转头瞪着他:“等等!一会儿该不会真要配合你演一出活春宫吧?搂搂抱抱就算了,我还要献身?” 年良臣挠挠头:“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啊……” 他越说声音越低,好像他有多委屈多勉强似的,景荀没好气的踹他:“谁想啊,我才不想!” 年良臣下楼去弄晚饭,景荀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震懂,支起头找了一圈,不远处一只手机正发出亮光,这是年良臣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躺着的时候滑出来了。 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着水鸟两个字,她抽了抽嘴角,打定主意等对方挂掉电话之后一定要翻开电话薄查查她的名字是不是也被储存成了奇怪的备注。 没等到自动结束对方就挂断了,也许不急,她放弃了下楼给他送手机的打算,点开电话薄翻看,咳……这个行为让她有点偷窥别人*的羞耻感。 也许跟他常年在部队有关系,电话薄里只有孤孤单单的十几个名字,她的名字就排在第一位,别多想,这只是因为阿字的发音在二十四字母中排在首位罢了,阿荀,很好,不是奇怪的阿猫阿狗。 瞅了瞅没动静的房门,她做贼心虚的往下翻了翻,基本上都是他的家人亲戚什么的,没别人的号,于是赶紧退出扔回原来的位置,装作没事人一样闭着眼睡觉。 下意识的的回想了一遍刚才看到的号码,总觉得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闭着眼琢磨了片刻,忽然直起身重新打开他的电话薄,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果然没有水鸟的名字。 按说对方打电话来的时候如果显示名字,一定是存进电话薄里的,可是找遍了电话薄也找不到水鸟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 年良臣一进门就见景荀正对着他的手机沉思,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兜,应是刚才躺下时滑了出去,真是太大意了,好在那是景荀,他也没什么需要防备的。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景荀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格外殷勤的说。 年良臣怔了一下,想不到有谁会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知道他号码的人很少,随即又脸色一凝,该不会是那些家伙吧。 翻开通话记录时他手指极快的多按了几个键,就见原本已经清除干净的通话记录中多出一个名字——水鸟,他大概猜到刚才景荀在想什么了。 回拨过去,那边迅速接起,依旧是先在话筒处摩挲几下,才出声问:“什么事?” 他没有避开景荀,甚至大方的对着可能装了摄像头的方向,景荀就更加疑惑了,往那个方向快速的瞥了一眼,看不出花瓶口有多余的东西。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向来懂得隐藏的他脸色竟明显的沉了沉,最后只低缓的说:“我知道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说完又意识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问题,她连忙道:“嗯……你可以当做没听到。” 他站在床头眸色深深的凝望她片刻,出奇的认真,然后在他身边坐下:“吃饭,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景荀这才注意到晚饭是用餐车推上来的,上面摆放了一堆盘碗,打开保温盖子之后,她咬牙切齿的想掐死他。清蒸人参鸡、枸杞拌山药、阿胶排骨、枸杞炖牛肉、当归红枣小米粥……每一样都是补血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难道他以为大姨妈是血崩吗?需要这样补!!-0- “怎么了?有排骨的,我特意嘱咐厨房做的,虽然没有我做的好吃,但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不解。 “这些都是你专门让厨房做的?”怪不得去那么长时间。 “对啊,喜欢吗?” 没注意到她森寒的语气,他扬起下巴,得意的邀功,没想到功没邀到,倒是肩膀上被啃了一口。 “嗷——排骨在这里,你往哪里咬啊!”他跳起来躲得远远的瞪她,一只手在身后桌子上摸啊摸啊摸,摸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走了一下午的路,景荀很饿,瞪着满桌子的补血圣品终于还是下了筷子,年良臣坐在床尾,把节目调到一个新闻现场报道的频道。 “今天下午五点十分,京都xx区公安局看守所突然爆炸起火……一名犯罪嫌疑人当场被炸死,多名警员受伤……据公安局初步调查确定为认为,炸掉看守所的很可能是罪犯的同伙……” 景荀咬着骨头,呆呆的盯着电视中的画面,在一片狼藉的墙壁以及挤满的围观人群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随波逐流的在人群中张望现场,看上去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景荀知道他身手比一般的警察要好很多。 此人正是上午帮她们抢回相机的中年男子。 “我见过他。” 年良臣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惊讶道:“谁?” 景荀刚跑到电视前,画面就切换了,懊丧的等了一会儿,画面又回到了现场,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了中年男子的身影:“不见了,就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身手超级好,上午还抓了个抢相机的惯犯呢,我敢肯定他身份一定不一般,现在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信天翁说的3号落网以及好事什么的,年良臣猜她见到的可能就是信天翁,松了口气,随口应道:“杀人灭口……这件事是他干的也说不定!” ———— 昨天写到游故宫,今天下午然某人就陪着某只兵哥哥去故宫门口逛了一圈,天太晚了买不到票,只能在门口看看,然后站那傻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就为了远远的看一眼降国旗,嗷……tat 91、为你勇敢 景荀囧囧的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虽然她总觉得中年男人的行为怪怪的,但从很多时候从一个人的面相就可以看出他是不是个穷凶极恶的人。5 等这段新闻过去,他才拿起筷子吃饭,不过相比之前沉默了很多,看他神色应该是在思考问题。 难得他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景荀不好打扰他。 出门的时候景荀什么都没拿,没有换洗的衣服,洗完澡出来只好裹着浴巾,好在她对年良臣很放心,在她家的时候这货也总披着浴巾晃来晃去,她已经与他如此亲密了。 可是他刚走到梳妆台前想梳梳头发,原本躺在床上捣弄手机的男人忽然跳起来,两步冲过来从身后抱住了她,并往前压到梳妆台上榕. …… “死秃子,你又要搞什么花样?”幸好肚子在撞向桌沿的时候一只手及时垫在了前方,那一下子肯定很疼,她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头瞪他却差点亲到他脸上,这才发现他神色凝沉如深潭。 他没有回答,双手从她腰侧探出伸向镜下首饰抽屉上的花型拉环,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正捏着几把精巧的小工具,捣弄了片刻之后拉环就被他拆掉了孥。 在拉环与后面的花朵结合的地方有个小孔,景荀以为是螺丝,直到他拆开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个大概有小拇指的一节指节大小的黑漆漆的东西,她从没见过针孔摄像头,不过根据此时的情况也不难判断。 知道他在做正事,景荀只好保持姿势继续趴着,让她欲哭无泪的是她屁股后面就是他的小腹,不知道他是不是紧张,此时灼热一片,不过还好没有感觉到不该感觉的东西,让她也不至于太尴尬,觑了一眼镜中自己苦兮兮的脸,她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上。 拆下摄像头后,他并未破坏掉,而是小心翼翼的把摄像头拆开,在里面拉出两根极细的线,又拆开手机后盖,将那两条线与手机的某处连接在了一起,最后把摄像头摆放在了与原来相同的高度。5 景荀瞅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那上面正在上演活春宫,房间里关着灯,看不清面貌,只隐约能看出是一男一女的轮廓,不过看房间的布置居然跟他们的一模一样。 景荀大概明白了,怪不得他说不用表演,这应该是酒店某个房间的现场直播。 一切摆放妥当之后,他又在手机上拖出一个十分复杂的菜单设置了几处,终于呼出一口气。 不受控制的被他翻过身,两人换成了面对面的姿势,景荀黑着脸感受到他的唇在她脖子里轻轻一吻,又一条湿湿的东西扫过,顿时酥麻的感觉传到大脑,两腿差点站不住。 卧槽,不是不用表演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何况大姨妈还霸道的奔流不止呢,这也不允许啊。 年良臣抬眼对她妩媚一笑……没错,就是妩媚一笑,那双眼睛,凌厉的时候摄人心魄,含情的时候眼波流转,瞬间掠过无限风情,勾魂夺魄。 他一把抱起她放在床上,看起来亟不可待的样子,关灯之前,媚笑着对她说:“宝贝,准备好了吗?” 刚一关灯眼睛还不能及时适应黑暗,景荀只能看着一团黑影压了下来,然后趴在她旁边不动了…… 北方的秋天天空总是十分辽阔高远,阳光是耀眼的金黄,同样晚上的月光也十分皎洁,如轻纱一样透窗而入,静静的散在床前。 “喂,你难道不该对我说点什么吗?”景荀推了推他。 年良臣哼了一声,半死不活的说:“阿荀,我要死了……” “……哦。” 沉默了片刻,她问他:“需要我给你叫客房服务吗?” “客房服务?”他炸毛的坐起来:“我堂堂年大爷,岂是随便什么女人都能碰的?” 景荀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给了他两脚:“难道大爷我就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碰到的吗?刚才你个死秃子在干什么!” “我又不是随便什么人……我是……”他心虚的越说声音越小,倏然跳下床收拾桌上散乱的工具,放进背包后无声的走到门口附耳听了听。 景荀又开始紧张了,难道有人来暗杀?这次她是真的后悔了,天呐,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好了吗?”他没头没脑的低声说。 “嗯?”景荀莫名其妙,借着月光就见他走回来俯身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说道:“309房切记不能疏忽,一有情况立即通知我。” 他应该是在用隐蔽的通讯器材与别人通话,听他提到309不由一暖,那正是李沁怡与她的房间。 “衣服还能穿吗?穿上衣服我们走。”这句话应该是对她说的。 景荀知道这种情况下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重要,虽然很紧张,但年良臣还在,她并不觉得害怕,当下赶紧去洗手间穿回自己的衣服。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年良臣背着旅行包,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幸好景荀今天出门也穿了软料的平底鞋,声音也极轻。 年良臣拉着她走到走廊尽头一间空置的房门前,从兜里拿出刚才拆卸摄像头的工具在门锁上捣弄了一会儿,“咔哒”一声,门开了,他带着她飞快闪了进去。 这个房间处在背阴面,照不到月光,很黑,景荀完全是被他引导着走到阳台上,她不确定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只能用眼神询问。 “别紧张,没事的。”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条绳子固定在铝合金窗框上,又从包里拿出一双奇怪的手套,却是放在了她手上。 景荀疑惑的看了看手套,黑漆漆的一团,不过手感要比一般的手套重很多。 “这种手套可以像壁虎一样吸附在墙壁上,等我过去把绳子系好之后你戴上这个过去。”年良臣解释了一句,就探身爬出了窗外。 “那戴上它岂不是可以去当蜘蛛……你就这么过去?”景荀相碰又不敢碰他,生怕好心做坏事,到时候她不一定能拉住他。 “没事的,一定要按我说的做,知道吗?”他眼神明亮又郑重,让景荀不自觉的点点头。黑暗中他微微笑了笑,抓住绳子,沿着楼层之间窄小到仅容三分之一脚掌的装饰性慢慢往相邻房间的阳台上爬,这里是三楼,摔下去虽不致命,但至少也会骨折,搞不好会落个终身残废。 景荀紧张的看着他,仍是忍不住道:“良臣哥,你还是戴上这个吧,一会儿你把绳子系在那边我抓着绳子过去就好啊,你给我这个我也用不到!” 年良臣侧头看了看。 “你不用我也不用,我扔下去!”赌气。 扭头看了看光秃秃的墙壁,这确实是个艰巨的任务,如果他出了意外,景荀说不定会更惨,他妥协:“给我。” 景荀立即喜笑颜开的递给他。 此时年良臣还抓在窗框上,在她递过来的时候却是拽住她的手,把她探出的身子拽到自己跟前,侧头狠狠的又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且看你良臣哥变身蜘蛛侠如何拯救困在城堡中的公主吧!” 她笑,这人臭毛病不改,给点阳光就开始灿烂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结果有了壁虎手套的年良臣很顺利的快速爬上了对面阳台,将绳子固定在窗框上,他轻声对他说:“阿荀,看着我,别害怕,你一定能过来的。” “当然!”她干脆自信的说,让那边的他愣了一下。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对她百般照顾,但他给她的保护爱护是真真切切的,她不相信感情,也不相信誓言,但她相信他,因为他从未让她失望过。 这次因为她的搅局,为了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危险,他宁愿以身犯险也要把她带在身边,关键时刻她又怎能畏缩不前,同样的,她也不会让他失望,尽管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直到双脚踩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她才体会到那份艰难,好在手里还有绳子抓着,她不敢乱看,依着感觉慢慢向他走去。 92、发现 一进入他的可触范围,他立即探出身子将她抱了进去。夹答列伤 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竟比她还紧张,心里升起一丝难言的感动,紧张害怕全都消失了,此时她双脚还未落地,搂着他的脖子调侃:“良臣哥,你怕吗?” 年良臣双臂一使劲儿,顿时勒的她差点断气,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走廊上几声轻微凌乱的脚步声,两人默契的住了嘴,互瞪着眼睛倾听。 年良臣脸色不太好,他猜想那些人都可能是去找他的,幸亏先一步跑了。 放下景荀,他走到窗边解下绳索,他学过一种特定的打结手法,拽住绳子这头连续几次不同角度的拉拽几下就能解开对面的绳结,但他没有这么做,反而松开了绳子,让绳子从对面窗口垂到地上的模样榍。 景荀默默看着他的动作,猜到他这是防止有人追来特地造成的假象,毕竟连房间都安装了摄像头,不可能走廊里却没有。 借着月光他在阳台上将房间查看一圈,最后依然落在了梳妆台上,妆镜靠在床头,摄像头安装在那个地方能拍到整个房间,只有阳台有一部分是死角,刚才查看特意避开了妆镜,他不确定这间房间有没有装摄像头。 顿了片刻他把猜测跟告诉景荀,说道:“不能进房间,阿荀,你就留在阳台上等我好不好?都” “等你?你……”她想问他去哪里,但一想到他是来执行任务的,又不是来专门保护她的,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做,于是点了点头,不想再给他添乱。 年良臣把她拉到黑暗的一角,探身看了看对面阳台,绳索在半空飘动,窗子也没关,一角窗帘被夜风吹出窗外。 阳台与阳台之间的距离不短,也没有借力的地方,没有特殊的工具想爬过来十有八、九不可能,更何况他还带着一个女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从阳台爬下去。 郊区建筑不想城市那么密集,这家酒店所在的地方只有孤零零的几座楼,外面都建有铁栏杆的院墙,从那间房间下去离院墙最近,院墙外就是马路,是逃跑的最佳选地,如此应该不会联想到他们来到了对面房间。夹答列伤 他从旅行包拿出两个蓝牙耳机似的东西,不过要比蓝牙耳机小多了,而且是肉色的,戴在耳朵上如果不仔细看很可能会被当成多长出来的一块肉。 按了一下,把一只塞到她耳朵里,自己戴上另一个,他说:“说句话。” 景荀耳朵里同时清晰的传来经过电流加工的声音,笑道:“良臣哥,你可一定要救出城堡中的公主啊。” 他笑,绅士的弯身吻了吻她的手:“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然后闪身直接跳出窗外,景荀吓得差点叫出来,凑近了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窗框上已经系了一根绳子,他手里抓着绳子飞身而下。 算准了她会探出身查看,他在下面对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她把绳子收起,再关好窗子,咬了咬牙,景荀暗骂自己太蠢,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干出找死的事。 看着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景荀四下看了看,飞快收起绳子,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关上窗子,剩下的,她只能等待了。 下去之后的年良臣贴着墙壁走了一段,停在一扇窗子下,伸手推了推,发现窗子是能打开的,当然能打开,因为这间房间是一楼的餐厅。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从窗子翻进去餐厅黑漆漆一片,已经没人了,他首先要去的就是监控室,他必须弄清楚都有哪些地方被安装了摄像头,另外监控室也有很多双眼看不到的东西。 这支队伍里应该不止有美人鱼两个,不然刚才那些脚步声没办法解释。 一般监控室都安置在与消防控制室相应的楼层,这样出事时能及时做出反应。 一楼一进门就是大餐厅,门口有迎宾小姐与前台,就算餐厅没人也会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而他所在的是左侧的小餐厅,只对住宿的房客开放,大多时候这里提供的都是免费的自助餐,小餐厅旁边是厨房,对面就是控制室员工休息室一类的地方了,监控室应该就在这里。 下来拿晚餐的时候他已经检查过小餐厅,里面没有摄像头,他匆匆穿过餐厅再到对面一间基本封闭的房间外,侧耳在门上听了听,里面有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那两人聊的是下午看守所爆炸的事,忽然其中一人幸灾乐祸的说:“你看,我就说了那小子肯定早跳窗逃跑了吧,非得进去看看,屁都没找到一个!” 另一人又说:“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会不会是去搬救兵了?” “我哪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不是坐在这而是坐在下面了。”另一人嚷了一声,明显很不高兴。 年良臣心里却是一顿,发现了什么?下面?他看了看脚下,这个宾馆应该还有地下室,而地下室才是中心所在?正在考虑是直接寻找地下室还是先留下通过监控观察一下情况的年良臣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 “我听说那小子一路上都在像个sb似的以演戏来掩饰身份,他还以为没人知道呢,其实就是个自己演戏给自己看的傻、逼!哈哈……” 另一个人也附和的笑。 年良臣不屑的暗骂,老子演戏是给阿荀看的,哪是演给你们这群傻x的,自作多情,要是不演戏哪能有机会对阿荀下手,他简直用心良苦啊! 里面的人对他好一通贬斥…… 这时大厅的方向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闪进了监控室,也不知是哪个蠢货设计师设计的,显示屏居然都排在正对门的墙壁上,工作人员观看的时候就正好是背对着门坐。 现在那两个傻x仍在不遗余力的贬斥年良臣的蠢行,而年良臣已经来到他们身后,闪电般出手成刀砍在两人颈后穴位上,两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昏过去了。 这种程度的语言攻击还不足以引起他的情绪波动,所以那两人像是睡着了一样低头坐在椅子上,他则藏在门后,若是有人进来随时准备出手。既然他已经准备动手,就说明这一分支的间谍已经失去了继续跟踪的意义,没必要再放线钓鱼了,只不过是一群放哨跑腿的杂鱼而已,参与不了多重要的事。 静待了片刻,脚步声却毫无停顿的从门外经过,直接进了走廊最尽头的洗手间。 舒了口气,他这才有时间走到一个个方形的显示屏前观看。 二十多个监控器都是安装在走廊电梯等地方的,再有就是前厅正门及枪头位置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把其中安装在三楼的显示屏回放到他带着景荀走出房间的时候。 屏幕上显示在他们进入走廊尽头的315没多久,就有五个穿黑衣的男子就出现在三楼走廊,其中一人拿房卡刷开了他们原本房间的门锁,走了进去,另外四人则直接走进了315。 从时间上来算,如果他下去的再晚片刻的话,很可能就会被他们发现,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那几人进门时也是直接刷看开门的。 他心中猛地一沉,难道这家酒店是美人鱼他们的一个联络点?如此就能解释这五个没出现在旅游团中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能随意使用门卡开门。 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房内的监控器视频没有出现在这里,真正重要地方的监控器视频应该都在刚才这两人提到的“下面”,这里只不过是为掩人耳目的。 而让他如此震惊的原因是,他事先调查过,这家酒店的幕后老板是顾氏! 顾氏!这两个字在京都甚至全国百强企业中代表的是什么?是风向标一样的存在,顾氏之所以叫顾氏,是因为这个家族企业所涉及的行业实在太多,因此在他的公司名称中没有明确的行业名称。 这样一个商业性的家族企业与黑玫瑰究竟什么关系?是黑玫瑰将酒店据为巢穴的事顾氏根本不知情?还是顾氏内部已经被黑玫瑰渗透?又或者…… 93、枪战 凝神听着门外洗手间出来的脚步声又回了大厅,年良臣压低声音叫了声景荀,直到那边传来同样压低的声音才松了口气。夹答列伤 发现黑玫瑰可能与顾氏有关系之后他就有了放弃这次行动的想法,他自己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可是不得不考虑上景荀、李沁怡以及酒店中的游客。 已经打草惊蛇,如果就此退出他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黑玫瑰的暗杀名单上,但他没办法拿景荀做赌注,公主只有一个。 将走廊的监控器调整到实时监控,他观察了片刻没有发现异常,正准备退回去,走廊又响起脚步声,零零乱乱的应该不止一个人,隐约还能听到低声交谈。 暗叫不好,他快速在众多监视器中找到门外走廊的监控,就看到三个男人正往这边走来,其中一个就是旅游团队长长得比较秀气与美人鱼有过接触的男人,从三人的神态来判断,应该还不知道这里出了事榍。 这是他唯一的优势,本想退走,看来现在是不可能了。 吸了口气,他果断退到门后,屏息静待。 对方已经收到了他失去踪迹的消息,可能已经离开,可能在这家酒店的任何地方,于是在进门之前刻意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椅子上昏倒的其中一人通讯器响了起来独。 在自己的老巢都这么小心翼翼!年良臣走过去连通了通讯器,里面传出声音问:“找到了吗?” “没有……”他回答的时候声音赫然与通讯器的主人声音一模一样,口技,也是特务的必修课,但他毕竟不了解通讯器主人的行为习惯,于是只说了一声,后面故意拖长了声音,似有疑问。 “到底找到了还是没有?”外面的人警惕。 年良臣回答他的却是一声疾呼,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外面的人立即焦灼的问:“怎么回事?” 久久没有回应。 好奇不但能害死猫,还能害死人,当一个人迫切想知道一件事,而那件事的真相又离他近在咫尺的时候,第一反应往往是冲过去一探究竟,即使明知道可能会有危险,这是人的本能,外面的三人也不例外,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5 而年良臣要的就是他们这片刻的分神,他们虽然已经很谨慎小心,但大部分心思仍被那声奇怪的叫声牵制,也就疏于防备了。 静默的那片刻,年良臣已经再次躲藏在了门口,第一个人进门的一瞬间,一把斜插而来的匕首已经穿透了他的喉咙,连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后面的人被门板及第一人挡住了视线,见前面的人猛然挺住惊觉有变,立即撤退,而年良臣又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右手快速抽回匕首,借助甩出尸体手臂回旋的力度,匕首带起一道猩红热血再一次刺中右边那人的脖子里,左边第三人拔枪便射,他却身体一矮,借助前冲之势从两人身体之间滑向他们身后,回身抬手只听到极轻的一声“嗖”—— 第三个人手中消音手枪的“嗖嗖”乱射声戛然而止。 在声音停止的时候,第一个被甩出去的人才刚刚倒地,由此可见他的速度有多快,一切的动作都由秒来计算,杀人时出手的果决让人心惊。 杀人不是杀鸡,杀死同类是有心理障碍的,就像士兵突击中许三多第一次杀人后留下的心理阴影,而他却连眼睛都不眨,甚至没有考虑过这三个人是不是有不相干的无辜人。 高度紧张之下的一连串动作年良臣也不轻松,微喘了口气,他弯身把倒在门口的两人拖进了监控室,又走到先前被他打晕的两人身边,此时其中一人已经被第三人胡乱的射击打出了脑浆,他抬手抵在另一人眉心,扣动了消音手枪的扳机。 那人只是身体猛然哆嗦了一下,就彻底沉寂了。 环视房间,除了尸体与血迹再没有可疑的地方,甩了甩手上被溅上的血迹,他拔出尸体上的匕首从容离开了。 按说这间监控室只是掩饰,受下面的操控,应该安装有另外的摄像头监控,可也正是因为它是用来掩人耳目应付检查的,才不该出现可疑摄像头,所以这里发生的事目前除了他,知道的人都死了。 本想在门把手上安装个触发式手雷,但考虑到楼上还有游客就放弃了,像没事人一样边走边唤了一声:“阿荀。” 景荀那边暂时没有情况,但她十分紧张,315房间以及楼下此时都有人在寻找他们,她不敢说话了,怕被发现,也怕年良臣分心,她知道他现在做的事比她危险多了,听到呼唤只含混的嗯了一声。 年良臣脚步一顿,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放弃了寻找地下室入口,改为他进来时爬的那扇窗子。 小餐厅被大堂透来的灯光照的昏昏暗暗,年良臣隐在角落里,果然看到窗外有人影晃动,心里沉了沉,如果他现在去找景荀反而会暴露她的位置,他现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右手的匕首别在腰间,卸掉了左手枪口的消音器,抬手对着窗外开了一枪。 清脆的枪声在秋夜中格外响亮,被夜风送去很远的地方。 楼上几个窗口透出灯光,显然是从睡梦中惊醒了,比他们更惊讶的则是黑玫瑰的人,看着身边同伴应声而倒,已经准备去墙外寻找的人纷纷找地方隐蔽。 315房间的人不再犹豫,留了一两个在高处寻找目标,其他人纷纷撤走了。 年良臣的现状却不是很好,四面八方都是对手,虽不能确定他具体在哪个角落,但这么多人找到他也是早晚的事。 对方也知道他只有一个人,找到掩护体的人纷纷隔空交换着意见,很快确定了方案,有人掩护有人包抄,一个人总不能顾上四面八方的。 对方的人用的都是消音手枪,空气中不断响起子弹破空时带起的“嗖嗖”声,让人毛骨悚然。 而年良臣在开了那一枪后就没再有动静了,任对方打的热火朝天,他这一角始终安安静静,黑玫瑰的人就疑惑了,难道他根本不在那一角?或者已经转移了?众人顿时更加警惕了。等从楼上下来的几个人以及大堂中的人举着枪小心翼翼的摸去小餐厅角落时,那里果然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半条影子。 “妈的,上当了,”其中一人说,忽然厉声又道:“小心背后!” 放松下来的众人再次紧张起来,纷纷回头张望,但背后并没有人,紧绷的神经又是一松,可是松了还不到十秒,大堂另一侧的杂物间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那是手雷的爆破声。 “不好!”不知是谁吼叫了一声,不管是小餐厅内的还是墙外的,纷纷奔向那间不起眼的杂物间,全都是目赤欲裂的惊惶表情。 怎能不惊恐?杂物间就是地下室的入口所在,他们苦心经营几年,家当可都在下面呢,况且此时聚在里面的都是他们的领导。 指挥所被端了,这仗还怎么打? 等他们聚过去,等待他们的却是密集的子弹嗖嗖飞射,登时跑在最前方的人就倒下好几个。 美人鱼等人在地下室监控里看到外面的情况,正准备从另一条秘密出口撤离前去支援,这里隐蔽是够了,然而一旦出事很难一下子逃出去。 可是他们想不到年良臣竟会疯狂的使用手雷,酒店里还住着不少游客呢,代表国家的他难道不该有所顾忌吗? 爆炸的一瞬间美人鱼仗着跑在最前面逃过一劫,当她晕头撞向的挣扎到一处亮光的地方,迎接她的是一柄染血的匕首,以及那双抽空撇过来的冷漠双眼。 此时的景荀呢?虽然大部分人被年良臣牵制了,不断爆发的激烈战斗也牵引着他们的注意力,可黑玫瑰也不是养蠢货的地方,既然年良臣没走,她一个女人能跑到哪去,必定还在酒店,于是一间一间挨着搜寻。 楼层到处一片惊叫声、吵闹声,岂是一个乱子能形容。 深知再这么躲下去迟早要被找到,索性她拿出年良臣留下的绳子系在窗框上,但愿老天保佑她能逃出那堵墙。 94、意外帮手 黑玫瑰的人都聚在了大堂里,此时的楼后只躺着一个被子弹穿透左眼的死人,强忍着恐惧,景荀快速爬上窗口,她倒是没有恐高症,只是绳子很短,从三楼窗口垂下只能到二楼,加上她的身高也还有一大截,她不是年良臣,两米的高度跳下去一点事没有。夹答列伤 双手紧握住绳子,闭了闭眼睛,无论如何她不能被那群人抓住,她不能成为良臣哥的威胁。 纤细的绳子勒的手生疼,尽管这样依然有点抓不牢,急速往下滑了一大截才渐渐止住,双手火辣辣的几乎无法握住绳子。 此时上面的房间突然透出灯光,她一惊,顾不得疼痛赶紧往下退,从二楼道一楼再到绳尾,目测着脚下高度,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跳下去会扭伤脚,到时候就真跑不了了。 “在这里。”窗口探出男人的半个身子,边呼唤同伴边恶狠狠的瞪着她棼。 景荀快速松开了手,尽量保持身体平衡,她记得小时候年良臣带她去爬树的时候说过,从高处跳下可以就地滚一圈减震卸力,如何滚一圈早忘了,只记得他说尽量保持身体平衡,着地的时候膝盖弯曲做蹲下的姿势。 她照做了,左脚的脚踝处只是疼了一瞬,她忽略掉那点疼,也忽略掉地上仰躺的死人,快速往墙边跑去。 三楼的人也顺着绳子滑了下来,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打手,自然比景荀强多了,在跳下来的一瞬做了个下蹲的姿势飞快追了过来规。 院墙底座是半米高的水泥墙,上面是铁质栅栏,好在为了美观栅栏之间焊接有繁复的花型,想爬过去不怎么难,景荀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了,两步跳上水泥墙,抓着栅栏顶端就要往上爬。 身后追来的人眼看即到,生死面前她不断提醒自己冷静,绷着神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米五的铁栅栏她抓着顶端脚下在花纹处一借力,嗖一下翻过去了。 可她太急了,姿势没调整好,翻过去无处着力,整个背部着地,摔得她两眼发黑差点晕过去,但此时可不是晕倒的好时机,强撑着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的身体爬起来,却被一只手拉住了。5 神经紧绷过了头的她看也不看来人,低头就咬,她只会这一招,如果不趁对方不备,很难成功。 可能刚才翻墙的动作太大,耳机中传来年良臣不能掩饰的焦灼声音:“阿荀,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找到你了?” 嘴巴正在打仗,她没办法说话。 对手被咬的一声闷哼,抬手在她下颚处一捏,她整个下巴顿时又酸又疼,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耳边一个男声说:“是我。” 她一怔,抬头就看到沈唐林的侧脸,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尴尬无比。 沈唐林没理会她的尴尬,上前两步一把将爬上墙头追来的人抓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顿暴揍。 有点像在发泄刚刚被咬一口的嫌疑……景荀囧囧的看着他。 突然冒出来一个强势对手,墙内两个人都愣了一瞬,不是只有一个吗?怎么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帮手? “小心有枪!” 景荀出声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在把枪了,沈唐林眸色一沉,拉着景荀就地一滚,在滚开的同时弯身从被揍晕的这人身上摸出了枪,把景荀压在身下,抬手就是两枪。 墙内苦逼的两人根本找不到掩护的地方,就算趴地上水泥墙也实在太矮了,再说也没时间,两个人应声倒地,不过中枪的都在腹部,沈唐林快速站起身对着两人又是两枪,打掉了他们手里的抢。 一切转变发生的太快了,这时景荀才有时间回复年良臣:“良臣哥,我很安全,别担心,”听到他那边很安静,又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找到你了?你还在不在那?我去找你。”他不放心的说了一连串。 “我跟沈……嗯在一起呢……”考虑到地上两人没死,她赶紧含糊过去,接收到沈唐林的口型,她问道:“你现在在什么位置?情况怎么样了?” 尽管只是一个沈,他也立即知道指的是沈唐林,年良臣声音不知是惊讶还是叹息:“他?”沉默了一瞬,他说:“这边我能解决,你让他带你先走。” 为什么不想让沈唐林插手?景荀十分担心:“外面已经没人了,我自己可以先离开,让他过去帮你不好吗?” “不好!别说了,你告诉他,这不是他该管的事!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严厉,让景荀无法开口,只好把他的意思传递给沈唐林,而沈唐林早听出来了,沉默的叹了口气,竟是真的要带着她离开。 景荀急了,就算她再迟钝也看出这家酒店有问题了,这么多人他自己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不等他说话,沈唐林说:“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她不了解他们的任务,什么该管不该管的,也不好多插手,此时留在这里也只能拖后腿,看沈唐林这么淡定,遇见这种危险任务的几率不少…… 不过有一点她很疑惑,为什么年良臣开枪都是直接打死,甚至搞出这么大动静,而沈唐林却只打伤他们?看他指哪打哪的枪法不可能是因为打不准啊。 “李沁怡还在楼上,309。” 沈唐林身形一顿,缓缓回身望了一眼楼上,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之后什么也没说,一个翻身跃进墙内,然后快跑几步蹬着墙壁借力,一跃而起,直接抓住了垂到二楼的绳子,嗖嗖爬上去了,一副出门散步的轻松样子。 景荀默默看着,十分无语,她不敢拿自己跟沈唐林比,可这差距也太让人心寒了。 没几分钟李沁怡就被沈唐林夹在腋下带出来了,只见他用衣服垫在手上握住绳子,一只手抓着绳子往下落,速度很快,李沁怡脸朝下不知是看到了地上的死人还是吓得,惊叫了一声,得来沈唐林一声呵斥。 说实话,沈唐林对李沁怡迟迟不表态的原因就在此,被彻底伤过一次的他已经不可能再像个年轻小伙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对哪个人掏心掏肺,他要的只是个能陪伴他风风雨雨的女人,可李沁怡……空有一腔感情,可惜太浮躁了,完全沉不下心,他虽不能要求一个年轻姑娘像他一样乏味老成,可这么没脑子是他不能忍受的,至少景荀就不会像她一样大呼小叫的。 年良臣说对女人要向宠女儿一样哄着,这得需要多大的心力啊,早已经心力交瘁的他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个。 落地之后沈唐林没有立即放开李沁怡,又提着她往院墙走去,这一走必然要经过那位尸兄以及两个比尸兄还凄惨的半尸兄,李沁怡见到后又是吓得不轻。 普通家庭的女孩,哪能随便就能见到尸体啊,她这反应实属正常,可沈唐林他不能理解啊,眉头皱成了一团儿,不过他也不阻止,叫就叫吧,反正楼上惊叫的女人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 直到李沁怡被沈唐林扔到景荀面前,她才反应过来,脸色发白的看着景荀:“景荀你没事吧?这……都是怎么回事啊?”她想环目四顾,想到那位尸兄又忍住了。 景荀摇摇头,拉着她往马路走去:“不知道,别问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唐林……”李沁怡回头看沈唐林,沈唐林却是问景荀:“会开车吗?”他还是想进去看看,即使不插手。 景荀点了点头,就见沈唐林扔来一串钥匙:“车子在那边路口,你们先离开。” 他说完也不给个依依惜别的机会,捡起地上两只手枪又搜出几个弹夹后快步消失在黑洞洞的窗口。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景荀拉着李沁怡往停车的路口走去。 “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李沁怡一步三回望。 “不会的,他们身手那么好,是不是良臣哥?”景荀轻轻笑了笑,鼻子泛酸,她担心的要死,也怕的要死,那么密集的枪声即使时从小见惯了真枪实弹也不可能就这么从容以对,可她该死的除了相信他还能做什么,如果早知是这样,她如何还会不知轻重的跑来添乱,让他处在被动危险之中。 “嗯,回去给你做红烧排骨。”那边的人回答。 ———— 95、独特温柔 景荀拉着李沁怡在路口的转角处找到了沈堂林的车子,是一辆普通的标志,两人坐进车内,景荀把钥匙插进去,接着一把扯下耳机捂住胸口肩膀不住颤抖。5 李沁怡受的惊吓不轻,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景荀低着头不知在干什么,但看她肩膀抖动就以为是在哭,刚才的坚强恐怕都是在强撑,出声安慰道:“景荀,没事的,刚才你不是也说了吗,我们应该相信他们,别哭了。” 景荀轻轻吸了口气抬头:“我没……咳!” 一句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咳嗽,但看她弓起身体按住胸口的样子好像十分痛苦,手上还有未干的血痕,李沁怡又紧张了:“景荀,你怎么……” 景荀打断她,指了指握在手中的耳机,摇了摇头棼。 在李沁怡紧张的目光下,景荀缓缓吸了口气低声说:“没什么事,摔了一跤,有点重了。” 从墙上翻过去那一下确实摔得有些重了,肺部腹部稍一动就疼的厉害,外表却一点事没有,要不是年轻凭着毅力撑着,估计当时她都起不来了。 “啊?摔到哪里了?要不咱先去医院吧?”李沁怡虽然很担心沈唐林,但景荀也是她的好朋友,真心为她着急硅。 “一点伤都没有,去什么医院啊,明天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就听警笛声由远及近,在安静漆黑的夜空下十分嘹亮。 景荀赶紧戴上耳机:“良臣哥,你……你还好吗?警察来了。” 忍住咳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刻意提醒他,警察来了不是更有利吗?可如果年良臣一开始就报警了的话警察早该来了,而不是现在该发生的都发生之后才姗姗来迟,显然是被惊醒的观众报的警。 “知道了,你先走,不用管我……等等,”他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景荀松了口气,就听他又说:“等一分钟,如果沈没回去你们就先走,知道吗?” 景荀疑惑的应声:“好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嗯,”他声音顿时变得柔软:“我得把耳机摘掉了,你自己小心点,他回去后一切听他的安排。5” 这个他指的应该是沈唐林,说完这句话那边就没声音了,景荀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需要这么复杂,总觉得这件事他能暴露,沈唐林却不能,为什么?难道只是因为沈唐林是队长吗?还是另有隐情? “那边什么情况?”李沁怡打断她的发呆。 “没事,沈队长回来后我们先离开。”景荀没有把耳机取下,也许什么时候又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或许是求救……她希望后一种情况最好永远也不要发生。 两人忐忑的在车内等了片刻,听声音警车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却有一辆黑色车子呼啸着冲向了酒店,景荀一惊,刚要下车就见沈唐林迅速跑了过来,步履急切。 见他没受伤景荀自己下了车让出驾驶座:“你没事吧?年良臣怎么样?” “没事,他不和我们一起走,刚才过去的那辆车是来帮他的,”沈唐林看了一眼她微弯的身体:“撑不住了吧?先去医院。” “你……”景荀没想到他居然能看出来,愣了一下之后才想到可能是看到了她翻墙躺倒的那一段,咳,好丢脸。 三人都坐进车内,几辆警车接连呼啸着驶来,红蓝色荧光灯将这片夜空渲染的更加喧嚣热闹。 景荀默默看着景物渐渐后退,默念着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名字。 市郊的小医院晚上冷冷清清的,急诊部这边刚送来一个伤患,一阵忙乱,景荀的伤用不着挂急诊,就不去添乱了。 值班大夫耸拉着眼皮,只是随便问了几句就刷刷开了一大把单子,化验这检查那的,景荀苦笑,现在的医院可真够坑爹的,这叫看病吗?分明是抢钱,胸口疼跟大便有毛关系! 等做完检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沈唐林平安无事,李沁怡神经一松就在车上睡着了,倒是沈唐林不厌其烦的陪她来回跑。 最后一张单子是化验便便,她不好意思让沈唐林跟着,把他扔在了诊室外,诊室所在的三楼没有洗手间,她只好忍着疼痛爬到四楼住院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决好,景荀觉得自己看医生比不看医生前更严重了……头晕眼花脚步虚浮,走到洗手间外狠狠的晃了晃脑袋想甩走不适感,一撇之下却无意瞅到男洗手间内站着一熟人。 好吧她不该这么龌龊,好像是在偷窥男厕所一样,但那人站的位置离门口不远,并不在内部,随便一个路过的人都能瞅见。 当人那人不是在解决生理问题,而是瞪着镜子在自说自话,听到这么晚走廊还有脚步声,侧头看了一眼,刚好与呆了一瞬的景荀视线相对。 两人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景荀转身就要逃走,可随即传来的熟悉又暴躁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你吃大便噎住了吗?关键时刻没声儿了,倒是快说呀!” 自说自话的人彻底无语,瞅瞅景荀,他幸灾乐祸的说:“哎哟景荀呀,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在男洗手间这种地方……巧遇? 里面王八之气正盛的某人顿时没声了,估计这会儿大气也不敢喘。 景荀没搭话,只是盯着信天翁衣服上的血迹瞬间红了眼眶。 年良臣扶着门单脚跳出来,坦白说在这种地方遇到真是尴尬,何况他还是这幅造型。 景荀目光立即聚焦在他身上,赤luo着上身,肋下缠着一圈白纱布,一只脚着地,另一条腿别扭的伸的笔直,长裤下看不出究竟哪里受了伤。 那一瞬自心底升起的涩意挡也挡不住,翻翻涌涌的占据了整颗心,又沿着神经往上蔓延,到了眼角化成了热热的液体。 绷着的唇角颤了颤,她扭头快步离开了,她不想当着他的面哭出来,有时候真希望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世家子,吃喝玩乐怎么败家都没关系,只要平安就好。 可惜他不是。信天翁乐不起来了,脸上的神情陡然变的很奇怪,但转瞬又恢复了。 年良臣单腿跳着就要去追景荀,不管不顾的大声喊叫着她的名字,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少哭,以前被人欺负了也只是不说话,所以他很怕她的眼泪,太重太重了。 景荀只是躲在了转角处,听到走廊里扑扑腾腾的声音赶紧擦了擦眼睛,这蠢货!咬着牙恨恨的走出转角,生怕他又干出什么蠢事。 年良臣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就回头,愣了一愣才收敛起焦急的神色,笑着说:“你跑那么快,我追不上了。” 结果这么普通的一句话却又戳中了她的泪点,颤着唇角伤心的望着他。 “良臣哥。”她真的忍不住了,一时的任性,却换他来承担后果。 年良臣跳到她面前,给她擦了擦眼泪,温声说:“别哭啊。” 他的话总是这么直白不加修饰,可语气又总是这么独特,带着一点对小孩子的宠溺,又有点像在撒娇,无奈,温柔,又如此平淡。 谁了模仿不了的话。 “你上厕所出来没洗手。”她忽然说,让那双犹沾着泪痕的手僵在脸前。 “我也没洗,”她说,这时猛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捏着装了那什么的小盒子,尴尬的脸都红了:“我、我还有点事,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年良臣拉住他,把她空出的手放在摊开的手掌心,她手心以及五指有一条清晰的红痕,那层皮肉被磨的很薄,隐隐透着血丝。 景荀盯着他,如果他敢说一句道歉的话,她绝对会狂扁他一顿,然后一个月不理他。 收拢手指,将她的手握紧,他坏坏的可怜兮兮的笑:“阿荀,我受伤了。” “所以呢?”她笑了,他果然是懂她的。 “需要人照顾……”他小声说,眼睛一直颇有深意的对着她瞟啊瞟。 “我可以照顾你。”沈唐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转角处,冷冷的说,如此温馨的话被他说得像在下战书。 “我也可以。”信天翁就和善多了,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不要男人!”年良臣果断的说。 96、不懂珍惜 最终年良臣被沈唐林弄走了,而单腿的他依旧不着调,摆出一副新白娘子传奇中白素贞被法海关在雷峰塔下两人分离时的造型,使劲扭着身子伸出胳膊想要抓住无动于衷冷眼看着他的白素贞,一副痛不欲生、生离死别的表情,而坏人好事的秃和尚沈唐林却如何肯放开,提着胳膊就给他拉走了。夹答列伤 景荀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任务的时候他很排斥沈唐林,这会又主动提出跟他走,看着身边留下的信天翁,景荀有点无语。 “那个……还没有正式介绍过,”信天翁倒是很大方,款款的说:“我叫陆军,陆军的陆,军人的军。” “……哦,”景荀想伸手,但一想到手里拿着的东西,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我先把东西送去化验室。” 自称为陆军的信天翁注意到她手上的伤,关切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弄的?棼” 景荀奇怪的看着他,这人脸上关心的表情十分诚挚,一点看不出伪装,可他们只是刚刚认识而已……做出这幅样子得需要多高明的演技啊。 “我脸上有什么吗?”信天翁擦了擦脸,无意中却把血迹蹭到脸上。 “这次是真的有东西了。”景荀说龟。 “是吗?”他竟罕见的闪过一抹局促,连忙又擦了擦。 把东西交给化验室之后,景荀又开始挨个把检查完的结果拿了回来,一圈下来手里又是一大把单子了,信天翁挺奇怪的:“你手上的伤……用不着检查这么多项吧?” “嗯,是别的地方。” 信天翁打量了她一遍,没发现什么地方有伤,自觉的就把“别的地方”想象成了不便开口的妇科病之类,也就不再问了。 他的这种认知一直持续到医生给出结论,从高处坠落,胸腔血管震裂,导致少量内出血。 “怎么会这样?”他看起来比景荀还紧张,尽管医生说挂几瓶水吃点药就能好。 “摔了一跤,”景荀说:“你很关心我吗?” 信天翁一滞,打着哈哈说:“我这不是担心年良臣那小子知道后会担心的抓狂嘛!当然了,我本人也是很关心你的……” 景荀想了想,勉强接受了前面那句理由,至于后面他也很担心什么的就自动忽略了,神经紧张了一夜她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决定先睡一觉再去挂点滴。夹答列伤 两人回到年良臣的病房,沈唐林已经离开了,信天翁也很上道,决口不提景荀受伤的事,跟年良臣啰嗦了半天也走了,折腾了一晚上,他老人家也不容易,回去补觉去。 “阿荀,过来。”他温声说。 景荀只觉得气氛很别扭,粗声说:“干嘛?” “啊,那个……一晚上没睡你不累吗?过来休息一会儿吧。”他抬抬腿腾出一小片地方,心术不正的瞅着她。 “这不是有空着的病床吗?”三人间的病房内只住了他一人,空出两张床。 他做出毛骨悚然的神情说:“你不知道,晚上的医院很可怕的……病房里会有……” “太阳出来了!”景荀无情的打断她,身体很痛,她真有点撑不住了,动作缓慢的躺倒在床,年良臣活蹦乱跳的实在用不着担心,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年良臣侧头隔空望着她,没有了方才的嬉笑,眸色沉沉。 “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傍晚时景荀站在床前说。 “请假!”他的回答干脆简洁。 “让你好基友来照顾你多好啊。” “……你指的是哪个?”他无语的说。 “陆军啊,你居然还玩儿劈腿?究竟有多少个?” “陆军是谁?”他茫然的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哦,你说他啊,他那样哪配做我基友啊?我要求就这么低吗?” 景荀无语的张了张嘴:“算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得回去了,公司明早还得开会呢……” “哎哟,好疼啊,”他抱着腿惊恐的说:“好像破伤风了!” “……” 景荀皱眉:“破伤风最短的潜伏期也是1-2天好吗?你这一天都不到!” “啊……说不定它变异了呢?”他以商量的口气说。 “你想怎么样?”景荀直接问。 “我受伤了,你不知道人生病的时候心灵会变得十分脆弱吗?小鸟依人……我需要安慰……”他认真的说。 景荀这次是真无语了,他那样子不把别人整崩溃就行了,还小鸟依人心灵脆弱呢! 他继续嘟囔:“刚开始的时候还伤心的大哭呢,现在一见我死不了又把我像抹布一样随便丢,像小草一样随便踩,难道我死了某些人才会伤心那么一下下吗?伤心也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愧疚……哎,我的命好苦啊,苍天啊,你对我怎么能如此不公呢?大地母亲啊,请给你可怜的孩子一点温暖吧……” 开始还很小声的抱怨,最后越说越悲怆,呼天抢地的抹泪感慨上了。 而景荀却没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笑,呆呆的望着他,她在回忆,刚见到他一身伤的瞬间,到底是为什么而哭?是愧疚吧,可是为什么当她用上这个词的时候心底总有些挣扎呢? 只有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担忧,在他受伤的时候才会心疼?她原来是这样不知道珍惜的人吗?一份事业一个会议难道比一个一直守护自己的人还重要吗? 万千情绪飞快掠过,她发现越往下想就越找不到离开的理由。 “咳,喂,你有没有在听啊。”年大公子卖力的表演了半天,某个观众却很不给力的杵那发呆,顿时十分挫败。 “你在说我吗?” “难道还有别人吗?”他没好气的说。 “你不是在呼唤你的大地母亲吗?我又不是你的大地母亲,为什么要听?”景荀理所当然的说。 “……”以年大公子的无耻程度此时也忍不住泪奔了,景荀就是吃定了他才会这么欺负他的,一定是这样!桑心! 躺在床上装尸体的年大公子其实一直在注意景荀的动向,只见她回床头拿起手机,他按捺住自己,不能高兴的太早,万一她只是看看时间呢? 她拿起手机果然是看了看时间,他告诉自己不能哭,因为他见到她皱起了眉头,也许她正在思索现在打电话合不合适,又或者在思索请假要用的措辞。屏幕刚暗下去一点她又赶紧触碰了一下,显然不是单纯的看时间,他期待又紧张的想着,然后就见她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没等一会儿就听到走廊上她的声音传来:“你好沈经理,我是景荀……” 欧也,如果不是不方便,他几乎想奔下床跳一圈舞,但很快他又笑不出来了,景荀已经在说请假的事,可是能耍赖霸占着她的时候还可以享受多久? 信天翁五十多了依然单身,他说他曾经有妻女的,后来妻女都被对手杀了,他就一直独身到现在,他说干这一行最先受伤害的就是身边最亲的人……昨晚他已经尝试过了,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他心里有多难受…… 景荀不想请假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想在私人时间给沈唐风打电话,听着那边传来的磁性男声以及悠扬音乐声,她就知道自己打的不是时候,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你好沈经理,我是景荀。” 沈唐风的手机里本来就存有景荀的电话号码,但此时他却好像不知道一样,意外的脱口而出:“景荀?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下意识的瞄了眼对面坐着的常乐。 “沈经理,我这边出了点事,想请几天假。”她干脆直奔主题。 按说这是公事,没什么不能被听到的,何况对方还是同公司的副经理,沈唐风却支支吾吾的应了几声,起身走到华贵的包厢门外,才问道:“为什么请假?出什么事了?” “我……我受伤了,暂时不能去公司了,想请一星期的假。”景荀并不知道他的举动,也不知道常乐若无其事的表情后隐藏了多少情绪,她的伤虽然不严重,但每天得花时间挂点滴,做个深呼吸肺部都疼,这是事实。 97、追妹良方 景荀打完电话并把请假的事告诉年良臣之后,他似乎并没有先前期待的那么开心,应了一声之后忽然说:“一会让护士把吊瓶拿到病房来打吧。夹答列伤” 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让景荀一怔,随即撇了撇嘴:“是信天翁告诉你的?” 年良臣笑:“矮油,被小看了耶,这种事还用得着他啰嗦吗?我可是侦察兵!” “你……臭美的你,听说侦察兵很牛啊,但是你现在有事怎么回事呢?”景荀拍了拍他受伤的腿。 她原来是想问陆军究竟什么身份,为什么他跟陆军的关系这么亲密,而沈唐林却好像不认识陆军?昨晚年良臣主动提出让沈唐林送他回病房必定是有事要谈,却可以避开了陆军棼。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不过话出口的一瞬她又觉得太唐突了,万一这陆军再有什么需要保密的特殊身份,她这不是白问了吗,京都这种地方,就算你说自己是国家特工也没有人太惊讶。 景荀手劲儿能有多大啊,何况还刻意减轻了许多,年良臣依旧夸张的赤呲牙咧嘴:“这个啊……唉,小怪太多,大神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啊。” 景荀开始没能理解,片刻后说:“你还玩网游?”她记得在李沁怡有几天特迷恋网游小说,还特意下载了一款网游玩儿了两天,整天大神啊神操作什么的挂在嘴边说不停轨。 “我不玩儿,我们队一个电脑高手特迷恋游戏,不过你也知道,军队里上不了互联网,他就自己编程些游戏……自称大神。”年良臣说。 “哇,自己都能写游戏软件?好厉害!”对于这些技术型人才,景荀是十分钦佩的。 “我也很厉害!”某人后悔自己话太多! “……嗯,嘴巴挺厉害的。” “啊?你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要想全面了解我嘴巴的厉害之处,还得需要亲自来检验啊,首长,我的嘴巴已经准备好,随时等待您的检阅!” 他坐在床上,仰起头撅着嘴,摆出任君采拮的样子,眼中又是那种蛊惑人心的魅惑。夹答列伤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现在居然都敢调、戏她了?真是活腻了! 有景荀陪伴的日子无疑是幸福的,有时候他也会动摇,家里老子有权有势,他堂堂年大公子为什么还要奔走在战斗的第一线,走上这条几乎等同于不归路的路?守在心爱的姑娘身边多好。 可一想到老爷子风霜侵蚀仍笔挺的傲然身影,想到战场杀敌的战友,想到总是独来独往奔走在生死边缘的信天翁,他又会重拾信念。 他的爷爷、大伯还有老爹都有着非凡地位,但没有一个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拼杀出来的,而他年良臣一无所有。 没事的时候他也有想过未来的路,他想等结束了黑玫瑰的事就退回部里,如果结束的早或许还能继续留在特种大队,当然这是有前提的,如果阿荀会等他,如果他还能回来的话。 如果从战争时期开始算起,黑玫瑰已经在中国盘踞三代人的历史了,三代人都没能真正清理干净他们,反而越发根深蒂固,他能等到那一天吗? 其实年良臣腿上的伤不重,子弹穿过腿肉,没伤到筋骨,休养几天就好了,可是为了享受完一星期的福利,他硬是哼哼唧唧的在床上躺了五天。 伤口已经愈合,景荀不在的时候他也会在房中走走,偶尔会偷跑去跟医生询问景荀的身体状况,还好没什么大碍。 慢悠悠的从洗手间回来,就见走楼梯转角那信天翁捧着一束花提着果篮走来,他挺惊讶的,不,应该是惊悚:“你……病情又加重了么?” 信天翁斜眼睨了他一眼,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看你的吧?” 年良臣就笑不出来了,把他拦在门口:“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不会再让景荀跟这种事有任何牵扯!你最好也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哪种事情?”转角又走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一听这个声音,信天翁顿时浑身僵硬,手里的花和果篮被年良臣眼疾手快的接过才没有调地上。 这位老者自然是年老,平时不管怎么打骂,臭小子也是他的孙子不是,如今受了伤他老人家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整天在山上他也实在无聊。 “哎我说老爷子,您不要总是这么突然出现行不行?”年良臣说:“您看您把我朋友都吓的站都站不住了。” 年老眼睛一瞪:“什么叫突然出现,难道我是从天而降的吗?” “您想从他而降也得有那技能啊。”年良臣这张嘴巴逮谁说谁,十分歹毒,气死人不偿命。 年老还没开口,僵直的信天翁打断爷孙俩的嘴仗,哆嗦着道:“那个……既然你家人来了,我、我就先走了,”说着拔腿就往另一侧的楼梯走去,边走边说:“年老爷子您先聊,我就不耽误您了……” 声音还在走廊里回荡,人已经跑没影了,自始至终竟是没敢看年老一眼,以后脑勺相对。 宋云景看着那人的背影皱了皱眉。 年良臣也望着信天翁离开的方向:“啧,怪不得这家伙笑傲至今,原来是有这么一手瞬移的绝活啊。” 相对于两人年老的反应就相当平淡了,只是往那边望了一眼,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年良臣身上:“你就打算让你家老子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年良臣耸耸肩让开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走路姿势只是稍微有点跛,并不像他在景荀面前表现的那样必须搂着她的脖子做支撑才能挪动一下…… 想了想他又把那束花放在了景荀暂住的床头,晨光下洁白的花瓣上凝着点点晶莹水珠,不知是店员刻意撒上的还是信天翁来得太早穿梭在晨雾中沾上的,整个房间顿时弥漫着百合花清甜的芬芳。 “阿嚏!”一直静立的小景同志忽然打了个喷嚏,尽管他已经极尽所能的减小这一举动的动静,但这是憋不回去的。 一老一小同时看来,年老说:“小景,你先出去吧。”小景同志脸色变了变,但最终没说什么,站直身体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他花粉过敏?”年良臣随口问。 随即遭到年老的无情鄙视:“花粉过敏这么严重的缺陷能出现在中警局?” 随后爷孙俩在房间内嘀嘀咕咕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景荀提着早餐回来的时候就见小景同志电线杆似的杵在门口,顿时惊喜的叫了一声:“嗨~小景!” 电线杆扭头瞥了她一眼,又转回来面无表情的继续进行较色扮演。 很好,没有直接无视,总算给了点反应,景荀十分欣慰:“吃饭了没有?我买了早餐。” 房间内年良臣就不能淡定了,她这么惊喜热情是怎么回事? 年老坐在景荀床上,双手分别放在90度弯曲的双膝上,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是个十分严谨的老者,但此时说出的话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多大点事儿就争风吃醋,真没前途,一看就知道你还没把小荀追到手!” “……” 再次遭到无情鄙视的年良臣欲哭无泪,虽然追女人不见得就能体现男人魅力,但追不上女人的男人确实很丢脸,况且说出这话的还是自己的爷爷。 年老瞥了眼门外几乎是自说自话的景荀,又瞧了瞧自己不成器的孙子,认命的叹息道:“看在你小子这么喜欢小荀的份上,咱爷孙俩的品味难得相同一次,我……臭小子,你那什么眼神!” 此时的年良臣一脸惊悚的看着老爷子,那戒备的眼神儿分明是见到了情敌…… 年老顿时被他的不着调气的不行,抬脚踹他,这一脚正踹在年良臣受伤的腿上,这次倒是不用装了,是真疼啊,嗷一嗓子整个走廊都被惊动了。 年老冷冷的说:“本来还想赐你个良方,现在……哼!你自己慢慢憋着去吧,等小荀被人挖走了你哭都没地儿哭!” “良方?” 年老哼了一声没理他,对门外喊报告询问的小景说:“没事儿,都进来吧。” 98、变脸王 景荀一进门就见年老似笑非笑的斜目看着她,意味深长的很。夹答列伤 “年爷爷,您来啦,我刚买回来的早餐,您吃吗?就是有点简单了,别介意!”景荀自然知道年老的意味深长源自哪里,赶紧装傻讨好。 只是年老的账又岂是那么好赖的,仰天感慨:“我记得有人说专门空出一天时间好好陪我的,唉,可惜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啊……” 年良臣瞪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这老头儿的亲孙子,为毛对别人总是笑眯眯的,对他却无论对错都是非打即骂,不会是捡来的吧? “这人是谁啊,太可恶了,一点也不守信用。”景荀装模作样的同仇敌棼。 年良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景同志是知道的,闻言无语的瞥了她一眼。 年老对她招招手:“把早餐拿过来,我还真没吃呢,出门的时候太着急了。” 年老的生活起居一直都是小景安排照顾的,这会儿就想上去帮忙,又被年老的一个眼神制止了诡。 景荀把东西放在她这边的床头桌上,无非就是油条豆浆小笼包之类的,这里不是市区,没那么多花样,转眼瞥见床头的花,微微一怔:“这时……” 没有那个女孩是不喜欢收到花的,景荀也不例外。 “喜欢吗?”年老瞧了瞧被彻底无视后黯然***的孙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小景,笑微微的说:“小景送你的。” 小景同志:“……” 即将抓狂的年良臣:“……” 景荀:“……” 好冷的笑话,就小景同志那样……不是看不起他,他知道送花代表的是什么意思吗? “哈哈,开个玩笑,”年老对自己制造的冷场十分满意,笑道:“吃饭吃饭!小荀,你在哪买的早餐告诉小景,让他再去买点,人多不够吃了。” 景荀只买了两人份的,的确不够,想了想对小景说:“那地方七拐八拐的挺复杂的,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 “不必。5” “不行!!!” 三个男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当然最后一个加强音是年良臣的,瞪着一脸冷酷的小景,他感受到了危机! 景荀嘴角抽了抽:“那好吧,从医院出去后过两个路口往左拐在十字路口往右拐走过两条街在左拐在丁字路口直行一分钟就到了。” “记住了吗?”她以极快的语速说完,挑衅的挑挑眉。 就小景同志的非凡地位而言,他的各方面能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闻言面无表情的说:“多谢。”然后就转身出去了,一点都没有被挑衅的自觉。 年良臣以观察敌情的认真劲儿观察着两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动作,小景同志严肃冷酷的脸引发了他的深思,一直装柔弱博取同情的路线难道是错误的?其实景荀喜欢的是宋云景这种冰山气质的男人? 他不得不好好观察揣摩一下景荀的喜好,然后重新定位自己,还有老头子先前说的良方究竟是什么?好想知道,可又拉不下脸来询问,真纠结! “年爷爷,你先吃,要不一会儿凉了。” “一起。” 于是两人旁若无人的享用起早餐,年良臣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着自己的爷爷,他总觉得老头子就是故意来添乱的,那份早餐明明是他的才对啊,而且阿荀也是他的,凭什么弄个小景来横插一脚。 “喂,老爷子,你到底来干嘛的?”他忍不住问。 “来看望你的啊,听说你受伤了。”小笼包塞入口中:“味道还可以,小荀你尝尝……” “原来您知道我受伤了啊,真看不出来!”怨念,为什么那两个人看起来才是一家人……一家人?他愣了一下,难道老头子是在帮他?咳,是这样吗? 早饭后,年老在床前活动了下身体,望着远处群山道:“这里离十三陵不远了吧?” “是啊,坐车一会儿就能到。”景荀收拾好东西,上次他们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才住在这附近的。 “好久没出过门了,要不咱去看看?”年老兴致勃勃的提议。 没出门?难道您老现在是在自个儿家里吗? 小景吓了一跳,现在虽然过了中秋假期,可后天就是十月一了啊,正值旅游旺季,人山人海的,今天跟着出来的就他一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咋办,何况国庆在即,年老就算退下来了也有许许多多的事等着他去做呢,明天还要参加阅兵式,哪有时间去游玩儿啊。 他刚一动唇年老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能有什么事啊?就玩儿一上午,下午我们就走。” 既然年老已经决定,小景同志只有服从的份儿。 景荀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她的伤不重,本来就不影响活动,现在不负重的话走一走没什么问题,再说年老年纪大了,身体再好也不会走太多路的。 悲剧的年良臣只能继续趴在床上目送他们离开。 游玩儿的一路景荀一直在听年老将战争时候的事,倒是没怎么顾得上看风景,进入地宫之后总感觉阴森森的,好像在拍鬼片,尤其是房间内摆放的蜡像,在灯光下显得非常诡异,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不过听年老将他年轻时候杀过那么多人,反而觉得身边的人才可怕啊。 秋阳灿烂,一出来景荀有种强烈的重返阳间的感觉,她觉得以后自己不会再来了。 回去时小景开车把她送到医院门口,年老没上去就直接走了,看起来对自己的孙子十分放心,连句好好休养这样的叮嘱都没有。 年良臣的病床正对着门口,一推门床上却没人,景荀猛地一惊,该不会那些人找来了吧?经过这次的事,暗杀什么的她已经不觉得是离她很遥远的事了。 “回来了?” 顺着声音才看到他站在朝阳的窗前,阳光太耀眼,一时没注意到他,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白色的病号服上,让他显得更瘦了一些,白色窗帘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你怎么下床了?不是不能随便乱动吗?”景荀边走过去边唠叨。他侧过身,一手背在身后,右手抓了抓她黑亮的短发,对她微微一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对不起啊,让你担忧了好几天。” 景荀呆住了,有点不敢置信这是年良臣?这个声音温和笑容成熟娴雅的男人是年良臣?虽然他比她大了两三岁,但她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像个孩子般狂野,可现在,无论是身高还是气质,她才更像个小女孩。 果断打掉他的手,景荀试着用以前的相处方式与他交流:“喂,你中邪了吗?还是被鬼附身么?” 年良臣收回手,安静的笑:“为什么这么说呢?”笑起来他的下巴更是尖尖的,很有型,几天未刮的胡渣竟然很……性感。 这样的他简直闪瞎了她的眼,景荀受不了的抓着他的胳膊穷摇:“你快变回来变回来变回来变回来变回来……” “别闹了,”他修长却不白皙的手按住她,无奈的说:“玩儿了一上午不累吗?你身上还有伤,快休息一会儿吧。” 景荀泪流满面,以前都是她跟他说别闹了的,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好不适应的说,究竟怎么回事呀? “良臣哥,你还记得小池塘畔被你解剖掉做成了烧烤的青蛙吗?” 他低着头笑,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没有不开心。” “切,骗鬼呢,你每次伤心的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才是真正的我呢?” 景荀一滞,而后说:“这么说你就是承认你不开心喽?” 怔了怔,年良臣说:“吃过午饭了没?我还没吃呢,去食堂看看。” “还是我去吧,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啊。”景荀拦住他,这货肯定有心事,不知道早晨小景站在门外那会儿年老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你休息一会儿!”他稍微用点劲儿就把她按回了床上:“别担心了,我只是很遗憾不能参与这次的阅兵了。” 他遗憾的是不能与战友并肩作战,景荀却理解错了,十年一次的盛大典礼,军人一展骄傲与风采的时候,他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确实很无奈。 99、等着我吧 上午十点,阅兵正式开始,礼炮的轰鸣声自电视机的音响内传出,国旗护卫队举行升降仪式,全国人民的目光在这一刻齐齐凝聚。夹答列伤 景荀陪着年良臣坐在电视机前,两人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反正景荀看的心不在焉,全副心思都集中在他那里,就怕他哪里又变得不正常。 阅兵正式开始后,一列列整齐的方队正不路过庄严的天安、门城楼,这个地方他们都去过很多次,甚至前不久还亲自登临,现在看来却完全不一样,神圣的只能让人仰望。 然而这时心不在焉的又换成了年良臣,看两眼电视,瞥一眼手机,可能是在等电话,可他的电话一直安安静静的,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他脸上始终一个表情,看不出是不是失望棼。 “良臣哥,你……”太安静了,她想说点什么,却又找不到话题,因为许多话不必说,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就能懂。 “嗯?”年良臣疑惑的看她,扬了扬眉毛。 “没什么,……你不要失望嘛,说不定下次阅兵的时候你就是站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看了。”安慰人是个十分蛋疼的活搓。 他笑了笑:“我没有失望,只是有点担心,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用手机这种通信工具,也不允许与外界沟通,但万一有谁危险之中顾不得许多呢? “他们?”知道了症结所在,她立即来了精神,指着电视上正走向天安、门的方阵:“哎哎,这个是特种兵方阵啊,今年居然有单独的特种兵方阵?你们的身份不是需要保密的吗?” “不一定,保密是出于对特种兵人身安全的考虑,一些重大活动该露面的时候免不了要暴露,毕竟特种兵不是……情报人员,还有一些国际性的特种兵交流比赛,各国都有采访播报,是做不到完全保密的。” “哦,我知道有个比赛好像叫……”一时想不起来了。 “爱尔纳突击国际特种部队侦察兵竞赛?”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不是侦察兵吗?参加过没有?” “当然。5” “成绩如何?有没有获得什么殊荣?” 他微微一笑,在自己兜里掏了掏,随后悻悻的说:“我忘了,执行任务是不能带任何身份标识的,等下次我给你带来。” “什么?” “奖章啊。” “鄙视,还是这么爱炫耀!” “不是,我想送给你。”他神色郑重,唇角带着一丝温柔。 景荀愣了愣,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所有的军功、奖章都是他们用命搏来的,所以格外珍视,至少常老的奖章就存放在一个特制的柜子里,没事时还经常拿出来擦试。 这是一种纪念,也是军人的骄傲,而现在他说要把他的奖章送给她。 “这份礼物……太重了。” 他不说话,扭头继续看电视。 队伍已经进行到装甲兵的坦克方队,轮带传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景荀头一歪,靠在了他肩头,说不清心底翻涌的是何种情绪,只觉得也许这样能缓解一点。 只想离他近一点,心里才会很踏实。 靠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不对啊。明明是她想安慰他来着,怎么到最后是她依赖的靠在他肩头? “喂,你要是伤心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她直起身爷们儿似的拍了拍肩膀,可是年良臣低头瞅着她矮了半截的肩膀让她很不爽,意外的是他竟然很温顺,撑着身体躺倒在沙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枕在了她腿上。 侧头继续看电视,从侧面看,他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脆弱如蝶翼,温顺的让她整颗心都软了。 也许他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在她面前终是流露出些许的柔弱,像只需要安慰的小动物。 丝丝温情在狭小的单身公寓无限蔓延,庄严的阅兵还在进行,而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在严防死守,在进行着殊死搏斗? 那些悄然消逝的生命,那些不为人知的英雄,他们在为祖国为人民奋斗,而人民看到的、赞颂的却不是他们。 电话铃声急促的响了一声,年良臣几乎是立刻撑起头,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是条短信,应该很短,他只扫了一眼就放下手机,重新躺回景荀腿上。 景荀有意无意的注意他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不过她已经知道,这人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很会隐藏……能让他一直等待的消息会是什么呢? 中午十二点阅兵准时结束,年良臣爬起来拽着她出门:“走,去超市。” “去超市?”这转变太快了。 “不是说好了回来给你做排骨的吗?”他笑。 “真的?”景荀听后自然是高兴的,可看着他的侧颜,兴奋渐渐冷却,不知为何就是笑不出来了。 不得不说,年良臣走到哪里都很抢眼,身材高挑,眉目刚毅不失柔美,身上每一处的线条都那么恰到好处,不粗犷,也不显瘦弱,景荀虽然也不差,可在这个缤纷缭乱的时代她略显随意的打扮就大打折扣了。 两人在超市转来转去,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他腿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景荀想要推着购物车,却被他抱起放在车上,像大人带着小孩子逛超市那样推着她。 景荀大窘,幸好现在是中午,且大部分人都聚去长安街看热闹了,超市人极少,也就放任他胡闹了。 这时的他又回到了孩子的模样,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不谙世事。 大肆扫荡了一番,回去做饭的时候他依旧系着花边围裙,在厨房里自得其乐的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听起来像是俄罗斯的味道。 景荀倚在厨房门口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歌?该不会是你自己编的吧?” “我倒是希望自己还有这才华,”他手上忙个不停:“这是苏联卫国战争时期很有名的一首诗歌,被作曲家勃兰切尔谱成了曲子。” “果然是俄罗斯的。” “应该说是苏联,”他认真的纠正,说完居然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你还懂俄语?”她是真的惊讶了。 “哎,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他挥舞着锅铲叫嚣:“只许你懂英语就不许我会说俄语吗?你那什么表情!” 景荀无语:“我只是意外,也没说别的吧,这么激动干嘛?” 结果他把刚才说的几句俄语重复了一遍,并且又说了很长一段,每说一句就朝她走近一步,凤眸中亮亮的光彩之下有什么在慢慢翻涌。 最后一句说完,他轻轻抱了抱她,脸颊与她想贴。 再要好的朋友也不会做这样亲密的举动,他们更像一对恋人,景荀想推开他,他却先一步退开了,笑着说:“这首诗歌叫《等着我吧》,听过没?” “没有,”她心烦意乱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没一会儿饭菜上桌,最好吃的依旧是排骨,不过这几天医院的饭实在太难吃,这会儿吃什么都是美味,两人很快扫荡一空。 放下碗筷,他忽然说:“阿荀,我要回去了。” “回哪去?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景荀怔怔的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着急,是和那条信息有关吗? “回家看看我妈,然后回部队啊。”他理所当然的说:“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跟我妈说我受伤的事,她又该担心了。” 景荀一想也对,这几天相处习惯了居然忘了他并不是没有去处,他有自己的家:“哦,那你去吧。” “呵呵,”他笑:“怎么看起来一脸的不情愿?舍不得我吗?” “赶紧滚!”景荀被看穿心事后恼羞成怒:“谁会舍不得你啊,总是这么自恋!” 他竟然说:“那就好。” 笑容有些勉强。 “那就好?什么乱七八糟的。”景荀起身收拾碗筷:“你现在就走吗?我去送你吧?” “不必,先前跟老爷子说好的,有车来接我。”他起身跟她到厨房门口,顿了顿说:“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她背对着他,没看到他眼中一瞬涌起的潮湿与留恋,等回头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 100、会等你的 轻轻的关门声响起,满手泡沫的景荀停住动作,望着墙壁上悬挂的花边围裙发了会呆,随即又自嘲的笑,他只是回家而已,又不是上战场,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可是她仍是忍不住走到窗口,盯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很讨厌道别,她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不知道哪一次道了再见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夹答列伤 强烈耀眼的阳光之下,他的身影自公寓门口走出,顿了片刻,径直坐进了街边停靠的车子。 景荀默默看着,不知道停顿的那一瞬他是不是想抬头,可最后依然走的头也不回。 公寓里一下子安静了,她本是习惯了孤独的,可是后来有个人时不时就会蹦出来赖着不走,在她渐渐习惯了有人陪伴之后,一个人的时候比以前更孤独棼。 天色渐暗,高楼林立的城市太阳比大山深处沉没的还要早,房间没有开灯,半昏半暗的。 浏览完财经方面的新闻,景荀呆在电脑前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桌面上一株株粉色花树仿佛一朵朵粉色云霞,青绿的草地,建在山坡上半石半木的房屋,再远处,云雾飘渺间是连绵不绝的雪山,神秘伟岸。 据说这里是西藏的林芝,被称为雪域江南,天是蓝的,地是绿的,水是青的,而山是彩色的,一切大自然原有的色彩在这里还原,美的不食人间烟火搓。 这些都是年良臣告诉她的,他说告诉你再多你也无法想象,只有真正去过之后才知道为什么墨脱是最后一片净土。 于是她心动了,她想去看一看林芝的桃花源,还有墨脱的七彩瀑布。 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她点开百度,鬼使神差的输入了《等着我吧》,网页上很快出现搜索结果,点开一页,上面是这样写的。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 只是你要苦苦地等待, 等到那愁煞人的阴雨 勾起你的忧伤满怀, 等到那大雪纷飞, 等到那酷暑难挨, 等到别人不再把亲人盼望, 往昔的一切,一古脑儿抛开。5 等到那遥远的他乡 不再有家书传来, 等到一起等待的人 心灰意懒--都已倦怠。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 不要祝福那些人平安: 他们口口声声地说-- 算了吧,等下去也是枉然! 纵然爱子和慈母认为-- 我已不在人间, 纵然朋友们等得厌倦, 在炉火旁围坐, 啜饮苦酒,把亡魂追荐...... 你可要等下去啊!千万 不要同他们一起, 忙着举起酒盏。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 死神一次次被我挫败! 就让那不曾等待我的人 说我侥幸--感到意外! 那没有等下去的人不会理解-- 亏了你的苦苦等待, 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 从死神手中,是你把我拯救出来。 我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明白-- 只因为你同别人不一样, 你善于苦苦地等待。 她一字一句念着,想着那时他一步步走向她的神情,那双神采飞扬的眉眼深藏着她当时看不懂的眷恋,忽然内心酸涩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原来他不是回家,也许是真的去了战场,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阅兵时她还想着那些默默守护着祖国的无名英雄,原来他也是其中一名,即使已经负伤,只要一条信息,他就能抛弃一切头也不回的上战场。 他用心良苦的告诉她这首诗,是想让她等着他吗?只要她还在期盼,他就不会绝望,无论多危险的境地都会死里逃生回到她身边。 起身打开窗帘,浮华的霓虹灯交织出一片绚丽喧嚣的夜空,很难想象,在现代人情渐渐冷漠的利益时代,还有一群这样热血的傻瓜,为了心中一个信念,为了国旗下许过的誓言,可以含笑将生死轻掷。 拿起手机,她一字一字的输入——我会等你回来。 现在她知道了,他的手机是特制的,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功能,信号也不是联通移动这些普通的运营商,他们有特定的卫星频道,这会儿手机应该是开着的。 不知道他看到后会不会微笑?就像她一样,等一个人原来也不是多么枯燥难挨的事,有时候它会变得如此美妙。 国庆放假的几天景荀都很清闲,常家倒是热火朝天,她融不进去,索性就不露面了。 那天发送了消息之后没有任何回应,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她也不失望,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这几天李沁怡倒是经常来,因为沈唐林的身份,她有心事不能再随便找她那些小姐妹了,于是没事了就跑来她这里吐槽。 比如现在:“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男人,我几乎都快脱光了,躺在他家床上,我这么一个……大美女,他居然都不心动,淡定的洗澡去书房睡觉!难道本小姐就这么没有魅力吗?” “……” “他一定是x无能!” “……” “怪不得三十多了还娶不上媳妇!哪个女人愿意接受这样的婚姻啊,柏拉图不是谁都能玩儿的!” “……” “就像看小说一样,没肉怎么能行啊,白开水一样的文一点激情都木有!” “……” “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 “你说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没试过,不清楚……” “……” 这次轮到李沁怡无语了,随意的歪倒在沙发上,瞥见景荀的鼠标点来点去,面色严肃,问道:“干嘛呢你?以前我也很迷恋上网来着,可我老妈把我管的死死的,现在可以无限时间的上网了,又提不起兴致了。” “哦,你妈是为了你好。” “……拜托你不要敷衍的这么明显行吗?”李沁怡真是的败给她了:“干嘛呢?这么认真。” “看新闻。”虽然事关国家、机密的新闻不允许播报,但总能找到蛛丝马迹吧?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年良臣大帅哥究竟是怎么忍受你的?”李沁怡一直很费解:“难道女人不该是聚在一起八卦小道消息讨论哪个牌子的服饰又出了新品哪个牌子的化妆品好用吗?” “多浪费时间啊。”景荀给出的答案依旧简洁的让人哑口无言。前两天国庆阅兵居然有特种兵方阵哎,你看到了没?可我在上面找了半天又在电脑上把画面放大了无数倍也没有见到沈唐林,他不是队长吗?怎么会没有他呢?” 有一种生物叫做话唠,即使你不理他他也能自说自话半天,李沁怡无疑就是这种属性的物种。 “每个军区都有自己的特种大队,不一定就是京都军区的啊。” “景荀你说沈唐林到底怎么想的啊?行不行给句话啊,老是这么拖着叫什么事儿啊,不冷不热的!” 这次景荀终于抬头看向她:“你着急了?” “是啊,我讨厌等待,讨厌等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可犹豫的?”李沁怡不满的吐槽。 “那你想要的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呢?看对眼了就在一起?闪婚?热乎劲儿过去了说离就离?可你别忘了,沈唐林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已经过了头脑发热的年纪。” 景荀慢慢的说:“能长久的感情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也是建立在需要的基础之上的,或许是情感方面的需要,或许是物质方面的需要,你需要他爱你,那你能给他什么呢?爱吗?他需要的是爱吗?” 李沁怡怔住,愣愣的望向天花板,这种事她真没想过。 “他都不给我了解他的机会,我怎么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她怏怏的说。 “机会是别人给你的吗?”景荀认真的看着她:“我觉得如果你一直抱着‘喜欢就在一起’这样的念头追求他的话,我希望你能放弃。” “为什么?”李沁怡惊讶的坐起身,放弃?作为好姐妹,难道景荀不该帮她支持她吗? 101、没事找虐 “你还年轻,怎么玩儿都可以,但沈唐林无论是身份还是年龄,都是玩不起感情或婚姻的那一类。5”景荀平静认真的说。 她看得出,沈唐林的冷淡只是表面罢了,如果真的冷,就不会在阅兵即将举行的前夕毅然选择离开大队一路暗中尾随年良臣,这么做只是因为年良臣任务太危险。 什么都放在心底的男人最长情,这样的男人伤不得。 李沁怡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显然她也没想过沈唐林的处境,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有多自私,总想让所有的事情都围着自己的意志发展,一味的想着索取,而自己又为他做过什么呢? 苦笑一声,她说:“亏我还觉得你不够浪漫不懂情趣,原来不懂得感情的那个人是我自己。棼” “你只是太年轻了,还没长大。” “好像你有多成熟多老一样,如果我没记错,某人比我还要小一岁吧?”李沁怡不愧是李沁怡,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飞快做出决定后,心情立马明朗了。 “长大、成熟,这些跟实际年龄是没有关系的,我十几岁就一个人去了美国,你呢?村” 说话的时候她微微的笑,十几岁的年纪,一个人在外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成长的路上只有自己不断摸索,难免有碰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一路走来见惯了人间冷暖,于是很多事情看的很淡了,不过有些东西却会随着时间日益深厚,即使到白发苍苍也放不下、看不透。 比如感情,比如思念。 “说的好像是个情场老手一样……” 景荀一愣,苦笑道:“我也就是个局外人,看得清楚,恰好又懂些理论,要是发生在我身上,肯定也是一团糟,不然又怎么会被人一骗四年呢?” 李沁怡的八卦精神以及话唠属性立即被调动了起来,趴到桌子上强迫景荀看着她的脸:“景荀,你跟我们经理到底怎么回事?说一下呗,你请假一请就是一周,可我们平时请一上午都可费劲儿了,说你们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谁会相信啊。” “那不然怎么样呢?难道藕断丝连?你不知道咱经理跟副总才是一对吗?”景荀摊手反问。5 “这个……说起来还真有这回事,前几天下班的时候还碰到沈经理亲自开车送副总离开呢,郎才女貌,咱部门觊觎沈经理的那群女人心都碎了……”李沁怡幸灾乐祸的说,好像她没有喜欢沈唐风是一件顶高明的选择。 “哦。” “沈经理跟副总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真是神速啊,来公司没多久就把我们的第一美女拐走了,卧槽他是骑着火箭追女人的吗?还是一开始就是冲着我们副总来的?” “不知道。” “你怎么就这么不配合呢?跟你聊天都聊不起来,你是想怎么样啊?”李沁怡终于忍不住了。 “沈经理进公司的时候刚回国,他们是经人介绍在一起的,而且沈经理的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官二代红三代,很合适。”景荀打了个哈欠:“聊天没什么不好,但能说点我感兴趣的吗?” “你对什么感兴趣?” “房价再涨下去会怎么样?国家有没有出台新政策?美国的经济危机……” “停!”李沁怡忍无可忍的打断她:“你觉得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聊天会聊这些内容吗?” “为什么不会,女人不是爱攀比吗?鸽子蛋钻戒、房子的大小,难道不都与经济物质有直接联系吗?” 李沁怡再一次被堵的说不出话,良久才颤悠悠的说:“女人关心的是她男人的本事以及自己身上的穿戴,这跟房价经济危机没关系的……” “现在男人的能力不都是靠经济实力来证明的吗?身上的穿戴以及去哪里消费这些也直接反应出了消费情况,拉动市场需求,怎么就跟经济危机没关系了?” “……好吧,你赢了。” 晚上李沁怡提议去望华街的罗曼卡吃西餐,理由是她受了打击,心情低落……需要买醉…… 罗曼卡是一家俄罗斯风味的餐厅,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店内的伏特加全是原装进口的,使用俄罗斯的原始酿制方法,口味纯正,再配上鱼子酱和烤肠,可谓一种绝美享受。 当然这仅是对于偏爱喝酒的李沁怡,伏特加烈焰般的刺激景荀是忍受不了的,更别提享受了。 而且对于她们工薪族来说,一顿大餐的价格足以让人爽过之后再痛快的肉疼一把。 在家窝了几天啥事没有,一出门就霉星高照,小区门口半天打不到车,刚进餐厅又遇见了顾明空。 李沁怡也很无语,这人是她们东家的大少爷,还老是针对景荀,居然在这里碰到,真倒霉。 正要拉着景荀装作路人甲从旁边绕过去,却见顾明空身后一人端着酒杯直朝景荀撞过来,整杯酒一半洒在景荀身上,一半洒在了他自己身上。 这人立即柳眉倒竖:“怎么走路的你?没长眼睛啊!” 说这人是柳眉可一点也不夸张,此人名为樊晖,老爹是诚海集团董事,老妈娘家是区公安局局长,相对于他的身份,更容易让人记住他的是他那张阴柔女气的脸,若是变了性算得上美人儿,可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就有点别扭了。 “是的,我瞎了。”景荀很坦然的承认了,只是明明一脸诚恳淡定的模样,却总让人读出点讥讽的意味。 李沁怡最大的优点就是讲义气,事情都找上门了人家摆明要整你,躲也躲不过,咳了一声,她从包里摸出墨镜给景荀戴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瞎子就是瞎子,非得装正常人,这不,瞎子撞到人了吧?” 樊晖脸色一下子成了铁青色,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说谁呢你!” 可他这一摔并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不知是地毯太厚还是酒杯质量巨好,那只透明精致的酒杯众目睽睽之下很活泼的在地毯上蹦了两蹦,倒在一边不动了…… “呵呵……”李沁怡忍不住笑了。据说是瞎子的某人抽了抽嘴角,就连樊晖一起的顾明空几人脸色都很怪异。 “他妈、的你笑什么笑?”此时樊晖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一是为李沁怡景荀的讥讽,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狐朋狗友,妈的明明是顾明空那败家货示意他来闹事,现在却在那里嘲笑他。 他立即就想甩手离开,爱特么谁谁谁,他跟这俩女人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有必要闲的蛋疼的没事找事吗?可她们也太不给面子了,众目睽睽之下让樊少丢了脸,不找回场子就离开,顾明空几人肯定会把这事当成笑料经常扯出来嘲笑一番。 樊晖骑虎难下啊。 李沁怡也不示弱:“脸长在我头上,我爱笑就笑,关卿屁事?” “你……好,你叫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樊晖气的口不择言,拿出惯用的恐吓方式。 顾明空一看不对啊,明明是冲着景荀去的,怎么现在跟个不相干的女人嚷嚷上了?跑题了呀,于是赶紧走过去:“哟,这不是景荀吗?来这里吃饭呢?刚才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撞别人身上了,你没事吧?” 景荀还没开口,只听李沁怡阴阳怪气的说:“平时难得见到残疾人,没想到今天一出门就遇见这么多,不仅眼瞎,还脑残……” 顾大少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明朝暗讽过,先前还觉得樊晖沉不住气,人几句话就给气的跳脚,现在身临其境的领教了李沁怡的毒舌,顿时也气的肝儿疼。 勉强压下怒火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景荀,转头对樊晖说:“你这套衣服不是刚从意大利定制的吗?现在刚传出来就洒上酒了,真可惜……” 这些公子哥身上的穿戴哪个不是后缀四个零以上,顾明空没胆子把景荀怎么样,他就是想时不时搞出点小麻烦恶心死她。 “没关系,让撞到我的人赔一套不就行了?”虽然粗着脖子跟一个穷人叫嚣赔衣服赔钱很是风度,但樊晖也找不到别的方法能挽回面子了,而且他爸的公司不如顾氏,有的是需要合作的地方,这么做多少有些讨好顾明空的意味。 “真热闹哟,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 景荀再一次被人抢白了,不正经的轻佻语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烟灰色西装秉承着阿玛尼一贯的含蓄精致,而这人脸上的邪笑跟含蓄却是背道而驰。 102、维安 看清来人的长相后,周围响起好几声轻微的抽气声,顾明空几人脸色都有点僵硬挫败,像是遇见了克星。5 “阿荀?你已经到了?好守时啊,我就喜欢你这样规规矩矩的姑娘。”那人嬉笑着说,就因为这句话,将来不知有多少妹子会洗掉烟熏妆,从此不泡吧不熬夜约会不迟到了呢。 “……” “让我去接你多好,非得自己打车来,多麻烦,以后可不要这么固执了,好歹给小的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嘛。”他得寸进尺的去摸景荀黑亮的头发。 景荀毫不留情的拍掉他的爪子——大哥,你谁呀樯? 这人景荀是认识的,但也仅限知道他的名字与身份,周维安,这个名字常常出现在网络或报纸的财经、娱乐版头条,天星集团的现任总经理,跟顾明空一样,也是天星董事长的儿子,不同的是,他有才有权。 总经理的职权比总裁都大,大小事务都由他决策,但在他的领导下,天星的业绩突飞猛进,从全国第二大零售商一下子赶超第一,在世界五百强企业中的排名像坐电梯一样直线往上长。 不过这人的风评却很差,因为他太花心了,换女友真跟换衣服一样,最过分的时候同时跟一个排的女人搞暧昧,好姑娘都敬而远之,但金钱的诱、惑很少有人能抗拒,所以尽管他是个禽、兽,依然广受女性的青睐,也是许多豪门的贤婿人选晶。 总之一句话,这就是个很会赚钱的人渣。 此时周围的人都因为他一句自损的“小的”抽了口气,周维安虽然花心,但他追女人都是用钱砸出来的,还有很大一部分女人是主动贴上来的,他来者不拒,从没听说他主动对哪个女人放低了姿态大献殷勤。 餐厅里看热闹的人顿时来了兴致,总算不那么脑残狗血了。 但餐厅的工作人员站挤在外围都快哭了,有钱人来吃饭他们必定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可是能不能不闹事啊?大家和平共处不好吗? “景荀,你究竟是什么属性的,居然把这只狼都招来了?”李沁怡扯了扯景荀的衣袖说,看来对周维安也相当了解。夹答列伤 周维安就站在旁边,自然是听到了,闻言露出个可怜无辜的神情:“这位大姐,不要这么说嘛,人家可是很矜持的。” 李沁怡吐血:“你叫谁大姐,谁是你大姐!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大把年纪了,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周维安眨眨眼,转身招过远处的侍应,抬手把侍应托盘里的酒杯放桌上,金色托盘被他当镜子左照右照:“很年轻很精神啊,倒是你啊大姐,该去做美容了……” 李沁怡咬着牙思考用什么词反击最有力,最好能一针戳死他! 周维安却是已经转头对付顾明空几人去了,抖了抖甩在肩上的外套,问樊晖:“你这是在意大利定做的?好巧,我的也是哎,你的是哪个公司的?我看着挺不错的。” 比金钱比奢侈,顾明空这个软货都得靠边站,更别提樊晖了,看着周维安手上那只足以买他两套行头的百达翡丽腕表,樊晖只觉无力,苦声赔笑:“周、周总说笑了,对周总您来说,我这不就是地摊货嘛,您就别笑话我了,刚才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朋友,我这就道歉。” 说着真就跑到景荀身边弯身诚诚恳恳的道了个歉,此时哪还有刚才威胁李沁怡时候的王八之气? 李沁怡也跟着沾了光,看着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樊晖,心里爽翻了,可是一想到这都是因为那只叫她大姐的花心大萝卜,心里又很不屑,哼,一路货色。 景荀知道周维安是为了替她出气解围,怎么说都是出于好意,也就没好意思拆他的台:“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只是来吃饭的,没必要搞出这么大动静。” 侍应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泪流满面的望着景荀以示感激之情。 樊晖了松了口气,顾明空表情却有点挣扎,就这么算了?怎么每次搞出点动静都有人替景荀解围?还每次都是他不能招惹的人,这让他快憋出病来了,好不甘心啊。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没有让事情就这么顺利了结,只是如果喊停的是周维安的话……那还不如算了…… 周维安看着景荀说:“可是阿荀你的衣服湿了……怎么办?” 衣服湿了还能怎么办?要么换掉要么37?c烘干,这个“怎么办”完全是白痴级别的问题,可周维安是白痴吗?非但不是,还聪明的不得了,于是这句话就别有深意了。 好在樊晖也眼疾手快的超常发挥了一次,立即从兜里掏出两张金卡递给景荀与李沁怡,陪着笑脸说:“两位……美女,这是我们诚海集团旗下梦莎购物中心的会员金卡,可以享受贵宾级全场五折的待遇……” 接收到周大老板不满的眼神儿,樊晖立即改口:“最重要的是,我们商场的所有限量供应的高档商品都可以为持有金卡的会员预留一份,如果您不需要我们才会转售他人。” 短短几句话,樊晖紧张的头冒冷汗,小学回答问题都没这么紧张过好不好,也是他糊涂了,周维安的女人怎么会在意区区一张五折卡?贵宾级的服务才更有面子嘛。 周维安一双桃花眼顿时又散漫下来,含着春、色望向景荀,始终没有看过顾明空一眼。 没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了,你如临大敌,人家却当你是空气,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顾明空郁卒的想死,偏偏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两张打折卡而已,对这群世家子来说简直太小儿科了,景荀也没有客气,接过卡道了声多谢。 樊晖受了惊吓似得说:“不、不谢,应该的……应该的!” “走,吃饭去,”周维安高兴了,他本来想过来拉景荀的手,可挨近的时候又反悔了,谨慎的四下瞟了瞟,见没异常后松了口气,抬起的手装作挠了挠耳朵:“大姐,你也一起吧!” 李沁怡再次吐血,哦,感情人家开始就没把她算在内啊,亏她刚才因为这张金卡对这人渣改观了点儿呢,梦莎和天星的新时代都是京都有名的高档购物中心,五折卡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附属品,可他敢不敢说的不这么明显?好像他有多勉强多宽容一样!她本来就是跟景荀一起的,这家伙才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好不好?! 周维安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名人,景荀不好让他陪着坐在大厅里,三人在侍应的引领下朝贵宾包厢走去。 “你认识年良臣?”走廊上景荀忽然问。 “嗯……这么明显吗?”周维安倒也诚实,只是笑容依旧很不正经。 景荀盯着他看了几眼,轻描淡写的说:“我说他平时不正经的样子怎么演的那么惟妙惟肖,原来有名师指点啊。” 周维安嘴角抽搐,而后和蔼可亲的笑道:“阿荀这次猜错了哟,我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也不能承这份情,在这方面他可是我的老师,本来我是个很矜持的有为青年,可是自从跟他混了几年之……”他先是露出怀念的神情望向远方,话锋倏然一转,恶声恶气道:“我就成这德行了!” 景荀与李沁怡无语的对视一眼,李沁怡反击道:“你也知道你这德行不好啊?!” 周维安耸肩,完全没有被鄙视了的自觉,很高兴的说:“不好吗?我觉得这样挺好,想怎么干坏事就怎么干坏事,反正我是坏蛋!” “……” 这次李沁怡是真找不到词来形容这家伙了。 此时三人已经坐在了包厢,等着他们点菜的侍应抽着嘴角望向窗外——我什么也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他跟你提到过我?”景荀漫不经心的问。 周维安在看菜单,闻言抬起头一脸激动,准备吐槽的样子:“提到过?何止提到过?他简直……”说到这里他又憋住了,再次谨慎的往门缝窗缝里瞄了瞄,咳了一声恢复了风流倜傥的迷人微笑:“他简直天天在脑子里yy你,阿荀,这种禽、兽你以后可要离远点儿,很危险的。” 李沁怡呛了口茶:“啧啧,乌鸦站在猪身上,看得见猪黑看不见自己黑……”这禽shou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禽shou? 103、午夜惊魂 周维安倒是没有一般富家公子的恶习,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李沁怡斗嘴,最后也被李沁怡豪迈的酒量惊到了。夹答列伤 景荀就不同了,浅尝了点伏特加直皱眉,说什么都不肯再动杯了,专心吃着烤肠,但也只是看着认真,心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你这几天见过他?”景荀插嘴问周维安。 周维安还沉浸在李沁怡仰头干掉一杯冰火两重天的惊讶中,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回过味来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这也没什么说不得,这是景荀又不是别人。 过了一会儿见景荀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由问:“你怎么不问问他去做什么了?樯” 景荀淡定的看了他一眼:“你又不知道,问也是白问。” “也许我知道呢?”他点头说:“我真的知道。”一副赶紧来求我啊问我啊的表情。 “你是国家领导人还是007?晶” “……都不是。” “那你是怎么知道了?”景荀恍然大悟状:“难道你是外国的007?”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他就不能单独告诉了我而不告诉你吗?”周维安很少有被人说的理尽词穷的时候,已经开始耍赖了。 “不可能的,不是保密性的任务他一定会告诉我。” 说着景荀又有点走神,想起那首暗示性的诗歌,想起他似是而非的告别,她很清楚,这次的任务不仅需要保密,还很危险,上次又是枪战又是炸弹的都没见他有什么表示,能让他都觉得可能有去无回的……会危险到什么程度? 扔下餐勺抓起白开水漱口,罗宋汤淋上的那层酸奶油实在太酸了。 周维安瞅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阿荀啊,不是我说你,你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干嘛要跟着他呀?那家伙可一点也不懂得体贴照顾人,以后嫁给他还得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就死在外面了,是不是?虽然长得赏心悦目那么一丁点,但整天就知道跟一群老爷们儿混一起,这不正常……” “所以呢?”景荀耐心的听他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都升华到了为世界环保做贡献了,潘金莲如果不跟西门庆结合那就是浪费资源,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抚育与期望。夹答列伤 “所以啊……”周维安优雅的擦了擦唇角:“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哦?跟了你有什么好处呢?” 李沁怡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俩:“禽、兽啊禽、兽,连自己朋友的墙角都要翘!” 周维安说:“武松跟潘金莲相爱了,这个世界这么疯狂,年良臣只是我朋友,又不是我老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转脸对景荀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是不是阿荀?” “……”李沁怡无语了,还有人这样比喻的,翘他老子的墙角,那不就乱、伦了吗?她晃晃脑袋惆怅的喝了口酒,深深的觉得自己被这个花花时代抛弃了。 茶勺轻轻敲了敲杯盏,景荀笑道:“不错,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真翘了你老子的墙角,那才是真男人、真汉子,真正的爱情能冲破一切世俗,潘金莲为了爱情把西门大官人这位官配都抛弃了,何等的勇气可嘉啊,加油吧兄弟,我看好你!”伸手在他肩上鼓励的拍了拍。 “噗——”李沁怡浇愁的酒果断喷了。 周维安面色漆黑的盯着肩上那只手,内心却在嚎叫——我靠,好有趣,为毛就让年禽兽给预定了?不行,一定要抢过来! 随后他又没事人似的在那里巴拉巴拉讲自己多高、多帅、多富以及牵出去遛弯多有面子等等…… 景荀已经喝完一小杯克瓦斯,那家伙还没说完,她不得不打断他:“你会做排骨吗?” “啊?”滔滔不绝的周维安愣了一下:“你想吃排骨吗?这里是西餐厅,要不咱去隔壁祥瑞饭店在订一桌?” “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转头看李沁怡,李沁怡也在擦嘴,景荀站起身说:“我们先走了,账我来结,谢谢你今天来帮我解围,再见。” 在周维安饶有趣味的目光下,景荀与李沁怡施施然离开了。 望着满桌食物,周维安摇头失笑:“第一次有女人掏钱请我吃饭啊,有趣,好有趣……” 空荡荡的房间里,他拿出手机,飞快在新建页面输入了一行字——好有趣的小东西,老子要吃了她。 输入完成之后他在收件人一栏里输入一串电话号码,如果仔细数的话会发现少了一位数。 把手机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的吃东西,没一会儿手机屏幕无声的闪了闪,他拿起来点了两下,只出来两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呵呵! “呵呵……”他几乎能相见那边的人怒极反笑恨不得从手机里爬出来掐死他的模样,顿时搓着下巴贱贱的笑了。 点开恢复说——打地鼠好玩不?期待着你被点了天灯,我就可以和小东西双宿双飞了,放心吧,我能力很强的,绝对能给她幸福。 想了想他又退回去在幸福的幸上加上引号,平凡两个字顿时就有了让人遐想的香艳魅力,这才满意的发回去。 一定要照顾好她。 出乎意料,那边的人竟然妥协了?周维安怔怔看着这句被那人念叨了无数次的话,心里有点不安。 好心情全跑光了,他独自思索了一会儿,头顶柔和的灯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直挺的鼻梁带出一片阴影,整张脸更加立体。 最后他回复了一条——我是说真的,你如果回不来我就把她变成我的众女人之一。 看了眼桌上剩下大半的食物,他起身走了,那边的事他管不了,只能继续做保姆,如果回不来……如果回不来怎么办呢? 街灯亮了一盏又一盏,辉煌一片,景荀拖着李沁怡站在路边打车,李沁怡虽然没醉,也不远了,景荀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爱喝酒,每次不喝到脚步虚浮不罢休。 坦白说她不太喜欢爱喝酒的人,不管是把喝酒当成享受还是为了麻痹自己,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两个女生睡在一张大床上,半夜景荀突然醒来,她一向浅眠,有点动静就能惊醒,然而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景象差让她头皮发麻差点尖叫出来。 窗外月光皎洁,白色纱质的窗帘飘飘荡荡,诡异的是窗帘上映出只有半个身子的黑影,上半身的轮廓投在窗帘上,似乎在随着飘荡的窗帘忽远忽近的飘忽不定。 三更半夜的任谁看到这幅景象都得吓一跳。 受西方唯物主义影响,景荀不太相信鬼神之说,最初的大脑空白之后,很快确定这应该是个人。 年良臣不止一次的教育她,单身女孩独居一定要记得管好门窗,天热了开空调也不要开窗子,虽然是六楼,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多的是方法可以从一楼直接爬上来。 所以这些天她养成了睡前检查门窗的习惯,而窗帘飘动说明窗子是开着的。 怎么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发现自己想到的第一个方法就是……给年良臣打电话,当然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做,甩开乱七八糟的念头摸出手机,他开始思索这人来这里的目的。 窗帘上的人影一点点露出更多的身体,如果只是普通的入室偷窃,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哪个小偷不具备点儿开锁的技巧,从一楼爬到六楼可不是普通窃贼能做到的,可大盗也不可能盯上她啊,有钱还用租房住吗? 瞬间她已经排除了多种可能,唯一说得通的就是这人可能跟上次郊区酒店里那伙人有关,不用年良臣说她大概也能猜到那是个具有某种目的性的组织,上次没有收拾干净,现在追着线索查到她这里了。 如果真是这样可就糟了。 思考的时候她已经慢慢滑进被窝里,打开手机,已经输入了110,窗子滑动的声音低低传来,她却没记着按下呼叫键,而是掀开被子慢慢往床下挪,两边的人都十分小心,不同的是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已经有人醒了。 104、意外救星 对于普通女人而言,这个时候还能思考做出判断已经十分难得了。5 景荀赤脚靠近窗子,“咝咝”的磨擦声还在断续传来,未免失去机会,她立即抓起墙角放着的晾衣杆,猛然挑开窗帘,看也不看一竿子就戳了过去,半夜三更爬人家窗子的能是什么好人。 外面的人本来就在凝神静听里面的动静,在面临突发事件时人的脑神经都有个反应的时间,只是经过训练的人反应会快很多罢了。 那人并被突如其来的一竿子打的身体摇晃,反应极为迅速的往旁边侧了侧,大晚上带着一副超大墨镜,对着景荀冷冷一笑。 本来还在担心真把他戳下去了会被判个过失杀人罪啥的,在看到上面垂下来固定在他腰际安全绳之后,景荀放心了,也对他露齿一笑,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目光下,狠命的把开了一半的窗子一推榛。 也是窗子太给力,今天竟然滑溜的瞬间就与窗框亲吻去了,那人扒在窗框上的手收回不及,阻碍的别人的好事,果断被夹住了。 可惜的是他戴着特制手套,这一下没有起到多大效果,对方收回手的时候景荀趁机关紧窗子上锁,另一手拨通了110,但电话还没打通,意外的事就发生了。 那人脚撑着墙壁悬在空中,正打算撞碎玻璃,却突然之间消失了…蚁… 消失?怎么可能?景荀愣了一下,听筒里传来警员询问的声音,她一边开窗子一边说听到窗外有动静,原来是只猫,说了几声抱歉就匆匆挂断了。 探头望向地面,皎洁月光下,一个人形黑影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一下,月光下的血液是黑色的,在那人身下蕴出一小片。 这……总不会狗血的因为绳子没系劳或者质量不好吧?她探着脖子往上看,八楼的窗口正好有个人缩回头,很快传来窗子关上的声音。 整座居民楼有二十层高,这人吊在六楼的窗口总不会从楼顶下来的,说不定上面某一层已经被他们买下或暂时租下,而八楼……她皱眉思索片刻,想不出关窗的是这人的同伙还是她的同伙,这个时候她可不敢下去查看绳子是否是被人剪断的。5 如果是她的同伙,那么是谁在暗中保护她呢? 这一瞬间她又想到了年良臣,可如果是年良臣他不可能躲着不见她,倒有了能是他安排的人,毕竟在酒店事件有多危险他亲身体会过,如果没灭干净很可能会回来报复,如此就说得通了。 李沁怡躺在床上睡得死去活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叹了口气,反正今晚她是睡不着了,而下面的尸兄该怎么办呢?要不要打个电话?万一警察根据蛛丝马迹认定尸兄是被她推下去的咋办? 现在的警察可没电视上演的那么靠谱…… 纠结的站在窗边,电话铃响起吓了她一跳,谨慎的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继午夜惊魂之后难道还要来一段午夜凶铃? 接起电话之后那边传来的却不是鬼叫,不过也够让她意外的了。 “阿荀,你醒着呢还是睡着呢?”周维安说。 默……景荀说:“难道你梦游的时候还能接电话?” “咳,”听出她没事,那边的人总算把气喘匀了,恢复了优雅偏偏的语调:“当然,我有特异功能。” “呵,呵呵……”挠了挠头,有时候这个周维安的强调真的和年良臣很像,这也是为什么两人才认识一天不到就能随意开玩笑的原因,很亲切的感觉:“半夜三更打电话什么事啊你?” “哦,这个啊……什么事来着?”周维安不放过任何耍宝的机会,在那边嗯嗯啊啊了变天才说:“刚才……你有没有看到特别的东西?” “什么才算特别?”景荀好笑,拿着手机走到客厅,带上了卧室的门:“如果是ufo那个级别的话,我可没看到。” 周维安在那边嘿嘿笑了笑,他已经听出景荀应是见到了什么,但是有惊无险:“是吗?那可真遗憾,很晚了,早点睡吧。” “你在哪呢?不会在我家楼下吧?”看白天周维安跑出来给她解围的架势,年良臣应该有拜托过他照顾她,可现在他又这么问,如果刚才八楼的人是帮她的,那么会是谁呢? “呃……这算是邀请吗?你说你家地址,我马上过去……”他色色的说。 “别开玩笑了,你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景荀打断他:“下面那人怎么办?” 周维安沉默了一瞬:“刚才在楼上剪断绳子的是谁你知道吗?” 果然这样,可是:“我也很纳闷,往上看的时候只看到一截收回的手臂,我认识的人中除了年良臣就没人做这种事了……要不我去八楼敲门试试?” “别去!”周维安大汗:“大姐,你就安稳一点好吗?在房间里呆着那也别去,剩下的事交给我们来处理。” “……你很喜欢叫人大姐吗?” “哈哈,这个啊……今天月色真好……啊!” 最后以一声惨叫结尾,景荀就不明白了,难道他也遇袭了? “喂?周维安,你怎么了?” “哦……还健在,就是被绊了一跤带翻了桌子,”他倒是坦然:“没事了,你睡吧,什么也不用管了,以后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你是什么人?该不会真是007吧?”景荀知道不该问,也没指望他会说,只是单纯的想传达自己的疑问。 “对啊,酷不酷?”刚摔了一跤的某人瞬间又恢复了风流潇洒的本性。 景荀还想嘲笑他两句,就听那边隐约传来一声娇媚婉转的……安~ 抖了抖鸡皮疙瘩,景荀赶紧说:“裤,裤死了,好了,我睡了,你忙吧,拜~” 周维安瞪着电话,又瞪了眼旁边衣着整齐但很火辣的长腿美女,惹来美女咯咯娇笑两声:“安~长夜漫漫,人家寂寞~” “哦?我很乐意效劳!”他兴致缺缺的说。 “好啊,去把年良臣给我抓来吧,呵呵……” “就知道是这样。”沮丧:“他长得没我帅也没我有钱,干嘛喜欢他啊!”“所以他的女人没你多,”美女笑道。 “我知道,你下一句是不是想说我是种马他是情圣?”周维安斜躺在沙发上,忽然问:“哎你说他都二十多了难道就没点需要吗?” “所以你是种马!” 说完美女款款的摇摆着水蛇腰离开了,周维安惆怅的拿掉脸上的抱枕,像他这么帅的人都会被鄙视,没天理! 景荀靠在沙发上再没睡着,期间也曾跑到八楼门口徘徊了一圈,既然肯出手相助就不会对她不利,实在好奇啊,不过她没敢随便敲门。 早晨李沁怡起来就见景荀站在卧室窗口往下望,走过去也看了一眼,花坛边只有几个晨练的大爷大妈:“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起来了?赶紧去洗漱吧,今天要去上班了。” “啊,对啊,假期过完了!”李沁怡郁闷的跑去洗手间,景荀给她找出一副新牙刷,就听她抱怨:“怎么这么快呢,我还没好好玩儿呢。” “你以为这是寒暑假啊,”景荀反驳她,明显心不在焉,她的那份儿早餐已经吃完,端着杯牛奶晃晃悠悠又上了八楼,可惜依然大门紧闭。 景荀看了看门口的痕迹,一般来说,有人住的家门跟没忍住的还是有区别的,即使有保洁天天来打扫,仔细看的话还是能找出来。 日积月累的生活痕迹很难模仿。 而这扇门看起来应该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难道这人事先就知道她会有危险,所以拿了把剪刀专门站那儿等着晚上有人来扮蜘蛛瞎? 不可能吧。 捉摸了一会儿还是没敢贸然敲门,毕竟事情太凑巧了,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报恩道谢什么的也得别人需要才行吧。 在她走进安全通道的一瞬,那扇被断定为很久没人住了的门“咔擦”打开了,里面一个男人走出来,转头往安全通道望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105、今天不行 等到景荀和李沁怡下楼的时候,窗前的空地上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了,若不是先前知道,根本看不出这里昨晚还摔死一个人。5 已经连续半月没来公司了,积累的事情很多,景荀忙的一上午没顾上喝口水,中午跟李沁怡刘姐一起去公司吃饭,刘姐的实际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六七,比李沁怡和景荀大点。 三人买了饭选好桌子,李沁怡常年话唠练就的功夫就凸显出来了,一张嘴边吃饭还能巴拉巴拉说个不停,最后瞅了瞅安静扒饭的两人悻悻的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这么安静,好歹给个回应嘛!” “我是累的不想说话,倒是刘姐怎么了?愁眉不展的,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尽管说。” 景荀这么一说李沁怡才看出刘姐的反常,吐了吐舌对景荀说:“好像放假之前刘姐就这么样子,我还以为是大姨妈来了就没在意……榛” 景荀无语的斜眼看她,刘姐这满面愁容的明显是有心事,跟大姨妈有毛线的关系。 听到李沁怡的言论,刘姐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可能真有沁怡说的那个原因吧。” 景荀与李沁怡对视一眼,看出她不想多说,也就没再追问以。 “你在看什么?”李沁怡跟着景荀往四周看了一圈,三三两两的同事聚在一个吃饭聊天,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景荀皱着眉迟疑的问,不过也没对李沁怡的神经大条抱太大希望。 “看我们?”说着她又往四周看了一圈,这次带了目的,仍是没有发现:“没有啊,不过你长这么漂亮,有一两个男同事注意你也不是怪事吧?” 刘姐也四下看了看,没什么特别。 “可能是我忙晕了,有点神经质。”景荀揉揉脑袋一笑,心里却警觉起来。 事情并非她说的那么简单,她总觉得那不止一个人的目光,任何动物对于危险都有种本能的直觉,作为更高级的灵长动物,人类更能轻易分出善与恶,能让她感到心理压抑的目光,算不上善意吧。5 她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暗中却开始留意身边的人,经过昨晚的事她可不敢再大意了,如果没有八楼的人帮忙,不知道这会儿她是被人绑了手脚扔在某个废弃工厂还是已经躺在太平间。 按马斯洛的需求层次来说,原本她追求的是尊重和自我实现需求,她不缺钱,想拥有自己的公司只是因为不想给别人打工,作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间总要做些什么的吧,她想更加充实自己。 可现在,她的需求层次却降低到了低等的安全需求,时时警惕,为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 她自嘲的想,这算不算越活越回去了? 虽说目前的处境有一部分是她自找的,但只要她跟年良臣划清关系,这种危机很快就会过去,毕竟她背后还有个常家,她什么都不知道,弄死她没有太大的必要,可她却从未想过要与年良臣绝交什么的,反而有种风雨同舟的贴切感。 从小她就很依赖他,他的保护让她不能自拔,但她明白像年良臣这样的世家子不是她能要的起的,于是她选择出国,七年,没想到回来依然不能改变什么,一句简单的“回去给你做排骨”就轻易泯灭了任何距离,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墙倒塌的一片狼藉。 所以她才会哭,她很害怕。 下午工作的时候明显没有上午那么认真了,时不时的就会走神,一会儿担忧他的安危,一会儿又忧心自己的处境,忙得不得了。 警惕了一段时间,没再发生任何事情,身边也没有可疑的陌生人出现,最近她在网上浏览了大量信息,决定买辆经济实用的车,上班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每次回西山太麻烦了,出租车不能上山,她又不好意思总让常家人来接,每次走上山累的要死。 周五回常家的时候无意跟常信提起这事,结果那家伙比她还急,约了她周末一起去看车,好像是他要买车一样。 以前常乐见到她至少还能说句话,现在直接把她无视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听说最近常乐与沈唐风发展不错,景荀觉得也许她是在介意沈唐风与她的过去,常乐事事好强,在知道自己的现任男友曾被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用”过,还不得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啊。 周末天气晴好,小区里的银杏叶子渐渐泛黄,阳光下一片璀璨夺目的金色,时而有一两片依依不舍的告别枝头,景荀站在楼下等常信,仰起头迎着太阳望了望,秋意深浓,他在哪里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不知不觉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她没有得到年良臣的任何消息,周维安也不知道,他说他只是007里最下等的那一类,差不多等于只挂了个名,地位微小的像蚂蚁。 等了没多久常信的车就开过来了,他一向很守时。 “等久了吧,抱歉,路上堵车。”他穿了件米色风衣,看上去和秋天的阳光一样帅气迷人。 “是我下来早了,想看看风景,这段时间太忙了。”不是忙,是混乱不堪,很少有时间能安静下来享受生活。 “那不如买了车去兜风啊,”常信笑着提议,边给她拉开车门。 “看看再说吧。”她的兴趣不大。 常信没说什么,开门上了车。 原本景荀的意思是买辆大众就行了,常信却觉得不好,至少要买辆性能好点的,女孩子开车更得注重安全。 景荀其实什么都不懂,常信长篇大论的给她讲了一番各车子的优劣,让一旁的店员听得一愣一愣的,可见这几天他也是下足了功夫的,说不定还跑去第七部队的机械部***扰了一番。 景荀汗滴滴的看着他,只听他给自己的长篇大论做了结尾:“……所以就总体的性能来讲,我推荐你买奔驰。” “不要,难看,适合男人开……”景荀直接打击他。 “哦……也是,”他耐心的推荐:“宝马也行。”太贵,买不起。”景荀摊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常信哥,实在是你给的标价超出了我的经济能力,我也不想这样的。 “我付钱。” “你也要买车吗?” 常信是真没办法了,无奈的笑了笑:“那你看上哪款了?” “你很喜欢德国车吗?”他推荐的两款都是德国车。 “这个……跟喜好没关系,德国是世界上机械制造最高的国家,又以严谨闻名,在质量方面肯定是有保障的,他们的车子大多追求性能,对外观的要求反而没那么严格。” 景荀凑近他玩笑道:“你就不怕你们部队的机械师听到了群殴你么?” 常信微微一笑,愉悦的说:“来的时候我已经检查过了,身上没有被安装窃听器或者摄像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景荀耸了耸肩:“既然你这么推崇德国车,就买一辆吧,不过宝马我是真买不起……对了,奥迪怎么样?” 这时一边被无视了的店员忽然弱弱的插嘴:“那个……好像大众也是德国的品牌呢……” 两人同时看向他,景荀对常信意味不明的挑了挑眉,常信无语了一下:“这倒也是,不过他的配置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大众,所以建议你买别的,奥迪的话倒是也合适,相对于奔驰和宝马,他是最实用的一款,宝马就有点偏向于体面了。” “那就奥迪吧,麻烦先生领我们去看看,顺便给我们介绍两款。”景荀回头客气的说。 店员泪流满面,终于再次注意到我了么,平时都是他对着客户侃侃而谈,今天完全被客户踩在脚底了了有木有。 在店员的解说下,景荀最终选中了一款,奥迪经典的方头造型,大气沉稳。 “可以试驾吗?”常信问,车子的性能是没问题,就看景荀能不能适应了。 “可以的,如果您带齐了身份证、驾照以及一定的押金,现在就可以在前厅申请试驾。”店员流利的说,心想这对小青年还真够效率的很久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客户了。 谁知他刚赞叹完就听那女的一脸严肃的说:“今天不行。” 106、街头危机 “为什么不行?”常信也很纳闷。夹答列伤 “啊,这个……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定下来。” “没带钱?”常信说着就开始掏钱包。 “不是……我驾照都还没考……忘了。” “……榛” 店员嘴角抽了抽,常信也无语了一下,随后说:“这个好办,明天我就能给你弄一个,要不明天再来?” 弄一个……说的多轻巧,店员再次认定,这两人身份背景肯定不普通。 “呃……这么快?”景荀也惊讶了一下,但是想想自己的驾车技术也不错,又不是什么也不懂的菜鸟,走走后门也无可厚非:“好吧,明天。抑” 于是两人欢欢喜喜的走了,但是剩下的大把时间做点什么好呢?常信提议去逛街。 “……不是吧?”他一个大男人j竟然喜欢逛街? 考虑到驾照需要常信帮忙,景荀也就随他去了。 上车之后常信刻意的看了看后视镜,神色郑重的说:“有人跟踪我们。” 景荀顿时一惊,紧张的看着他:“真的假的?”虽然这一个月内什么都没发生,但她从没放松警惕,却从来没感觉到有人跟踪,他明白自己不能跟常信比,可她这点可怜的自保能力……怎么能让他放心呢? 她不想在他与敌人周、旋的时候还要为她忧心。 “你看起来好像很沮丧?”常信不知道酒店遇袭和深夜爬窗的事,被人跟踪震惊是正常反应,可这般沮丧就让人不能理解了,试探的问:“如果你想去什么特殊的地方我可以甩掉他们的。” 景荀摇摇头:“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是对自己的能力很失望。” 常信失笑:“跟踪我们的人可是专业人士,要不是我从小被爷爷训练也发现不了,你没接受过反侦察训练,要是能发现才不正常呢。” 说着他启动车子,还真就开到商业区逛街去了,周末路上行人很多,车子堵得跟蜗牛一样,常信索性找了个地方停车,两人步行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压马路。5 看似随意的逛街浏览店铺,景荀却留意到每次转角常信都会不经意的侧一下头,她也想回头看,想知道是谁跟踪他们,但如果真回头了又怕对方发现。 两人已经连续换过几条街了,最后发现竟然绕回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上了车常信松了口气,启动车子离开:“对不起啊,害你跟着我一起折腾这么久。” “甩开了?”景荀很好奇,一路上她根本没感觉到有人跟踪,也没有平常被人注视时该有的直觉,可见这人的确是个高手。 常信并没有多高兴,点了点头,迟疑的应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对了,你刚才说是你连累我?”难道他也有麻烦? 沉默了一会儿,常信表情凝重的说:“国庆阅兵的时候国家领导人悉数出席,保护他们的安全自然应该放在首位,相关部门联合作了部署,我们部队也在其中,可是当天却被黑……一个恐怖组织利用我们的防守漏洞侵入,差点造成重大损失,事后我们分析过,对方很可能在阅兵前就已知晓了我们的部署,才能做出如此有针对性的对策。” 他尽量说得笼统,相关信息需要保密,不过意思已经表达的相当清楚了。 “你是怀疑你们部队有奸细还是有人在你们部门的同事身上做了手脚?”景荀想起选车的时候他说自己出门前仔细检查过自己,没有窃听器材。 “都有可能,所以,这人应该是冲我来的。” 他没有给出确定答案,不知是真没有还是不能多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觉得这些人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冲她来的,而常信无意中帮她摆脱了一次危机才对。 连续走了几条街,神经高度紧张,当天晚上景荀早早的休息了,但因为担忧躲在暗处的那群人又出什么花样,一晚上睡的都不安稳,来来回回醒了好几次。 上午常信打电话来说驾照已经搞定,问她今天要不要去试驾。 景荀想了想,以她现在的状况而言,坐公交和步行都不怎么安全,有自己的车会方便一些,于是同意了,早点买回来也好。 今天接待他们的依然是昨天的店员,面对两人笑得更加情真意切了,跑前跑后的张罗着办好了试驾手续并安排了专门的试驾员。 试驾车辆是店里专门指定的,两人出门等待试驾员去车库取车:“今天还有人跟踪吗?” “没感觉到,”常信说:“这就是我担心的一点,以对方专业的跟踪手段来讲,即使我利用视觉盲点也不可能几条街就轻易甩掉了,这种人比狗仔更难缠,显然昨天对方没有用心,如果他尽全力的话,以我这半吊子的道行能不能发现他还不一定呢。” 景荀怔了怔:“这么厉害?” 常信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得不点头,他们完全处于被动的一方。 景荀就不再说话了,她并非有意要隐瞒常信,只是这事牵扯着年良臣的任务,还有那个叫陆军的神秘男人,身手好的不得了,却一副无业游民的样子。 车子停在两人面前,常信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上车,他怕跟踪的人有什么不良企图突然动手,又不放心把景荀一个人扔给试驾员。 景荀已经做到了驾驶座,要买新车了难免有些激动,扭头叫常信:“常信哥,来呀,发什么呆!” 试驾员很有眼力见的坐到了后排,常信突出一口气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一般大型的汽车销售中心都不会选在市中心,场地占用过大租费高是一方面,另外提供试驾以及运送车辆也是一个问题。 外地大型货车是不允许进入市区的,本地的也只有夜里十二点之后才能进,轿车又是个需要轻拿轻放的物品,尤其高档轿车,刮了蹭了谁来负责? 景荀他们选的这家店靠近西郊,往西行一段距离就是贴着山脚的公路,车辆很少,很适合试车。 在试驾员的耐心解说下,景荀很快上手,的确如常信所言,车子性能很好,里面一些细节方面的设计也很人性化,凸显出设计师的用心,景荀很满意。“怎么样,还不错吧?”见她心情好转,常信扬眉笑问。 “嗯,的确不错,”景荀驾驶的不快,随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里面一男一女主持人在互相打趣,明明一点也不好笑自己却说得兴高采烈,撇撇嘴,她又换了一个,里面正在播放最近一部热播电视剧的主题曲。 一片落叶落在我的胸口,我才知道已到深秋,我一直用心在播种,你浅浅的一个笑容,让我魂牵梦绕在其中,我为你心动,被你感动,你的笑容像天边的彩虹…… 她愣住,不说其他,最后这句又让她想起了年良臣,像彩虹一样漂亮明艳的笑容,流光溢彩的双瞳,翘起的唇角,调皮的时候还会露出雪白的牙齿…… 电话铃声把她带出那微妙的瞬间,单手开车接起电话,那边一个声音急促的说:“车上有炸弹,快下车!” 见她眉头猛然皱起,常信脸色一沉:“怎么了?” 如果以前有人打电话告诉她车上有炸弹,快爆炸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挂上电话,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宁可信其有! “快快!”那边的人着急的连声催促。 顾不得太多,景荀转头脸色发白的说:“快下车,不想死的话有多远跑多远!” 常信自然是明白的,试驾员还是一脸茫然,景荀没时间解释,常信回头厉声说:“快下车,跟着我!快点!” 说话间已经解开了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与景荀汇合拉着她跑,回头见试驾员刚下车正要甩上车门,顿时惊呼:“快,别磨蹭!”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在车门砰然甩上的一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火光冲起,猛烈的冲击波直接将车子掀起在半空翻了个圈才落下,车门都炸飞了。 同样被巨大的冲击波掀飞的还有常信景荀两人,常信本能的将景荀护在怀里往前扑去,景荀只觉双耳瞬间失聪,整个脑袋蒙蒙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身在何处,一片空白。 然而这还不算完,只是炸弹爆炸的威力而已,还有受到了破坏的油箱,他们离得这么近…… 107、救兵呢 勉强躲过一场冲击波,常信后背被掀飞的车门刮到,受了伤,一时没能爬起来,两人都晕晕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这时,不知何处跑来一人,俯身一只胳膊夹起一人迅速往前拖去。5 景荀还好,比较轻,常信却身高体壮,这人拖着两人尽管不能说身轻如燕,却也不显得多蹒跚,往前拖了没几步,爆炸声再次传来。 本来已经有些恢复的景荀脑袋里又是轰的一声,这次飞扑在地的是三个人。 公路上来往的车辆远远停下,惊骇的看着破烂的车子再次被掀飞。 这次景荀恢复的很快,毕竟没有受伤,也有了准备,回头想看看常信怎么样,也想看一眼究竟是谁好心救了他们,一扭头却发现只有常信倒在她身边,那人已经不见了榛。 茫然的四处望了望,只看到远处下车看热闹的路人。 常信挣扎着坐起身,就见景荀脸颊一侧满是血迹,翻开的伤口中还残留着碎玻璃渣,惊慌失措的问:“阿荀,你受伤了!” 几乎是同时,景荀也望着他道:“常信哥,你哪里受了伤?”她看到常信嘴角挂着一丝血迹,身上却找不到伤处椅。 巨大的噪音下,两人耳朵还都在嗡嗡直响,根本听不到对方说了什么,不过根据对方的目光也能猜到个大概。 然后两人一个摸摸发麻的脸颊,一个摸了摸嘴角,常信望了眼远处无动于衷的路人,摇了摇头拿出手机,还好能用,他打电话跟常老说清了目前的状况,至于对方说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 匆匆挂了电话,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身,回头望去,车子已经炸成了一堆废铁脱离原位,焦黑的车厢内不知是什么东西还在燃烧,而那位试驾员浑身是血的倒在离车子爆炸时十多米之外的地方。 这人完全是受的无妄之灾,景荀心底歉疚,却也毫无办法,情绪异常低落,随后又紧张的上下打量狼狈的常信,眼中涌出些泪意,她差一点就害死他了。 摊开手里死命握紧的手机,屏幕磕碎了,不过还能看,通话早已结束,翻开通话记录,显示的是一串本地号码,她试着回拨,毕竟对方救了她一命,在二次爆炸前提着他俩往远处跑的人很可能也是打电话那人。夹答列伤 还有那天八楼的人……会不会也是他呢? 振铃状态很快变成通话状态,那边接通的很快,只是没有说话……景荀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耳朵还在失聪状态,对方是沉默还是说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奇怪的是尽管她很久没说话,对方也一直没有挂电话,不焦不躁很耐心。 “谢谢你。”她真诚的说,然后挂上电话,不管对方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救了她一命都是事实。 最先赶来的是交警,随即警察也来了,车顶的警笛一闪一闪的,景荀耳中的嗡嗡声小了一些,但依然听不到声音,常信也差不多,茫然无奈的对着问话的警察摇头,表示听不到。 现场被封锁,围观的人群有增无减,试驾员的尸体被法医初步检验了一番又被各种拍照之后蒙上白布抬走了。 常信有些恼怒,他瞪着问话的警员指着景荀鲜血淋漓的脸怒斥:“你看不到啊!有人受伤了不该先送医院吗?问话什么时候都能问,又跑不了!” 那警员面露不屑,十分怠慢,在他们看来,被人在车上装了炸弹要置于死地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普通公民哪能得到匪徒这般“照顾”! 警员瞥了眼景荀,皱眉道:“吵嚷什么,又死不了!”随后才慢吞吞的吩咐人打急救电话。 常信虽然听不到,根据他的口型大概也能看出来,一向斯文的他竟是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打人,可他受伤不轻,动作不利落,被警员躲开了,周围赶来几个警员反而把他按在地上。 那些为人民服务的警员狠狠的把想申诉合法权益的公民摁在地上,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叫嚷着什么,大概说不许动或者要告他袭警之类的。 景荀上去拉人没两下却被甩倒在地,常信趴在地上看到了更加愤怒激动了。 场面一下子哄乱的不像话,由一处恶性爆炸案现场变成了捕捉连环杀人悍匪的场面。 就在这时,一辆辆呼啸而来的白牌车让在场的警员都傻眼了。 前两辆吉普车里迅速跑下来八个持有冲锋枪的上尉,众人倒抽冷气,上尉开道啊,还一来就八个,后面的人得是什么身份? 随后第三辆车里副驾座走下一个上校,眼神凌厉扫向四周,最后猛然凝在被按在地的常信以及景荀身上,表情说不清是惊恐还是愤怒,众警员都愣住了。 然而让他们更惊愣的是,那位年轻的上校却快跑几步绕了半圈,打开司机这一侧的后车门,一个老者走出来,脸色铁青,正要对上校说话就见又驶来一辆车。 这辆车很普通,然而让人崩溃的是,从副驾座出来的是一位肩扛一星的军人,一星,跟前面车辆里的上尉比起来都嫌少,但如果把那一杠换成对称的金色枝叶呢——很显然,这是一个正副军长级别的少将! 众警员晕眩,平时当兵的不少见,但军官却很稀有,尤其是校级往上,然而今天的军官就像白菜一样,组团来观光考察么? 好在这位少将没有再挑战人们的承受能力,他没有巴巴跑去开车门,坐在后座的老头儿很自觉的自己打开了车门,然而这老头儿的一个眼神就让这位少将动了。 他一手在车头上一按,身体已矫健越过车头,如飓风过境一样朝这边冲来。 从第一辆车停下到第四辆车的老头儿下来,连一分钟都不到,警员的脚还踩在常信背上,而景荀不知道摔到了哪里,疼得她半躺在那闭着眼睛好一会儿不敢动,她听不到声音,这会儿都还不知救兵来了。 冲过去的自然是宋云景。 众警员再呆愣也看出这少将来者不善,只是……谁敢反抗?后面还有八个冲锋枪指着他们呢。小手枪在人家面前不值一提,不说冲锋枪的火力有多猛,光是射速就够了,你这子弹还在半路呢,人家已经把你打成花洒了。 就算反抗也没用,这十来个警员在勇猛无畏的小景同志眼中那就是人形沙包,想怎么踢就怎么踢,放倒他们毫无技含量,嘭嘭嘭,几个动作下来站立的人就全躺了。 路过常信时,小景伸手一抓,把他提的站了起来,两步跨到景荀身边,从他们下车的角度看不到景荀半张血淋淋的脸,此时一见不免一惊。 原本也想把她提起来,看到她如此狼狈,一时无从下手,怕这一抓下去,小小的她就散架了。 景荀已经睁开眼,看到他也是一愣,清澈的双瞳因为无助有些湿润,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勇猛机智强悍果决的小景同志竟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常老的警卫员也跑过来,扶住摇晃的常信,见到景荀的模样也是一惊:“景、景荀……别愣着啊,快送医院。” 小景恍然,见她半撑着身子僵硬的起不来,就猜可能是摔到尾骨了,俯身抱起她就往回走,路过一个刚爬坐起来的警员,看也不看的一脚飞出,那警员顿时口鼻鲜血纷飞。 景荀看的暗爽不已,扭头悄悄看了看小景的神色,这人虽然仍是一张面瘫脸,但是面瘫的下面却暗藏愤怒,这是在为她报仇吗? 景荀心里暖暖的,小景同志是个好同志啊!除了闷***、面瘫、表达障碍等等,就没别的缺点了。 笑的时候牵扯到了脸,她赶紧收住笑,最初的麻木过去,感觉不到存在的脸又回来了,疼死,她想伸手按住,身体却被人抖了抖。 茫然抬眼,就见小景对她摇头说了句什么,她恨恨的瞪着他,听不清的好不好。 小景停住脚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迅速朝她的脸靠过来—— 我靠,不是吧?景荀囧死,小景同志,你不要忽然这么奔放好不好,就算这样表达爱意很浪漫很爷们儿,但是还有长辈在看着耶! 108、成长之路 就在小景迅速俯身的瞬间,远处年老与常老满是皱纹的老脸都不由自主的一抽,这……什么情况? 但是众人预料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小景的脸颊离她还有一厘米的时候,用下巴勾住景荀快要捂住脸的手,往旁边拨了拨…… 哈,就说小景同志没有浪漫细胞吧,不过小景同志却是个极好极好的好同志,他这么做应是怕她在地上摸爬滚打过的手会感染伤处。5 等小景抱着景荀走近了,年老和常老才看到景荀左侧脸颊满是血迹,对于一个漂亮的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惩罚比毁了她的容貌更残忍了。 常老想上前查看,小景却一下子把景荀放进了年老的车内,又殷勤的直接关上了车门…榛… 愣了一下,常老问:“老首长,这……我家小荀坐我的车就好了。” 年老挑眉笑了笑:“哦,那常信坐哪里?车顶上?” 说完坐了进去:“回西山。椅” “……” 常老失笑,但转向常信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他走路的姿势很怪异,背脊后腰僵直的挺着,脚步缓慢,一看就是受了重伤,这可不是小事,万一伤到了脊椎,这一生就完了。 常信望着年老远去的车子叹了口气,上车,如果今天景荀身边的是年良臣,肯定不会这么大意与无能吧?不知道那家伙知道今天的事后会不会发疯的去报复社会。 “你还笑得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常老亲自扶着常信上车。 粘着尘土的脸浅笑变成了苦笑,常信指指自己的耳朵:“爷爷,您别说了,我现在什么都听不到。” 常老只能作罢,回头看了眼爆炸现场,也上了车,八名上尉在现场查看并未发现可疑人员之后继续担任开道的任务。 车队离开之后,两辆警车飞一样的驶来,迅猛的带起一阵尘土。 车子还没停稳就有几个肚满肠肥的警官开门下车,几人在现场望了一圈,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为首的一人走到离他最近的警员身前问:“有没有军车来过现场?” 那警员一看,顿时站直了身体,这可是京都公安局的局长啊,跟在他身后的是副局、区局等等,他顿时有了底气:“报告张局长,刚才的确有几辆军车来过,还打伤了我们的兄弟!” 张局长的脸一下子铁青,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张局长咬着牙问:“为什么打伤你们?” 警员心中更加得意了,少将又怎么样,我们公安局也不是好惹的,看到没,张局长脸色有多臭,不给局长面子以后出门得小心了。夹答列伤 他说道:“案发时车上一共有三人,其中试驾员被当场炸死,另外一男一女比较机警,逃过一劫,我们不过依照程序想录口供,那男的就嚷着让我们找救护车,还动手打人,我们……” “所以你们就仗着人多把他们制住了?”张局长几乎是咬牙切齿,憋着一口气临近爆发边缘,一张脸青青绿绿的很精彩。 警员一看情况有点不对啊,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只见张局长一脚就踹了过来:“他妈的你们一群饭桶会不会办案啊,受害人受了伤立即送医院不知道!人命关天出了事怎么办?你们知不知道来的人是谁!” 张局长本来就胖,说两句就喘的上起步接下气的,他身后的区局面色灰白,只觉得前途一片昏暗,完了,把天给捅破了,这以后还有活路吗? 常信伤的较重,送去医院做全身检查了,景荀则被年老带回了西山年家,一个电话直接找来了中央办公厅专门为领导人服务的御医团。 老专家老教授们火急火燎的往西山赶,天啊,年首长这么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乱子啊。 等来到年家一看……原来只是一个小丫头受伤了,可能让年首长这么紧张,他们也不敢怠慢。 西医消毒夹出碎玻璃屑,处理外伤,中医诊脉检查身体。 景荀瞬间被一圈老头淹没了,脸前老专家带着老花镜给她处理伤口,坐在旁边的山羊胡老中医拉着她的手腕诊脉,另一侧还有耳科专家拿着手电等工具凑在她耳朵边猛看,无处着手的老头就围在旁边神色凝重的看着…… 欲哭无泪啊,只是受了点伤而已,用不着这么大排场把,三个她加起来才能赶上一个老大爷的年龄,让这么一群长辈围着可真别扭。 坐在稍远处的年老完全不理会她求救的目光,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低头沉思,很忙的样子。 小景更别提了,面无表情目不转睛,跟他说句话都未必给点回应,别说使眼色了。 老中医把完脉首先离开跟年老报告去了,景荀透过缝隙看着他——喂喂,老爷爷,我才是事主,您该跟我说才对啊。 老中医跟年老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体弱气虚,今后注意饮食,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年老点头,检查耳朵的专家也走了过去:“鼓膜受巨大噪音影响导致内陷,鼓膜内陷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疾病,会导致耳鸣、耳闷和听力下降,得不到正确的治疗很可能……” “说重点,说结论!”年老打断准备长篇大论的耳科专家。 “咳,”专家尴尬的轻咳:“不严重,做个鼓室成型的小手术就行了。” 年老这才客气的点点头,让他坐到一边休息,为景荀处理脸上伤口的专家也忙完汇报了结果之后,众御医就被冷着脸的小景打发走了。 景荀脸上的伤口不深,只是面积较大,愈合之后留下疤痕是一定的,现在医学发达,做个除疤的小手术就行了,但对于一件精美的瓷器来说,修补的再完美也只是表面,那道伤疤会一直留在心里。 年老盯着景荀脸上的纱布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景荀怎么会平白无故遭受这种灾难?还不是和他那不见首尾的孙子有关。 中午小心的吃了点东西,景荀想回常家,年老不同意,说常家这会儿举家都去医院了,谁有时间搭理你啊? 于是她被赶去午休了。小景带她来到房门口,冷冷的说:“先洗澡吧,首长已经派人去常家取你的衣服了。” 景荀眨眨眼睛,其实这时候她已经隐约能听到声音了,耳鸣的背景音下,小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就是坏心的想逗弄小景,装作听不到的摇摇头。 小景的表情看起来很无语,望了望天,直接打开门拉着景荀来到洗手间,指指豪华的按摩浴池——这样总该懂了吧? 景荀点点头,只听他低声说:“注意点儿,别把水弄到脸上。” “这话也是年爷爷让你嘱托我的吗?”景荀对着他的背影明知故问。 没指望她能听见的小景同志背影不自在的僵了一瞬,刚要抬步就意识到不对啊,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逃走了。 她不是听不到么,现在又这么问,不打自招,这丫头太可恨了,平时见她对谁都挺乖巧的,怎么老是捉弄他? 欣赏着小景的背影,景荀想笑,为避免扯疼伤口,捂着脸扯起一边的嘴角坏笑,大门被关上了,她这才意识到这间房肯定不是客房,因为她在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走过去拿起那个精致的玻璃相框,照片的背景是七年前的京都国际机场,小小的她背着包站在登机检票口回头望。 景荀清楚的记得当时年良臣因为赌气没来送她,这样也好,少了离别的画面回忆起来也不至太痛,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寻找。 她没有看到他,原来他的确去了,在常家人都离开之后,是他把她送到最后,她并不孤独,因为背后始终都有他的目光。 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一会儿,景荀发现照片背面有一行俄文,写的并不熟练,歪歪扭扭的极丑,鬼使神差的打开旁边的电脑,她在翻译工具里逐个字母的输入。 点击自动翻译的时候顿了顿,莫名有些紧张,他会在她的照片背后写些什么呢?总不会是情话吧,她嘲笑自己,点了下去。 右边的翻译框中显示出结果——成长的路上不会孤独。 109、年老爸出场 洗完澡衣服还没送来,景荀围着浴巾探出头,心说年良臣这变态该不会在自己房间里安装摄像头吧? 当然她只是这么想想罢了,年良臣很少回来住,房间里的东西简洁有序,冷冰冰的,没有多少人味儿,再说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防备的? 放心的在房间转了一圈,拉开衣橱找了件t恤穿上,很好,能当睡裙了。夹答列伤 然后她做了个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低头拽起衣服闻了闻,咳,除了洗衣粉啥味儿都没有。 年良臣的衣橱很大,但被衣服占据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衣服大多是迷彩和军装,他这个年纪介于男孩与成熟的男人之间,可以张扬,可以内敛,风华正茂榛。 电视上演的那些男主角基本上每次出场都会换身衣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同男佩抢女主,现在谁还愿意大把的青春都献给部队,何况还是个身材长相都一流的美男,她还是觉得,如果年良臣做明星一定能大红大紫。 可惜他不屑,那不是他的愿望,他说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做男人该做的事,而不是对着摄像头嘟着嘴玩儿自拍。 说这话的时候是他们去超市买东西回去的路上,广场边一个穿着紧身衣裤少年以喷泉为背景做出可爱的表情自拍,当时她还嘲笑他是个愤青仪。 深秋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躺在床上望着玻璃窗外金色树叶,真的是有点……想他啊。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日已西斜,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屋顶茫然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连忙坐起身,糟了,一睡睡了这么久,还是在人家家里,多不好意思。 床尾整整齐齐摆放着她的衣物,糟糕,千万别是小景进来放的啊,睡觉的时候她一条大腿露在外面呢! 下楼的时候又是一僵,大厅里传来一个男人冷冷的声音——是吗?虽然只有两个字,她还是能断定这就是年良臣他老爸的声音。 这人总板着脸,都不会笑,看起来十分严肃,尤其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威慑人心,让人在他面前不敢放肆,也正是因为这双眼睛,往往让人忽略了他俊美的长相。夹答列伤 从小她就很怕他,虽然人家从没骂过她打过她,更没瞪眼吓唬威胁过她,那种害怕是天生的,记得年良臣似乎还有一个大伯,时间太久远了,他大伯又不经常在家,唯一记得的是那人爱笑,与他爸截然相反。 相比起来,年良臣倒是更像他大伯的儿子……靠什么乱七八糟的,景荀甩头赶跑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见年老坐在椅子上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景荀走过去,不忘跟年谦益打了个招呼。 年谦益端着杯子抬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耳朵好点了吗?”年老问。 景荀下意识的瞥了小景一眼,点头:“能听到一点儿了。” “那个……什么手术安排在明天,做完之后你的耳朵就完全好了,早点治疗我也能放心,”年老表情严肃了点:“现在你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给我们讲一讲?”边说边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低头摆弄杯子的年谦益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过来,景荀赶紧乖巧点头,把当天事情说了一遍,她知道任何一点细微的线索都可能是破案的关键,于是讲的分外细致。 但是在讲到那个给她打电话提醒的人时她犹豫了一下,她手机里还有那人的电话号码,通过卫星定位很容易就能找出他,可这人藏头藏尾很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但这是很关键的一点,不得不说。 果然讲出来后立即引起了年老和年谦益的注意,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点后怕,如果没有那人的提醒,景荀就不会坐这里了。 “你是说那人先打电话提醒你有炸弹,后来又在关键时刻把你们拖离了危险区?”年谦益冰冰凉的声音问。 不知道夏天年家是不是都不用开空调,有年老爸在,一切的高温燥热全都是浮云。 景荀望着纠正:“我只是说有可能是,也有可能是路人……” 年谦益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打断她:“能知道车上有炸弹有两个可能,第一,曾亲眼见人装上去过,第二,曾近距离接触过车子,发现了问题,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他应该一开始就会提醒你不要上车,半路提醒的话……说明当时他就在不远处。” 景荀汗颜,被他那根手指摇的好想笑,这人明明很严肃,却用这么好笑的动作,忍住笑她说“车上就我们三人,提醒我们的不可能是常信,更不可能是试驾员,可如果不近距离观察怎么能知道车上装有炸弹呢?” 她这一问纯属好奇,实在想不通那人是怎么知道有炸弹的。 年谦益扬了扬眉,嘴角抖动不知是不是在笑,耐心的给她讲起了科普知识:“汽车炸弹是暗杀和恐怖袭击中常用的,通常都是打开车门或发动汽车后触发安装其中的炸药而引爆,不过由于汽车是一件复杂的机械,所以安装炸弹也有很强的机动性,可能有的罪犯想混淆视听或者达到某种目的,不会让车子当场爆炸而是行驶到特定区域,这就需要更复杂的计算与安装方式了,需要与汽车的内部机械相连接……” 顿了顿他说:“你刚才说是在试驾员猛然甩上车门的瞬间爆炸了,这中炸弹应该设置了很强的感应系统,或许是声音、或许是重力,不过不管哪种装置都需要机械带动,因此有经验的老手看出有炸弹不一定近前研究一番,他有可能吊在你们后面,有可能驾车曾与你们擦身而过。” “……这么厉害?”景荀听的一愣一愣的,只看一眼就能知道是否有炸弹? 只听年老爸咳了一声:“还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就是利用探测器材,只要扫描一遍,瞬间就能分析检测出来。” “一般拥有这种高科技器材的都是专业人士……”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眯起眼睛回味…“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旁听的年老插话。 两人都看向他,年老说:“为什么别人一跟你说车上有炸弹你就立即相信了呢?根据你的描述,当时你接到电话后立即就下车了。” 景荀哑口无言,要不要这么犀利啊。 年老意味深长的说:“京都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普通女孩子谁会想到暗杀绑架之类的?就算听到有炸弹也需要个判断真伪的时间吧,更何况打电话的还是个陌生人,更多的人会倾向于这是一出恶作剧。” 年谦益眉梢也是一动,那双威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景荀彻底被他们一家击败了,老老实实把上次深夜蜘蛛瞎来访的事交代了出来。 年老的脸色十分难看:“岂有此理,真是要反了天了!你是怎么当这安全部长的!不行就换人!” 年谦益低眉不说话。 景荀哭笑不得,年老爸真是躺着也中枪啊,安全部又不是保安部,哪能管得了这么多,不过仔细想想也有些道理,恐怖、组织活动猖狂,他们的情报系统有待加强啊。 沉默了一会儿,年谦益揉揉眉心说:“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会尽快做出调整的,小荀,以后来这边住。”说完起身上楼了。 景荀看着他的背影,思考最后那句到底是命令呢还是邀请呢?连关心的话都说得这么干脆冰冷,着实是个人才啊。 “对,以后就来这里住吧,让小景接你上下班,他车技很好的,保证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年老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 “这个……” “嗯?对年家有哪里不满意的?尽管说。”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咱哪里敢有不满意?景荀垂死挣扎:“我住外面也有人保护的,周维安,还有那个神秘人……” “他们要是靠谱的话就没今天这事儿了,”年老不高兴的说。 “对了,年伯伯怎么也不问我要那人的电话号码?”她先是疑惑,接着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吃了,不问更好啊,省的暴露。 年老笑:“你现在用手机回拨试试,我保证那边一定是关机。”… 110、是非 景荀瞅了瞅年老脸上满满的自信,又瞥见小景鄙视白痴的目光,不服气的真拨了回去,结果没提示关机……但也差不多,不能为她提供服务。5 年老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了:“谦益刚才都说了,应该是个专业人士,他能不被常信发现的跟踪你们说明是个追踪高手,那么反跟踪能力也是不弱的,他自己不想暴露,自然不会留下任何线索。” 年老别有深意的笑:“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没想到小心思被发现,景荀窘迫的辩驳:“哪有担心……” 年老笑得更厉害了,指着她对小景说:“看到没,开始撒娇了,哈哈……榛” 景荀瞪眼,这也算撒娇? 笑了一阵,年老说:“刚才有人说老常回来了,要不你去常家看看,打声招呼,以后还是住西山吧,常家也行,我这里也行,随你决定,小景,你送她回去。” 回到常家,果然见到外面停了几辆车,大厅里坐了不少人,常文几人,常信的父亲常德强也在,倒是没看到他妈,让景荀意外的是沈唐风竟然也在,就坐在常乐旁边,看来两人关系已经确定下来了移。 中午给她看过病的三位老专家也在,大概是在商讨治疗方法以及注意事项,众人都表情凝重的听着,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好了,你回去吧。”景荀转身对小景说。 小景扫了眼大厅,轻微的皱起眉,点头正要离开,就听身后有人说:“宋副局,难得来一次,坐坐喝杯茶再走吧?” 景荀看去,叫住小景的是大伯家的三子常杰,好像最近被选入了中警局,此时面对副局长的小景自然得客客气气的。 只听小景面无表情的说:“职责在身,恕不奉陪。” 哇哦,好酷啊。 保护领导的安危是他们的第一职责,常杰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小景冷冰冰的样子一看就不好套近乎。 这时常乐阴阳怪气的说:“听说常信都是因为你才受伤的,景荀,你可真是害人不浅,现在又来常家做什么?又想害谁啊?” 景荀差异的看着她若有所思,没有答话,倒是沈唐风替她说话了:“小乐,你不要这么说,小荀也不是故意的。夹答列伤” 有意思,景荀笑道:“沈经理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呢?难道当时你也在?” 沈唐风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似乎含着某种情愫,半响说:“小荀,不要说气话,这可不是小事。” “哦?沈经理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呢?还有常乐姐,当时明明是我推开了常信哥,这才让他捡回一条命,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他因为我受伤了呢?” 小景索性不走了,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这么说有什么意图。 “我还不了解你吗?不要赌气了,你脸上的伤没事吧?现在医学技术好,不怕留下疤,别担心。”沈唐风的语气比普通朋友近一点,又比情人远一点,亲昵又不让人反感,拿捏的刚刚好。 景荀看的差点笑出声来,这两个人啊,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摸了摸脸,笑容温暖的说:“我喜欢这道疤,它是为了某人而留。” 常乐一滞,冷笑:“看,承认了吧,那些人就是冲你来的,要不是你,常信哥怎么会受伤?” 景荀看着她的目光更加古怪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不再出声反驳,转头问常老:“常爷爷,常信哥现在在医院还是在这儿呢?” 常家子孙多,发生口角也不足为奇,常老和常德强没有阻止,不过这一声“常爷爷”让常老一怔,以前都是直接叫爷爷的,看着她以及她身后未走的小景,常老表情有些失落:“就在楼上呢,你去看看吧……你的脸不要紧吧?” “没事,那我先上去了。” 中午给她处理脸上伤口的老专家翻出一个小瓶子递过来:“等等,这是老岳让我给你捎来的,是他自己用几味中药配置的,等伤处结痂之后把这个和水揉碎了涂在伤处,有生肌的作用,将来疤痕会淡一些。” 景荀接过打开,里面是几粒十全大补丸一样的东西,只是味道着实有些呛人,她做了个屏息的动作,眨了眨眼笑着说:“知道了,谢谢章教授,也请章教授代我谢谢岳先生,他老人家有心了。” 岳先生就是中午给她诊脉的老中医,喜欢人家称呼他先生,不过他的姓氏……很容易让人想起笑傲江湖里的岳不群岳先生哎。 章教授笑着摆了摆手:“不谢不谢,动刀的确能解决问题,可是毕竟不如天然的嘛,我们都会帮着想想办法的。” 景荀就真的有点感动了,真诚的道了两声谢才上楼,相较于这个她曾生活过的家,所谓的家人,竟还不如一个治病的大夫用心,真是可笑。 常老瞧见景荀脸上那一瞬间掠过的表情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殷切的询问章教授景荀的身体情况,片刻后却听到楼上传来常信母亲大声的斥责声,他赶紧上楼。 小景拦住常信母亲挥过来的一巴掌,但无法阻止一个母亲对她的痛恨,看着常信趴在床上,背上缠着一圈圈纱布,她眼圈红红说不出的歉疚,刚才在大厅她还能自若的反驳常乐,可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常信母亲抽回手,指着她大骂:“你还有脸来?我们常信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常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你一个人去死就算了,还要拉着无辜的人!” “妈!你能不能不说了?这根本就不管阿荀的事,你不要随便听来句风言风语就当成真好不好!”常信侧头低吼。 常信母亲一听眼睛就红了:“常信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他都把你害成这样了你还帮她说话,现在又跑来装可怜,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伤有多严重!你差点用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景荀愣愣的看着常信的背,连他母亲过来推攘都毫无知觉。 “你滚!不需要你假好心!今后你要是再敢靠近我儿子,我一定杀了你……” “够了!”常信厉声吼住他母亲,表情痛苦的说:“妈,你还好意思说是常家养育阿荀?你们一个个的有把她当成家人看带吗?如果这个家能给她哪怕是一点温暖,她又何必小小年纪独自漂泊异国他乡!现在她没拿过你们一分钱的东西,你们又凭什么不待见她,处处针对她!常家很高贵吗?很了不起吗?你们别忘了,当年爷爷的命是景清舍命救回来的!” 吼声传遍整幢别墅,震傻了所有人,是啊,事情过去太久,他们只记得景荀是个外人,是多余的,而作为抗战英雄后人的他们有着天生的优越感,早已忘却常家的抗战英雄是将帅景清牺牲性命换来的。 想起往事,常老眼角有些湿润:“说得对,小荀……” 景荀面色平静的打断他:“都已经成为过去了。”转头又对常信笑了笑:“常信哥,保重!” 说完带着小景下楼去了。 凉凉的夜风带来山林的气息,霞光褪尽,夜幕降临,空气被轻雾一样的露水沾湿,草丛中热闹的虫鸣听在耳中却格外宁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年家,路经小池塘时停了下来,岸边的小丛秋菊不断散发出阵阵寒香。 见她只是发呆不说话,小景想了想,别扭冷硬的说:“不要伤心了,他们不值得。” 发呆的景荀似笑非笑的回头说:“你这是安慰我呢?大冰块!” 小景瞪了她一眼,扭头不说话了,这人……浪费表情! 正了正神色,景荀说:“我没有在伤心,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听了我与常乐的对话,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宋副局长?” 小景认真想了片刻,恍然道:“除了匪徒,知道这次事件是冲着你来的不超过五个人,除了年首长、年部长、和我之外,就只剩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了,常乐不应该知道才对。” 111、年家 景荀笑道:“聪明!常信母亲那里应该是常乐告诉她的,你说……常乐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我们三个是不可能外泄的,至于帮你的神秘人,他为了隐藏身份也不可能乱说,”小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点惊讶的神色:“你怀疑常乐跟这次事件的匪徒有关?” “知道今天常信跟我去试驾的人应该不会很多吧?店员的嫌疑最大,另外就是常家人了,常信昨晚是在常家住的……你有没有发现常乐最近来西山的次数频繁了很多?她有自己的房子,听说以前只有一个月聚餐的时候才来,最近很反常啊……” “我哪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小景冷声说完才发现这女人根本就没在意他的回答,自个儿在哪嘟囔着“但愿她只是想把我赶出常家……”什么的。夹答列伤 “他们那么对你,你就不难过吗?”他忍不住好奇,以前见过的女人大多都很多愁善感,动不动就伤了心伤了肝,好像心是捏在别人手里似的榛。 “你受过伤吗?” “嗯” “那么你应该知道,受伤再愈合之后皮肤会变得比较硬,”她含笑说:“心也是一样,伤一次就会坚硬一分,它会累,也容易产生抗性,铁石心肠就是这么练成的。也” 奇怪的论调,小景侧头看她:“你是铁石心肠吗?刚才不知道是谁眼睛红红的呢。” 景荀震惊的回望他:“你、你、你,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天呐,你居然也会开玩笑?”凑上去想捏他脸:“你是宋云景吗?不会是歹徒用易容术冒充的吧?说,你把我家小景弄哪去了?” 小景不耐烦的挥开她:“回去了,天都黑了。” 景荀跟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往回走,边走边问:“小景,你说你作为中警局的副局长,多牛的身份啊,为什么非要跑来年家不走了呢?” 小景已经不像开始那么排斥她了,毕竟也是人么,不可能真像冰块一样毫无知觉,闻言答道:“是因为年家我才有今天的位置。5” “哦,报恩啊,土的掉渣!”景荀也发现了小景的变化,肆无忌惮的耻笑,这人就是面冷心热。 果然小景只是冷冰冰的瞪了她一眼就不搭理她了,景荀凑上去问:“你对年爷爷这么忠心耿耿,难道是他提拔的你?三十来岁就做了少将,这速度比坐火箭还快啊。” “不是,”小景郑重的说:“是年凌云中将。” “年凌云?”景荀念叨着这个名字,明明没听过,脑子里却一下子闪过一张笑脸,应该是年良臣的伯父吧,小心的觑着小景的神色问道:“那个……年凌云是不是……我是说,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 得到的答案是小景的沉默,以及一声浅到一出口就随风散去的叹息。 这次她明显感觉到了小景的压抑,为了活跃气氛,她说:“哎你觉不觉得年老对我好的非同寻常啊?” “当然,”小景说:“他把你当成未来的孙媳妇儿了,自然是非同寻常的好。” 暮色中他唇角似乎往上扬了扬,景荀心情也好了起来,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他为什么非得选我呢?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原因。” “大概是和你父亲有关。” “是吗?不清楚。”景荀无所谓的耸耸肩。 小景挺诧异的:“没人跟你说过他的事吗?” “谁会跟我说啊。”她面上仍是无所谓的笑,眼神却是黯然的,对于自己的父母她完全没概念,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小景停下脚步,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说:“我知道的也不多,改天讲给你听,还有常乐的事我也会帮你留意的。” 景荀知道自己又被同情了,斜眼睨着他:“留意?你怎么留意?跟踪?你想偷看美女洗澡就明说嘛,非得假公济私的说帮我留意。” 小景望天,就知道不能给她点好脸色。 说着话已经来到了年家门口,年老端着杯热茶站在门口,看到景荀又跟着回来一点也不意外:“赶紧去吃饭吧,给你们留着呢。” “年爷爷,我一定要住在西山吗?”景荀做最后的挣扎,同时瞥见门口停了一辆酒红色宾利慕尚,应是年良臣他老妈的座驾,在商场上是勇猛强悍的女强人,生活中却是个优雅又逗趣的小女人,让人情不自禁就会喜欢上她。 年老挑眉:“你说呢?快进屋吧,天凉了。” 景荀跟在他后面:“那我可能要打扰你们一段时间了。” “一家人,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刚进门就见一个漂亮女人穿着宽松居家服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她咦了一声,偏着头边思索边打量她,接着露出惊喜的神情:“小荀荀?” “……嗨,艾琳阿姨。” “果然是你,”她像个小孩儿一样夸张的笑,走过来捏捏景荀的头发:“短短的蘑菇头,一点儿都没变,好可爱!” 景荀不高兴的瞪她:“蘑菇头?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分不清蘑菇头与***头!” “呃……反正都是短短的嘛,我小时候也是留着短发,大人都说那是蘑菇头。”她笑嘻嘻的又捏了捏景荀的脸:“长大了还是小小的,捏着真好玩儿,等等,你这半边脸是怎么回事?现在流行这种造型吗?没听说啊。” 景荀一直觉得这位艾琳阿姨是她最大的克星,她捂着脸煞有介事的说:“你竟然不知道?今年外国有一场走秀不就是僵尸妆吗?差点把观众吓屎,可惜我不会化妆,只好打个补丁意思意思了。” 只听艾琳颤抖着说:“我就是差点被吓屎的观众之一……你不知道,近距离看的话真的很恐怖,再加上t台的灯光效果,好像一不小心走进了地狱,于是果断逃了,到现在晚上都不敢单独出门,受刺激了……” 景荀撇嘴,偷眼看向沙发里看新闻的年谦益,跟年部长的气场相比,僵尸妆什么的都弱爆了好不好! “走吃饭去,我今天回来晚了还没吃饭呢,”艾琳拉着她亲昵的像姐妹:“听说你以后要住这里?太好了,以前我就说让你住我家的,反正早晚也要住进来!大家在一起多热闹。”景荀自动忽略掉她后半句话:“回来这么晚?公司忙吗?” “唉!”她叹气说:“忙有什么办法?老公不疼,儿子不爱的,只能自己养活自己喽。”说着对客厅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儿。 就听大厅里传来某人的咳嗽声。 虽说已经打算在年家住一段时间,但真到吃饭的时候还是很不好意思,非亲非故的白吃白喝,她放不开自己,但如果一个月上交多少多少生活费又是在侮辱年家,就年良臣他老妈经营的公司不比天星、顾氏差多少,奢侈品进出口的利润甚至更大,人家一天挣的钱就够养她十来年的。 景荀很佩服这样的女人,独立、精干,又不失优雅与情趣,这也是她想独立做一份事业的原因,即使一辈子不嫁也会过得很充实。 艾琳把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小荀荀,你该养胖一点,太瘦了,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 艾琳凑过来说:“瘦瘦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很好看,但是摸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大多数男人还是喜欢摸起来软呼呼的女人,不然跟抱块石头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呀老公?” 她虽是凑过来,声音却越说越大,索性最后喊了出来。 客厅里有人呛了口水,年谦益冷冷的声音传来:“吃你的,哪儿那么多废话!” 艾琳说:“看了吗?他让我多吃,显然是不满意我现在的身材。”于是开始大口吃饭。 客厅里传来关电视上楼的声音…… 景荀失笑,看来年部长也不是天下无敌嘛,她知道艾琳说一堆逗趣的话是想让她尽快适应,不由感慨人和人的差别真的很大,好喜欢这个家,很有爱,如果良臣哥在的话……会更热闹吧。 112、十年不变 上个月刚请了病假,今天又要请病假了,好在她是真受伤,沈经理与常副总都亲眼见过的。夹答列伤 睡了一晚醒来耳鸣减轻了些,以防需要做身体检查,景荀没吃早饭就直接去了昨天那位耳科专家所在的解放军总医院,常老不放心也想跟着去,最后被景荀劝退了。 他这一出现在总医院,院长都得诚惶诚恐的出来迎接,造成内部系统瘫痪,别人还怎么看病啊。 年老妥协的同时又把小景扔给了她,她觉得,从她入住年家开始,小景倒是成了她的专职保姆,啥事都得他跟着,以后上班还得他跟着……可怜的小景,不知道他是否觉得委屈。 因为之前有约,并且已经确诊,今天只是做了几项手术前必要的身体素质检查就可以直接动手术了榛。 临进手术室前景荀还是相当紧张的,手术只要局部麻醉,亲眼目睹冷冰冰的手术工具在自己身上戳来戳去……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你害怕了?”小景坐在她旁边,冷冰冰的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 “切,有什么可怕的,又不疼。”某人坐在椅子上焦躁不安医。 小景侧头看了看她,起身离开了一小会儿。 “干嘛去了你?”紧张的时候她的话会变得特别多。 “……” “问你话呢。” “医生来了。” 躺在手术床上,景荀战战兢兢的看着消毒托盘中的电钻、切割钻头、金刚石钻头……oh,no!!这、这是切耳朵还是切石头啊?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想法刚形成,一针下去她就开始晕晕乎乎了,隐约看到一双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拿起一把锃亮的寒光闪闪的刀,此时真是无比想念老和尚痛心疾首的一声“放下屠刀”啊! 再次醒来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旁边有人说:“总算醒了。” 景荀没理会他,首先伸手摸了摸耳朵,很好,还健在,脑袋也没有被切开过的痕迹,她哭丧着脸说:“做了个梦,梦到一群变态拿着斧子非要劈开我脑袋,追了我大半个城市,累死我了。夹答列伤” 小景拉下她的胳膊不让她碰到耳朵:“明天再出院。”说着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我去叫医生过来。” 可能这些年照顾年老习惯了,小景是个很会照顾人的男人,虽不会安慰人,却能把人照顾的无微不至,很贴心。 新闻里还在播放昨天山脚公路的爆炸案件,不过在播音员口中爆炸起火成了起火爆炸,原因不明,这两个词的顺序一颠倒,所表达的意义就不同了,景荀撇嘴:“现在的电视新闻还有一点真事吗?” 小景凉凉的说:“起火,爆炸,不都是真事吗?哪一件是杜撰的?” “……” 听说景荀生病了,李沁怡原本只想打电话慰问,谁知那边却吼着说啥也听不到,让她大声点,于是她也跟着吼:“你耳朵聋了吗?”结果忘了自己还在工作间呢,一嗓子震傻了一屋子人,还被主管拎去进行思想教育。 晚上李沁怡与刘姐一起来医院看景荀,两人一见她满脑袋白布条造型吓了一跳,李沁怡嚷嚷:“景荀,你该不会去叙利亚遛了一圈儿吧?这造型真是让人过目不忘啊。” 刘姐比她靠谱多了,关切的询问她身体怎么样,严不严重。 景荀见她眉宇间开朗了许多,隐隐还有些女人的娇媚,就问道:“刘姐最近有喜事吗?都喜上眉梢了。” 刘姐闻言笑了笑说:“我快要结婚了。” “啊?你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景荀与李沁怡异口同声的问,表情可想而知。 “前段时间离了,”刘姐说的挺平静:“我们不合适。” 景荀与李沁怡对视一眼,刚离了就又要结婚,不合适是一方面的原因,恐怕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现在这个结婚对象吧,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三人只是同事而已,无权过问,景荀只是笑笑,说了些恭喜的话。 李沁怡也不是不懂,笑嘻嘻的跟刘姐开玩笑:“我问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景荀一问立马交代了,刘姐你偏心也不要这么明显嘛。” “我这不是想找个你们都在的时间说吗?”刘姐挺实在的一个人,不大会开玩笑。 “新郎是谁呀?帅不?”李沁怡继续问:“这次我们两个都在,你不会又找借口吧?” 刘姐失笑:“这个人你俩都认识……咱们公司的。” “不会是咱的帅哥经理吧?”李沁怡开玩笑。 “哪能啊,我可没这福气,再说你没看咱经理跟副总已经出双入对了吗?”刘姐虽然在说自己没福气,眉眼间却全是浓浓的幸福之色。 “是我们部门的?”景荀猜测,她认识的人也就策划部的,其他部门的都不熟。 熟料刘姐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部门的,不过上次我们聚餐时他也去了。” 景荀与李沁怡对视一眼,同声惊呼:“栾波?不是吧?” 可真够出人意料的,坦白说栾波留给景荀的印象并不好,尤其开始那一瞬的异样,心里总有个结挥之不去。 “怎么你们的表情都这么不乐意?”刘姐表示疑惑。 李沁怡对栾波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不过怕刘姐不高兴,赶紧笑道:“这不是太惊讶了吗,你得等我们惊讶完吧?恭喜啊,看你这样就知道他很疼你,很幸福。” 刘姐抿唇笑了笑:“我和栾波中学时就认识了,还谈过一场不长不短的恋爱呢,后来他没有考上高中,听说没多久就去当兵了,我俩也就不了了之了,谁知他反而在部队考上了军校,混到最后还当上了军官。” 前段时间年良臣整天在景荀耳边念叨绑架勒索特务间谍什么的,搞得她神经紧张,见到刻意接近的就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她也曾怀疑过栾波,可听刘姐一说他们初中就认识了,又是个军人,心里对于栾波的芥蒂也就淡了一些。 李沁怡又开始照着小说情节yy了:“失散多年的恋人重逢在喧嚣的都市,青梅已为人妇,竹马历尽沧桑,只怪光阴荏苒,他们不得不随波逐流,本以为这一世缘分已尽,可是岁月无情亦有情,渐渐飘远的两个人在某个特定的时刻重逢,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心,再一次怦然而动……原来爱情从未离开过!” 景荀被她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模样逗笑,刘姐却低头红了眼眶,如李沁怡所说,本以为各自天涯,却再一次狭路相逢,当栾波忍不住对她倾诉衷肠的时候,除了跟他在一起,她想不起任何事情了。一边是无爱的婚姻,庸碌一生,眼看着生命一天天枯萎,另一边是能让生命再次变得鲜活的爱情,她说服不了自己选择前者,后者的诱惑力让她难以抗拒。 女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不过一个情字,没被彻底的伤害之前,总觉得除了爱情什么都不重要,直到哪天心灰意冷了,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大很大,光怪陆离,而爱情不过是其中最美丽最梦幻最吸引人的一束光罢了,看得见,抓不住。 第二天出院的时候景荀还在感慨,问小景:“你说这世上真有痴守十年不变的爱情吗?” 小景正在收拾东西,闻言点点头:“有。” “哎?这么肯定?难道你心里也有个姑娘一住就是十年?”景荀站在他身后好奇的问,不得了啊,身边居然有这么多痴情的人。 就住了一天也没多少东西,三两下打包好了,小景说:“你同事结婚的事,我觉得那不是爱情,而是一种遗憾,或者说是不甘心,所以现在遇见了就想把曾经没得到的补上,但是我遇见的这个人,却是真真正正的守着一个人十几年,至今未变。” 景荀仔细琢磨他的话,觉得他的话也不无可能,不得了啊,这小子看起像冰山,但心里自有一套世界观人生观,这就是传说中的闷***?只是他后面说的这个人是谁呢?十几年不变,成仙了吗? 这时一个给景荀换过吊瓶的小护士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送到景荀面前:“景小姐,有人让我把这束花送给你。” 113、线索中断 送花?景荀和小景就惊呆了。5 芬芳馥郁扑鼻而来,上百朵的洁白花朵将小护士的脑袋都淹没了,小景像接炸弹一样小心翼翼的结果,看了看没问题就问那护士:“请问是谁让你送来的?” 小护士羡慕的瞧了一眼景荀,说:“哦,刚才我接、班上楼的时候前台让我带上来的。” 小景拍掉景荀在花束中寻找卡片的手:“前台有没有说是谁送来的?” “附近的花店,我们医院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服务台的同事与花店员工都混熟了,”小护士耸了耸肩,见小景皱眉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好奇的问:“这花有什么问题吗?榛” 景荀知道小景的担忧,暧昧的瞥了他一眼:“能有什么问题啊,他就是想确定一下是不是他订的那束,这家伙就爱装神秘给人惊喜,真是恶趣味呀是不是?” 小护士一副“我懂的”表情,笑着说:“真看不出来,你男朋友看起来冷冰冰的,原来这么浪漫,不像我家那位,情人节都不带送花的,总说攒钱买房,一点情趣都没有。” “哦呵呵,是呀,他呀,就这点可取之处了,”景荀会心的笑,瞥见小景脸色黑了黑,赶紧道:“你今天值夜班啊,忙不忙?业” 小护士叹了口气:“倒不是多忙,就是困得要死,呀,我不耽误你们了,先走了先走了!” 出门前还不忘对景荀炸了眨眼。 小景早已等的不耐烦,迅速关好房门,对景荀说:“你走开点。”然后把花轻轻放在地上,解开了下面的包装纸,花朵顿时散成一大片。 检查了半天,里面没有任何危险的东西,只一张方形的粉色纸笺,陌生的字体写着一行字——祝贺你出院,早日康复。 短短九个字,却让小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们入院两天时间都不到,虽然昨天就已经决定今天出院,但这事除了景荀他没跟任何人说过,从他去办出院手续到刚刚收拾完东西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也就是说对方一直在监视他们,所以花才能送的这么及时。5 连花店送花以及护士接、班带花上楼的时间都算准了,不多不少,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刻送到了景荀手中。 这样的掌控能力太恐怖了,更恐怖的是被掌控的人还是中警局的副局长。 景荀也意识到其中的复杂性,只觉得毛骨悚然。 试想一下,你的一举一动全落在另一双眼睛里,明知道他就在周围,却如何也找不到,更不清楚他怀着怎样的目的,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让人自心底里生出恐惧与无力来。 捏着纸笺一角,小景拿出一只空药盒装了进去,蹲下身把散开的花整理好,交给了她:“走。” 景荀抱着花跟他下楼,不时回头望一眼,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在大厅服务台问到了花店地址,小景并没有立即带着她去花店,而是站在医院住院部的大楼下四处查看张望。 如果那人是在他的周围,他就算再迟钝也不可能丝毫都发现不了,所以显然那人是在远处观察的他们。 一般人都能看懂简单的肢体语言,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则能从第一步的动作猜到下一步的行动,而那些说能从表情和眼神判断的,除非预先知道对方的最终意图,否则准确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想追踪他的目的地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足够的能供对方监视的条件,如此,对方又是如何知道他们要出院的呢? 想到这里,他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转头呆呆的瞪着景荀。 景荀被看的莫名其妙,心说认识小景这么久以来,他所有的表情加起来都没这一会儿的丰富,想着就见他抬起手,缓缓伸向她包着白布的耳朵,表情冷的吓人。 “喂,你干什么?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景荀受不了的躲了躲,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心情大起大落的早晚得吓成精神分裂。 小景收回手,想说点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直接带着她往花店走去,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说了几个地点,让电话那端的人想办法把地点附近的监控录像以及医院周遭路面的监控都调出来。 医院附近每天买花订花的人很多,他们虽然有出售记录,却也只是花名和数目而已,以便对账,对于购花的顾客没有任何记录。 不过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看到景荀手里大把的百合就说他记得那位顾客,花也是他送去医院的,只因为订花的那人是他认识的,具体的名字不知道,只知道是这一带街头的小混混,没成什么气候,纯粹的地痞流氓而已。 几人正说着话,面对门口的店员就嘿了一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染着一撮白毛的那个就是。” 两人回头看去,就见三四个朋克风格的未成年人围着小景的车子指指点点。 京都鱼龙混杂,好车并不多见,小景开来的车是上次年良臣开过的威兹曼跑车,他也不想这么拉风的,可是年家没有多余的车子了,年谦益和艾琳都有自己专门的座驾,年老的车看起来普通,内里却是经过改装的,车玻璃连冲锋枪都打不透,年良臣的越野车不知道被他扔哪了,于是就剩下着一辆…… 小景走过去仔细观察那少年的举动。 少年大方的对小景吹了个口哨:“你的车?” 小景点头,直奔主题的问:“今天你在这买过花?” 少年瞅了瞅冷着脸的他,又瞅了瞅抱花的景荀,夸张的与小伙伴调笑几声,用自以为很拽的语调说:“哟,兄弟,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有妞大家一起泡嘛,我只是送枝花而已,何况你这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妞没有?” 小景皱眉,瞥见景荀兴致勃勃没有生气的样子,继续问:“让你买花的人什么样子还记得吗?” 少年一惊,甩了甩染成白色的刘海:“你怎么知道是别人让我买的?” 没时间与他废话,小景直接掏出几张红票票摔在车头上:“说出来就是你的了。” 少年与小伙伴又惊呆了,反应过来后神情却很沮丧:“我根本就没见到那人的样子,怎么会记得?你都不知道有多玄幻,我还在睡觉呢,有个男人突然打电话说他往我银行卡里打了一千块,让我买束花送给医院107病房的景小姐,我还以为是兄弟跟我开玩笑,可后来一查账户还真多了一千块,于是就买了束花送过去。” “他让你买你就买,你傻啊,省下钱自己花不行吗?反正到手了。”他身边一个小伙伴说。 “你才傻,人家连我的银行卡和手机号都能弄到,手段肯定不简单,何必招惹这样的人,买束花还能剩下三百呢,岂不更好?” 小景一听就明白了,这又是对方算好了的一步,线索到了这里已经中断了,这少年明显就是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查银行账号和手机号码追踪都没用,对方不可能留下这种幼稚失误的。 从少年那里要来电话号码,把几百块钱扔给他小景就带着景荀离开了,一路没再说一句话,不过车子在中途却毫无征兆的拐进了一家体检中心。 “怎么了?” 小景手指贴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的下车。 “全身ct扫描?你是嫌我平时接受的辐射太少吗?”景荀不可思议的说,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小景歉意的看着她,却不多解释一句,直接把她推进了房间,而他自己则走到图像显示器旁边和医生一齐查看,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什么。 检查完之后小景的脸色轻松了很多,不过深看的话会看到一丝不解。 “我得了绝症?”景荀不满的问他,搞得神秘兮兮的。 “我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的,我以为他们在你伤口上做了手脚,”他说:“现在高科技产品太多了,微型、窃听器、监视器或者微型炸弹都可以植于皮下不被发觉……你不用紧张,什么都没有。” ———— 接、班都是禁词,真是恶心,不吐槽都不行! 114、防弹脸皮 两人回到年家天都快黑了,年老出门遛弯儿刚回来,在门口遇见她俩:“怎么才回来?小荀耳朵怎么样了?” “听不清。夹答列伤” “什么?”年老看了看她,又望向小景:“怎么回事?” 这一举动显然是觉得小景比她靠谱多了。 这两天两人日夜相对,对彼此的了解又增进了几分,只听小景冷冰冰的替她回答:“被纱布包着当然听不清。榛” “果然还是小景了解我,”景荀说:“年爷爷,我觉得我跟小景挺合适的,人家都说我俩是一对,是不是小景?” 年老眉梢一动:“你俩合适?哪里合适?” 在小景漆黑如墨的脸色下,景荀不紧不慢的说:“我喜欢成熟的男人,像小景这样的,沉稳大气,很有安全感。伊” “沉稳、大气、有安全感……”年老眯着眼重复一遍,指着自己说:“你看我怎么样?够不够沉稳、大气?不止有大气,还有霸气!” “噗……”客厅里正在偷喝年谦益花茶的艾琳一口又给喷了出来,震惊的望向年老。 景荀也抽了抽嘴角,她倒是不介意做年良臣的奶奶,但是年谦益……这个儿子,她可没那胆量认。 “行了不开玩笑了,都过来吃饭吧,”年老自得其乐了一阵,瞅了瞅景荀缠成了木乃伊的脑袋:“你这个样子……不妨碍吃饭吧?需要人喂你吗?” “知道她脸上有伤,我特意让厨房做了些有营养的流质食物,放心吧,爸!”艾琳横插一脚把景荀拉去洗手间洗手:“哎哟小荀荀,你可不能看上小景啊。” “为什么?”景荀翻了个身白眼儿,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服气,吃你家两顿饭就卖身给你年家了? 果然艾琳说:“你要是看上小景了,我家良臣怎么办?” “凉拌?”景荀认真的建议:“你要是不喜欢凉拌,还可以清蒸、红烧……”说着说着就想到了他的排骨,魂淡,这么久不回来,都快馋死了你知不知道。 注意到她忽然顿住的话语以及那一瞬的失神,艾琳了然笑了笑,嘴上却撂下狠话威胁:“我警告你,我只能做你妈,你要是敢当我妈,我保证一巴掌灭了你!”说完出去吃饭了。夹答列伤 看着镜子里猪头一样的自己,景荀叹气,唉,还是晚回来一阵子好了,她倒不怕丑态毕现,只怕那家伙会愧疚啊自责啊什么的,让她难以招架。 晚上小景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年老和年谦益讲了一遍,两人都没太过惊讶,坐在那里用眼神交流。 艾琳搂着景荀说:“老公,你可一定要抓到那个幕后黑手,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渣就该碎尸万段!” 年谦益没有理会她,站起身往楼上书房走去:“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景荀琢磨着这句话应该是对她说的,给她个交代?他是安全部部长,又不是公安局局长,这事貌似跟他没有太大的关联吧? 想了想她决定说出来:“你们觉不觉得这人的手法有些熟悉?” 年谦益脚步一顿,在楼梯上静默了片刻,回头说:“你是说……他?”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相似。” “有可能。” 年老和小景也纷纷给出回应,唯独艾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谁啊?”她只知道前两天景荀差点没命,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前天我出车祸时救了我一命的神秘人。”景荀说:“他花了这么多心思算计却没有任何不利的举动,这本身就很奇怪。” 年老点头,笑道:“倒是我们被本身的思维模式局限了。” 他们清楚上次的事情很可能是黑玫瑰所为,这次小景一说被跟踪,他们就立即想到了黑玫瑰上次没得手,于是又策划了一次,这种思想本身就是错误的,所以才会觉得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艾琳送景荀回房间休息,听她仔细讲了讲上次事故,对这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家伙也很好奇,上下打量景荀:“那是你的守护骑士?魅力不小嘛!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啊?” “不知道,守护骑士?我倒是觉得叫背后灵更贴切一些。”景荀说完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不知道她回西山后那人是不是还跟着她,依照他神出鬼没的手段,中警局的明岗暗哨也不一定能拦住他。 比起这些,她更想知道这人为什么跟着她,人性有多冷漠这些年她体会的够多了,就连年老一家对她好也是有原因的,这人隐藏在她身边究竟是想得到什么呢? 上帝似乎对她特别偏爱,每次祈祷都能让她如愿,接下来养伤的日子年良臣一直没出现,她以为任务太危险他怕回不来才让她等,没想到竟是真的一去这么久。 心脏像是出现了一丝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什么正在悄然流逝,一颗心渐渐空荡。 流失掉的是什么?是坚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信念吗? 耳朵听力已经恢复,脸上的纱布也撤掉了,新长出来的皮肤像婴儿一样粉嫩,薄薄一层,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伤口凹凸的痕迹很显眼,一指长的伤疤顽固的印在脸颊上。 “阿荀,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一样喜欢你。”周维安蹲在她旁边,下巴搁在办公桌上,戳了戳她脸上的伤疤,有着似真似假的心疼。 周围同事虽然极力做出办公的样子,其实都在支起耳朵偷听,作为顾氏湿地开发的投资商之一,天星的实权人物周维安肯亲自露面谈业务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更不可能思议的是这位传说中的花花公子突然从良了,撇下大批的美女不要,反而看上了毁容女。 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这次周维安的兴趣能维持几天? “周总经理,我还在工作。”景荀无奈道,这货突然跑来是想怎么样啊? “嗯,我看到了。”周维安眨着桃花眼真诚的说。 “所以……请你走开。”景荀不喜欢这样被人调、戏,尤其是在公众场合,他明明就没有真心,完全是在玩儿。 “你尽管忙你的,我表白我的,不会耽误你。”周维安脸皮绝对比年老的车玻璃还要牢固,防弹的绝佳材料啊!景荀气结,不过脸上却露出个笑意:“好吧,即然这样,晚上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好啊好啊!”周维安喜上眉梢,不过又隐隐觉得不对,这丫头态度转变太快了吧,打的什么主意?谨慎起见,他问:“只是……送回家?不做别的?” 景荀很坦诚:“不做别的……你送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周维安咽了口唾沫,以他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来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不想送就算了!”景荀干脆的说,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下班了。 “送!送!我送!”忙不迭的答应。 “那你现在出去等我!”笑脸变冷脸,比翻书还快。 “不要,我就在这等你,我要时刻看着你才安心。”脸皮都能抵御原子弹了。 “周总,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不要妨碍我的员工正常工作。”沈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身后。 周维安站起身,竟是比沈唐风还要高那么一点点,没有戏谑轻佻的招牌笑容,他认真的点头说:“好的,我明白。” 奇了,这么听话? 只见他一手插兜,一手演讲似得有力的指了指沈唐风:“不过作为一个金融管理界的前辈,我忍不住想提点你几句,作为一个部门的经营和管理者,应该对自己所主管的部门进行有效规划,制定相应的战略目标和发展规划,并且与自己的部属一起通过切实有效的办法,使之逐一落到实处,而你呢,自己搞了个舒服的办公室,隔绝了与部属之间的关联,还谈什么管理,另外,经理的职责是经营和管理,而大部分人往往只做到了管理,却忘了经营,就比如你现在,自己的部属在跟人交流项目案例的心得,你却跑过来把人赶走,外来人员怎么了?正好可以学习借鉴一些宝贵经验……” 周维安说的口沫横飞,办公间所有人都呆呆听着……交流心得,好无耻! 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顿住,兴高采烈的对沈唐风露齿一笑:“啊哈,下班了,这次你不能阻止了吧,阿荀,走勒!” ———— 吼~良臣哥要粗线了哟~另外谢谢亲们的月票红包,作者很感动~再另外,还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宣布,作者将在国庆假期结束后去上海一周,可能无法更新,我尽量在国庆期间码出存稿吧,于是加更啊什么的……都成了浮云,马上凌晨一点了,偶要洗洗睡了,禁止诅咒作者睡觉做恶梦!! 115、如此相见 “阿荀,你要是想看不必偷偷摸摸的,我让你看个够。夹答列伤”说着周维安无耻的把自己一张俊脸凑过去。 “你真没发现我是在鄙视你吗?”景荀无语,终是忍不住道:“你知道刚才你说‘啊哈’时奸笑的样子有多无耻吗?” “是吗?可惜了,如此高难度的表情你应该给我拍下来啊。”周维安摸下巴。 电梯到一层,景荀迫不及待的走了出去,周维安在后面叫:“喂,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呢,先别下啊,阿荀……” 没有得到回应,周维安只得跟了出去,就见景荀停在大厅门口,身边站着个身体笔直的青年,眉眼冷峭刚毅榛。 “这位是……”以周维安的眼力自然早已看出这人身份不简单,神色半敛,蹭到景荀身边,很亲密的样子。 “就是他。” 周维安正疑惑景荀这句话的意思,笔直而立的青年却忽然出手钳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扭,石头一样的膝盖在他后腰一顶,他立即脸贴着玻璃墙动不了了胰。 意识到自己与对手之间的悬殊,周维安也不费那劲挣扎了,转着眼珠看景荀:“阿荀,救命……” 一半脸蛋贴着冰凉的玻璃,他说话都不大清楚了。 景荀抱着手臂杨眉看他:“你好像很意外啊,咱们不是说好了吗?送我回家……顺便做点什么,你点头同意了。” 周维安欲哭无泪,胳膊要掉了,这男人手劲儿怎么这么大,比年良臣那货还暴力,他忽然想到什么,扯着眼珠看景荀:“阿荀,你想不想知道年良臣的消息?” 景荀愣了愣,不自觉的上前走了一步,嘴上却说:“你又不知道他的消息。” “之前我是骗你的,我知道,唉……说起来真惨,不知道这次他回不回得来……”一次说话太多,自命风流潇洒的周总时不时得吸一吸即将流下的口水。 正是下班时间,门口进出的人很多,见到这一幕俱是一惊,……这又是什么情况? 见景荀脸色沉沉的瞪着自己不说话,周维安说:“你快让他放开我,不然年良臣大魂淡就回不来了!” 不放开就回不来?这么幼稚的威胁人方式亏他说得出来,景荀知道他怕她担心才突然改口的,也就不那么讨厌他了,对小景说:“放开他吧,怎么说也是在部门挂了名的。夹答列伤” 小景依言松了手,也不多问,挂了名还能自顾自经营公司的,只有一个部门可以。 “啊……好疼!”周维安甩甩酸麻的胳膊,上下审视小景几眼,问景荀:“这是你保镖?真给力,太厉害啦。” 景荀摇摇头,笑看了小景一眼:“我可请不起这样的保镖,不过让小景这样的精英对付你简直就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 “喂喂,你太过分了,谁是鸡啊,骂谁呢你!” 景荀回来半年不到,哪懂得国语中“鸡”这个字被赋予的新含义,不耐烦的看着他:“你究竟知不知道年良臣的消息?” 啧,瞧这明明很期待很想知道却偏偏装作不在意你爱说不说的小模样,简直跟那人一样别扭,这样两个人走到一起,非得拧成麻花不可……周维安怔了怔,想到麻花相互缠绕彼此束缚的形象,心说不至于吧? “你现在回家的话兴许就能见到他了。”周维安整了整西装不再逗弄她:“走了。” 对于熟悉的人他都是这么潇洒干脆的,说走就走,连一句客套的再见都懒得说。 景荀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抱臂望着窗外,小景开车也是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会看她一眼。 车里没开灯,只有偶尔经过的车灯路灯一瞬闪过,映照的她的脸亦是明明灭灭的,她望着窗外,光亮却照不进眼底,照不进她的世界,她就是这样的人,看似得体有礼,偶尔开点玩笑,但没谁能走进她的世界,这跟她的成长历程有关,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只为自己打算,因为被伤害过太多次,看人总有着淡淡防备。 他还记得她说“铁石心肠就是这样炼成的”时候排斥又欣慰的神情,她很怕成为那样的人,却又不得不成为那样的人。 幸好她不是,有年良臣在,她恐怕是难以如愿了。 十一月份的六七点天已经黑了,经过一道道岗哨,车子终于停在年家门前。 年谦益不在,艾琳在厨房帮着准备晚饭,年老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拆解九连环,景荀不由有些失望,自嘲的想,她居然连周维安的话都相信了。 如果年良臣回来了,年家能这么安静吗? 年老低着头手上不停,却仿佛已经看透了她未表露的失望,悠然的说:“小荀啊,你恐怕要换一个房间住喽。” “哦……啊?为什么?”当初艾琳强迫她住在年良臣的房间,现在又这么说,是不是……他真的回来了? 年老笑:“房间的主人回来了……难道你想和他睡一起吗?” 靠,老不正经的!景荀腹诽,她算是看明白了,年老别看官职那么高,很多时候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觉得他为老不尊,说不定周维安说的是实话,年良臣是他的老师,而年老则是年良臣的老师! “他下山去了,没在家。”年老继续逗她。 景荀上楼的脚步僵了僵,恼羞成怒的窘迫道:“我上去收拾东西腾地方还不行啊!”说完噔噔上楼了。 年老与小景对视一眼,哼着曲儿手中叮叮当当的脆响不停。 年良臣的房间也在三楼,嚣张的霸占了整层楼的一半,很大很大,虽然知道他不在,开门的时候景荀还是有些忐忑,随即又一想,分别七年回来都没啥特别的感觉,这会儿忐忑个什么劲儿啊! 开门进去却见床边的大床上被子鼓起一块,形成一个人侧卧的形状,她顿时意识到自己又被年老耍了一遭。 轻手轻脚走过去,看着他沉沉敛起的眉眼,她觉得心里那道裂痕就这么不药而愈了,没有空荡,也没有了忐忑,平静的犹如晚霞满天的海面,渔船归港,倦鸟回巢,海风带来浪花的气息,温暖潮湿。 不过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发现自己洗好的内衣叠放在枕边,离他挺直的鼻子只有一个巴掌的距离!她记得这东西明明是挂在卧室阳台上的,魂淡! 真想给他来一脚,恨恨的想着,她悄悄靠过去伸手准备取过两个枕头之间的东西,结果还没碰到东西沉睡的人就醒了,被子里的手猛然探出,抓住她的手腕。 景荀就觉得像是被一圈钢条缠住了,没好气的骂他:“你有病啊,放开!” 刚睡醒的人一愣,呆看着她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斜挑的凤眸因为刚睡醒然这些慵懒迷蒙,少了些锐气,多了些妩媚,景荀侧了侧脸,想挡住脸上的伤疤,她以为他在看她的脸,接下来或许会懊恼自责,然而却听他说:“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呆了一下,她倏然怒目而视,差点忘了正事,一把将内衣拿过藏在身后:“这、这是不是你取下来的!” 年良臣揉了揉眼睛,完全清醒了,舒服的蹭蹭枕头:“下午不是起风了么,我怕刮掉了你还得重洗,所以好心给你收进来了。” “那你为什么非要摆在床头这么明显的位置!”还凑那么近,恶心的魂淡! 年良臣更加无辜了:“那放在哪里?我不是怕你找不到嘛!” 看透了他眼底深藏的坏笑,景荀忍无可忍的把东西往床上一扔,恶狠狠的扑上床对他拳打脚踢:“死秃子你故意的,你无耻!流氓!你变态!……” 她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两人隔着被子在床上打成一团,年良臣不满的吼她:“你是有多恨我啊景荀,我刚回来你就又打又骂的,反了你了臭丫头,太嚣张了,看我不打你屁股!你给我趴好!” 两人你来我往,叫骂不停。 艾琳站在门外犹豫不决,要不要叫她们吃饭呢?一边是儿子的幸福,一边是未来媳妇的清白,衡量了一下,她觉得还是儿子的幸福重要,于是默默离开了。 “我靠!变态!你居然不穿衣服!”景荀踹了他一脚,赶紧抽回手爬下床。 116、陈年往事 “我靠!变态!你居然不穿衣服!”景荀踹了他一脚,赶紧抽回手爬下床。5 年良臣微微喘息的倒在床上,懒洋洋的说:“睡觉穿什么衣服啊?” “可现在是白天!” “晚上就可以不穿了吗?白天黑夜有区别吗?同样是盖着被子睡觉待遇怎么就这么大呢?” 景荀瞪着他决定不再理他,作为高级灵长类的人是没办法跟低等动物沟通的,走到床边收拾自己的衣物,尽量不去看他因为坐起裸露的胸膛榛。 转身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拽住,来不及站稳脚,直直倒向某人怀里,坚硬温热的胸膛瞬间烫红了她的脸。 “你干嘛?”她不高兴的挣扎着想爬起来,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一双柔软温热的唇毫无预兆的落在颊边,落在那一道丑陋的疤痕上。 她愣住,姿势怪异的趴在他怀里,明明只是一个吻,却让她感受到了深切的怜惜,没有道歉,没有自责,没有愧疚……她所预想过的反应都没有,只有对她的心疼姨。 对于一个习惯了受人冷眼的人来说,这样一个吻所造成的影响不亚于飓风过境,以狂暴的、不可抵挡的姿态将她的世界碾压的一片狼藉。 她还在感动,两只不老实的毛毛手就开始在她背上摸来摸去,耳边是他轻轻的笑:“干什么?当然是占你便宜啊,呵呵……” “趴”,脆亮的巴掌声传遍房间,年良臣侧头看了看肩头清晰的五指印,唇角动了动,极不甘心的两眼一翻,阵亡了。 景荀骂骂咧咧的再次收拾自己的衣服:“无耻的色狼,好狗不挡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这流氓居然连身边的人都下手,连兔子都不如!” 装尸体的某只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她:“兔子不吃窝边草是兔子的事,你都说了我是狼,我干嘛要跟待宰的食物比,本来就没有可比性,这不科学!” 说完胸前顿时又挨了一巴掌。 见景荀去收拾东西,他坐起来说:“别收拾了,你还是住这。5”在景荀的瞪视下,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住对门。” “对门不是客房吗?” “嗯,我住那就行了。” 景荀抬起头看他:“为什么?”是不是……很快又会离开?比起外面,对他来说家更像是酒店,偶尔回来歇歇脚。 心头微微一滞,他笑道:“还能为什么,在这个家里你比我受欢迎呗,他们宁可把我踹出门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啊。” 景荀没说话,回头默默收拾东西。 这样的话三岁的孩子都不相信。 她在这里的东西不多,就几件常穿的衣服,抱起来站直身体,后背撞到了他的胸口,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一双眼睛深深浅浅的盯着她。 “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特别迷茫,”他没头没脑的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 景荀疑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听他又说:“我不强求你放下所有戒备接纳谁,只是暂时在这里停一停就好了。” 景荀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还是不好?点了头,也许她的心就此束缚,有一天失去的时候会很痛,摇头?迎着他怜惜的目光,她发现自己失去了行动能力。 一些无法面对的感情忽然浮出水面,曝光在乾坤之下,她却只想逃走。 微微一笑,他长长的手指抵住下巴不让她低头,笑道:“千万别低头,不然你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她这才想起,貌似这货没穿衣服,就这么光着下来了?靠的!她仰着头索性闭起眼睛:“你快去穿衣服。” 放在下巴上的手指没有立即撤走,失去了视觉感觉会更敏锐,他在靠近,接着那双亲吻过她脸颊的唇在她唇上轻轻一触,又飞快退走了。 她涨红了脸,听他在不远处轻快的说:“别睁眼哦,我可是很保守的男人,如果你把我看光了,我就只能娶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咬牙听着房中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景荀冷静的说:“年良臣,我要杀了你!” 他轻笑:“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混蛋无耻流氓!” “你仰着头闭起眼睛,难道不是在索吻吗?” “索你大爷!” “可是有个电影里说,女孩子把眼睛闭起来就是让那个男人吻她啊。” “闭嘴,滚!”景荀懊恼的发现以前被她踩在脚底的人竟然学会了反抗,被她气的跳脚的人已经能反过来把她气的张口结舌了,太伤自尊了。 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房间里听不到一点声音,景荀试着叫了他一声,没人回应。 奇怪了,又喊了他一嗓子,依旧没回答,她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偌大的房间除了她自己就没有活物了,那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溜掉了! 如她所想,年良臣回来后年家热闹了很多,不,应该是鸡飞狗跳,他跟他的活宝老妈,一个气的冷脸的年部长不是咳嗽就是拂袖而去,一个惹得年老天天练嗓子,景荀望着颤巍巍的天花板,真担心它会随时被掀飞。 小景倒是很淡定,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在年老追着年良臣骂的时候,他从容不迫的跟在后面追,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黄叶,夹在指尖飞快的翻转把玩儿。 景荀追上他:“嗨,你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怎么?”树叶停住,望向年老的目光抽空瞥了她一眼。 景荀理所当然的说:“你上次说要跟我讲我家人的事,最近很无聊,想听一听。 小景一怔,他倒是真把这事给忘了,年良臣回来后接送景荀的活就被他十分积极的包揽了,两人没有了独处的时间。 看了看不远处的年老以及轰的一声冲出去的越野车,他问:“你想听什么?” 景荀耸了耸肩:“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保证你说的内容都是我没听过的。” “我知道的也都是听来的,不能保证全都是真实的。” “哦,没关系,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小景摇头:“你爷爷景清是抗战时有名的将帅,后来在容城保卫战中战死,那时候你奶奶刚怀孕不久,也就是说你父亲是遗腹子,中央感念景清的功德,将你奶奶接到了当时已经解放了的北平,只是后来新中国宣布成立的那天,你奶奶就带着刚出生不久的你爸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会吧?”景荀忍不住打断他:“我爸六十岁了?那为什么我才二十二?” 小景看似随意的扫向四周:“你觉得年部长今年多少岁了?” “四十多,五十?” “已经五十六,快六十了。” 景荀瞪眼,那艾琳呢?应该也不小了吧:“年部长该不会天天做面膜吧?”刚说完就见年谦益的车子自山道上驶来,咽了口唾沫说:“你继续。” 年老已经回家了,有管家在倒是用不着他:“在你爸爸二十岁入伍之前,谁也不知道他的前二十年被你奶奶带到了哪里,入伍不到一年结识了下部队历练的年部长,两人的关系有些像……周瑜和诸葛亮,都很优秀,开始在班里较量,后来在全团较量,互相不服的同时也渐渐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意,历练了三两年两人双双考入军校,毕业后年部长加入了安全部,你爸爸不知道因为什么也加了进去,据年部长说是因为没分出胜负,不服气。” “你爸入伍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部队,估计你奶奶已经过世了,了无牵挂反而更放得开手脚,进入安全部两人成了搭档,不得不合作,但私底下还是会相互比拼,两人像约好了一样,赢不了对方就不成家。” “最后是不是年叔叔赢了?”年良臣比她了三岁,这素未谋面的老爸也太不给力了! “这倒不是,虽说年首长不插手,但年部长升迁是早晚的事,再说两人总不能一直做搭档吧?年部长升迁三年之后,你爸接到调令回京,途中出了事故。” 117、莫名对白 “然后呢?”景荀听的认真,等了一会儿却没下文了。夹答列伤 “那次事故好像并不严重,你爸妈来京都之后没多久就有了你,后来不知道怎么居民楼起了大火,你父母都没能逃出来,不过当时看到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并且那名男子在大火之前就已经被人割了喉咙捏碎胫骨,年部长觉得你爸不会这么轻易让人得手,怀疑那具男尸不是他,可是这么多年寻找下来一无所获。” 小景转头看着她:“如果他还活着,没有理由不来看你一眼吧?” “我有个小疑问……那个,如果我爸妈都死在火中,那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点曾被烧伤过的痕迹都没有。” “不知道。”小景冷冷的说:“这些细节你最好别问我。橼” 主动从别人那里打听消息已经让他觉得很丢脸了,她竟然还问他这么细节的地方,他哪里知道。 景荀讪讪的笑:“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好奇嘛。” “阿荀。”两人正往回走,年良臣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后,对着她若有所思愠。 小景对年良臣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你不是刚开着车逃难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年良臣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如果你爸真的还活着的话,你会怎么样?” “怎么样?”景荀理所当然的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啊,难道你觉得我会激动的泪流满面,动情的长叫一声——爸!然后飞扑进他怀里?要不要再来点背景音乐?”她越说越起劲,捏着下巴思考:“你觉得那首《该死的温柔》合不合适?” 年良臣失笑,摸摸他的头发:“你这样也挺好……就这样吧。” 景荀笑意微敛:“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的下落?” “我爸找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我怎么会知道?”顿了顿他说:“你要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也可以帮你找。” 景荀耸耸肩:“那算了,说不定那个就是他,何必纠缠于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夹答列伤” 年良臣又摸了摸她的头,他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不管那人是生是死,作为他父亲的那个身份已经死了,既然如此,还找他做什么? 刘姐的婚礼定在周五晚上,下班后大家纷纷结伴去了婚礼现场,年良臣回来后就没回部队,整日无所事事,作为司机的他自然也跟去参加婚礼了,到场后一看,李沁怡竟然把沈大队长拽来了。 沈唐风给景荀的印象很好,见到他挺高兴的,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年良臣扭头在走廊的瓷砖上照了照,帅气利落的短发,飞扬的眉眼,上翘的薄唇,黑色风衣将修长身材衬托的更加挺拔,整个人朝气又不失优雅雍容,嗯,不错,怎么也比沈唐林那老男人强很多吧。 正式的婚礼中午已经举行过了,双方亲戚家人纷纷到场,晚上的婚宴主要是请没时间赶来的朋友聚在一起吃顿饭。 宴会还没开始,大厅里人声鼎沸,到处都能听到打招呼的声音,笑意融融,沈唐风跟常乐也来了,两人形影不离,举止亲密,俨然是打算公开关系了。 在一个人少的角落里她还发现了常信,见她望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自从上次离开常家她就没再回去过,心里记挂着常信的身体,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年良臣跑哪里去了,就这么点地方,也不怕他找不到自己,于是走了过去。 “常信哥,身体怎么样?都好了吗?” 盯着她尤带疤痕的脸颊,常信沉默了一会儿,笑问:“你不会真的准备一直带着它吧?” 景荀摸了摸脸:“最近习惯了,你要是不提醒我自己都忘记它的存在了,带着也无可厚非。” “女孩子总归爱美的,你怎的如此不同?”敲了敲她的额头,他半真半假的说:“你是想让我时常看到它然后自责一辈子吗?” “那些人明明是冲我来的,连累了你我才该自责,你又何必跟我抢?”景荀笑了笑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 常信应了一声:“我认识一个很好的整形医生……” “哎哟你这是嫌我丑吗?不依不饶的反复提起这事!你不知道打人莫打脸吗,揭人伤疤很缺德好不好,小心我跟你翻脸!”景荀佯怒的瞪着他,知道他心里过意不去,可她目前没有时间去整什么容,再请假估计就得被开除了。 常信缴械投降:“好吧,我错了,不提了还不行嘛。” 这边两人聊得投机,另一个地方有两个人也聊得很欢畅。 “你怎么在这里?嫁女儿啊?”年良臣端着杯子,身体靠在桌沿上,长长的腿交叠。 坐在他旁边椅子上的中年人赫然就是自称陆军的信天翁,他看着年良臣风衣下露出的一截雪白衣袖,答非所问的说:“看不出来,你还人模狗样的!” 年良臣对他抱了抱拳,这么大的动作手里满满的茶水却没有洒出一滴:“承让承让,你也不用太自卑,我瞧着你还能看,不过建议你还是去做个拉皮拍个黄瓜更能入目一些。” 信天翁浑然不在意的一笑:“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你还觉得自己挺美呢!” 年良臣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翘起长腿:“男人么,扛过枪,杀过人,吃过鲍鱼,咽过糠菜,住得起总统套房,睡得惯烂木硬板床,万众瞩目之下风度翩翩撑得起门面,虎落平阳时臭水沟里从容以对。” “夸的自己像朵花一样。”信天翁不屑。 年良臣女性化的摸摸脸:“我本来就是一朵花,一朵盛开在雪域山巅的高原之花,你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脸色一转,盯着他:“为什么要监视阿荀?” 信天翁微讶:“谁说的我跟踪她了?你爹?” 年良臣哼了一声,“他一跟我说我就知道是你。” 信天翁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一说就知道?怎么知道的?” “猜的。” “这么说你刚才是在诈我?”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我有七层把握,我没时间跟你穷搅合,赶紧说出你的目的!”年良臣瞥眼找到景荀,见她跟常信说着话笑得正欢畅,轻轻哼了一声。 “其实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条很有趣的鱼。”信天翁悠然的喝茶,完全没有被发现之后的尴尬懊恼:“这条鱼可不得了啊,是从深海游来的,被我偶然间钓到了。” 年良臣也喝了口变得温凉的茶,不置可否:“这么容易就钓到了,能有趣到哪里?” 信天翁依然坚持己见:“这条鱼么,它滑不溜手,上次阿荀的事差点就让他得手了,而且据我观察……”他往年良臣那边倾了倾身子:“这条鱼目前正在招募人为它所用。” 年良臣终于露出点意动之色:“这倒是有趣,已经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 “毕竟不是在本国发展嘛,再说什么事情还得是人来完成,科技再高也是人来操纵分析的,人力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信天翁说。 一会儿钓鱼一会儿又谈到科技与发展上去了,就算被人听了去不懂内情也绝对会被绕晕了。 年良臣摩挲杯沿没说话,信天翁继续说:“当年文、革,多少无辜的人牵连进去,被活活批、斗致死的有的是。” “呵,这可难办了,”年良臣笑,眼中却一片冰冷:“要是再来一次文、革,现在的人都没吃过苦,很快不就得俯首帖耳啊,怎么办才好呢?” 信天翁想了想说:“*的光辉照耀我心,是他带领我们闹革命翻身夺了政权,虽然他有错,却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这种错误时可以原谅的。” 年良臣不赞同:“原谅?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果没有错别人如何利用?何况造成了那么多忠臣良将文豪名人的死亡,世上本就不该存在折功补过一说,有功当奖有过该罚才是正理。” 信天翁侧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如果犯错的那个是你身边亲近的人呢?” ———— 118、混乱关系 正说着话,就见常信移开目光扬眉往她身后扫了一眼,景荀回头一看,就见年良臣施施然朝她走来,风衣的下摆因为迈动的步伐微微飘起,唇角带着一丝十分生动的笑意。5 他走过来,一手随意的搭在他肩上,对常信扬了扬下巴打招呼:“哟,常信哥啊,听说前段时间你受伤了?好了没呀?” 常信嘴角抽了抽:“好多了,多谢年少挂念,你这声哥我可当不起啊。” 景荀也怪异的看着他,这货连见了自己老子都不肯好好叫一声爸,今天这么客气说不定有什么阴谋! 年良臣更加客气了,激动的抬手说:“当得起,绝对当得起……”可他“忘记”手中还端着茶杯,于是半杯子的水哗啦就飞到毫无准备的常信身上了橼。 胸口一大片湿哒哒的。 常信低头看着自己浅灰色西装上明显的水迹,叹了口气:“你们聊,我去处理一下衣服。” 年良臣十分歉意的望着他,随手从桌上拿出纸巾想跟去,却见景荀好气又好笑的瞪着自己,顿时停下脚步:“阿荀……闼” “去啊,怎么不去了?”景荀抱着手臂斜眼看他。 他顿时抛去风度翩翩,对着她献媚的笑:“那个……他一定是去换衣服了,光天化日的,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的脱衣服是怎么回事,影响不好,影响不好……” 景荀收起笑容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你就知道欺负人!” 年良臣揉着胳膊咝咝抽冷气,哀怨的嘟囔:“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义愤填膺的给我报过仇……” 景荀听到了,回头说:“那是因为欺负你的人都太厉害了,我打不过。” 她也很想把那个在他腰上留下一大片淤青的人打趴在脚下,想把在他腿上留下伤口的人狠狠修理一顿,把那晚酒店里的歹徒统统拖出去枪毙!最好能把全世界的凶徒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如此他再也不用去执行什么该死的任务了。 可她没本事。5 年良臣狠狠揽住她的肩,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啦,我是男人,怎么能让女人给我出头呢?幸亏那帮白痴不在,不然该嘲笑我了。” “你说谁是白痴!”他们身后一个冷测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还夹杂着李沁怡得意的笑。 回头对上沈唐林似笑非笑的脸,年良臣缩了缩肩膀,两步跳到景荀身后,嚷嚷道:“好可怕,王八龙来了,阿荀你要保护我!” 景荀咬着牙笑,刚才谁说自己是男人不需要女人保护的! 沈唐林直视他,声音冷的掉渣:“王八龙?” “不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霸王龙,”他立即道,一脸的肯定与崇拜:“宇宙超级无敌霸王龙。” 这里是公共场合,他打定了注意沈唐林不敢把他怎么样,可劲儿的耍宝卖乖,为博美人一笑。 沈唐林垂眸微微吐出一口气,然后对他雅然一笑:“很好,记着你今天说的话。” 那一笑直让年良臣吞口水,酒宴要开始了,他连忙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美人儿往一张桌子走去,信天翁已经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边。 “笑什么笑!再笑把你牙敲掉!”他恶狠狠的王八之气又泛滥了。 景荀扶额,连忙甩掉了他的手,跟这种人走在一起……好丢脸!现在装作不认识应该不算太晚吧? 信天翁慢悠悠的说:“看来以后不止得跟景荀拉好关系,沈队长也是一条好汉啊,应该多多来往才是……来来来,景荀坐这边,我跟你讲点有趣的事。” 年良臣倒是没有阻止信天翁把景荀拉到自己旁边,慵懒的眼神透出丝丝奇异的光芒,不时在两人脸上划过。 信天翁说他曾有过妻儿,只是后来死于一场大火,所以他发誓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抓特务间谍的事业,那天小景说景荀的父母也是死于一场大火,而且烧死的男子还不一定就是她爸,所以他当时就想到了信天翁。 但凡有点血缘关系的,或多或少总会有些相似,可信天翁与景荀之间连一个头发丝都不像,再说年岁上也对不上,信天翁看起来五十岁都不到,而景荀的爸爸应该已经六十了,他老爸也是见过信天翁的,两人曾经搭档那么多年,他敢保证他家老子对景荀她爸的熟悉程度肯定比对他这个儿子还深,不可能认不出来。 难道他的猜测真的错了? 沈唐林带着李沁怡坐在年良臣旁边,不料年良臣立即凑过去,在他耳边问:“你觉得景荀与这男的会是什么关系?” 沈唐林皱眉。 年良臣立即说:“别想,就说你的第一直觉!” 李沁怡插嘴:“这位大叔曾帮过我和景荀,怎么了?” 年良臣叹气,无趣的倒在椅背上,李沁怡不明所以,她说错什么了吗? 沈唐林再次看了景荀与信天翁一眼,转头对他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两人表情都很自然。” “啊哈,这不是年少吗?还在喘气呢?” 多奇特的问候方式啊,景荀一听那个“啊哈”就知道是谁了,笑得这么欠扁这么贱的只有周维安一个了,转头果然就见周维安胳膊上挂着个长腿性感的美女走了过来。 年良臣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那美女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扭丰臀,坐在了年良臣腿上,细白的胳膊一边往他脖子上缠一边说:“哈尼,想死你了,来,亲一个!” 年良臣脸一黑,景荀与周维安一哂,沈唐林信天翁眉一扬,李沁怡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年良臣挡住她凑过来的脸,不悦道:“你发什么疯!” “哈尼,人家看到你高兴该不行啊,”美女不在意的拨了拨长发,转脸看景荀:“哇,顶着这么大个疤你也敢出来?” “为什么不敢出来?又不犯法。”景荀摸了摸脸,微微一笑,虽说这女人说话很不客气,她却未在她身上感觉到敌意。 都说只有女人才能看透哪个女人好哪个女人坏,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女人之间有种微妙的直觉,不过也不排除个别隐藏极深的。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美女嘟着嘴说。 年良臣暴躁的站起来:“你再说一遍?”声音很大,吼得方圆十米内静了一静。 美女身手矫健,总算没有被他的动作弄得摔到地上,直起身挺了挺傲人的胸脯:“怎么样?说真话也生气,你这人这么虚伪呢?” “我就是虚伪,白飞飞,你要敢再说一句,你看我敢不敢打女人!”敛去怒气,年良臣冷冷的说。 见他真动了怒,作为当事人的景荀不得不出声,拉了拉他的衣袖:“好了,坐下吧,这么多人看着呢,美女你也坐。” 年良臣一口气还没喘匀,听到她后面的话又炸毛了:“你不准坐,周维安,弄走她!” 在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时格外咬牙切齿的语气,周维安抖了抖,却是幸灾乐祸的对美女说:“唉,看来人家不欢迎我们,赶紧走吧。” 美女翻了个白眼,把年良臣往旁边一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对于喜欢的百般呵护,不喜欢的就视为草芥,没风度的臭男人,你说呢?” 最后这句话问的是景荀,景荀可犯难了,怎么说良臣哥也是为她出头的,总不能反过来骂他吧?可这边彪悍的美女她也得罪不起啊,于是只好装傻:“周维安的确是个臭男人!” “我……”周维安欲哭无泪,美女噗嗤一声笑了,站起身又把年良臣按在了椅子上:“还是你坐这儿吧。”说完一双妩媚的眼睛瞄着沈唐林。 沈唐林头也不抬,站起身拉着李沁怡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于是七个人诡异的坐了一圈。 “哥,你也来了?”似乎嫌这桌还不够热闹,沈唐风带着面无表情的常乐也走了过来:“我和小乐找不到位置了,不如就坐这里吧,反正也认识,大家不介意吧?” 119、似曾相识 沈唐风正拉着常乐入座,就听这边美女白飞飞冷不丁一句:“谁跟你认识啊。夹答列伤” 气氛一下子僵在那里,年良臣低头帮景荀把杯碗摆正,给她倒了杯金银红枣菊花茶。 信天翁举目四顾,似乎想看看什么时候上菜,他很饿呢。 周维安一双眼睛应接不暇的在周围美女身上流连忘返,根本没意识到气氛不对。 李沁怡是不是瞥一眼年良臣和景荀,然后哀怨的盯着沈唐林,什么时候这家伙能像年良臣对景荀一样对她就好了橼。 沈唐林不得不抬起头,简洁的说:“这个是我堂弟。” “哦……”白飞飞拉长声音审视沈唐林:“你是谁啊?” “吃你的,废话真多。”年良臣说,这次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回来,周维安瞅着白飞飞叹息:“你说你这不是没事找虐吗?干嘛非要跟他一桌啊,他根本不懂怜香惜玉,要不咱另找一桌好了。宕” 白飞飞斜眼睨他:“我就是喜欢找虐,怎么着?你这种马又看上哪一桌的姑娘了?特么风流下去,早晚那条东西得让彪悍的姑娘给你切下去!” “那些女人全都拜倒在我威武雄壮的小弟之下了,哪还舍得切他啊。”他得意洋洋的说完,就见在座的男士全都面色不善的盯着他,勉强扯出个笑容,他说:“呵呵,我先去跟新郎新娘道个喜,你们先吃。” “新郎新娘在那边呢,”白飞飞妩媚的笑:“话说你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啊就来蹭饭吃?” 一桌人就属白飞飞最活跃,李沁怡今天的兴致不高,最一反常态的是常乐,依照上次与景荀见面的情景,这次见了她怎么也得嘲笑两句,可是她坐在沈唐风旁边完全不在状态,景荀猜想常乐也许至今都没发现她的存在。 酒宴上新郎新娘会相携到每个桌上敬酒,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这桌,见到景荀和李沁怡,刘姐挺高兴的,笑着劝两人无论如何也要多喝一杯。 李沁怡自然没问题,景荀不善喝酒,连灌了两杯白酒后脸就有些红了,但这是刘姐大喜的日子,景荀不想拂了她的面子,抵不住劝又喝了一杯,结果呛在喉咙里连连咳嗽。夹答列伤 低头的时候意外对上沈唐风望来的殷切目光,他低低叹了口气:“每次一喝的多些就这样,太伤身体了,何必如此勉强自己。” 但坐在他正对面的年良臣却听到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查看常乐反应的时候正对上她望来的目光,两人一触即开,他拉住景荀的手让她坐回椅子上,为她倒了杯温热的金银红枣菊花茶。 “喝一口吧,这么着急做什么?” 景荀咳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歉意的对大家笑了笑,接过茶喝了一口。 身为新郎的栾波笑言:“说起来我能和小惠再次走到一起还要感谢景荀呢,刚才小惠的三杯是敬你们的姐妹情谊,我这里的三杯是感谢你牵线搭桥,让我和小惠再续前缘,你可不能推辞。” 景荀愁苦:“牵线搭桥……你们当我是喜鹊吗?我是真不能喝了,再喝就得躺着回去了,工作是李沁怡帮着留意的,要敬你敬她去。” “跑不了她的,你们两个都有,喝醉了反正有人送你回去呢,来来来,我都端到你面前了,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要拘谨了嘛。”栾波笑意融融的劝个不停。 年良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皮糙肉厚的说:“我家阿荀真的不能喝太多,你们夫妻二人不分彼此,我们也一样,你敬我也没差。” 在座的谁不知道他与景荀是什么关系,闻言都是一阵无语,这人说出这种话也不嫌脸红。 景荀狠劲儿的捏了捏他垂在桌下的手,只恨不得把他手指头捏断才好,她与他好比人家夫妻?这家伙又占她便宜! 栾波有点迟疑,刘姐却很大方,瞧见景荀坐在站起的年良臣身后负气的蹂躏他的手,乐不可支的说:“好吧好吧,祝你能早点名正言顺的与景荀不分彼此。” 年良臣很受用,神清气爽的喝完剩下的两杯,坐下的时候却见景荀盯着他的手看不停,他心里软软的,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多大了,还玩手指头。” 说着合拢手指,将她小小软软的手握在了掌心。 景荀再次掰开他的手,严肃道:“别动。” 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直:“喂,你是要把我手指头折断吗?那两根本来就是弯的,再怎么伸直也那样。” 景荀指着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说:“为什么会是弯的?” 那两根手指很特别,食指指尖微微向里弯曲,第一节指腹光滑幼嫩,与第二节中间本该是细嫩折痕的地方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而中指形成一个弧度,弯向食指,虎口与掌心都是磨起来的茧子。 年良臣自己低头研究一番,然后比了个枪的手型,又做了个握枪的姿势:“你要不要看这么仔细啊,其实也不是特别难看好不好。” 景荀没理他,一双眼睛盯着邻桌背对他们栾波,此时他换成了左手端酒杯,右手垂在身侧,食指不自觉的在裤子上点了两点,反复曲起又张开,看起来像是在用一根手指抓痒。 人都有惯性,偶尔会无意识的重复一些平时经常做的或做过很多遍的事情,或者说是职业病,比如说在机械师眼中,见到豪华汽车首先会思考他的构造及机器零件,在数学家眼中,即使在生活中也总忍不住下意识的对一些看到的数字或距离进行计算。 她观察过面良臣,这货有时会盯着树叶观察风向,偶尔走路无聊时还会跟她说从这里到前面某某处有多少步之类的…… 她觉得自己明白第一次与栾波握手时的异样感觉是什么了,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她并不喜欢与人接触,当时握手只是在他上轻轻搭了一下,感觉到的是他手心的茧子,最敏锐的食指指尖恰好触及他中指的弯曲处。 栾波的手和年良臣的手很像。现在的人养尊处优,手心长茧子的实在太少了,所以她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怪在哪里。 年良臣是狙击手,狙击枪的扳机较重较大,后坐力很强,为了精准的击中目标他必须握的很紧,而狙击手大部分时间并不是在射击,而是保持射击的姿势潜伏,长久之后,他的食指中指指节弯曲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为什么栾波会有一双这样的手?常信说他是通信工程专业的,这个应该接触不到狙击枪吧? 她正在发呆,不料年良臣忽然板过她的脸,倾身在她额头快速落下一吻,炫耀的对她露出一口白牙。 景荀刚要发作,眼角余光就瞥见栾波不动声色扫来的视线。 气急败坏的眼神变成了怪异打量,等到新郎新娘走远了,景荀迫不及待的拉着年良臣出了酒宴大厅,外面冷风凛冽,挂的人脸颊都疼了。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是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做过很多事情啊。”他无辜的说。 “就是我盯着栾波看的时候,是不是知道他会回头你才……故意趁机占我便宜?”咬牙! “最好看的在这里呢,”他指指自己的脸:“要发呆也是对着我发呆才是嘛,对不对?” “你别装傻,良臣哥,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有两重身份?” 年良臣沉默了一瞬,见她脸颊冻得通红才发现自己的外套仍在椅背上没拿,拉着她到背风处给她整了整敞开的衣领,低声笑了笑说:“阿荀真聪明,可是我希望今天的事你能就此忘掉,这不是你该想的事,知道吗?” “你早就知道了?”景荀好奇。 “知道什么?”他眨眨眼,搓着她的手取暖顺便沾点便宜。 “算了,我们回去吧。”既然他装傻,可能栾波的身份不宜公布,说不定是电影里演的那种酷到没边的007,所以他让她装作不知道。 年良臣却拉住了她,迟疑道:“阿荀,要不你换个工作吧。” “为什么?” “顾氏没前途,换天星吧。” 景荀嘴角抽搐,还有人说顾氏没前途的,那天星就有前途?跟着个色狼老板混,早晚得被吃干抹净,但看他忧心忡忡的脸不像是开玩笑:“我这么问可能会让你为难,那个……栾波到底是什么身份?” 120、要好好的 年良臣有个优点就是在要紧的事情上从来不撒谎,要么拒绝回答,要么干脆不让你知道,如果他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叀頙殩伤 景荀的这个问题着实让他很为难了,一边是原则,一边是她的安危,他挣扎良久,觉得栾波身份有问题是她自己发现的,他只是稍加润色了一点,应该不算违反规定。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就是那首……完美特务j,任务终结,凡尔赛的玫瑰是最后的告别……是这样唱的吧?” 景荀看着他纠结的脸,很诚恳的摇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心里快要笑翻了,最关键的不就是那个词嘛——特务,可是看他纠结的模样,这么严肃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逗他橼。 他咬咬牙,豁出去的说:“哎,就是……栾波他很可能是岛国的间谍,你最好能离他多远就躲多远!” 景荀一下子笑不出来了,惊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岛国?……间谍?” 她是猜到一些,却没想过竟是别国的而非本国的蓣。 也是,如果是本国的,有什么必要安插在顾氏?可如果是外国的,刺探情报的话在部队不比在顾氏有用多了?不对不对,刘姐说她们中学时就认识了,那栾波岂不是从小就被送来培养了? ……那是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太可怕了。 “换一个工作,好不好?”他再一次恳切的说,不止栾波,连顾氏都有问题。 景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栾波很可能跟你一样是个狙击手,我听人说狙击战是真正最强射手之间的较量,……你有没有带枪?” 年良臣眉宇间的纠结更深了:“我今天可是单纯陪你来参加婚礼的,怎么可能带枪?” “那怎么办?”景荀紧张的盯着他,往楼上看了一眼,咬咬唇:“要不我们逃吧,走,去开车。” 年良臣拉住她:“我外套还在楼上……” “我靠!你不是很有钱吗?这个时候还想着一件破外套?” “那件外套可是今年秋冬巴黎男装的最新款了,限量版的,丢了就买不到了……而且我们走了周维安、唐林、沈唐风怎么办?” 景荀一怔,她想到了刘姐,栾波的身份刘姐究竟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她一定是最危险的,为了这样一个人丢掉了原本平淡却稳定的婚姻,满怀期待换来的是什么? 可是转眼见到年良臣不慌不忙的脸,她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年、良、臣!” 年良臣含笑望着她:“我的确没带枪,可是情报人员之间的较量并不是枪杆之间的较量,谁先开枪谁就输了,知道么?” 景荀恼羞成怒的瞪着他,她那么担心他,而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却不紧不慢的戏耍她,太过分了! 年良臣捏捏她气鼓鼓的脸:“你都没给我机会解释嘛,就像我说的,间谍的任务是潜伏与刺探情报,如果打起来,就意味着失败,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动手的,而我们情报部的最终目的也不是抓住他。” “猎人与猎手之间其实最惊心动魄的不是最后的交锋,而是决定谁为猎手谁做猎物的时候,在这之前,至少表面是平静的,也就是说,现在谁都不会有危险。” 景荀立即想到了电影中演的那些街巷暗战,007系列里华丽潇洒的做派,最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拯救一座城市一个国家。 “你不了解那个世界,我也不希望你了解。”他笑了笑,眼神却有些灰暗阴郁。 “也许我知道呢?我在书上看到过,说真正的情报人员跟电视上演的一点都不一样,他们的确每个人都是才华横溢的,凭借这些智慧和本事在社会的每一行都可以做的很出色,但作为情报人员,这一切却都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所有的才华掩于黑暗。他们会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误解,走上一条充满了黑暗与孤独的道路,面对的是这世上所有阴暗肮脏的东西,遇到厄运时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像一粒尘埃归于大地一样无声无息,没人记得他们的名字,没人知道他们曾经忍受的煎熬以及黑暗中跌宕起伏的一生,那些在黑暗中守护过的每一个黎明……” 她明明只是想说书上写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想哭,看着他沉郁的眼睛,想起电影里被虐杀的间谍,她心底都在发颤:“那是情报部的事情,你是特种兵,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部队?上次在酒店你为什么不让沈唐林插手?” 年良臣低头看着她发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面对她的质问,他哑口无言说不出一个字,也没想过她会因此伤心。 他是不是该高兴?毕竟她原来这样在乎他。 她心底都明白的,可是不愿意相信。 “我明白了,其实你只是历练镀金来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像年部长一样被调到总部去……以后都不用再做这些事情了,是不是?”她豁然开朗的笑,眼底凝聚着一丝水汽。 他也笑:“是啊,特种兵是吃青春饭的,我可没有唐林那本事,我得为以后找个牢靠的饭碗啊。”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伟大,”她笑着低头,手指揪住他的右手,低声说:“我希望你能像你爸那样……” “当然,还记得那首诗吗?我不会忘。”他知道,她是说要让他像自己老爸那样全身而退,有个完美结局,而不是和她爸一样,下落不明…… 他呼出一口气,说开之后轻松了很多,虽然任务什么的都不能让她知道,但至少谎言会少很多。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欺骗她会变得很辛苦,就像莎士比亚说的,爱比杀人最更重,更难以隐藏。 “那现在再回到楼上吗?”她想了想说:“刘姐跟我说他们初中就认识,你说刘姐是他的同伙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年良臣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还需要进一步探查,不过你还是暂时不要与他们往来了……不过也别做的太明显,栾波能隐藏至今其心机可想而知。” 他本来想告诉他在情报世界中,有一个词叫招募,只是关于非法招募的手段实在太过阴暗,她虽然看遍世间冷暖,未必就能接受这个世界最阴暗的一面。 没有公平可言,甚至连一丝丝的感情都容不下,泯灭了人性,那是一个完全绝望的世界,一旦坠入,只能一步步走向地狱。 重新回到酒店之后两人恢复如常,年良臣刚坐下白飞飞就凑过去往他身上蹭,年良臣不得不把她拎开,阴测测的对周维安说:“又一笔。” “右翼比?什么右翼比?”信天翁有趣的看了看年良臣,又看看景荀,似乎在寻味什么。 周维安对他挑衅的扬扬眉,他就是故意带白飞飞来挑拨他与景荀的关系,谁让这货让他忙东忙西每天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做了几个月保姆的!他滑嫩的皮肤因为熬夜都沧桑了许多好不好。 此时他尚不知有一种生物叫做腹黑无下限,踌躇满志的接到任务,结果……惨无人道什么的就不提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么,他瞅瞅脸色不好的年良臣,又看看淡定无比的景荀,很春很得意的笑了,这厮接下来的路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要努力呀。 由于明天周六不用上班,晚宴闹腾到很晚才结束,景荀看不下刘姐与栾波手挽着手甜美微笑的模样,提前回去了。 很多人抱怨世上缺少真爱,说寻寻觅觅最后嫁给了不爱的人,什么才是真爱?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寂寞吗?不怕爱到最后曲终人散各奔东西,最悲哀的是一开始就真情错付。 倾尽情感,最后发现都只是别人编排好的一出戏,他冷眼旁观看着你像傻子一样独自陶醉沉沦…… 从停车场开车出去的时候发现地上白白的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再有几天就是圣诞了,这雪早该来了。 121、搬出年家 白色雪花落入人间,被来往车辆无情的碾成了灰黑色,由于天气太冷,灰黑色雪水在路面上结成冰渣,湿滑不已,周五晚上车辆格外拥堵,连高速路都拥堵成了缓慢蠕动的长龙。叀頙殩伤 车内开了空调,很暖,不知是不是职业原因,每次晚上开车他都不习惯车内开灯,坐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 景荀呆呆的看着雨刷机械的清扫玻璃上的落雪,心绪不佳的时候她就喜欢放任自己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想的发呆。 旁边开车的人抽出手碰了碰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嗯?”拉回飘远的思绪,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往下滑了滑身子,整个人懒散的倒在椅背上:“想刘姐,你呢?橼” 年良臣把车往前挪了一点,笑道:“在想周维安。” “啧!”景荀不予置评。 “如果他得知,一定会觉得很荣幸。”暖色路灯下,他的脸迎光的一半越温暖,背光的一半就越阴暗,就像他的身份,为人所知的一面金光闪闪高不可攀,所不知的一面只能随着他一起进坟墓喾。 景荀笑,荣幸?遭狼惦记的羊会觉得自己很荣幸么? “想刘姐做什么?”他随意的问。 “如果她真不知道的话,你说我要不要给她个暗示?”景荀纠结的说,有时候尽管对这个世界很失望,还是希望幸福的人多一点。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呢?”年良臣没有对她此举做任何情绪上的评判,只是语气平淡的问着一个很可能的事实。 景荀顿时泄气,她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刘姐跟栾波是一伙的,她这么做就愚蠢之极了,不但会让年良臣等人做起事来更困难,很可能暴露了他的身份,危险重重。 叹了口气,远远望着路*通指示灯在雾气中徒劳的闪烁,她不再说话。 “那个……你答应我的事……”他说。 “知道知道,记着呢!”她烦躁的开口:“都什么破事啊,我又要成为无业游民了。”现在的生活状况离她当初的设想差远了。 恶劣语气换来他浅浅一笑:“因为夜太黑,阳光才会那么灿烂。” 景荀一怔,笑着转头望他:“哟,真不愧是全能型的昂,你又不干了隐居起来当时湿人也不错啊。” “你又嘲笑我!”委屈…… “没有,”她板着脸正襟危坐:“难道我表情不够严肃?” 终于过了红灯路口,他捏着方向盘在黑暗中兀自笑,不再说话,车玻璃隔绝出方寸天地的温暖,……若不能想以后,又为何让忧虑占据眼前的幸福? 回去之后,躺在原本属于年良臣的那张大床上,景荀翻来覆去失眠了,呃……倒不是在纠结刘姐的事,这次纯粹是私事,她在年家住了有两个多月了,这眼看就要元旦,过年也不远了,难道要一直住下去? 自从上次炸弹事件之后她就没遇到过任何意外了,问过小景和年良臣,也都没发现再有人跟踪,若说小景有可能是没发现,但年良臣这只专业人士不可能发现不了吧?若是连他也发现不了,那再防范也没有意义。 于是——她想着是不是该搬出年家了?咳,好吧,她其实是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年家的媳妇了,年家上上下下对她都是以未来少夫人对待的……好可怕。 第二天,刚醒来脑袋有点疼。 洗漱完下楼之后,老年(年老)站在窗口低头给自己养的几盆花草清洗叶子,怡然自得,中年(年谦益)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翻看报纸,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管家领着佣人忙各自的,没有发现小年的踪迹…… 景荀下去跟老年、中年打了个招呼,管家客气的向她问了声好(就说越来越像年家媳妇了吧),这时艾琳拍着脸也从楼上下来了。 景荀瞅着人齐了要不表达一下昨晚构思的想法?饭桌上谈事情毕竟不太礼貌,尤其是年谦益在的时候。 老年听后没发表意见,中年还在看报纸,不知道听到了木有,艾琳一脸幽怨:“小荀荀,你忍心就这么弃我而去、弃我家臣臣而去吗?” “……臣臣……其实不如叫小臣儿?更亲切。”景荀面无表情的建议。 艾琳:“说的也是,不过还是留给你们相互***的时候用吧,我就不跟你争夺了。” 正说着话,小臣儿就从外面跑进来了,身旁跟着小景,两人看起来刚晨练回来,一个冷峻刚毅,一个邪异帅气,额际带汗、喘息不止,脸色微红,又同进同出,真让人浮想联翩啊。 天际微白,某条上山的清幽小道上……打住,景荀发现自己跟李沁怡一起混久了内心也跟着邪恶了,本来她特不喜欢*什么的,可如果两个这么漂亮的男人在一起也是一种享受。 小景回房间洗漱换衣服,小臣儿在舒缓了几下身体后直接坐在了他老爸年前,懒洋洋的说:“阿荀,水……“ 景荀给他倒了杯温水。 “阿荀,毛巾……” 景荀上楼拿了块毛巾给他。 “阿荀,帮我擦擦脸,好累……” 景荀把毛巾团成一团啪叽扔他脸上,残酷无情的道:“擦你大爷!” 糟糕,一不小心把彪悍的本性暴露了,糟糕,竟然当着他老子以及老子的老子骂他大爷,更糟糕的是,她无意中提起了一个人…… 说完之后她就只觉周遭空气都滞了一滞,老年咳嗽一声,中年抖了抖报纸,小年默默拿下毛巾:“大爷自己擦!” 景荀依旧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吐血倒地了,只恨不得自己把自己鞭尸!叫你丫嘴欠抽! 擦完脸,年良臣把毛巾一扔,窗外初雪放晴,他说:“阿荀,吃完早饭我们去玩吧。” “恐怕不行,”年老说:“小荀想今天搬回去住。” 年良臣立即炸毛,坐直了身子:“搬回哪里?常家?我不同意!” 搬的人是我,用不着你同意,景荀鄙视了他一眼:“是要搬回我在市区的住处。” 年良臣已经弄清楚前段时间让他们年家风声鹤唳的跟踪神秘人是谁了,这会儿倒也不担心什么:“那还行,不过我得跟着。” 年谦益与儿子对视一眼,得到回答后就彻底不管这事了,专心看他的报纸。 “可是房子只有一间卧室。”景荀陈述一个事实。 “我可以住客厅,没事,我不挑剔的。”他很宽容的说,见景荀仍旧一脸不同意的模样,他想了一阵:“莫非你是在邀请我……” 他没说下去,因为景荀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独自思考一阵又说:“莫非你嫌房子太小两人太挤?那我们可以找个大点的。” “……” 艾琳端着早餐招呼大家吃饭,刚才在厨房听到的不全,不由道:“小荀荀?你要出去住?那我家臣臣怎么办?” “当然一起啊。”小年回答的理所当然 艾琳放下早餐往楼上冲:“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景荀默默收回想阻拦的手,为毛她觉得这里没她什么事了,为毛她觉得艾琳有颗恨不得早早把儿子嫁掉的心? “不用收拾太多东西,妈。”无视了景荀的咬牙切齿,年良臣悠然自得的再次躺回沙发,但乐极总是容易生悲,长腿翘上扶手时不小心把年谦益面前无辜冒着热气的杯子扫倒了…… 乳白的液体躺了满桌,年谦益低头看了看,抬起来的时候,冷寂寂的眼中骤然划过一道冷光,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年同志已经跳起来嗖嗖蹿上了楼梯:“亲爱的老妈,我来帮你收拾东西!” 景荀抗议无效,最终也没能甩掉年良臣牌狗皮膏药,于是放下东西后她决定要不换一家房子,总不能真让他住客厅吧,不过这时候年良臣接到了周维安打来的电话——说为了庆祝他能四肢健全的回来,故晚上请他吃饭。 年良臣云淡风轻的答应,景荀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与年爸同样转瞬即逝的冷光……阿弥陀佛,周绵羊,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不知道这厮刚被他老子褪了层皮吗? ———— 本来作者承诺假期会加更,但作者实在……太懒了,昏天黑地的睡了四五天,于是一睁眼到了该去外地的日子,于是作者……她一点存稿也木有,于是这文要到一周后才能更新,于是无良作者……还是爬走吧。 122、烽火戏诸侯 是人就会有弱点,年良臣的弱点很明显,那就是景荀,年谦益打败他只用了一句话,他说:“你回来也有段时间了,该回部队了吧?往后接送景荀的事还是让小景来做吧。叀頙殩伤” 于是小年为了争取这项福利与他老子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至于条约的内容景荀就不得而知了,那两人关在书房里协商半天,小年灰头土脸的走出来,后面跟着神清气爽的年谦益。 此时见到年良臣脸上露出这个表情,景荀不由猜想,周维安的弱点是什么呢?要银子有银子,感情上也没有什么羁绊,难道是有不为人知的癖好或者需求? 下午两人去看房子,毫无疑问的,每次两人都被当成了情侣对待,景荀觉得,如果她解释自己跟年良臣不是情侣关系的话,很可能会被房东当成有点小钱儿的渣男养在外面的小三,于是索性把自己当成了聋子,这样好歹还能混个正房。 一下午找了几处都不是很满意,暂时没有定下来轹。 晚上来到商业区的高级私人会所,迎宾小姐短裙下修长笔直的美腿女人看了都想流口水,景荀瞥了眼年良臣,此人也正往人家腿上瞄个不停,色狼! 周维安带着昨天婚宴见过的美女白飞飞已经等在套间里了,这次白飞飞没有直接扑上来,半支着身体倒在沙发上,玉、体横陈,标致的魔鬼身材在黑色紧身裙的包裹下极具诱惑力。 见到年良臣她只是翻了翻眼睛,抛给他一个杀伤力足以摧毁一座城池的媚眼,只是神情十分高贵冷艳酲。 周维安端着两杯红酒走过来,递给白飞飞一杯,另一杯想来是给他自己倒的,但见到两人进来立马颠颠跑过去送到了景荀手里:“阿荀,外面很冷吧?要不要我给你暖暖手?” 他其实很想说“暖身体”的,但看到年良臣要吃人的目光,一下子给吓回去了。 年良臣霸道的横插在两人中间,威胁的看着周维安,伸手道:“我的呢?” 周维安摊手:“我只给女人倒酒,你是女人吗?” “我是女人!”年良臣高贵冷艳的说:“去倒吧。” 景荀刚抿了一口的酒差点喷出来,周维安则目瞪口呆,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无耻的了,没想到身边还高手深藏不露。 “你的胸呢?”他瞪着年良臣平平的胸前发问,比谁更无耻么?有趣。 “鱼香肉丝里有鱼吗?老婆饼里有老婆吗?雷峰塔里的是雷锋吗?所以女人没有胸,钱包里没有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景荀想起前两天看的笑话,改了几个词替年良臣作了回答。 年良臣回身摸了摸她的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乖~” 周维安瞪眼,不死心的准备像调、戏女人一样调、戏年良臣,结果可想而知,周绵羊被大灰狼撂倒在地,并且迈着步子优雅的从他身上踩了过去,依旧高贵冷艳的说:“不是所有女人都能调戏的!倒酒,不要红酒,伏特加。” 伏特加原酒无色清淡,不甜、不苦、不涩,喝进去只有烈焰般的刺激,它不似红酒般色泽瑰丽,或绵香,或醇厚,但在寒冷的冬天喝一杯伏特加无疑是一种享受。 周维安爬起来,敢怒不敢言的用眼神控诉他的残暴行为,没办法,谁让他打不过年良臣!没好气的给他倒了杯酒,坏心眼的放了两块冰,最好冻死他。 白飞飞这时才凑了上来,猫一样慵懒的弓着身子爬到隔壁沙发年良臣面前,似乎想要亲他,但年良臣拿着加了冰透心凉的玻璃杯往她脸上一放,冰的她立马缩回去了。 “好好说话。”年良臣不悦的说。 白飞飞趴在扶手上胸前春光无限好,摸着脸皱眉:“喂,是你让我说的……”她瞥了眼景荀,重新倒回自己的沙发上:“昨天跟我们坐一桌的那中年男人是谁啊?” “新娘她爸。”他想也不想的说。 景荀被酒呛了一下,忍着没有咳出来,瞅了瞅年良臣漫不经心的下颚,不只是该同情还是什么,这就是做这一行的悲哀,即使是同组织的人也不见得会说真话。 他们生活中一个谎言的世界中,也许还要戴上面具扮演不同的角色,只有把最真实的自己掩藏于层层伪装之后,才更安全,这也是为什么情报员都要有超越常人的意志,因为长此以往会迷失本性,会忘记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是吗?”白飞飞回答的很随意,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已经不在意这个答案了。 周维安瞥了眼景荀,犹豫着说:“那个栾波……” “我想去洗澡。”话头被景荀打断,她亲切的望着年良臣:“这里不是有个什么至尊芳香疗法吗?我想去试试。” 年良臣微微笑了笑:“好,你先去,好用的话要通知我,我也去。” 景荀离开后,三人面面相觑,白飞飞撇嘴说:“你的这层身份也告诉她了?在国外呆了七年,这才回来多长时间?你真放心。” 年良臣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刚咽进去的伏特加还是她的话,他嘴角抿了抿,终是没说什么,他知道白飞飞母亲刚过世,心情不太好。 白飞飞一向都是豁达的,年良臣与周维安聊了没两句她也加入进去,于是三人的话题又回到了正经事上,不过关于那位中年人的身份她与周维安都没再提。 他们已经不是初入道的菜鸟了,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行的规矩,联络的时候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对方是不会透露半句的。 不过这也是白飞飞心情郁结的所在,他们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可年良臣就这么透露给景荀了,现在他们在此碰头,她与周维安的身份岂不也暴露了?凭什么景荀不是这条道的都能知道这么多,她却一问三不知! 按摩指手法纯熟的按压着她的脸颊额头,空气中飘动着淡雅的花草香,景荀闭着眼睛,犹如置身于草木葱茏的山林,浓密的林荫遮不住明艳的阳光,湿湿的地面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散发出很淡很淡的草木香,各种昆虫或静静匍匐于草叶下,或忙忙碌碌觅食,偶尔还能听到远处溪水敲击石头的声音…… 只可惜这一切被一阵尖的金属声音冲击的粉身碎骨。 中年女按摩师站起身,望向门口说:“是火警,姑娘,快些穿衣服,我们赶紧出去看看。” 外面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正是会所生意兴隆之时……这火警响的可真不是时候。 景荀此时只着短小的白色抹胸和短裤,闻言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有了上次的炸弹事件,她变得更加小心,再也不会抱着“也许只是谁不小心碰到了报警器”这种侥幸心理犯懒。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年良臣衣着不整的冲进来,见到她安然无恙后略显惊惶的表情滞了滞,再看到她抹胸短裤的装扮后又是一呆。 景荀拽起单子挡在身前,皱眉道:“你怎么总是这么莽撞!” 年良臣尴尬的咳了一声,却是跑过来用单子将她一裹,抱起来就走,边走边对呆住的女按摩师说:“着火了,你不走吗?” 装饰的豪华辉煌的走廊内到处都是衣着不整的男男女女,白花花的肉乱颤,晃的人眼疼,年良臣抱着景荀加入逃向安全出口的大军,只是下了一层楼梯后他再次拐入走廊,闪身进了一个房间。 料想事情非同寻常,景荀趴在他肩上安安静静的不吵闹,这一层楼的房间是餐厅包间,房间内没开灯,年良臣把她放到靠墙的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不是着火了吗?到底出了什么事?”景荀尴尬的裹了裹单子。 微弱的光线下看到他喘了两口气,摸着鼻子说:“古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有贵公子为英雄救美火警戏群雄。” 景荀揪着胸前单子的边角,冷冷的说:“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年良臣起身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又走回来说:“好吧,根本没有火灾,火警是我拉响的。” ———— 迟来的一更,开始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的体谅和等待,作者会尽量保持更新的。\(o)/ 123、赌注 听他这么说景荀倒没多少惊讶,想必事出有因,于是静静等着他的下文。麺魗芈伤 年良臣坐回她身边,边听外面的动静边说:“你还记得上次半夜有人爬你家窗子的事吧?周维安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死者和上次郊区酒店里那伙人同属一个组织,这些人其实只是小喽啰,没有决策权,完全被人当做武器来驱使的,不过即使单纯的武器也是具有杀伤力的,于是他把这群人监控起来了,想找出幕后操纵者,刚才他收到消息说有几个人聚到了清韵商务会馆,意图不明。” 景荀忍不住说:“清韵?不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会所吗?” “是啊,所以我就赶紧出来找你了,结果在楼上走廊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时,身上携带的探测器探测到炸弹发出警报。” 年良臣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当时他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了,清闲了一段时间警觉性大减,他居然就这么放任景荀离去,幸好没出事轹。 “探测器?真的有一靠近就能发现危险品的扫描探测器?” 景荀的关注点跟他完全不在一个地方,让年良臣有点怀疑两人聊的根本不是同一个话题,不过他还是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景荀惊讶的说:“就……这个?”她接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部手机跟普通的智能手机没什么两样,薄薄的黑色机身,高端大气上档次,很难想象里面居然隐藏着各种超乎想象的功能筱。 年良臣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黑漆漆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把外面带有胶质的保护盒一打开,景荀手里的手机立即响起一阵悦耳铃声,亮起的手机屏幕出现危险警告的字样。 景荀瞪着年良臣手里小手指大小的银色东西:“别告诉我这是炸弹……” 年良臣没说话,又把那东西小心放回盒子里,特制的保护盒隔绝了探测器的扫描,电、话铃声立马停止了。 看着他把那东西再次放回兜里,景荀皱眉:“你每天都是带着一堆这样的危险品跑来跑去的么?多危险!” “危险总比用时没有强。”年良臣若无其事的倾身,把她滑落腰际的单子提起,重新披在她肩上:“房间挺冷的,别感冒了,我们回去吧,我有点儿饿了。” 景荀把手机还给他,裹紧单子瞪着他,很难想象这人刚刚才说完了一桩人命关天的阴谋,结论却是他有点儿饿了,回去吃饭吧。 “那些人聚在会所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你就这么拉响了警报,搞得清韵上下一团糟,对人家会所影响多不好,老板一会儿肯定得找你算账!” “算账?他敢吗?”年良臣站起身重新抱起她。 景荀一愣:“嗯?你认识这家会所的老板?啊……该不会老板就是周维安吧?”如果真是这样,周维安也真够可怜的,摊上这样的损友,还敢怒不敢言。 年良臣用脚踢开门说:“这是周维安自己的产业,不属于天行集团,他嫌弃零售业的毛利算起来太麻烦,也没有地产及服务行业赚钱快,所以自己试营了一家会所看看行情。” 景荀沉默,清韵会所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了,属于有钱人的消金窟,不少名流都是这里的常客,如今被年良臣无端来了这么一出,让他们光着身子往外跑,体面全无,今后会惨淡成何种模样可想而知。 得知是一场闹剧后,逃出去的人又三三两两的回来了,无疑不是脸带愤恨与尴尬。 在楼梯口遇到周维安,他倒是淡定的很,递给年良臣一只皮肤色的小巧耳机:“都办好了。” “阿荀帮我戴上。”年良臣腾不出手,示意景荀帮忙,看出周维安的平静下深藏着一丝紧张,他挑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周维安像是才活过来,脸上表情渐渐生动,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把我的会馆捣弄的乌烟瘴气一团糟,你还好意思笑?我告诉你,这次所有的损失都要算到你头上!” 年良臣抱着景荀上楼,竟然大方的说:“没问题。” 周维安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接话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回到她们先前所在的套房,白飞飞百无聊赖的在用麻将盖房子高楼大厦又顷刻间被她推到,灵巧的麻将蹦的满地都是。 景荀觉得自己犯了罪,连忙示意年良臣放下自己,这货身边虽然桃花不断,可没一朵能修成正果的,白飞飞是个货真价实的美女,如果她能和年良臣在一起的话……如果能在一起的话…… 景荀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如此关系的三个人,房间气氛有点尴尬,不过这不包括年良臣,他是真饿了,一边听着耳朵里的动静一边拿着菜谱翻来翻去,十分泰然。 等周维安满头大汗的处理完众怒回来时,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食物,虽然也很饿,仍是忍不住抱怨:“风流倜傥一世英明的我怎么会交了你这种朋友?吃我的喝我的,还整天给我惹是生非,劳资一天到晚还不够给你擦屁股的,你倒是心安理得,劳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是八百辈子,下辈子劳资再也不要认识你这种赔钱货!” 景荀深以为他啰嗦了一大堆,最后三个字才是整句话的中心思想,白飞飞显然也有同感,小声问周维安:“赔钱货是什么货?多少钱一斤?” 年良臣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转头给景荀夹菜:“多吃点,以后这家会馆就是你的了,少不了要操心劳肺的。” “等等……”周维安举着筷子叫停,点着年良臣问:“你刚才说什么?要我把会馆送给阿荀自然没问题,可是这事怎么说都轮不到你来做主吧?你以为你是我爸啊,可以随意支配我的财产!” 年良臣啜了口茶,才缓缓看向他:“错了,是我送给阿荀,不是你。”再喝一口:“还有,玩笑可不能乱开,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早掐死了,岂容你安然活到现在?” 周维安气的抖手指着他,一时竟想不出什么恶毒的话能来个有力的、致命的绝地反击! 白飞飞悠悠的说:“做人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景荀看看年良臣,又瞧瞧周维安,叹息的摇了摇头,其实周绵羊早就被摆了一道而不自知,年良臣想打乱那群人的计划,想监听那群人的谈话,有的是方法,不一定非得拉响火警将整个会所的人都轰出去。 虽然这个方法最简单,可后造成的直观损失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商场上所限披靡的周大老板居然没看出其中的猫腻,还任劳任怨的给大尾巴狼冒险亲自去装窃听器,勤勤恳恳的安抚诈毛的宾客,啧,真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啊。 “哼,就是,你看你那人模狗样的德行,真恶心,阿荀你说呢?”周维安凑到景荀面前,挑衅的看着年良臣。 景荀瞧了瞧年良臣端着茶高深莫测飘然于世外的模样,中肯的说:“狗是不喝茶的。” 三个人都瞪眼看她,这是在讲冷笑话吗? “姓年的,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你给阿荀的?我的会馆怎么就成你的了?”周维安终于绕回正题。 “因为会馆很快就不是你的了。”年良臣理所当然的说,微微挑起的眉眼间全是神采飞扬的自信:“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就赌这家会馆。” 周维安嗤之以鼻,斜眼看他:“切,我凭什么给你赌?我有会馆做赌注,你有什么?” 既然双方开赌,必然都有押注,空手套白狼是不符合规矩的,年良臣想了想:“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任何事都可以。” “你怎么不去死啊!”周维安讥讽:“是你小学没毕业还是我小学没毕业?只要你能做到任何事都可以?那我让你做事时你一句‘我做不到’将我打发了,我找谁哭去啊?” 年良臣无奈:“那你想要什么?” 周维安自以为奸计得逞,嘿嘿笑了两声,掷地有声的说:“我要阿荀。” ———— ***瑞,今天又更晚了,作者今天太忙了,早晨六点就出门了,出门时总觉得少拿了点儿什么,检查了两遍也没发现缺了什么,于是出门去了,等坐完公交换地铁的时候,二货作者终于发现少什么了,钱包忘拿了尼玛!再回去拿会迟到,不拿连回家的路费都木有了,公交卡里的钱都不够坐地铁的,肿么办?肿么办? 124、赌局 要阿荀?年良臣眼睛一眯,差点就要冲上去灭了他,好大的狗胆,但是一想又释然了,转头望向景荀。麺魗芈伤 躺着中枪的某人大快朵颐的正起劲儿,忽然听到自己被抬上了赌桌不由噎了一下,再次看看对峙的两人,她咽下口中食物,觉得自己能与几千万的会所画上等号,身价也不算少了,于是满足的点点头,对年良臣说:“我没意见。” 年良臣眉角抽了抽,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好看:“输了你就要做他的女人了。” “啊,我听到了。”景荀应了一声,拿纸巾擦了擦嘴,她吃的很饱,可是看到年良臣俊脸黑透隐有炸毛的趋势,赶紧献媚:“你会输吗?” 年良臣高贵冷艳的哼了一声,不过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轹。 “那就是了。”景荀摊摊手,有点无奈,这家伙脾气越来越大了,以前是她蛮不讲理,现在完全颠倒了,她得时时哄着他才行……男人的更年期来的都这样早吗? 年良臣周维安哪还有吃喝的心情,白飞飞为了保持身材也早就用晚餐了,等景荀一放下筷子四个人就迅速转移了阵地。 “怎么赌?”年良臣问箝。 “这里只有麻将,”周维安捡起地上散落的麻将:“为了不让别人说我欺负你,不如我们两两分组吧,如何?” “这还不叫欺负?”景荀瞪眼:“我都不会玩好不好?” 白飞飞似笑非笑的说:“又没说把你和良臣分成一组,你着什么急啊?” 景荀噎住,随即感叹,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你把原本不相干的两件事变成顺理成章,甚至把某种行为变成你的第二天性,比如……她是如此的依赖年良臣,他就应该在她身边,如果不在,她会觉得缺了些什么或者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她轻易就同意了同居这件事,还很积极主动的去找房子…… 年良臣桀骜一笑:“阿荀是赌注,不能参与,不过我们三个也玩不起来,让她凑个数得了,真正的较量是我和你们俩。” 景荀郁闷,尼玛好吧,她现在连做人的资格都木有了,只能作为一个筹码同会所一起放在天平上。 周维安哼了一声:“一组就一组,一会儿你就会明白自大的后果有多凄惨,”流氓似的挑眉对景荀说:“阿荀,安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景荀惊惧的捂着胃,差点把刚吃进去的山珍海味全吐出来,这货太能恶心人了。 房间里有专门的麻将桌,自动洗牌,按键摇点儿,很方便,但是其他三人都换了一张桌子,把白飞飞刚才摆弄的那副牌拿过来用。 景荀只好跟着坐过来,看着他们几双手在桌上搓啊搓啊搓,先是纳闷,后来猛然想起曾在电视上看到过,有厉害的麻将高手可以借助洗牌把自己想要的牌都按在自己手下,码长城时直接放在自己想放的位置,于是就有了人为的天胡。 不过第一把就是天胡还有个前提,那就是掷骰子的时候能摇到自己想要的点,不然就等于给他人做嫁衣了。 她吞了口口水,凑到年良臣面前:“你们……都很厉害啊?” 此时三人明抢暗战了一番之后已经开始码长城了,周维安贱笑:“嘿嘿……你才知道么?你的良臣哥以一敌二是没有胜算的,阿荀,你就从了我吧从了我吧,为了你我愿抛弃我的三千后宫,从此只宠你一个。” “周维安……”景荀望着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什么?”周维安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边疑惑的问,手底下却是不停。 景荀幽幽的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白飞飞的身材保持的这么好了。” “为什么?”周维安挑眉,隐隐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你这张脸长得实在太有碍食欲了,一见你就吃不下饭,能不瘦吗?” 周维安听后却很惊喜:“是吗?还有这功用?”随后若有所思的低说:“管不得吃饭的时候那些女人都盯着我的脸看不停,原来是想减肥啊。” “……”很好很强大。 码好之后掷骰子,谁的点最大谁坐庄,于是……除了景荀之外其他三只都掷了两个六点…… 然后那三只重新掷点,但又都是两个六点,这么下去估计到明天早晨还是这样,景荀就纳闷了:“这么神?这是真的吗?” 年良臣咳了一声:“做我们这行的,你知道,有时候需要扮演成各种各样的人,于是就有专门学习各种专业知识的课程,赌术也是其中一种。” 景荀抽了抽嘴角:“美人计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一计,你们有没有专门培养床上功夫的课程?” 周维安很积极的说:“没接触过,不过我跟飞飞都属于门外汉,能学的东西不多,这种事情还是良臣这位专业人士比较精通……” 年良臣翘起唇角一笑:“床上功夫我不会,不过三十六计的话我倒是很精通,尤其声东击西这一计……。” 周维安一愣,痛心疾首的盯着一六一四的两只骰子,刚才他被景荀敏感暧昧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分了心,手上力道失了准头,真是要命了,他可怜兮兮的望向景荀:“阿荀,安哥哥是一心一意的盼着能与你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你怎么能帮他……” 景荀茫然:“哪里帮他了?” 周维安后面是白飞飞,有了先例,白飞飞不敢再贫嘴,集中精神一掷,很好,两个六,她松了口气,睨着年良臣:“到你了。” 年良臣接过骰子,如法炮制的一掷,两个骰子在桌上活泼的滚了几圈,最后停在一个六点一个五点上,竟是输了,景荀呆住,周维安已忍不住大笑:“啊哈哈,年良臣,你死定了,阿荀,看来你的良臣哥并不怎么喜欢你啊,竟然亲手把你送给了我!” 景荀幽怨担忧的望向年良臣,发觉他脸色虽不好,微敛的凤眸中确实一派泰然,十分可疑,是他有把握能赢?还是真想把她送出去? 其实开始这一轮掷点不过是为了抢个先机,关键是最后一次是几点,白飞飞拿过骰子,在面前摆弄了半天,直到把各个面的点数都摆好之后,试了试手腕的劲道,而后壮士扼腕般的掷了出去。 一个四一个一,正是她想要的点数,从她面前开始摸牌,白飞飞得意的笑,而后对景荀说:“哎哟景荀,真不好意思,看来今晚你真的走不了了。” 他们事先说好的是一局定输赢,免得某些人反悔,景荀瞪着年良臣,一开始她并未当真,毕竟大家都相识,他不愿意周维安也不能来强的不是,但见其他三只破釜沉舟般的慎重,也就有点担心了,毕竟开始是她点了头同意的,输了就要认输…… 白飞飞的得意以及景荀的沮丧都未持续多久,在摸好牌立起来看牌的时候,她顿时傻了眼……怎么回事?这……乱七八糟的一堆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她的清幺九呢?她的天胡呢呢呢!!! 周维安见白飞飞脸色不对,紧张的问:“怎、怎么了?” “这牌……不对啊?难道我排错位置了?”白飞飞精致的眉尖拧到了一起,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形,从前往后捋了一遍也没发现哪里有错,忽然她猛然抬头看向年良臣:“是你!” “我怎么了?”年良臣不紧不慢的把一张张牌调整好位置,往前一摊:“不好意思,我胡了。” 三人一齐看向他的牌,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有字有条也有筒,但确确实实是胡了。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景荀了,她才不管为什么白飞飞计算好了的牌出了偏差,也不知年良臣是怎么赢的,反正是赢了,她的所有权总算又回到了自己手里,尼玛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玩儿这种大冒险的游戏了,玩儿多了容易得心脏病。 年良臣微笑的点点桌面:“会所现在是我的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办交接手续?” 周维安一滞,缓缓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怎么赢的了,你何止精通声东击西这一计啊,你简直就是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借尸还魂、欲擒故纵、混水摸鱼、偷梁换柱来了个连环计。” “只是玩个麻将而已,你至于吗?”他给一长串的感慨做了个总结。 “我是绝对不能输的,”他沉沉的说:“而我又很需要这家会所,所以只能如此了。” 白飞飞也是个聪明人,经过周维安一提也明白了,看向他的眼神很挫败,在一个男人面前,美丽的女人永远是骄傲的自信的,何以会有这种眼神? 方才景荀很不情愿,码牌的时候只动手排了几块,剩下的都是年良臣帮她排的,也就是说,除了白飞飞和周维安挑走的牌,剩下的全由年良臣支配,白飞飞的牌之所以被打乱,很可能是年良臣事先在手里藏了一上一下两张牌,在摸牌的时候有一把他只摸了两张牌,但由于事先手里有牌,所以拿回去的时候有四张。 那时她们太过得意,年良臣速度又太快,竟然忽略了这微小的动作,实在太愚蠢了。 不过这还不是关键,由于是轮流摸牌,她和周维安码牌的时候把自己想要的牌都是隔开排放的,在两摞目标牌之间的都是随便找了几张牌填充,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年良臣却能赢,说明在码牌的时候他很可能是将每张牌的位置都记住了,并且清楚的知道她和周维安挑走的是哪几张牌……这才是最可怕的,144张牌的位置竟全都在他的掌控之内。 而那一局十一点的失误恐怕也是他算计好的,这一局就算不是白飞飞开局,也会是周维安开局,如此按照他码好的牌,就算不是他赢也会是坐在他上家的景荀赢。 他赢最好,景荀赢了是平局,再开一盘虽然白飞飞和周维安有了警觉,但想必他也会有别的方法赢得赌局。 伸指点了点景荀的额角,年良臣笑道:“臭丫头,现在放心了吧?” 景荀不好意思的笑。 “不在心里骂我了吧?”斜眼。 景荀一本正经的说:“哪有这回事,你多心了。”其实后脑勺已经挂上了硕大一滴冷汗,有必要这么了解她么? 年良臣从容一笑,以询问死刑之人遗言的语气说:“周维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维安撇撇嘴,装傻:“我需要说什么吗?” 他竟是想赖账,年良臣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点按了几下,扬声器中清晰的传出:“切,我凭什么跟你赌?我有会馆做赌注,你有什么?”一番对话之后,最后是周维安那句铿锵有力的:“我要阿荀!” “如此,算是赌局成立了吧?”年良臣眼疾手快的躲开扑过来想抢手机的周维安:“想赖账吗?也好,最近懒惰了,没怎么活动过筋骨,人肉做的沙包打起来想必很有感觉。” 周维安哭丧的脸硬是挤出一丝笑意:“良臣,你刚才吃饱了没有?没有尽管说,哥们儿还能不管饱吗?什么山珍海味尽管叫,红酒白酒随你说,就算你想吃一只战斗机,哥们儿我也得拿高射炮轰下来煮了给你吃,咱哥俩谁跟谁啊,是吧?” 年良臣纯良一笑:“等下这家会所就是我的了,到时候我吃自己的岂不更自在,还不必欠人情,你说呢?不要垂死挣扎了,快叫律师吧。” 周维安上百亿的生意,哪里会在意这百万千万的会所,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啊尼玛,熊孩子坑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自己人都不放过。 见自己逃不掉了,他索性大方的说:“得得得,愿赌服输,劳资是财大气粗的土豪,跟你这小市民斤斤计较太掉价了,明天我让律师准备手续行了吧?今天太晚了。” “不过合同我要跟阿荀签,你不是要送给她吗?”如此他还能安慰自己会所送给了漂亮姑娘,而不是输给了一个他百看百厌的人。 本以为年良臣有话在先,这个条件他会欣然同意,谁知被他一口拒绝了:“赢你的人是我,会所自然是我的,阿荀是赌注。” 原本支着下巴看两人斗嘴的景荀顿时炸毛:“喂,你够了啊,拿我当赌注看在你赢了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有必要一遍一遍的强调吗?赌注也是有感情的!你以为送我一个会所我就会感激涕零啊?姑奶奶我还不稀罕要呢!” 她松了口气,如此最好,若真让她平白无故得这么一份儿大礼她还真不好意思收,但年良臣就不同了,他虽然不是和周维安一起玩儿到大的,但据说两人有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又都不是惜财的人,千百万不算什么。 周维安立马乐了,收拾年良臣,景荀出马绝对比扔个原子弹还要厉害,挥一挥手年良臣就灰飞烟灭了~~ 果然年良臣立马换了笑颜,捏了捏她绷紧的脸蛋:“是的,赌注不止有感情,还有脾气,凶巴巴的。” 靠,这算是调戏吧? 三个人你来我往的打起了嘴仗,谁也没有注意原本很活跃的白飞飞这会儿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安静的不像她。 最后,她盯着那个不可能属于她的男人,悠悠叹了一口气,叹出了那份求而不得的失落,叹尽了心底的不甘与执着。 她喜欢挑战,越不可能的是越能激起她的战意,可是过分的执着于一件不可能会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就是愚蠢了,从还不知道景荀的存在开始,她就已经开始想各种方法把这个男人搞到手了,结果可想而知,任你千般算计万般引诱,他自巍然不动。 切,无趣! 她决定放弃了,即使仍旧很不甘心。 125、暗杀 四个人闲着没事又玩了几圈麻将,就见手里夹着张牌的年良臣忽然顿住,正在说笑的周维安也戛然止声,三人对视一眼,年良臣说:“要动手了。麺魗芈伤” 周维安说:“想不到这里还有我们的同志……怎么办?” “救人会暴露身份。”白飞飞皱眉说,不再刻意流露媚色,她冷凝的眉间几分英气与狠绝。 景荀怔怔盯着他们,识相的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七年不是什么都没有变,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的世界苦难再多,但生命是无虞的,无论什么方法,总能活下去,而他们的世界不止有谎言,还有处处危机血雨腥风,一步走错可能再没有回头之路轹。 而这群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似乎早已适应这样的生活,一边打着麻将互相调侃,一边等着危机降临,从容的像在看一场烟花表演。 周维安和白飞飞都望向年良臣,等着他来决断。 年良臣沉沉的说:“若是不知道就算了,可现在总不能任由这群破坏分子杀害我们的同事吧?要想不暴露,也不是多难的事。篌” “周维安你去切断会所电闸,这样就等于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飞飞你带景荀先离开这里。”他吸了口气快速道:“我过去看看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白飞飞不高兴,对自己的任务不是很满意,但也没有反抗,起身对景荀说:“走吧。” 可是周维安还没有走到门口,会所的电闸已经先一步被人切断了,黑暗中三个都有些惊诧,片刻后年良臣说:“既如此,周维安,你和白飞飞他们先走。” 白飞飞忍不住道:“还是让他去帮你吧,我一个人能应付,出门就是楼梯。” “不,你们三个一起。”不容置疑的说完,他已经先一步消失在门外。 景荀的心里并不怎么好受,这个时候她什么都做不了,反而还拖累了他们的脚步,她也很担心他啊。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白飞飞走在前面,周维安垫后,走廊里不少人出来查看情况,素质不好的已经开始咒骂质问服务生,清韵一向注重服务质量,今天怎么搞的,一会儿谎报火警一会儿断电的,真见鬼! 楼道内三人足音清晰可闻,周维安忽然慎重的说:“飞飞,你记不记得那群人谈话时中间停顿过好一会儿没人出声?” “怎么了?”白飞飞一边注意前面动静一边问。 “我总觉得不对劲,那段时间虽然很安静,却偶尔能听到几声低不可闻的‘沙沙’声,你听到了吗?再有……是恰好断电还是有人切断了电闸?偌大会所找出一个人不容易,他们没理由切断电闸才是。” 周维安迟疑着分析,他说完之后楼道内陷入静默,白飞飞显然在思考他的话,而景荀是没有发言权的。 冬日的京都很少有晴天,空气污染严重,每天都是灰蒙蒙的雾霾天气,潮湿阴冷的空气直冷到人的骨子里,晚上自然也是没有月的,天空被缤纷绚丽的霓虹点缀,透过窗子映出阶梯昏暗的轮廓,四周空气也如这灰暗光线一般压抑,看不见的角落隐伏危机。 一前一后行走的两人突然同时停住,走在中间的景荀一个不察差点撞在白飞飞背上,她没有呱噪的追问为什么,因为这个时候没人替她答疑解惑。 白飞飞回头拽住她,陡然加快了步伐:“良臣那边情况不对,我们上当了,快走!” 景荀感觉到白飞飞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已经浸满冷汗。 原本轻微的脚步变得杂乱无章,在空旷的楼道内变得杂乱无章,三个人的脚步就算再乱也断然不会这样纷杂,显然还有其他人。 从五楼到一楼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下到二楼时,周维安拉住白飞飞和景荀,指指通往二楼的门。 上有追兵,他怕下面再有人拦截,三个人是万万逃不出去的,唯有从二楼另找出口,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也响起脚步声,可能是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骤然消失要上来查看,三个人不再迟疑,无声的拉开门,迅速转入二楼,随便找个房间准备从窗子逃出去。 方才周维安已经通知过跟踪这伙人的同事,他们已经从停车场取了车在楼下接应了。 房间漆黑,白飞飞跑到窗边扯起些窗帘,就见楼下靠近正门的地方果然停着一辆车,车灯按照某种频率一明一灭,这是周维安与他们约定好的安全暗号。 她心中一松,正要打开窗子,耳中的微型通讯器却传来年良臣冷凝的声音:“立即停止行动,你们现在哪里?” 两个人一顿,白飞飞说:“已经到二楼房间,正准备通知下面接应的人靠过来一些,怎么了?” “那两人已变节。” 他的声音周维安也能听到,白飞飞赶紧放下窗帘,两人从缝隙里仔细往下看,辉煌的路灯下,那辆车的后座似乎还映出一个人的模糊轮廓,显然这两人已被那位第三人控制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洞悉了我们的意图,肯定会在下面安排人手,这条路也行不通了。”周维安些许自责,那两人是他安排的,竟然这么经不起威逼利诱,还是在这要命的时刻。 “原地不动,做好战斗准备,我和云雀解决了这边立即赶过去!”耳机中能听到那边微弱的打斗声以及年良臣轻轻的喘息声:“这次暗杀我们的同事云雀是真,杀景荀也是真。” 如今的时代已经不是山河国破的抗日救亡时代了,物欲横流本来就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没有了空前团结的民族主义,面对利诱拷问,能做到宁死不屈的还有多少?是他经验太浅,大意了。 周维安与白飞飞收回目光,怪异的打量了一眼景荀,不知道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让对方三番四次的要置她于死地? 景荀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他们一惊一乍的神情也知道事情有变,安静的尽量让自己跟得上他们的节奏,此时见他们目光怪异,终于忍不住出声:“看我做什么?” “你是杀过人全家还是挖过别人家祖坟啊?”这个时候周维安仍忍不住玩笑。 景荀苦笑:“我要有这本事也就用不着你们保护,早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了。” 周维安虽然嘴贫,手上却没停止动作,奔过去锁上了大门,为防止子弹射穿门板,他与白飞飞一起把宽大的沙发往门口拖。 走廊里脚步声杂乱,分不清哪些是宾客的哪些是追杀者的。 景荀赶紧过去帮忙,三人一齐用力,在堵住房门的下一瞬,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发现门被锁了,外面静默了瞬间,接着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应是有人在用工具开门。 白飞飞拉着景荀躲在靠窗的角落,防止外面有狙击手埋伏,另一方面也为了紧急时刻跳窗,虽然下面也不安全,但撑过一时是一时。 周维安则躲在房门的另一侧,在对方破门而入时也好占得一丝先机,他双手微动,不知是不是在准备武器。 高度紧张的景荀被白飞飞一碰吓了一跳,黑暗中白飞飞淡淡瞥了她一眼,递过来一个东西。 景荀低头,看出那是一把手枪,枪管前端已经装了消音器,这是她第一次摸到这东西,它并不冰冷,尤带着一丝白飞飞的体温,沉甸甸的躺在她微颤的手里——今天,她要用这东西杀人吗? “我不会用。”她把枪还回去,不会用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觉得白飞飞那紧身裙里不可能藏下两把枪,武器给了她,白飞飞自己怎么办? 武器只有在懂它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 白飞飞再次扫了她一眼,拿走枪,又递过来一把短刀,刀刃不长,但杀人足够了。 景荀握在手中,紧了又紧,自回国半年以来,她觉得恐怕这一刻才是最靠近年良臣的时候——完完整整的他,没有伪装的他,以及他生活的世界。 126、枪战 使用工具开锁的声音稍纵即逝,外面的人发现门打不开,立即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随即大力撞门。睍莼璩伤 三个人在黑暗中屏息静待,景荀飞快的思虑着这个时候自己能做些什么,最后觉得在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除了窝囊的戳自己一刀就剩下缴械投降了,听他俩刚才的语气,那伙人似乎是来杀自己的,如果没有她,他们逃出去应该没问题的吧? 当然这些都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清韵会馆的格局一楼是大厅以及普通的沐浴之处,二楼是就餐包间,三楼是先前景荀做过的芳疗以及瑜伽、催眠以及茶道室,四楼是豪华客房,五、六楼则是涵盖了下面四层所有项目的超豪华套房,真正的私人会所。 他们所处的这间就餐包间设施除了木质桌椅就是玻璃装饰,唯一厚重的沙发还被拖去堵门了,一点可以挡子弹的家具都找不到,白飞飞扫视一圈,示意景荀躲到门口的墙角,她则与周维安守在门的两边轹。 景荀躲在角落握紧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刃晃动时闪烁着点点寒光,她听到轻微的“咔”一声响,手枪拉开保险的声音,紧接着,白飞飞与周维安极有默契的一齐朝门外开枪。 子弹拖着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划破空气时带起尖啸的破空声,低沉的死亡之声即使在穿透门板时也没有太大的声响,压抑的人的心脏都跟着缩成一团。 在电影中看过无数枪战的场面,主角闪转腾挪时火爆优雅的身姿让人欲罢不能,可当有一天身临其境,景荀只觉得全身僵硬的像石头,所有心神都被那可怕的死亡之声带走了篚。 先发制人的射击让外面的人猝不及防,但片刻之后也开始猛烈的还击,用的也是安装了消音器的枪,但可怕的是他们竟带着轻型冲锋枪,华丽却不牢固的门板片刻就被射成了蜂窝,厚重的沙发也被打穿。 有了冲锋枪的火力压制,周维安与白飞飞也不敢再冒险,往后退了一些,躲在墙壁后只能另找机会。 可门外的人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冲锋枪声音一停,形同虚设的门板被人大力撞开,顶着的沙发磨擦地面时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周维安和白飞飞深知再不还击就只有束手就擒或者被击杀的命运,手中的枪不断冒出一缕缕星火。 硝烟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景荀已经适应,反而冷静下来,转眼看到对面窗帘浮动,想必是有人从窗子爬上来了,想来个两面夹击。 门口白飞飞和周维安借着藏身位置的优势压制的对方一时攻不进来,机枪手发挥不出威力。 但如果放任窗口的人进入,暂时的优势就会逆转,景荀握紧手中短刀,贴着墙壁向窗口移去…… 几乎能听到刀尖刺入皮肤的声音,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隔着华丽的窗帘,不知道刺入对方的哪个部位,似乎触到了骨头,然后刀身再难前进一分。 玫瑰色的窗帘染上血迹并不明显,但是入手的温热黏腻以及铁锈的腥味让她想吐。 抽回短刀,带起的血珠都被窗帘挡住,她弯腰干呕了两声,然后一把掀起窗帘推开窗子,先前刺中的人已经随着一声闷响落地,后上来的人已经有了防备,但无论如何身处悬空的位置很不利,无法躲闪。 景荀一打开窗子并没有急着出手,不然非被子弹打成蜂窝煤不可,身子靠在墙壁边,手中握紧长长的窗帘往外甩去。 厚重的帘幕挡不住子弹却能扰乱视线,枪声一顿,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握住刀往外刺去。 这个时候的她精神高度集中,除了目标她再看不到别的,耳朵也是失聪的,完全忽略了身后大门是不是失守,窗子正对门口,稍微调转一下方位她就会被那柄子弹乱飞的冲锋枪击中,可此时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想着如何才能在自己被杀之前干掉眼前的男人。 当一个人太过专注,往往会做出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比如现在,她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她觉得自己一瞬间化身为杀人狂魔,冷笑着看刀尖刺向对方的咽喉,即使对方的枪口也正想着她的眉心移来。 电石火光之间的事变成了慢镜头,被无限拉长,终究还是她的刀快了一步,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面颊不断飞过,而她的刀刃已经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最后那一刻,对方的枪口终于移到她面前,拼尽全力的扣动扳机—— 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却有一人人猿泰山似得从天而降,在最后一刻踢了窗口的男人一脚,子弹飞出枪膛的一瞬随着那人身体倾斜微妙的变了些方向,本应打穿她头颅的子弹贴着脸颊飞过,耳朵一痛。 喉咙插着短刀的男人坠地,从天而降的人解救了眼前的危机,却引来楼下埋伏之人的更多子弹,他身形利落的在窗口一蹬,抱着她倒进房间就地滚了一圈,天花板上顿时多出许多子弹孔。 来人将她拖到墙角,用力摇了摇:“喂喂,还活着吗?” 景荀终于回神,耳朵一跳一跳的疼着,火辣辣的十分难忍,她伸手摸了摸,触手温热的液体,但大致的轮廓还在,她就放心了,看向眼前的人。 她以为是年良臣回来了,很可惜不是,眼前的男人有一张年轻秀气的脸,厚重的棉衣依旧遮不住纤秀的身材,看样子个头应该不是很高,此时他眉梢挑起,苦恼的看着她:“吓傻了?究竟是高手呢还是笨蛋呢?” 景荀瞪了他一眼,担忧的望向门口,枪战还在继续,只是外面的人似乎被牵制了,白飞飞与周维安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只有换弹夹的时候才会撤回门内。 “你就不要担心他们了,还有哪里受伤了?能走吗?”他的声音很柔和,语气也软软的,如果用一次词形容就是如沐春风,让人觉得很舒服。 景荀点点头,却未料到虚脱的厉害又跌倒了。 那人微微笑了笑:“稍等。” 他起身在窗口探头往下张望一眼,见没有人再爬上来之后才过来扶她,两人贴着墙壁往门口走去。 这时走廊渐渐安静下来,看来解决的差不多了,还不等两人走到门口,周维安与白飞飞都撤回身子看过来。 见到陌生男人,两人一怔,垂下的枪悄悄调整角度,周维安刚启唇,年良臣已经飞快闪现在门口,在看到景荀后松了口气,边走边说:“这是云雀。” 他走过来一把揽住景荀,什么都没说。 “等脱险了在亲热也不迟吧?”白飞飞皱眉,转身就往外走。 云雀附和:“是啊是啊,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她的伤口需要处理。” 他衣衫凌乱,白衬衫领口染着血迹,人却不显狼狈,一脸淡定轻松,唇角带笑,时时都给人明朗积极的感觉。 年良臣一滞,退开看向景荀:“哪里受伤了?” 周维安似乎刚才没注意到景荀的动作,闻言也看向她。 景荀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很疼,但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拉着他往外走:“一点小伤,我们先离开这里,下面还有他们的人呢。” 年良臣上下审视她一遍,确实不像重伤的样子,这才与众人一齐往外撤去。 走廊仍旧一片漆黑,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去,令人作呕,景荀难受的捂着胃,却不愿意低头瞧一眼,虽然隔着鞋子,似乎仍能感觉到脚底下湿哒哒的,踩在上面毛骨悚然。 地下停车场无疑也有对方的人守着,但前来暗杀的人手毕竟有限,留在停车场看守的只有两个人,年良臣腾出一只手端起枪两个点射,干净利落。 众人坐上车之后才松了口气,见景荀四下张望,年良臣问:“找什么?” “那个……那个人呢?”景荀还不知道刚才帮她的清秀男人叫什么。 “收拾残局,这样的场面总不好出现在大众面前。”年良臣冷冷的说:“开车,上去看看那两个变节的还在不在……” 127、策反 “他们不是专业特工,在京都也都有妻儿老小,要收拾他们不难,何必急在一时?”周维安出声提醒,如果此时出去必然又是一番打斗。睍莼璩伤 刚才二楼的动静已经引起恐慌,云雀留下也只能在警方赶来之前稍稍收拾一下,使战场看起来不至于太血腥,他们不是普通市民,对手也不是一般的匪徒,倒是不必保护现场什么的。 景荀被“妻儿老小”几个字惊住,这其中隐含的意思……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周维安以及冷笑的年良臣,一个风流倜傥,一个张扬不羁,他们都有着迷人的笑容,可现在……她的认知被颠倒的天翻地覆。 这才是真正的特工吗?亦正亦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窃听、暗杀、绑架、威胁,无所不用其极,眼中只有只有目标,任何阻拦他们的力量都会被无情的铲除…… 不过她也不是圣母,先前那两人的背叛险些让他们命丧黄泉,她不是同情,只是对年良臣等人的手段感到骇然轹。 “呵,”年良臣拿出医药急救箱,闻言冷笑一声,曼声道:“不要说得这么无耻,会吓到阿荀的。” 景荀往车门边靠了靠,斜眼看他,她没有被周维安吓到,倒是被他的冷笑吓了一跳,阴森森的煞气逼人。 “靠!也不知道谁更无耻!”周维安一听就知道他肯定另有想法,把车开了出去翮。 守在楼下的人见情况不对已经准备撤离,各自收好武器淹没在逃离的人群中,两个叛徒所乘的车子也正在缓缓离开,年良臣让周维安避开人群追了上去。 在两辆车并驾齐驱的一瞬,年良臣按下车窗,而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其中一个叛徒以及后座的人紧张疑惑的望过来,手底下暗自戒备。 年良臣胳膊肆意悠闲的搭在车窗上,完全没有拿枪的准备,反而笑的潇洒迷人:“嗨,知道背叛的后果吗?” 他这个样子……真是让车内的三人替他捏了把冷汗,距离这么近,他就不怕被人一枪爆头吗? 背叛的后果?连普通人都知道的事,他们又怎会不知道?开车的司机停下车子,紧张焦躁的看着他,一边想着脱身之计。 如果是在三国时代,他们可以放心的背叛前任主子投靠曹操,就算不被信任也不会轻易杀掉,但关键是现任主子不是曹操,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将,价值小的可怜,如何才能在夹缝中求得一条生路呢? 他们还没决定好,就见年良臣笑容如花的继续诱惑:“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两人心思都是一动,他们的身份跟周维安一样,算不上特工,连名字都不会出现在档案中,即使做错一次也不至于被处死吧,但如果投靠车中人,在没有价值之后却是必死无疑的。 两人都是聪明人,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判断,但却没有动作,冷冷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车中第三人举起枪指向他们,如果这两人再次被策反,他没有任何活路。 然而年良臣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在说了这两句话后他流氓似得吹了声口哨,示意周维安开车。 黑色大奔扬长而去,周维安忍不住说:“你是让他俩打入敌人内部?你确定他们会一反再反的为你所用吗?” “会的,因为他们投靠那边只有死路一条。”年良臣本来想给景荀先止血处理伤口,但他满手血污,只好放弃。 周维安不理解:“那你当着人家的面策反,除非他们组织的人集体脑残了,否则绝不会给那两人机会……”他忽然抽了口气:“我知道了!你……你可真卑鄙!” 这家伙又开始卖弄三十六计了,本来两双方就互不信任,这厮趁机跑去策反,结果可想而知,双方只会更加猜忌,处于弱势的第三人很可能会先下手为强,反正这两人也没多大用。 好一个笑里藏刀,好一招借刀杀人。 “你就不怕人家看破了你的诡计而选择合作,让那两人给你提供虚假信息,引你上当?”白飞飞皱眉。 景荀附和的点头,这会儿才感觉到耳朵被撕裂后钻心的疼痛,她倒在靠背上尽量让自己分散注意力。 年良臣却不再解释,只说:“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回去看看。” 黑玫瑰安插在党内高层的鼹鼠还少吗?何必倚靠两个举棋不定的炸弹?不过这些情报属于机密,万万不能泄露的。 事关两个人的生死,周维安还真在下一个路口转了弯,想回去看个究竟,如果出乎意料他们也好及时作出相应对策。 “停车停车!”年良臣喊道,他见景荀疼的难受早恨不得冲向医院了,哪还有心思再回去。 就算他不说周维安也会停车的:“旁边就是医院,你先带景荀去,我跟飞飞回去看看,我还是不能放心。” 会所有云雀善后,有情况会立即通知他们,身边又有年良臣跟着,景荀应该不会有危险,再说他也只是去去就回,不一定能找到那辆车,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等他们调头回去,那辆车仍旧停在路边,未免引发事端他将车子停在远处,留下白飞飞,独自从街对面绕了过去,等乔装过的他路人甲似的从车旁经过时,眼尖的在后车门的玻璃上发现一片污迹,快速转到挡风玻璃处,看到的画面让他不禁骇然。 黑色轿车与其他车辆一起停靠在路边,毫无异常,但如果从前面看,明亮的路灯下可以看到车厢内尸体横陈,其中一具被打烂了半边脑袋,脑浆迸裂,仰靠在座椅上,犹不甘的瞪大眼睛,似能穿透车顶望进天堂。 司机的尸体一半横倒在座椅下,上半身枕在同伴膝上,面向后方,应是同伴遭到攻击,已经有准备的他回身还击,却仍被对方所杀。 周维安皱了皱眉,看来对方是经过训练的职业杀手,他顿时谨慎起来,后排座椅漆黑一片,但他刚才在车窗看到了血迹……迟疑瞬间,他绕过去一手握枪一手用围巾垫着打开车门,车门和皮椅上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流了这么多血,万万是活不成了,只是并未看到尸体。 呼出一口气,他直起身四处寻找痕迹,一转身却被自己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 那人幽幽的说:“啊,来晚一步。” 周维安瞪着他,他觉得自己够警觉了,却完全没感觉到有人靠近:“会所处理完了?” 这人正是刚才留下的云雀,他见周维安的表情,歉意道:“抱歉,吓到你了,那边警察已经赶到,我跟他们交代过了。” 周维安怪异的打量他,他没见过这人出手,但如此温柔的人真是特工?年良臣那货好歹偶尔还能看出点狠劲,但这人……女人都比他爷们儿! “那个……他们都安全了吧?”不理会他的沉默,云雀边说话边凑过去往车内看,又走到前头瞧了瞧两具尸体,忽然一滞:“还活着?” 周维安两步跟过去,就见被他判断为尸体的司机抬起头,他满脸是血,在夜里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两只眼睛看着两人。 云雀打开门,帮他翻了个身,司机的胸口血迹浸透棉衣,此时能醒过来差不多属于回光返照了,他制住周维安想打急救电、话的手:“来不及了。” “可是……”这两人和他也是相识的,虽然也恨过他们背叛,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他心里不怎么好受。 云雀看了他一眼,很温和,却莫名让他觉得浑身一寒,叹了口气云雀说:“你打吧,有一丝希望总是好的。” 当初景荀就是怕激光穿耳太疼,一直没打过耳孔,没想到今天被子弹打了个孔,不太严重,就是疼。 医生一碰她就疼的呲牙咧嘴,掐的年良臣满手都是红印,白飞飞周维安无语的看她,唯有云雀眉目含笑,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使他皱一皱眉,这个世界在他眼中一事一物都是可爱无比的。 “你怎么还不走?”年良臣面无表情的问他。 “不要这么无情嘛。” “刚才谢谢你救我,你叫云雀?这名字和你很相配。”景荀本以为他个子不会很高,没想到他跟年良臣也差不多,只是他瘦瘦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精巧。 “我不叫云雀,”云雀笑容更盛:“我叫景风。” 128、困惑 景风? 众人面面相觑,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景荀一下子呆住,连耳朵的疼痛都顾不上了,虽然只是姓氏相同,但冥冥之中似乎有种特殊的感觉,在那两个字出口的一瞬,牵动的她血液沸腾。睍莼璩伤 “你再说一遍?”年良臣按住景荀前倾的身体,扯起唇角冷冷的说。 “景风。”云雀老实的重复一遍,微微含笑,他只说自己的名字,对于跟景荀是否有关系却只字不提轹。 他越是不说别人就越想知道,作为路人甲的周维安与白飞飞好奇的抓心挠肝,恨不得将他吊起来好好盘问出祖上十八代姓谁名谁户籍从业,但他们不敢,情报员的身份属于顶级机密,除了安全部的特定人员谁也无法得知,年良臣都没有资格。 景荀的热血沸腾只维持了片刻就消失了,她想起她那传奇一生,最后消失在大火中生死成谜的老爸,小景说他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自己,如果还有别的年谦益不会不知道,怎么不见他有任何表示? 想想也觉得可笑,中国人口十几亿,景姓的难道都是她的兄弟姐妹粑? 心神落回,疼痛也跟着袭来,她捏紧年良臣的手,咬着牙抽筋似的笑:“真巧,我也姓景,也是单字,景荀。” 景风唇角一动,刚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如沐春风的笑意凝了凝,一只手放在耳边,轻声说:“我知道了,这就赶过去。” 等他放下手众人才发现,原来他耳孔处有一块十分可疑的肉色凸起,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似乎这就是他的通讯工具了。 周维安拿下自己耳朵里的耳机瞅了瞅,瞬间觉得自己弱爆了,简直落后了几个世纪。 “抱歉,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了,景荀,你好好养伤,我……”景风边说边往外走,最后一个字迟疑了半天被他硬生生截住了,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众人的好奇心没得到满足,皆欲求不满幽怨的望着门口,我什么?他说了这么多话,兴许最后截断的这一句才是最关键的吧?可却被他无情的吞进去了,实在让人失望的很。 “你们觉得他和景荀长得像吗?”白飞飞不死心的说。 周维安仔细回想了一阵,又凑过去盯着景荀猛看:“……似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 “你俩!”年良臣忍无可忍的说:“没事做了吗?清韵会馆不用处理吗?就算不用处理也不用睡觉吗?” “嗨~~”两人用日语作了回答,拖长的尾音彰显着自己的不满。 白飞飞周维安走后,年良臣就一直瞪着景荀若有所思,而景荀在思索景风后面可能会说的话无果后,决定不再费脑子,失散多年的亲人?未免太扯了些。 “会所里那些人是来杀景风还是我?”她没有耳机,听不到当时年良臣的话,但依照当时的情况也能猜出几分,况且白飞飞还问她是不是刨了人家祖坟。 年良臣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目光有那么几分复杂。 “看来是了,”她仰头望向天花板,起初她以为上次和年良臣一起出现在酒店才引来祸端,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折损了这么多人后依然锲而不舍,除非为了某种非如此不可的原因,不然谁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只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呢?她可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世会牵连出绝世秘密、惊天阴谋,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平安无事?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她只是发发牢***,却见年良臣表情怪异,有那么几分挣扎痛楚,又有几分凛冽决然。 他脸上总带着嬉笑怒骂的张扬,何时变得如此婉转多情了? 景荀闭上眼睛,所有人都说年良臣喜欢她,是真的吗?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喜欢的吗? 景荀伤在耳朵,第二天休息了一天周一就去上班了,李沁怡见她缠着绷带一阵大呼小叫:“你太有本事了,旧伤刚好又添心伤,总之身上离不了纱布是吧?” 景荀自己也觉得郁闷,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受过伤,大病都没有,莫非是要把前二十年的都补回来? 刘姐上次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来顾氏了,所以这次结婚没好意思请婚假,跟自己所爱的人结婚之后,本就漂亮的她更添几分幸福小女人的娇媚,动人之极,见景荀再次受伤也挺担心的,拉着她嗔怪:“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自己不小心点。” “谁愿意受伤?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其他同事见到了也都过来慰问了两句,景荀忙着应付他们就没顾得上跟她俩说自己要辞职的事,直到中午一起下楼吃饭。 天气寒冷,已经很少有人出去吃饭了,公司餐厅火爆起来,三人稍微等了一会儿才找到空位。 刚坐下就见栾波端着餐盘过来了,可惜周围已经没有空位了,他亲昵自然的拍了拍刘姐的脑袋,与景荀两人打了个招呼去了别处。 李沁怡怪腔怪调的说:“哎呦,真不好意思,抢了你家老公的位置。” 刘姐没好气的说:“是啊是啊,知道还不赶紧起来?” “我要辞职了。”景荀冷不丁的说。 李沁怡刚喝了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呛得咳嗽连连:“你说什么,辞职?为什么?” 她嗓门很大,顿时引来周围一道道目光,景荀无奈叹气,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一惊一乍的?真不该在这个地点谈这样的话题,是她失策了。 刘姐也颇意外:“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我做了三年才混到现在主管的位置,一来就当上主管了,还让你接手这么重要的项目,只要这个项目做好了,说不定你就能升职成经理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凑近了压低声音说:“你该不会要跳槽去天星吧?” “啊,我差点忘了,貌似天星的太子爷在追求你呢,去天星确实比在顾氏有前途。”李沁怡对着她挤眉弄眼。 景荀眉角抽搐,如果让她知道天星太子爷的私有产业清韵私人会所今后由她接手,被当成了定情信物也极有可能。 “别消遣我了,周太子爷那样光芒万丈的人物我可高攀不起,”景荀澄清:“是有个朋友想做生意,我去帮他。” “朋友?是谁呢?”李沁怡妆模作样的想了想:“不会是年良臣吧?”见景荀不说话,她瞪眼:“……还真让我说对了……” 景荀与年良臣的关系刘姐自然也晓得,笑道:“年良臣的不就是你的么?好好经营,往后孩子的奶粉钱就有着落了。” “想的真长远,刘姐,你们夫妻关系这么美满,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啊?我等着当干妈呢。”被调侃的景荀不甘心的反击。 “……看天意吧,不强求,反正我俩年两也不是很大。”说这话的时候,刘姐扬了扬眉,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怪异之色,与她平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平和形象极不相符。 景荀低下头,暗自吃惊,若是平时她可能不会在意这么个小细节,但跟年良臣接触久了也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而且她刚才那句话实际是有意试探刘姐是否与栾波是一起的。 但结果却让她很迷惑,所有夫妻婚后都会考虑孩子的问题,刘姐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但对于一对相恋多年最终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在一起的恋人来说,这样的回答就略显平淡了,而且那一瞬间刘姐的表情实在太奇怪了—— 不管是不是和栾波一起的,这个时候她都不应该露出……饶有趣味的笑容吧? 说话的同时饭也要吃的,只是一个高深莫测,一个怀揣满腹疑问,大概只有单纯的李沁怡是真的在吃饭。 吃完饭上楼的时候三人的话明显少了,景荀要走,李沁怡虽然一开始不能接受,但同在一个城市,想见面一个电、话就ok,也就没什么情绪了,刚回到办公间跑去自己的座位睡觉了。 景荀叫住她:“要不你也辞职跟我一块走吧。”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啊,不去,你们二人世界卿卿我我,我去干嘛?顾氏挺好的,大公司,说出去有面子。” 当着刘姐的面景荀也不好多说,只好由她去,却听刘姐悠悠说:“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129、妄想症 有什么要说的?景荀心中一惊,随即又有些失落,似乎她身边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简单,个个大有来头,而这些人中又有哪个是怀着单纯的目的接近她的呢? “说什么?我可不敢把你挖走,不然栾波非得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睍莼璩伤”她似真似假的开玩笑,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刘姐摇头笑了笑:“你呀,算了,反正你今天也走不了,等那一大堆的人签完字还早着呢,去忙吧。” 景荀利用中午时间写了份辞职报告,下午一下班就去了沈唐风的办公室,奇怪的是,明明每天上班都能见到他,却觉得好久没见了,距离分手也不过半年,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已恍如隔世般遥远。 其实什么都没变,改变的只是心境罢了,他真的成了过去,渐渐的她已经不再想起他,仅此而已轹。 沈唐风见到她耳朵上的纱布也是一愣:“你怎么……你真是……不严重吧?” 景荀自己也很无语,这玩意都快比大姨妈来的还勤快:“不严重,一点小伤,沈经理,这是我的辞职信。” 沈唐风再次意外:“辞职?为什么要辞职?”他皱了皱眉:“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你尽管提。糨” “没有不满的地方,我只是想换一份工作。”景荀淡然以对。 “你这个项目做得不是挺好的吗?公司也很满意……”顿了顿他望着她的眼睛说:“是因为我吗?我和小乐其实……” 景荀皱眉,打断他:“沈经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辞职。” 沈唐风却不理她,自顾自的黯然说:“当初和你分手实在迫不得已,我跟家里提起过你,他们不同意,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子女的婚姻往往不能自主,和常乐在一起是家里介绍的,本来我也是不同意的,但如果选择常乐,至少还能再见到你,没想到你和我来到同一个公司,阿荀,我对你同样不能忘情……” 景荀失语,这……他是有妄想症吗?该不该劝他去看医生呢? “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在顾氏站稳脚,我们结婚吧。”沈唐风微笑着款款的说。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来这家公司的吧?”景荀简直忍无可忍,这人的思维真是神鬼莫测啊。 “难道……不是?”沈唐风困惑的讷讷道。 景荀提高声音坚决道:“当然……” 她话没说完就被开门声打断了,常乐站在门外,冷笑着看着屋内两人:“等你站稳脚就把我甩了跟她结婚?沈唐风,你可真会打算,不过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在顾氏,只要我一句话,不管你多高的职位,都得立马滚蛋!” “一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她身后还站着看热闹的顾明空,抱壁上观,阴冷的看着戏剧性的一幕。 对于景荀来说这的确是够戏剧性的,她不过来辞个职,就被说成对前任余情未了,最后竟还成了勾.引有妇之夫的缺德小三,华丽丽的被定义成了狗男女。 景荀无语望天,狗男的确是狗男,但关她什么事啊。 沈唐风面色有几分紧张:“小乐,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能过来吗?无论是作为你的上司还是未婚妻,我都有足够的理由吧?”常乐讥讽的冷笑,刚刚沈唐风给她打电.话,但是只响了一声就挂断了,她还以为有什么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听到这么一番“深情告白”。 景荀打断他们,澄清道:“我是来辞职的,至于我的来与去,都与沈经理没有半分关系,我想,沈经理大概是误会什么了,你们两个爱怎么怎样,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辞职信我已经放在桌上了,希望沈经理能尽快批准。” “被抓住了就要撇的一干二净吗?沈唐风,你真可怜呐,转眼间你的小情人就把你甩啦!”顾明空唯恐天下不乱的叹息。 景荀冷笑:“事实如何有些人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你们解释。” “勾.引我的男人,难道也不需要跟我解释吗?常家……” “你又想提常家对我的恩情吗?那好,先把欠我们景家的人命还回来再说!”景荀冷冷打断她:“常乐,从小你就欺负我,你自以为高贵聪明,但也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你做的那些事当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常乐本来很不满景荀的盛气凌人,但当听到最后一句脸色瞬间苍白,虽然强自镇定,仍控制不住发抖的身体,她几乎是惊惧的盯着景荀:“你……你知道什么?你不要信口开河!” 景荀本来只是隐约猜到些什么,想诈她一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露馅了,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常乐具体都做过些什么,比如在上次试车发生的恐怖爆炸案,她不不清楚常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只说或许别人知道,又没说知道的是我。”景荀谨慎道,如果这一次次追杀常乐都有参与,那么此时她承认自己知道真相,只会让常乐更坚定除掉她的决心,每一次都是侥幸逃脱,挂彩回来,若真如此,下次能回来的可能就只有她的尸体了。 不过话说回来,到了现在掖掖藏藏的也没必要了,这一连串的暗杀如果不是险之又险的被人救下,她都有可能丧命,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对方的态度吗? 知道她不会说,常乐也不再追问,只是脸色发白的瞪着她,眸中暗光交织。 而两个男人显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气氛一下子变得很怪异,本该盛气凌人来捉奸的常乐一下子被浇了盆冷水,而“狗男女”的当事人之一景荀却气焰高涨。 “你做了什么?让人抓住了把柄。”顾明空看似关心,实则好奇的紧,一向高傲的常乐居然有被人拿捏在手里的一天,实在不得了,如果他能知道的话,以后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顾明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沈唐风也不例外,从两人谈话中他隐隐听出些什么,常乐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即使她拉出常家的关系也摆不平,得找个机会从景荀那里套出来才行。 景荀不动声色的将他们几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几位慢慢聊,我先走了,希望沈经理能早点批准我离职。” “景荀妹妹,这么着急干嘛,你瞧我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我送送你吧。”顾明空当即行动了。 景荀心中一冷,被这家伙缠上估计又得费一番功夫,她不冷不热道:“我办公的地方就在外面,不劳烦副总了。” 如今顾明空也是顾氏的副总了,只是没什么实权,不过……景荀神思一动,既然决定了要辞职,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且看今天沈唐风的反应办理离职多半不顺利,现在有个副总送上.门来,何不用上一用呢? 顾明空压根不知拒绝为何物,屁颠屁颠跟着景荀出了门,磨蹭道:“景荀妹妹,你看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不如晚上我请你吃饭?顺便也为上次的事道歉,当时我太不懂事了,事后我妈已经训斥过我,我也诚心悔过,你就给我个表达歉意的机会,如何?” 顾大公子虽然废材,人还渣,但凭着他的身份在顾氏也算是名人,上下人尽皆知,此时追在景荀身后,让整个办公间又是静默几秒。 上次是周太子爷,这次是顾大公子,下次会是谁呢?这景荀容貌虽说过得去,但不至于这么有魅力吧? “道歉就不必了,反正我也没放在心上,顾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说,大家都这么熟了,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景荀索性挑明了,反正顾明空没什么心机,顶多就是做些陷害人的小把戏。 “那怎么行,熟归熟,歉还是要道的,晚上下班后我来接你,就这么说定了。” 这里实在不是聊私事的好地方,这点顾明空还是知道的,未免景荀出尔反尔,他说完匆匆离开了,于是也没看到景荀得逞的挑起唇角。 刚坐回座位就收到刘姐和李沁怡用聊天软件发来的消息。 刘君惠:景荀,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李沁怡:景荀,你太可恶了,就算你改变口味突然间变得低俗下三滥,好歹也要给我们点儿适应的时间啊,落差太大了,心肝儿都摔碎了!! 130、事与愿违 虽然答应了顾明空,不过景荀可不会傻到单独跟他出去吃饭,这家伙人品很没保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睍莼璩伤 如果不是跟自家老子有约定在先,顾明空恨不得立即拉着景荀出门,也不用抓心挠肝的等这么一下午了,眼看着时间慢如蜗牛的一点点爬走,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他立即冲向了策划部办公区。 景荀还在慢悠悠的收拾东西,见到顾明空只是抬了抬眼。 刘姐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挽着自家老公走了,李沁怡在悄悄对她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后也离开了,两人乘坐领导专用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景荀阻止顾明空发动车子:“就在这里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就是你们今天在办公室说的那事,常乐做过什么?被人知道了吓成那样?”顾明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一脸的不怀好意轹。 “顾大哥该不会以为这种事情是可以免费打听到的吧?” “你想要什么?”顾明空谨慎的盯着景荀。 “很简单,我只是想顺利辞职而已,能快则快,”景荀一副万事好商量的语气:“这点小事对顾副总来说还不是小事一桩吗?翥” 对顾明空来说这的确是一桩小事,他有些不确定:“就这么简单?” “当然,难道我还能提过分的要求为难顾大哥不成?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也不好意思啊。” 顾明空笑着附和,睁着眼睛说了些自己都不相信的瞎话,比如这事包在我身上云云,然后进入正题:“那现在景荀妹妹是不是……改为我答疑解惑了呢?” 景荀苦着脸可怜兮兮的说:“可是我怎么知道顾大哥会不会履行诺言?万一你知道了不管我了怎么办?” “这点举手之劳的小事我还能反悔吗?凭我一句话公司上下谁能不给我点面子?”顾明空开始烦躁,说了一大堆废话,关键时候卡壳了,这就好比面前躺着一个诱人神魂的美女,提枪上阵时发现没有套一样,别提多郁闷了。 “顾大哥还记得上次常信哥受伤的事吗?就是他同我一起去试车遭袭那一次。”景荀也知道适可而止。 顾明空双眼一亮,等明白了她话中蕴含的意思之后又是一惊:“不是吧?你不要告诉我这事是常乐做的!”他虽然坏,但杀人放火这种刑事案件却不敢想。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问你知不知道,”景荀摆摆手:“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剩下的等我们部门的沈经理在辞职报告上签完字之后再说吧。” 说完她打开车门走了,虽然沈唐风想利用她,但常乐应该不希望她继续留在顾氏,现在又有顾明空发话,沈唐风就算再有心计也不会甘冒得罪这两人的风险,只要沈唐风同意了,剩下的就简单了。 她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以为胜利在望,可谁知常乐非但没有暗中使力把她赶出公司,反而很积极的劝说她留下,与沈唐风来了个夫唱妇随,让她与沈唐风都大惑不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接下来的几天,景荀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提防常乐接下来的动作。 而沈唐风却是彻底糊涂了,同时也有些失落,他一直都清楚常乐这种高傲的大小姐不可能喜欢自己,唯一能留住她的方法就是利用她性格上的弱点,也许她不在意他,可当她发现唾手可得的人其实并非完全属于她之后,反而会激起她的占有欲。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有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而对于唾手可得的却视而不见,不知珍惜,常乐无疑就是这么一种人,所以即使开始她并不喜欢年良臣,也要得到他,在明白这一想法不可能实现的时候,她会选择沈唐风,因为沈唐风甩了景荀,这样可以让她稍稍平衡一些,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处处针对景荀,如此,在当她知道唾手可得的沈唐风其实也不完全属于她的时候,她会如何呢? 定是想方设法的将他完全占有吧。 至少沈唐风是这么认为的,而现在常乐非但没有趁机排挤景荀,反而要把她留下,大概是和景荀知道的事情有关,只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沈唐风好几天了,吃饭在想,喝水在想,走路在想,就连睡觉的梦里都在思考,今天下班在送走常乐回家的路上仍然在想。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路灯在灰尘漂浮的空气中发出毛茸茸的光晕,明天大概又是重度雾霾天气,京都的空气质量一年不如一年,冬天太阳露头的时候越来越少。 下班高峰期已过,但这个时间点路上车辆依然很多,一些重要路口仍要堵上一阵子,他调转方向盘拐进一条更加昏暗的小街—— 这是他前几天接送常乐时用导航仪发现的一条小路,路不是很平稳,也有些绕远,但总比堵在路口进退不得要好。 从这里拐过几条狭窄的小街就能到政府家属院的北门。 但是在小街临近政府大院北门马路的街口,他被突然横在那里的一辆越野车拦住了去路,他想着心事,差点撞上去。 等看清眼前似曾相识的车型,怒气消散,他停住了按喇叭的手。 那辆奢侈的越野车走下一人,手里夹着烟,刚迈下来时还挺了挺身,似乎在驱逐因长时间等待而升起的倦怠,然后漫不经意的往他这边走来,在他车玻璃上敲了敲。 来者不善,他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就被他打了一顿,一拳一脚看似随意,却带着他无法闪避的速度与凌厉,让他至今想起都觉惊惧。 在敲了两次都没反应之后,年良臣踩灭烟蒂,拉下袖口裹住拳头,然后一拳猛地挥出,厚厚的车玻璃顿时布满了蛛丝般的裂痕,拳头正中央掉下无数细小玻璃渣,他探进手,一把揪住沈唐风的衣领,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拉的沈唐风的脸嘭的一声贴在了蛛丝密布的玻璃上。 “年、年良臣,你做什么!”他强自镇定的问。 “请你下车啊。”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无辜。 沈唐风身体后撤,拽回被抓出玻璃外的衣领,整了整才下车:“你等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年良臣抱着手臂歪头上下审视他……与其说审视,不如说管擦,像在品评一件东西的优缺点一样的观察他。 “怎么,没见过吗?”沈唐风自觉刚才丢了面子,说话时带了几分傲慢。 “没见过。”年良臣认真的说:“卑劣到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依靠女人而活的男人我真的是第一次见。” 他说的是实话,他所面对的歹徒怎么着也是有些血性的,甚至是一代枭雄,但从没遇见过像沈唐风这样依算计利用女人的感情往上爬的男人。 沈唐风冷笑:“你生来身份尊贵不凡,又怎么知道我们小市民是如何生活的?” “尊贵不凡也是我家老爷子用满身的弹孔换来的!”年良臣讥讽:“你以为你已经见惯了世事无常人情冷暖了吗?你有父有母有健全的家庭,又怎么能与从小漂泊异乡的景荀比?” 沈唐风顿时语塞,被唤醒了眸中一丝痛楚。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她离开,”年良臣看着他忍不住鄙夷道:“真难想象,对于一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女人你都能反过来如此利用,你特么连畜生都不如,更难以想象的是,你居然是我们沈队长的堂弟,我、操!” 他痛心疾首的控诉,好像他们的队长有这样的弟弟,连带着他也很羞耻一样。 沈唐风之所以这样努力,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沈唐林,从小生活在优秀堂哥的阴影下,他扭曲的心理可想而知,年良臣的话就像刺入他眼中的一根针,足以让一个理智的人变得盲目疯狂。 “觉得很耻辱是吗?呵呵,我就是这么没用这么无耻的一个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把你的心上人玩儿的不想再玩儿了,玩腻了才丢给了你,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没有我的抛弃你怎么有机会呢?残羹剩饭的滋味怎么样?好吃吗?哈,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尝到吧?需不需要我跟你描述一下?” 131、手太长 事实证明,平时看起来再温文尔雅的男人说起粗话也会瞬间变得低俗不堪。睍莼璩伤 沈唐风除了发泄心中的情绪,大概还想激怒年良臣,而年良臣也不负众望的把他暴揍了一顿,但他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看着沈唐风的神情反而有几分怜悯:“我的确没碰过景荀,但你一定也没碰过常乐,你或许连她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吧?说实话,我现在反而有点可怜你了。” “常乐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用不着你来告诉我。”沈唐风扶着墙勉强站起身,挨过揍的他反而冷静下来,他抓住年良臣话语中很关键的一点。 景荀知道的的那件事很可能是年良臣告诉她的,今天能从年良臣这里套出点什么就好了,他想着,拭了拭嘴角,却没有预料中的血迹,可见年良臣的确分毫不乱。 不过如果他能知道年良臣的身份,估计会立即打消这个愚蠢的想法轹。 在他这种隐含挑衅的话出口的瞬间,年良臣早洞悉了他的意图,挑唇笑道:“哦,是吗?那很好,希望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不会被吓到。” “什么真相?” “这个啊……是秘密。”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完全不像刚才还在行凶的匪徒,反而更像互开玩笑的好朋友翥。 沈唐风知道他已经窥破自己的意图,有了防备,怕是问不出什么了,也就不再废话,转身慢慢往车内走去。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他语气嚣张的让人咬牙切齿,沈唐风冷笑:“你还想怎样?”想了想他又说:“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哦?你是想以景荀离职协议书上的签字来跟我换取常乐的事情吗?” “是……”后面他想好的说服理由还没来得及表现,迎来的却是年良臣又一阵暴揍。 “我、操,我他妈真看不起你这样的畜生,拿自己的前女友来威胁换取信息,只是为了算计现在的女朋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以后别你妈让我见到你,见一次揍一次!” 他口中粗话不断,手下也是拳拳到肉,这次用了几分力道,沈唐风反抗不了,疼痛之下只能以言语反击,不断说着之前他与景荀是如何如何亲密,甚至编撰了许多情、色画面。 然而他这么说只会让年良臣下手更狠而已,就在沈唐风身体疼到麻木,神识模糊的时候,小巷路口出现一道人影。 映在他眼中,犹如天神降世,他立即含糊的喊:“救命,快、快帮我报警!” 那人见此情景没有立即逃走或打电.话,反而快步走了过来,沈唐风很想提醒他,见义勇为很值得钦佩,但他绝不是年良臣的对手,还是报警比较稳妥。 可那人走到旁边之后却没再有动作,观看片刻,才以柔柔的语气陈述:“别打了,要死了。” 年良臣收手,看着地上蜷成一团的沈唐风,不屑道:“我有一千种理由让他死的有理有据,甚至罪有应得!” “唉,做为世上最可爱的人,你应该保护爱戴你的人民才是,如此粗暴实在不妥……不妥……”说到最后那人语气中染上点点笑意。 地上的沈唐风绝望的想,原来他们是认识的。 “你也想挨揍吗?”年良臣不爽的瞪着他。 景风下巴往厚厚的围巾里缩了缩:“不要,躺地上很冷的……” “知道就好……” “我完全是为你着想,万一你躺地上感冒了怎么办?”景风不紧不慢的说完了下半句话。 “你这么一说我也挺好奇的,不然咱们来试试,看最后谁会躺在地上?” “不要,我虽然吃的很饱,但一点也不觉得撑。”他笑眯眯的断然拒绝:“走吧,一会儿警察来了会把你抓起来的。” 这人明明说着不着幼稚边际的话,语气却十分认真,年良臣无语,决定换个话题:“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住在这里。”他双手揣在兜里不愿露出来,下巴抬起点了点旁边破旧的居民楼,住在这种地方他一点也不觉得窘迫:“年大公子,你一向都这么嚣张跋扈吗?” 年良臣看了一眼居民楼与不远处的政府家属院,想来他是有任务,哼了一声说:“如果你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景风被他话中的别有深意吸引:“做过什么?” “为了得到常家大小姐,他不惜把前女友景荀当成了炮灰,推至风口浪尖……”他凑近景风,以细如蚊呐的声音道:“景荀这几次遭袭或许就跟常大小姐有关哦。” 景风翘起的唇角微颤,长如蝶翼的睫毛渐渐垂落,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沈唐风?” 年良臣挑眉:“你竟敢调查我家景荀,好大的狗胆!你有什么意图?!” 景风抬眼看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接到他的眼神暗示,年良臣踢了踢地上已经清醒的沈唐风:“收起你那些卑劣手段,两天时间,如果还办不好的话,你就永远不用回家了。” 景风跟着他离开,在经过沈唐风身边时,脚下忽然传出“咔擦”一声脆响,声音不大,却让听到的人毛骨悚然,因为那是属于骨骼断裂发出的脆响。 他竟是一脚踩断了沈唐风的手腕! “抱歉,踩到你了,我没想到你的手会伸这么长。”他回头满是歉意的说,温柔的语气,却有着森森冷意。 一语双关的话让忍不住痛叫的沈唐风住了嘴,只觉得如坠冰窟,在他眼中无依无靠随时可以牺牲的景荀难道还有别的特殊身份?眼前这男人有是谁? 手腕的疼痛让他无法思考,却由心底生出恐惧,不敢发出声音,若是得罪了常乐,顶多他一家无法在京都混下去,但得罪了景荀,要的却是他的命。 年良臣下手虽重,大多皮外伤,他顶多在床上养些时日,而这个说话轻松温柔的男人看似无害,却会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完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靠!”年良臣回头看了一眼,拉开车门上车:“你把他弄成这样他怎么签字啊白痴!” “啊……”景风歉意的说:“做坏事的时候我会很紧张,一紧张就忘了……” “你紧张?你紧张个屁!”年良臣咒骂:“你知道紧张是什么意思吗?” 景风打开副驾座车门,慢吞吞坐了进去,羞涩的说:“你怎么知道我语文成绩不好?我已经很努力了,但从初中开始就没及格过,我一直很苦恼。” “……”年良臣深以为他俩聊得根本不是同一个话题,脑子不在一个频道。 车子开出去,在不远处一个小公园停下,公园里偶尔能看到散步的人,光线很暗,两人都没有下车,年良臣按下玻璃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喃喃念他的名字:“景风……你和景荀什么关系?” 景风转头好脾气的看他:“呃……这么明显吗?” 年良臣丢给他一个“你说呢”的肯定表情,扭头继续抽烟。 “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怎么比女人还叽歪啊!”年良臣直起身恼恨的瞪他:“别他妈磨磨唧唧的废话一堆,讲重点!” “我啊……”景风微微一笑:“大概算她哥哥吧。” “大概?算?” “嗯,如果她承认的话,”他唇角的笑一点点隐没,语气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我妈妈敌对对地区的特工,怀揣目的接近景弘并勾、引他,于是有了我。” 年良臣却惊愕的看向他,做他们这一行,孤独寂寞,常徘徊在黑与白、生与死之间,具备非凡才能与坚韧意志很重要,但最最重要的还是对党的绝对忠诚,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忠诚之上——他有那样的背景,怎么可能进入安全局? 看出他的惊愕与怀疑,景风无奈叹笑:“女人啊,一旦爱上谁,往往会做一些她们自己都惊讶的决定。” 话说到这个地步已经很明了,但年良臣还是觉得景风是没希望进入安全局的,除非还有别的原因,只是别人不说他也不能打听:“那你为什么不承认身份?” 132、当年 为避免他会避重就轻的来一句“这不是承认了吗”,年良臣重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向景荀承认身份?” 景风唇边的笑意多了丝苦涩:“哦,如果有个人跑来告诉你,他是你父亲在外的私生子,你会怎么样?”他望向夜幕喃喃的说:“大概会怒目而视吧……” “的确,可是我与景荀是不同的。睍莼璩伤”年良臣说:“我父母感情很好,若是有第三者破坏我自然不会高兴,但景荀……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你了,你能理解那种感情吗?万家灯火、其乐融融,而她只有孤独的一个人。” 景风唇角颤了颤,撇开脸说:“知道的。” 一个人回家,自己拿钥匙开门,打开门那一瞬……满室的冰冷与黑暗简直无法面对,一个人端着冷掉的杯盘吃饭,没有人提醒不要吃冷掉的食物,肚子会痛,一个人看着电视里的吵闹,越发显得形单影只轹。 其实很怕黑,但如果开灯,脸上的孤独又会无所遁形,所以他晚上极少开灯,静静等待黑暗的吞噬……他的妹妹景荀,也是这么过的吗? 年良臣叹了口气再次劝道:“她知道了会很开心的。”因为她是如此的孤独,像浮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也不知道会漂向哪里。 “哦。”景风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顿了片刻转头看他:“可以给我一支烟吗?赧” “抽烟对身体不好。” 年良臣学着他的腔调,掏出一根递给他,顺便把打火机也递了过去。 景风笑了笑,接过烟点上,很多人第一次抽烟会被呛得咳嗽连连,所以他只浅浅的吸了一小口,紧着嗓子忍下那股呛人的痒意才没有在年良臣面前出丑。 “你妈妈……”他说了这三个字就停住了。 “嗯,已经死了,在我十六岁的时候,被抓回组织,不知道临死前的折磨有没有让她后悔。”景风淡淡的说,他从没跟人说起过,但今天告诉他,却不觉得怎么难以启齿。 “哦,唉……”年良臣不知该说点什么,他应该不想听到别人或礼貌或敷衍的安慰,叹了一声,伤感的说:“想不到一代名将景清的后人竟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以想见他妈妈被抓回组织之前,他们母子是如何东躲西藏过日子的,十六年…… “切,他自己还不是一样不长命,能好到哪去。”提起自己的爷爷景风倒没多大感觉,他已经适应了尼古丁的味道,抽的有模有样。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景荀的?”两人沉默了一阵,年良臣找着话题。 景风歪了歪头,迟疑一下说:“从我记事开始,那时候……景荀大概刚出生吧。” 这次他自顾自从年良臣兜里摸出烟,为自己点了一根,尽管过去多年,回忆仍不是一件令人感到舒适的事,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如此自然的讲出口。 年良臣明白,关注景荀的不是他,是他的母亲,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看着自己爱的人同别人结婚生子?他不知道,但或许不久的将来会知道。 想到这里,他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情,景风转头望向窗外,应该也是不想再说什么了,两人一起默默抽着烟,偶尔传来景风低低的咳声。 烟雾在路灯下呈现若隐若现的轮廓,不断幻化出各种诡异形状,洋洋洒洒,散漫慵懒。 “对了,你知道你爹的事吗?” “知道一些,”景风说着,将掐灭的半支烟弹了出去,正中路边的垃圾桶,苦恼的时候抽一支烟也不错,但他无法喜欢尼古丁的味道,就像这么多年的回忆,他不喜欢,但闲来无事还是会想一想:“什么牌子的?” “中南海。” “靠!”温柔的景风总算说了句粗话,对他来说这就算是粗话了:“我说怎么老想吐!” “想吐那是你生理上的问题,跟我的烟有什么关系?”年良臣不以为然:“中南海起码五块钱,没让你抽三块的就不错了。” 景风嫌弃的瞪着他,两人认识不过几天,这才第二次碰面,但出奇的对脾气,可以说臭味相投,闲来无事一个喜欢插科打诨,为非作歹,一个喜欢装疯卖傻、废话连篇。 “你怎么看?”年良臣又问。 “我是特意申请调回京都做事的,一是想看看景荀,另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我那素未谋面的爹死了没有。” 年良臣噗嗤一乐:“哎谁说你语文学的不好?用词妥当、语意清晰简洁,是你的语文老师水平太差,使明珠蒙尘了。” 景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老师总给我的作文判零分,原来不是我写的不好,是他理解能力太差。” “你也怀疑你爹没死?可我老子找了二十年也没找到,……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拍了黄瓜做了拉皮并且改名换姓了?” “……说不定是你老子没本事呢?” 年良臣怒:“你说谁没本事?没准是你爹变成土拨鼠遁入地下,这样当然找不到了!” “只许你骂我爹就不许我说你老子笨?”景风不紧不慢的说:“我什么都不说了,我只把你的原话告诉景荀。” “……靠!”年良臣无语了一下,又问他:“那你调查过没有?你爹死了吗?” 景风沉默一瞬,沉下声音说:“任务还没完成,哪有时间管这些私事。” 年良臣就不说话了,专业特工都是单线联系,任务除了本人之外不会向人和人透露,这么想着,他瞥见景风摸出枪,细长的手指拆下弹夹,咔嚓咔嚓上满子弹,拉上保险。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神情放松,极为悠闲,像是在往cd机里放唱片,满怀期待的等着好音乐的响起。 “还不跑?听我说了这么多身世秘密就没想过我会杀你灭口吗?”景风突然转头对他一笑。 年良臣极为不屑:“你要跟我比枪法吗?” 他已经看到两辆车往这边驶来,冬夜里路上车辆渐渐稀少,他们这条路位于公园与政府家属院之间,若是有车开过来也是机关干部,而景风的任务似乎就与这些人有关。 不知想到了什么,年良臣突然发动车子疯狂的开了出去,动作很快,而景风却在车子跑出去的前一秒跳了下来,剧烈流动的气流将他细碎的额发卷起,他摇头叹息:“啧,总是这么粗暴!” 其实景风并没有用到枪,因为这些高官的车子一般都是防弹的,驶来的两辆车里只有一位是领导,其他都是保镖。 他只是站在公园的一颗树影下,抬起拇指按了一下按钮,不知什么时候停靠在路边的一辆破皮卡忽然爆炸,将经过的两辆车一起炸上了天。 能有这威力,显然皮卡里事先放了炸药。 听着远处的爆破声,年良臣停下车,恶狠狠的捶了一下方向盘:“该死!混蛋!” 就在他由于是回去看看还是一走了之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迟疑的接起来,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跑哪去了?” “混蛋,你还敢来找我?”他咬牙切齿的报了地址,如果景风敢来,他一定会把他打成蜂窝煤!如果他不敢来,他就亲自去找他,并把他打成窟窿更多的蜂窝! 没等多久就见到景风走来,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远远看去,轻巧的就像一只浮动的幽灵。 不等他走进,年良臣拿枪对准了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景风唇角带笑,懵懂纯洁的像个小孩子。 年良臣冷笑:“你为什么让我把车停在那条路?” “因为安静。” “可是除了安静那条路还装有严密的监视器,如果有官员在那里出了事,而我的车子却恰好出现在那里,如何解释?何况当时沈唐风还是亲眼目睹我们往那个方向离开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以色列情报局摩萨德为了给本国死于恐怖组织“黑九月”手中的11名奥运会运动员复仇,展开了名为“上帝的复仇”的暗杀行动,在成功杀死了9个“黑九月”头目之后,出现了一次暗杀失误,导致整个计划曝光,一时丑闻风靡,之后不久以色列总理和国防部长相继辞职,而时任摩萨德局长的扎米尔随后也迫于压力被解除职务。 为什么称为暗杀?他们就像是明朝的锦衣卫,虽受命于天朝,却见不得光,失手的代价有可能就是被放弃! 这些景风不可能不懂,然而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133、阴阳相隔 无人的街道上两人静默而立,压抑的气氛流转,片刻之后,景风再也忍不住,帅先笑了起来,在年良臣疑惑恼怒的目光下,他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睍莼璩伤 “你笑什么!”他的笑声在年良臣听来极为刺耳。 景风捂着肚子直起身,双眸中亮晶晶的,仍是止不住的笑:“笑你是白痴!你没发现我下车之后把一件东西留在副驾座了吗?” 年良臣一怔,那是一个a4纸大小的超薄笔记本,但他脑袋都被巨响的爆破给炸掉了,哪还有心思管那个:“看到了,怎么?” 景风终于收敛住笑意:“你就没有打开看看么?现在看也不迟。轹” 难道另有玄机?年良臣瞪了她一眼,转身拿出笔记本,打开敲了几个键,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个个豆腐块一样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的画面都不同,他试着把鼠标箭头移到其中一个点开放大—— 呈现出的画面竟是刚才他们停留过的街道,不过此时一片狼藉,火光冲天,火焰燃烧的三辆车东倒西歪,附近围拢了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保安在努力维持现场。 “这……豉” 他又点开角落里的一个,这个画面中漆黑一片,只有几处疑是灯光的亮点,监控器摄像头的像素有限,画面十分粗糙。 事情再无解释的必要,都是误会,但要年良臣道歉是绝无可能的,他冷哼一声,把笔记本扔回景风怀中:“既然你布置的这么周到,有没有把扔掉的烟头捡回来?细心的人说不定会沿着这条线索发现什么。” 景风津津有味的看了会儿屏幕,才腾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团成团的纸巾,里面包着的赫然是一个烟头与一截吸了一半的烟:“怎么样,我很能干吧?” “这个……该不会是你趴垃圾箱捡回来的吧?”年良臣一脸嫌弃,他既然早有预谋,为何还要丢掉? 因为职业关系,年良臣自己的东西从不会乱放,尤其容易辨识身份的,烟头沾有唾液,他更不会随便丢,那个中南海的烟盒就是装烟头的。,另一盒苏烟才是他们刚才抽的,他平时喜欢冰蓝万宝路,薄荷味很浓,越抽越清醒,但昨天抽完了,新的还没到货。 “我是扔了半支烟,但我扔掉的就一定是我先前掐灭的那支吗?”景风嘘了一声:“走了,回去睡觉,我很累了。” 说完他抱着笔记本飘飘悠悠的走了,在坦白了自己的过去又炸死了八个人之制造恐怖袭击之后,他轻松的说他很累了,要睡觉,对他来说,杀人就像吃饭一样平常。 有时候想想,世事真的很奇怪,有些人杀人犯法要偿命,有些人杀了人却是立功,会被赞颂,而那些在他们眼中该死的匪徒又会成为另一群人心中光荣牺牲的英雄。 人人平等,只是立场不同罢了,选择了不同的阵营,被灌输不同的思想,然后再放出来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人类究竟是不是真的聪明?那为什么又会变成政权统治者手中的工具?国家是什么?是占山为王,于是,被圈进地界的人想要留下就必须遵守山大王定出的一条条规矩。 “哎,你黑了他们的监控难道不会被他们看出来吗?”年良臣疑虑没有完全打消。 “哦,我把半个月前的录像调出来给他们看了,时间这么久了,他们哪记得住半月前的晚上发生过什么,没人会这么认真的,放心吧,不过……”景风停住脚步侧了侧头:“这会儿画面应该换成苍老师了吧。” “你……真无耻!” “最近苍老师说想嫁给中国男人,但不会为此放弃事业,”景风微微的笑:“应该会有很多男人动心,我这有不少苍老师的作品,你要不要看看?” “老子才不要,你去死!” 因为沈唐风种种令人不齿的行为,景荀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顺眼,刚刚去办公室请他签署一份文件,把他手缠着绷带活动迟缓艰难的样子砍在眼里,却装作视而不见,她从来不是宽容的人,不会因为他出意外受了伤就忘记他卑鄙龌龊行为 拿出印章盖好以后,他竟然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记得大二那年的夏威夷之旅吗?真后悔那时候开了两间房,应该睡一起才对!” 景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唇,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她想,她不会再进这间办公室了,为什么一定要办理离职手续?干脆直接离开算了,反正她也不在意那点工资,也不需要到别的公司面试找正式工作。 开门的时候沈唐风忽然用左手拉住了她:“你不想知道我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吗?” 景荀厌恶的甩开他:“不想……” 她并未怎么用力,沈唐风的身体却往后倒去,她以为沈唐风又在演戏,站在原地冷眼旁观,可他实打实的摔在地上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等了片刻仍不见有动静,景荀不耐烦的抬脚碰了碰他:“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地上的人没有动静,景荀懒得理他,转身想走,直觉又觉得哪里不对,她蹲下身凑近看了看,发现沈唐风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像是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的僵冷,莫不是…… 景荀探出手放在他鼻尖,没有呼吸,又不死心的按住他的颈动脉,片刻后颤颤的缩回手,怎么会这样?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摔一跤能摔死人么? 她蹲在地上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眼前的情况她不知该如何处理,打120?打110?还是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总有人会发现的。 这种情况最糟糕的的莫过于被警方判定为他杀案件,而她一定会被当成嫌犯抓起来。 随后她又为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感到吃惊,她什么都没做,就算被判刑也重要调查收集证据的不是吗?最近接触了太多的阴暗面,她说不清自己是不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还是不相信法律的公正廉明。 曾经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全身而退,她自我调侃的想着,拿出手机给年良臣拨了过去,这个时候能帮她的大概只有他了。 “沈唐风死了……” “真的吗?我立即去买烟花买菜,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一下。”那边说。 “我没开玩笑,真死了,就在我面前,”景荀焦急的说,办公室不是久留之地,一旦有人发现那就真完了:“我只推了他一下,他倒在地上就断气了。” “先前还好好的,摔了一跤就没气了?”那边说,语气并不惊讶,而是带着浓浓的疑惑。 “不是,先前他似乎受伤了,但能来上班说明没有性命之忧,伤处也都是精心处理过的,但他现在……就是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办公室就我俩,大办公间许多人都看到我进来,现在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锁好门窗,我马上赶过去。”这样就算外面的人推不开门也只会怀疑你面两人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年良臣声音微凝,事情绝不简单,心中开始惴惴不安,似乎将要发生一件超出他掌控的大事。 在赶去顾氏的路上,思来想去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景风,看得出景风很关心景荀,并且他是个电脑高手,堪比水平高超的电脑专家,身手也好,若真有不测能帮上很多忙。 然而糟糕的是,等两人前后脚赶到顾氏,却发现楼下已经停着几辆红蓝灯闪烁不停的警车,车上空无一人,想必都上楼了。 “分头行动,我上楼去看看,你现在立即侵入他们的监控系统,看有哪些录像能作为阿荀清白的证据,哪些该处理掉。” “我明白。”景风看上去很冷静,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冷静,见年良臣鼻翼扇动的厉害,出言提醒他:“见机行事,别冲动。” 正准备离开的年良臣回头对他笑了笑,匆匆跑走了,景风被他那一瞬间古怪的笑容惊的一怔,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紊乱的心更加不安。 134、所谓命运 挂断电.话之后,景荀越想越不对,她什么都没做,就算沈唐风死了跟她也没有半点关系,所以她根本没必要害怕什么,应该立马跑去大办公室寻求帮助,然后再决定报警或者打120,这样就算有嫌疑,但警察调查也没证据。睍莼璩伤 而如果按照年良臣说的,反而会被认为此地无银,这种事他应该比她更清楚该如何处理,那他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做呢?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边是依赖多年的人,一边是常理与正义,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电.话铃声又响了,她被吓了一跳,拿起来看到是个陌生号码,没心思理会,她随手挂断了,走到窗边查看外面的动静。 挂断的电.话震动一下,是刚才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接电.话,我是景风。” 她并不意外景风会有她的电.话号码,只是这个时候他打电.话来做什么?看着震动不停的手机,按下接听键轹。 “阿荀,沈唐风的事我知道了,现在正赶过去,你别担心,会没事的。”那边说。 “哦。”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时候说“会没事”的显然只是一种安慰,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激的:“谢谢。” 听了她的回答,那边似乎滞了一下,就在她想说挂电.话的时候,景风又说:“不管什么事,我都会替你解决掉,你要相信我,现在按我说的做。趑” “什么事都会解决?”她不解的重复一遍,那边却说:“现在没时间了,告诉我你现在的处境。” “我……我和沈唐风独自在他的办公室,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处境,也就是说,没有人能为我证明清白,也没有人看到我杀人。” “办公室在几楼?” “九楼。” 那边沉吟一声:“你们公司的监控摄像头都装在什么地方?” “电梯有,走廊我没注意过,办公室表面没有,至于其他地方我就不知道了,重要资料室什么的应该有吧。” “顾氏应该有单独的企业内部网络吧?监控室有没有联网?算了!你肯定不知道,你们公司内部肯定有专用联络软件吧?把沈唐风的电脑ip地址告诉我,还有你的软件名和密码。”景风听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哦,”景荀跑去查看沈唐风电脑的ip地址,脑子里却飞快想着景风会这么做的原因,除了姓氏相同之外,她与他唯一的接触就是年良臣了,难道只是因为两人是同行?太牵强了,而且在清韵那晚之前,他俩显然也是不认识的。 报出自己的软件账号和密码,景荀能听到那边轻微的敲击声,不过他嘴上却没闲着:“没有弄清沈唐风的死因,这种情况下我也不能确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你还是巧合,既然你什么都没做,最好还是主动出去通知你的同事并报警为好。” 听了他的话,景荀的心顿时缩成了一团,一霎间掠过的情绪难以言喻。 没听到她应声,他解释说:“不管是有意陷害还是纯属巧合,你主动报警就能多掌握一些主动权,到时律师辩护时也能多一分胜算,这样等着别人找上.门,就算没做什么也很难洗清嫌疑了,更何况是在没有在场人证的情况下。” “哦,”除了这个字,她几乎说不出别的话。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顿了顿,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快速道:“我是你哥哥。” 景荀僵硬的握着手机,很震惊,但却不意外,因为上次见面她就有过这种想法了,虽然后来想尽了理由否决掉,仍是没能掐灭那一丝深埋的希冀,就好像黑夜独行时看到的一丝光亮,即使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方向,仍忍不住回望。 “哥哥……”她呢喃着这两个字,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热泪心酸,她就是这样的人,心中的情感越强烈,就越是面无表情,任那些无法阻挡的狂风暴雨肆虐,卷过内心一片一片无人的荒原,她只是垂着眼睛面容平静,犹如覆上的一张完美假面。 “嗯,所以,别害怕。”他语带笑意,却不难听出结束时那一丝颤音。 “好像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把通话记录删掉!赶紧跑出去!”在挂断之前,他快速提醒。 抹除移动过电脑的痕迹,她惊惶的跑出去,心中已不再害怕,眼泪几乎是争先恐后的流出来,但她一时不知该喊些什么,好在她一出门就撞见了气势汹汹赶来的警察。 她像是意料之外的怔了一下,接着语无伦次的说:“警察,我们经理忽然倒在了地上,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几个刑警面色凝重的走向沈唐风的办公室。 外面大办公间的人都翘首查看,一双双多年历练而精光闪烁的眼睛不断在办公室与她身上流连,在这个人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快节奏时代,各种各样的新闻成了人们闲暇时用来放松自己与排解寂寞的最佳选择。 要想观察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所站的位置是最佳的,而此时她的周围却形成一个真空地带,好像只要一靠近就会沾染上什么可怕的病毒一样,当然,这要除去李沁怡。 她跑过来拉着景荀往里张望:“景荀,怎么回事?我们经理怎么了?突然倒在地上?是晕倒了吗?怎么会这么多警察?” 沈唐风一出事警察就已经赶来了,或者说警察一来她就“及时”跑出来了,两种情况决定了两种不同的命运,若是前者,说明有人陷害她,后一种情况则是说她有作案嫌疑,无论是哪一种都与她脱不了干系,这个时候谁还敢与她亲近? 不过若是前者,陷害的手法是不是太拙劣了些?警察究竟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景荀思索着,李沁怡等不到回答已经跑去更往前的地方观看了。 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景荀转头见到刘姐,今天的刘姐很不一样,怎么说?明明穿着打扮没有变,但气质却完全变了。 她眼睛望向沈唐风办公室,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死了?” 景荀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景荀再次点了点头,刘姐又说:“警察问话的时候就照实说,立场要坚定,千万别受他们话中有意无意的引导,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人要害你,这些都是重要线索。” “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肯走到她身边。 刘姐笑了笑,听到景荀忽然问:“刘姐,他对你……真的好吗?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会不会发觉对方变了呢?” 如果以前还有怀疑,这一刻景荀确定,刘姐就算身份不简单,也绝不是和栾波一伙的,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是有一种直觉,就好像只有女人才能分辨出女人的好坏,这话说的就是女人奇异的直觉。 刘姐定定望着她,笑了:“是啊,多年不见,变了很多。” 她这么说景荀就知道她已经发现了栾波的不对劲,该做的她都做了,不该做的从未碰触,如果真有苍天,她俯仰无愧。 看着倒在地板上的沈唐风,一双双腿在他面前来来往往,镜头的闪光灯明明灭灭,他苍白的被时间定格的年轻脸庞,凝固成一张张毫无生气的图片,至今她都不敢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果没记错,今年他才二十四岁,年轻的让人心疼,记得他说,他无心仕途,因为无论如何努力他都比不过他的堂兄,所以他选择了经济管理学,这是他唯一能另辟蹊径享受万众瞩目的途径了。 前一刻还在质问她,说着令人厌恶的话,下一刻就已失去了生机,纵使她不再喜欢他,面对这样的落差不免也生出几分伤感与悲凉。 就这么死了吗?她曾幻想过会白头偕老的男人……而死因,只是为了陷害她! 警察在确定了沈唐风无力回天后,打电.话回警局要求调派法医等人手过来,现场被隔离,大办公室的门也有人看守,暂时禁止外出,而景荀,成为侦讯的首要目标。 135、扑朔迷离 考虑到公司正常运营以及刑事案件带来的影响,在对现场进行完刑事勘察并对一些目击者和负责人做了问话后,景荀立即被当做头号犯罪嫌疑人带到警局侦讯。睍莼璩伤 法医一句氰化钾中毒狠狠的将她钉在了凶手的十字架上。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警察局绝不是一个好地方,能远离尽量远离,而这样当众被抓紧局子里是极其丢脸的事,所以警局也很体贴的为嫌疑人准备了遮羞布——黑色头套。 但景荀拒绝了,比起被人蒙上眼睛无头苍蝇一样的恐惧,她宁愿丢人现眼,本来她就不打算留在顾氏了,京都这么大,以后谁能遇得见谁啊,再说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始终坚持自己是清白的。 若说这个时候的她还对这个世界抱有一丝天真和幻想,那么接下来看到的一幕却在她心头埋下了一根细锐的刺,扎在心头,不是很疼,却难以忽略,直到有一天这细微的伤口发炎化脓方才能意识到它的致命性榛。 走廊闻讯赶来的各部门同事三五成群,虽没有指指点点,但那或怜悯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足以说尽世间百态,让她瞬间有种穿越回古代被关在囚车游街押赴刑场的感觉。 而那一道站在楼梯口的身影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第一次觉得年良臣为什么要有这样一副好身材,哪怕他矮一点也好啊,优雅、挺拔,如西伯利亚万里雪原桀骜挺立的红松。 那张随时会扬起灿烂笑容的脸上,此时冷硬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张扬明亮的凤眸轻轻落在她身上,无喜无悲,与此刻隐藏在他身后的另一张唇角含笑的脸形成了鲜明对比茵。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常乐此时的笑容,其实也不是很明显,她只是微微牵起唇角,但那一丝细小的弧度里仿佛包含了太多情绪,除了胜利之后应有的得意炫耀,那双眼底深处还有深埋不住的刻毒和疯狂,使那双妖娆的猫眼更加妖媚惑人,像开在地狱黄泉的死亡之花,充满着即将腐朽的美丽与恶意。 疯狂?景荀不觉得只因为得不到年良臣就能令高傲的常大小姐陷入这自杀式的疯狂,这背后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总之她很开心吧,景荀跟在一群警察中间,冷漠的移开眼睛,除此之外,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幕,然而这个时候她竟还能分出心思怜悯前面尸体袋中的沈唐风。 他费尽心机想要算计这个女人不过就是想娶她,彻底控制她,结果反被人摆了一道丢了性命。 世事无常便是如此,但又如何不能说是人心叵测呢,看似太平盛世,其实暗藏的锋芒与冷漠一点不比小说里的血腥江湖强多少。 常乐那诡秘的微笑只维持了瞬间,下一刻她像是才从安全楼道里跑出来一样,手指拂过年良臣的肩膀,一脸不敢置信的扑向警察抬着的尸体袋:“这、这真的是……不,不可能。” 看她伤心绝望又不敢置信的样子,真真是将一个已经订婚正满心甜蜜的筹备婚礼却忽闻定情未婚夫遭人杀害的可怜女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众人的目光都被警察一行人吸引去了,倒是真没人注意周围都有哪些人,甚至没注意到一个没有戴员工胸卡的生面孔,于是常乐最开始那一瞬间的笑容没人注意到,……或许连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都没人注意到吧。 景荀冷冷的看了常乐一眼,移开目光去看年良臣,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依旧是面无表情无喜无悲的目光,让她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景荀!真的是你吗?”走廊里的人越聚越多,常乐流着泪仿佛再也受不住的质问:“我知道你对唐风一直不死心,甚至追来顾氏上班一次次纠缠唐风,念在多年情分我没辞退你,可我没想到我们一定婚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是你对我不满……还是你对我们常家的报复?” 一向优雅骄傲的常副总第一次在职员面前露出如此失态的表情,而她说出的话更是劲爆,惹得周围一片“卧槽,原来如此”的眼神。 几位刑事重案组的警员顿时目露精光,常年办案的敏锐让他们直觉的以为凶杀案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而这个时候,本该是一脸愁苦绝望的当场被抓嫌疑犯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常乐姐似乎哭错了对象吧,袋子里的是张主管,又不是沈经理。” 常乐一怔,不过很快又道:“已经有人打电.话通知我了,事到如今你还想再瞒我吗?”说着她俯身垂眸温柔的抚过尸体袋的头部,另一只手因为矜持与教养遮住了一半痛哭落泪的脸。 这一看似深情抚摸爱人的动作下,掩藏的却是一双探究怀疑的眼睛吧?景荀看着她的动作,想来下手的不是常乐,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是常乐亲自下手,肯定不会有那一瞬间的怔愣,如果不是,说明常乐还有合谋者,也对,她毕竟是个豪门千金,杀人这种事怕是做不来,不过若是合谋者,既然能做下这种交付性命的隐秘事件,难道不是该交心交肺的么? 可是常乐却只因一句话就动摇了,可见常乐并非很信任对方,怀疑对方有可能杀错了人。 如此矛盾,难道不是很有趣?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其中一个警员问话,先入为主的思想让他看向常乐的时候多了一丝怜悯。 常乐直起身,眼睛却舍不得离开尸体袋:“前两天刚订婚。” “请节哀顺变,为了协助我们调查,可以请小姐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吗?”说话的是另一名没有穿制服的中年警员,目光锐利的扫了一眼先前问话的人,带着情绪办案是警察的禁忌。 “可以的,不过警察先生可以告诉我我的未婚夫是怎么……怎么……”她垂着眼眸始终说不出那两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字。 穿着常服的中年警员敏锐的目光审视了常乐一眼之后,张口问了一个和先前景荀的话异曲同工的问题:“常小姐怎么知道这袋子里的就是你未婚夫呢?” “我在楼上接到电.话听员工说了,这才匆匆跑下楼来的。”常乐似乎很不解刚才已经回答过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哦,常小姐也在顾氏办公?请问办公室在几楼呢?” “十五楼。” “看您刚才从那边跑过来很匆忙的样子,想必是接到电.话就下来了吧?” “是。”常乐的回答都很简短。 “我们从验完尸到结束问话整理完现场的时间不短,足够一个人下六层楼梯,难道那位员工打电.话通知你的时候没有说明你未婚夫的死因吗?”中年警员不带任何语气的问。 “没有,”常乐低着头道:“事情突然又紧急,电.话哪里说得清楚。” 可以想象到,她正在办公,突然接到电.话说自己的未婚夫死了,于是她怀疑又焦急的来不及等电梯就通过楼梯冲向了九楼,只是……她冲下来时明明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为什么连尸体都没确认过又转头言之凿凿的质问别人了呢?而且通知她的那人打电.话的时间也很有趣呢。 中年警员笑了笑:“可以告诉我是哪位员工打电.话通知你的吗?” “是他。”顺着她的手看去,指向的正是景荀刚进公司时对着她献了一回殷勤的傅晓年。 中年警察看着傅晓年,刚想问话,扫了一眼挤满了员工的走廊又临时改口:“可以请这位先生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吗?” 协助警察办案是义务,不去也不行,于是傅晓年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中年警员这才对常乐说:“根据法医初步检验断定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不过具体如何还需要带回去进一步检查确认。” 另一名制服警员皱眉说:“走吧。”这里确实非停留之地,于是一群人再次走向电梯。 原本几乎已经可以认定凶手的刑事案件,在这名中年警察几句意味不明的问话之后突然变得扑朔迷离。 难道也许大概似乎另有隐情?……还是只是按列询问? 警察离开之后,不用各部门负责人催促,无热闹可看的众人已经鸟兽散,而公司高层一个都没有出现过。 一直站在楼梯口的身影早不知去向,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看着电梯轻声冷漠道:“蠢货!” 隔着繁华商业街,对面大楼安静的楼道内,窗前一人收起单筒小巧的望远镜,冷哼一声,要开始了么? 136、长征计划 一溜儿的红蓝警车呼啸而去,那种尖锐的让人极不舒服的鸣声也跟着远去。睍莼璩伤 顾氏门前的马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大众,景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杳无踪影的警车,微微眯起的眼眸中聚集起一股狂虐嗜血的风暴,与他清秀的面容极不相符。 曾经,弱小的他躲在垃圾箱里眼睁睁看着浑身是血的母亲被人拖上车,现在又要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被人随意陷害吗?他冷冷翘起唇角,笔记本屏幕幽蓝的光线映照的他脸颊犹如鬼魅。 副驾座的车玻璃被人“笃笃”敲了两声,他看了一眼打开车门,让年良臣坐进来。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把那些人干掉劫了人就跑呢。辂” 年良臣也不去看他微笑的侧脸,直视前方冷冷的说:“是啊,从此亡命天涯,多浪漫。” “凭你家的势力,就算当街杀了人又如何?有什么事是你家老爷子摆不平的?” “我家老爷子的地位可不是用来给我收拾烂摊子的,”年良臣侧头看着他:“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当场动手吗?妤” 景风长指敲了敲键盘,慢悠悠的说:“没有,我只是比较怀疑你的动机罢了。” 在年良臣开口之前,他倏然转头直视他,嘲讽的道:“难道你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吗?暗杀不成改为陷害,一次次的事件不都是你种下的祸根并纵容的吗?你难道不是一直在利用阿荀想引出他们更多的人?” “你有仔细看过阿荀的脸吗?她为了你毁了容又一次次受伤,她那么信任你!沈唐风该死,你呢?”景风嘲讽的眼底闪过一抹冰冷杀意,一字字道:“这次你最好别再让她受一丁点伤,不然我一定会送你下地狱!” 抛去了云淡风轻的伪装,这是他第一次在杀人前直言不讳的表露自己的杀念,难以言明的愤怒与杀念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应该早一点想到这些的。 母亲二十年的坚持与付出,他一直觉得爱是那么坚贞美好,可是后来一个人接触社会之后才发现,原来爱情也可以是玩弄人心的手段。 年良臣望着车水马龙的眼底掠过一丝痛色,交叠的双手一手掐进另一手的掌心,淡漠的说:“我会给她一个交代的,现在能谈谈正事吗?” 景风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垂眸看着屏幕上豆腐块一样的画面:“法医怎么说?”沈唐风的办公室没有摄像头,他还不知道检验结果。 他很清楚,既是对方有意陷害,想要通过正常渠道解决恐怕很麻烦,他一个人也无法抗衡一个势力。 “氰化钾中毒。” “氰化钾?” 他不解的皱眉,氰化钾属于急性剧毒,无论是口服还是通过伤口、皮肤渗入的途径,都会立即引起中毒反应,而按照景荀当时的描述,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沈唐风才突然倒地,如此推断景荀岂不也会中毒?但她没有。 “很奇怪是不是?我也在想他究竟是怎么中毒的。”年良臣冷冷的开口:“现场侦查取证时没有发现任何含有氰化物的东西,空气中也不含有潮解后的氰化氢。” 景风偏着头思考片刻,手指摩挲着笔记本边缘叹了口气:“若是气体的话,自然界对氰化物的污染有很强的净化作用,外源氰不易在环境和机体中积累,只有在氰的污染量超过环境的净化能力时,才能在环境中残留、蓄积,阿荀当时没有反应,说明她进去的时候氰化氢已经稀释的差不多了。” “等等,应该尽快让医院给她检查一下身体,如果她体内有轻微中毒迹象对她来说也比较有利些。” 年良臣摇头说:“就算是有也可能是她行凶时误吸入的,毕竟这东西不可能自动选择目标,这不是关键。” 景风想想也是:“那天沈唐风被你打伤,会不会在他包扎伤口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 这种可能说出来后他自己也立即否定了,氰化钾属于非蓄积性毒物,不可能有慢性中毒一说,若是通过伤口中毒,应该当场就死了……随着推理,否定的思维却越来越弱。 他转头与年良臣对视一眼,看到年良臣漆黑的眸中也是惊疑不定的若有所思。 通过伤口的包扎做手脚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氰化钾有很大的气味,很容易闻出来,所以口服的几率很小,但沈唐风包扎伤口必定用上消毒水以及一些外用消肿止痛的药物,若是以此来掩盖氰化钾的话…… “猜来猜去也不是个事,不如今晚去看一看?”年良臣提议。 景风看了看表:“现在才两点多,尸体回去就回被检查解剖……我觉得我们赶在他们检验之前看比较好。” “那就让他回不去好了。”年良臣淡淡的说,他们的想法虽然不合法,但这件案子本来就是栽赃,他们留下一些证据也是为了尽快破案嘛。 景风看着他阴沉的眉眼,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年良臣那么做只是希望早日将潜伏的黑玫瑰成员揪出来,毕竟多潜伏一日,给国家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这也是他没有当即翻脸的原因,但阿荀又何其无辜? “这辆车子是在黑市上弄来的,你处理一下痕迹拿去用吧,车祸的话堵不了多久,我去解决几个目标任务,让刑侦部刑侦部的人忙上一忙,沈唐风没什么身份,今天恐怕轮不上他了。”景风边说边拿出一块手帕,仔细擦去了方向盘门把手等地的指纹。 年良臣沉默的看着他的动作,在他抱着笔记本开门下车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小心。” 景风顿了顿,发出一声轻嗤,关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下午两点多本不是堵车的时候,但作为首堵的京都就另当别论了,几辆警车混在长龙一样走走停停的车流中,十字路口的红灯烦躁的闪烁着,眼看黄灯之后变成绿灯,最前方的车子迫不及待的启动,却见一辆黑色大众疯了似得闯红灯横冲直撞而来。 司机吓得连忙踩刹车,本能的调转方向盘改变方向,而冲过来的大众在即将吻上车身的前一刻,忽然一个急转,贴着车身擦过,完成一个漂亮的九十度甩尾,留下一连串刺耳的刹车声后毫发无伤的扬长而去。 反观被撞的这位司机驾驶技术就差了很多,在下意识的调转方向后,车子不受控制的滑向对面逆向行驶的车流。 结果可想而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几辆车子连环相撞,把逆向行驶的路口完全封死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了绿灯,居然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堵车堵得满肚子火气的车主们恨得直骂娘,汽车鸣声顿时响成一片。 稍靠后的几辆警车中下来几个制服警察,从那震耳欲聋的关车门声中可以想见他们也不是没有火气的,有警员边讲对讲机边恶狠狠的瞪着已经没影的大众,恨不得追过去一脚踩扁! 转了几个弯之后的红灯路口,年良臣拿起震动的手机,有来电,却没有号码,凝了凝眉,他接起来,在话筒上用摩斯密码敲击出暗语,很快得到了对方的暗语回复。 很轻微的声音,如果不仔细听只会以为是电流干扰。 “什么事?” 可能是他声音里的倦意太浓,让那边的有些怔然:“你怎么了?” “没什么,有事快说!”扫去情绪,他声音恢复冷然。 “档案局被光顾过了。” 年良臣倚靠在座椅上的背脊骤然挺直:“什么时候?刚刚?” “刚刚发现,不过光顾的时间应该不久,最多不超过两天。” “那上面是什么意思?”呼出一口气,他若有所觉的问。 “现在查探的差不多了,继续放线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揪出来,反而会造成更大损失,上面的意思是启动长征计划,对于一些资深鼹鼠进行特别招待,说不定能取得不错的效果。” “我知道了,”年良臣漆黑凤眸中划过一丝冷光:“这就算是启动了吧?” “是的,你的具体任务我马上发到你手机里。” 挂断电.话,启动车子往前驶去,他忽然发现前面那辆白色国产车屁股上的标志被做成了一个举叉小恶魔的形状,小恶魔的下面几个黑色涂鸦字迹——哦,特曼!真有意思,他笑了笑,一定要把这件事讲给阿荀听…… 阿荀,想到这两个字…… ———— 关于沈唐风的死与简介不符的事,因为先前构思时作者没想把年良臣的身份写的这么复杂,但后来觉得太清水的没意思,从头宠到尾毫无悬念的看着也没劲,所以添加了一些情节,前面因为常信的事景荀已经算是搬出常家了,再加上常乐的身份,恶人总要有报应的嘛,结婚生子就给她免了,所以沈唐风就…… 137、偷尸计划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句只有在狗血江湖中才会出现的话也许即将在今夜繁华的京都应验。睍莼璩伤 午夜之后的京都总算没那么明亮了,昏暗的天空,惨白的路灯,一条修长的身影独自行走在人行路上,宽阔的马路上车辆飞驰,没有人理会这么一个看似梦游的身影。 待走到一处院落建筑前,他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模糊的天空,不理会时时被夜风牵起的风衣衣摆,一只手在兜里掏出烟盒,但一声车门打开的声音又让他放了回去。 路边停靠的车上下来一个同样修长的人影,只是这人穿着厚厚棉衣,连帽的边上还有一圈柔软的白毛,衬得他一张秀气的脸颊更添一分可爱隽秀,他手里夹着一个笔记本,慢慢走向那道风度翩翩的人影。 “我进去踩了踩点,除了值班的警员,三名加班的验尸官还在验尸,好在停放尸体的地方与尸检室不是同一个房间,为了不被发现,我只控制了几处必要的监控。”景风慢慢的说辂。 “哦,”夜灯下年良臣的脸色有几分苍白阴郁,他又拿出烟盒说:“我可以先抽支烟吗?” 景风定定看了他几秒:“也给我一支吧。” 年良臣先拿了一支给他,然后给自己点了烟,淡青色的烟雾从他鼻腔里缓缓溢出,使他冷硬的神色多了分浅淡柔和妃。 景风却呛了一口:“这什么?薄荷味这么浓。” “冰万。” 在他们的对面,两道长长的电动伸缩门中间是一处光滑的暗红色花岗岩墙体,上面几个金色字体——京都xx区公安局分局。 “冰万?”景风显然对于香烟没有多大研究,眯着眼回忆自己是不是见过冰万牌的薄荷味香烟。 转头见年良臣往对面走去,他却没有动,只伸手道:“哎哎,给我留一支再走。” 年良臣掏出烟盒扔给他:“把你控制的监控撤掉。” 汽车呼啸而过让他的声音几乎听不清,不过景风显然听到了:“为什么?”虽然以他俩的身手小心些未必会被发现,但这样岂不更省事些? “哦,也许今晚不止有我们来呢,何必给他人铺路?” 景风盯着他的身影走向对面,却没有进门,也没有翻墙,中规中矩的沿着墙壁往前走去,兴许天太冷,他伸手扯上了大大的风衣帽子,英俊挺拔的型男立马变成了有些颓废的文艺青年。 抬眼看了看零星有着白炽灯亮光的公安局大楼,还有别人来么?景风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今天下午他的目标任务一死一伤,而就在这个区的某小区里,却发生了一起入室凶杀案,全家五口人无一生还,今天下午已经送进了警局,以至于刑事重案组与验尸官现在都还没下班。 先前他还真没想起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现在看来应是有人和他们怀着同样的目的吧,想藉此破坏掉尸体上留下的证据,如此一来十有八、九是跟凶手一伙的。 想了想,他坐回车里摊开笔记本,手指搭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动作,如果有其他人来,他更不能撤掉才是吧?然后把拍到的录像交给警局…… 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敲停停,纤纤指尖像是舞蹈在优雅的黑白琴键上,带出一片好听的韵律。 片刻之后,屏幕上的豆腐块更多了,密密麻麻占满了小小的屏幕,他满意的勾唇笑了笑,屏幕荧光打在他脸上让这一笑变得十分阴森诡谲,此刻若有人从车外经过,估计得吓晕过去。 他明白年良臣的意思,若是后来的人也有人先用电脑控制监控,或者是在入侵的时候被警局的人发现,很可能连他俩也会暴露,那么请君入瓮的计划就泡汤了。 切!这人也太小看他的技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花陶瓷腕表上的时间指向了凌晨一点,景风抬指一按,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消失,转动屏幕,合起,小巧的笔记本顿时变成了平板电脑,他刚走下车把电脑揣进硕大的衣兜里,就听到耳机里传来年良臣的声音:“你不来我自己进去了。” “不行,我得去监视你。” “……” “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想害死阿荀啊。”说完之后,他明显听到那边轻微的呼吸声滞了滞,只是始终没有反驳。 公安局的围墙高两米五,实体水泥墙,每隔十米安装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全部是逆时针方向,这样的布置除了四面墙的拐角处是只有一颗摄像头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重复拍摄区域,更安全。 对于这样的防御,想轻松的进去,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墙角了。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墙体夹角处,纵向摄像头的死角,横向第一颗与第二颗摄像头之间,也就是说,他只需要暂时控制这第一个摄像头就行。 幽静的小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路边栽种着枝冠茂密的法国梧桐,景风计算好距离,固定了一下背包,双手放在树干两侧,吸气,收腹,气沉丹田,曲腿一跃—— 白皙的皮肤下每一块肌肉细胞瞬间活跃起来,两脚夹住树干一蹬,双手恰到好处的松开,身体展开,抓住更上面的地方。 爬到树梢稍一停顿,手中一个纽扣样的东西随着他的手激射而出,“啪”一声钉在了横向第一颗摄像头上。 干扰器能干扰画面接收,时间是两秒,也就是说他只有两秒的时间。 于是在“纽扣”甩出去的一瞬他用力一蹬树干,修长的身体犹如月光下轻盈蹁跹的蝶儿,右手在墙头一按,下半身惯性跃进墙内,他长臂这才探出,随手摘走了吸附在摄像头上的“纽扣”。 一系列动作下来,监控室内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屏幕雪花闪了闪,然后一切恢复正常。 穿过足球场大小的庭院,矫捷奔向警局大楼之后。 虽然监控器都被他控制了,但如果没有他刻意操控,警局的人依旧能看到,为了将后来人的行动录下来,他只好选择这么麻烦的方法进来,毕竟警局也有技术方面的高手,若是录像带被剪辑或动过手脚,很有可能被查出来,如此反而不利。 其实想要进来还有一个非常非常之简单的方法,假装受害人,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报案。 但他俩身份特殊,也习惯了办事干净利落不留任何惹人怀疑的线索,最好再提前做好不在场证明,所以宁可麻烦一点。 你好,我好,大家好! 楼后一片阴影中,两人汇合。 “几楼?” “五楼,你没上去看吗?”景风已经来踩过点,已经把公安局上下都摸透了,转身走到一处略高的窗子下,三两下翻了进去,楼梯内一片漆黑。 随后年良臣也翻了进来,低声说:“我怕时间来不及,我们最好赶在他们来之前检查完。” 刚才他提前过来只是想大致了解一下,选好退路,这是必须做也必须亲自做的关键步骤。 两人摸黑来到五楼,楼梯门口景风又拦住了年良臣,低声说:“尸体存放的地方虽然和尸检室是分开的,但是两个房间有一道门相连,一定要小心。” 见到年良臣点头,景风转身以极缓慢的速度拉门,只因为这道门很紧,一打开就会发出“吱呀”的响声,他上次来没注意,差点被路过的人发现。 拉开一条缝查看到走廊无人,对身后的人招招手,他猫腰往前挪去。 其实只要进了外面的大门,里面的防守倒没有多么严密,尤其是尸检室,不排除有心怀不轨之人偷尸体的可能,但正常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尤其是已经被法医割得乱七八糟的尸体。 出了走廊就是一间大玻璃窗的实验室,里面白炽灯亮的人睁不开眼,从玻璃窗可以清晰的看到三个全副武装的人……糟糕! 一瞥之下发现里面的人已经在收拾东西脱手套,一副忙完了准备离开的样子。 两人又猫着腰匆匆往楼梯口挪去,尼玛这运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138、断子绝孙散 就现代一切追求简单高速的人眼中,即使从二楼到一楼,有电梯就绝不肯动一动他尊贵的脚,何况五楼到一楼。睍莼璩伤 听着走廊里三人的交谈声以及关门锁门的声音,景风与年良臣无声的退到了阶梯阴影处,警惕的继续听着那几人一举一动。 随即两人悲剧的发现,那三人的脚步声竟是越过了左侧电梯,朝他们这边来了。 楼梯门打开,三个人依旧在聊着今天的案情以及检验结果,并不停抱怨事情太多,站了将近十二小时腰酸脖子痛,需要活动云云,而在楼梯窗口外的墙壁上,此时却贴着两道高大身影,扣着窗框身体悬空,一松手不死也残。 此事也怨不得别人,谁让这俩二货以为不是什么生死任务而放松了警惕,以至于没想到往六楼躲反而往下躲了呢辂。 黑暗中两吊死鬼面面相觑,苦着脸咧咧嘴,牙齿森然。 三名验尸官的身影刚一消失在四楼拐角,年良臣单手撑着身体打开了关闭的窗子,翻身跃了进去,顺便把景风拉上来,这点体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景风就有点吃力了,皱眉甩了甩发麻的手臂。 他的功夫承自母亲,女性体力天生匮乏,打斗惯用技巧,景风也是如此,远程有枪,近身搏击全赖轻巧速度与爆发力姣。 年良臣瞥了他一眼,靠墙凝神静听着三位验尸官慢吞吞下楼,直到楼下传来楼梯门开合的声音。 静待片刻确定不会返回后,两人再次开始行动。 整个五楼一片漆黑,安静的落针可闻,因为停尸房和尸检室,平时来五楼的人就不多,何况如今三更半夜并且停放着七具尸体的情况下。 景风从包里摸出个小指大小的手电,光晕淡弱朦胧,柔和的光却呈现淡淡的蓝色,越发显得这栋楼层的阴森诡谲,但两人小心翼翼全神戒备的姿态却不是怕鬼,而是怕活人。 两人本想直接进尸体停放的房间,无奈似乎被从里面锁死了,虽然也不是打不开,但考虑着一会儿有其他人要来,不如把这道门当成退路,于是两人返回尸检室门外,景风用手电照了照严丝合缝的铝合金防盗门,退到一边。 懒!年良臣瞪他一眼,抬手抖出万能钥匙,伸进锁里灵巧的手指微微翻动,防盗锁顿时发出“哒”一声轻响,随着那扇门的开启,似有阴风刹那袭来,伴随着化学药剂以及掩盖不住的血腥味。 手电照射范围太小,景风索性关掉,眼睛四处乱瞟,抖了抖肩膀说:“好可怕,我怕鬼~~” “那你就滚蛋!”年良臣也不客气。 从窗口探进的光在铮亮的托盘以及各种古怪医用器械上折射出森冷光芒,照亮了四周惨白如霜雪的墙壁,以及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布满光斑的屋顶以及昏暗的角落,总觉得有一道道淡若无色的暗影幽幽浮动,让人头皮发麻。 “哎,怎么办?这个被爆头的家伙是出自我的手笔呢,真怕他会突然跳起来掐我的脖子啊。”有人揪着尸布忧愁的说,肆无忌惮的与尸体额头上多出来的第三只诡异的眼睛对视,甚至伸手摸了摸尸体被割开又缝合的脑袋。 年良臣没有说话,甚至眼角都没抬一下,穿梭在几个床尾间查看尸体脚上的名牌,没有找到要找的人,这才推开矮小的木门进了隔壁停尸房。 验尸的最佳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经过冷冻或长时间存放的尸体组织遭到破坏,影响判断,很可能会错过一些微末但有利的证据,可今天就邪了门了,只这一个区就发生四起凶杀案,七死一伤,区公安局的验尸官根本忙不过来。 死的七个人一个是政界高官,一个是高官之后,另外一家五口是街道派出所所长一家。 连警察都杀,而且手段残忍,性质恶劣,这简直就是对司法部门的蔑视以及赤.裸挑衅,市公安局长在接到消息之后当场震怒,严令先破此案,那位什么什么之后的就先放一放! 于是沈唐风就被雪藏了。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夜晚温度可达零下十多度,倒也用不着刻意冷冻保存,只要断了暖气就好。 尸检室刚才有人在工作,兴许开了暖气,余温未散,这会儿一进停尸房跟进了冷冻室没两样,窗外冷风悠悠吹来,凛冽寒风吹得百叶窗“哒哒”作响,像一只邪恶的幽灵之手,不断叩击窗棂。 停尸房就三具尸体,年良臣很轻易就找出了沈唐风,若说景荀对沈唐风的死海有些感慨伤怀,那么他看着苍白无生气的沈唐风当真是没有半点情绪,见惯了死亡的他已经渐渐麻木。 一把掀开白布,年良臣松了口气,尸体虽然被动过,但还没有被仔细检查,身上衣服微显凌乱,断掉的手腕纱布石膏被人拆开了,他没有贸然动手,回外间拿了副橡胶手套戴上,用托盘装上一套验尸工具,施施然走了进来。 景风见他托盘里寒光闪闪的大刀小刀长刀短刀,不由跟进来:“喂,你不会想公报私仇把他切成麻婆豆腐吧?太狠毒了!” 年良臣打开手电筒,炽亮的强光为死去的人再蒙上一层霜,白惨惨的十分瘆人,抬头见他站那不动,不由道:“还不过来帮忙!” 景风关好门:“有你不就行了吗?我只要监视你就好了……” “拉好窗帘,”年良臣俯身,一张俊脸几乎要贴到尸体脸上了,说话的时候也不曾抬头:“然后过来闻一闻。” 景风拉好天鹅绒窗帘,年良臣的顾虑是对的,若是有人看出端倪将他二人狙杀在此,景荀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觉得你还是戴上这个比较好。”年良臣已经直起身,把一个医生做手术时用的帽子递给他:“防止毛发掉落。” 于是两个大男人带着手套、帽子,形容猥琐的凑到一具尸体上——吸气……呼气……吸气,兼不时的用刀子镊子敲敲这,挑挑那…… 然后……“嘭”,脑袋撞一起了。 “我从这头开始,你从那头开始!” 景风气乐了:“凭什么!哦,你对着他的脑袋,让我对着他臭脚丫,你怎么不去屎啊!” “那你检查他的腰部往上总可以吧?一会儿一人一条腿……” “……” 然后两个男人又凑了过去…… 厚外套,脱掉。 领带,拆掉。 鸡心领羊毛衫,脱掉。 白色条纹衬衫,脱掉。 皮带拉开,裤子脱掉。 贴身保暖裤,脱掉。 内裤,脱……“等等,不用脱了。”年良臣说。 深色内裤里层,有零星白色的类似液体凝固的痕迹,还有一些散落的白色粉末,不仔细看一定会被当成皮屑或是脱落的白色痕迹给忽略了。 两个男人凑在一具尸体的下体,闻闻溃烂的某个东西,再闻了闻内裤,脸色青了又绿,绿了又黑。 氰化钾异味很浓,像是苦杏仁的味道,很容易闻出来,而且它是强碱,浓度太高会使皮肤溃烂。 “太狠毒了,利用下体的体味掩盖氰化钾的气味,这东西烂掉也有可能是性.病什么的,就算知道是氰化钾中毒,不仔细检查也很难发现,”景风脸色漆黑的,要不是攸关景荀,他们哪会这么一根汗毛孔都不放过的检查,还是下体这种地方:“死也要让人家断子绝孙,女人这种生物发起疯来当真可怖之极。” “困兽之斗。”年良臣低垂的凤眸间闪过一丝冷光:“大雨将至,黑玫瑰倒台了,你觉得常大小姐能有什么后果?” “她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黑玫瑰手里了?”景风很疑惑:“现在已经不是上个世纪了,有多少女人还会把贞操那东西看的比性命重要?再说常家就她一个孙女,就算流传出去难道还压不下来吗?” “谁知道呢?”他漫不经意的说,唇边却溢出一丝冷笑。 “啧,不说拉倒。” 年良臣没再说话,放下刀看了看时间,准备把沈唐风的衣服再穿回去,却倏然听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女人尖叫远远传来,其撕心裂肺的程度就像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能力之外的事物,瞬间心胆俱裂。 139、第三个女人 那般撕心裂肺的厉啸脸年良臣都吓了一跳,停下动作凝神静听,却只听到有人嘿嘿笑了一声:“怎么样?吓到了吧?” 他转头望去,就见景风扔下镊子小刀,慢条斯理的摘下手套,从兜里拿出他的笔记本,此时笔记本的屏幕已经亮起,上面密密麻麻的画面或漆黑或亮堂。睍莼璩伤 “不是让你撤掉吗?那个声音……是这里面传来的?”年良臣惊疑不定的盯着屏幕。 “撤掉了怎么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放心吧,凭我的技术,有心隐藏的话谁也发现不了我。”他蹲下身翻开屏幕露出键盘鼓弄几下:“刚才那个声音是只是提示音,如果有人动监控,我这里就能收到自动提示。” 年良臣失语,居然还有人用这么恐怖的叫声当做提示音,还是深更半夜的停尸房,变态辂! “嘿,看来有高手来了呢。”景风将一个屏幕放大,可那个屏幕里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他指尖快速移动,点向下一个监控画面。 大厅门口没有异常,大厅没有异常,进入第一层楼梯的门口没人,所有电梯也都没人,他抿了抿唇,看来这人也是摸清了公安局的监控布置,只不知是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年良臣脸色也渐渐凝重,两人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出奇的默契,然后一个转身去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装针孔摄像头,一个则匆匆给沈唐风穿衣服恢复原样娣。 二分钟之后,尸检室传来“哒”的一声轻响,门锁再次被人打开——刚才年良臣已经从停尸房反锁的门出去,重新锁好了尸检室的门,若是两道门都是从里面锁住,岂不遭人起疑? 房门打开的时候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明明知道有人进来,却听不到脚步声,在停满尸体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恐怖。 景风在摆满了各种化学药剂的巨大架子上摆好摄像头,拉开架子下的柜门,闪身躲了进去,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空的,他这么一个大活人进去竟没弄出半点声响。 死亡后尸体半小时就会出现僵化状态,九小时至十二小时蔓延全身,沈唐风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到现在已经是僵尸一具,刚才他们脱衣服花费不少力气,现在穿回去两分钟哪里够? 年良臣额头争先恐后的冒出一层细密汗珠,鸡心领羊毛衫要穿进去太难了,灵锐的直觉已经感觉到对方快要到隔间小门的门口了。 门把手转动的那一刻,他把沈唐风的外套一收,白布无声飘起,不偏不倚的将尸体遮住,而他自己,一矮身滑进了四周垂着白布的床底。 隔间小门被无声打开,来人在门口观望片刻才行动,可见其小心程度。 随着距离拉近,已经能感受到人的气息以及微乎其微的脚步声,沈唐风的尸体在最里面靠近窗子的地方,来人先去查看了另两具尸体。 刚进来的时候他也看过,差点吐出来,不得不承认凶手是个变态杀人狂,钝刀砍得尸体不成人形。 刚进来的这人显然也被恶心到了,喘息声清晰可闻,听脚步声还后退了两步,然后朝沈唐风的床位走来,透过白色床单与地面的缝隙,年良臣眸光雪亮的盯着走来的那双属于男人的脚,脚尖先着地,带着明显的试探与警惕。 而随着距离靠近,年良臣的表情却闪过一丝怪异。 白色床单动了动,想来是那人掀开了罩在尸体上的白布,年良臣微微吸气,慢慢调整姿势随时准备出手。 他以为来人既然三更半夜来停尸房,至少也该仔细看看尸体什么的,但意料之外的,来人在看了一眼后迅速放下床单,竟是一把掀开床单也躲进了床下—— 年良臣一惊,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在对方身体还有一半在床外不好动弹的时候,他闪电般出手,首先拽住对方胳膊,在把对方拉进床下的同时反拧,双手施力使对方背对自己跪在地上,一条腿压在对方腿上。 被制住的人没料到床下有人,却仍不死心的挣扎,两人你来我往的闪电出招,奈何已经失了先机,摆不脱钳制的下场, 房间内有微弱的光,床下却漆黑不见五指,年良臣压低嗓子冷声说:“为国而战。” 深夜,停尸房,尸体,床下,伸手不见五指,俘与被俘,他却说出这么一句铿锵话语,然而听到的人却不再挣扎,吐出一口气慢慢说:“英雄无名,你是?” 年良臣眉梢跳了跳,看到那双鞋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只是这家伙来瞎搅合什么啊?放开手他率先钻了出去。 外面景风已经出了柜子,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床下,只要出来的不是年良臣,他就会立即开枪。 “放下枪吧。”他声音里有着淡淡倦意,掀开白布继续给沈唐风穿衣服…… 景风愣了愣,垂下手,看着床下钻出的高大男人:“这谁啊?你们认识?”神色间依旧有着警觉戒备。 “咳,这是……死者的亲属。”年良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介绍沈唐林,沈大队长三更半夜独闯公安局,不验尸也不查案,意欲何为呢?该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这话一出景风更疑惑了:“死者的亲属想看遗体何必偷偷摸摸的?” “他大概……怕人看到他流泪,”年良臣见沈唐林冷冷站在那不说话,只好替他“解释”。 除非景风是蠢货,否则怎么会相信这种冷笑话,既然他们真的认识,他也就不再插话,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这人也不像是来搞破坏的。 沈唐林似笑非笑的瞥了年良臣一眼,目光落回僵冷的沈唐风身上,眸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抹怅然,看着年良臣又是拽又是扯毫无温柔的给沈唐风穿衣服,叹了口气问:“究竟怎么回事?” “你家里人没告诉你吗?” “我是说真相。” “哦,前男友与自己的姐姐订婚,被抛弃的景荀嫉恨成疯,恶毒的痛下杀手,就是这样。” 沈唐林忍下想踹他的强烈冲动,换了种问话方式:“你们半夜来这做什么?难道不是来找证据吗?” 年良臣已经给沈唐风穿好上衣,有点头疼的说:“是啊,现在找到了沈唐风的死因,却还是不能证明阿荀的清白,你呢,来干嘛?” “查死因。” “我不信。”年良臣断然道:“查死因查到床底下去了?而且你刚才根本就没打算动尸体。” “好吧,”沈唐林抹了把脸:“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他,他变成现在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我想替他找到真凶。” 他这个堂弟他还是了解的,每次看他的眼神,平静下隐藏的嫉妒与不甘如惊涛巨浪,那种极度扭曲的心理如黑暗的深渊,拉着他不断往下坠,即使后来他很少归家,并交代过家里不要在唐风面前提起他,但已经不可挽回了。 多年来形成的心理定势总让唐风觉得身边的人都看不起他,背后如何如何诋毁他,于是他才想拼命有所建树。 “景荀是不可能杀人的,今天一下午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还都是在这个区,能有这样的巧合吗?所以唐风的死肯定有问题,今晚你们一定会来找线索,运气好凶手也会来。”沈唐林淡淡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而这种猜测一下子把两方人都算计进去了。 年良臣一顿,担忧道:“是啊,为了阿荀今晚我们一定会来找线索,那么凶手那一方应该也能想到吧?万一……他们今晚不来呢?又或者和我们一样设下圈套……” “不会的,”景风说:“今晚是最后能伪造证据的机会,虽然他们下毒的方法巧妙,但我们这些门外汉都能发现,验尸官一定能发现,现在除了景荀谁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没办法证明这毒一定是阿荀下的,想置她于死地,只在现场看到她是远远不够的,警察也不是笨蛋,报警电.话是最大的破绽。” 年良臣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他把当时走廊上景荀、警察与常乐的对话说了一遍:“这事不像是常乐自己做的,如果是别人做的……把毒下在这个地方……难道沈唐风还有别的女人?” 如果是男人硬是脱了他的裤子,那么沈唐风自己也会察觉到不对劲吧,如此一来怎么可能乖乖等死? 140、掀桌 线条简洁工整的白色审讯桌,三张椅子,三面雪白的墙壁,一侧是大大的隔声玻璃窗,墙角上方一个凛然逼视的监视器。睍莼璩伤 景荀此时就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隔着玻璃窗看着外间的几个制服警员在吃饭,这样的画面不禁让人想到电视上每每遇见大案件时各种公正廉明各种断案如神的警察在审讯犯人时加班吃盒饭的情景,只是…… 麻婆豆腐、辣子鸡丁、东坡肘子、豆瓣鲫鱼、口袋豆腐、酸菜鱼、夫妻肺片、蚂蚁上树、叫化鸡、茄汁鱼卷、鱼香肉丝、干煸冬笋……这些应该算不上快餐盒饭吧,虽然它也是盒装的。 景荀看了一会儿默默转开了头,视线落在今天早上同来审讯的一位警察带来的报纸上,放在桌上忘记带走,一份报纸而已,她看看应该可以吧,再说现在她只是在拘留审讯期,并非囚犯。 她拿过报纸,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见有人看到她的动作也没说什么,于是就心安理得起来辂。 在这里有三天了,平时三天不看新闻也不是没有过,可一旦被强制性限制了自由,就觉得自己与世界隔绝了,这种感觉让随时注意关注财经信息的她来说心里空落落的。 前几页是新闻杂事,本想直接跳过,但眼角扫见的一条醒目标题让她怔了怔——发改委主任被双规,政坛风云频频变动山雨欲来? 政坛风云?这不禁让她想起家大业大的常家以及年家,虽然常家军人出身,但常老的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还在军界外,其他两个以及下面大部分小辈都从了政,常乐的哥哥常华就在发改委娼。 她没有细看具体内容,那些都与她没关系,自身都难保,何必关心人家。 翻到这一页了她索性往下看了看,发现整个版面的新闻不是官员贪污落马就是杀人案件与车祸事故,看看时间,只昨天一天就发生了六起恐怖案以及件车祸事故,另有三个官员落马,并且官职都不小。 连发改委主任都落马了,这……还没到人大就要重新洗牌了吗? 报纸与网络不同,都说一看电视新闻,觉得国家歌舞升平盛世昌荣,但一看电脑新闻就觉得地球太黑暗了,出个门都能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死,还是回火星吧。 究其原因源于国家对各项媒体的政策法规,电视与报纸都是经过国家有关部门严格监督筛选的,也就是说哪些新闻能让大众知道,哪些不能知道都要看国家的意思,而互联网这个新型平台就相对自由了许多。 人们所谓的掌握第一手新闻并非第一手,也并非绝对真实。 看着报纸上这些新闻,都是直接出现在大众面前避无可避的,于是公布了出来,暗中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事呢,政治的阴暗面绝不比战场的满目疮痍强多少。 她只是进来这两天外面就出了这么多大事,真让人匪夷所思。 刚进来的中年警官将她挑眉饶有趣味的一笑尽收眼底,坐在她对面微微一笑:“看了人家这么多悲剧,你居然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景荀合上报纸,拨了拨有点黏腻的短发:“死的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笑?……警官,你该不会因此就记我一笔心肠毒辣有杀人倾向吧?” “这倒不至于,”这位警官就是上次在走廊对常乐问话的中年人,名叫陈金城,是刑侦大队长,据说破过不少大案件,很有经验,对于景荀的嘲讽依旧保持着微笑的姿态:“你可知道,在你跟我们来公安局的那天下午一共出了多少事件?” 景荀打了个哈欠:“不知道……难道你们又要指控这些案件都是我做的吗?” “那倒不至于,”陈金城笑笑的说:“你还没有那么大实力,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些案件都与你有关。” “是我安排指使的?” “是你引起的,”陈金城叹了口气:“在我们来的路上遇见了堵车还记得吗?五辆车连撞致一重伤五轻伤的交通事故,与后面三件谋杀案七死一伤都是为了阻止我们验尸。” 景荀眯着眼轻笑:“三天了,终于有人能问点别的话了,还爆料出这么爆炸性的消息,真让人意外,难道这次采取怀柔迂回政策,要旁敲侧击?” “你不相信我说的?” “不然呢?你们这两天反复就是那几个特定的问题,口口声声问我为什么要杀沈唐风,从哪里弄到的氰化钾,既然你们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还有什么可调查的?直接拉出去枪毙不就得了?最可悲的是一群蠢货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不自知,不去找证据反而抓住无关的人不放,这就是你们警察的本事吗?我们公民上税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饭桶啊!” 景荀本来没想动气,但一想到在这里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连哪天能出去都不知道,再和顺的脾气都难免暴躁,何况摊上这种事,她这一生都要背上这么个似是而非的污点! 门被打开,押解她的两名女警迅速进来想制住她,被陈金城挥挥手给请出去了,他笑着说:“我们知道你有意见,但是一些调查问话也是必须的,也请你尽量配合嘛,现在调查有了新一步的进展,我这不是赶紧过向你汇报了嘛。” “你们调查个屁!一群没脑子的吃货!” 这句话一出,外面吃饭的几人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了,相视一眼,表情各异的看进来,有离话筒近的人忍不住喊话:“说谁呢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不放干净又怎么样?怎么,要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审讯时的黑暗手段吗?”景荀继续挑衅,只要陈金城不在,这些人对她的态度就相当恶劣,虽然没到动手教训人的地步,但那嚣张的嘴脸让人厌恶! 听到这话,陈金城沉了脸,冷冷看了外面一眼,抬手说:“行了!” 严肃起来他的眼神十分锐利,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威压,外面一群顿时不再出声了,扭头默默吃饭。 景荀嘲讽一笑,目光移回陈金城脸上:“你刚才说调查有了新进展?难道又是在沈唐风身上找到了我的指纹头发什么的了?或者这次是在他家里找到的?” 陈金城扭过头,脸色难得露出一丝苦涩,摇头道:“不是,是找到了你的头发以及指纹出现在沈唐风身上的原因,我们自以为防守还算严密的公安局,竟然被人当成了自己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毫无压力……真是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手段。” 景荀挑眉,先前还在纳闷,虽然沈唐风拉过她的胳膊,掉根头发有可能,但出现指纹就不应该了,开始她还想过是不是对方只是想杀沈唐风然后嫁祸给随便哪个人,但第二天验尸之后却说查明了沈唐风的死因,并在沈唐风的皮带上发现了属于她的指纹,显然这是针对她专门设计的了。 令她最困惑的是,对方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在那个时候进沈唐风的办公室呢? 回想起那天下午的事情,沈唐风连续两天请假,办公室积累了大量文件等着他批准签署,于是下午他一到办公室找他的人就络绎不绝,景荀压根没注意过是谁排在她前面进的办公室,昨天她把这一线索提供给警局,不知道他们调查了没有。 排在她前面进去的那人有可能是凶手,但她会在那个时间进办公室送文件完全是沈唐风自己要求的,难道他还能自杀嫁祸她吗?这根本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知到自己中毒,至于那份文件……是要经过他的签署再送去广告宣传部的…… 这么一想就通了,为了陷害她动用的人可真不少。 见她低头似在回忆什么,陈金城问:“你不想知道对方是如何下毒并且栽赃你的吗?”说完他又表情怪异的补充一句:“真看不出来你背后有这么多人帮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景荀不卑不亢的回答:“如果你会告诉我的话,洗耳恭听。” 她自己也好奇事情的经过,想知道自己究竟栽在哪里,而且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个调查结果已经能洗清她的嫌疑了,如此最好不过了。 141、你好吗 景荀晃了晃手上叮当作响的玩意儿:“喂,不是说能洗清我的嫌疑吗?我又不是犯人,干嘛还要戴这东西?” 陈金城歉意的说:“我只说调查清楚了你的指纹毛发是如何出现在死者身上的,并没有说能彻底洗清你的嫌疑,而且,那份证据得来的途径很是莫名其妙。睍莼璩伤” 景荀不屑:“那你刚才还问我想不想知道对方是如何下毒陷害我的,既然是陷害不就说明我是无辜的吗?” 陈金城无奈:“好吧,我是怕你情绪太激动。” “难道我还能把你怎么着了不成?”景荀嗤笑上下打量他,心中十分不耐烦,情绪激动?如果她情绪那么容易就激动的话,此时也就不会在这里了辂。 陈金城决定不再理会她,带着她往安装有多媒体的会议室走去,只是两人刚走没几步,旁边一间审讯室的门就打开了,走出来的人让景荀陡然愣住。 “刘姐?” 刘姐形容狼狈,向来直顺的长发乱糟糟的挡在眼前,或者说是为了挡住脖子里几道清晰的抓痕,眼睛红红似哭过,闻言抬头看了景荀一眼,在接触到她半掩在衣袖中的手铐时,低垂的眸中划过一抹幽光孳。 “陈大队长,好手段啊,这是在严刑逼供吗?”景荀微笑着看向陈金城,眼中却难掩愤恨,那天刘姐吃坏了肚子,又赶上大姨妈,不是怏怏的趴在办公桌上就是蹲在洗手间里,两人办公桌离得很近,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刘姐根本没去找过沈唐风,那么这些警察究竟在怀疑什么呢? 陈金城没事人似得说:“你看,我就说了吧,怕你情绪太过激动,”他瞥了一眼刘姐,幽幽道:“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看后宫争斗的电视剧吗?最狠毒的敌人往往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随着“最亲近的人”几个字出口,警察刚好带了两个人进来,景荀不自觉的望向走廊那头,再一次怔住。 “陈队,常乐和年良臣带来了,”一个警员走过来报告,似没发现现场诡异的气氛,压低声音说:“还真被您说中了,昨天还为了未婚夫的死哭得死去活来的,今天就跟别的男人约会了,这个‘未婚妻’很有问题呢。” “我和良臣从小一起长大,约出来见一面怎么了?你们警察说话太不负责任了!”常乐阴沉着脸,保持着大小姐一贯的命令式语气。 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了常乐身上,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年良臣手指不易觉察的动了动。 景荀看到了,心里的不痛快顿时烟消云散,莞尔一笑,翘起手指做了个很棒的手势,他在问她——你好吗? 年良臣望向她的眼神有点怔忪,唇角笑意微涩,微微抬手连比了好几个手势,这次景荀看不懂了,做了个瞪眼睛的表情,就见他放慢了速度又比了一遍,可她是真的不懂啊。 年良臣无奈了,只好放弃,悄悄瞥了眼旁边的人,见没人注意,他伸食指和中指朝下,像两条腿一样跪了下去,景荀笑意更浓。 记得上次他动了她的内衣并趁机占便宜那次,秋后算账时她像个女王一样高贵冷艳的命令他跪下,他立马像只大狗狗一样卖萌讨好的蹲在她面前,伸出两只手指向她下跪:“女王陛下,跪求原谅!” 不合时宜的轻笑引起众人注意,景荀连忙咬住唇,但是黑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挡不住笑意蔓延。 对面那只不愧是演戏高手,发现暴露,立马垂手站直,一双眼睛飘啊飘,一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很好奇谁能告诉我”的表情。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常乐成功的办演出一个见到杀了自己心爱未婚夫的女人的表情,愤恨不甘厌恶的瞪着景荀。 景荀笑了笑,边往前走边说:“常乐姐,青梅竹马的感情可是救不了你的命的,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多活两天吧!陈大队长,不是想要请我欣赏一下凶手高超的作案手段吗?走吧。” 在场众人数她最狼狈,三天没有洗澡换衣服,头发一缕缕的贴在头皮上,眼窝深青,脸色发黄,手上还戴着象征囚犯的手铐,可又数她最肆意,把跟在身后看押的警察当成了皇帝出游的护卫,越过众人往前走去,姿态洒然。 就算这个世界冷漠黑暗,就算这个世界失去公正没有公平,就算身似浮萍随波逐流,好在还有一缕温情始终温暖胸怀,让她不至于迷失自我,仔细想想,她跟他相识十七年了,如果有人能从八岁演戏到二十五岁毫无破绽,那么面对如此精湛的演技,她甘愿被骗。 “带去仔细问话做笔好笔录,”陈金城交代了属下一声,快步跟上景荀的步伐,在经过年良臣身边时,手中装着黑色储存卡的透明袋子轻飘飘的抛起,又落回手中,对年良臣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年良臣对着他的背影扬了扬眉,安然的随着警察进了审讯室。 “跟常乐约会的那男的与案件又没关系,干嘛也带来问话?”景荀趁陈金城摆弄仪器时状似无意的问。 “那男的?”陈金城看了她一眼:“那男的听到你这样称呼他,不知会不会伤心呢。” “好吧,年良臣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沈唐风那一身伤就是拜其所赐,他可是个关键人物。” 景荀怏怏的身体噌一下坐直,抽了抽嘴角说:“不可能,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打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认定了七七八八,并且起因是她,这家伙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陈金城看着她摇了摇头:“就说你没说实话吧,这种小事都要隐瞒,遑论其他事情了。” “哎你这警察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再说我跟他什么关系属于私事,与案件无关,我干嘛需要一字不落的交代,昨天我来大姨妈了需要向你汇报吗警官?!” 这次轮到陈金城嘴角抽搐了,扭头不接话,指着投影仪幕布上三张证件照片问她:“认识吗?” 偌大的会议室除了他俩就只有门口站立的两位高大威猛的女警,光线很暗,景荀走近两步,辨认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从没见过,摇了摇头:“一个都不认识。” “一个都不认识?”陈金城锐利的眼眸在黑暗中明灭不定,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景荀只顾盯着屏幕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再次肯定的摇头:“没有,我回国才半年,认识的就那么几个,若是有过一面之缘也会有印象,但这三人确实没见过。” 陈金城应了一声,用遥控调动画面,只见画面一闪,变成了灯光依稀昏暗的马路,路面似乎很窄很偏僻,好一会儿都不见车辆经过。 景荀诧异的看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仔细盯着画面。 片刻之后,监控范围内出现了一辆七座金杯,停在路边好一会儿才有人打开车门,两个头戴兜帽的男子左右警惕的走下来,齐齐抬头看了几眼监控,回头似乎对着车内说了什么,画面不是很清晰,也没有声音。 然后就见那两人再次鬼祟的转动脑袋四下扫视,确定没人后手脚灵活的蹿上墙头,屏幕中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两个,其中一个依然清晰,另一个却只能拍到一截陡然放大的小腿。 “太张狂了,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爬公安局的墙,直接把监控无视了!”景荀盯着已经变换成了电梯监控的画面,这电梯她也坐过,并且印象深刻。 红色数字跳跃变成了5,两人下楼,画面又断了。 “知道五楼是做什么的吗?”见景荀露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陈金城说:“五楼是停尸房和验尸的尸检室。” 景荀挑了挑眉,等画面再出现是在一个房间内,视野瞬间变亮,应是有人打亮了手电,但视野范围有限,并没有立即出现两个人的身影,只有两个蒙着白布的人形突起,联想到刚才的话,景荀不由打了个寒颤,尸体啊尼玛。 两人分别掀开白布看了看,确定之后把其中一具的白布彻底掀掉了。 从监控的角度能看到尸体的半个侧脸,眉眼深闭,鼻梁挺直,侧颜依旧俊雅,那是沈唐风,景荀神色变得有点怔忪复杂。 其中一人从兜里掏出个透明小塑料袋,口朝下分别在尸体的肩头和敞开的外套内抖了两抖,手电筒明亮的白光下,有几不可见的发丝在光芒中时隐时现飘然而下。 另一人则在尸体的腰带处捣弄什么,他手里拿的东西似乎是透明的,随着手指翻动折射出炫目的光,在那人手指停下时,才看清那是像透明胶带一样的东西,严丝合缝的贴在尸体光滑如镜的皮带扣上,像玩儿贴画一样用手指反复按压几次,那人终于揭下胶带。 两人直起身相视一眼,在确定一切痕迹收拾妥当后,关掉手电施施然离去。 画面里恢复黑暗,依稀可见白布下死者的身形。 景荀呆愣愣的盯着幕布回不了神,不知是为那龌龊的作案手法还是那张被时光定格的年轻脸庞。 “节哀顺变!”陈金城说。 “切,你又知道什么了?警察先生,你什么都不懂!”景荀不屑的冷嗤,有些人总以为通过一个人的行为表现就能了解他的内心,然而人类是多么完美的生灵,那些内心无法言喻复杂又细腻微妙的情感,又岂是表象就能看透的? 陈金城有点无奈,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这位反复无常的大小姐了。 “这段录像虽不能完全证明你的清白,但我们这两天的调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现在已经能初步断定是有人故意杀人后栽赃陷害于你,没有其他变故的话,今天下午就能放你回去了。” “什么叫没有其他变化?”景荀找了张椅子坐下,即将解脱的喜悦被排山倒海的疲惫压下,颓然的坐在那里不想动。 “我们已经发布通缉令逮捕画面上这三个人了,他们隐藏极深,我们对他们的了解也只限于这三张照片,甚至不知道名字,恐怕一时难有结果,不过找不到也没关系,你回去后只要能配合我们随时传唤就行了。”陈金城靠坐在桌上看着她的表情有点不忍。 “连名字都不知道?”景荀纳闷:“既然这样你们是如何得到那三张照片的?而且刚才画面中露面的只有两个人吧?” 陈金城苦笑:“这就是我门公安局为什么成为人有些人后院的原因了,这段录像以及那三张照片,是今早我们在大厅门口发现的,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一人看到是谁放在那里的,要不是看到这段录像请来技术科的同志帮忙,我们根本发现不了监控器被人入侵过,但这段录像墙头那一段的画面又分明是我们的监控拍摄的,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在我们公安局简直来去自如,想怎样就怎样,这可不是随便谁就能做到的。” 142、恢复自由 经过中午那一番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景荀对于警局的印象倒稍微改观了一些,在这个处处靠关系并且官员遍地的京都,小小的公安局想要依法办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谁还没有点私心呢。睍莼璩伤 明哲保身赚点外快已是普遍现象,想让现实中的警察像电视剧中那样不遗余力不畏强权的调查案件是不太可能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如陈金城所言,下午景荀接到证据不足无罪释放的通知,各国对于拘留时间的长短不同,国内法律对于拘留时间的条款也不是特别明确,像景荀这样的拘留三天就放出去实属幸运了。 意外的是,等在大门外接她的是景风,他倚在车上,仍旧穿着厚厚的棉服,对她笑得阳光失色。 景荀见到他那副样子,拢了拢有些黏腻的头发,难得有些赧然,再加上这是相认以来第一次见面,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哈哈,是你啊,消息真灵通,我还在想一分钱都没有,该怎么回去呢。辂” 听出她笑意里的尴尬,景风挑眉:“探头探脑的看什么呢?非要他来接你才行吗?” “当然不是,”景荀摆摆手,一时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脑袋一抽,来了一句:“你长得像你爸还是你妈?” 景风果然愣了一下,转身给她打开车门:“快进来暖暖吧,穿这么少。孀” 景荀坐进去,本以为他转移话题是不想提起往事,没想到他坐进驾驶座后拿出自己的钱包递了过来:“喏,你看看就知道了。” 景荀接过,就见照片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对着镜头腼腆的微笑,身上穿着明显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她身后大片盛放的花田,只是照片是黑白的,残红褪尽,那一抹涩涩笑意与接连天地的白花像琥珀中振翅的飞蝶,被时光凝住,细细保存。 “好漂亮。”景荀抬头看着他柔和秀气的侧颜:“看来是像你妈妈了。” “嗯,”景风像是自己得到了夸赞,笑容满面:“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景荀摸摸干瘪的肚子,虽然身体上没受什么亏待,但精神的折磨就不言而喻了,食物无疑是减压的好东西:“去吃饭,我要把山珍海味都吃遍,大吃特吃!” “你不是没钱吗?” “呃……”景荀登时被噎住,拿眼睛瞄他,不满的嘀咕:“还是哥哥呢,请吃一顿饭都不舍得……” “哎哟,我都没听到有人叫我哥哥呢?我妹妹在哪里?”景风笑容更胜,开着车都不误东张西望。 景荀默默扭头看向窗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此时正是下班时间,又是周五,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相携同游的路人笑声偶尔会传来,在辉煌的路灯下演绎一副人间百态,张了张嘴,她说:“哥哥……” 好陌生的声音啊。 遇上红灯,景风停下车往她那边的车窗外张望:“你哥哥在外面?哪一个是啊?” 景荀转头恨恨瞪着他,但在看到他眼中浮现出的暖暖笑意时,忽觉心头酸涩,一直不屑于血浓于水这个词,原来是因为得不到才会这么排斥啊,这个人就坐在身边,明明才第二次相见,却像相识已久,刚才甚至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就应该请她吃饭。 原来亲情是这个样子的。 不浓不烈,却又温暖入骨。 “哥哥。”这次没有犹豫,没有别扭,甚至还把脑袋靠了过去,埋进他领口雪白的绒毛里。 “傻丫头,这是做什么……”景风张臂揽住她微颤的肩,那双修长白皙却沾染了无数血腥的手此刻微微颤抖,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你得请我吃饭!”景荀拨了拨吸进鼻子里的毛毛,理直气壮的要求。 景风哭笑不得:“这不是正在去吗?” “要去最贵的酒楼,吃最好的菜!” 景风坐正了继续开车,似笑非笑道:“那是自然。”反正又不用他掏钱。 景风直接把车开进了御宴坊,就中菜来说,御宴坊的确是京都首选,只是在见到景风大手一挥说要包下后院一整座阁楼时,景荀比较忧心他的钱包:“你确定我们不用吃完了就疯跑?” 景风唇角抽了抽:“我看上去很穷?”只要他乐意,动动手指银行卡的余额就有数不尽的0,至于吃霸王餐吗? “也不是……”景荀回头瞅了瞅他的qq汽车:“我刚才只是随口一说,只要吃饱就行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景风讲了他这些年的经历,少年时颠沛流离的艰苦让她心疼,也为那个柔弱却坚韧如斯的美丽女人,秀美腼腆的微笑之下,竟隐藏着那样一颗生死不悔的心,她觉得景风常年东奔西跑,做这种工作应该不会太有钱。 感受到服务员迟疑探究的眼光,景风唇角的笑几乎要维持不住了,咬着牙说:“我喜欢qq的品位,不行吗?再说了,真正有钱的人从来不会把自己打扮成土豪到处显摆,谁像那什么年良臣一样,开着才几百万的车就到处显摆,切!十足的暴发户!” “……” “暴发户?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某暴发户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外面穿一件中款呢风衣,小立领衬得他神采飞扬,恰到好处的衣摆下双腿修长笔直。 似笑非笑带点邪气的唇角,似无情又似深情的凛然凤眸,微微扬起的线条分明的下颚,他很少穿这样正式的着装,却将他天生的桀骜和尊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景荀看着他,再看看蓬头垢面的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自己,顿时就不平衡了,高富帅什么的最尼玛讨厌了!怒…… “嘿,阿妹快看,这里有个男模走错秀场了哟。”景风打量一眼年良臣,笑眯眯的说。 “我刚看完一本小说,讲的是一个男模和他的经纪人搞基的故事,写的真是基情四射香.艳销.魂啊,不知道这个男模是不是gay……”景荀不怀好意的瞄着年良臣让人喷鼻血的身材。 年良臣吐血:“喂,你们两个,就算嫉妒我也不带这么诋毁人的吧?” “怎么诋毁你了?”兄妹俩同时瞪着大眼齐声问,神态居然一模一样。 “你们……”年良臣语塞,仔细想想那些话确实不算诽谤,苦恼抚额,不就是一下午没见吗?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 “阿荀……”暴发户蹭过去出卖色相试图挽回地位,却被一声欢畅的“咕~”打断了。 景荀嘴角抽搐,高贵冷艳的扫向忍笑的两只:“好笑吗?还不给哀家带路,小心哀家打断你们的狗腿!” “喳,老佛爷这边请。”到底是多年的默契在,某暴发户瞬间化身为超man型男版李莲英,曲起膝盖伸出手扶她,俊颜摆上谄媚的微笑,也不管大厅里有多少异样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景荀侧头对着他笑的恍若春花的脸凝视片刻,眸中太多的情绪一一翻涌而过,最后伸手揪了揪他下巴上青青的胡渣:“小李子,你就算贴上满脸胡子也成不了真男人,放弃治疗吧。” 年良臣捂着揪痛的下巴脸色漆黑,景风斯文的捂着嘴笑不可抑。 金碧辉煌的厅堂里只坐了三个人,景荀是真饿了,围着偌大的圆桌吃了一圈之后才举起酒杯:“来来来,感谢你们这么尽心尽力的帮我,我敬你们一杯。” 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却见那两只端着酒杯谁也没喝。 “你是我妹妹,怎么帮都是应该的,但是某些人……”他看向年良臣,没说完就被景荀打断了:“哎哎,今天我挺高兴的,不许提那些伤心事,我还从没喝醉过呢,一会儿喝醉了你们不许不管我。” 说这话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醉眼迷离的看着对面两人,微红的双颊几许娇媚。 景风自然是给面子的,闷闷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年良臣也仰头喝尽,却只觉那酒辛辣的厉害,像刀子一样滚进五脏六腑。 伤心事……啊。 143、蝶恋花 景荀本身没怎么喝过酒,那点酒量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带着情绪喝酒,三五杯就醉了,吃饱喝足之后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睍莼璩伤 对面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要不是需要年良臣付账,景风恨不得把他踢得远远的,哪会有心情跟他喝酒,填饱了肚子二话不说抱起景荀就要走。 哪个哥哥都不可能对把自己妹妹拉进凄苦境地的人有好脸色。 年良臣虽然心有愧疚,但也不甘心就这么看着景荀被人抱走,当即跳起来阻止。 看着直直拦在景荀面前的年良臣,景风收起腼腆温和,冷笑:“你还想如何?辂” “没什么,带她回家。” “她有家吗?在哪里?那两间出租房吗?” “我已经买下来了,那是我的家,也会是她的家。”年良臣皱着眉说的极认真,似乎不久的将来那就会成为事实尜。 “哦,打算的挺周全啊,”景风嘲讽的笑:“可是你有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和你在一起,阿荀迟早会被你害死。” “和你一起就安全吗?” “至少我不会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一句话戳中了伤口,年良臣沉默片刻后低头:“所有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不会再让她有丝毫危险。” “这只是一次事件结束了而已,以后呢?”景风放缓了口气说:“信任这东西就像时间,用一次就少一点,这一次一次下来,你觉得阿荀对你的信任还有多少?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我这个半路打酱油的都能看出问题,阿荀身在局中难道能没所察觉吗?” 年良臣身体一僵,但是他更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他放手,以后……或许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他无法忘记在走廊她被带走时回头那一刻眼中的失望与意味深长,即使后来在公安局两人打手势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可如景风所言,信任这东西几乎要消耗殆尽了,也许在她眼中,他已经成了为达目的随时都可以牺牲她的混蛋,如今这一离开,如何再有挽回的余地? “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放手。”他几近绝望的坚持。 “即使你所谓的爱会害死她,也不会放手吗?”景风冷冷的嘲讽。 蜷起的手指忽然捏紧,又缓缓松开,他回头看着她迅速消瘦的背影,内心一片茫然,而景风已经越过他,俯身抱起景荀:“别这么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嘛,以后还是朋友,又不是生离死别。” 年良臣难得有点呆滞的看着他的动作,唇边溢出苦笑,生离死别那是砍头,一刀了断,干脆利落,爱而不得却是凌迟,眼看着血液一点点流尽,却束手无策。 “我倒情愿是死别离。”两眼一闭,再不用管这尘世纷扰,也不必再理会这些囚心锁魂的爱与恨。 “呵……说的好像情圣一样,在你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你不是早就做了选择吗?”景风唇角的嘲笑已经变得有些自嘲,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会等到现在才出现在景荀身边? 他曾问过母亲既然那么关注阿荀,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把她带回身边抚养,母亲微笑着告诉他——因为爱。 爱那个男人,所以爱他的一切,哪怕那是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时候,放手才是爱。 看着景风缓步走出的背影,年良臣抿起唇说不出一个字。 片刻的死寂中,有一人因为被移动了身体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却是醉眼朦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梦呓一般含糊的问:“良臣哥,到家了吗?” 简单的七个字,却让失魂落魄的人瞬间原地满血满蓝满状态的复活,三两步冲了过去,又惊又喜的道:“阿荀,你醒了?” 身体紧绷的景风忽然叹了口气,默默的任由年良臣把他怀里的女孩小心翼翼抱走,把棉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处,缩起脖子戴上兜帽,头也不回的走出那片金碧辉煌。 固执的人都这样,明知前面是悬崖,仍要走上一遭才死心,像他母亲那样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仍不回头的也大有人在,外人看来那是不可理喻的愚蠢,却又怎知当事人自己都无法掌控的心底执着?就像一只伴花而生的蝶,一生只为追逐那一片姹紫嫣红,待到繁华落尽,宁可随花零落成泥。 听到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人索性不再睁眼,她只觉得很累很累:“……困。” “那就睡吧。”他抱着她往外走,唇角轻轻扬起,有些感情已经水落石出,即使谁都没有说出口。 怀里的女孩轻轻动了动,在他胸前蜷成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那双星空一样璀璨的双眸。 车子的性能极好,又刻意放慢了车速,直到感觉到再次轻飘飘的被人抱起,景荀才再次睁了睁眼,寂寥的足音回响在空旷的楼道里,即使她半睡半梦,他依然选择抱着她爬楼梯上楼。 她笑了笑,这个傻瓜。 这么一顿折腾她反而清醒了一些,感觉到他把她放在床上,撑着身体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叫她的名字。 “嗯?”她仿佛含糊无意识的答应一声,声音里的疲倦倒不是装出来的,她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到家了,你要不要洗个澡再睡?”他知道她爱干净。 “……不,什么都不想做……吵死了……” 景荀翻身,赶苍蝇似得挥挥手,软软的手无力的打在他的下巴上,被稀疏的胡渣刺得一阵发麻,他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片刻之后,他回来脱去她的外套鞋子,温热的毛巾仔细的擦洗她三天没洗过的脸和手,所有的焦虑不安和恐惧都被那只手一一抹去。 她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脸颊的清爽,听到他自我调侃的低声说:“特种兵果然是无所不能的,做起奶爸来也相当称职啊……” 然后,他挽起她的裤腿,连她的脚也没有放过,她恍惚的想,这个奶爸果然够尽职尽责…… 景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似乎有一个人长久的凝视着她,吻过她的额角与眉眼,最后停在唇上,不热烈,只有极致的缠绵。 再次睁开眼窗帘上已经落了一层光,揉了揉微沉的额头,这两天有些感冒,又喝了酒,这一醒来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房间里静悄悄的,抬头看了眼滴答作响的闹钟,两点零五分,显然这不是午夜两点,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下来竟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身上还穿着那身衣服,发粘的头发让她难以忍受的爬起来冲向浴室,然而空寂的客厅让她怔住,年良臣不在,意识到这一点,她以更快的速度冲去他的房间。 可能是军人的习惯,他的被褥从来不像现在的人一样只是拉平铺在床上,每天都叠的整整齐齐,就像现在,好在衣物还在,日用品……他似乎没有多少零散东西,房间总是空荡荡的,若不是那几套可怜的衣服,整个房间看不出有人居住的迹象。 好像这里就是酒店客房,他没有长期居住的打算,随时都能舍弃离开……这个认知让她每每看到都觉得很不舒服,尤其是现在,她无法判断他的去向,又或者哪次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 这种感觉很糟糕,但她还是觉得先洗洗澡比较好。 在浴缸里折腾了半天,把自己彻底清洗干净才爬出来,出来之后房间依旧空空冷冷的,茫然了片刻,她总算想起了一个人时该做些什么。 略微收拾了一下房间,包包里传来短信提示的声音,由于手机也曾拿去调查,一直都是开机状态。 短信是李沁怡发来的,大概意思是说打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警察接听,她很担忧她的处境,平安出来之后一定要通知她。 翻了翻通话记录,有常家大宅打来的,也有常信的手机号,显然他们都知道了,不知道常乐在他们面前是如何表演的。 刘姐也曾发过一条短信,时间是在她被带去警局的那个晚上,只有两个字:“景荀。” 似有千言万语,又似无话可说。 144、大侠威猛 刘姐这是什么态度?景荀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依照这阵子刘姐的古怪表现来说,她完全没有头绪。睍莼璩伤 分别给常信、李沁怡和刘姐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已经回来了,不必担忧。 短信刚发出去李沁怡的电.话就来了,接通之后就听她在那边叽叽喳喳说了好大一通,竟然连“再世为人一定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都扯出来了,让景荀十分汗颜。 “听说你搬家了,现在住在哪里?赶紧给我报出来,我去探望一下你呀。” 这话听着好没诚意,不过景荀还是报出了自己的住址,难得还有朋友这么关心她,结果就听那边说:“好的好的,在家等着接驾吧,朕马上过去,爱妃稍安勿躁。辂” “这么快?” “啊?不方便吗?” 景荀望望还没有拉开窗帘有些昏暗的房间:“方便,如果皇上上楼的时候能从我家楼下顺便带份米线上来就更好了。驵” “……你住几楼啊?” “五楼。” “靠,你下去一趟能累死吗?”李沁怡说话从来都不客气。 “能。”某人回答的干脆:“米线是进门的密码,没有是进不了门的哟亲,就这样,拜~” 景荀利落的挂了电.话,最后一秒隐约听到那边又是一声“靠”。 与李沁怡这段对话让她轻松不少,解决了午饭,她歪倒在床上打开了电视。 将近一个小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年良臣自己有钥匙,用不到敲门,想必是李沁怡过来了,景荀去打开了门,一进玄关李沁怡就忍不住嚷嚷:“景荀你好有钱啊,这个地段的房子好贵的说,求包养,求暖床。” “刘姐也来啦。”景荀直接无视她,赶紧接过刘姐手中的米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麻烦你了,谢谢。” 刘姐摆摆手:“这没什么,看到你没事就好,我们都很担心呢。” 她这么一说景荀又想起昨天下午见到她的模样,眼睛忍不住往她脖子里瞄去:“对了刘姐,昨天是怎么回事?他们对你动手了?” “没有,”刘姐随意的扯了扯高领毛衣:“跟他们没关系,事情过去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想必另有隐情,景荀也不好再问,引着两人往里走:“你们随便坐,我去厨房拿个碗。” “好大,好温馨,你这到底是租的还是已经买下来了?”李沁怡站在客厅望了一圈,米白色带点欧系风格的沙发,旁边木质小柜子上摆放着盆栽向阳花,大大的落地窗,白色印有蕾丝蝴蝶的窗帘,外面还有一个大大的阳台,藤编的桌椅,几盆绿茵茵的花草正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 装修算不上多高档奢华,可处处透露着一股午后的慵懒闲适与居家的温暖,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想赖着不走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景荀端着米线走出来,就见这货没形象的扑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开电视,问她:“我可不可以不走了?一进你家我就犯困,觉得自己更懒了,不想动。” “……”景荀低头吃米线,她能说第一次来这的时候她也是这种感觉吗?年良臣说是户主原带的装修,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一切的,还装模作样的像是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里的样子,这处处宽敞的房间与居家的装修风格明显就是完全按照她的要求来设计的,连她喜欢的向阳花都有,会有这样的巧合? 刘姐走到阳台四下望了望,手指不经意的在窗玻璃上轻轻敲了敲:“装修的可真用心。” 景荀一怔,不过这也的确是花费了些心思的,也就没有多想。 李沁怡爬起来指了指她方才带来的纸袋:“这几天你应该不去上班吧,我带来几本绝对温馨治愈系的书,绝对精彩,对治疗心灵创伤很有帮助。” 景荀扶额,又来了,这家伙每看到她自己喜欢的小说总要大力的推销给身边的人也看,不过景荀倒是挺喜欢她这种有了快乐就喜欢与身边人分享的性格,简单、知足,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鉴于以前拒绝之后引来的喋喋不休,景荀很“欣然”的收下了:“啊,是吗?你上次借我的那些我早就看完了,还想着再跟你借几本去呢,你竟然主动送来了,太好了。” 李沁怡心花怒放,当即与景荀热烈的讨论起书中情节,景荀边吃东西边说:“是啊是啊,那个顾惜朝好厉害的说,好萌好可爱……” “啊?顾惜朝?哪个啊?哪本书里的?”茫然的李沁怡。 “就是那一本啊,那个,这样的美男你居然不记得了?真可惜,以后别跟我讨论美男,鄙视你!” “那个是哪个?是主角吗?我倒是知道一部电视剧里有顾惜朝,但完全想不起那几本书里有叫顾惜朝的啊。”李沁怡认真回忆。 “电视剧里的顾惜朝?……啊,我说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景荀嘀咕。 刘姐坐在旁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景荀这家伙明显没看过那几本小说,顾惜朝这名字大概也是她随便从哪里听来的,随口扯了出来,……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她自己也经常用。 冬天日照时间短,五点外面天就暗了下来,刘姐正想着也该告辞离开了,就听到钥匙转动大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声略显紧张的“阿荀——” 大门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年良臣警惕的开门进玄关,看到玄关处的两双女鞋才放松下来,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这才放下东西换鞋。 景荀听到叫声自然是惊喜的,起身走了过来,此时在看他居然奇异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回来了……” 年良臣差异的看了她一眼,今天这么热情?口中应着:“嗯,朋友来了?” “是啊。” 两人说着话,刘姐和李沁怡已经走过来了,两个女人神色暧昧的对她挤眉弄眼:“哎哟,天都黑了,我们要回去了回去了,你们忙哈,不打扰了。” 年良臣客气的与两人打了声招呼,并表示出让两人留下吃完饭的意思,不过两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她们早看出景荀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显然是在等他。 年良臣把刚才放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提起,就听外面走廊里李沁怡贼贼的说:“行啊景荀,真是神速,这么快就把年大帅哥推倒了,感觉怎么样?好不好用?” “……” 景荀回来就见年良臣站在厨房的小窗子前抽烟,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有点疲惫:“今天出去了啊,这是要做饭吗?” “嗯。”他回神应着:“昨天我看你有点感冒,买了药放在床头,你吃了没有?” “没看到……”所谓的整理房间就只是把被窝拉平而已,她本想凑过去看看他在看什么,结果刚一走近他立马退了两步拉开距离,见她愣住解释说:“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来做饭。” “嗯。” “或者你先帮我择菜也可以。” “哦。”景荀目送他离开,觉得他刚才那个动作像是在回避什么。 等她把几样青菜分别洗好之后,年良臣也把他自己洗好了,一身青灰色棉质家居服,好身材彰显无遗:“好了,我来吧。” “不用我给你打下手吗?”景荀象征性的问着。 “你会做什么?” 果然遭到了鄙视,景荀摸摸鼻子,可不是我四肢不勤,是你自己不用的哦,如此想着,她心安理得的躺回沙发上,在确定没有好的电视节目后,随后拿出一本李沁怡送来的书,书名都没看,随手翻了两页,但里面的内容差点让她从沙发滚下去。 上来就是男欢女爱的绯色描写,尺度之大胆,用词之露骨……俨然就是十八禁系列啊亲。 倒回去看了看封皮——《大侠威猛》,好吧,这已经不止是治愈心灵了,简直就是心血澎湃啊。 外面好一会儿没动静,年良臣出来溜了一圈:“看的什么书啊?” 145、何以为家 外面好一会儿没动静,年良臣出来溜了一圈:“看的什么书啊?” 景荀镇定的合上书:“武侠小说。睍莼璩伤”摸了摸鼻子,很好,没有流鼻血。 “哦?你喜欢看武侠?”年良臣弯腰看她胸前书上的名字,唇角微微扬起优美的弧度。 看着他缓缓凑近的脸,犹如黑色翎羽的睫毛微微垂下,景荀忽然想到昨晚那个梦,脸莫名就热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说:“良臣哥……” “嗯?”明明是心不在焉的回应,却低缓性感的要命塍。 “他们都说……你喜欢我?”内心忐忑,但依旧直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年良臣没想到会听到的是这种问题,顿时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释然了,直起身微笑从容道:“是呀。” “是什么?”其实彼此早就已经心照不宣,今日坦白两人都算平静,她躺在抱枕上眼睛亮亮的望着他:“我想听你说。莉” “好吧,”年良臣蹲下身与她平视,握住她的手,用他那双饱含深情的凤眸凝视她:“阿荀,我喜欢你。” 只是容不得别人感动,他立即大煞风景的加了句:“这样满意吗?” “我是认真的。”景荀望着他淡淡道。 年良臣笑意微敛,忽然单膝跪地凑过去在她唇上吻了吻,抵着她的额头轻笑:“怪不得以前我说过那么多次你都不相信,原来是我的表情不够认真。” 呼吸交融,她几乎感觉的到他长长的睫毛刷过她的眼睛,以及他此时微颤的肩膀:“是呀,你说过很多话,唯独这句我没当真。” 年良臣抬头无奈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可是我对你说过很多谎话,这句却是真的,我不知道什么才算喜欢,我只是……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身边没有你就不是完整的我……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景荀与他对视片刻,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然后蛮横粗暴的拽着他的耳朵拉着他靠近,在他开口反抗之前学着他的样子吻了吻他的唇:“我懂了。” 心迹已经表明,她这个样子是表示她也喜欢他吗?苦等这么多年,年良臣自然不会再放过她,迅捷的按住她退开的脑袋,只是这一次的吻不是浅尝辄止,那双柔软的唇对他有着致命吸引。 微微错开鼻尖,吻住她的唇,但姿势有点苦逼,索性伸手抱起她,一个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把她按在怀中,在她惊讶之时趁势而入,侵入牙关,探寻吮吻。 只是他的吻技实在不怎么高明,完全依着本能*,霸道的追逐她的舌,牙齿多次磕疼了她的唇……景荀忍无可忍的推开他,但这种事又无法埋怨责备他,难道要责备他应该在别的女人那里练好吻技再来吗? 可能她幽怨纠结的眼神太过明显,年良臣亲昵的捏捏她的下巴:“弄疼你了?唉,为了给你守身如玉,二十多年也没敢找个练习对象,没办法啊,你就将就点吧。” “滚,流氓!”景荀笑着去推他凑过来的脸:“谁稀罕你的身啊!” “你啊,你不稀罕刚才干嘛吻我?放心,我很有天赋的,很快就能练好……”练好两个字已随着他的强势送入她口中。 片刻之后,景荀推推他:“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某欲求不满之人视线缓缓与她对在一起,两人瞬间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一个表情。 “我的牛肉!”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大叫一声冲向厨房,花边围裙飘的十分荡漾销.魂…… 景荀跟进厨房,就见他正把上面一层幸免于难的牛肉装盘,留下锅里黑黑的一层,景荀看了看,菜色还不错,焦糊味中隐隐透出淡淡的水果清香:“这叫什么?水果炒肉?” 年良臣懊恼中不误鄙视她一眼:“法式风味炖牛肉。”随即又叹气:“唉,这道菜留点汤汁才好吃,一不小心煮过了,都怪你,红颜祸水啊,古人诚不欺我。” “我靠!你怎么不说你自己yin心大发、见色忘义啊?”景荀怒。 结果那货双手百忙中不误飞快凑过来一吻:“错,是见色忘菜!” “错,这头母牛不是你情人吗?所以是见色忘旧情!” 用清水把黑乎乎的锅泡上之后,年良臣换了个锅准备下一个菜,闻言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啊,不要这么贬低自己的身价嘛,怎么可以和牛平起平坐呢?不过你放心,就算我真的有个牛情人,它也无法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 景荀大怒,咬牙,随即又换上笑脸,从身后抱住他,小鸟依人的贴着他的肩膀道:“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良臣哥……” 锅底水渍没擦净,在热油中不断发出噼啪之声,感受着身后的娇软,年良臣失笑,把她的手强行分开,藏在了围裙下的腰上,口中却依旧不客气:“不用太激动,你能明白就好。” 景荀歪头蹭在他肩膀上看了看,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围裙下的腰部陡然凸起一块,像个孕妇,不由笑了起来,内心因为他这点滴细腻的心思柔软的不像话,不过,哼,她可不会因此而放弃报复。 在葱姜爆炒的香味中,她放在他腰间的手缓缓下移,在进入“危险地带”之前倏然滑进他的衣摆,手掌贴上他赤.裸的肌肤之时,感受到他身体瞬间僵硬。 身后的她放肆坏笑,在他腰间狠狠摸了几把,这一动作顿时刺激的他收紧腰线,肌肉线条优雅起伏,蕴含无限力量,然而皮肤却有种奇异的柔软滑腻,摸上去很舒服。 自他腰腹开始,抚摸着一块块绷紧的腹肌,似乎小腹处还有第七块和第八块,只是她却不敢再往下摸了,万一引得某人兽.性大发就难办了,虽然也不是没摸过某个东西…… 被吃豆腐的男人不出声也不阻止,站在那里任君采拮,甚至手里还在继续忙着炒菜,只不过动作很僵硬罢了,好几次翻搅的时候差点把锅给戳翻掉。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那只咸猪手一路翻山越岭爬向他的胸口,身躯颤栗,柔软的皮肤在这种刺激下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那只手犹嫌不够的滑向他身体的某一点,在他心跳急速如雷的时候,陡然用力捏了一下那一小点樱红。 年良臣顿时闷哼一声,赶紧按住她作怪的手,咬牙道:“你……你够了啊!” “啧,摸一下都不行,还说喜欢人家呢。” “你还想不想吃晚饭?存心想让我把这个菜也搞砸是吧?” “别转移话题!” 年良臣关掉炉火,扔下锅铲猛然将她压向后方的柜台,低头就是一阵狂乱索吻,一手勒紧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偏一下脑袋都做不到。 调戏过火遭反扑,这都是自找的,在他狂风暴雨的攻势下景荀的呼吸顿时也被打乱,更糟糕的是,腰腹处感觉到的那一截异样的坚硬让她十分不安,心中狂呼——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但现在嘴巴的使用权暂时不归她所有。 感觉到她的抗拒,年良臣终于放开她,两人相拥着俱是呼吸紊乱、心跳如雷。 “怕了吗?”调整好呼吸后,年良臣开口。 景荀整个脑袋埋在他胸前,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里的微震,哼了一声说:“流氓!” 年良臣微微退开,咳了一声:“自然的生理反应而已,下次没有准备好被我吃干抹净,千万别再挑衅我,所有男人在这方面的自控能力都很糟糕!” “如果我说我刚才就是在故意勾.引你想把你吃掉呢?” 年良臣一愣,低头看向她,显然没料到虽有时大大咧咧但极有分寸的景荀会突然说出这么奔放的话。 然而不等他消化,她又扔出个炸弹。 “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紧张不安?”景荀抚上他狂跳的胸口,仰头温柔的望着怔忪的他:“外面的事我也看到了一些报道……很严重吗?” “嗯,很严重。”年良臣叹了口气,转了个身自己靠在橱柜上,稳稳的将她拉进怀中,激情冷却,怅然道:“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景荀一惊:“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年良臣理了理她微乱的短发,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阿荀,这世上,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146/ “最想要什么?”景荀重复一遍,有些不能理解为何他会突然转移话题。睍莼璩伤 “或者说能给你一个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你的愿望是什么?”他已经完全收敛起瞬间外露的忧虑,微笑看她。 “最想要的是你,目前的愿望啊……”景荀趴在他胸前微笑,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说点肉麻话转移彼此的情绪比较好:“我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啧,小丫头好强的占有yu!”他捏着她的脸蛋促狭的取笑。 “难道你不能只属于我一个人吗?”景荀不高兴了:“还有别的人要来分享你?塍” 年良臣听了她的话却微微失神:“没有别人了,只有你,始终只有你一个……”片刻后默默把她抱紧,叹息一声。 他说他只有她,却不说他只属于她,景荀苦笑,有时候很讨厌自己的敏感,像李沁怡那样大大咧咧一点多好?不必为未可知的将来忧虑,想爱就去追,不去考虑是否能天长地久。 不过现在她决定了,跟随自己的心,放纵这一生,沈唐风的死让她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常,而景风的母亲给了她飞蛾扑火的勇气栗。 “哎,不会睡着了吧?”抱着她的人半晌没动静,景荀只好从他胸前挣出脑袋。 “……嗯?没有,”只是他勉励保持清醒的神情怎么也掩藏不住了,眉宇间的褶痕以及半垂迷蒙的眼神无不透出倦色。 “啊,菜还没有盛出来,还有一个菜没做呢,很快就好,”他放开她又开始忙碌了:“你先去外面看会儿电视吧。” “剩下的那个不做了吧,这三个就够吃的了,做那么多也吃不完,”景荀望了一圈,把切好的四季豆端起来往冰箱里放:“这个放一放应该没问题吧?” 话刚说完就听到他咳了一声,接着呸的一声吐掉了什么。 “干嘛呢你?” “你尝尝这个……”他夹了一筷子刚炒出来的青菜送到她嘴边,满脸期待,一副“真的很好吃你快尝尝”的样子。 景荀头一扭,鄙视的说:“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刚才尝过了,好吃还会吐出来?” 年良臣哼了一声,斜眼看她:“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你,闲着没事瞎捣什么乱啊,好好一个青菜炒出来又咸又酸又苦的!靠边站,别碍事!” “技术不到家还愿别人捣乱,难道那些顶级酒店的厨房都像公共卫生间一样一个厨子一个隔间吗?”景荀把他端出来的四季豆抢过来:“未免不靠谱的你再次搞砸,本大厨决定亲自动手。” 年良臣额头挂了几条黑线,这家伙说话什么时候这么粗俗了:“你还会做菜?” 他狐疑的表情让景荀很不爽:“我不愿意做不代表不会做。” “对,这只能说明你懒得像猪!”他接的很顺溜。 景荀怒:“哟嗬,长能耐学会反抗了呀?开始上房揭瓦了呀?欠收拾了呀?要造反了呀?” 年良臣一时噎住,瞪着她斜睨着骂人的小模样儿只觉得爱不释手,忍不住在她脸蛋上捏了捏:“是呀是呀,求死,求虐,求调.教,求s.m,景荀大人,欢迎你来蹂.躏我!” 景荀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两眼说:“靠边站,别碍事!” 年良臣真就靠边站了站,抱着手臂看她忙活。 “你不知道靠边站的意思是让你该干嘛干嘛去吗?”景荀头也不回的说:“先去沙发躺一会儿吧,吃完饭再去睡。” “你这是关心我吗?” “废话。” “我想看着你。”某人瞬间傲娇了,蹭过去从背后抱着她,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就可以这样放肆的与她亲密,地狱与天堂的落差让他犹如踩在云端,不可思议,没有安全感。 “咳,那什么,给你一次弥补错误的机会,”景荀洗好手说:“这个菜是要做干煸四季豆吗?现在你说我做,这是对你最后的考验,机不可失,好好把握!” 年良臣解下粉色花边围裙穿在她身上,严肃的说:“谢主隆恩,我一定好好表现!” 于是这道菜在两人怪异的调.情模式下完成,尝了一口味道勉勉强强,景荀松了口气,她真不善于做这个。 卧室里手机铃声响起,景荀大概猜到是谁打来的了,对往餐桌端菜的年良臣说:“良臣,帮我拿下手机。” 片刻年良臣晃晃悠悠的进来,撇嘴说:“吵死了,这个时候打电.话,太不自觉了。” “又不是打给你的,赶紧把米饭端过去!” 她刚说完手机铃声就停止了,正要回拨,同一个号码又打过来了,景荀边往外走边接了起来:“喂,常信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 常信打电.话无非就是表达一下他的牵挂,下午收到短信的时候他们正在开会,这会儿刚下班。 “周六还上班啊?”景荀随意问着。 “最近部队事情比较多,没办法,你现在回家了吧?公安局那边怎么说?我明天休息,要不去看看你吧?”刚听说她出事的时候他都要急死了,奈何部队脱不开身,他只得托公安局的朋友帮忙打听她在里面的情况,还好没事,那里面的黑暗内幕他多少也了解一些,想必是年良臣暗中使力了。 “不用,我好得很,累了这么多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再说明天不是元旦吗?你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景荀连忙拒绝,常家的情况她很清楚,不想再给他带来困扰与麻烦。 “啊,元旦了呀,忙晕了,那你……”他犹豫片刻:“那你回来吗?” “呵呵,果然是忙晕了呢,我能回哪去啊?”景荀笑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呀常信哥,好了,我还没吃饭呢,去吃饭了,改天聊。” 常信叹气:“好吧,照顾好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自从上次她离开常家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淡薄的情谊在那一声声对她的指责叫骂声中烟消云散,那里已经失去了让她留下的理由。 “发什么呆?快过来吃饭!”年良臣不满的叫她,他不喜欢常家,也不喜欢看到她为了那样的家庭伤神。景荀关上落地窗走过来,难得没有理会他的呵斥:“明天元旦了呢,真快。” “嗯,所以说你表白的真是时候,怎么样,明天想去哪玩啊,我带你去。” “什么?我表白?”景荀瞪眼:“虽然是我先提起来的,可难道不是你先喜欢我的吗?” 年良臣失笑:“哎呀呀,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自恋……” “那好吧,我收回,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对,我本来就什么都没说。” 年良臣一愣,可不是吗?自始至终都是他在那说,这家伙就说了三个字——我懂了,懂什么?这算不上表白吧? “的确是什么都没说,唉,失策啊,那景荀,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呢?” 两人你来我往边吃饭边说一些没营养的话,喜不喜欢其实早就心照不宣,今晚不过就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而已。 他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处境全都告诉了她,之所以选择缄口是想给她自由,让她自己选择,年良臣首先是国家的一把剑,其次才是一个爱她的男人,他有他的使命与原则,如果她选择与他风雨同度,他必倾心代之,如果放弃,他会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很简单的选择题,但之于他和她却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迷离灯火自没有拉上的窗帘的玻璃窗透进,将朦胧的房间映照的朦胧暧.昧,配上那浅浅的呻.吟与微重的喘息,撩拨的人气血翻腾。 柔软的大床上传来*相撞的声音以及偶尔男女的交谈声;“今年的最后一晚没想到是你我共渡的,怎么样,喜欢这种方式吗?” “你会喜欢一个没能力满足你的人吗?”女子毫不客气的嘲讽。 “哦?”男人的动作顿了顿:“那谁能满足你?你那死去的未婚夫?” “至少比你强!”女子语气讥讽强硬,声音却因情yu越发娇软诱.人。 “哦,已经上过床了呀,我还以为你你只会心甘情愿爬上年良臣的床呢。”男人的声音满不在乎,甚至有隐隐的笑意:“不过不管如何,现在的你却是在我的床上,你的身体还是很诱.人的,准备好哦,要加快速度了。” 147、血案 洗手间里水声不断,却没有开灯,黑暗中常乐站在喷洒而下的水中,这是她每次完事后必做的事,只是再多洁净的水也无法将她的身体洗净了。睍莼璩晓 从开始的惊恐、抗拒、悲愤、不平、屈辱,到现在的平静接受,唯一不变的是憎恶,对这世界的憎恶,对外面那人的憎恶,以及对自己身体的憎恶,只是再憎恶又怎么样?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是个被策反的卧底。 一个为了活下出卖了灵魂与身体的卧底,当初她有机会选择死,可是即便死也是身败名裂屈辱的去死,情.色视频照片满天飞,高傲的她怎么甘心?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她还要报仇。 至亲之人为了自保,亲手将她推入罪恶的深渊,这诛心的事实远比任何事情更让人撕心裂肺,豪门之下掩盖的罪恶与肮脏让她心灰意冷,既已身在地狱,她要将所有把她推进地狱的人一个不剩的拉进来陪她。 人性的阴暗面一旦被激发便不可收拾,这邪恶的念头让她有种变.态的快.感,可景荀这边计划一次次的失败让她陷入疯狂,还有心底那绵延无边的痛,他为了景荀什么都肯做,明知有危险仍单枪匹马来赴约,他懒得再对她虚以委蛇,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摧残死去,没想到还是会痛膈。 然而越是痛越是不甘心,她就越加陷入想毁灭一切的疯狂,即使最后是死,她也要拉着景荀与那些人一起去死!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站立让她双腿麻木,抬手关了花洒,擦净身体穿上浴袍,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出去。 房间内已经开了壁灯,半昏半暗,只是空气中有股奇异的腥甜味,起初她没在意,但看到大床上那浸泡在血中的男性身体时,瞬间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脂。 从不敢置信到惊恐无措,她数次忍不住要尖叫出声,就着床头壁灯看清了那具一动不动的身体,脖子被割得如同一堆烂肉,鲜血还在争先恐后的往外流,那由一条条伤口汇成的巨大口子,如同一张大张的嘴,对着她露出阴毒的笑。 “不要叫哦,不然我就杀了你。”一个温和的声音幽魅般的飘来。 她战战兢兢的僵硬转身,就见窗帘不知何时拉上,一个只能辨认出轮廓的女子站在那里,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儿着一把匕首,刀锋时不时掠过雪白的寒芒。 “你……是谁……”身体僵硬颤抖的像是生了锈的机器,连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如同铁器刮擦一样难听。 窗前的女子缓步走出阴影,灯光下她的脸分外柔和温婉,微笑吐出两个字:“山茶。” 山茶,用这种花形容她的气质再合适不过,美而不艳,端庄秀雅,温婉如玉,只是这样一个女子,说出的话却如她手中锋芒毕露的匕首:“啧啧,跟自己的姑父上床,感觉如何?是不是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你……是你杀了他。”她心中仍是惊恐的,不过现在是事情败露的惊恐,大脑恢复思考能力,她飞快思虑分析着目前的情况,警惕的瞪着来人。 这个人她并不陌生,不久前还参加过她与栾波的婚礼——刘君惠,怎么会这样? 自称山茶的刘君惠坦然承认:“是啊,我杀的。”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要杀他?”常乐已经镇定下来,这个刘君惠与栾波,还有顾氏总裁顾康林同属岛国间谍组织黑玫瑰,据她所知,沈唐风的死就是这女人所为,现在她为什么又要杀了顾康林呢? “以前是一起的,现在不是了,我只是在清理门户。”刘君惠依然在微笑,只是那笑容饶有趣味之下隐藏着一丝恶意,与她的气质十分不符,却又毫无违和感。 “可是顾康林并没有背叛黑玫瑰。”虽然她巴不得顾康林去死,然两人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顾康林死了,她能活命吗?并且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顾康林有没有背叛黑玫瑰她很清楚,但如果顾康林没有背叛,那么背叛的是谁可想而知了,不过为什么会用“清理门户“这个义正言辞的词呢? 刘君惠却没有正面回答:“就是因为他没有背叛才是背叛啊,所以啊,我要清理门户。” 常乐瞬间被绕晕了,没有背叛才是背叛?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警惕的盯着对方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对方没有立即杀她,必定还有别的目的。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试试姑苏慕容的拿手好戏好不好玩儿。”刘君惠闲闲的说,那笑容中的恶意更深。 姑苏慕容?想必绝大部分的人瞬间就会想到另一句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果用在这里……常乐已经明白了,不可思议道:“你是在为景荀报仇?” “哎哟,挺聪明啊。”刘君惠赞叹。 听到这里常乐已经开始绝望了,虽然刘君惠不杀她,然她的目的却比直接杀了她更狠,景荀身家清白,警局深入调查只会为她洗清嫌疑,那么她呢?就算调查清楚她是清白的,可姑父与侄女乱.伦这足以毁了常家与顾氏的丑闻一旦曝光,她这么久以来的屈辱隐忍就失去了意义,如果再扯出那件丑事,常家真就完了。 “杀沈唐风的是你,如果要报仇难道不该找你自己吗?”事情已无转寰的余地,她也不必再低声下气,同时也想藉此拖延时间想对策。 “可是我是被你们胁迫的呀,而且你们还骗了我。”刘君惠笑眯眯的说。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常乐忍不住问,她自诩聪明,可间谍之间的关系实在比无间道还复杂莫测,每个人都有着太多的身份,难以理清。 “你是想打探清楚之后告诉栾波吗?”刘君惠同情的看着她:“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会帮你?” 被拆穿了心思常乐脸色骤变,她不算真正的间谍,入行太浅,无法理清那些看似单纯的外表下隐藏着多少诡秘多变的身份,那层层危险的身份就像吃人的怪兽,一个不妨就会被拆吃入腹,那是一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生死玩弄于股掌间,栽赃陷害信手拈来,谁知道这女人现在是不是又在挑拨离间呢?但在这个一步踏错万劫不复的局中,她又不得不怀疑谨慎。静默之中,忽听窗外一道烟花炸开的爆破声,快到十二点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了。 刘君惠饶有趣味的盯着她不动声色的往门口挪去:“你这是要喊人来围观吗?” 常乐僵住。 “唉太晚了,我要走了,答应了老公要早点回去的,就不陪你了。”刘君惠走到常乐身边,把手里的匕首放在她手中,带着手套的手将她的手一点点拢紧,抓着她的胳膊用力一甩,抬脚在她膝弯一踹,常乐便不由自主往床上扑去。 身下的尸体犹带余温,腥甜的鲜血染了满手满脸,惊惧之下常乐勉强忍住尖叫,瞬间爬起来,双腿不听使唤的跌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等她整理好情绪抬起头时,刘君惠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房中。 看到这样的结果,常乐却勾起一抹笑,爬起身强迫自己走到床边检查了一遍尸体,从洗手间拿来蘸了水的毛巾将尸体上上下下擦拭一遍,抹去了所有她的痕迹,又顺便将匕首的指纹以及房间内有关她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 这种细致的工作做起来很耗时间,等她再三确认完全清理干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帽子、口罩的武装整齐后,从容的乘专用电梯离开了酒店。 建筑物的阴影处,刘君惠倚在墙上看着常乐的身影上车,也是扬起唇笑了笑,只是这笑里分明有抹猫捉耗子的讥讽与恶劣。 今晚虽不似除夕夜那般热闹,但夜空仍旧不寂寞。烟花绽开的绚丽花朵时时点缀着漆黑的夜空。 景荀躺在床上侧身看着窗外,如果这个时候去隔壁房间,想必是找不到他的吧,每天就这么休息一两个小时,该有多累啊。 与此同时,国家档案局的国务院机要资料保管室迎来了一位行径不怎么光明磊落的客人,一排排罗列着无数卷宗档案的高大书架庄重肃穆,仿佛列队等待检阅的士兵。 ———— 二货作者的逻辑思维是废材中的轰炸机,写这种章节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既要考虑前因后果,又要铺好退路,脑细胞死了一批又一批,就这么一章从下午两点一直写到现在,人间惨剧!不过大家猜一猜,刘姐到底啥身份呢?\(o)/ 148、自作自受 黑漆漆的房间内没有一丝光线,高大的书架只能显示出一排排模糊的轮廓,谨慎的关好门后,来人拧亮了一个小手电,光线不是很足,但此时用来刚刚好。睍莼璩晓 他飞快在巨大的房间内穿梭一遍把各资料的分类及摆放位置摸清楚,果断走向最里面靠墙的书架前,手电照亮了那排书架上的标记——19xx年刑事侦缉档案。 对于一些相关或重要案件,不仅明面上的司法机关会展开调查,中央暗中也会进行调查,尤其遇害的还是安全部的情报员,这种事安全部百分百会派内部特工进行追查,档案都有保存,只不过如今二十年的时效已过,档案才会转移到档案局加密保管,不然即使能在安全部拿到资料,也颇费周折。 他倒是想看一看那个人的身世来历以及生平,但那方面的详细资料不管多少年安全部也绝不会放其外流的。 不管能不能从这些资料中找到线索,他都怀有一份期待,只是还不等他找到想要的,高度警觉的他便感觉到有危险接近膈。 他第一时间关掉手电,矮身往旁边一躲。 黑暗中一条腿凌厉扫过,一招落空,落地后飞快又是另一招紧跟而来,不得已他且战且退,不过他也看出来了,偷袭的人招式虽迅捷凌厉,却没有杀意,没有大张旗鼓的来捉他,显然这人不是档案局的工作人员。 黑暗中两人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却没有一次碰到书架发出声响,将他逼退远离那排书架之后,偷袭的人就停了下来值。 他虽受过训练,夜间视物比常人强一些,但在这种绝对的黑暗中也只能靠着感觉辨认个轮廓,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他摸不清对方的目的,不敢轻易有下一步动作。 片刻之后,黑暗中那人说:“二十一号偷入档案馆的是不是你?” “与你何干?” “这里什么东西让你感兴趣,云雀?” 被一语道破了身份的景风大惊,都已经被人盯上了竟是毫无知觉,飞快权衡过后反而放松下来:“没什么,只是想查一份二十年前的案件。” 说着他已经拧亮了手电,对面的人没有可以闪躲遮掩容貌,得体利落的装扮让他看上去非常有神,也就四十多岁,但凌厉睿智的眼神之下却透出看透一切的沧桑与从容。 “二十年?即使是命案也早过了失效。”中年男人抬手挡了挡光线:“关掉!” 景风撇了撇嘴,将手电光从他脸上移开,照向刚才翻看的书架:“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很多事情都无法追根究底,我也并非为了翻案或追诉,只是想知道一些线索罢了。” “是吗?什么样的案子?”中年人眼中睿芒闪过,他可不相信事情就像他说的这样随意,不然不会两次夜探,档案局又不是游乐场。 景风自黑暗中转头看他,似笑非笑道:“二十年前东城区桐花胡同的命案。” 话刚一出口,手电光亮顿时转向中年人面部,但让他失望的是那张脸十分平静,眼神警惕的望着他,深处似乎含着一丝嘲弄,依旧是不置可否的反问:“是吗?死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景风笑不答反问答:“如果你真不在意,又何必三更半夜亲自来阻挠我?” 中年男人表情渐渐严厉:“身为国家情报人员,却知法犯法,国局面临风雨飘摇的厄运,你不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反而无知的添乱,这就是你对国家的忠诚?” 景风静静的听完,问道:“你以什么身份教训我呢?” “安全部第六司司长,代号信天翁。” 景风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张嘴刚要说什么,忽听走廊有隐隐的交谈声以及脚步声传来,两人飞快对视一眼。 高大的书架成了天然屏障,如同千回百转的迷宫,走廊尽头只有这一间保密档案室,只不知来人的目的。 在躲入层层书架手电筒光亮消失的前一秒,信天翁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传递的意思也是那么明显——不是刚刚还在义正言辞的教训我吗?如果你现在办的是正事,又何必和我一样躲躲藏藏? 房间没有窗子,两人只能借着书架的遮挡打游击。 片刻之后进来两个人,看样子是工作人员带着什么人来查找资料,躲起来的两人借着书架悄无声息的往门口挪,结果却见来人只是背对他们站在门口,耐心的等着工作人员去找资料。 看到那个身影两人都是一愣,表情古怪的对视一眼。 片刻后工作人员带着来人离开,房间不止陷入黑暗,还一片沉寂,两人都想着那货这个时候来档案局找什么资料啊? 在片刻之后,大门再次被推开,来人站在门口冷笑:“滚出来!” “靠,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信天翁严肃冷峻睿智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说,你小子闲着没事三更半夜跑这来有什么企图?” 年良臣“啪啪”抖了抖手里的档案袋:“我正大光明的来,倒是你们二位,鬼鬼祟祟的一看就动机不纯!” “哎呦,老子这不是为了监视人嘛,你以为我愿意偷偷摸摸的?大冷天的。”信天翁压低了声音抱怨:“档案局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乱闯的吗?我还以为是黑玫瑰呢。” 三人都是知情人,黑玫瑰的事也没多少避讳。 “哦,那你跟踪到这里看到了什么呢?”年良臣话里不无讥讽,指着景风说:“这能是随便什么人吗?这可是……” “是什么?”景风打断他,黑暗掩去他脸上的复杂神情,讥诮,不屑,自嘲,愤怒,悲伤,还有冷漠,开口的时候声音却是一贯的谦和温柔:“什么都不是,慢慢聊,恕不奉陪。” 大门开合,人影消失,门内的两人一时没再开打嘴仗,半晌之后,一声叹息幽幽回荡。 “叹什么气啊,他在嫉妒你。”信天翁说。 “人走了,心灰意冷了,你高兴了?可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办?阿荀肯定会讨厌我。”年良臣继续叹气,恶毒的踩他痛脚,他真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有必要这么毒吗?光想着你自己是吧?” “不然呢?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吗?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很残忍吗?”年良臣微怒的说。 “是,我的错,可是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能回头吗?”浑厚的声音显出几分颓然沧桑,不敢去想对与错,想一次痛一次。 又是沉默。 被他这么一说年良臣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犹豫着劝慰:“算了,这么多年了不一样长大了吗?没有心理扭曲没有变.态走极端,多正常啊,很难得。” 前半句虽有嘲讽嫌疑,但好歹还是句人话,后半句就歪楼了,信天翁怒:“小子,有种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啊,你又不是我爹!走了!”丢下一句噎死人的话,转身走了。 昨夜景荀失眠半宿,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开门一看年良臣竟然在家,正趴在床上聚精会神的摆弄电脑,见她进来忙挪出点地方,拍了拍:“过来。” 景荀也是毫不矜持的躺了过去,刻意不去看他的电脑屏幕:“早,今天不忙啊?” 年良臣顺势圈住她,脑袋埋进她脖子里:“过节呢嘛,放假!今天随你安排。” “哎呦,说的好像你卖身给我了一样,亲,多少钱一斤啊?” 年良臣拽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咬了咬,笑道:“没听过那句话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以呢,你懂的……” “这个‘有情郎’该不会是指你吧?”景荀斜眼睨他:“这三个字怎么写知道吗?jian情的情,大灰狼的狼,是吗?” “都一样。”他翻身一条腿压在她腿上,像个大灰狼霸道的圈住了属于自己的猎物,将她纳入自己的笼罩之下,口中却极正经的说:“中午跟我回家好不好?然后晚上把景风叫出来一起吃饭。” 149、风衣最帅 回西山麓苑是年良臣自己提出来的,结果快到中午饭了那货还趴在床上不起来,嚷嚷着浑身腿疼,让景荀十分无语。睍莼璩晓 “不回去算了,你睡我也睡。”景荀本来已经穿戴整齐,作势就要脱外套往床上钻,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没事谁愿意出门啊。 年良臣赶忙爬起来,懒洋洋的往身上套衣服:“好嘛好嘛,说起来,丑媳妇总得见公婆,难得你这么积极,我该高兴才是。” 景荀立即炸毛,恼羞成怒:“你说什么?你丫再说一遍?”她本来就有点忐忑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说更加羞涩了,好吧,她承认,她的确害羞了。 年良臣换好衣服出来,站在景荀房门口一瞅,就见她拿着眼线笔描画,力度掌握不好眼睛都戳的水汪汪的含着泪,连忙走了过去:“不会化妆就别化了,我又没有嫌你丑。辂” “你敢吗?”景荀霸气的反问,不过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不是吗?她还是有些介意脸上的疤,在考虑要不要整掉,年良臣整天看着也会不舒服,她不要他的愧疚什么的。 “是是是,小的哪敢啊,”年良臣连声应着,等她勉勉强强画好眼线就把她拉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凳子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我来。” 景荀怀疑的瞪他:“你?你确定不会给我化成你们丛林战时候西瓜皮似的迷彩脸吗?纡” 年良臣拿起眉笔贴近她的眉虚划了两下找手感,脸上的表情很受伤:“原来在你眼中我们英勇无畏的脸就只是西瓜皮啊,你有见过像我这么帅的西瓜吗?” 景荀斜眼看着他笑:“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吃西瓜了,夏天过去后就没吃过了呢。” 年良臣果断将脸凑了过去:“请你吃!” “靠!” 黛色的眉、浅咖啡色眼影、黑色睫毛、桃色腮红、一个吻,然后才是浅粉色唇彩,等景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再看年良臣的眼光就有点不一样了:“良臣哥,你以前真的没有女朋友吗?” “喂,臭丫头,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年良臣瞪她:“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捡到宝了就偷着乐吧,居然还敢怀疑我,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难道不该给点奖励吗?” 他偏着头,脸蛋往前凑了凑。 景荀飞快在他脸颊亲了一下,跳起来跑了:“你快点行不行,晚了就吃不上饭了,我快饿死了。” 年良臣摸了摸脸,起身拿起外套换鞋准备出门,景荀站在玄关鄙视他:“你是不是有风衣情结啊,自从入秋以后我就没见过你穿别的外套。” 今天他的穿着很休闲,不过依然少不了黑色风衣,灰色套头毛衣,黑色休闲裤,棕色皮鞋,风衣上的牛角扣多了几分大男孩的清爽阳光,十分迷人。 “对啊,你有见过比风衣更美更帅更飘逸更迷人的衣服吗?再说难道你不觉得只有风衣才能凸显出本大爷十九世纪贵族绅士的优雅与神秘吗?”他笑嘻嘻的说:“黑色礼帽,笔挺的西装,优雅的蝴蝶结,衣袂飘扬的长风衣,一支雪茄,手持手杖款款行走于金碧辉煌的宫廷……” “原来你向往这样的生活?”景荀撇嘴。 年良臣咳了一声,一边锁门一边悄悄附在她耳边说:“其实我更向往穿行于旧伦敦街头的杀手,冰冷潮湿的雨夜,神秘杀手一闪而没,黑色风衣在跳跃时猎猎飞扬,身后留下一具具凄惨的尸体,或被开膛破肚、或一枪爆头……你听说过开膛手杰克吗?” 景荀跳开一步瞪着他:“良臣哥,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心理医生。” 年良臣哈哈笑了笑,没说什么,开膛手杰克只是杀了五个妓.女而已,他现在做的远比那位臭名昭著的杀手更加残忍,只是他没有办法停止。 杀手杀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杀人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犯,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回来总要先洗澡才会与她亲近的原因。 上西山麓苑就跟古代国与国之间的关卡要塞一样,除了有通行证的稍微查的松一些,没有通行证的必须报明来意并且一道一道关卡的查上去,年良臣这货最近低调,没开他那***包的越野车,干的事也不大光明,通行证自然不敢往车上放,这会儿上山嫌麻烦,干脆把车扔在了入口处步行与景荀上山。 阳光明媚温暖,光秃的林梢与满地落叶有种清冷粗犷的壮美,两人一路说说笑笑,高大的男子怜爱的将女孩的小手拉进自己的风衣口袋,时不时的抬手拉一拉女孩被风吹落的兜帽,其间宠溺不言而喻。 常乐站在常家别墅门口,冷冷看着那两人远远走来,女孩拉住目不斜视的男人与她打招呼:“嗨,常乐姐,站在外面冷不冷啊?新年快乐哦~” 阳光太过炫目,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个小女人脸上的表情是何等幸福愉悦。 久久得不到回应,景荀耸耸肩:“唉,你说得对,她果然不会搭理我。” 年良臣笑:“所以你输了,一个吻,什么时候兑现啊?” 景荀二话不说,拉下他的脑袋主动凑了上去,唇舌交缠,反客为主的人无耻的在她口中深深的搅动一番才放开她。 再抬头时,门口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年良臣无奈的笑:“怎么样,满意了吗?” 心思被戳穿,景荀毫无愧疚的说:“不满意,怎么可能满意?” 年良臣摸摸她的头:“放心吧,做坏事的人很快就会有报应……”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是一怔,现世报啊,如果真有这东西,老天一定也不会漏掉他吧,毕竟他做过的坏事远比常乐更甚。 “可怜的我痴心一片,就这么被你利用了你还不满意。” 他转移话题,惹来景荀嗤笑一声:“你也会谴责别人利用感情?”别以为她不知道先前他利用她的事。 年良臣立马抬头望天:“啊,真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啊,走走走,回家吃饭去。”事先已经打过电.话回年家,所以即使现在过了饭点年家人都还没吃饭,年老躺在楼上阳光房里晒太阳,一低头就见两人走来,挥手打了个招呼:“哎哟,你们俩倒是挺悠闲啊,一路上柔情蜜意的,让我老人家饿着肚子等你们。” 景荀赶紧仰着脸笑:“我这不是想给您老人家挑一件合心的礼物嘛。” 结果年老来了兴致,趴在窗口翘着胡子对她挤眼:“其实哪用那么麻烦啊,我最想要什么你还能不明白吗?”说着露出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表情在两人身上瞄来瞄去。 景荀吐血,这老爷子还真是个不正经啊,这样的家风之下年良臣要真长成个纨绔子弟可一点都不稀奇,不知道年谦益那张冰山脸是不是就是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以及摧残之下炼成的。 大厅里等待的人早就听到动静,艾琳放下翻动的时尚周刊,看到进门的两人竟然没像以往飙出不着调的话,走到年良臣身边摸了摸他的脸,伤感担忧的说:“臣臣,你又瘦了。” “那是,”年良臣说:“我这叫洗尽铅华,出淤泥而不染,难道妈没发现你儿子我更帅更超尘脱俗了吗?” “这倒是,”艾琳打量着他说:“不过超尘脱俗可以,只要别尘遁入空门就行了。” 景荀三天两头与年良臣见面,倒是没发现最近他消瘦了些,貌似下巴确实更尖了,她还在为这一发现内疚伤感,结果就被艾琳最后一句话雷到了,好吧,本性这东西果然比江山更难改,古人诚不欺我矣…… 年良臣安抚的拍拍艾琳的手:“放心吧妈,你儿子我虽已看破这滚滚红尘,奈何身有千千劫,无人渡我,怕是到不了彼岸了。” “是吗?那好还是不好呢?”艾琳忧虑的看着她儿子。 景荀蛋疼的看着这对母子,只是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两人对话听起来不靠谱,却似乎传达着某种隐秘信息,艾琳的担忧看起来是那么真实。 150、雀舌 对于那母子二人话中的禅机,景荀表示理解无能,不过艾琳很快说了句让她吐血的话:“小荀荀,我家臣臣这么瘦,难道你就不心疼他不照顾他的吗?” 景荀额头冒出十字青筋,缓缓与年良臣对视一眼,会着说狠狠瞪了年良臣一眼,他们昨天才确认关系的好吗?而且她还被他儿子整的差点成了杀人犯! “哦,他说最近在减肥。睍莼璩晓”景荀无辜的眨眨眼睛,十分厚颜无耻的说。 年良臣斜眼:“……”哀怨啊,这臭丫头真没良心,亏他累死累活的回来还要给她做饭,把她养的跟只小猪似得。 “可是……难道你就不担心他的身体吗?瞧这小脸儿瘦的,啧啧……都能打洞了。攴” “担心啊,我很担心。”景荀颇为认真,只是那份严肃中却看不到半点真诚,她跟她儿子之间的账还没结算清楚呢,在牢里蹲了三天,哪有心思关心他? “其实相比起他,我更担心你呀小荀荀,你看着这几天憔悴的,哎哎,跟你这一比起来臣臣那毛都不算,怎么搞的,那小子没好好照顾你吗?”艾琳翻脸比翻书还快,对着她刚才还捧在怀里的心肝儿怒目而视:“年良臣,你是怎么照顾媳妇儿的,你有一点身为男人的责任心吗?你爹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今天晚上写一份三千字检讨交给我,不,交给小荀荀!你这种疏忽大意的态度就该深刻检讨!” 同年老前后脚走下楼的年谦益一头黑线,儿子没照顾好媳妇儿关他什么事?这种事也要他教吗蹇? “媳妇儿?”景荀额头青筋一凸一凸的跳。 与此同时,年良臣摆出一副小媳妇儿样:“是,我错了,需要检讨,必须得检讨,我主动申请跪键盘,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领导同志能否给条生路?” “写了检讨再说,今后看你表现。”艾琳说。 于是景荀那只有两个字的一句话顿时被自动无视淹没了。 这真是……如狼似虎的一家人啊。 去洗手间洗手吃饭的时候,景荀与年良臣一同伸着爪子往水龙头下凑,透过镜子斜视他,景荀撇着嘴不阴不阳的说:“哟,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那是,”年良臣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向家里汇报两人处对象的事,毫无愧疚的承认,涎着脸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觊觎你多少年了,我们家全票通过支持我,有了新战报我自然得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啦。” “靠!” “嘿嘿。” “连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啊?前段时间你住我们家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呵呵。”年良臣厚颜无耻,伸手拨弄她满是泡沫的手指,嗫嚅着说:“阿荀,那个……你承认了吧?” “什么?” “嫁给我。” “咳!” “媳妇儿……”他喜滋滋的叫,耳根泛红,略带点儿羞涩,略带点讨好。 “咳、咳,还不是!”景荀闷***的强撑。 “是!”他争辩:“我们家上上下下可都把你当童养媳的。” “你养过我吗?”不得不说,人一紧张就容易口不择言。 “我错了,请领导责罚”他笑:“今后我养你,媳妇儿……”土俗不堪的称呼,此时蕴着些俏皮与甜蜜,让人怦然心动。 四只爪子还停留在水龙头下冲洗,镜中两颗脑袋早已唇齿相依。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艾琳端着菜经过门口疑惑道:“咦?年先生,请问您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快洗手吃饭啊,菜齐了。” “咳,”门口年谦看了她一眼,默默扭头走向厨房,那里的水龙头总不会被占用了吧。 中午吃完饭,景荀带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去了常家,就算常家大部分人不欢迎她,但常老重要去看一看的,为她提供了这么多年的抚养费,不去实在没良心。 团圆饭一般都在晚上,现在还早,在大厅陪着常老的都是几个小辈,相比起年家的其乐融融,常家就有点各自为战了。 常信与常文坐在窗边下围棋,文雅悠然,另一边常老与常华在下象棋,走卒将军杀的畅快淋漓,时不时传来棋子“啪啪”拍击棋盘的声音,而常德月靠在沙发上讲电.话,手指按摩着额角,十分的不耐与困扰。 “常爷爷、德月姑姑、各位哥哥新年快乐。”景荀笑眯眯的走进来说:“哟,常爷爷有开始欺负小辈了,赢了几盘了?” 常老见到她挺热情的,赶紧对她招手:“小荀来了,过来这边坐,看爷爷我杀的你常华哥片甲不留!” “啊,那我的礼物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景荀走过去说,虽说国内阳历年算不得什么重大节日,更没有送礼的习俗,不过景荀考虑过很久没来过常家了,来看长辈总不好空着手。 “阿荀带了什么礼物?有没有我们的份儿啊?”这些人中最熟的要数常信了,说话也比较随意。 “当然,我总要遮掩一下我的偏心嘛。”除了寻常礼盒礼品,景荀拿出一个棕色的古香古韵的长方形盒子,非常精致:“常爷爷,这个是送给你的,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肯定是茶。”常老把玩儿着手里的棋子,他很爱茶,远近闻名的,于是每逢过节常家几乎可以开一个大型茶话会了。 “哎?太笼统了吧?茶叶是分很多种的,我带来的这个呢?最近经常又被提到哦。”景荀神神秘秘的说:“不过前提是您老看电影吗?” “哈,我知道了。”常信立即道,窗口阳光倾泻铺陈,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祥和的金光,执白子举起的手几乎呈透明状, “你知道了?”常老瞄了瞄景荀挡在身后偶尔拿出来晃一圈的盒子:“难道不是我钟爱的普洱?” “虽然黑茶能降血压血糖,但偶尔改改口味换个清淡点的绿茶也不错嘛,而且绿茶是世界公认的保健品。”景荀积极推荐。 “绿茶类的?难道是龙井?”常老猜。 “爷爷,您看过《神都龙王》了吗?”常华提示道 “什么玩意儿?”常老问。 “看来是不知道了……” 逗趣需适可而止,景荀把长方形盒子递给他,棕色盒体上两个古香古色的黑字——雀舌。 看过《神都龙王》的自然不陌生,如果也归结为一句话精华的话,可以这样写——一杯雀舌茶引发的血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饭可以乱吃,但茶不能乱喝。 “雀舌?”常老翻来调去的看,明显有些新奇与欢喜,他钟爱普洱,但也不代表不喝普洱以外的茶。 “嗯,在看那部电影之前,我都不知道有雀舌这以品类的茶。”常文也开口。 “雀舌可以说是别名,他的另一个名字才是为大众所知悉的,叫白毛尖,三绿透三黄是这类茶的特点,色泽翠绿香味清醇。”常老不愧是这方面的行家,各种类茶叶的特点信口拈来:“对了那什么龙王是什么?” 众:“……” 没有压力如泰山的长辈在此坐镇,大厅内的气氛还是相当和.谐的,各自为战,又相互提高嗓门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只有常德月,挂断电.话之后就在那思索着什么,神情惴惴不安微显浮躁。 下完一盘棋,常老站起身道:“午后正是享受阳光之时,小荀,要不要陪我老头子出去晒晒太阳?” “荣幸之至。”景荀自然乐意应允,其实她也就是来跟常老聊聊天的,除了常老与常信,她不待见常家的人和人。 “德月,出什么事了?”出门前常老一顿,他这个女儿心思深,也极少表露,此时的神情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爸,我能有什么事啊,跟小荀出去晒太阳吧。”常德月自然不会告诉父亲她丈夫彻夜未归,至今仍联系不上,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大多数都是风流一夜早晨就回来,并且电.话一直都是无人接听,这才是最反常的地方。 151、风水轮流 景荀和常老的关系一如既往,本来也算不得很亲厚,如今也只是更加客气了一些而已,两人聊着些不痛不痒的家常事,刚走到上山的主公路上,就见山下驶来两辆警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用吉普,副驾座的门口站着一位荷枪实弹的军官。睍莼璩晓 在常老与景荀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停在路边,警车中首先下来的是陈金城,他笑着与景荀打招呼:“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景小姐。” 景荀扬眉调侃:“说实话,见到你我可高兴不起来。” 陈金城也不觉尴尬,神色如常的笑了笑,转向常老谦逊道:“这位老先生应该是常老将军吧,您好,我是xx区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陈金城。” 常老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哦,你好。攴” 陈金城一起来的其他七位警员已经纷纷下车,大多数景荀都认识,她笑了笑,不只是挖苦还是调侃的说:“哟,都是老熟人啊,放假了没有啊?集体组队来这里跑业务吗?” 这个跑业务是什么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那几位警员脸上都讪讪的,那时候他们可没少给景荀白眼看,完全就是把她当成女杀人犯鄙视,哪知人家三两天就翻身了,还有如此深厚的背景迨。 陈金城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转头对常老正色道:“常老将军,不知常乐小姐在不在家?” 常老一顿,没想到对方这么大阵仗是专门冲常乐来的,顿时重新上下打量一遍陈金城,不动声色的反问:“上次沈家小子的案件还没调查清楚吗?” 感受到对方的警惕,陈金城一笑:“还在调查中,不过这次来并非为那个案件,今天上午豪辉酒店发生一起凶杀案,从现场痕迹以及酒店提供的监控录像来看,似乎和常小姐有些关系,所以想请常小姐协助我们回去调查。” “哦?”景荀意外的震惊了一下下,不过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个场景何其相似了。 常老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陈队长确定有足够的证据这件事与我们小乐有关?别跟当初带走小荀一样抓错了人。” “呵呵,是啊。”景荀笑得灿烂,虽说早已对常家失望,也知道自己与常乐的差别,但这份赤.裸的袒护仍叫她略微不自在了那么一下,心底微涩的自嘲,不过在想到景风的时候,这点小情绪瞬间淡去了。 常老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没说什么。 陈金城那双温和中不失凌厉的眼睛看起来永远那么有精神,明亮自信,他不卑不吭的一笑:“我们有明确的证据指出这件事与常小姐有关,不过真相如何还需常小姐配合调查,若是常小姐与本案无关,我们想不放人也不行啊。” 顿了顿,他敛起笑容道:“对了,常老将军,常德月女士现在在贵处吗?我们一直联系不上她。” “德月?”常老脸色又沉了几分:“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一说陈金城就知道常德月肯定也在这里了,郑重道:“豪辉酒店凶杀案的死者正是顾氏集团总裁顾康林,常女士的丈夫。” 常老像是猛人被人当头一棒,脸色难看之极,就连景荀也大吃一惊:“不会吧?” “我们不会弄错的。”陈金城示意手下递来两张照片,拿过来给常老看。 现场拍摄的照片死者保持着死前的姿势,狰狞的伤口,被鲜血浸泡的床褥,即使只是看着照片仍感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景荀匆匆扫了一眼连死者的长相都没看到就别开了头,伸手扶住了呼吸粗重双手颤抖的常老。 这时远处又是两辆车驶来,常德胜和常德雄两人住一个住宅区,大多数都是结伴来西山,警车堵住了去路,两人只好把车停在后面,下来后纷纷走了过来。 “大伯好,二伯好。”景荀首先与两人问好。 两人先是疑惑扫了圈周围的警察,闻言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她一眼,直直的望向脸色难看的常老:“爸,这是……?” 常老抬起头,双唇微颤,什么都没说,直接把照片递了过去。 两人都是经历大半生官场洗礼的人,看完照片之后都没怎么失态,转头向陈金城询问具体情况。 不过景荀却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二伯常德雄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自从下车见到警察之后,神色间流露出焦躁警惕之意,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这种天性在人类身上尤其显著,对于自己害怕、忧虑或无法解决的事物人类会下意识的选择忽略或回避,而现在,常德雄虽然看起来在认真听取情况,但眼睛始终在望向别处的,而且所有的问题都是常德胜提出来的,他则一句话都没问。 陈金城耐心客观的把案件说了一遍,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从来了到现在被堵在这将近二十分钟了,他却一点都不着急,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多年办案的直觉很多时候能给他指引一个正确的方向。 上次遇害的是常家未来的准孙女婿,这次遇害的是常家的女婿,而嫌犯不但是常家人,还属于上个案件的受害人,通过各人微妙的表情,他觉得这应该不是单纯的什么豪门关系纠纷,常家在军政两届的地位也不允许他们曝出如此丑闻,不过一切还要等见到两人关联女性的反应后才能做出大致推断。 在那两人与陈金城询问案情的时候,常老已经冷静下来,指使常德雄的夫人进去把常德月与常乐叫出来,她是常乐的母亲,在场的人由她去最合适。 这是常家的家事,按说景荀回避一下最好,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以及上次她被抓之时常乐趾高气扬颠倒是非的架势又让她挪不动腿,年老与年良臣来了,年良臣手里拿着她的包与围巾,大概是准备下山了。 “冷吗?”他把围巾给她围上,瞧了瞧七八个警察,问出了年老想问但不好多事的问题:“怎么回事?” “呃……顾氏总裁遇害了。”景荀摊手,虽然警察来的目的是抓人,通知是顺便,但总不能当着常家人的面乱曝人家的家丑吧?会遭人记恨滴。年老一边听着陈金城讲案情一边低声安慰了常老两声,他倒是听出了这事跟常乐有关,而年良臣则漠不关心,抬腿走向一直充当背景的吉普……那把黑不溜秋的冲锋枪对他的吸引力更大一些。 常德月几乎是冲出别墅跑过来的,冷静自持的人也有被冲破底线的时候,她苍白着脸看向众人,叫了一声“爸”,嗫嚅着表情很挣扎,大概已经相信了这个消息,但一时没有勇气细问。 常老叹息一声,不敢给她看那两张恐怖的照片:“你跟陈队长去一趟吧,万一是认错人了呢?” 这么一说,常德月脸色更难看了,眼里已经蓄起泪雾,她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那边陈金城案情已经说完了,却不见常乐出来,一面观察常德月,一面往常家大门口张望:“这个……常老将军,常小姐还没有来吗?” 常老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常德雄却说:“我去看看。” 走了两步听到陈金城客气秉直的问:“我能一起去看看吗?”虽是问句,他脚步已经越过常老跟上去了,身后一个机警的小警员寸步不离。 常德胜脚步顿了顿,但这个时候却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人家没有进去请人就不错了。 片刻之后,常信几个小辈都出来了,跟陈金城走在一起,大概也在了解案情,常德雄夫妇与常乐走在最后,看不到是不是在说话,云端之上骄傲的大小姐犹如被人削去了一身傲骨,沦落尘泥,那低着头紧紧依偎着母亲的神态真让人心疼啊。 景荀已经退到马路另一侧,倚着树干冷眼看着,没有太多的表情。 一只手强硬的将她揽在怀里,眯起凤眸望着走来的一行人,附在她耳边问:“有什么感想?” “珍爱生命,远离女人!”景荀嘴唇微动。 “哦,全世界都是光棍……这样好吗?” “不好吗?” “像我么帅的男人,不结婚简直是暴殄天物。” “呕!!” “你以为这是女人的战争?太天真了!”年良臣望向山间散落的精致别墅,幽幽道:“能让人你死我活的,权利永远排在第一位,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152、报复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即使常老身份不凡也没有理由明面上阻挠警察抓人,何况陪在一边的还是年老。睍莼璩晓 现场压抑沉默的气氛中,却传来一声轻笑,年轻女孩轻盈的笑声如莺雀般动听,转眼见到是站在树下的景荀,正皱着鼻子使劲掰年良臣在她腰间游来游去的手,惹得常家人纷纷不悦的皱眉, 见众位长辈都望过来,景荀尴尬的低头,窘红了脸,手肘重重袭向年良臣胸膛,只是她那点力量在人家眼里比挠痒重不了多少,向来无法无天的年大少一边嬉笑一边挑眉挨个瞪了回去。 眼睛在接触到常德雄的时候,漆黑如潭的眸中浮上点意味深长,戏谑背后藏着一抹森寒。 那样的眼神让常德雄一惊,正要移开目光,却见年良臣眼睛往常老身上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心慌不已,好像猫戏老鼠,戏谑的盯着他丑态百出做着最后的挣扎攴。 最后的挣扎…… 两人的眼神互动不是没人注意,但此时众人心思都在措手不及的凶案上,谁有心思在意一个小辈的眼神?唯独年老背着手不动声色的挑眉,看看常德雄,又望望常老,唇角的笑容和他孙子如出一辙。 他想到了一个人,年凌云……他的大儿子,他明白蛀虫是清不干净的,但至少黑玫瑰绝对留不得,尤其那些丧失了人性的走狗逶! 众人各自有着自己的心理活动,谁也没想到正往警车走去的常乐突然停下脚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挣脱拉着她流泪的母亲,扭头冲向了景荀这边:“你这只会无辜装可怜的贱.人,我死也要杀了你!” 常家人在场,上位者的威压之下,陈金城带来的小警员都缩头耷脑的呆在车边低头不敢乱动,哪想到会有这一出,呆了一下才想起来阻止,但显然已经晚了一步。 “小乐!”常乐母亲在后面惊慌大叫,本来没想阻止的常家众人面色都是一沉,因为他们看到年良臣离开倚靠的树干站直身体缓缓抬腿,然而意外的是常乐被踹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年良臣抬脚在常乐膝弯一勾,常乐顿时身形不稳的跪在了地上,年良臣转头对景荀说:“踹她!”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沉冷狠厉的命令式语气吓到了,景荀呆呆看了他一眼,抿唇没有动。 年良臣皱眉,转脸在常乐母亲扑过来之前一脚踹在常乐肩膀上,力气之大生生踹的她往后仰躺着滑出去一小段。 “年良臣!畜.生!”常乐母亲一边俯身接住常乐,一边抬脸仇恨愤怒的瞪着年良臣。 现场大乱,面对冲过来愤怒瞪着他的常家一家人,年良臣手指下意识的抚摸上景荀脸上的疤痕,冷笑道:“如果我是畜.生,你们一家就连畜生都不如!” “混蛋!” “王八蛋,你骂谁呢!” 长辈们不好开口争执,常家小辈们纷纷骂了回来,曾经还算不错的邻居关系土崩瓦解。 在四面八方不善的眼神瞪视下,年良臣放开景荀,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常乐面前,唇角带着人畜无害的笑,俯身凤眸邪魅冷冽的盯着常乐,森然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你对景荀的每一滴伤害我都会加倍还给你,现在,你所在意的一切都被剥夺,一无所有的滋味怎么样?喜不喜欢?呵呵……” 警察被阻挡在外围,压低的声音只有周围靠的近的常家人能听到,此时全都震惊的望着他,不管这一切是不是这小子布置的,单是他那瞬间流露出的残忍森冷笑意,以及潋滟凤眸中诡艳妖邪的光芒就已经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人人都知道他狂妄不羁为所欲为,一个被宠坏了的独生子而已,打女人什么的倒也不稀奇,可那狡诈森冷到近乎妖邪的一面是怎么回事? 他直起身安然退到景荀身边,已恢复如常的微笑:“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很容易害羞的!” 景荀唇角抽搐,并且清楚的看到围观看热闹的年老对天翻了个白眼,就连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来的小景都是一脸无语,不忍直视的移开了视线。 常家的人却目光怪异忌惮的看着他,常老摆手让常乐母亲阻止常乐不堪入耳的叫骂,不知她是气疯了还是已经放弃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如此下去不管常乐是不是凶手这些话都会被当成证据。 常老转头问年良臣:“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年良臣显然没有多说的打算,对着他神秘的邪邪一笑:“别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见问不出什么,常老转向景荀:“小荀,小乐对你……” “别提景荀!”年良臣倏然翻脸,一字一字的嘲讽:“你们常家对景荀的侮辱还不够吗?等你知道你孙女做了什么好事的时候,恐怕你这张老脸都不好意思出现在景荀面前!” “咳!怎么对长辈说话呢,臭小子!”年老不得不出声呵斥。 这次轮到年良臣翻白眼了,靠,看热闹看的爽很爽吧,老头! “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大闹一场,他没事人似得拎起她的包包准备走闪人了。 景荀看了看常乐,又看了看常老,想起这些天遇到的又是爆炸又是暗杀,最终叹口气,她可以忍着不在常老面前打他孙女,但不代表心里不记恨。 “等等,年先生,可不可以……” “没时间!没看我家夫人心情不好吗?”年良臣打断陈金城,拉着景荀往山下晃去,头也不回的对年老喊道:“走了老头儿!” 留给众人一个嚣张又吊儿郎当的背影! “小王八蛋……” “尼玛,你不想去干嘛拿我当借口!”下山的路上景荀不满的瞪他。 “嗯?我说的是我夫人心情不好呀……你是我夫人?”某人一反刚才混世魔王的形象,眨着眼睛笑的促狭。 “你……去死!” “唉,像我这种杀人放火信手拈来坑蒙拐骗样样精通能上战场能下厨房有房有车有钱又有爱的男人你舍得让我去死吗夫人?” “你……” “最关键的一点,我很帅,帅到惨绝人寰!” 景荀:“……”靠,这货不属于银河系吧?有这么自恋的人类吗? “你听到我那会儿跟常乐说了什么吗?”年良臣昂起头风sao的抿了抿只有一厘米的头发,准备接受夸奖。 景荀面无表情的说:“有一个杀人放火信手拈来坑蒙拐骗样样精通能上战场能下厨房有房有车有钱又有爱并且帅到产绝人寰的男人爱上她了。” “……” 开车回去的路上景荀就给景风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出来。 停下穿衣服的动作,看着马桶上晕过去的人,景风叹了口气说:“我不忙啊,出去就出去呗。” “那我在嘉年华游乐场等你好不好?”景荀兴致勃勃的说,引来年良臣奇怪的一眼。 “游乐场?”果然景风也很意外。 “是啊,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人能带我去游乐场玩儿,身为哥哥的你,有义务帮我完成心愿!”她皱着鼻子耍无赖。 “好。”他在这边微笑,柔声嘱咐:“出门多穿一点,今天天气很冷。” “嗯嗯,一个小时之后游乐场西门见。”说完挂了电.话,唇角扬起的傻笑久久止不住,还抽风的拿脑袋往年良臣胳膊上撞了撞:“好开心。” 她很少会流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年良臣揉了揉埋在自己胳膊上的脑袋,颇为郁闷:“你有这样的愿望干嘛不告诉我?我要早知道小时候就带你去了,干嘛非得留到现在!”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每一种感情之间是不可转移取代的,友情再多也无法弥补亲情的缺失。”景荀抬起头靠在车门上,见他不大高兴又说:“当然,亲情也不能取代爱情,一个都不能少。” 挂断电.话,景风低头看着自己穿了一半的保洁员工作服,叹了口气,又扬了扬唇角,快速脱下来好心的给晕倒的正主穿好,打开槅门走了出去,洗洗手,施施然离开了办公大楼。 ———— 作者要崩坏了,这乌龟的速度没脸见人。。。~~o(>0<)o~~ 153、引狼入室 尽管天寒地冻,元旦期间的游乐场依旧人山人海,到处充斥着孩童烂漫的欢笑声,小情侣间的柔情蜜意驱散了入骨严寒,忽略那些角落里的阴暗,人间确实可以称之为乐土,人性最初的真与善如此可爱迷人。睍莼璩晓 景荀三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龄,尽管经历过风雨洗礼童心已改,但年轻的心难免会受周围环境的影响,玩起来如疯似魔. 极速飞车,海盗船,摩天轮,主题场馆的失落玛雅、亚特兰蒂斯和蚂蚁王国,地狱之旅,旋转木马,碰碰卡丁车…… 一个个或惊险或浪漫的项目过后天也黑了,景荀体力最差,累的几乎瘫软,但那种全身心的放纵让她只觉得酣畅淋漓,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脑神经依旧异常兴奋,眼睛却呈蚊香状,总觉得地球在晃啊晃啊晃。 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吃饭,景荀没有矫情的抢着付钱,干脆利落的把年良臣踹去结账,拉着景风往外走:“哥哥,今天玩得开心吗?攴” “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景风收起钱包笑的含蓄,胳膊上挂了一个人,身体被压得往她那边倾斜,两人看起来极为亲密。 忽略掉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幽怨目光,两人挽着手出了酒店,翘起唇角看着路边犹如挂满了碎裂星辰的树枝,景荀又问:“那哥哥不会不开心了吧?” 景风怔了怔,点头笑道:“当然,我有阿荀就够了。遘” “你是不是查过爸爸的事?你很在意他吗?” 讶然的侧头看她,景风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我只是想替我母亲完成她未完成的事……” 他正在犹豫接下来她询问的时候要不要告诉她那个近乎残酷的真相,然而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万能回复“哦”,她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侧头看去,发现她正微笑的望向不远处塔顶的时钟,愉悦道:“新的一年,今天是个美好的开端,但愿接下来的一年都能像今天一样圆满。” “今天许的愿望都会成真的。”景风也跟着笑,他会尽他所能,守护她的快乐。 “是吗?我希望我爱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景荀抬头望向无尽夜空,扑捉最亮的星辰,默默补充道:也希望他们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有些愿望对别人来说很简单,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但对有些人来说却无比艰难,甚至永远滞留成一个充满期待的空想,无法实现。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你的愿望会成真的。”景风摸摸她的脑袋。 景荀吁了一声揶揄他:“你倒是挺自觉,就不怕是自作多情吗?” “我都懂的,你就别再隐藏了,亲爱的妹妹!” 犹豫片刻,景风觉得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她比较好:“你要是想知道爸爸的事,可以来问我。” 景荀抿起一抹笑,无奈的看他:“你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吗?” “……” 不回答显然是默认了,景荀又问:“你是个任性的小孩儿吗?” 景风汗:“当然不是,都多大了还任性的小孩……” “那就是了,虽然他是爸爸,生了我们就有责任抚养我们,可是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做人儿女的又怎么可以自私的要求父母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活着?这不是任性是什么?” 景风惊愕的望着这个比他小四岁的妹妹,他从没站在父母的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 母亲有目的的勾.引到深爱,父亲着了道之后的仇视,他从没怨过谁,也可以接受父亲不认他这个儿子,但他不能接受一个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尝尽人间疾苦却不给予半点温暖,就像他对阿荀,他明明就在她身边,却无动于衷的看着她一个人漂泊挣扎,可是现在,她的话却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另一个世界。 不是每一个父母都必须围着家庭孩子打转,那些明明没有了感情却为了孩子坚持不离婚的父母纵然伟大感人,可天下之大,总有一些异类从始至终坚守着自己的追求,不会为任何事而改变,谁又能说这份风雨不改的坚持不可敬呢? “我明白了,”豁然开朗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就想微笑:“想不到我活了这么多年还需要妹妹来开导,真是羞愧啊。” 世人总说不能改变事情就改变对事情的态度,可事情真落到自己头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智者是需要千锤百炼的,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女孩,短短的发,俏丽的脸,很柔弱,又那么坚强,像一块美玉,成长的艰辛磨掉了外层的岩石,绽出温润的光华,不耀眼,但很温暖。 “哈哈,干脆我当姐姐你当弟弟好了,”她抬高胳膊拍他的肩膀,一副“怎么样是不是很崇拜我赶紧过来膜拜我吧”的嚣张样子。 “这个主意不错,弟弟呀,赶紧叫姐姐,以后不止有姐姐疼你,姐夫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年良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得意的拍拍景风的另一侧肩膀。 “阿荀答应嫁给你了吗?白痴,我们兄妹说话有你毛事!”景风嫌弃的甩开他,对景荀说:“这货这么二,阿荀赶紧甩了他,哥哥给你介绍个更好的怎么样?” “帅不帅?” “天下第一帅。” “滚!想打架是吧?”某人黑脸咆哮。 疯玩儿了一天晚上景荀没再失眠,第二天早晨起来发现下雪了,大朵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大地已经一片银装素裹。 虽然马路上依旧川流不息,但总觉得天地间多了那么一分宁静,好似山野田林间万物进入休眠期,大地寂静安然。 卧室门上醒目的位置贴着一张便条:夫人早上好,早餐已经备好,如果起得晚凉了记得加热再吃,晚上我会早点回来,下雪出门记得穿厚点,乖乖等我。 便条右下角一个嘴唇形的落款。 “幼稚!”景荀不屑的哼一声,唇角却抑制不住的高高扬起。 洗漱完去厨房找吃的,除了粥放在锅里保温加热外,其他都凉了,看来他走了有一段时间了。趁着玉米鸡蛋饼加热的时间,她咬着一片火腿准备把厨房的垃圾扔出去,心里盘算着在家闲着也没事,要不学一学做菜?经艾琳那么一说,她也发现他瘦了一些,虽然不想承认,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些心疼…… 刚打开楼梯间的门就听到有噔噔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感应灯都被震亮,转眼她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疯狂往上跑,在看到门口的她时蓦地停了下来。 景荀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不是那一身的鲜血,而是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幽幽眼瞳深处潜藏着兽一样的残忍与野性,随时准备撕裂眼前的猎物,那根本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何况他手里还握着一把不断往下滴血的长刀。 景荀被那双眼睛盯得浑身汗毛刷刷立正站好,扔下垃圾袋撒腿就往家里跑,身后明明没有脚步声音,危险逼近的感觉却十分明显,在她进门关门那一刻,一双染血的手臂猛然撑住了即将关严的大门。 抬头再次对上那双眼睛,除了戾气与警惕之外,还有一抹深藏的不甘与野兽受伤之后的暴虐,他不说话,就这么透过门缝沉默的瞪着她,而楼梯间那边再次传来纷乱急促的脚步声。 有那么一瞬间,景荀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匹雪原上陷入困兽之斗的狼,愤怒不甘将他身体深处的残忍天性完全开启,他可以浴血奋战至生命最后一刻,可也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生机,他想活下去,为了复仇! 就这么一瞬间的停顿,男人猛然用力撑开了门,快速扫了一圈,抓起玄关擦鞋的一块抹布把门框被他蹭上的血迹擦去,然后悄然而快速的关门上锁。 看着他透过猫眼观察外面的情况,景荀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在被人追杀! 我靠,要不要这么倒霉啊,就出门扔个垃圾都能摊上这事!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了,不代表一会儿之后不会被杀人灭口,这尼玛才是真真正正的引狼入室啊。 154、遇袭 景荀懊恼归懊恼,但不得不注意外面的动静,万一被追杀的人知道是她家窝藏了人后果不堪设想。睍莼璩晓 两人一个趴猫眼里查看动静,一个拉开些距离小心戒备的听着。 外面一片纷乱的脚步声,就听到有人说:“咦?垃圾桶里这把刀不是那小子的吗?” “血到这里就没了,怎么追?” “是继续上楼了还是跑到楼层躲起来了?攴” “不会刚好来了电梯坐电梯下去了吧?” “大厅里有我们的兄弟,这片小区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就防着这一手呢!他肯定溜不出去。” “可小区住户这么多,万一真要躲到哪家怎么找?遑” 七嘴八舌的讨论此起彼伏,嚣张的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景荀家离楼道不算远,站在玄关听得很清楚,低头瞄了瞄,他手里的刀果然没了,不知道他刚才跑来的时候是怎么处理血迹的,现在他站的地上已经滴滴答答一小片殷红了。 “喂,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景荀压低声音问他,虽说一会儿他失血过多死了或者晕了要比现在的情况好处理很多,直接扔出去或者打电.话报警都容易多了,可就这么看着那血跟自来水似得流啊流,眼疼。 外面沉默了片刻,有个沉稳的声音下了命令:“通知外面的兄弟收缩范围,只严密包围这栋楼就行了,现在,一半人往上继续追,注意线索,一部分人跟我去检查这层楼的住户!青爷说了,放过这人后患无穷,不想死的都给我仔细点!” 景荀的脸一下子变了,搜查住户?怎么办?如果装不在家会不会直接劈开大门? 这时一直没动静的人动了动,扶着门站直了身体,回头看了她一眼,径直往里走去。 那真的只是很平静的一眼,但景荀有种扒光了衣服被人看的透透的糟糕感觉,却听他在客厅说:“有医药箱吗?” 那是一道很年轻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感情,景荀这才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身材算不上高大威猛,但跟景风年良臣一样修长匀称,笔直的站在那里,没有因为身上的伤口有半分的倾斜或蜷曲。 流的都是人家的血么?景荀忍不住想,不过也快速拿来医药箱。 外面走廊传来别人家的敲门声,听起来只有一道,景荀不由看向站在阳台往下观察的男人,都伤成这样了依旧能令对方那么谨慎,不敢再分散人手搜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而这个怪物在她家里没有半分客气,确定外面的人一时半会进不来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临进门之前还威胁警告似得看了一眼她这个主人——小妞,敢报警或者放人进来,你就死定了! …… 景荀呆在客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报警的话警察不一定能来那么快,放人进来谁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杀人毕竟是犯法的,对方合力围杀了boss之后再把她这只小怪收拾掉灭口绝对是很有可能的。 怪物男人再出来的时候腰里只围着条浴巾,上身七八道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还在流血,有的已经被水冲的发白,皮肉翻起,景荀都不敢看。 门板被砸的当当作响,景荀站在卧室门口随时准备缩进去上锁,怪物男人去门口逛了一圈回来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安然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消毒上药止血,动作熟练之极。 “要不报警吧,让警察来把他们赶走?”景荀商量。 消毒药水抹在伤口上多疼啊,但怪物男人一张俊酷的脸就像面具一样没有表情,闻言看她的眼神更怪了,不过却好心的开了尊口:“他们打不开那门,别人家肯定已经有人报警,不必多事!” 那扇门别说用刀子斧头砍了,就是拿把冲锋枪乱轰都打不透,就连她家里的窗玻璃都是防弹的,而这女人好像根本不知道,吓得跟什么似得,真奇怪! 僵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警笛声由远及近,楼道里乱七八糟的一阵响动之后恢复平静,怪物男人手能够到的地方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背后三道伤口看起来还挺深,景荀为了不被boss收拾掉赶紧讨好的主动过去给他上药包扎,于是两人才得以和.谐的坐下来吃了顿早餐。 吃完饭景荀找出一套年良臣的衣服给他,好声好气的商量:“那个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的好,你说呢?” 怪物男人穿好衣服看她,语气倒是客气了些:“我可以在这休息一下吗?” 我能说不吗?景荀牙疼似得笑:“荣幸之至。” 长时间的相处景荀也没那么怕他了,躲在卧室上网浏览新闻,这是每天必做的事,但在看到某条时讯的时候瞬间呆住,如坠冰窟似得血液刹那冻结了。 她颤抖着手不敢置信的点按鼠标翻动图片,那张扭曲变形的车辆尾部图片成了摧毁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的稻草,京a0009的军牌,不正是年良臣那辆越野车的车牌吗?还有车牌旁边那个刚贴上去不久的涂鸦“嗷,特慢!”,一切都如此熟悉,但被撞的变形的车身又是如此陌生! 时讯的下方是关于车祸事件的报道,说豪车的主人在开车撞向路边的商店橱窗之前头部被狙击枪打中,已经死亡。 怎么可能,早上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殷勤的给她做好早餐,不是让她乖乖等他回来吗?怎么会死呢?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景荀胡乱擦了一把拿起手机打电.话,颤抖的手指好几次才点中他的名字,随着一声声嘟嘟的忙音让她的心一点点滑向谷底。 重复打了三四遍都无人接听,也许是她的手机出问题了,坏了,她立即拉开门跑到客厅用座机打,慌乱的动静惊醒了沙发上的男人,不解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她。 依旧是无人接听,最初的慌乱之后景荀到底是冷静了些,一般人出事之后第一个通知的肯定是他的家人,就算年老不知道年谦益肯定也会收到消息。 接电.话的是小景,很快转给了年老。 “年爷爷,良臣哥在西山吗?”其实此时她依旧不能相信时讯里写的那样,年良臣怎么会突然就死了?一定是弄错了,所以先迂回的打听一下消息为好。 年老听后挺惊讶的:“不在,怎么了?”那小子说回个家比侦查敌营还麻烦,没事才不会回家。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那边没有立即回答,顿了片刻年老才问:“小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跟爷爷说。”她浓浓的鼻音以及仓惶实在太明显了。 宽容慈爱的声音让景荀再一次忍不住,无助的哭道:“年爷爷,我刚才看了一条车祸报道,那辆车正是良臣哥的,报道里说车主头部中枪……怎么办?我打不通他的电.话,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她虽然不知道年良臣具体在忙些什么,但是最近京都车祸爆炸恐怖事件一起接着一起,要说与早出晚归的他没关系她才不信,夜夜与死神打交道,她能不害怕吗? 年老那边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我知道了,你先别急,我马上让人去查,你呆在家里那都别去,我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如果有狙击手暗杀的话,与他同住的她肯定也很危险,但她怎么可能等得住?抹了把眼泪道:“我知道了,我不出去,如果有消息年爷爷打我手机告诉我好吗?我怕座机听不到。” 年老那边叹了口气,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但距离这么远她要做什么也无法阻拦,只能谨慎叮嘱几句挂了电.话,转向小景的时候已经收敛起所有情绪,沉声下了一连串命令,湛湛双眸透出让人窒息的威压,那种于巨浪滔天中屹立不倒的沉稳以及触之逆鳞的怒气让人胆战心惊。 而景荀这边,电.话没来得及挂断就被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男人推倒在地,在倒地的一瞬,他们侧面阳台的玻璃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望去,就见那正面玻璃如蛛网一样布满了裂痕,中央是一枚手指节一样大的子弹头。 155、亡命飞车 “从窗外看不到沙发的位置,出去没人认出你,追杀你的人也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睍莼璩晓”景荀冷冷说完,贴着地面爬过去关好客厅与阳台的玻璃门,拉上窗帘之前狠狠看了一眼嵌在玻璃中的子弹。 良臣哥就是被这种子弹打中的吗? 男人也跟着矮下身躲在坚实的墙壁之后,看着她被泪水洗过之后更加明亮的双眸,眼底湿意未退,显出几分楚楚柔弱之态,然而一般女子遇见这种事不是该失声尖叫吗?但是她没有,在能力所及之内冷静做出选择,何况还是在刚得知失去重要之人的情况下。 他别开视淡淡道:“警察赶走的只是这一楼层明面捣乱的人,楼下肯定还有人埋伏。” 他现在受伤挺重,景荀判断不准以他的能力是否能安然混出去,既然他这么说她也就不再多问了,拿起手机本想问问景风是否知道年良臣的消息,但又怕打扰到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她以为永远不会联系的号码攴。 “是我,景荀,今天上午九点多在华阳路发生的那起车祸你知道吗?” 接到她的电.话陈金城倒不是很意外,但他以为她会打听常乐的案件,背过身走到窗前道:“华阳路不在我管辖的区,不过倒是看到新闻了。” “你们公安局内部不是联网的吗?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案件中死者的身份?”提到死者两个字,景荀还是忍不住声音发颤,手指握紧了电.话遽。 “这么短的时间,估计案件资料还没整理出来,没有录入资料库。” “你有没有那边的熟人?打个电.话打听一下不行吗?” “你这是找人办事的态度吗?”陈金城摇头失笑,想逗一逗她。 “麻烦你了陈大哥,那辆车是我男朋友年良臣的,我想知道当时开车的是不是他本人。”景荀放低了语气,低垂着头,一手抵在额头遮住了眼睛。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变化,但善于扑捉细节的陈金城很轻易感受到了那语气中的仓惶与害怕,他正了正神色道:“我知道了,你等一下,我问明了情况给你打电.话。” “谢谢。” 心里稍微有了些依托,景荀开始思考目前的情况,狙击枪的子弹都打不透,由此可见玻璃的防弹强度,但她不确定对方来了几个人,万一还有后手她死守在这里撑到救援能有几分把握? 这时阳台窗玻璃再次发出“嘭”的一声闷响,而闷响过后随即传来崩裂的细碎脆响,玻璃被打碎了…… “必须离开这里。”一直没出声的男人冷冷的说。 景荀略一沉吟,转头问他:“你开车技术好不好?” “还可以。” 他是个稳重又聪明的人,他说的还可以基本就等于挺不错,景荀点了点头:“走吧,不过你得听我指挥。” 男人默认的跟着起身,这一带他不是很熟。 玄关处穿好外套,景荀把年良臣的风衣递给他,想了想又回房间找出一顶韩版的男士毛线帽子,略长的头发从齐眉的帽子边缘延伸出来,服帖在脸上,将他刀削般的脸部线条完全显露,冷毅的轮廓犹如精细打磨过的完美工艺品,左耳服帖的发下一枚古银色的耳饰若隐若现。 很潮很有范,景荀忍不住多瞄了他两眼,取下两枚车钥匙出了门。 走廊静悄悄的,光线从尽头的窗子里照进来,带着寒冬独有的清冷色彩,在景荀锁门的时候,他低着头看似随意实则机警的走向电梯,很好,没有人突然蹿出来下杀手。 这种情况下,放弃电梯改走楼梯反而惹人怀疑。 锁好门景荀轻快的跳过去搂住他的胳膊,抬头对上他愕然的双眸,撒娇的晃:“亲爱的,你答应过发了工资就给人家买那件皮草的,呆会吃完饭就去好不好?” 男人眉角抽了抽,放软了声音:“……好。” “嘻嘻,就知道亲爱的最好了。”景荀讨好的拱了拱他的肩膀,不知道牵动了伤口还是什么,他的身形晃了晃。 楼梯门打开,有缓慢试探的脚步声走来,奈何这对小情侣身高差距大,男人必须使劲低头才能与身材娇小的女孩咬耳朵甜言蜜语,那人站在他们身侧一米不到的距离愣是没能看清男人的长相。 不过他们对那小子进行过详细调查,他基本都在京都东南地区活动,在西城区没什么关系,更不可能有情人,今天跑到这里纯属被逼的走投无路了,而且女孩神态自然,若是被威逼不可能见到人不求救。 电梯门打开,却是另一上行的电梯,里面走出一个性感妖娆的女郎,挡住半张脸的墨镜,妖艳的红唇,冬衣都掩盖不住的诱人身材,过膝长靴敲在地面上清脆悦耳。 在她出现的一瞬,一直低着头的男人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手下用力,将女孩的脸往怀里按去,力道大的恨不得憋死景荀。 这时下行的电梯刚巧叮一声打开,在女人扫描仪似得眼睛望过来之前,景荀二人走进电梯,一旁观察他们的小青年也跟了上来。 元旦放假电梯里上上下下的人挺多,进入电梯后,男人小心的为女孩圈出一片空间,景荀笑嘻嘻的仰脸望他:“亲爱的,越看觉得你越帅,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围着你倒贴,哼,我要把你的脸藏起来,以后不戴口罩不准出门!你是我的,谁也不能看!” 说着她伸出带着厚厚毛绒手套的手捂住了他的脸颊口鼻,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星眸,自然而然的也挡去了一上电梯就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小青年频频望来的目光。 “地下停车场有两辆车,一辆稍远,一辆紧挨着电梯,一会儿我拿着钥匙佯装去开较远那辆车,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你趁机开近处这辆,然后接我上车从北口出去。”景荀拿出先前摆弄手机时事先输入好的一行字给他看。 男人拧了拧没,凑近她用唇语说:“你不行!我去,你开车!” 景荀坚定的摇头,要是他身上没伤或许她还会同意,但现在不行,追杀他的那些人现在很轻易就能摆脱,但来杀她的人连狙击手都出动了,绝对是职业杀手,不想让陌生人的他当挡箭牌是一方面,关键是他失血过多,万一动作太大晕倒了反而拖累两人。电梯很快到达地下二层停车场,电梯门一打开景荀就跑了出去,手里钥匙开了锁之后更是加快了距离,不出所料,果然贴着电梯的一辆面包车里飞快下来几个人向她追来。 地下停车场空空荡荡,如果要杀她在这里无疑是最佳选择。 在她跑向车子的同时,落后一步的男人转身迅猛的一脚加一掌,利落的劈晕了跟随的小青年,虽然这一方的追杀造不成影响了,但还是谨慎点好。 忍住大脑传来的晕眩感,男人强撑着以最快的速度启动车子,摇摇晃晃的倒车转弯,拖出刺耳的磨擦声后,车子嚣张迅猛的将两个即将抓住景荀的人撞飞,车门弹开,景荀不管不顾的跳了上去。 大概这些人是想无声无息的解决她,并且刚才上去的妖艳女人没有认出她,于是未过多防范,这会儿情况不对了才纷纷掏出枪来,子弹乱飞,打在车上擦出细碎的火花,同时面包车摇摇晃晃的也快速追了上来。 从下电梯到景荀上车看似惊心动魄,其实连一分钟都不到。 男人的开车技术果然一流,普普通通的一辆车几乎被他开成了火箭,歪歪扭扭的穿行在岔路众多的停车场中,不多一会儿就把面包车甩出了一段距离。 景荀往后看了一眼终于放松下来:“从北出口出去不用对上那个狙击手,甩开这些人就安全了。” 男人的脸已经恢复了雕塑面具的面瘫样,颇有些运筹帷幄的从容镇定,如果他的脸不是那么惨白惨白的话,开火箭的同时抽空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受伤了。” “哦,”景荀也从容镇定的瞥了他一眼,拿出震动的手机,咬唇用力握了握拳才接起放在了耳朵上,然而静默几秒之后,镇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亮晶晶的眼眸更如星辰一样耀眼:“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 挂断电.话之后,她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移到他脸上,双手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雀跃道:“哈哈,不是他不是他!我就知道不是他,他那么厉害,怎么会是他呢!” “你是我的吉祥物!” 她那样子,高兴的几乎要站起来蹦两圈儿才能舒坦,抓着他的胳膊晃啊晃,车子跟着晃啊晃…… “放开我,你想死?”他冷冷的呵斥,直视前方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微妙之色,快的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哦哦,差点忘了,”她俏皮的皱了皱小鼻子,安分的坐好:“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可就要死定了。” 他没有任何回应,她又何尝不是救了他一命呢?那样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她给他开了一扇门,他也万万活不下去的,横尸当场是好的,被人分尸都有可能。 从停车场北口出去直接就能出小区,汇入马路上的车流之后彻底甩开了距离,对方加派人手之前围追堵截是不可能了,景荀接到年老的电.话,比陈金城说的要详细一些,不过她只要知道那人不是年良臣就好了。 安静下来,疲累也排山倒海压来,景荀侧头发现他脸色实在糟糕极了,频繁眨动的眼睛预示他已是勉励强撑:“停车,我来开车。” 脸色泛青的他倒也没反抗,起身时带动的气流将血腥味弥散在整个车厢,十分浓郁,景荀先扶着他坐进副驾座扣好安全带,而驾驶座米黄色的绒毛上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这白痴! 景荀瞪了一眼靠在椅背上快要陷入昏迷的人,拿起电.话拨通120,随便报了个地址,然后开车赶过去碰头。 躲避追踪的最佳选择是弃车混入人海,但这货显然已到极限了,但愿对方的人手中没有专业人士。 这男人身上都是外伤,身体素质好,缝缝补补再输点血,不用等十八年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景荀坐在病床边守了一会儿,两人也算同生过死有了过命的交情,她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算了,反正萍水相逢,以后估计不会有交叉点了,实在忧心年良臣现在的下落,她起身离开了医院。 一出医院景荀快速混入旁边一家商场,把昏迷的他独自丢在医院她着实有点忧心,可又不知道该找谁帮忙,弄不清那家伙的身份,她不敢贸然叫警察,但如果她守在那里,杀手的目标是她,他反而更危险。 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一回白眼狼,先给年老打电.话报了个平安,顺便询问有没有年良臣的下落,她必须得赶在年良臣回家之前联系上他。如果让他回去看到被划砍的满目疮痍的大门以及房间内血迹斑斑的沙发以及弹孔,还不得疯掉啊。 156、要吃掉你 接到年良臣的电.话时,景荀正坐在那家医院不远咖啡馆喝咖啡,黑咖啡的苦涩意外的让人放松与安心,对面坐着的小景则与一块涂满花花绿绿果酱的心形慕斯面无表情的对视。睍莼璩晓 跌宕起伏的一天让人身心俱疲,但年良臣一直处于失踪状态,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松,既然车里的不是他,那么这么多半天过去了他又在哪里呢?现在一切有了答案——他去逮人了。 换车直追到京都南面的a市,在a市错综复杂的街道中展开一场你追我赶的角逐并以阻碍交通双双被抓进派出所教育了一番后严肃的遣送回京了,现在正站在公安局门口给她打电.话…… “……哦。”景荀嘴角抽搐,盘算着一会儿见到他是该把他按地上狠狠揍一顿,还是该打晕了拖回家弄到床上狠狠蹂躏,她以为她这一天足够惊心动魄了,却不知他的每一天都是如此过的,如此危险…… “你那边的事我都听说了。攴” “……哦。” “今天我抓的这个人跟暗杀你的是一伙的,还是小头目,通过他已经对那群杀手展开了抓捕行动,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有消息,咱们住的那有人已经清理了一遍,现在安全了,可以回去了。” “哦。”一个擒贼先擒王,一个围杀她想来个围魏救赵咫。 “我受伤了,头好晕,走不动了……”不满她冷淡的回应,他中气十足的声音一变,林黛玉附体了。 “你在那等着,我去接你。” “嗯嗯,快点儿来哦,人家好难受……” 听着这话景荀眼前不由出现一幅古代女装的年良臣扶树娇弱的喘息,挥着牡丹花锦帕泪眼迷蒙的娇呼“人家等你等的好辛苦……”的画面,不由一阵恶寒,满头黑线。 挂断电.话,景荀心情好的不言而喻,见小景那样就像调.戏之,遂严肃道:“小景同志,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小景视线再次落回一看就知道味道甜腻腻的蛋糕上:“这是你点的。” “我送给你了。” “我没接受。” “钱是你付的,也就是说这蛋糕是你买的,你买的当然得你自己吃完。” “我以为是你要吃。”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冷了几分。 “你以为?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得意…… “刚才的电.话是年良臣打的?不是要去接他吗?走吧。”这种没营养的对话小景实在懒得跟她争辩。 “吃完蛋糕再去。” “那你快吃。” “你吃!” “服务员,打包!”使出杀手锏,小景率先起身去拿车了,临别那一眼略含浅笑与挑衅,景荀摸摸鼻子,一个两个的都学会反抗了! 找到年良臣的时候他正坐在公安局外的台阶上发呆,很悠闲的样子,小景任务完成,扔下车直接走了,连个道谢的机会都没留给景荀,一如既往的酷到没边。 “白痴,坐在这里不冷吗?” 年良臣头也没抬,伸开双臂一下抱住面前纤细的双腿,托住她的臀像抱小孩一样站起身转了两圈儿,仰头看她:“我不是怕你找不到我嘛!” 要是以往景荀肯定嚷着要他放下了,这次却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吻他的唇,她从来没这么主动过,也没有一次如此热情,激烈的近乎啃咬,霸道的撬开他的牙齿。 那一片小小的果冻一样的舌尖瞬间点燃了他的身体,在门卫大爷惊愕的目光下,在各自经历过生死劫难之后,他与她忘情的拥吻。 差点失去的恐惧让她刻骨铭心,多日以来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等待让她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彻底断裂,然而她无力改变什么,不能自私的阻止他,只能在还拥有他的时候抱紧他。 唇齿间的磕碰渐渐泛起血腥味,年良臣手指在她脑后发间轻轻摩挲,唇舌温柔的安抚引导,将她的不安与恐惧全都吞进自己心中,她每日的担忧他全看在眼里,她紧紧追随凝望的眼睛让他心痛,但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她卡不见的地方更加拼命,快速结束这一切。 只要这次事件一结束,他立即退出安全局,他再也不要看到她明明担忧却强颜欢笑的脸,他要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停了一下午的雪又开始零星飘落,华灯初上,街上人.流如织,繁华喧嚣。 景荀埋首在他颈间,抵着那一片温软喘息,轻笑道:“回家吧?” “嗯,回家。”眷恋的吻着她的发,潋滟凤眸聚满细碎明亮的星光,璀璨中一圈一圈漾出悸动的涟漪。 没有诅咒发誓,没有甜言蜜语,那些都是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的,他与她之间无需多说,事实不需要佐证,爱情不需要誓言,不说我爱你,因为会以行动向告诉彼此,一个眼神间一件小事中,全是无意流露的倦缱温柔。 什么是爱?不知道,也说不清,只是想温柔的陪着你,一直到老。 虽然已经知道了景荀的遭遇,但在看到门上斑驳的痕迹以及碎裂的整面玻璃,良臣还是觉得后怕不已,也幸好先前谨慎的装了特制的门窗,不然……不然…… “你受伤了?你身上还有别的地方有伤?”看到沙发上的血迹,年良臣动手就要扒她的衣服。 景荀额头在停车场上车的时候撞到门框破了皮,他揭开纱布看过,不严重,那这些血迹哪来的? 景荀黑着脸按住他的手:“这是别人的,就是帮我一起逃走的那个人……” 年良臣只知道个大概,有人狙击暗杀,然后她顺利逃脱,倒是不知道中间还穿插了这么个男人,听完她的讲述脸色也有点黑:“你是说……你们假装情侣?那你们有没有……那什么?” “那什么是什么?”景荀霍霍磨牙威胁的瞪他,非常时刻非常对待嘛,虽然吃帅哥豆腐很好吃,但她就那么没节操没原则吗? 他嗫嚅一声撅着嘴耍脾气,见她只冷眼旁观也不哄哄他,只好自己蹭过去,抱住她小声道:“要不回西山住吧,好不好?” 她知道他的担忧,没有直接拒绝:“再说吧。”安静的拥抱被一道不和.谐的“咕噜”声打破,年良臣放开她,摸摸肚子说:“啊哈,一天没来得及吃东西,饿死了,走走,今晚出去吃吧。” 景荀下午喝咖啡的时候倒是吃了点甜点,不怎么饿,被他拉出门之前拿了个创口贴贴在他脸上的擦伤处:“以后一定要小心。” “遵命,老婆大人!”他愉悦的在她脸上啃了一口,揽着她出门,一边给周维安打电.话,让他尽快在订一套门窗。 晚上吃饭回来之后景荀变得有些怪异,年良臣走哪她就跟到哪,像条小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尤其是他洗澡的时候,她把身体夹在门口不让他关门,大眼睛东瞄西瞄的也不说话。 年良臣无奈:“喂,你就是想偷看我洗澡也不要这么理直气壮嘛!好歹掩饰一下啊。” “我看我男朋友也算偷看吗?”理直气壮,鼻孔朝天…… “咦?你不是前几天还很害羞的吗?” “那是前几天,今天我不但要看,还要吃掉你!”她别扭的望着吊灯,理直气壮的宣言。 年良臣抬头望了望半圆形灯罩内的灯,忧心道:“你要吃掉它?老婆大人,这个不能吃啊,你刚才没吃饱吗?” “……”知道他是故意的,景荀没好气道:“我说的是你,今晚我要吃掉你,怎么,你不愿意?” 看着她那副“敢拒绝就立马强了你”的表情,年良臣是真有点惊愕:“这……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为了印证他心中所想,景荀高贵冷艳的下命令:“脱衣服!” 不知想到了什么,年良臣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却又不得不克制住,走过去摸摸她的小脸柔声问:“阿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不能怪他多想,实在是她这一举动太反常了。 景荀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摇头打消他的忧虑,揪着他衣领霸道的说“能有什么事?我要吃掉你,把你变成我的人,就这么简单。” 157、吃掉进行时 两人互相瞪视着僵持片刻,年良臣看清了她眼底的固执与决心,叹了口气说:“侍寝不是要先洗完澡才有资格被抬上龙床吗?就算女王陛下不介意,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呀。睍莼璩晓” 景荀哼了一声,下意识的看了眼紧闭的洗手间小窗,年良臣汗颜:“放心吧,我不会逃跑的,这么美的事再逃就不是男人了。” “知道就好。”景荀放开他走了出去,这种事本来就该男人提出来才是,如今不但她提出来了,反而被对方怀疑为脑子有病,太伤自尊了尼玛,看等会儿不蹂躏的他x尽人亡! 年良臣洗澡的速度一向很快,只不过以往只围条浴巾就跑出来的暴露狂今天居然穿戴整齐,景荀顿时就不高兴了:“你这是侍寝的态度吗?” 他讨好的凑过来,坐在沙发把她抱在腿上,亲昵的蹭着她说:“阿荀,我想了一下,我们不能就这么草率,这关乎一个女孩子的清白名誉,我……攴” “清白,名誉?你还知道世上有这两个词?”景荀拍开他的脑袋:“当初是谁死乞白赖的赖着要和我同居的?你觉得这么久了我还有清白可言吗?连点渣都没有了好不好!” “可是……清者自清嘛,再说,我必须给你一个身份之后才能那个,不然我不能安心。”他再次蹭过来。 “哦,原来你还没打算给我一个身份啊,”景荀瞪着他眼睛都红了,轻声说:“你知不知道你的拒绝让一个女孩子多难堪?羼” 被她伤痛的眼睛盯着,年良臣瞬间就懵了,只觉得浑身心疼浑身脑袋疼,说话都语无伦次了:“不……不是……阿荀,你千万别这么想,我没有那个意思……” 无奈叹了一声,他埋在她发间喃喃道:“我要你做我老伴,从小时候就开始这么想,到现在都十几年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一段时间,等我能给你一个风光婚礼的时候不是更好吗?” “我不在乎什么风光婚礼,再风光有什么用?金钱堆出来的而已。” “我在乎,我不想让你受任何委屈,我现在……”忍了忍,他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要等到以后,他想等吗?他只是害怕兑现不了承诺,害怕活不到那一天,纵使再身手不凡,他也只是个平常人,没有牛叉闪闪的特异功能,他也怕在享受到那样极致的幸福之后会忘记自己的使命,意志再坚定,也禁不住温柔乡的蛊.惑,他有太多的责任,太多的不能! “说到底,还是拒绝了?” “不是不是,这怎么能算拒绝……” 他的话被她粗鲁的吻堵住,柔软的唇带着倔强与伤痛,然而温软的舌又是那么诱.惑撩人,吻过他的唇,勾过他的舌,又辗转一路往下,牙齿带着愤恨咬住他的喉结,疼痛与酥麻让他浑身颤栗,最后伏贴在耳边,青涩的*最能勾起男人的占有yu,何况下面还有一双伸进他衣服里作乱的小手。 脑袋里两个声音争吵不休,各据一方,然而他知道,他逃不掉了,二十几年的压抑,他的身体那么渴求着她。 仰躺在靠背上望向天花板,他声音低迷道:“阿荀,你明知道我可能无法……”无法给她未来…… “别说!不准说!”景荀像是受到了惊吓,双手抽出来亟亟捂住他的嘴,他这才看清她早已泪流满面,跪在他身上,额头低下去抵在他肩头,痛诉:“既然早知道为什么又来招惹我,你这个无耻的混蛋,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因为曾经对那面旗帜宣誓效忠,因为要尽忠职守就要选择放弃她吗? “我……我忍不住……”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仰躺在那一动不动,也许他真的错了,那时他自信满满,以为能够保护她,哪知事情会如此凶险,有心无力的感觉太糟糕。 “良臣哥,我不是在逼你,也不要求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能……稍微想一想我,能够因为我别那么……一无反顾,我只任性这一回,给你添这一份责任,你别拒绝我……” 女人一生最珍贵的是什么?是碧玉无瑕的贞洁,是勇敢爱一个人的心,面前的女孩将这一切双手捧在他面前,他却懦弱的不敢去接,在自私的扰了她的心之后,逃避的不愿给一个承诺,他一直处在一个矛盾的世界,放不了手,又不敢靠太近,她是他唯一的救赎啊…… “阿荀……”喉咙干涩的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不行吗?”她突然安静下来,轻轻的离开他的身体,吸吸鼻子平静道:“早点睡吧。” “不……”他拉住她,在经历过天堂与地狱的交战挣扎之后,他做出了选择:“我是想问,需不需要去买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哪个东西?”景荀呆愣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他把她拉回来坐在腿上,对她暧昧的挤挤眼:“那个啊,难道将来要带着宝宝举行婚礼?啊,现在很多明星都这样,你也要这样吗?” 他态度转变的太快,倒是让景荀有点云里雾里,呆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扭过头微微红了脸。 “哎哟,刚才不是很霸气的宣布要吃掉我吗?怎么这会儿又害羞了?”他蹭着她取笑,抱起她放在沙发上道:“你等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景荀急忙拉住他:“不要买那个,不是有药吗?……买药吧。” “不,吃那个对身体有影响。”他俯身摸摸她的发:“再说,我也不想看着你吃那个。” “可是……我不想用那个……”她低着头说,她不想与他之间总隔着一道若有似无的距离,看得见摸不着的距离让她惶恐不安,总觉得随时会失去。 他笑了笑抱起她往卧室走去,笑道:“那就给我生个宝宝吧,嗯……得赶紧想个好名字……” “滚,哪有那么快啊。” 他将她压倒在床,清爽的沐浴露香味盈满鼻腔,来不及看清他近在咫尺俊秀的脸,炙热的吻如花瓣落满脸颊,缠绵怜惜。 世界静的可怕,一时间耳边只有他的喘息以及那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那唇吻过她的眉眼落在唇上与她交缠,明明和平日的吻没什么两样,她却觉得越来越难以呼吸,但搂在他脖子里的手不愿放开,反而狠狠压向自己。 她明白他的压力有多大,可是她仍想给他加一分责任,那么在他迫不得已做好牺牲的准备时,能够多一份顾虑,能够为她选择活下来。 生命脆弱无常,当看到那则新闻的时候,她有认真想过,如果他真就那么死了,她该怎么办?即使不会自杀,也将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灾难,终生的创伤,所以失而复得之后,她便不想在承受一次当时的绝望,更想彻底拥有这个男人。 微微一失神,他已经一边吻着她一边动手解她的睡衣衣扣了,薄薄的衣料下,下身贴紧的地方他动情的痕迹无法掩饰,双手不见急切,却炙热无比,随着衣物的散落烫贴着她柔滑的肌肤。 双唇一路往下,她能感觉到他纤长如黑翎的睫毛开合时轻轻拂过她的皮肤,那双唇炽热滚烫,连他的呼吸都燃起撩.人的高温,也或许是她的身体在他指尖之下跟着热切起来,在这寒冬的夜里不盖被也不觉得冷,身上的这个男人带起一片片火一样的高温。 景荀咬着唇,觉得既然一开始是自己霸气的喊着要吃了他,现在无力反抗的样子实在很挫,于是不甘示弱的去扯他的棉质上衣,可在那样的火焰下手指酥软的总不能成功,反而打乱了他的步伐。 他索性埋首在她胸口闷闷的笑,一手轻轻捏着她的腰,另一手在她胸前凸起的小包上划来划去,撩拨的她浑身颤栗。 “脱衣服!”她眸中水光盈盈的瞪着那颗脑袋。 “我给你脱,你自然也要给我脱。”他无耻的说。 “那你先起来。” “不,我给你脱的时候也没让你起来啊。”他偏头,划来划去的手指换成了牙轻轻噬咬,不轻不重的力道,既痛且麻的感受让她险些胳膊都抬不起来。 “那就算了,你滚下去吧,不做了。”软软的语气简直不像自己的。 “做?做什么?”他坏坏的问,放在她腰间的手绕到后腰,猛然拨开睡衣伸了进去。 ———— 停在这里会被扔臭鸡蛋烂菜叶么?要不要写的露骨一点呢?这是个问题……o(n0n)o~ 158、血杀门 第一次的体验,自然是痛多过享受,年良臣顾念她的身体,一次过后就抱她去清洗身体了。睍莼璩晓 温热的水暖暖的包裹住身体,奇妙的浮力犹如坠入云端,景荀面相墙壁懒懒的眯起眼睛,不去看花洒下他修长矫健光溜溜的身体。 “睡着了?还是等着我给你洗呢?”他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浴缸边,眼睛往她身上瞄啊瞄。 其实她的身材真算不上好,什么都小小的,胸前两个小橘子跟常乐那样的大鸭梨一比,简直寒酸的要死,顺着他的目光景荀也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撇嘴道:“你那什么眼神?不满意啊?” “嗯。”他干脆的应了一声,眼神幽怨的瞧着她:“……欲求不满。攴” “去……”死字被她生生截住了,转过身推了他一把:“身体也不擦干,你不冷啊。” 她发誓,真的是很轻很轻的推了推,他却像根小草似得风一吹就倒了,看着他同样目瞪口呆四脚朝天的倒在地上,景荀嘴角抽了抽,先发制人道:“你也太弱了吧,我都没用力还不好。” “地上这么滑,再说,我哪想到你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年良臣丢脸的爬起来:“明明是你不对,还怨我,算了,只能再洗一次了……鬻” 不等景荀阻止,光溜溜的他看似很无奈很勉强的挤进了她的浴缸,温热的水哗啦一下溢出一大片,他抱着她,躺在符合人体设计的缸沿,唇角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景荀磨了磨牙,折腾两下估计水就凉了,只能放任他从后面抱着她,把那只搭在胸前的爪子往一边拨了拨:“你这是洗澡还是泡澡啊,一会儿水就凉了,洗洗出去吧。” “凉了再换,”他按住她欲起的身体,懒洋洋的说:“睡一会儿再起来。” 景荀身体一僵,顺势滑进他怀里,感受着背后线条起伏的炙热胸膛,黯然道:“你……我明天能出去门?”她想问他是不是一会儿又要出门了,不过想想还是算了,省的他误以为她是在约束他,这个话题很敏感,两人一直很小心的避过。 “去哪里?”他懒懒的哼了一声,显的很疲倦。 “去……看一个朋友。”虽说两人是相互利用帮助,但怎么说也是靠他才混出去的,为了开车带她离开,他弄得伤口崩裂失血过多愣是没吭一声,就这么把他半死不活的扔在医院总有点不放心,那些追杀他的人会不会锲而不舍翻天覆地的找他? “那个男人?”年良臣愣了一下,幽怨的哼哼:“在我怀里居然还想着别的男人,阿荀,我很伤心,还有,他居然敢威胁你,放心,我今晚就去宰了他,不用你跑去动手了。” “……”这杀人狂还杀上瘾了,景荀无语的掐他:“他在被人追杀,我总不能在他帮了我之后就把人一脚踢开吧,万一被人找去了怎么办,何况他还昏迷不醒,怎么说也得去看一眼确认一下啊。” “哼,一个黑道小混混,顶多就是抓住了揍一顿,能有什么危险?”年良臣闭着眼睛继续哼。 “黑……黑道?”景荀诧异的转过身:“你调查过他?什么时候调查的?看那些人的架势分明就是要活活生砍死他才肯罢休,而且他那样根本不像个普通的小混混……” 想起他的时候景荀眼前首先出现的就是一双狼一样狠戾凶残的眼神,那种狠不止要将眼前的敌人通通撕碎,更是对自己的漠视,满身是伤连眉都不皱一下,一个连疼痛的本能都能无视的人,真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有个庞大完善的信息系统,想调查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保管连他小时候有没有吃过鼻涕都能查出来。”年良臣不无得色的说,顿了顿睁开眼睛摸下巴:“不过说起来那小子倒是有点意思,一个人跑到血杀门干掉了他们的分会长,然后拍屁股逃之夭夭,被追杀了一星期依然活蹦乱跳,有点能耐。” “血杀门?这是黑帮?”景荀从没接触过这个层面的问题,不由生出些好奇心。 年良臣点头:“血杀门是京都最大的黑势力,虽然被打压的不像地方上那么猖狂,但走私贩毒、地下洗钱、聚众火拼等非法行为一样不少,他们内部组织严密,势力遍布京都,像这样追杀个人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这还不叫猖狂?“景荀眼睛发直,同时对那位兄台升起涛涛敬意,遍布京都的大势力,他居然还敢一个人跑去人家的地盘杀人家的分会长,无异于狠狠扇了血杀门一记响亮的耳光,肯定会招来最大boss的仇恨然后发动小怪群起攻之啊,太尼玛疯狂了,太尼玛凶猛了,太尼玛找死了……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但是我知道你是个比较理智的姑娘,卷进这件事有什么后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所以怎么做由你自己决定好了。”年良臣起身那浴巾擦干净自己,又拿起浴袍道:“水凉了,起来睡觉去吧。” 景荀若有所思的站起身,被他用浴袍一裹,扛起来往卧室去了。 “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啊,这不摆明了不想活了吗?”景荀是真无语了,做着找死的事,却挣扎着想活,看起来挺正常一个人啊,她到底还要不要去看他呢? “调查资料显示,那个血杀门分会长是他继父,至于为什么要弑父我就不知道了,调查他只是以防万一粗略的查了下他的身份,反正也只是萍水相逢。”年良臣有点担忧的瞧了她一眼,这丫头不会真的想插手吧? “继父?”景荀再次目瞪口呆,这样的关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狗血桥段,作为黑社会的继父看上了他美艳的母亲并娶回家,但对他这个买一赠一的附赠品不是很满意,于是性格暴戾的继父醉酒后经常打骂他,于是他发誓长大后一定干掉这个继父,于是卧薪尝胆多年终于在一星期前提刀去兑现了誓言…… “是的,你还要去吗?”年良臣把她放到床上,拿吹风机吹干她的头发,大少爷做起奶爸得心应手,一点都不含糊。 “不知道。”景荀还沉浸在自编的狗血故事中。 “根据你先前的描述,你们下楼的时候被血杀门小喽啰看到了样貌,我担心他们找不到人日后反而会找你的麻烦,横竖这层楼就这几家,把你找出来很容易,就算附近安排了警察暗中保护,等你出门之后难道不会在路上做手脚。”年良臣叹道,这才是他最担忧的问题,也是他不愿她出门露面的原因。 景荀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再有牵扯就彻底的脱不了身了,他现在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惹上这么个势力会很棘手。 景荀身体一震,考虑了那么多竟然漏算了这一点,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被血杀门盯上了?想到那天他被人砍的浑身是血的模样就觉得后背发凉,天呐,她不会一出门就被人剁成饺子馅吧?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景荀歉意的看着他。 “说什么傻话,”揉了揉她的头发,年良臣放下吹风机说:“要不你先去西山麓苑住几天?等风波过去就好了,那小子总不能一直躲躲藏藏吧。” “好吧,”这个时候去看他反而会害了他,景荀不是不知道轻重。 “嗯,明天让小景来接你吧,对了,明天下午周维安估计会带人来安装门窗,清韵的交接手续已经办好,我聘请你做清韵的经理怎么样?你随时可以走马上任了。” 景荀眼睛顿时亮了,欣喜的问:“真的?我可以去上班吗?” “是的是的,我的总经理,好好干,孩子的奶粉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往后上学生活费更是需要钱,没钱连妞都泡不上,这怎么行!儿子的未来就全交在你手里了……”知道她性格比较独立,让她当个全职太太肯定会憋坏,年良臣自然不会约束她,语重心长的拍肩膀交代一番,他爬上床顺便也把还处在兴奋中的她压倒拉进怀里:“睡觉,困死了。” “……”景荀无语,他的孩子目前连小蝌蚪都不是呢就开始打算泡妞了,真够长远的! 159、少夫人 第二天早晨,景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随身用品,下楼的时候小景已经在下面等着了,笔直的身影傲立于寒风之中,眉目冷峻,如一株大雪压不弯的青松。睍莼璩晓 “听说你以前中意他?”年良臣斜着眼睛瞥了眼小景,酸溜溜的说。 “是啊,成熟稳重,多好一男人啊。”隔着一段距离,景荀对看过来的小景热情的微笑招手。 “喂喂,我还没死呢!”年良臣瞪大眼睛控诉:“昨天还说要和我生宝宝,今天见到旧情人就把我扔一边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三心二意!” “要生宝宝的是你,我可没说。”撇嘴,白眼飚。 “我自己怎么生得出来,这还要夫人你多多出力啊,哎夫人小心台阶,我扶你,小心点……”年某人大呼小叫好像她是个怀胎十月的孕妇,马上要生了似得。 电梯一起下来的人纷纷侧目,模范好丈夫啊! 景荀嘴角抽搐的瞪他:“你有病啊!镏” 年某人理所当然答曰:“没有,夫人你有了,宝宝最大,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夫人不必过意不去,这点小事算什么,就算我背着夫人下楼我也甘之如饴。” “有你个头!” 年某人忽略她的叫骂,扭头对小景嘱咐:“宋副局,开车稳当点,我们家宝宝经不起颠簸,麻烦你了。” 小景瞧了瞧年某人,又瞧了瞧景荀棉衣下坦荡荡的肚子,扭头板着冰山脸对年良臣保证道:“我会注意的。” 年某人煞有介事的点头,郑重其事的拍小景肩膀:“那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宋副局这样的精英是不会让党和人民失望的!”扭头对景荀说:“阿荀,我走了,工作不要太累,咱家宝宝吃不消,晚上我准时回家,乖乖等我。” 说完在她额头眷恋的吻了吻,转身豪气干云的扬长而去…… 景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掉才转向小景,勉强挤出个狞笑:“小景,你千万别听他胡说……” 小景干练的打开车门,打断她:“我知道,他的话有些夸张,不过小心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有些夸张?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景荀黑着脸恶狠狠的瞪了年良臣消失的方向一眼,坐进车内,握拳,很好,年秃子,你给我等着! 来到年家的时候年谦益已经走了,艾琳看似不拘小节,但工作上向来一丝不苟,这个时间点也早去公司了,只有年老在家,见到她高兴的不得了,他老人家总算有人陪了,能不高兴吗?而且小荀回来了还怕那臭小子不会来吗? 但听到景荀说要先去公司看看立马又拉长了脸:“去什么公司啊,这么危险,在家好好陪陪我老人家不好吗?” “年爷爷你不会是想让我当个只知道吃喝的米虫吧?”景荀对他翻了个白眼儿,见识过这老头儿的不正经之后,什么高不可攀的伟岸形象全崩塌了:“年叔叔和艾琳阿姨都有自己的事业,良臣哥就更不用说了,就是您老人家还总时不时的要回军委开个会大事件拿拿主意呢,我当然也不能无所事事的闲散在家……” 说到这里她顿住,怎么老觉得这话有些诡异呢? 年老哈哈一笑,为老不尊的对她挤挤眼睛,语重心长道:“不错,我们年家人可没有吃闲饭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阿荀,去吧,我看好你哟~” “……”景荀满头黑线的恍然大悟,问题就出在“我们年家”上,她竟然拿自己跟他们一家子比,已经潜意识里将自己与年家放在一起了么?……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只是暂住……暂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景荀垂死挣扎。 “我明白的,”年老叹道:“小臣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家了,你们年轻人都喜欢有个私人空间,享受小夫妻恩恩爱爱的两人世界,我懂的,我老人家不阻拦你们出去住,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都欢迎。” “夫……夫妻?”景荀瞪大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与年良臣的关系已经升华到这个地步了,他老人家究竟是怎么推断出这个结论的的的?! 宋副局长两眼望天唇角颤了颤,继续充当背景道具。 “对啊,夫妻相携共患难才是正理,为了让小臣没有后顾之忧,小荀,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以后去单位就让小景接送吧,你也知道,外面风声正紧,体谅一下小臣。”年老继续语重心长的叮咛。 “我……” “就这么决定了,去吧,忙完了早点回来,晚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一会儿跟厨房交代一下就行,我老人家去溜个弯儿,就不送你了。” 说完他老人家扬长而去,寒风中远远送来老爷子得意洋洋哼着的小调儿…… “……”景荀扶额,这真是货真价实的亲祖孙啊,年家三代一窝黑,就连年谦益大冰山那也是闷sao的黑,谁敢说他们不是亲的她就去劈了谁! “小景……”景荀泪眼汪汪的望着小景求安慰,虽然她自己已经认可了年良臣,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拐进来还是让她小小的内伤了一把,稀里糊涂成了“小夫妻”,稀里糊涂孩子都有了……万一什么时候年良臣真的稀里糊涂从外面弄个孩子回来,她可就真悲剧了…… 小景同志大手一挥:“管家,你去跟着老首长,我送少夫人去上班!” “少……少夫人……” 年家不愧是军界第一家,很好很彪悍,很强势很铁血,不同意?你没有反抗余地!有意见?你没有发言权!统统镇.压!镇.压! 放下行李景荀被小景送到了清韵,临下车时小景给了她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危险立即打这个电.话,他就在附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 中警局专门警卫中央领导班子核心人物的安全,他就是副局长也不能滥用职权的调派中警局保护景荀的安全,不过凭借他的身份,只要一句话,别说这小小的片警派出所,就是市公安局局长也得抖三抖的跑来表表衷心。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小景同志!”景荀再笨也猜到他的用意,她没想过有一天会像大领导一样有警察专门保护,心里有点别扭,但还是接受了,就把这当最那些便衣的特殊任务吧,大家也都能安心一些,反正时间不会太长。 清韵会馆自从上次枪袭事件之后生意一落千丈,但周维安幕后大老板的身份同时曝光,凭借他在京都贵族圈的势力,那些想要奉承拉拢的自然要不遗余力来照顾他的生意,于是总体来说也没受多少损失,再加上清韵本身不亚于其他会馆的豪华体验以及特色私人空间,大部分客户真心认可了清韵,从而成为了忠实客户,渐渐在贵族圈内汇聚了不少人气。 今天景荀与原总经理办理交接工作,没想到周维安竟亲自跑来监督,并在全体员工面前为景荀撑门面,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我是她的后台,你们不给她面子就是不给安爷我面子!”。 如今在周大爷的名号基础上再冠以军政世家年大公子的名号,不但在油水多多的商业圈混得开,连那些自恃清高的官员衙内也拉拢进来了,辉煌前景可想而知。 这么大一个会馆交接工作繁多,不是一上午就能完成的事,中午景荀便请管理层所有人一起吃了顿饭好拉近关系,周维安借职务之便赖在景荀身边时不时调.戏一二,存心要气死某人,以报被坑之仇,光芒万丈的周大爷总算找回些颜面,得瑟的不得了。 中午吃完饭休息的这段时间,景荀提出去附近那家医院看个朋友,周大爷又立即跳出来以“帮哥们儿看着老婆防出轨”的名义跳出来非要跟着一起去,这让景荀十分无语,恨不得打电.话让警察来把这货叉出去! 今天上班的路上景荀才发现,昨天混乱之中把那男人送来的医院就在清韵不远,上次她耳朵打穿就是来的这里,就算早晨有血杀门的人跟踪她,在车子开进西山麓苑的时候应该也都放弃了,西山那是什么地方,黑势力再强势也不敢随意招惹。 在医院门口超市买了个果篮,景荀像个普通的病人亲属一样,在周维安好奇不已的跟随下走进昨天的病房,却见床上空空如也,没人? 160、默契 “人呢?”景荀颦眉看着床上凌乱的被褥,这张床明显有病人住,只是一时走开了,正想问问旁边床铺的老太太,那老太太已经先一步开口了。睍莼璩晓 “姑娘,我见你昨天来过,你是找这张床位的小伙子吗?他离开有一会儿了,估计是去卫生间,应该快回来了。” 景荀连忙回以微笑:“昨天送他来的的确是我,想不到阿姨还记得,谢谢阿姨,我在这等他一会儿吧。” 病房总共就这两张床位,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无聊憋坏了,八卦的瞥了眼跟进来的周维安,又看了看景荀:“你们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 “朋友。”景荀犹豫一下问道:“阿姨,昨天我离开之后有没有其他人来找他?膣” “要是有还好了呢,啧啧,不是我多嘴,这小伙子一身的伤跟什么似的,生活都不能自理,身边居然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没有家人吗?”老太太一脸谴责,好像把他一个人扔在这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 景荀闻言松了口气,但那话中的意味又让她有些愧疚:“生活不能自理?没有护士来照顾吗?”因为记挂着年良臣,她甩手一走了之,昨夜担心过血杀门会找上.门,却真没想过重伤的他是需要人照顾的。 老太太往门口瞥了一眼,见没有人在才压低声音撇嘴说:“伺候人那是专业护工做的事,现在的护士清高的跟千金小姐一样,尤其是我们这种大众病房的小老百姓,平时请她们帮忙打瓶水都得好话说尽。蟒” 景荀呆呆盯着低矮床头柜上一只空了的一次性纸杯,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不是多情的人,能牵动她情绪的事业不多,但是想到那双眼睛……他是宁愿渴死饿死也不会开口求人的吧,就像那天,被追杀的走投无路,也只是用那双不甘的眼睛固执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其实他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很有特点,斜斜的勾起右侧唇角,带点优雅,带点清冷,带点玩世不恭的痞气,带点僵硬,融化了锋锐狠戾的眉眼,如果不是为了演戏,很难想象他会别扭的放软了声音说情话,会微笑。 “昨天……都没有人管他吗?” “可不是,那一身的伤,昨天晚上醒了去卫生间硬是一点点挪着去的,我那会儿正在挂吊瓶,要不然我就扶他去了,来来往往那么多护士没有一个肯搭把手,真可怜,吃药的水都是从我这里倒的呢……”老太太同情心泛滥的唠叨。 景荀一直静静的听着老太太说完,淡淡笑道:“谢谢阿姨帮我照顾我的朋友,是我考虑不周,忘了请人来照顾他。” 老太太笑着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可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小伙子没人管挺可怜的,这人啊,年纪大了就容易心软,爱唠叨。” “哪里哪里,阿姨帮我照顾他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景荀人前说话向来滴水不漏,在不招惹她的情况下基本都是谦恭有礼的,见老太太身边也没人陪,就多陪她聊了一会儿。 周维安是个闲不住的人,时不时的插两句,说话风趣幽默,逗得老太太合不拢嘴。 虚掩的门外一人面无表情的靠墙而立,白蓝条纹的病号服将他无血色的脸映衬的一片惨白,半敛着眉眼,目光沉凝晦暗的望着走廊尽头,不知是在听着里面时不时泄露的欢声笑语,还是在思考问题。 半响之后,他淡淡回望了一眼房门,身体笔直,以极缓慢的步伐离开。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景荀开始有点坐立不安,起身往门口走了一遭,扫过一张张病痛折磨下或麻木或痛苦的脸,唯独没有那似被冰封的面容。 “要不我去卫生间看看?别是昏倒在里面了,你朋友长什么样?”周维安也从门内探出头来张望。 顿了顿,景荀说:“算了,你身上有多少现金?” 周维安挺诧异的,回头挑着一条细长的剑眉望她:“交医药费吗?我现金不多,不过可以刷卡。” 景荀拿出钱包,把里面的现金悉数拿了出来,边数边摇头:“医药费昨天我已经交了,我只要现金。” 周维安也拿出钱包,把里面两千多现金拿出来递给她:“喏,就这么多,你……你不是要给他请护工吧?” “不是。”景荀手里的现金两千都不到,加上周维安的刚好四千,轻轻一叹回到房间,把钱递给老太太说:“阿姨,如果我的朋友回来,麻烦您帮我把这些钱转交给他好吗?如果他没回来的话,这些钱就当是给您买营养品的吧。” 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推拒:“姑娘,这……这不太好吧,他也可能是出去吃饭了,要不你再等等或下去找找?” “我一会儿还要上班,等不了了,阿姨,您就帮个忙吧,我相信您。”景荀自然知道老太太的顾忌,谁会傻到把钱交给一个陌生人,极有可能会被私吞,到时惹出不清不楚的事件就麻烦了,但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好吧,如果小伙子一会儿回来,我一定转交给他,反正我这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恐怕得长期住下去了。”老太太无奈答应,她这是告诉景荀,如果这笔钱没能成功转交,可以随时来这里找她。 景荀感激一笑:“那就多谢阿姨了,我们先走了,我就在这附近工作,改天再来看望您。” 出了医院大门总算摆脱了那股混杂的消毒水怪味,阳光明媚,景荀45度角仰望树梢未融化的冰雪,深深嗅了口清冷干燥的空气,大步往回走。 周维安一路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好奇问:“你真不怕那钱被私吞了?虽然不多,但做这种事……好蠢……”她连人家老太太是谁都不知道,换个病房就找不到了,在他看来这就是白扔钱的事。 “吞了就吞了。”景荀爽快道,看起来心情比在医院时开朗了许多。 周维安也是聪明人,看着她似乎因为杜绝了某种遗憾而洒脱轻快的背影,若有所悟:“这叫什么?花钱买安心?我很好奇,那真的是你朋友?是个什么样的朋友?”“嗯,一个挺不错的朋友,”景荀微笑:“也是我的幸运星,吉祥物!” 还记得地下停车场她说要做诱饵时他想也不想的冷硬拒绝,在他完全可以过河拆桥的丢下她逃之夭夭时冒着子弹把她拉上车,忍着失血的晕眩带她逃离灾难。 也许他刚才就在房门口,避而不见是一种维护,他知道她的麻烦只是暂时的,而血杀门对他的追杀令却不会轻易收回,他不想把她搅进去,是个可以托付生死又很温柔的人呢,所以说,是个不错的朋友。 “幸运星?吉祥物?”周维安神色诡异的审视她,完全不能理解,如果真的是这么好的朋友,在听说了他生活不能自理的困苦后,就算不等他回来嘘寒问暖一番,也有必要通知他的家人,或者找护工照顾他吧?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景荀挑眉淡笑:“他是个很骄傲的人,很要强,受了伤都不肯弯下背脊,又怎么会愿意让别人看见他的窘困?所以我不请护工,而留下钱是出于对朋友的帮助,并非怜悯,他会明白的。” “哦……”周维安拖长尾音,嘿嘿贱笑:“我一会儿就给年良臣打电.话,我什么都不说,只把你的所言所行告诉他,哎哟,不行了,好感人的理解和默契啊,好期待他的反应啊……” 景荀斜眼:“我只送给与我共患难的朋友四千块,而你大手一挥豪迈的送给年良臣上千万资产不皱眉,你俩之间岂不更可疑?你说,你是不是觊觎我家良臣很久了?你个死断袖!龙阳君!死断背!” 周维安惊悚了,不顾风流潇洒的形象大呼小叫:“我靠,我觊觎那个暴力狂?你不要吓人了好不好?就算我是个死断袖龙阳君死断背,我也不可能看上他!!” “解释就是掩饰……”景荀45度角忧桑的望天远目:“想不到我不但要跟女人抢男人,连男人都觊觎我家良臣,是我做女人太失败,还是年良臣做男人太成功?……鸭梨山大,任重而道远啊!” “噗……” 161、舌战 下午交接完工作熟悉了一遍环境后景荀就回去了,比跟小景约定好的下班时间早了将近两个小时,这一天平安无事,她琢磨着不用小景来接也一样,小景这一来一回就得两个小时,太浪费时间了。睍莼璩晓 出来公司打车到了西山脚下,开始了她长达半小时的苦逼爬山运动,说实话她的身体确实该锻炼锻炼了,不然下次遇上点什么事连逃跑都跑不了,那可太悲剧了。 太阳落山,天地间如笼着一层淡淡青纱,林地间皑皑白雪越发清冷,偶有厚厚绒羽的鸟雀自雪地掠起回巢。 运动量过大的某人丢脸的弯着腰喘息,就差没把舌头吐出来了,长长的格子围巾解开,无精打采的搭在脖子里,露在外面的皮肤冰凉,衣服内的又很热,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身后一连串催命似的救护车声音一声急过一声的呼啸而来,景荀一惊,诧异的扭头回望,西山别墅间距非常大,像年家和常家这样遥相呼应的算是最近的距离了,上山的公路在经过六道岗哨后四通八达的通向各处,坐落在她走的这条公路上的别墅不超过五家,谁家出事了於? 眼看着车顶红色灯光一路闪烁越来越近,直至从她面前呼啸而过,景荀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一个多小时前她才给小景打过电.话,应该不是年家。 调整呼吸,她拖着酸软的双腿继续往前慢跑,转过一片植满密林的山道,她诧异的发现救护车正停在灯火通明的常家大宅前。 常家若是有谁用得上救护车,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常老了,随着靠近就见一大群人护着一副担架急急涌出来,将白大褂的医生身影几乎都淹没了执。 走在最前面的是常德胜以及常信的老爸常德瑞,看那两人焦急袒护的神色,躺在担架上的是谁就不难猜测了。 景荀几步跑到救护车旁边,却只来得及看到担架上常老黯哑无色的脸上罩着氧气罩,沧桑锐利的双眸紧闭,半侧身体还在不住的抽搐痉.挛,看起来十分痛苦。 急诊大夫抬着担架上去后,常德胜以及常德瑞也跟着上去了,救护车空间有限,剩下的小辈就只能自己开车跟着。 “常信哥,常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景荀一眼看见了人群中双眉紧锁的常信,同所有常家人一样,他的脸上也似蒙着一层淡淡阴影,温润迷人的浅笑被阴郁取代。 “阿荀?你怎么来了?”常信走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过这完全是一句打招呼的废话,他再笨也不会猜不到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来看看年爷爷,常爷爷这是什么病?前两天见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的疑问得到的不是回答而是一片隐含厌恶与敌意的目光,常文常柏常杰三兄弟以及常乐的哥哥常华几个小辈都到齐了,本来是打算各自开车去医院的,见到她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几人中年龄最小的常杰已经冷然开了口:“什么病?还不是被气出来的病?你还好意思提前两天的事?我们常家对你虽感情不深,但总有养育之恩吧,你呢?攀上高枝就忘了本,抱壁上观就算了,反而指使外人明目张胆的辱骂我们,现在又假惺惺的跑来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有意思吗?” “常杰……” 景荀扯了扯冷眉怒视的常信,就算常杰再不是个东西他们也是一家人,她不想再让这个从小就维护她的哥哥难做,淡笑着扫过一张张陌生丑陋的脸,景荀讥讽道:“你们常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呵呵,就凭常乐一次次的设计暗杀陷害我,如果不是我命大早不知死几次了,你们常家还好意思提‘养育之恩’这几个字,真是笑死人了!” “如果不是我们常家把你养大,你也活不到小乐暗杀你!”常华冷哼,他们一家算是完了,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常乐出事他父亲也不会牵连出来,此时听景荀提起常乐做过的事,心中不爽至极。 “如此说来,当初如果不是我爷爷在战场拼命杀出血路送常爷爷出城,现在恐怕也没有什么常家了吧?而你们,连小蝌蚪都不是!”景荀冷笑反驳回去,耍嘴皮子谁不会。 被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女性鄙视为“小蝌蚪”都不如,在场男性脸面都有些挂不住,何况其中还包含他们的父辈,恼羞成怒的瞪着她,常杰呵斥:“牙尖嘴利,要不是仗着年良臣的关系,你以为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上的了西山?” “如果不是仗着常爷爷的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上西山?还有,你刚才说我指使年良臣辱骂你们?请问常先生,年良臣没长脑子吗,轻易就被人当枪使?还是说你自己不长脑子,连这点儿判断是非的能力都没有?”敢鄙视她良臣哥,找死! “够了!爷爷现在病情危急,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有没有轻重缓急的观念?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常文年龄较大,为人还算沉稳,在几人中颇具威严。 这会儿眼看他们那方落了下风才开口,刚才常杰趾高气扬的找麻烦时怎么不见他出声,景荀讥讽一笑,凉凉道:“是啊是啊,没什么真能耐,像女人一样吵架倒是一把好手。” 常文拧眉诧异看她,以前景荀在他们面前完全就是个知进退的乖乖女形象,像今天这么针锋相对从没有过:“景荀,纵使常杰有不对,不该出言不逊,但你骂也骂了,怎么说以前也都是一家人,有必要说的这么刻薄吗?” “我刻薄?哈哈……”景荀指着自己的鼻子,这次她是真笑了:“我说常文哥,各位曾经的哥哥们,虽然我不知道常乐除了暗杀我具体还做过什么,但大体也能猜到,我只想问一句,今天常家的过错是我造成的吗?常乐被抓是我报的案吗?出了事情不我反省知错改错,反而把所有责任推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一群脓包,常家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你闭嘴!”“死丫头,你说什么!” “太放肆了,敢骂我们!” 几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纷纷变色,怒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阿荀,看在我的面上,少说两句行吗?爷爷刚出事他们心里也不好受,走,咱到那边去说话。”常信拽住她的胳膊,脸上一片痛色,常家是他的家,但同时他也不想看到景荀被自己的家人肆意辱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平平和和的做一家人不好吗? 景荀淡淡扫了眼横眉冷对的几人,又看了看夹在中间目露一丝恳求之色的常信,微微笑了笑:“好。” 说实话,她还真没把常文几人放在心上,一心为了谋权,为了自己而当官儿,就他们那觉悟,连常信都比不得,更别提为党和国家忘死拼搏在枪林弹雨中的年良臣了,她连鄙视都懒得赏给他们。 那几人见景荀直接无视了他们乖乖跟常信走了,纷纷憋屈不爽的冷哼。 在他们眼中景荀一直都是个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傲人的家境让他们有足够的资本俯视她,可有一天他们拿眼角俯视的人忽然奋起反抗,站在更高的视角俯视他们,那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山风凛冽呼啸,常信拉着景荀坐进自己的车里,苦恼的搓了搓脸,歉然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他们……” “算了常信哥,随他们怎么说,反正我本来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闲着没事练练嘴皮子也是一件乐趣,”景荀打断他,正了正神色:“常爷爷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病了?不会真是气的吧?” 多半生的风雨什么没经历过,常老是那么经不起打击的人吗? “可不是气的嘛!”常信重重叹息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二伯真是糊涂了,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爷爷常挂在嘴边的教诲全都忘了,简直就是找死的行径。” “德雄伯伯?”景荀沉吟一声:“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天陈队长来找常乐时我就见德雄伯伯神色怪异,莫非不止常乐有问题,德雄伯伯也有问题?还有,常乐的案件怎么样子?她怎么会杀顾康林?” 162、一家亲 “常乐的案子虽然目前还在调查阶段,虽然有酒店的录像证明她曾经和姑父一起出入豪辉酒店,但房间内指纹痕迹被擦拭一空,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她动的手,她本人又拒绝承认,所以目前还在搜证阶段,”常信望向窗外,神色间带着淡淡疲惫:“至于德雄伯伯。睍莼璩晓已经被纪委带走了,调查他的事对外宣称是机密,其实是……” 他看了眼面色严肃侧头倾听的景荀,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她这些阴暗的事了,于是叹息道:“发改委这个地方,一个主任都比外面局长的职权大。滥用职权贪赃枉法的事自然少不了,……爷爷这一生的名声与荣耀这次全被败光了。” 景荀不是不知道后一段话一部分是在敷衍,现在官员有几个是不贪污受贿的,光是这一条罪名以常家的势力不可能压不下,不过真实的原因既然是机密他也就不问了。 她多少也猜到一些,常乐做了这么多事背后一定投靠了什么机密组织,而年良臣他们现在又正在剿灭这个暗势力,既然女儿都参与进去了,作为父亲的常德雄怎么可能脱的了关系,顾康林的死只是给了警方一个介入调查的诱因罢了,是不是常乐杀的已经不重要了。 “常爷爷一直以自己年轻时立的战功为荣,参政后严于律己,难怪会气成那样。於” 景荀同情常老,对常德雄那对父女没有什么感觉,年良臣代表的是国家利益,国家连黑社会都睁只眼闭只眼,值得安全部如此大动干戈清洗的暗势力属于什么性质可想而知了,做什么不好,非得叛国。 常信并不知道景荀已经猜测出真相,自己的爷爷虽然珍视名誉不假,却也没偏执到气病的地步,他想为爷爷正名,不过原因又不好解释,哼了一声冷道:“二伯和常乐完全就是自作自受。” 他看了眼依旧灯火辉煌的常家大宅,继而移向星火点缀的山林,不知道以后常家还有没有资格在这权力巅峰的西山麓苑占有一席之地,由于常德雄的事,常家每个人都受到了调查,官场攀高踩低以及恶意打压的事不少,常家这么多年累积的对手可不少,但愿大伯和父亲没有做太糊涂的事祝。 “对了,常爷爷的病是怎么回事?他身体不是一直挺不错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景荀想到常老半身抽搐痛苦不堪的样子不由担忧起来。 常老是常老,常乐是常乐,感情的事不可能有功过相抵一说。 “可能这些年太过顺遂了吧,一下子受到的刺激太大,无法接受,看爷爷的病症应该是脑溢血……”常信苦恼道:“老年人情绪一激动,患这种病的几率非常高,一旦患上很难有好,说不定今后生活都不能自理了,等爷爷醒来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想到常老一向要强的作风,若是今后都要在别人的照顾下才能维持基本生存,恐怕会必死还要痛苦,景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劝说常信放宽心,常家经历这么一道坎,没有人支撑的话恐怕真要散了。 这边救护车闹出的动静不小,年老站在不远处望着蜿蜒而下的山道,暮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身影笔直,几缕雪白的银发在山风中飞扬不止。 按说景荀从小在常老身边长大,对常老的感情应该比年老要深厚一些,况且小时候年老打骂年良臣的彪悍形象一直在她心中磨灭不去,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却让她非常喜欢这个直来直去时而猥琐的老头,如果有一天他清瘦直挺的身影也像常老一样倒下…… 常文几人的车子已经离开,车内静默片刻,常信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问道:“阿荀,你要不要随我去医院看看爷爷?” “不了,这个时候我还是不要去了吧,明天我再去。”这个时候去了也是白去,她可不想看那群人的嘴脸,更不想跟他们在常老的手术室外大吵一架,毫无意义。 打开车门下车,她对常信摆摆手:“常信哥快去看看吧,也别太累了,照顾好自己。” 车子远去,景荀快步走向望过来的年老,主动抱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年爷爷不要担心了,常爷爷肯定会没事的,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经历过了,肯定能顺利度过这一关的。” 年老意外的挑了挑眉,任由她挂在胳膊上往回走:“那老家伙是怎么回事?什么病知道吗?” 景荀假装明快的神色一黯:“听常信哥说是脑溢血。” “脑溢血”这个词多代表的意思以及常老今后所需要面对的境况相信年老比她要明白深刻,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不是白做的。 果然年老脚步一顿,继而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明天去看看他吧。” 担忧再多也于事无补,年轻时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年老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毕竟连知天命的年纪都过了,人老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早晚会有这一天。 晚上吃饭之前年良臣准时回来,像块粘糕似的黏在景荀身边拿不开,丝毫不理会一家子人似玩味又似鄙视的目光。 艾琳对着面无表情的年谦益叹气:“谦,咱家儿子没救了。” 年谦益挑着碗里的葱花,不动如山的镇定道:“他有过救吗?” “……” 不得不说年老爸还是相当了解他儿子的,从小泼猴儿开始就被小女娃绑定了,他早就无药可救了,这么多年对女人避而远之的态度,在京都世家子的圈子内一度让人猜测他是不是有着奇怪癖好,比如说喜欢男人什么的,所以一头扎进全是男人的部队死活不出来了……啧啧…… 第一百零一次拍开年良臣凑过来的脑袋,照着他脑门就是一巴掌,当着他老子以及老子的老子打他,不是她太嚣张,实在是这货装可怜偷亲她的猥琐行为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一次两次就算了,你一分钟一次是怎么回事?和尚开了荤也不至于饥.渴成这样吧? 横了他一眼,余光瞥见年谦益的冰山脸上表情比以往要沉郁许多,吃饭的动作都有点心不在焉,蹙紧的眉峰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思索事情。景荀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安全部老大露出这种表情可不是什么好事,再看看年良臣笑眯眯没心没肺再次黏上来的模样,他平时虽喜欢与她亲近却也没黏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发生什么,才让他如此珍视与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冬夜窗外料峭寒风总让人有种早点窝在被窝睡到地老天荒的冲动,晚上十点多整栋楼就安静下来,年良臣从他老子书房出来直接往他平日住的房间走去,身后端着茶杯的年谦益拧了拧眉:“臭小子,你走错房间了!” 年良臣嘿嘿一笑:“老爸,你不觉得以正常男人的成长年龄来算,你儿子我应该进入发.情期了吗?” 年谦益眉角抽了抽,自己的儿子是猪牛羊吗?还发.情期…… 神色严肃的凝视他,年谦益慎重警告道:“你想好了。” “自然,多少年前就已经决定了。”父子之间默契流转,年良臣眉梢眼角一瞬变得柔软深情,含笑道:“等这次事情平定下来,我要结婚!” 这完全是一种通知的语气,非是在征求意见,如此的理所当然。 瞧着儿子明亮期待的眼睛,年谦益眉宇舒展,唇角翘了翘,难得调侃一句:“你怎么知道人家一定非你不嫁?” 年良臣顿时激动的嗷嗷叫,摆了个魅惑众生的姿势:“老头儿,你也太看不起你儿子了,像我这么魅力无边的男人,怎么可能连一个女人的心都征服不了?” 深夜,灯光昏黄的走廊,两个大男人面对面,一个天然面瘫脸,一个摆出妖娆魅惑的姿态…… 试想一下这场面得有多诡异啊,而这诡谲的一幕偏偏还被上楼来的年老看到,祖孙三人齐齐呆愣了几秒,面面相觑…… 自觉丢脸丢到太平洋的年良臣嗖一下开门钻进了房内,年谦益摸摸鼻子咳了一声,镇定的端着杯子下楼:“他说要结婚,也该准备一下了。” “……哦。”年老胡子抖了好几抖,扶着雕花木栏停顿几秒跟着转身下楼了,完全忘记自己上来是干什么的了。 163、爱倾城 景荀向来习惯晚睡,但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用脑过度,洗完澡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大脑就被瞌睡虫侵占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靠近,并且掀开被子爬上了她的床,然后想也不想的一脚踹去—— 一只有力温暖的手轻松握住她的脚踝,无奈的放进被窝,顺便也把他自己放进被窝,手臂环过腰肢,可怜兮兮的咬耳朵:“老婆,你是要一脚踹残了我吗?难道是我昨天没能让老婆你满意?” “下流!”景荀彻底清醒了,脸上爆红,咬牙怒斥:“你还敢提昨天?你大爷的,给我滚下去,这里可是你家,你别乱来。睍莼璩晓” 她压低着声音生怕被他家人听到,谁知道他家房间隔音效果好不好,怎么说两人都是未婚,在长辈面前怎么也该收敛一点矜持一点吧? “老婆,难道你不喜欢我了?把我吃干抹净了不想负责吗?老婆,你别抛弃我啊,今晚我一定努力让老婆满意……”有人无耻的嚷嚷,橘黄暧昧的床头灯下,瞳眸波光流转於。 啧啧,多么惹人怜爱的小眼神儿啊,可惜景荀只想掐他,事实上她已经这么做了,但无论是胳膊、胸口还是腰间,这人肌肉一绷浑身都是硬邦邦的难以下手,她只能郁卒的住手,劝说道:“年良臣,这里可是你家,你别乱来,被叔叔阿姨看到多不好,赶紧回你房间去!” “这就是我的房间啊……”年良臣表情无辜,一双手却开始不老实,默默的往她衣服里钻。 “你……”景荀噎住,瞪着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好,那我去客房睡!铸” 见她要起身,年良臣赶紧拉住她:“别别,阿荀,我错了,”等到景荀安静下来瞪着他用目光示意他赶紧滚,他才叹气无奈道:“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在门口遇见老爸了……” 景荀身体一僵,就听他继续说:“我跟他说让他赶紧为我们准备婚礼,阿荀你觉得中式的好还是西式的好?” “结婚?我怎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景荀斜着眼睛凉凉道,并且再次拍掉身上的手,既然年谦益已经默许,两人昨晚就已经那什么了,她也就没必要假装矜持的非得分房睡,只是昨晚的疼痛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目前没有做那事的打算。 “嗯?少了什么?”年良臣回答的漫不经心,所有心思都用在双手如何突破防御得偿所愿上了。 黯哑低沉的嗓音透出丝丝男性的魅惑与性感,景荀脸色黑了黑:“难道结婚之前不应该先求婚吗?今晚不行,你别乱动!” 恐怕每个女孩心中都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被心爱之人表白求婚的一幕,那些或唯美或浪漫或万众瞩目的方式总能满足她们小小的虚荣心,毕竟每个女孩都希望自己是那个男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如此才会安心的将自己打扮成最漂亮的样子,与他携手风雨兼程。 而他呢,好像只是随口通知她一句,哦,要结婚了,你赶紧准备准备吧,景荀怒,难道就因为昨晚的主动,她就失去了这项傲娇的权利? “别啊,阿荀,你不能这么残忍吧,你忍心看着一匹饿了二十几年的狼在如愿以偿的吃到他肖想已久的肉之后,再残忍的让他去吃草吗?”年某人声音焦急,神情沮丧,他自动忽略了前半句,斤斤计较的争取自己的福利。 欲求不满的男人有多可怕?看年良臣就知道了,昨晚顾念她的身体,他忍了又忍满含怨气的睡下了,然而早晨被撩拨的血脉喷张并求爱遭拒后,怨气冲天的男人直接浴火化为怒火,将郊区某处以工厂为掩盖的黑玫瑰据点炸了个稀巴烂。 与他同组行动的信天翁一路上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点爆了他这颗炸弹,把自己也送上天。 只是景荀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眼前这个只惦记他那点破事的男人让她心情很不美丽,鉴于此,她也不能让他美丽,于是对着他狰狞一笑:“这也算残忍?小乖乖,你真没见过世面……” 说着已经一脚将他蹬出了被窝,拿被子把自己一卷:“想和我同床睡?好啊,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睡那一大半。” 温暖与馨香一同消失,年良臣苦恼的干躺在那半响没动静。 妥协了?被他这么一折腾景荀的瞌睡虫全跑光了,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就是有点犯贱,虽然她对做那事心有余悸,但真当他轻易放弃的时候反而让她心情更加不美丽了。 他在做什么?睡着了么?她很想回头看看,但又有那么点小别扭,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她还是假装无意翻身,稍稍回头瞥了他一眼,却正撞进他温柔如水的目光里。 他仰躺在那里,扭头看着她,唇角翘起宠溺的弧度,瞳眸含笑,明亮温柔,壁灯下长睫如翎。 那温柔似水的目光让她的心怦然悸动,带着细碎的电流流窜至全身,她不想再做违心幼稚的举动,转身撅起小嘴道:“你笑什么!” 他笑意更深,长臂一伸,将她连着被子整个仅仅抱在怀中,温暖宽厚的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轻吻落在发间,沉沉的声音好听极了:“笑我家阿荀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xing是爱至深处自然而然的亲密举动,是肉.体与灵魂的契合,却不是爱的唯一,更多的时候,他愿意看着她撒娇闹脾气,那是多么幸福的事,连灵魂都要融化在这极致的温暖中,而这世上有一个人让他如此深爱与包容,多么幸运。 即使隔着厚厚的被褥,他满怀的宠溺依旧能透过心跳清晰的传至她的心中,如汹涌的海潮席卷而过,吞没了所有矜持与娇羞,在他掌心蹭了蹭,她想起了那句话,世上最好的生活,无非就是你在闹,他在笑,如此温暖过一生。 横眉怒对、冷言讽刺不过是因为知道他不会放在心上,他会包容她所有的坏脾气,犹如容纳百川的大海,她爱极了这种安心的感觉。 “第二次……不会那么痛了是不是?”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眯起眼眸轻笑:“自然。” 景荀抿着唇角掀开被子,垂下的睫毛掩住一刹羞涩,做出无声的邀请。 满心怜爱的吻着她的眉眼她的红唇,他想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没有玫瑰没有戒指,只有一个男人炙热倾心的爱,他也想许给她一场盛大的花嫁,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离开的时候他以为命该如此,他的家庭与责任让他不得不选择走上那条路,可是她又回来了,带回了他走失的心,当再次看到她的时候,他怎么能忍受这个女孩今后的一生都与他相错,越挣扎越深陷,那无药可救的心指引着他走到今日,与命运相悖的路注定充满荆棘,只是他不想再犹豫,这个不顾一切想要跟他在一起的女孩,他死也要爱。 怜爱的轻吻渐渐炙热,他的唇舌四处挑.逗,迫切的想点燃她的身体与热情,让她跟着自己一起沉沦。 他忘不了当他身心得到满足的那一瞬间,她却在他怀中痛的浑身颤栗,双眸倔强执拗的望着他,她是想要记住这个让她甘愿如此疼痛的男人吧?那一刻他几乎流出眼泪,抱着她久久不敢抬头。 其实年良臣也没什么经验,将一切交付于本能,试着找出她的敏感点,手指一路往下,移至双腿间,温柔探寻…… 他不要她再为了他忍痛。 情潮过后,他自背后抱着浑身瘫软的她,火焰依旧难熄,热情的吻着她小巧的耳朵,呼吸炙热。 景荀眸中水光迷离,觉察到他的动作忍不住道:“你今晚出去吗?” 年良臣动作一顿,闷闷的点了点头:“嗯。” “那就到此为止了,你不累吗?还是留点时间好好休息吧。” “……我忍不住。”他语气颇为委屈,她是想让他节省体力?可是比起与她欢.爱,他就算出去挨两枪也甘愿,这个时候喊停,简直就是煎熬。 就在景荀再次被撩.拨的喘息不止之时,年良臣的手机响了,嗡嗡的震动打破一室旖旎,他脸色瞬间铁青,不过这个时候来电.话肯定是有什么变故,他再不甘愿也只能懊丧的爬起来。 景荀侧头担忧的看着,就见他铁青的俊颜眉宇渐渐拧紧,满脸冰寒…… 164、五人小队 电.话里年良臣没有多说,应了几声就挂了,扔掉手机搓了搓脸,就这么近乎全luo的坐在床边发呆,幽幽瞳眸深不见底,脸上残余一丝愤怒。睍莼璩晓 一只温热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膀,纤细手臂从后面将他抱住,身后的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拥抱他,冷掉的身体渐渐回温,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贴在他背部的两只小包子,柔软的触觉让他自心底升起酥麻暖意。 他猛然转头回抱住她,二话不说吻上她的唇,不似往日的温柔,带着兽性的狂野,炽烈如火,而她却是难得温柔乖巧,任由他的舌带着怒火攻城略地,不知道第几次牙齿磕碰到她的唇,他才稍稍退开,,抬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对不起,宝贝,我又弄疼你了。” 景荀摇摇头,叹息一声:“又出事了吗?” “嗯,”年良臣喘息几声平静下来,俯身将她塞回被窝:“你睡吧,我出去一趟。旄” “那你一定要小心。”景荀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清澈黑眸定定凝着他。 “当然,”他微微一下笑,蜻蜓一样的吻反复落在她的唇上,缠绵缱绻:“我还欠你一次爱爱呢,回来我们继续。” 景荀眉角抽了抽,就见他已经翻身下床,利落的穿好衣服拿着手机出门了,呆呆的盯着那扇关上的房门,良久溢出一丝叹息崧。 走出房门不出所料的在门口看见了难得犹豫不决的年谦益,年良臣对他扬了扬下巴:“你们手头现在有多少资料?” “通知你的人没告诉你吗?”年谦益已然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装扮,眉眼沉着冷静,仿佛什么事都无法惊扰他这份从容。 “只说那片谷地出现电子干扰,通过卫星图片来看疑似一个小型基地,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信息了。” 年谦益点头:“对,调查到这一情况后我立即与总参取得了联系,在清点各军区武器库以及武器研究生产基地时发现少了一批武器,其中包括反坦克导弹、无坐力炮以及一些枪械弹药,”说到这里年谦益顿了顿,拧起眉继续说:“这些都不重要,最严重的是少了三枚短程弹道导弹。” 年良臣神情微变,不过早在对付黑玫瑰之前他们已经考虑到了所有最糟糕的情况,倒也算不得不能接受,他很快平静下来,冷声问:“什么型号的?” “m-9……核弹头……” 年良臣沉默。 “我已经尽可能快的调集人手赶去山谷了,基地不可能一朝一夕建成,既然对方放出干扰电波说明他们近期必定有所行动,已经顾不得隐蔽自身,这种情况调集部队被发现后反而会让他们发现后加快计划进程,特种侦查部队在西北山区,路程较远,你们先去探查清楚情报,他们作为后续支援,另外,第七部队除了启动导弹防御系统外,电子对抗部也会全力配合侦查行动,目前他们正在尝试突破干扰。” 第七部队是专门研究各种先进武器的军事基地,电子战作为现代化战争的新型战略手段,在现代以及未来战争中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第七部队多得是这方面的精专人才,不过安全部负责为特工提供技术支持及各种奇异实用工具的第十局也不可小觑,尤其是严密的卫星监测追踪系统,只是规模要小很多罢了。 两人边往楼下走年谦益已经把他的分析及对策讲了出来,他们刚得到消息不久,掌握的资料有限,年良臣也不指望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慎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无论是军区还是研发生产基地对于武器的数量都有极为严格的监管措施,何况是少了那么巨大的导弹,这应该是近期才发生的,并且内应不是官职太高就是有一个完整的策应队伍才能将这事暂时隐瞒下来,看来我们还需要继续内部盘查,不过也许时间上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着急,毕竟弹道导弹的发射需要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想必他们早就策划好,就差最后的武器就位了,如此也不需要太长时间,总之我们行动越快越有利。”作为一名特工,对各种武器的了解是基础课。 两人已走到门口,眼看就要分道扬镳,年谦益停下脚步:“三枚核弹足以摧毁整个京都,事情有多严重不必我多说吧?” “你见过我有任务失败的时候吗?”年良臣扯起一侧唇角,扬起下巴傲慢的笑:“零失败的任务记录,当之无愧的第一特工!” 年轻帅气的脸因为那神采飞扬的自信更加光彩耀人,漆黑瞳眸中盈满的光亮比头顶华美的水晶灯更加流光溢彩。 父子两人再次目不转睛的对视,年谦益扬了扬眉,他说那句话虽有提醒他一定完成任务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想嘱咐臭小子任务凶险,注意安全,不过他相信他的儿子是明白的,不然不会笑的那么sao包欠扁。 对待工作两人同样的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废话,各自上了自己的车,相继离去,身后留下一条灯光璀璨的坦途,山路如同星辰汇聚的河流,蜿蜒延伸…… 等年良臣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黑漆漆的山道尽头已经停放了四辆车子,除了信天翁,景风也在,另外两个男人他也认识,只是从来不知道他们居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 其中一个健美匀称的是御宴坊的少东家,另一个形貌斯文俊秀的是杏林国手,解放军总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都是牛人。 郊区的山林不比市里,没有月亮的时候漆黑一片,车灯一熄灭就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了,信天翁和景风就不必介绍了,另外两人一个自称琴鸟,另一个自称啄木鸟。 鸟啊鸟…… “森林医生嘛!”当年良臣发出一个“哈”字表示意外的时候,啄木鸟不大好意思的说。 景风那样的性格顶多称得上是伪温和,这位总医院的主任医师才是真正的秀气斯文,说话声音都带着一丝腼腆。 不过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谁也不是简单人物,窃取情报的间谍特工不一定个个身手不凡,真正样样精通实力卓然的超级特工少之又少,这次潜入侦查的任务是重中之重,京都也只挑选出这五名而已。 琴鸟这种鸟类善于模仿各种自然及鸟类的声音,十分聪明,用它命名可见其意义,一技之长加上不凡的智慧及身手,实力无需多说,而啄木鸟据说是一位超级厉害的机械专家,基地内有大型武器,若是搞破坏少不得需要工程方面的人。 几个人聚齐,简略的交流了一下各自掌握的信息便纷纷准备行动了。 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头是公路的尽头,发现基地的山谷在太行支脉深处,车辆无法通行,不知道建设基地的人是如何运输工具的,不过他们这次行动选择了无动力三角翼代步,结构简单,展玄比小,最重要的是它安静。 不过驾驭无动力三角翼除了需要胆量外,最重要的是要具备一定的空气力学知识,不然就跟跳崖没多大区别了,折翼的鸟儿是什么样子不难想象。 几个人将必要工具装备齐全之后,组装好自己的三角翼,一个接一个从山顶巨石跳了下去,长风呼啸而过,一只只巨大蝙蝠展翼无声的划破黑夜,消失在远处黑峻峻的山影中。 为尽量节约时间,五人决定在进入资料显示的山谷后再往前滑行一段时间,未免一不小心被对方发现,他们尽量贴着林梢滑翔,这无疑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一个掌握不好必然撞树。 经验老道的信天翁负责在前面探路,他飞行的要稍高一些,当望远镜的绿色视野尽头出现依稀几处亮光时,换算好距离的他立即选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面降落。 几人都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潜行靠近目标这种简单事情无需多言,藏好自己的三角翼后再次如鬼魅一样消失在林间,有了树林的遮挡行动更方便,不过要防止敌人在林间埋放的地雷、红外感应等陷阱。 所谓的基地就是地面几间掩映在林中的粗糙平房,灯光就是从那里透出来的,不过房前清理出来的空地相当宽阔,巨石铺就,一侧边缘停放着几架直升机,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165、男人的事 隐于山石枯草之后的五人屏息打量不远处的一切,不过他们也都知这简单的布置不过是表面罢了,弹道导弹的发射井以及控制室完全可以隐藏于地,有时候看似一座杂草丛生的山坡,它的地下却有可能是一座完全现代化的军事基地,何况林中先进的红外预警系统以及四周偶尔可见全副武装巡视的人。睍莼璩晓 又是一组两人朝五人隐藏的巨石这边走来,不过他们的巡视范围也就到巨石之前,倒是不用担心,琴鸟忽然碰了碰旁边的信天翁,用手势告诉他去干掉那两人。 信天翁皱眉,对他投去疑惑的眼神,他们不知道基地内的具体情况,贸然出手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若是他们随时联系的,得不到回应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眼看那两人指尖夹着烟就要走到巨石前了,这个时候琴鸟自然不能说话,神色略显焦急。 年良臣蹲在信天翁的另一侧,探头瞥见琴鸟的神色,忽然灵光一闪,他按住信天翁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动,然后对琴鸟做了个出手的手势,在琴鸟蓦然一亮的眼神下,两人自杂草丛中悄然站起身,冷风凛冽吹的枯草窸窣,掩盖了脚步声,转身往回走的两人并未留意身后的异样,闪电出手,轻松制服了那两人旒。 琴鸟身手很好,但生活优渥到底不如常年混迹部队的年良臣下手有把握,于是被他制服的那人下一瞬就被抹了脖子,而年良臣手下的那人则被他钳制的死死的,连跺跺脚发出大点的声音都做不到。 五人拖着一人一尸悄然退到林中隐蔽处,果然从他们耳中摸到了及时联系的通讯器,连平日小小的巡逻队都配备这么先进的通讯器,不可谓不谨慎。 尸体扔在一边不管,年良臣卡着那人的脖子,对着蹲过来的琴鸟扬了扬眉,等着他的动作女。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年良臣眼中却是一派了然之色,甚至琴鸟之前都没说出他的目的,年良臣却敏锐的觉察到了,配合的天衣无缝,这种亲密无间的默契让琴鸟心情格外愉悦,展眉对他一笑。 能参与到盗取武器企图摧毁一国之都这么隐秘的大事件中,就算是个小小的巡逻守卫必定也是核心人物,其忠心不言而喻,企图从他口中套话是不可能的,五人自然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琴鸟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忧郁道:“我们几个都是安全部的特工,别这么看我,你先听我说,现在整个中央一片乌烟瘴气,浑水摸鱼趁机陷害自己对头的事不少,我们小组就是被人迫.害的有家不能回,偶然得知这里有处秘密基地,就想来碰碰运气,如果你们肯收留我们,帮我们铲除政敌,我们发誓,今后必定为组织所用,尽我们所能的回报组织,我们所求的无非是利益,是权势,至于为谁服务……根本无所谓!” 这话一说完现场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山风凛冽吹过枯草,簌簌的声音单调而荒凉。 年良臣卡着别人的脖子,转脸看向了别处,压住守卫双腿的景风低着头,嘴角一抽,信天翁跟啄木鸟这才恍然明白琴鸟的用意。 那巡逻守卫也不挣扎了,看上去有点震惊,又有点疑惑。 琴鸟忧郁悲凉的叹息一声,又热切的看向巡逻守卫:“我们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你要体谅我们,现在我让他把你放开,你可以带我们去见你们组织里说得上话的人吗?” 以前提到过,黑玫瑰的成员并非都是岛国人,一些唯利是图的本土人为了利益也都纷纷效忠投诚,所以琴鸟这么一说并非信口开河,不过要说他们五人来投诚,守卫心里怎么都不信。 开战后黑玫瑰一直处于下风,目前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都说了为了利益,谁会投靠一个即将覆灭的组织?如果不是最近搞来的那批东西,说不定这会儿他们已经被打回老巢了,现在正在准备最后的毁灭,关键时候万万不能出岔子,不如将计就计将这几人引进基地内弄死,不然他就算拼死发出预警,万一这些人掉头就跑,深山老林要想找人着实不易。 想到这里守卫对着琴鸟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了,并且愿意配合。 年良臣适时放开手,守卫咳了一声,戒备警觉的盯着琴鸟几人,声音沙哑道:“你们真的是来投诚的?我怎么相信你们?” 琴鸟笑:“我们可以把武器都交出来呀。”说着对几人递出眼色:“昂,大家快点儿,把家伙乖乖交出来吧……” 除了啄木鸟手动了动,其他人都像木头似的杵在那,眼神倒是变了变,纷纷对他投以“你是白痴你很无聊我不跟智障青年讲话”的眼神。 啄木鸟手里捏着的正是从守卫耳中拿下来的通讯器,刚才琴鸟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就没停过,这么黑的环境也不知道他在摆弄什么,此时听琴鸟一说,手指按下开关,里面立即传出岛国话:“十五号,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有情况?” 不止这枚耳机里传出声音,就连年良臣几人的通讯器里竟能直接监听到声音。 被按住的十五号守卫眼神闪了闪,正要说话,被身后的年良臣再次死死卡住了脖子,琴鸟接过通讯器,似笑非笑的盯着十五号,与他戏谑眼神不相符的是他严谨的语气:“没有遇到意外,我们马上回去。” 对方的声音顿了顿:“你们该不会又在借机抽烟吧?十五号,你忘记组织纪律了吗?现在立即回来,这次我决不再姑息!” 存放着武器及精密仪器的基地内要是允许抽烟就见鬼了,所以一般守卫都会借巡逻的机会出来抽根烟缓解压力,而让人惊悚的是,琴鸟口中发出的声音竟与刚才十五号的声音一模一样,甚至连十五号说中文时不小心带出的轻微岛国方言腔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十五号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要不是亲眼看见他都会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在他那惊恐的目光中,琴鸟简洁有力的说:“嗨!”他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群人的目的,他们先前说什么投诚,其实不过是先入为主牵着他走,骗得他将计就计的与他们说话,口技再好也总要有模板才行,而他的下场…… 年良臣卡住十五号咽喉的手飞快往下偏移了些,然后一用力,干净利落的掐断了十五号的胫骨,骨骼断裂的“咔吧”脆响,黑夜中让人毛骨悚然。 琴鸟已经关闭了通讯器,啧啧嘴低声嘟哝:“真野蛮!” “总比你那样弄得到处都是血强吧?”年良臣哼了一声,望向其他人,把手里的两张磁卡抛了抛:“我猜这应该只是地面几个房间的门禁,要到地下基地中心,除非直接用炸弹轰平这里,想个办法吧?” “靠,你敢轰平吗?核弹还在这里了,等你轰平这片山区就变平原了!”琴鸟插嘴鄙视。 年良臣翻了个白眼不打算跟智障青年计较智商,他当然知道,不然怎么说想个办法? 信天翁是这次行动暂时的小组长,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他探身看了眼远处灯光,叹道:“防守严密,我们又不知道下面的具体情况,只能见机行事,另外,琴鸟的口技倒是派的上用场,没有办法进入地下,那就让他们自己打开门,留两个人在空地找找发射井的井口,剩下的随我去把附近巡逻以及地面房间内的人解决掉。” “云雀和啄木鸟留下吧,我们三个走。”年良臣环视一眼,见无人反对即刻动身了。 啄木鸟身手相对要弱上一些,而景风轻巧敏捷,善于隐匿,他们不确定这四周有多少监视器,虽然早晚要暴露行踪,但自然还是越晚越好。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的时候,又有四个人分成两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两人往他们这边走,另外两人去了西面,四个人的路线是绕基地一周。 黑暗中几人悄悄打了个手势,年良臣先一步从房子后面绕过去解决去西面的两人,信天翁与琴鸟在解决了这边两个人后也慢慢往房子摸去,高大的男人踩在枯草上轻的几不可闻,解决了各自目标后在一间亮灯的房间门口汇合。 而景风与啄木鸟也悄然来到空地,在一块块铺筑的石头下寻找痕迹。 166、舌战群贼 不知道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担心有人不忠,基地内所有的监控和控制系统都在地下基地中,地面上建筑大多黑着灯,有人的房间内都是轮流巡逻的守卫,现在正在关键时期,即使是闲着也没人打牌或做别的事打发时间。睍莼璩晓 三个人正好三间房,每个房间严谨的都没有窗子,只能从正面冲进去,还好三人都是有准备的,不知道那两个人用的什么方法,反正年良臣左手枪右手飞刀,很轻松就把房间内六个人干掉了,这全仰仗他那弹无虚发的枪法以及毫无悬念刺入咽喉的飞刀。 信天翁那边解决的也很快,倒是琴鸟负责的房间传来轻微的打斗声以及呼喊声,不过很快也结束了。 “你没事吧?”两个人一前一后冲进去问。 琴鸟脸色因激烈打斗有些潮红,他喘息一声摇了摇头,指着墙角的几个光点凝重道:“我们可能有麻烦了,那里有监控。枸” “我房间里的被我爆掉了。”信天翁说,他的房间只有三个人,比较轻松,有时间观察情况,年良臣就不同了,瞬秒六个人已经是极限,即使知道有监控也没时间解决。 “解决掉有什么用,反正对方已经知道有人入侵。”琴鸟随手一枪打碎了监控。 “本来我们就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进入地下,现在正是好时机,那会儿喊十五号归队的只是巡逻队的队长,应该是我房间里三人中的一个,琴鸟,一会儿你模仿他的声音跟地下联系,说有人入侵,请求支援,然后趁他们打开门禁的时候我们进去。”信天翁说畛。 “找到发射井的井口了。”景风忽然说,清楚了基地的规模,发射井的大致位置不难推测。 “有办法从外面打开吗?”信天翁问,那里也算进去的捷径。 “下面应该连接着电脑控制,如果用曼丽的话应该能炸开。”回答的是啄木鸟。 “那好,鬼鸮你过去和他们一起,我跟琴鸟负责正门进入。”信天翁立即下了命令。 “让云雀和你们一起吧,如果可以,最好直接进入主控制室,就算他不懂导弹发射,至少可以破坏他们的电脑程序。”年良臣拉住信天翁。 “……也好。”信天翁淡淡道,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父子二人还是第一次合作,一路上除了必要时候云雀都是默不吭声的跟在后面,即使知道云雀没有看他,仍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如芒在背。 话音刚落,景风已经利落的跑了过来,纤长身影轻灵矫健,唇角带着一丝轻柔微笑,温润如风,身形则像一根鸿羽轻飘飘停在三人面前,年良臣拍了拍他的肩膀,闪身走远了。 “我们也走吧。”信天翁分别看了琴鸟和景风一眼。 “知道地下基地的入口在哪吗?”琴鸟接过信天翁递来的通讯器,看来他是早有了主意,他悄悄瞄着眼前两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呢? “就在我刚才进入的房间。” 信天翁头也不回的带着两人来到刚才的房间,白色灯光照在巨石地砖上反射出淡淡青色,其中靠墙一块地砖周围的缝隙果然有些异样。 而年良臣这边也已经准备好,掀开石头,在严丝合缝的生铁周围埋好了炸药,然后跑远——轰! 地动山摇。 直径将近三米的井盖被炸开了。 “靠!”信天翁三人黑着脸拂满头满脸的灰土,混蛋年良臣,该死的豆腐渣工程! 翻盖式的巨大铁盖直接被气浪冲飞了,哐一声巨响落在几米远处,感受着脚下山体的震动,年良臣灰着脸问啄木鸟:“这就是你说的绝对没问题?你是打算把我们都送上天吗?” 万一引爆了地下的核弹,他们就可以免费坐一次火箭了。 啄木鸟右手搭在太阳穴上,蹲在树后笑眯眯的说:“抱歉,吓到你了,这不没问题吗?一劳永逸多好!” 年良臣翻了个白眼,原来这货跟景风那只狐狸是一路货色,扮猪吃老虎,什么绿色无公害的绵羊,什么腼腆害羞,全都是扯淡! 在年良臣两人搞出这么大动静之前,琴鸟已经先一步模仿巡逻队张的声音跟地下基地汇报了有敌入侵的消息,而通讯器中巨大的响动将他的话做了最好的证明。 地面微震,石门像古代机关一样打开,有荷枪实弹的士兵从里面走出来,然而不等他们抬起头看清,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子弹。 “哟,m76,不错哦。”三人居高临下打退了一波人,开始沿着地道往下走,琴鸟捡起地上一支自动步枪吹了声欢快的口哨,这个时候弄几把冲锋枪无疑是见好事,何况还是世界排的上名次的高级货,走私市场都很难买到。 就在他出声引起里面敌人警觉备战的同时,景风往里扔了个闪光弹,炽亮的光芒刹那充斥了每个角落,像一把把无形利刃刺向人体最柔弱的眼睛,哀嚎痛呼声此起彼伏。 景风三人捂着眼睛都感觉到些微的刺痛,趁着致盲的时机,三人纷纷鸟枪换炮冲了进去。 年良臣与啄木鸟此时则吊在核弹头上,解决了几个工作人员之后对着冲进来的士兵无耻叫道:“哎哟,赶紧向我开枪呀,我好痒啊,天啊,谁来帮帮我?” 底下众人都被他的无耻震撼到了,头冒青烟,靠,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东西。 “你他.妈有本事下来,别在那磨蹭!” “对,你以为你在那我们就不敢开枪,妈.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卧槽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无耻的人类!中国人都这么不要脸……” 话没说完就被年良臣抬手一枪正中眉心,然后迅速缩回核弹之后,嘿嘿笑道:“对于君子,自然以诚待之,至于牲口么,嘿,无耻都嫌抬举你们!” “为自己国家效力有什么错?立场不同而已,辱骂不尊重对手的人,迟早会死在对手的手里,年良臣,垃圾话是没用的,既然来到了这里,你就别指望离开了!” 朗朗男声在狭小空间内回荡,年良臣微讶,略一思索便想起这个声音属于谁了,趴在核弹背后随时戒备着下方有人绕过来偷袭,声音却是轻松的:“不问自取是为贼,小贼毁诚窃财,大盗窃国,我的尊重可没有廉价到给一群下贱的强盗,你说呢栾波?汇聚在基地的基本都是岛国人,被人指着鼻子骂谁受得了,顿时纷纷回骂…… 于是本该你死我活铁血无情的枪战变成了口水战,年大少一根三寸不烂毒舌大战群贼真是威风凛凛气势磅礴举世无双气贯长虹啊! 除了啄木鸟乐不可支的听着现场直播外,其他三人也都能听得到,黑着脸见人就杀,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吗?有这么一个猪一样的队友,心肝儿都是吊起来的! 忽然“轰隆”一声闷响,地面抖了三抖,不知道的还以为核导弹核大爷都受不了了呢。 “喂喂?什么情况?”年良臣终于停止了对敌的精神摧残,转移了目标。 “炸了他们的控制室,现在可以交任务了,接下来的事可以交给特种部队来善后。”信天翁回答。 年良臣抬头,就见上方的啄木鸟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在拆卸导弹,铁皮掀开,里面花花绿绿的线路看得人眼花缭乱,他碰了碰啄木鸟的腿,用手势示意这玩意儿就交给他了,那群强盗他来负责。 相比起这种精细活,他更愿意拿枪去爆敌人的脑袋,“噗”,像摔在地上的西瓜,汁水四溅。 但是请不要因此就怀疑年大少是个变态的杀人狂,嗜杀成性,当国破山河的危机关头,当自己的亲人爱人或许会成为别人的阶下囚,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任谁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要不间断的去看心理医生,不过后来想通了也就好了,当心理障碍再不能成为障碍,他已经学会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坚守本性。 威力不是太大的炸弹脱手而出,烟尘中他灵活跃下,双手握枪准确的击倒一个个模糊的人影,邪笑一声:“就这样走岂不白跑一趟?我还什么都没做呢,而且我刚才看到了一个据说很厉害的狙击手。” 对方没料到他竟然敢这么大胆的在发射井内扔炸弹,顿时被炸伤了好几个,又不敢朝着导弹的方向乱射,只得纷纷往后退出发射井。 167、自己人 不算很大的地下基地内此时一片混乱,年良臣向信天翁打听清楚了弹药库的大致方位,避开那个方向后便是一顿无差别乱射,子弹漫天飞洒,不时还有手雷爆炸的轰鸣声。睍莼璩伤 许许多多的高端精密仪器被炸成一堆垃圾,硝烟弥漫中惨叫不绝于耳,而他在枪林弹雨中灵活穿梭,仿佛地球一下子失去了引力,时而轻飘似随风而动的云,时而犀利如划破疾风的箭矢,一切都随他掌控。 不过毕竟是凡人,即使身手再精妙也难免被密如细雨的子弹刮伤击中,一路厮杀与信天翁三人在大厅集合时,他低垂的左手正有鲜血不断滴落,四人从不同的通道出来,一路清理的差不多了,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年良臣缓缓扫过几人,停顿在景风的腰腹处,那里紧紧系着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红:“怎么样?要不要紧?” 景风半掩在墙壁之后低头整理弹夹,抬头瞥他一眼淡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热血冲脑就不管不顾只知道厮杀的蠢货?不过你这么关心我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栎” 年良臣冷笑:“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大舅子的份上,你就是死了化成了骨头渣老子都不屑看你一眼,还热血冲脑,你连脑子都没有,想冲也没得冲!” 景风顿时沉了脸:“谁是你大舅子,我知道我妹妹现在在你家,我警告你,你们现在还没结婚,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老子绝对天涯海角追杀你个畜生!” 年良臣得意,挑眉:“那要是你妹妹把我强了呢?傅” 景风眸光一转,摸着下巴温柔的笑容渐渐邪恶:“哦,这样吗?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什么抓紧时间?” “没什么,”景风耸肩,却不知道牵动了哪的伤口,吸了口气道:“上次我答应了给她弄几个比你更有姿色的小白脸儿,像你这样……相信很快她就会失去兴趣,到时候送给她一打,她应该会很开心吧?” 那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后露出的鄙弃神色以及着重突出的“兴趣”二字,那“有姿色”的“小白脸”说辞无一不让年良臣差点喷出火来,他黑着脸瞪景风,狞笑:“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伤在这里,小心以后都不举,不过‘中国最后一个太.监’……这个头衔倒是很适合你,物以稀为贵嘛,还这么拉风,你绝对比熊猫还国宝!” “这就不用你忧心了,太监就太监,反正我也不在乎,还是我妹妹的xing福比较重要,今天回去我就先给她送几个过去,啧,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的,是娇弱易推倒的好还是勇猛无敌的好呢?” “无耻!” “闭嘴!” 原本两人都是刻意压低声音说话,这会儿猛然炸响的两道喝声生生把看热闹的琴鸟吓了一哆嗦,愣愣看着发飙的两个男人,只是年良臣发飙他懂,但信天翁哪来那么大火气? “现在是在执行任务,请注意你们的言辞,端正态度!”信天翁忍无可忍,他想起景荀明媚洒脱的笑脸,那双漆黑的眼瞳如清亮的夜空,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此时却被人形容的像古代豢养男.宠的荡.妇,这让他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 “是。”景风低着头,略长的碎发遮住侧颜,也遮住唇角一缕嘲弄的笑,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傻子都能听出那些话都是戏言,跟景荀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口无遮拦的什么话不说,这个男人的愤怒何来?因为那是他女儿吗?可笑! 年良臣也跟着应了声是,看看信天翁,又担忧的看了看景风,自从他跟景荀确认关系后,景风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两人哪次见面不是明嘲暗讽阴阳怪气的,不过这些都被他当成一种消遣,他完全能理解那种被人抢了心头宝的失落心境。 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信天翁这么排斥自己的儿子,甚至不肯认他,在他看来,既然父子选择了同一条路,难道不该像他与年谦益一样互勉共进吗? 这样对景风真的很不公平,可是世上又有多少事是公平的?自己觉得满意了,公平了,那么对于对方来说肯定就是不公平的。 气氛陷入压抑的沉默,四人在检查完自己的武器弹药后稍作休息,整个控制室都被炸平了,倒也不必担心剩下的敌人透过监控器观察他们的动静。 倏然,与大厅相连的一个房门被人拉开,四人顿时进入战斗状态,子弹与飞刀同时飞去,特种兵还在赶来的路上,整个基地内除了他们五个就都是敌人,等到三颗子弹射中那人左眼与心脏,飞刀刺入咽喉,几人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蓝色工作服的老头,不过现在已经是个死老头了,然而死老头却没有立即倒下,更诡异的是他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轻笑声:“嘿嘿,就知道是这样,幸亏留了一手,哎哎,别开枪啊,我是自己人!” “出来!”隐在墙后的信天翁冷声喝道。 死老头背后很快露出一只拿枪的手,白皙的手指张开,可以看见那枪的弹夹已经被卸掉,很快随着另一只拿着弹夹的手举起,死老头砰一下倒在了地上,四人这才看见女子真容。 “是你?” 年良臣与信天翁异口同声,同时再次举起枪,神色不善。 “喂喂,我都缴枪了诚意还不够吗?别紧张呀,我真的是自己人!”女子缩着脖子喊道,看起来柔弱又无辜,可是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没有闲人的核心基地? “自己人?”年良臣嗤笑:“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叫刘君惠吧?黑玫瑰栾波的女人,沈唐风的死跟你脱不了干系,帮着黑玫瑰陷害景荀,无论从哪一点来看,好像我们都应该是敌人呢。” “这只是表象,是表象,我当初真不知道杀沈唐风是为了陷害景荀,再说我为了赎罪不是也把顾康林干掉送常乐进大牢了么?要不然常德雄这个黑玫瑰的走狗岂不还在继续潜藏?而且我在这里也是来帮你们的哦,你看……” 刘君惠脸上温婉的笑容带着点狗腿的谄媚,闪开身让几人看到她身后房间内横七竖八倒着的几具尸体,那四具尸体都穿着基地内守卫统一的黑色作战服。几人稍稍放松了些戒备,信天翁问:“顾康林是你杀的?你是什么人?” 刘君惠慢悠悠走过来,双手的枪始终处于分解状态,不敢有动作,她娴静的气质与这硝烟弥漫的场地实在不符:“是我杀的,我是哪方的人恕我实在不能说,我们的特工被策反投入了黑玫瑰,我的任务就是清剿他们,清理门户,既然目标都是黑玫瑰,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呵,我看是你们潜入我们中国的特工一开始是主动假意投诚黑玫瑰,推波助澜想看我们与黑玫瑰打起来好趁机谋利吧!”年良臣冷笑,她那种话三岁小孩才会相信,那个顾康林说不定就是她们的人,所谓的给景荀报仇不过是顺手而已。 “不是,绝对不是!”刘君惠坚定的摇头,这种事谁会承认,是也得不是!她严肃道:“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势力叫黑玫瑰,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谨慎起见开始留意他们,后来发现这个组织在我们国家竟也有分布,不得不重视起来,假装不知他们在我们国家的分部与他们合作,准备打入他们内部探取情报,于是……假背叛的人得到了好处慢慢变成了真背叛,于是就有了我今天的任务。” 对待互有冲突的合作者,最好的事实就是五分谎言五分事实,真中有假,似假还真。 “那栾波呢?他是黑玫瑰的人还是你们的人?”信天翁不置可否,不过他却明白,在哪些问题上对方不会撒谎。 “栾波是黑玫瑰的。” “那这么说来,除了黑玫瑰处心积虑将他们的成员从小就养在我们中国,你们国家也有效仿?”年良臣眯起眼睛淡淡的问,他听景荀说过,这位刘姐跟栾波从小就认识,不然以栾波的谨慎不可能轻易相信刘君惠。 刘姐一愕,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随即想起景荀与眼前人的关系,摸摸鼻子心虚又强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也往我们那派了人,大家都心怀不轨算是扯平了,现在我们合作解决黑玫瑰才是正事吧?” 168、很傻很天真 “是吗?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需要合作的地方,至少现在不需要,这个基地我们很快就能掌控。睍莼璩伤”信天翁不紧不慢的望了眼还未清理的通道深处,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支精巧的手枪。 “的确,不过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刘君惠冷静的说,唇角带着一缕笑。 “谁?” “栾波。”年良臣替信天翁做了回答。 信天翁忽然想起来:“你刚才说有个很厉害的狙击手,就是栾波?”他们一路以来根本没遇到什么厉害的对手,很顺利就到达了这里,按理说这里既然藏有核弹,不该只有这点人,难道…栎… 他想到的问题几人也都想到了,年良臣慎重道:“你们没有亲自去过弹药库?” 像是为了印证他们所想,刘君惠笑眯眯的说:“三枚核弹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这里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放出电子波也不过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自始至终这里都不过是个诱饵,现在,如果我没猜错,栾波应该已经在基地外选好了狙击点等着你们了,而出口只有一个……” 几人脸色都掠上几分凝重,信天翁瞥了眼刘君惠,对琴鸟说:“你跟鬼鸮去弹药库看看,要快!”眼前这女人能在黑玫瑰隐藏这么久,手段可见一斑,自然不能尽信俘。 刘君惠耸耸肩,知道在确定她的话是否属实之前是谈不成了,与对面两人大眼瞪小眼,她目光落在景风身上,饶有趣味的上下打量:“听说你是景荀的哥哥?咦?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景风扬了扬眉,倚在墙边大方的任由她打量,反问了一句可有可无的废话:“你跟我妹妹很熟?” “是呀是呀,很可爱的姑娘,有时聪明有时迷糊。”刘君惠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眯起眼睛,在她看来,不管是冷静的景荀还是毛躁的李沁怡都是心思单纯之人,生气了顶多大吵一架不再来往,哪会一下子就想到除之后快,她喜欢跟单纯的人在一起,那会让她暂时忘掉自己那层阴暗的身份。 想到景荀,景风就忍不住想要微笑,那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希望了,不过此时却强自压下眸中温柔,若有似无警惕的盯着刘君惠,怎么说都是别国特工,就算不像黑玫瑰怀着明显的恶意,目的也决不单纯。 面对景风如风般缥缈锋锐的目光,刘君惠只是笑笑,她理解景风的警惕何来,真心做朋友,说出来谁信啊,对景荀有没有恶意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哥哥和未来老公都是做这一行的,真是狠心啊,让她为你们日夜担心。” “所以我一直建议她换个男朋友。”景风转眸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信天翁,何止哥哥和未来老公是做这行的,就连那没良心的爹都是做这行的,生在这样的环境确实很不幸! 信天翁一只手搭在耳朵里的通讯器上,手指漫不经心的轻轻敲打着,似是等消息等的十分焦急,然而另一耳朵里却满满的装着两人的闲聊,心底最深处暗无天日的角落里,那抹名为愧疚的痛再次被翻搅出来,像一根刺,扎在最柔软的的地方。 他已经六十岁了,一个普通的六十岁老人最期待的是什么?子女满堂,儿孙绕膝,天伦之乐,这些他也渴望,但他有更重要的事,如果不是不得已,谁会抛弃自己的儿女不相认,为人父母的疼爱子女是天性,要摒弃这种血液传承的天性谈何容易。 时间就在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度过,片刻后,通信器中传来年良臣凝重的声音:“弹药库根本没人看守,里面只有一些普通的枪支弹药,立即通知上面,我们上当了。” 信天翁立即调换通讯器频道,改为加密的卫星频道通知总部,将这事详细报告一遍,然后转向刘君惠:“你知道另外两处基地在什么地方吗?” 刘君惠立即笑得温婉如同山茶花:“这是不是说我们以后是同盟了?” 信天翁嗤笑:“要合作也得拿出点儿诚意吧?在我们的地盘,不管你是哪国的特工,有没有恶意目的,我们都有权处决你,不如用这个消息换你的命,怎么样?” 刘君惠笑意半敛起笑意,片刻后耸了耸肩:“就知道是这样,好吧,另外两处基地,一处在此地往南十里,另一处在城东郊外的一处玻璃加工厂内。” 其实她本没打算与信天翁等人合作,也没有合作的必要,投靠的叛党基本已经清除干净了,她的任务完成马上就能全身而退了,但今天为了解决这几人没能及时脱身,出门被信天翁等人抓住肯定也会乱枪打死的,所以这才抢占先机的提出合作,卖出点消息换自己一命很值得,黑玫瑰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哦,那黑玫瑰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 “喂喂,这么要紧的消息难道还不能换我一命吗?这可事关整个京都的安全啊,只要他们的计划成功,整个中央就‘轰’一声不在了。”刘君惠绘声绘色的描述。 本来要求合作以为能占点主动权呢,到头来还是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没办法,谁让小命握在人家手里呢,对面两个男人看似放松且又都受了伤,实则站立的姿势都十分讲究,只要她稍有异动相信他们能在第一时间开枪。 不过看她神色倒是并不紧张。 年良臣和琴鸟回来的时候啄木鸟也赶来了,那条路被年良臣碾压过一遍,一个敌人都没遇上,于是在五个人十只眼睛的注视下,刘君惠老老实实交代了这次偷盗弹药事件中隐藏比较深的几个黑玫瑰成员的名字。 “还有呢?如果这次导弹发射不成功,他们总有应对方案吧?”信天翁不知足的继续追问。 刘君惠败下阵来,苦笑着无奈道:“拜托,我能入黑玫瑰完全是栾波的关系,虽然他在组织内很有地位,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信任的好吧,不然怎么会在国内隐蔽这么多年,我能知道这么多完全是凭借我们国家的势力调查出来的,接下来的计划都是机密,我还没打探出来。” “那就继续查。” “什么意思?我可是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了,不是说好的拿消息交换吗?”刘君惠终于微微皱起了眉。 “交换什么?”信天翁微微一笑,只是眼中瞬间掠过的一缕狡诈光芒将那无害的笑容破坏了个干净。 “交换我的命!”刘君惠皱着眉,因着景荀,她对年良臣和景风的印象不错,因此没想过这几人会出尔反尔,虽然做特工对待敌人就是怎么无耻怎么来,不折手段没有下限,但做人最基本的诚信还是要有一些些的,现在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这种问题信天翁已经懒得解释,对年良臣飞了个眼神,示意他做一下说明,自己则和总部汇报新得到的情报去了。 接收到命令,年良臣似笑非笑的睨着难得变色的刘君惠:“在国际上军人被俘可以受法律保护,但特工不受保护,我们承诺不杀你,但却没说继续放任你在我国猖獗下去吧?哪个国家会傻到放任他国特工在自己国家四处自由的刺探情报?傻了吗?所以我们会上报上级,按照程序将你遣返回国,这是最低的底线了,你没有别的路可走。” 刘君惠一时哑口无言,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她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一直以来的一帆风顺以及景荀的关系让她放松了警惕,愚蠢的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筹码他们就会放过她,从小在中国长大的经历让她忘记了自己是个外国人!也可悲的忘记了特工被捕后凄惨的下场! “我真是……自掘坟墓!”她沮丧的垂着头,其实清理门户是她自学成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她伸手好,胆子大,但却远没有足够正确的认识自己的职业。 “你可以利用你的关系多打探一些黑玫瑰的情报,这样就能少说一些你们国家的情报,这样……还算公平吧?”年良臣狡猾一笑,如此安慰道。 刘君惠不屑的撇嘴,何谓“多”何谓“少”,这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么?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回头我就告诉景荀我是你的情.妇,其实咱俩早就勾.搭上了,而且除了我你还有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小情人!让她休了你!”刘君惠泄愤的说,早知道就不那么拼命了,这次进入基地的机会难得但也不至于要用性命来换取吧,机会失去还能再找,这次被抓住指不定要损失多少情报,回国也不一定有好下场! 现在只能伺机而动,找机会逃跑了。 169、梦中往事 十三四岁的中学女孩,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懵懂,满脑子憧憬着某个不知名的路口与自己的白马王子不期而遇,而在十七中学里,高中部的年良臣就是这么一位白马王子的存在。睍莼璩晓 细碎飞扬的黑发,星辰一样闪亮的黑眸,尤其那帅气张扬的笑容,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桀骜,球场上肆意奔跑的修长健壮身影永远是女生追逐的对象,尤其是他不亚于王子的家室,给出众的他更添了浓重的一笔。 “切!”听到身边的女孩如此形容,景荀耷拉着眼皮嗤了一声,无精打采的望了眼篮球场上高高跃起一个拉风灌篮的身影,在她看来年良臣就是个有多动症又无赖的小气鬼,自从她跟他说要去美国之后,这家伙足足一个月没理她了。 初夏午后的校园热气翻涌,耳边充斥着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激动吼声,让人从心底里觉烦躁动难安,人大附属中学与十七中的篮球友谊赛如火如荼,究竟谁会赢呢? 对于比赛结果景荀毫无兴趣,烦躁的从那个身影一会视线,起身挤出了充斥着各种味道的篮球馆烨。 外面蝉鸣渐起,燥热微醺的风里带来花圃中蔷薇的清香,偶尔飘来几朵柳絮,扬扬洒洒惬意非常,迎面走来两个穿小背心超短裙的外校拉拉队女生,裸露的长腿纤腰无不透着青春的热情与活力,口中谈论的依然是那个叫年良臣的家伙。 诸如长得好帅,身材超棒,笑起来亮晶晶的小虎牙超萌超可爱,球技很好,以及不知是否有女朋友之类的评语断断续续传来。 靠,真是阴魂不散,景荀扶额涡。 本学期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已经在上午结束,初中部高中部合用的巨大图书馆内变得空空荡荡,管理员趴在桌子上懒洋洋的打盹,景荀随手拿起一本书,走到二楼靠窗的桌子上翻开,却是对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怔怔出神。 出国手续已经办好,连学校的转学手续都已经准备齐全,用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片生活十几年的土地,只身飞跃太平洋,去往地球的另一边,颠倒晨昏。十几年的时间并没有什么地方让她生出归属感,她没有家,没有亲人,不属于任何地方,她也不喜欢这座渐渐繁华变得面目全非的城市,然而为什么在离开之际,却生出淡淡的留恋与离愁?就连这校园中看厌了的一草一木都想再多看几眼。 那种感情如一屡细小的轻烟,不急不缓,挥不散,扯不断,淡淡又固执的萦绕心间。 目光尽头,那炫丽阳光下出现的是一个少年身体拔高之后竹竿似的细长身影,却因此更像是漫画中逆光而站的美少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那灿烂张扬的笑,即使黑暗中也能发出光来。 年良臣那一届高考已经结束了,今天是来填报自愿的,为了让孩子们彻底放松,在临别之际想出了篮球友谊赛这么一个增进感情的活动,热潮冲淡了离别的伤感,留下更多带着阳光与汗水的美好回忆。 此时的她挥开了离愁,更加愁苦的是该如何与他告别?少女仅存的骄傲让她不肯低头与他和好,难道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吗?从此天涯各一方,各自淹没在时光里,这样的情境只是想想便如鲠在喉呢。 夕阳渐斜,篮球赛结束了,校园内远远走动的身影多了起来,初中部的男生女生挥挥手,再开学的时候依旧在一个学校,用不着大张旗鼓依依惜别,倒是高三的学生,在夕阳里叹息着转身,或者干脆约出去痛快疯一场,这样的场合总是少不了年良臣的,现在,他应该与他的哥们勾肩搭背出去吃饭唱k了吧。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准备离开,没什么朋友,自然也无需向谁告别,然而收回目光时的一瞥,却让她怔在原地。 由于站直后视线角度的调整,她看到了粉色蔷薇花架后那个她以为已经离开的少年,正抬头看着她所在的窗口,两人遥遥对视,都是意料之外的一呆。 也许他已经站了很久,两片洁白的栀子花瓣落在墨砚般细碎的发顶而不自知。 图书馆偏安在校园一隅,没什么人来打扰,此刻更是安静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默默对视的两人,数不清有多少绯云满天的傍晚,两人你追我赶的爬山,在别人面前优雅迷人的王子便会化身无赖,使尽手段的诱哄她背他上山,然而最后哼哼唧唧走不动了被背上山的人总是她,可是现在他们,只剩下金色夕阳里的默然一眼。 也许这会是个和好的机会,既然不想无声离开,只能握手言和,这么想着她离开了窗口准备下楼,如果他先跟她说话,她决定原谅这个家伙的无情绝交。 遗憾的是,当她下楼之后那道身影已不见,消失的无影无踪。 垂头丧气的往校外走去,忽略了校门口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到被人堵在校园拐角,染着黄头发的社会青年吹着口哨评估猎物的打量她,拿着代表了时尚的手机强硬的问她要手机号码。 那个时候手机只有有钱人家的子弟才用得起,常家不是买不起,只是无人想起她罢了,冷脸看着众人,她正盘算着要不要大声呼叫,来接她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司机应该能听到,却蓦地被人拉到了身后。 挡在她身前的少年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揍人,似是满腔憋闷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逮谁揍谁,像头发怒的狮子。 当四个青年都被撂倒在地,少年挂着半张脸的鼻血转身,沮丧的瞪着她半天,神采飞扬的眼眸暗淡无措,一只手紧紧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阿荀,不要走……” 她瞬间心软,正要说话,却惊见年良臣忽然间全身都渗出血来,黏腻猩红的液体眨眼间便湿透了他的白色短袖,浑身鲜血淋漓,然而那只手依旧执着的握紧她,眼角凝着一缕悲切,轻声重复着“不要走”…… 心痛如绞,她像条濒死的鱼张口艰难的呼吸,刹那间似乎预感到有什么要离她而去,那个张口说着“不要走”的人变成了她,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然而是要抓住什么呢?她抬手急切的伸向虚空…… 睁开眼是满目的黑暗,景荀收回伸出被子的手,冰冷的指尖拂向眼角,干燥的没有莫名的液体,只余胸腔里心跳如雷,悲伤回不了神。 怎么会无缘无故梦到久远之前的事?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真切,七年的时间仿佛只是眨眼间,少年沮丧无措的眼……如果早知道逃不脱命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七年的辗转挣扎? 如今想来,当初他打赢比赛之后躲开众人的追捧,抛却美丽少女倾慕的目光,一个人躲在蔷薇花架下对着她发呆,其实心意早已不言而喻,似乎一路走来他都是这样的,不论自身如何闪耀夺目,始终不曾留恋过那大千世界。 一直低着头,理一亩田,浇灌一朵掌中之花。 “良臣哥。”她自言自语对着黑暗眷恋的轻唤一声,床的另一侧冰冷无温,空气中欢爱的味道早已散尽,不知道他回来了没有。 辗转反侧直到天明,结果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餐桌旁只坐着年老和艾琳,年良臣不在,年谦益也不在。 “年爷爷早,艾琳阿姨早。”景荀分别跟两人打了个招呼,明显感觉到气氛中无言的凝重。 艾琳抬头对她笑了笑:“哟,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的像兔子,想我家臣臣想的失眠了么?” 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景荀竟然一口应了:“是啊,彻夜难眠,怎么不见良臣哥?年叔叔竟然也没在?” 昨夜年良臣就是在她房间离开的她能不清楚他干什么去了吗?但年谦益的缺席以及若有似无的凝重告诉她,昨晚他的任务必然非同寻常,并且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却不想告诉她。 这一问倒是让那两人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答案了,对视一眼,还是年老咳了一声,轻松道:“小荀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臭小子,职业特殊,最近会比较忙点,过去这阵子就好了。这不昨天晚上还跑去跟我宣告要结婚了,让我准备婚礼呢,对了,小荀希望有个什么样的婚礼,说说你的意见?” 170、伤 婚礼么?与年良臣的婚礼,若是以往景荀或许还真会认真考虑一下,但此时却是心不在焉:“随便吧,什么都行,那个,年叔叔经常不在家吃早饭吗?” 她记得以前在年家住的时候年谦益严肃刻板的比新闻联播还准时,几点起床几点晨练几点坐在桌前看报纸新闻,几点喝杯水享用早餐,一分钟都不差。睍莼璩晓 年老胡子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被艾琳用眼神打断了,她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愁苦,少妇般娇美的面容刹那变得楚楚动人,同情的看着景荀:“好吧,作为过来人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等待与被蒙在鼓里的煎熬能生生把人逼疯,就算是坏消息也会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景荀急切的点头,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悲苦与欣慰的纠结表情,等着艾琳继续往下说。 “谦益昨晚去了办公室之后就没有回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今早联系他的时候得知行动进展中遇到了麻烦,好像有人受伤,良臣所在的小队目前处于失踪状态,联系不上,而且那个小队里还有你的哥哥景风。煨” “失踪?怎么会失踪呢?受伤的是谁知道吗?我哥哥……”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猛然听到这几个关键字眼还是有被当胸一击的闷痛怔然,捏着勺子的手隐隐发抖。 他们的职业决定了他们随时都会面临未可知的危险,这是早就知道的不是吗?她什么都改变不了,那种无力感日日夜夜深深的侵蚀着她,她帮不上他们,只能在他们面前装作不在意,甚至强颜欢笑的送他们上战场。 艾琳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轻柔怜爱的捏了捏她发白僵硬的脸:“以前你年叔叔也经常这样,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们要相信良臣和景风的能力,他们一定能冲破所有阻碍回到亲人身边,因为我们都这么担心他们,景风不会舍得抛下你,良臣还欠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君子重诺,他们会平安回来的。纸” 景荀轻轻点了点头,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说,所有的道理她都明白,然而任何道理都不能阻止那颗担忧的心,哪个特工不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闯过来的?但那是她的亲人,她的爱人,哪怕他们受一点点伤,她都会心疼难受,可是她也明白,她必须适应,这样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谁让她有一个忠党爱国的哥哥,谁让她爱上一个同样铮铮铁骨的男人。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只是个靠祖荫庇佑的纨绔子,如果那个男人没有那颗可随时慷慨赴死的忠贞决心,如果那个男人只有儿女情长胸无大志,也许他们的关系永远都只停留在邻家兄妹的层面,她不会爱上一个只懂风月的纨绔子。 “先吃点东西吧,以后总要慢慢适应的,”艾琳把她掉落的勺子摆放好:“就算通讯器暂时联系不上他们之间也有其他联系方式,说不定现在已经联系上了呢,很快就会有消息,我一会儿再打个电.话问问,别担心。” 想想艾琳不但忧心儿子,还要安慰她,景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点头拿起勺子勉强喝了两口粥,粗糙的颗粒磨擦的喉咙微痛。 今天她没有心情再去清韵料理事务,艾琳也没去公司,两人陪年老一起在家等消息。 一上午的时间在烦躁不安中度过,等艾琳接到年谦益电.话的时候年良臣已经被送去医院治疗了,不过没有性命危险,让几人安心了不少。 一同被送去的还有信天翁景风四人,对于经常受伤的他们来说,目前他们受的伤倒算不上严重。 景荀三人由小景开车一路风风火火直奔解放军总医院。 解放军总医院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跟普通医院没什么区别,大众门诊,有钱就能进,而另一部分是专门接待国家干部与特殊人员的,国家总书记等一些中央领导看病都在这里,医生的医术与医德皆毋庸置疑。 四人赶到的时候年谦益已经等在了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旁边坐着个眉清目秀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医生,只是奇怪的是他一只手臂裹的像木乃伊垂在胸前,明显是受了伤,轻声与年谦益说着什么。 “谦益,良臣怎么样?谁在里面?”艾琳几乎是小跑的来到年谦益年前,看了眼相邻的两间亮着灯的手术室,看来这次几人受伤都挺重,别是景风才好。 年谦益完全是以一个父亲的名义来的,现场没有外人,难得几分柔情的拍了拍妻子:“别担心,良臣不在这里,他在旁边的病房,手臂受了些伤,就是被坍塌的石块砸到了头部,现在还没醒来,医生正在给他做检查,我们暂时不要打扰了。” 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年老步履泰然,景荀也慢慢跟在他身边,说不清是不想早点听到不好的消息还是什么,冰冷的白色让她一颗焦躁的心安静下来,放缓了呼吸,准备好接受任何坏情况,她最担心的是景风,年良臣有父母和爷爷,而景风只有她,她不能哭也不能乱。 年老转头就见小女孩强自镇定的侧颜以及紧抿的唇角,不由眉宇一松,露出一丝微笑。 两人刚走近就听到艾琳压抑的惊呼:“砸中脑袋?到现在还没醒?这还不算严重?不行,我现在就要去看他!” 景荀一颗心再次被提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艾琳说的是谁,但是那句“现在去看他”又让她迷惑了,如果良臣不在这里,那这两个亮灯的手术室又是谁在里面? 顾不得猜想,她直接走到年谦益跟前问:“年叔叔,手术室里的是谁?我哥哥……他叫云雀吧,他怎么样?”即使作为安全部长年谦益应该也不会记得每个特工的真是姓名吧。 年谦益还不及回答,其中一间手术室的灯就灭了,紧接着有大夫走出来,语气平淡道:“病人的伤已经处理好,没什么大碍,就是失血过多,多输点血很快就能醒来。” 景荀屏息看着推出的病床上景风惨白如纸的脸,顿时红了眼眶,那个人像被上帝抽走了生命力,脆弱的一触即碎,唇角时常挂着的温柔微笑消失不见,纵使他身材看起来再弱不禁风又如何这般柔弱过?病号服敞开的领口下依稀能见嶙峋的肩骨,看起来触目惊心。 景荀一路跟着进入病房,医生忙忙碌碌固定血袋,连接仪器,另一只苍白的手也被拿出被子扎上吊瓶,她倚在墙边默默看着,一手捂着嘴不敢出声,生怕一出口就是哽咽,尽管知道他没事,可心底的疼痛依旧无法抑制,血脉相连的亲情,他痛她更痛。 年谦益站在旁边叹了口气,景荀突然望过来的哀戚狂乱的目光让他心头一跳,就在他以为景荀会扑过来揪着他大吼责问或者让他放过景风的时候,她又把目光移回了景风身上,只是那死死握紧颤抖的双手可见她有多用力才压下那冲动。 的确,景荀有那么一瞬间想求年谦益辞了景风,他吃过太多的苦,幼年东躲西藏的生活,少年眼睁睁看着相依为命的母亲被死神拖走,从此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时常要执行这些该死的任务,亲生父亲拒绝承认他的身份,似乎人世间的苦难都尝尽了,世界有千万种幸福,只是给他的太少。 可是这些都是他的选择,她不能一时冲动就任性的毁了他的坚持与信仰,真正男儿风吹不折,他的内心如此高尚圣洁。 等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后,景荀缓缓埋首在景风肩头,任眼泪纵横,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轻轻的呼唤:“哥。” “丫头,你是要用眼泪把我淹死吗?”许久之后,肩膀的主人脑袋动了动,发出一声轻笑。 景荀身体一僵,其实她早就不哭了,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既然景风没有生命危险,她又何必哭得死去活来,心里已经盘算着去年良臣那里看看,没想到景风这么快就醒了。 缓缓抬起头,看到熟悉的轻柔笑容,不自觉也扯了扯嘴角:“疼吗?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看看?”麻药失效,应该很疼的。 景风摇头,这又不是第一次受伤,不用医生他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有点疼,不过都是正常情况,医生来了也没用……”顿了顿又问:“他们怎么样了?” “我……我还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你被推出手术室,就立马跟来了。”鲸须低头用纸巾擦拭他肩膀湿哒哒的衣服。 171、失忆? 景风扭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促狭的取笑道:“哎哟,不知道年良臣醒来看到你弃他不顾会不会再气晕过去呢?” 他苍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苏醒就好多少,灰沉沉的没有光彩,景荀好气又好笑,躺病床上都不忘坏心眼的诅咒别人:“你可以先养好伤,然后再去他的病房狠狠嘲笑他。睍莼璩晓” “这主意不错,”景风欣然赞同,笑道:“阿荀,你再陪我一会儿,不许跑去看他,他死不了,顶多变成傻子而已。” 景荀笑眯眯,给他掖了掖被角:“嗯,我哪里都不去,在这里陪你。” 景风诧异睁开眼:“诶?真不去?不担心他吗?煨” “他爷爷和爸妈都在那里,不会有事的,我在这里陪你就好了。”景荀像对待孩子一样摸摸他的脑袋,景风一醒来就说逗趣的话缓解气氛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提到去不去看年良臣的时候他心里会有那么点失落吧,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嫉妒,家人环绕,连他唯一的妹妹也不顾一切爱上那个天之骄子,而他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病床上,独品落寞。 “我开玩笑的,阿荀,去看看他吧,他为了给我们断后被巨石掩埋,砸到脑袋可不是小事。”景风温柔的看着她,她那点小心思都直接摆在脸上了,心里不由暖暖的撞。 “如果他醒了,艾琳阿姨应该会来告诉我,但到现在都没来……”景荀垂眸掩去担忧,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反正我去了也是瞎担心,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在这里陪你说说话,这次的任务很危险吗?我听说你们几个都受了伤。” “主要是太轻敌了,被人摆了一道。”景风蓦地想起中途遇见的叫刘君惠的女人,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景荀,不知该不该提醒她跟刘君惠保持些距离,不过看那刘君惠对阿荀应该没有恶意,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算了,她的朋友并不多,但对每个人都是用了心的,反正刘君惠以后不会再出现了,不如保留一份纯粹的友情吧。 景荀也知道任务内容是不能随便透露的,见他不愿多说也就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血袋就空了,景荀连忙叫了医生来,手术过程中已经输了不少血,现下景风已醒,今后多吃点补品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医生又尽职尽责的给景风检查了一遍身体,确定一切正常后嘱托了几句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景荀小心翼翼的把景风的衣服穿好,瞧着绷带上溢出的血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景风咳了一声,以话语转移注意力,他伤在腰腹,让妹妹帮着整理好裤子着实有些尴尬。 景荀给他盖好被子,迟疑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当特工呢?”她并非想左右景风的思想,也不是觉得当特工就不好,站在亲人的角度总有些私心,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 景风眨眨眼:“也不是一定要做这个,只是从小母亲就是把我往这方面培养的,于是后来想想,反正我也是一个人,来去无牵挂,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样吗?”景荀微微有些心疼,可以想见他那时候有多茫然多自暴自弃,死亡或者活着都是无所谓的。 景风叹气,抬手轻轻掐掉她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我是怀这目的加入安全部的,也许我母亲被带走后不会立即被处死,也许还有希望,但凭我自己根本无法成功潜入敌人内部,就想借助组织的力量,结果……” 景风顿了顿,淡淡的说:“等我跟组织谈好了条件带人去的时候,世上早就没有那个人了。”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充满腐朽与血腥气味的地牢,一间间找过去,始终不见他挂念的人,那时他还小,对杀人有些发憷,只是把所有看守打残了聚集起来询问母亲的下落,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哦,那个贱人啊,早就被牢里那些畜生玩死了。”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难逃一死,于是极尽所能的侮辱她母亲,期待他能给个痛快。 于是他没有让他们失望,发了疯的砍死了所有看守,又将牢里关押的囚犯不管什么身份统统杀掉了,他没有数过一共有多少人,一百?还是两百?只是挥刀挥到手软,全世界都是血腥的颜色。 然而最让他痛心的是,母亲刚被抓走时,他千辛万苦联系上安全部的情报员,想以自己的自由与性命为条件换取帮助,得到的却是看疯子的目光,目光的主人……代号是信天翁,落魄的他放下自尊讲出一切,那个男人好似没事人一样,一切程序公事公办。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在查出信天翁就是他父亲之后无法释怀的原因,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推三阻四,是不是他的母亲就能有一丝希望? 那一年他十六岁,被血泪洗过的十六岁,失去所有的十六岁,放浪形骸吸毒又强制戒毒的十六岁。 他总是觉得自己很老很老了,一回首……满心沧海桑田。 “什么样的条件?”景荀不知他心中所想,担忧那该不会是卖身契什么的吧? “那个条件啊,不是太重要,不过现在已经失效了,我随时可以退出组织。”景风笑道:“别担心,这次只是意外,平时我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再说男人受点伤算什么,出出血有益身体健康你不知道吗?” 景荀对他抛了个白眼:“靠,第一次听说越受伤越健康的!” 两人正说笑,就听有人敲门,小景开门进来,与景风打了个招呼,然后对景荀道:“年良臣醒了。” “哦,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景荀松了口气,能醒过来表示问题不大。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景风笑着推了推她:“正好我累了,睡一觉。” 小景面瘫的脸上却露出一个古怪表情,他斟酌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把景风的话搬来套用:“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不等景荀多问,转身走掉了。 他这个样子让景荀将将放下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什么意思?难道出了意外情况?景风原本半合的眼睛也睁开了,兄妹俩忐忑对视一眼,景荀说:“我去看看。” “去吧。”景风嘴上恶毒心里还是非常担忧的,在景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叫住了她:“阿荀,你知道信天翁吗?应该见过他吧?” 景荀扶在门上的手一顿,不等她答话景风又说:“这次他也受伤了。”虽然不待见那个爹,他觉得还是告诉阿荀一声比较好,据说信天翁救过阿荀,他不知道两人有没有确认关系。 “我知道了。”景荀回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年良臣的病房里十分热闹,他一家三口加上小景和几个医生,将他的病床围了一圈,此刻俱是表情凝重的盯着他,而病床上的年良臣也是如临大敌的回瞪着众人,从他轻松靠坐在床头的样子来看,身上的伤应该不重,只是他神情戒备中带着审视,还有一丝疑惑与不安。 这……有点奇怪啊。 听到开门声,艾琳回头立即招呼她过去,风风火火的把她推到年良臣病床前,对他道:“你看看她,认识吗?” “什么?!”景荀一听就懵了,直直的瞪向没事人一样的年良臣,而后者的眼中满是陌生与审视。 该……该不是她想的那样吧?景荀此时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失忆?发生在自己的爱人身上,这应该算是很严重很值得悲伤的事吧?但此时她却只觉得华丽丽的闪电夹着一盆狗血兜头罩下,太不真实了。 “唉……良臣失忆了,谁也不记得了,小荀荀,我们该怎么办呢?”艾琳哭丧着脸哀叹:“儿子养这么大到头来居然不认识我这个妈了,不认识妈就算了,就当养了只白眼狼,我忍了!现在居然连你这个千疼万宠的媳妇都不认识了,我们真是苦命的一家人啊!可怜的一家人啊!!” 艾琳一嗓子引来一屋子人无语的目光,连据说失忆了的年良臣紧抿的唇角都抽了抽,景荀见众人这奇怪的反应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仔细盯着年良臣看了一会儿:“你真的失忆了?” 172、领地意识 年良臣散漫的倚靠在床头,一双凛然凤眸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眼前据说是自己老婆的女孩,轻轻点了点头,他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完全全的空白。睍莼璩晓 景荀呆了呆,但回头看到众人的眼神又觉得似乎不是很严重,鄙视不靠谱的一家子,她决定咨询一下权威专家,这里的白大褂可不跟某某广告里一样只是唬人的:“医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砸到脑袋狗血的失忆了?别啊,眉来眼去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勾.搭成jian了,不带这么坑爹的。 中年男医停止了低头在文件夹上刷刷写东西的动作,推了推金边眼镜微笑道:“病人的确失忆了……” 景荀原本客气微笑的唇角立马压了下来熨。 却听那医生大喘气的说完了后半句:“不过失忆分很多种,外部物理原因造成的失忆通常都是短暂性失忆,病人目前被确诊为短暂性失忆。” 景荀眼睛一亮。 “大脑受到外界的激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了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大脑失忆,等做个手术放出积血后自然就会恢复记忆,而且解离性失忆症只是个人身份失忆,对一般资讯的记忆是完整的,虽然会对生活造成一定困难,但不影响沟通以及判断能力。胶” 景荀敬仰的望着医生,果然白大褂外加金边眼镜的中年大叔比较能取信于人:“那这个手术麻烦吗?会不会有危险?” “很简单,只要个小切口放出积血就可以了,以病人目前的身体状况,随时可以准备手术。”医生微笑,转向年谦益三人道:“病人的情况已经交代清楚,具体什么时候手术你们商量一下决定,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年谦益点头,惜字如金的说:“谢谢。”目送几位医生离开后,转头问床上的人:“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房间内没有外人,众人顿时原形毕露,年老翘着二郎腿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小景门神似得面无表情站在他身旁,艾琳优雅的打了个哈欠,优哉游哉的打开了电视,完全丢掉了她那还在受伤失忆的儿子,招呼着景荀一起来看电视。 年良臣瞪着该干啥干啥的这群人,这……真的是他的家人吗?睡不醒的爷爷,不负责任的老妈,无辜没有主见的老婆,还有凶恶的瞪着他一脸谈判架势的老爸…… “这事先放一放,我想休息一晚再说。”年良臣冷冷的说,当然,这其中不乏有点赌气的挫败,他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家人,最关键的是,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空白的记忆让他感到恐慌与不安,他需要仔细想一想。 年谦益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脑袋疼的毛病又犯了,捏着额角转过头说:“你休息,爸,艾琳,小荀,你们昨晚没休息好,现在没什么事了都回去睡一觉吧,我回单位。” 年老睁开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年良臣,转身带着小景悠悠的走了。 想到自己没有开车,艾琳起身匆匆起身:“乖儿子啊,老妈我为了你担惊受怕了一整晚,到现在实在撑不住了,我先撤了,你乖乖养伤,还有,我真是你妈,比针尖还真,别挣扎了,接受这个不幸的事实吧。” 说完她似乎想凑过狠狠把儿子按在怀里蹂躏了两把,但不知为何又突然停下了,转头叫景荀:“小荀荀,走了。” 景荀站起身摆摆手:“我不需要休息,你们走吧,我留下来。”她的父亲哥哥和爱人都躺在医院里,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睡觉,再说这里也有休息的地方,没必要一定回去睡。 “那行,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们,你也注意休息,别累到自己。”艾琳心思玲珑,本也没打算能把她带走,当下利落的拉起年谦益一起出门了。 熙熙攘攘的房间顿时空了,电视机里韩剧男猪脚那抑扬顿挫的声音一枝独秀,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让注意力集中在电视机上。 《一枝梅》,景荀觉得这部电视剧有点熟悉,略一想就知道在哪里听过了,前两天李沁怡说被某某韩剧的男猪脚迷死了,那部电视剧好像就叫《一枝梅》。 世上没有偷不到的地方,因为我是一枝梅…… 景荀默默一笑,不做置评,男猪脚在守卫头顶上潇洒肆意的翻来翻去,默默一笑,还是不做置评…… “好看吗?” 突然一个声音惊回神,景荀看向另一个活人,认真考虑片刻,沉吟道:“赏心悦目……” 然后她一回头,就见年良臣对着手机屏幕左瞧右瞧,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我怎么觉着我不仅比他长得好看,连身手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呢?” “……” “速度太慢,动作幅度太大容易被察觉,……在房梁上攀爬扫落灰尘下面的人发现不了吗……如果转身从侧面由下往上斜挑,不仅能拆掉他的剑招,速度够快角度把握精准还能刺中对手的肩膀……” 景荀抽着嘴角听他挑出一大堆毛病,忍无可忍道:“人家这只是演戏,演戏懂吗?就是娱乐大众!” 年良臣一双清亮瞳眸幽幽看着她,不说话了,也是否听懂了,他会苛刻挑剔纯属身体的本能反应,如果自己遇到同样的情况会如何做,但具体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会这么做他却想不起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长得比他好看,身手也比他强吗?” 年良臣警惕的盯着笑眯眯的女孩,他本能觉得这个笑不怀好意:“……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个比他更出名的男演员,是个超级大明星,自然各个方面都要强一些。”眯眼笑的纯良。 “……是吗?” “嗯嗯嗯,你看看你那张脸不就知道了么,咱们这关系,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两人陷入长久的对峙沉默,最后景荀忍不住噗嗤一笑,看着她恶作剧成功欢畅狡猾的笑,年良臣不安焦躁的心一下子安静了,缓缓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以前,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窗外夕阳偏斜,金色的余晖洒在他的侧脸上,淡化了棱角分明的轮廓,朦胧中透出一丝希腊诸神的圣洁,长睫半敛,优雅潋滟,景荀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微微一笑道:“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 年良臣挑眉,对这个答案表示惊讶。 “你看看我……”景荀走过去坐在床边凑近他,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说:“有没有觉得特熟悉特亲切,或者有想要拥抱我的冲动?” 年良臣笑而不语。 “唉……电影里不都是男猪脚不管失忆的多彻底,见到女猪脚依然有特别的感觉吗?”景荀失望的瞪他:“看来你不够喜欢我。” “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医生左脸青了一块?”年良臣莫测一笑,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天外飞仙的一句让景荀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讲些什么,没事谁会注意医生的脸是青了还是紫了。 “那是我打的。” “……哦,为什么啊?” “因为他踏进了我的安全距离。”那会儿他刚醒来,懵懂间见到一张陌生的脸,于是就顺手…… “你的安全距离……是多远?”景荀有点懂了,瞪着他咽了口口水,目测着两人目前的距离一米不到,不晓得是不是在安全范围之外啊……尼玛,他这是在上演非洲动物世界吗?领地意识这么强,此处止步,犯我者死! 年良臣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笑得人畜无害:“两米。” 怪不得刚才一圈人围在他床边愣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尤其艾琳告别的时候似乎是想拥抱他来着,结果半道硬生生停下了动作,景荀悄悄往后挪动想要离开他所谓的安全距离,但见他促狭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 靠!踏进安全距离没有被揍,这就算是特别感觉吗?为毛他的男猪脚这么具有攻击性啊啊啊!!! 173、逃避 还有几天就是春节了,整个城市鲜活起来,到处透出红红火火的热闹气息,连人们的衣服似乎都鲜艳许多,为这寒冷苍白的季节点缀上缤纷的色彩。睍莼璩晓 景荀站在临街的窗口,偶尔能听到行人断续穿老的欢声笑语,枯树装饰着七彩琉璃灯,沿着街道延伸向远方,入目是缤纷,满耳是喧嚣,心却出奇的宁静,今年过节不再是一个人了,这种尘埃落定的心安让她明白,她,回家了。 “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景荀微笑道。 “是啊,真可怜,春节要在医院过了。”景风淡淡叹了一声:“不能陪你去玩儿了。” “不能陪我,那我来陪你不是一样?熨” “医院里哪是过年的好地方啊!”景风喃喃,随即又觉得温暖,自从母亲去世他就分不清那些乱糟糟的节日了,如今竟在意到过节的地点不如意都会觉得遗憾,这都是因为,他又有在意的家人了啊,他想给妹妹快乐,很多很多快乐。 “哥哥在就好了。”景荀难得撒娇,坐过来在景风胸口蹭了蹭,话语一转,埋怨道:“可惜不能收到你的新年礼物了,过后一定要补上。” “好,阿荀想要什么?”景风摸了摸她短俏的发嚼。 “哪有问人家想要什么样礼物的?惊喜懂不懂?收礼物就是为了拆开包装的一瞬间,送的可心了,是惊喜,送的不可心,意外之余还是会欢喜,啧啧,怪不得到现在都讨不到媳妇呢,活该……哎对了,哥,你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都这么大了,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吧?”景荀本是想嘲笑景风木头脑袋,结果说到八卦立马歪楼了。 景风哭笑不得,都这么大了?这话怎么听都像长辈在训示晚辈,而且还是慈祥又语重心长的那种,不过对于这个妹妹他的耐心与好脾气永远用不完:“等有了一定带她来见你。”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景荀怀疑的打量他,笑着眨眨眼:“不如我给你介绍几个啊,不过我哥哥这么帅,得找什么样的女孩才能配得上呢?” “不着急,慢慢来。” “可是我着急啊,不把你嫁出去我怎么能安心结婚呢?” 景风嘴角一抽,嘎嘣一声差点把自己牙给咬断,原来如此啊,没良心的臭丫头!他捂着受伤的心肝慢慢躺下,决定不再与她讨论这个话题:“都八点多了接你的人还没来吗?忙了一天你也该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景荀看了看表:“应该快到了,你睡吧,我去隔壁看看年良臣。” 特殊住院部基本都是单人间病房,更高规格的套间病房是为长期奋战的病人准备的,并且每个病房配有护工24小时随叫随到,比不具备护理知识的家属更专业,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关好门出来,景荀的确去了隔壁,但不是年良臣的病房,抬手轻轻敲了敲门,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想再迟疑犹豫,如果不在医院她或许不会专门跑一趟。 “请进。”门内很快响起回应,低沉的男声带着点沙哑:“麻烦扶我……”看清来人后住了口,顿了片刻又问:“走错房间了?良臣大概在隔壁。” 景荀探了探头,身后没有别人跟来,走过去轻声问:“你要去哪里?洗手间吗?” 伤成这样应该不会出去闲逛吧。 “一会儿护工来就好,你找我有事吗?”信天翁倚靠在抬高的床头,客气生疏的询问,但潜台词不怎么让人愉快。 景荀低头定定的凝视他,炽白的灯光将人的脸犹如蒙上一层白霜,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事。”然后如来时一样,飘飘然离开了。 身后病房内传来小护士脆脆的声音:“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有的人想给,有的人未必想要,不管什么原因,就这样吧,相认不相认,感情有或无,什么都不必强求,留一份豁然,她又笑了一下,越过景风的门口,敲开了年良臣的房门。 “在看什么?”一见到年良臣,景荀的眼睛立即眯成了月牙状,三两步走到他床边一屁股坐下,享用她那可怜的特权。 年良臣抬头对她露出个蛊惑人心的淡笑,翻过书皮让她看。 然后,景荀刚从呆愣中回神就又被雷趴下了:“冷……冷……冷笑话大全?” “嗯?有什么问题?”年良臣疑惑的瞪着她,觉得那夸张的表情有些好笑,也许两人以前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夫妻,但自从下午两人一段对话后就他发现,其实一切清零重新开始也不错,很有趣的姑娘。 “你在失忆!”景荀郑重提醒他。 年良臣亦是诚恳点头:“我知道。” “你什么都忘了能看得懂冷笑话?” “谁说我一样要看懂?”年良臣无辜的摊手:“不过跟护士借来打发时间罢了。” “……” 景荀觉得两人的谈话内容就是个冷笑话,而且自己还是被愚弄的一方,被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掉的人刷了一把是多么可耻的事情啊,结果这还不算完,脑袋忽然被人屈指弹了一记,那人说:“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解离性失忆只是忘记我自己是谁,忘记曾经的过往,而不是完全失忆,什么都不懂。” “……”如果被一个失忆症患者愚弄很可耻的话,那么再被这个失忆的人讲解科普知识并教训记忆不佳就是天大的笑话。 婶不能再忍了! 景荀怒瞪着他,对面那双璀璨狡黠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是故意的,并且不怕她知道,景荀眼珠一转,忽然又笑了:“哼,尽管取笑我吧,等你恢复记忆之后,嘿嘿……” 阴暗的狞笑之下,年良臣暗自挑眉,这分明是有恃无恐的架势,所依仗的是什么可想而知,想必以前的自己的确十分疼爱她,说不得还是个妻奴呢。 干脆趁机欺负个够本好了,他坏坏的想着,正待再说些什么打击她的话,她的手机就响了。 “喂,小景,是你来接我么?” “好,他们啊,比下午时好多了……嗯,麻烦你稍等,我马上就下去。” 跟小景说话连多说一句废话的机会都没有,“去”字还在电波里s形荡漾着,那边咔嚓已经挂了电.话,利落的让人咬牙切齿。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景荀刚站起身就被他猛然拉住了:“你不跟我一起睡啊?” “……”景荀满头黑线,额角一凸一凸的跳了几跳,瞪着他的病床咬牙问:“睡这上面吗?” 年良臣咳了一声:“要不你带我回去?”他以一副“随你处置包你满意快带我走吧”的表情望着景荀。 “很抱歉,我们还没结婚!” 还没结婚,潜台词就是我随时都可以踢了你,你竟然还想着吃豆腐,别做梦了!年良臣沮丧的意识到这一点,为将来的自己担忧了一下下,随即又明快起来,捏了捏她的手:“那你明天还会来吗?” 景荀收拾起要暴揍他一顿的心情,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年良臣屈腿坐在床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眼巴巴望着景荀离开的方向,眼中却是一片若有所思,然后打开那本冷笑话,翻到先前看的地方,看了片刻叹口气又合上了,顺手熄灭了灯。 晚上景荀去跟景风一起吃饭那会儿,冰山脸的老爸来过一趟,说的也不多,给了他一份资料就走了,那份资料是一个叫年良臣的男人出生以来的所有大事件,不繁琐,但差不多每一件都惊心动魄。 他就是年良臣,但这一切应镌刻在心底的事件却那样无力与陌生,像是以局外人的眼光看别人的履历表,不可推卸的责任就像一把没有钥匙的锁,牢牢的锁住了他的身,而他的灵魂,则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去靠近那个叫景荀的女孩。 还没结婚呢,是啊,还没结婚呢,鱼与熊掌还未能兼得,忠与义尚未两全,这一切就是一片泥泞不堪的沼泽,而他此刻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跳进那片沼泽呢?如可可以选择的话…… 174、新的体验 第二天上午景荀被艾琳拉去置办年货,下午才有时间去医院,这女人,一听说自己儿子除了失忆屁事没有,立即就将那可怜的儿子甩到脑后,开开心心准备过年了。睍莼璩晓 一到年关年家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年老自然也抽不出时间,年谦益就更没有时间了,于是年良臣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他们一家人遗忘了。 病房里景风正软磨硬破的跟景荀商量着明晚的大年三十怎么逃离医院出去玩,就听外面一人大声说:“我也要去!” 两人扭头,年良臣抱着受伤的胳膊站在门口,一脸委屈的瞪着两人,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小可怜,景风嗤笑:“你也去?好啊,去吧,你自便!” 年良臣感受到危险似得眯起眼睛,抿了抿唇大声宣布:“我要跟我老婆一起去!燧” “随你,爱跟谁跟谁,谁理你!”景风扬着下巴用鼻孔睨他,两人一如既往的火药味十足,斗嘴的内容幼稚道可笑。 “哼,你说的,老婆咱们走,现在咱就出去玩,我听人说街上很热闹呢。”年良臣眉开眼笑的过来拉景荀,一口白牙亮洁如玉。 景风眼疾手快的拉住景荀,阴阳怪气的说:“喂喂,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毁我妹妹的清白,我妹妹还没嫁人呢,啧,这年头漂亮姑娘就是不安全,随时都有疯子凑上来叫老婆。猷” 年良臣是失忆,不是变成白痴,直接一声冷哼无视景风的挑衅,拉着景荀道:“你昨天说了来看我的,不如陪我出去逛逛吧,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黑翎一样的睫毛慢慢垂下,扇出一道失落无措的弧度。 景荀看到了不由心中一软,迟疑片刻道:“也好,现在还早,哥,要不我晚上再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景风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这货分明就是在演戏,就知道该死的装无辜扮可怜,无耻之极,不过口中却已妥协:“阿荀……好吧,去吧,早去早回,多穿点衣服,别感冒了。” 年良臣垂下的眼眸诧异抬起,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方。 景荀没注意到两人的眉来眼去,当即道:“那好,我去一下洗手间,年良臣,你一个人能换衣服吗?” 年良臣立即摇头。 就在景荀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年良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睨着景风:“你有什么阴谋?” 景风当即怒了,冷笑一声:“阴谋?呵,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卑鄙不通情理,扮无辜装可怜谁不会,我只是不想叫阿荀为难,像你这种失忆了都不忘虚伪本性的人怎么可能会明白!” 年良臣一愣,他无意间听到两兄妹的对话,一时无聊就想进来逗逗他们,后来倒是真想出去看看了,他不否认扮弱者利用景荀感情的心思,却完全忽略了景荀的处境,一边是至关重要的亲人,一边是心心念念的爱人,若两人各施手段争起来,便让心软的她陷入两难了。 人情世故他虽然忘光了,但仔细一想也能明白,不由有些惭愧,连被看不顺眼的人骂做无耻也没有还嘴。 景荀出来就见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气氛十分融洽河蟹。 等帮年良臣换好衣服,景荀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哎对了,你不是今天手术的吗?怎么都没人理你?”家人不在就算了,连医生也不见一个,怎着说也是脑部手术,前期肯定要做些检查的。 年良臣笑道:“今早年谦……咳,我爸来的时候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想晚两天再手术,最近工作上也不是很要紧,他答应了。” “为什么要晚两天?”记忆是一个人不可剥离的一部分,那是另一个自己,失忆的人不都是急着找回记忆的么?一个人不想做回自己,他在抗拒什么? “我觉得现在挺好。” “现在?”景荀有些迟疑:“以前不好么?” 年良臣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想记起你,我只是……想单纯的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任务,没有千钧一发的紧迫,没有生死一线的惊险,没有血,没有枪。” “你都知道了?” 年良臣微微一笑:“现在,陪我去逛街好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有不同的感受。” 可以想见以前的他出于职业习惯,上街总会不自觉的寻找可能的狙击点,留意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细微的表情动作判断他们的职业或内心活动,而现在,他忘掉那些本能,只是个普通人,陪女朋友逛街的普通男人,目光流连之处是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以及琳琅店铺,还有身边女孩会在哪件商品前驻足。 “现在过年虽然节目众多,但总觉得没有以前热闹了,记得小时候过年总要买一套新衣服,在大年初一一早穿上,然后出去拜年,回来之后兜里塞的满满的糖果小吃。”景荀拉着年良臣停在一家男装店前,笑问:“要不要我给你买身新衣服?” “我又不是小孩子。”见景荀撅嘴,年良臣口气一转:“不过你买的我都喜欢。” “切,你明明对我没感觉,干嘛说得这么暧昧?”景荀促狭的瞪他。 年良臣也不辩驳,拉着她走进男装店,唇边带着一缕春风化雨的笑意,一开始的确没感觉,但相处时那种熟悉的默契不会变,这样聪慧有分寸的漂亮女孩,是个男人都会心动,就算忘记她,再次遇见也一定会重新爱上她。 服装店是个挺有名的意大利品牌店,来往进出的都是资本家,两人刚一进门差点被一个跌跌撞撞的男人撞到,幸好年良臣身手敏捷的拉了景荀一把。 那男人穿着店员制服,见此连忙回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位没事吧?是我太不小心了,两位是来给这位先生买服装吗?我们店里的服装款式都是与意大利总公司同步上市的,先生看上那一款尽管试一试。” 说完他回身叫站在一位男顾客旁边的女孩:“小赵,还不过来招呼客人!”被称为小赵的女店员更加用力的想挣脱男顾客的魔抓,低声恳求道:“先生,请您放开我,我还要招呼客人。” 景荀摸摸鼻子,这架势用膝盖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漂亮的女店员遭遇到手脚不干净的色狼顾客,反抗未遂男店员上来解围,结果被色狼顾客一把推开,于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她很同情那位女店员,但不代表她愿意被人当枪使,当即摆手道:“不必,你们忙,我们自己看看就行。”说完拉起年良臣走向一排排衣架后。 “怎么了?”年良臣敏锐的捕捉到她神色间的几分不快,借着衣架遮挡小声问道。 回头见男店员讪讪的没有跟上来,景荀拉着他又走远了一些才将两个店员与顾客之间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末了只听年良臣挑眉说:“我还以为你会帮他们呢。” “我看起来有那么善良可欺么?”景荀摸摸自己的脸,不在意的笑道:“如果男店员没有叫那位小赵来招呼我们,兴许我真的会帮他们。” “啊?这又是为什么?”失忆的他将所有人情世故以及处世经验全忘光了,一时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景荀耐心的说与他听:“从一个人的着装轻易就能看出他的品味与社会地位,你看看你,长得人模人样,身上的衣服看似普通,实则用料考究,做工精良,典型的低调奢华型,那店员一眼就判断出你身份不一般,于是想借你为那位女店员脱身。” “你想想,如果那位女店员来招呼你,那位顾客便只能就此罢手,若还不依不饶的纠缠,必定会sao扰到你,身为男士又身份不凡的你会选择忍气吞声放任一位女性在你面前受辱吗?稍微有点绅士风度的都不会那么干吧?” 年良臣恍悟,叹道:“真是阴险啊,差点就被人阴了一把,地球真危险,”他捏捏景荀的手,待她看过来的时候调皮的眨了眨眼:“阿荀,咱们还是回火星吧。” 这句话是他昨晚刚从冷笑话大全里学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岂料景荀震惊道:“年良臣,你果然是失忆了,居然连自己老家在哪里都忘了,你哪是从火星来的?分明是从坑爹星球来的嘛,以前你不止一次这么告诉过我!” “……” 年良臣嘴角抽搐,惹来景荀一顿忍俊不禁的大笑。 ——— 175、打一送一 两人兀自笑得开怀,就听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笑什么笑,哟,长得一副穷酸样就不要来高档服装店,省的付不起钱丢人现眼!” 痞气十足的纨绔语气让景荀两人都皱了皱眉,他们虽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可以放任别人骑到自己头上,景荀捏住年良臣的手把蠢蠢欲动的他拉回来,淡笑着开口:“只有真正的穷人才会到处招摇显摆自己那点可怜的财富,叶少,你说是不是?” 拉着女店员的叶长盛一怔,想不到对方一口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不由仔细打量了两眼景荀,却是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于是一向依仗家室自我感觉良好的他便把景荀归结为想攀上自己这棵大树的市侩女,昂着脖子道:“话虽如此,但敢显摆的人也总比那些没得显摆的要强吧?” 他一双眼睛鄙夷的睨着吊起一条胳膊的年良臣,最后意有所指的对景荀道:“在这京都爷虽然排不上第一,但养几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把爷伺候舒服了,要车要房都好说!” 他身边叫小赵的女店员已经没有开始那么抗拒了,也不知道这货许诺了她什么,景荀摇了摇头,撇嘴道:“车我有,房我也有,唯一没有的就是一颗男人的心,叶少肯给吗?燧” 年良臣顿时不干了,脸色漆黑如锅底,凶神恶煞的瞪着那个叫叶什么玩意儿的白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向来不共戴天,是个男人就不能忍,敢当着他的面勾.引他老婆,找死!要不是这个混蛋,他老婆怎么会说那样暧昧的话,哼,都是他的错! 叶长盛闻言哈哈一笑,搂过小赵的腰,对景荀勾了勾手指:“你想要,尽管过来拿,只要你能拿得到,我什么都给你!” 景荀诡异一笑:“什么都给?这么大方?榻” 不知大难将至的叶长盛笑得桃花灿烂,话语越说越下.流:“自然,我对我的女人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不过前提条件是要在床上好好表现。睍莼璩晓” 景荀也是灿烂一笑:“说好了不许反悔哦,叶少的心我就不要了,狼心狗肺想来卖相不佳,我就想要叶少这一口的白牙吧,良臣哥,你帮我拿过来好不好?” 年良臣扭曲的俊颜顿时挤出一个狞笑,饿虎扑食一样踢飞了挡在身前的衣架扑过来,他虽有伤在身,但收拾叶长盛这种挫货,他一只手绰绰有余。 于是,安静的店内顿时传来一声声拳头到肉的闷响,小赵与男店员看的目瞪口呆,不敢想象凌乱的衣架之后是何等凄惨光景,只听那堪比杀猪的嚎叫便让人心惊肉跳,他们有心阻拦,这叶少的爹可是市卫生局的局长,得罪他后果不堪设想,他们的店肯定在劫难逃了,但瞅着那摇晃不止的一排衣服,他们实在生不出勇气上去阻拦。 于是,三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默默围观,直到那位无论是俊美的长相还是伤残的身体看起来都毫无攻击力的男人神清气爽的从衣架后绕出。 年良臣甩了甩手,对景荀歉然一笑:“二十八颗牙齿,一个不少,本来想拿来让你数数,但实在太恶心了,我下不了手去拿,……要不你再要点别的东西,就当是我没有完成任务的补偿,大过年的,打一送一……免费……” “噗……”景荀喷笑,这家伙邪恶的本质真真一点没变。 倒在衣架后的叶长盛半天没爬起来,哼哼唧唧惨呼不止,本来还想忍痛放点狠话,惊闻此言顿时连哼哼都弱了下去,生怕一个不是又惹来那对混蛋男女的暴力对待。 良臣?很好,他记住这个名字了,等回去一定要找人将这对狗男女的牙齿和胳膊全卸掉! 男店员和小赵倒是没心情笑,他们哭还来不及呢,大过年的摊上这事,不知叶少会不会一怒之下拆了他们的店呢!但眼下最严峻的事却是——到底要不要上去扶一扶叶少呢? 扶了少不得要被当场迁怒,说不定因为丢脸被看到事后还会来威胁找场子,但如果不扶,更会被记恨上,今后不止会来找场子,说不定场子都会被直接拆掉,比起后一种,前一种看起来比较不是那么糟糕,但谁也不愿意主动献上自己的脸让人打吧?何况对方完全是罪有应得。 然而事实上他们又不得不干这种凑上去让人打脸的事,原因无他,在他们店里出了这事,再不情愿也得硬着头皮上,他们没得选择。 两人打架……不,应该说年良臣在殴打叶少时撞倒了两排衣架,高档服装凌乱的铺在地上,瞬间变成了廉价的地摊货,这些损失谁来补偿? 怎么说都是年良臣先动的手,景荀没打算全买下来,只打算给一部分补偿,毕竟他们也为女店员解了围不是,但年良臣显然没有付钱的打算,制止景荀拿卡,转头对着叶长盛眉眼一横,缓缓道:“啧,损失惨重啊,这些都由你来补偿,你有意见吗?” 他以一副“你敢有意见我就再打你一顿直到你肯掏钱为止”的表情瞪着别人,要是叶长盛再敢自持身份梗着脖子叫嚣,那就真是个先天智障后天脑残无药可医的青年了。 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叶长盛识时务的点头应承下来,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但那份屈辱却让他分外难堪,从小到大他都是有求必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没吃过这样的亏,他发誓一定要让眼前两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年良臣瞥见他阴沉的目光,却是不在意的在心中冷冷一笑,他倒要看这白痴如何来报复! 解决完索赔的事,两人再没有心思买衣服,为避免在商业中心再次遇见这种令人厌恶的纨绔嘴脸,景荀带年良臣去了庙会。 临近年关,要说哪里最热闹的,自然要数有着厚重文化底蕴的京都庙会莫属,琳琅满目的饰品年画,天南海北各地风味小吃,还有各式各样的杂耍艺人以及民俗活动,在这里应有尽有,欢声笑语的人群比肩接踵。 年良臣的身份不必多说,即使从小习武参军艰辛无比,但骨子里养尊处优的尊贵与优雅难以磨灭,常年混迹于上流社会中的他不知是否逛过庙会,不过此时他却一脸新奇,见着漂亮的年画都要好奇宝宝似得凑过去瞧一瞧。 景荀护在他受伤的左胳膊一侧,小心的替他隔开人群,无奈的随着他到处乱窜。 而年良臣看似无知无觉,只有唇角的笑容越发温柔迷人,像是想要融化谁的心,受伤的左手吊在胸前,与景荀微凉的小手十指相扣,他觉得自己真是太有眼光太有才了,这么好的姑娘都能骗到手,啊,一定要骗一辈子才行! 景荀哭笑不得的举着手里两只与两人极为相似的糖人,又被年良臣拉到一个剪纸艺人的小摊前,剪纸的老太太身形臃肿,却有一双灵巧的手,一米长半米宽的红纸折起,剪刀翻飞,等拍掉碎屑再次摊开的时候,长方形的红纸已经变成了一张描绘过年情景的剪纸图形。 古老的砖瓦阁楼,长长的街道,门前的灯笼,来往的行人以及点炮仗的孩童,栩栩如生的年图跃然成型,围观的人群惊叹连连,纷纷出价购买。 老太太生意红火,一连按照买客的要求剪了几张图,景荀不由感慨:“果然高手在民间啊,”戳了戳眼珠子都快黏在老太太双手上的年良臣:“喜欢的话你也可以买一张啊。” 年良臣观看完最新一张剪纸的诞生,忽而转头微笑:“阿荀,你想要什么样的图形?” “啊?我看看就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景荀虽然惊叹于老太太的手艺,却不是非买回家一张不可,倒是很好奇失忆的年良臣的喜好。 年良臣不依不饶:“我想送给你一张,快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警讯眼睛一转,故意刁难道:“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就剪这么一幅画吧。” “……”年良臣无语的瞪她两眼,小眼神儿似嗔含怨,最后一咬牙,扭头对卖剪纸的老太太笑道:“阿姨,我可不可以用一下您的剪刀?对了,我还想买一张完整的红纸。” 176、喜欢 围观老太太手艺的行人不在少数,用里三层外三层形容也不为过,而排队等着购买的也不少,年良臣这一出声顿时有人不愿意了,寒风凛冽大家排个队不容易,有人出来耽误事少不得要受些指责。睍莼璩晓 老太太倒没说什么,浑浊的老眼看了他片刻,让自己儿媳妇递给年良臣另一把闲置的剪刀,然后低头继续手中的模板刻画,只有外行才会只要一张纸一把剪刀,老太太心中颇为不以为然。 众怒转为好奇,一些人转头看向了年良臣,大概猜到他想做什么了,难道这个年轻时尚的小伙子也会剪纸?不能吧? 年良臣不懂剪纸,但他很会用刀,而且很聪明,在仔细看过几次制作过程后,觉得自己能做出来的可能性能达到百分之九十。 红纸是已经压好的红纸,至于刻画模板就看个人要做什么图了,要画出景荀那首诗中的意境也不是难事,但年良臣觉得趁此机会应该做个更有意义的剪纸才不枉他忍着手疼辛苦劳动这一回熹。 在景荀以及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年良臣思考片刻,提笔开始在一张a4大小的红色宣纸上龙飞凤舞的描画,速度快的不可思议,每一道线条流畅如行云,一气呵成的描绘出一幅线条生硬如木版画的图案,但那复杂的线条一时让人看不出他画的究竟是什么。 然后,他把剪刀还给老太太,另要了一副刃小柄长的刻刀,短小的刀刃极其锋锐,这本是为刻画一沓纸质模板准备的,此时只这一张纸,倒不用费什么力气,景荀见他小心的把左臂放下来,由右手托着放在纸上用来做微小的移动和固定,不禁脸色一变,皱眉道:“你做什么?一只手不能做吗?” “一些地方的刻画太精细了,一只手肯定不行,没事的,别担心,不会做大幅度的动作。”年良臣回头安慰选。 “要不就算了,我不想要什么剪纸。” 年良臣却是制止她拉他起来的动作,固执道:“你觉得我的身体比剪纸重要,但我觉得这样做完全值得,我想做一张送给你,我想看到你开心。” 景荀歪头拧着眉,她觉得年良臣失忆后似乎变了一些,至于什么地方变了一时又说不清,总之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是说话的方式,以前的他或者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或者油腔滑调没正行,但现在的他……语气中带着些一本正经。 回过神来,景荀站在他一侧替他当着寒风,弯腰扶着纸张不让风吹跑,眼疾手快的代替他的左手帮他移动纸张,开始略显生涩,越往后越熟练,默契的几乎化身为他的左手,每一下移动都与他的刻刀配合的天衣无缝。 年良臣仰头,弯唇对她和煦一笑,明烈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长睫毛微微卷曲,好看的不得了。 剪纸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完成,等到景荀提起的那一刻,大堆碎屑随之抖落,镂空的图形惊艳的呈现在围观的人群眼前。 小小的四合院内树影扶苏,繁花葱茏,穿着肚兜的一男一女两个胖娃娃并排靠坐在一起赏月,天上银月高悬,周遭飘飞的祥云变幻出嫦娥仙子柔软卓约的身姿。 很具中国文化特色的一副剪纸,没什么特别之处,而对于一个没有剪纸经验的人来说,一举做出这样一张复杂的剪纸无异于神乎其技。 卖剪纸的老太太也惊呆了,她的剪纸都是事先打印好的底稿,或者买客提出要求,他们在电脑上打印出来,依样剪纸,而年良臣却是纯手工的,连画稿都是自己动手画的,此足以见证他的绘画功底,尤其动刀时他一次都没有出错,对于只有一只手的人来说,那种对腕力的掌控以及手指的灵巧程度令人啧啧称奇。 “喜欢吗?”年良臣站起身,跺了跺蹲麻的双腿,脸上笑意融融 景荀双手举着剪纸,忍不住的微笑溢满脸颊,褪去矜持与理智,她直直的望着年良臣说:“我想吻你。” 年良臣一呆,随即欣然俯身,凑过去在她唇上一吻:“老婆,我们生一对这样的娃娃好不好?我好喜欢。” 景荀瞪眼:“双胞胎很辛苦好不好。” “那就一个一个来,”年良臣立即一本正经的就这一话题展开讨论:“我觉得先生个儿子好,长大些好照顾妹妹,女娃娃娇贵,一家人都要宠着她才好。” “……” 两个还没结婚的男女认真严肃的讨论着生孩子的话题,围观的人群蠢蠢欲动,排队等着买剪纸的人一看年良臣的手艺比老太太差不了多少,纷纷凑上来询问他还做不做剪纸,可以出相应价钱购买。 年良臣抬了抬受伤的左手,得意洋洋道:“我老婆说了,只能给她一个人做剪纸,不听老婆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等两人吃吃喝喝逛完庙会已是华灯初上,闪烁的霓虹挂满树枝,与门口的红灯笼相互辉映,织就出一幅夜的繁华。 景荀歉疚的跑去酒店定了一些饭菜,说好的与哥哥一起吃完饭,结果不忍拒绝年良臣的提议,一直玩到现在才收场,但愿现在还来得及。 年良臣跟在她身边默默看着,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现在他已经完全了解了景荀的情况,原来她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才会那么在意,他太自私了,也有点懊悔,若是恢复了记忆就不会这样了。 在等待的空当景荀询问:“要不要点些东西吃了再走?回去菜就凉了,味道也不好。” 年良臣沮丧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用了,早点回去吧。” 景荀一怔,反应过来后有些哭笑不得:“时间还早,景风也不会那么小气,放心好了。” 年良臣神情依旧恹恹的。点点头说:“下午吃了很多小吃,一点也不饿,回去再说吧。” 第二天是除夕,显然不是个动手术的好时机,年良臣的手术便搁置下来,他本人也不是很想在这个时候手术,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景风与景荀商量的除夕夜溜出去玩的事,同时也担心景风伤重在外面遇上什么情况,景荀一个人处理不了,于是也想跟去,就是不知他们会不会带上他。 他哀怨的想。结果那天晚上景风虽然很不高兴,却也拉长脸勉强同意了,有人死乞白赖的要给你付钱,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如此安慰自己。 景风伤在腹部,正是身体承上启下的轴转承接中心,对行动影响很大,目前稍大点的动作都能扯到伤口,三个人的除夕节目也只能是吃顿丰盛的晚餐,然后坐到广场上看烟火表演。 京都这样繁盛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一簇簇不断呼啸升空的美丽花朵在经济系毕业的景荀看来,那都是一沓沓的人民币啊,这一晚上京都燃放的烟花,估计她那点可怜的刚过百万的积蓄都买不下来,然而对于普通工薪阶层百万的存款又是不小的数目,至少能在京都买一小块安身的房屋,可见无论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贫富差距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富有的人只会越来越富,各种奢侈,而贫穷的人还在为维持基本的生存不停奔波。 坐在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中间,景荀觉得格外满足,此刻再没有什么能再对她构成诱惑,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响时,她低头默默许愿,希望来年的今天他们还可以坐在一起,静静等待新年的第一缕光辉。 广场上欢呼不绝于耳,雀跃的孩子,拥吻的情侣,还有不断升空的绚丽烟花,刹那绽放又熄灭的光芒如梦似幻,景荀看向年良臣,年良臣恰好转过头。 他想吻她,时机刚刚好,可惜景风在,相信她也是同样的心情,所以两人相视一笑,年良臣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起身走开,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只大大的口袋,在广场寻了个空地,他大声叫她的名字:“阿荀!阿荀!” 她看去时,正见到他身前的空地上“嘭”一声炸响,一团灼亮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飞速升空,再“嘭”的一声化为满天五颜六色的花火。 很美,却美不过烟花下对她微笑的男人,半长的风衣被寒风吹起,他没有抬头去看满天夺目的光彩,定定的凝视她,努力想要看清她是否因为他的举动而开心,即使失忆了他还是会喜欢她,是吧。 177、突袭 年良臣的手术是在大年初二进行的,这两天来年家拜年的人多不胜数,西山的防卫淘汰去一部分人之后,剩余上.访军团的人数依旧相当可观,于是年家可耻的借年良臣生病住院为由集体躲医院里“看孙子”去了——如果该干什么干什么也算“看”的话。睍莼璩晓 年良臣手术醒来之后几乎要泪流满面,麻醉药刚过去迎来“惨绝人寰的时间”,这段时间伤口的疼痛十分难忍就罢了,而他那群魔乱舞的家人让他森森的体会到了精神与*的双重“蛋疼”。 好在还有他家阿荀默默守在他身边,这让他受伤的小心肝安慰不少,失忆这几天的意识回归,年良臣躺在病床上冷汗飞流直下,很庆幸在景荀一接近的时候没有遵循本能给她一拳,要知道那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柔弱没有攻击性才没有动手。 后来几天的相处让他觉得很奇特,有种重新与景荀相识相爱的感觉,他很喜欢这种新奇的体验过程,还有那张他亲手做的剪纸,以及关于生一对双胞胎还是一个一个生娃娃的严肃课题,其实他更属意于生两对双胞胎,量产化虽不能保证质量,但省时省力是真的,阿荀不必太辛苦。 于是日子在年良臣脑袋插着管子打着补丁仍能活跃的天马行空瞎yy中度过熹。 景荀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陪年良臣与景风,于是两个吵闹不休的货又开始了新一轮战争,分秒必较的计算着景荀陪伴自己的时间,手段尽施的拖延,最后连“水喝多了你要扶我去洗手间”这种无耻招式都用上了。 对此,景荀的表情是这样的——“。。。。。。”,但她又没办法和这两个智商突然退化到幼稚园水平的智障计较,如此势必也会将自己的智商拉低。 据说三个智障相处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绪。 年良臣术后恢复的很好,无任何不良反应,景风已经能出院,只是单身一人还不如住在医院,至少有人照顾,景荀实在受不了两人你来我往打发无聊的阵仗,决定重拾被她抛弃了很久的工作岗位。 第二次去清韵并没有比第一次轻松多少,刚刚熟悉运作,还有许多地方不了解,年假期间清韵并未休假,因此积累的事务繁多,她这个全权代表幕后老板的总经理被各种状况搞得团团转,有时来了大人物她还不得不亲自出去笑脸相迎,为了搞好关系还要去敬酒。 这让她有种化身公关小姐的错觉,不过百忙中偶尔去酒席应酬也是不错的调剂品,看着一幅幅缩小版的人生百态,她会很有安全感,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世俗、普通,能够很好的融入人群,这就够了。 晚上下班去看过年良臣与景风后,景荀虽疲累精神却很好,在西山年宅门口与饭后散步回来的年老遇个正着,年老身后万年不变的跟着面无表情的小景。 两人凑在一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山下隐隐传来噼啪几声脆响,景荀不由道:“今天都初十了,已经过了规定的烟花燃放时间了吧,怎么还有人放炮仗?” 口中这么说着,她自己却没当回事,回头却见年老表情一点点儿的凝住,与眸色微动的小景对视一眼,小景立即打开耳内微型通信器:“呼叫一道哨岗,立即汇报山下情况!” 景荀分辨不出,但是两人一个一生戎马,另一个身处军中要职,时时离不了兵器,不可能连炮仗与枪声都分辨不出,刚才几声枪响分明是警卫团配备的最先进的95自动步枪发出的声音,5.8毫米口径,30发树塑胶弹夹,无枪托,后坐力小,是中国目前研制的第二种小口径步枪。 景荀就算再笨也发现情况不对,遂识相的闭口不言。 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听到声音第一反应肯定与她相同,有人违规燃放烟花爆竹,但经过年良臣的日益熏陶,危险意识渐渐加强,看二人表情顿时就往危险品上猜测了,应该是枪响吧。 小景身体紧绷的将年老挡在身后,精芒暗敛的双眸四下梭巡,倒是年老怕吓到她,露出个微笑说:“没事,你下班刚回来,快进去休息吧,吃饭了没有?厨房还给你留了饭菜呢。” “同良臣哥在医院吃过了,他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已经能坐起身自己吃饭,医生说这两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好累,我先进去了。”景荀忍下好奇心,对年老笑了笑转身进门,能在西山开枪,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这种事没有得到国家许可万不可随意宣扬。 此时的景荀尚不能想到居然会有人围攻西山,偷袭中央权力中心占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核心地之一,这是多么荒谬的举动啊,她只是感叹身边这些人的身份太过不凡,动不动就要违反保密原则,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选择性失聪与选择性失明是必须要患上的好病,并且还要保证它想发作时就发作。 大宅内灯光微暗,此时管家与阿姨都已经忙完,没什么事做可以早早休息,年谦益夫妇也不知回来了没有,景荀上楼,本想先洗个澡,远远的却又听到断续的几声脆响,与先前的炮仗声音像极,幽幽长长的回响在山林间。 这时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她看来,防守的如同铁桶一块的西山足以令任何匪徒望而却步,就算有人想闯关,荷枪实弹的明岗暗哨也能轻易摆平一切顽匪。 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戴整齐,景荀关掉灯使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来到窗前撩起一角窗帘,枪声仍在持续不断响起,且以她不甚敏锐的听觉都能听出枪声不止从一个地方传来,礼炮渐渐向鞭炮靠拢,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门前已经没有小景与年老的身影,景荀手指捏紧窗框,这个时候她该做点什么?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是特定冲某些人来的还是无差别攻击?不知医院里年良臣与景风是否安全。 房门被急促敲响,景荀拉开门,立即被年老拉起往楼下走:“小荀,这里恐怕有些危险,你同艾琳座警卫团的直升机先离开。” “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吗?年叔叔在不在家?”景荀从没见年老有这么阴沉过,小时候虽追着年良臣揍,但那怒气只在脸上,未达眼底,而如今,年老整个人身上似乎悄然酝酿着一场巨浪滔天的海啸,山雨欲来铅云低垂的压抑让人呼吸凝滞。 “我和小景随后就跟上,别担心。”年老拉着她来到楼下大厅,忽然驻足在楼梯口,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问:“怕吗?” 景荀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显示出她现在的茫然,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害怕也不知道该害怕什么,只隐约有些忧心。 年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却伸进一兜拿出一把银灰色的枪,递给她:“用这个防身吧。” 小景带着艾琳从楼上走下,刚好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脸上漾出一丝涟漪,眸光微闪。 年老转头对他道:“小景,你过来教教阿荀怎么用这东西,艾琳,小景跟你说了吗?一会儿你和小荀座直升机走吧。” 艾琳瞥了眼手枪,没多少讶异,倒是对年老的后半句话很不赞同:“爸,你不和我们走吗?这不好吧!”无论年老在国家的身份还是年家的身份,必然是重点保护对象,万不能出半点差池,怎么能让他置身险地小辈先走呢? 两个人你来我往辩解之时,小景手持平板电脑随时掌握西山目前全局战况,口中发布几条指示,关闭了通信器话筒走到景荀身边,皱眉看着她那把枪道:“这个恐怕不适合你……” “我也知道,”景荀纠结的扯起嘴角,这是她第二次摸到货真价实的玩意儿:“我跟它实在不怎么熟……” “我是说,这把枪的型号不适合,发射力量太强,你掌控不了,”他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也没摸到什么趁手武器,他的手枪与年老这把是一个型号的,沙鹰是人人都能随心所欲掌控的吗?又不是人人都是阿诺德·斯瓦辛格,一手开车一手拿着沙鹰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若换成景荀掌控,强大的后坐力就算不把她掀翻在地,整条胳膊也会陷入麻痹,到时更危险。 178、退守 良臣美景奈何天,178、退守 现在再去找武器已经来不及,枪声越来越近,敌方有大型杀伤武器,不要命的往里狂攻,警卫团的职责是警卫,守护的人被敌人偷袭干掉了,往前冲的再英勇都注定是个完不成任务的失败者,这大大限制了他们的战斗力,防线在节节后退。ai悫鹉琻 小景叹了口气,从军靴里摸出一把匕首,手指略微留恋的抚摸过刀身,随即快速塞给景荀:“拿着,手枪能不用就不用,”直升机马上到,估计她们也用不到。 他把沙鹰的使用方法与特性极快的说了一遍,就听到外面远远传来机械的轰鸣声,当下拉起景荀往外走。 不晓得年老用什么理由说服了艾琳,四人一起站在门口等待西山防御基地派遣直升机转移人口,现在已经可以看见山下偶尔闪现的火光了,在暗红的天空下那么明亮,要人性命的瑰丽!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极近,震得年宅的玻璃一阵颤抖,嗡鸣不止,几乎同时可以感受到奔袭而来的热浪,四个人震惊的望着常家的方向,常家大宅三层与二层塌陷半边,破了很大一个洞旄。 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几乎炸的景荀双耳失聪,她呆呆的看着,反应过来就想往那边跑,别人她可以不理会,但常老与常信她不想看到他们有事,几个伯伯平时不在家,生病的常老该怎么办? 小景脸色难看的拉住她奔向另一个方向,口中冷冷命令:“撤离大宅!” 艾琳与年老跟在小景身后撤入密林,地面建筑成了攻击目标,常宅遭遇轰炸,年宅也不安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途中年老肃着声音对景荀道:“你去了能做什么!崞” 景荀是急糊涂了,每个宅子都有自己的守卫,常家也有,常老还有自己的警卫员,也许敌人的下一枚炮弹就要来了,不管目标是常宅还是年宅,她都只有逃命的份。 在乎的人在生死一线,她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以前是年良臣,现在是常老和整个年家。 沮丧中她忽然听到小景大叫一声:“糟!”紧接着一头撞在了急刹车的小景身上,说真的,她从没见过小景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景荀捂着额头朝他脸上看去,果然面瘫的症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急切。 “二号,停止降落!拉升!快!”他迅速调换通讯频道下命令,声音还算冷静,只是那副样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架快要飞临年宅门口准备降落的直升机,像是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徒手将它拉到天上。 紧随的年老、艾琳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跟来的十名年宅守卫纷纷停下身,看到直升机的位置顿时反应过来,刚才那枚炮弹并非为了攻击常宅,目标其实是这架飞过常宅门口的直升机。 没有了直升机,他们就失去了有效转移出去的工具,说不定等外界的支援赶来时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敌人究竟是些什么人?这是准备将中央的老将以及核心领导全部屠杀掉吗?景荀站在小景身侧,手腕被他无意识下捏的生疼,但她不打算告诉制止他,他需要照顾的事情太多了。 在他严厉坚决的命令下,直升机很快做出了反应,机身缓缓上移,尽管如此也为时已晚,拖着一道流光急速飞来的只有巴掌大小的炮弹堪比死神镰刀,准确击中了直升机侧身,巨大的冲力推着机身侧飞了半米才嘭的爆出一片火光。 妖冶眼里的火光瞬间将整个机身包裹,零件炸的四分五裂,在夜空下冒着黑烟,烟花般散落。 景荀呆呆看着,和平环境下长大的她从没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么火爆的场面,从第一枚炮弹到救命的直升机坠毁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而她所经历的东西却是普通人一生都无法经历的。 年老叹了口气,对小景道:“防御基地内已经通过卫星通讯与外界取得联系了吗?” “已经联系上了,军处突、特警以及特种部队都在往这里赶,空军部也会调集战机支援,最多十分钟就能得到支援。” 小景那表情,仿佛自己的尊严与能力受到了挑衅与侮辱,是的,对方仅仅是切断了通讯,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对于警卫团甚至整个京都的军事力量都是一种藐视的挑衅行为,但是人都怕死,敌人如此猖狂必定有所依仗,这个依仗是什么呢?这才是他隐隐觉得不安的地方。 “空军?”年老皱了皱眉,躲在树后往山下望了一眼:“听枪声敌人的数量不是很多,只是来的突然,又有大型杀伤武器,这才让我们措手不及,这点人数往山林一躲,空军来了也无用。” 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说自己的分析,没注意到小景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西山的防卫是他在负责,可是敌人都打上.门来了他才觉察,严重失职让他无地自容,片刻后才呐呐道:“首长,请允许我护送您去防御基地。” 那里作为整个西山的防御指挥中心,防御措施要坚固许多,没有得到直升机转移的住户都已经被暗哨带往深处山谷中的防御基地了。 年老却摇摇头,湛湛黑眸瞥向山林,略带轻蔑:“目前恐怕不行,”顿了顿感叹似的说:“好多年没有开过枪了,不知枪法还准不准。” 虽然平时也会进行射击练习,但那也算开枪么?呛得作用是致伤致残,打不死人就不算开枪,那顶多是听听声响罢了。 小景神色一凛,猛然将景荀拉到树后,回手就是一枪,那里黑影一闪,子弹打空射中了树干。 而自他这一枪之后,除了时远时近的枪声,近处却毫无声息,夜色仿佛瞬间浓稠了起来,带着窒息的压抑,景荀站在小景身侧,死死揪着他的衣袖,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她知道,在她们附近潜伏着一个狡猾的敌人,就像黑暗中伺机而动的死神,一逮住机会他就会伸出他的镰刀。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不小的血,林间的雪还没化,踩在地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稍一挪动就会暴露位置,而此时敌不动我不动,林间一片沉寂,似乎连无形的风都凝固了。 僵滞片刻,小景身子往后仰了仰,对借着积雪微弱的亮光对同在树后的守卫打了个手势,大概是往上的意思,往上去哪里?景荀还在疑惑,就见小景的手中突然划出一道亮光,落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砰砰砰!”几声连续的枪响乍起在夜空,与此同时,刚才接收到小景手势的守卫同时暴起,在枪声的掩盖下飞快蹿上三米高的树梢。 那人开枪之后暴露了位置,然后飞快闪身一边往这边扫射进行火力压制一边转换位置,然而书上视野开阔,几乎在他走出树后的同时,一个树上的守卫开了枪,子弹擦着树干打中那人的腿,小景紧接着补了一枪,不偏不倚的搭在那人握枪的手上。 突然的疼痛让那人无法单手握住蓄满子弹略重的冲锋步枪,枪身砸在雪中,小景把景荀留在树后,与守卫一起跑过去。 景荀站在树后看着,觉得他们大概是故意留他一命是想弄清他们的身份或目的,但那人似乎也看明白了,他抬起头对着这边诡异一笑,那笑在清冷的雪光下有一种来自地狱的森寒,然后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摸出一把匕首,然后刺向自己的咽喉。 景荀一惊,差点叫出声,毫不留恋的将自己置于死地的狠绝真的吓到她了,即使知道双方不是你死我活,并且眼睁睁看着常家被炸掉,但这么近距离看一个人带着报复性恶毒的笑意抹了自己的脖子,还是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靠!”其中一个守卫忍不住骂了一声,要不是为了抓活的,他们人多,杀个人至于这么费劲么! “有人来了!”树上的人还没下来,有一人突然道,手里端着枪用瞄准镜观察:“有五人之多,看不清敌我,” “我带两个人退回大宅,你们分散潜伏,伺机而动。” 高高的山顶上,一人趴在突出的岩石上,几乎与黑黝黝的石块融为了一体,他前面摆放着笨重的狙击枪,透过夜视瞄准镜,他口型开合重复着这句从年老嘴里吐出的话,唇角一抹诡谲的笑容:“年良臣。” 179、后院失火 良臣美景奈何天,179、后院失火 年老示意景荀艾琳与两个守卫跟他走,小景带人留在原地解决来人。ai悫鹉琻 艾琳在商场是个女强人,但一时也被这种血腥场面镇住了,身体僵硬的转身,却不小心被脚下凸起的树根绊了一跤,年老沉着脸拉住她,就在他身体前倾的一刹那,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在年老身后背对着他们警戒四周的守卫身体蓦地僵住。 年老悚然转头,急声道:“找掩护,山顶方向,有狙击手!”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快速把艾琳拉到树后,自己也蹲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后掩护,但声音依旧没能快过子弹,在他刚一出声的那一刻,一颗子弹已经幽灵般穿过层层夜幕飞来,就像死神无声举起的镰刀,这次的目标是景荀。 年老这一出声景荀下意识的回头看他,由于视觉角度受限,要想看清年老,转头时肩膀不得不跟着微微后仰,就是这个身体协调性的自然举动救了她一命旄。 强劲的风擦着她的脖子飞过,狙击弹强大的破坏力使得树干上碎屑横飞,暴起的惯性纷纷刺破人体裸露的皮肤。 饶是以小景的镇定,此刻也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手脚不听使唤的死命拖着浑身僵硬的景荀绕到树后。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等众人匆忙找好掩体,先前被射杀的人才缓缓倒地,那颗子弹只在瞬间就断绝了他的生机,高大健壮的身体狠狠砸进雪中,雪沫纷扬,比夜色更加浓稠的黑色血液将他身下的雪灼出一个洞嵛。 场面像是慢镜头,凡能看到这一幕的人纷纷行去注目礼,缄默的哀悼着同伴,战场的残酷与血腥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自己的同伴就倒在自己面前,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能做,有些甚至连尸体都不能收回。 景荀早已经吓呆,像块石头般直愣愣被小景扣在怀里,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身体高度紧张之后虚脱一般止不住的颤抖,她身后的人比她好不到哪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腔里急速起伏震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几乎要震破胸膛,缠在她腰上的手臂肌肉僵硬,微微发着抖。 窒息一般大大吸了几口气,景荀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事……别担心……” 响动惊起了先前观察到的五个来人的注意,而他们给出的回应是一拍子弹,看来是敌人无疑了。 远处有狙击手潜伏,后有敌人迫近,小景顾不得查看景荀有没有伤到哪里,瞥眼确定年老无事后打开通讯器通知离山顶最近的人去清理狙击手,在确定狙击手转移位置之后,一边还击一边趁机往年宅撤去,现在已经顾不得敌人会否再用火箭炮轰击地面建筑物,大不了还有地下室可避过一劫,总比暴露在狙击手的枪口下要安全。 快速做出安排,由守卫掩护着一行人往年宅撤去,幸而他们原先离年宅就不远,狙击手在搜寻下没能有机会寻找新的狙击点。 树林距离年宅有大片空地没有遮挡物,就这么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又牺牲了两名守卫,景荀捂着脖子不忍回头,至今她都感觉像是做梦,守卫森严的西山怎么一瞬间就成了最酷烈的战场?平和与屠戮的反差让人茫然无措。 看着小景紧绷的背影,她想,也许良臣哥在说不定会从容很多,还记得去年十一跟团旅游在酒店遇见的情景,他孤身一人深入敌匪巢穴,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单枪匹马成功牵制住敌人的全部火力……任谁一次次踏着硝烟与战火走过都会变得从容不迫,她的良臣哥或许握着枪的次数远比握筷子都多,当年轻时尚的男女拿着手机刷微博的时候,他就是在这样杀与被杀的角逐中度过的。 胸口像是压着铅块一样难受,当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才体会到他的艰难,怪不得他宁愿失忆,他也有软弱逃避的时候。 “小荀不哭,伤到脖子了吗?放开手我看看?”他们已经回到宅子里,艾琳担忧的看着景荀脸侧被木屑刺出的细小伤口,以为她泪眼朦胧是因为疼痛和惧怕。 景荀也不解释,安耐住情绪拿开了手,脖子里火辣辣的疼,估计是子弹贴着飞过的时候擦破了皮。 年老已经拿来医药箱,让艾琳帮她处理一下,他自己则丢掉手枪拿来了射程远一些的自动步枪,跟着小景等人一起守在门口窗口,却被小景阻止了:“太危险了,首长,请您带着夫人和景小姐去地下室。” 他语气坚决固执,相信不用他说首长该也看出来了,敌人那把狙击枪是巴雷特m95,美国巴雷特公司专门研究用来反器材的狙击枪,也就是说它的主要用途是用来狙击那些高价值的军事目标,比如直升机、轻型装甲车、雷达以及机场设备等,12.7mm口径的巨大破坏力能让它在近距离下穿透混凝土墙体,并且同时具备无匹的精准度。 在这样的威胁下躲在墙后都不一定安全,穿甲弹的威力太过恐怖,一旦狙击手找到狙击机会,后果不堪设想。 年老也不坚持,转身回了地下室,但片刻后又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箱子,景荀看着有些眼熟,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年良臣提过,如此的话,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就不言而喻了。 生有老年斑的手指布满褶皱,可干枯树枝一样的十指却灵巧异常,景荀瞪大眼睛看着年老打开箱子,十指如飞片刻就组装出一把一看就很有分量的狙击枪,全长几乎有一米五,漂亮,威严,危险! “爸,……要不你还是跟我们去地下室吧,”艾琳已经给景荀包扎完毕,收拾着东西迟疑道:“这里太危险了。” 年老把枪扛起来调整了一下瞄准镜,头也不回的道:“哪里不危险?放心吧,我有能力自保。” 年家男人固执与说一不二的性格在这一刻彰显无遗,艾琳见多了也是无奈,一旦他们做了决定便不会再悔改,她沮丧道:“那行吧,您要做什么我也拦不住,但请您务必要保护好自己。”随即拉着景荀往地下室走去,口中喃喃的说:“都这么大年纪了逞什么强啊,打打杀杀的哪适合您啊,受伤了怎么办,谦益会杀了我的……” “……”景荀决定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 年老选了个斜对着窗子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正好有大理石吧台做掩体,瞄准镜内的视野瞬间开阔清晰起来,本以为受山势地形局限只能找找对方的狙击手,一看之下却收到意料之外的欣喜。 山腰别墅都建在相对平缓的坡面,从他的角度往下看有不少死角,但却一眼瞄到了山脚两名手持肩扛式火箭炮的人身上,怪不得袭击直升机的时候打偏了,这种东西打击略小的目标确实有些难度。 中国m99也是反器材狙击步枪,射程比巴雷特m95短了300米,不过从山腰到山脚总共不到六百米,要破坏目标搓搓有余。 按捺住兴奋,年老睁着有些花的眼睛勉强瞄准目标,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然而长期练习的手感一点没生疏,计算好距离以及风速阻力,接连两枪毫不迟疑,山下顿时传来一声爆破的巨响。 原来是其中一个火箭炮已经填装上子弹,正在瞄准射击,年老其中一枪正是瞄准了那枚炮弹,这下连人带武器一齐送上天了。 小景一直忙着整理消息指挥全局,刚才看到年老回地下室了也就没再注意,听到玻璃碎裂声才回头,这一看之下顿时再次惊骇的目赤欲裂,并非为年老,而是大厅东侧的深处,在靠近窗子的地方已经被制住的景荀以及艾琳。 他们只顾着与南面追来的敌人对抗,却忘了四面八方都可能有敌人进来,结果景荀二人去地下室经过窗子时着了道,只怪大厅面积太大,未免看起来太过空旷而装修的比较曲折…… 景荀二人被两个高壮的男人捂住口鼻,没办法出声示警,手脚折腾的声音也被外面激烈的枪声掩盖,不过看她俩还在挣扎应该也是刚被制住。 果然还是太没经验了。 小景没出声,想趁那两人被景荀二人缠着吸引了注意力悄悄给上两枪,谁知窗子外面还有人在警戒,见被发现了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他,出声道:“别动!” 困住人质的两个男人也注意到了,捂嘴的手换成了卡住脖子,威胁警惕的面对反应过来的众人。 终于注意到了么?人家都爬墙烧掉你家后院了,你们终于看到了么?艾琳几乎要欲哭无泪,对天狠狠抛了个白眼儿! 180、乐极生悲 良臣美景奈何天,180、乐极生悲 人质在手,双方一时都没敢轻举妄动,敌人就在面前,小景自然没机会通知外面的人悄悄潜伏过来偷袭,不过先前追来的五人已经被他们解决掉了,他单手握枪,一只手背在身后打了个手势,隐藏在门口窗前死角处没有暴露的己方守卫悄悄摸了出去。ai悫鹉琻 “全都放下枪!”制住景荀的男人厉呵,同时手下掐紧了景荀的脖子,另一手的枪狠狠抵在景荀的太阳穴上。 尼玛,用力掐脖子可以理解,但你的枪管戳这么紧有毛用?它又不是刀子,景荀忍不住腹诽,她的太阳穴好难受。 小景、年老以及暴露在敌匪视线范围内的守卫没一个有反应的,枪口依旧对准了他们,笑话,放下枪?等他们放下枪的那一刻,一屋子人立即就会命丧黄泉。 小景甚至还走过去将年老挡在身后,双方对峙中景荀二人一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失去人质,仅凭敌匪四人根本不是他们九个人的对手,他最担心的是年老,至今他们都不清楚这群人入侵西山的目的,若是为了袭杀中央骨干而来,年老反而是最危险的旄。 “不许动!我叫你们放下枪!”枪管将景荀的脑袋都顶偏了,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小景一群人,保险已经打开,手指微动做出扣动扳机的动作,亡命之徒一样红着眼睛冷笑一声:“我数三声,如果你们还不放下,那么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为国牺牲是她们的荣幸,尽管试试好了。”年老淡笑开口,狙击枪粗大的枪口不偏不倚的指着他们:“我想你们的国家也会将你们奉为英雄的。” 统一的黑色战斗服以及中国最新03式突击步枪,这群人的身份确定为血玫瑰无疑,那批丢失的武器中就有03式,除了特种部队以及各军区尖刀部队,03式还没有大规模服役,更不可能这么大批的流传出去嵫。 “黑玫瑰在我国已清除干净,你们是最后一批吧?本来我们也没打算放过你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正是我建立军功的好机会。”小景冷笑着附和。 不管他们表现的紧张还是直接说些冷言冷语放弃景荀二人都会引起怀疑,而若与建功升官联系起来就真实多了,对于男人来说,权利的***远比任何其他需要都来的强烈,不折手段的官场上死两个女人根本不算什么, 果然那人的扳机始终没能扣下,但就在小景话落的一瞬,寂静的房间内突然一声几不可闻的“喀”声响过,紧随而来的是一颗墨绿色手雷。 手雷是冲着小景以及年老飞来的,小景不敢直接开枪在空中击碎,不然景荀与艾琳就危险了,他只好转身护着年老逃开卧倒。 与此同时,挟持着景荀与艾琳的两个男人扣动扳机准备解决了两人立即撤离这里,他们也很郁闷好不好,本来打算摸进来不声不响的解决了这群人,谁知窗口好死不死的来了两个女人,还没等解决这两个女人就被发现了,只好拿来当人质,带着人质逃跑无疑是不明智的。 可是,两声枪响之后,倒下的却是两个男人。 沙鹰的后坐力果然迅猛无比,景荀倒握着枪指向身后的手臂被狠狠弹起,带着身体往前扑去,手腕差点断掉,艾琳就好多了,她的枪是年谦益专门给她挑选的,威力不怎么样但胜在易于掌控,脱身自保足够了。 敌匪都站在她们的身后,看不到自一开始两人就蠢蠢欲动的手,再加上年老小景枪口和语言上的压力,敌匪也就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窗外还有两名敌匪,景荀不敢大意,拖着麻痹的胳膊就地一滚,打算换只胳膊再来一枪,这么近距离不至于打不中,回身却见那两人已经被守卫从后方解决掉了。 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松,景荀坐在地上一时不想起来,这时才看向被她在腰腹处打了一枪的敌匪,沙鹰与它的后坐力呈正比的巨大威力在那人腰上开了好大一个洞,打穿了腹部,没有立即毙命也不远了,连愤怒的公牛都能一枪毙命或致残的枪,这么贴着肚皮挨上一枪可想而知。 第一次开枪,第一次杀人,血腥的画面与第一次的心理障碍并没有将景荀打倒,克服了恐惧之后反而有着淡淡的释然,总算她也具备了自保的能力,良臣哥以后可以不必那么担心了,也许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帮到他,渐渐恢复知觉的手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手枪。 “小荀,你怎么样?”艾琳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大概是翻滚的时候磕碰到了脑袋,摇摇晃晃懊恼的捂着后脑勺。 “我很好。” 景荀冲她微微笑了笑,身体就被窗外爬进来的守卫扶了起来,小景年老以及其他守卫躲避及时,也没受什么伤,这一劫总算有惊无险,众人都松了口气。 乐极生悲这个词似乎有种魔力,今晚已经第二次验证它的确是个真理了,就在几人为了景荀以及艾琳的彪悍反抗而开心的时候,大宅四周亮若白昼的灯闪了闪,然后全部熄灭了,意外来的那么突然。 好在先前为了不暴露位置大宅内部没有亮灯,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惨淡的月光映在雪上,窗外一片银白,隐约能见到一闪而没的黑影,行如鬼魅。 “找掩护,都尽量聚在一起,不要分开。”年老苍老沉凝的声音让众人心中一定:“艾琳小荀,你们两个不要跟我和小景分开。” 这个时候再退到封闭的地下室无异于自寻死路,敌匪若是攻进来他们连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隐藏到楼上倒是不错的选择,居高临下,可退可守。 清辉铺满地面,如海水潮汐一般无力阻挡,慢慢席卷侵蚀,干枯的树枝透过月光投射在地面上,如同恶魔张牙舞爪的乱发与手指,竭力的想要伸向床上躺着的人,长长的睫毛如停落眼睑的美丽蝴蝶,山峦一样直挺的鼻梁以及优美的唇形在侧面看起来完美无缺,沐浴在月光下的他宁静神秘,任那些枯枝摇晃着靠近又疏远。 但所有的安静都被一声巨大的开门声打破,病房里惨白的白炽灯被人“啪”的一声按亮。 床上的睡美人睫毛颤了颤,没有立即睁眼,直到进来的人拄着拐杖挪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领急声说:“出事了!出事了!你还睡!” “什么事?”年良臣抬手挥开信天翁的手,抬眼看了看床头的吊瓶,快见底了,于是自己动手拔了针头,完全不理会信天翁的焦急,其实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眉梢已经皱了起来,眸光带点忐忑与无奈。 “西山出事了!”信天翁一脸肃然,沉声说:“就在十分钟前,黑玫瑰忽然发疯的全副武装入侵了西山,据说他们有重型武器,西山的情况不容乐观,你知道,那些只知道训练的人完全没多少实战经验!” 拔出的针头差点再次戳进皮肤,不理会冒血的针孔,年良臣震惊的回头,他没有不敢置信的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或者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等可笑的台词,直接掀开被子下床,信天翁不会就这样的事跟他开玩笑。 “特种部队、特警以及空军部已经派人过去支援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过去?你有车吗?打车你有钱吗?”信天翁已经不似先前的激动,对着冲动的年良臣泼着冷水:“你就算赶过去那边也已经结束了。” “黑玫瑰已经穷途末路了,这次贸然就去攻打西山,你说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信天翁瞪着换衣服的年良臣自顾自分析:“临死前的挣扎吗?一个懂得隐忍厚积薄发的潜伏者在山穷水尽之时只会和五十年前一样,蛰伏起来,以图后计,突然这么豪迈肯定还有别的意图,你觉得呢?” 年良臣穿衣服的手顿了顿,胸腔里超负荷跳动的心脏稍稍慢下来一些,一顿之后穿衣服的速度更快,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个战士,冲动是每一个战士的坟墓,但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阻止自己发疯的冲回去。 “目的,目的……”喃喃两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脑袋里都是家人神态各异的脸,哪还有空想那该死的黑玫瑰有什么该死的目的。 敞开的门板被敲响,一人斜倚在门框上,手里的枪慢慢收入袖中,疑惑的瞪着房内歪倒的仪器以及反常的两人:“你们在做什么?” “进来,关好门。”信天翁说。 “西山遭到黑玫瑰入侵……阿荀在那里。”年良臣说。 ———— 谢谢大家的支持理解,懒货作者保证不会弃文,就是比较慢,要有耐心……orz 181、再现火箭 良臣美景奈何天,181、再现火箭 景荀从混沌中醒来,摇摇晃晃的颠簸以及发动的咆哮提醒她仍在车上,像这样从瘫软昏迷中醒来已经不止一次了,唯一有区别的是原本他们应该在高速路上,车辆疾驰的声音不绝于耳,现在……外面不是夜晚,却很安静,而且车身颠簸的厉害,大概是在某条人迹罕至的乡间公路上。ai悫鹉琻 动了动身体,依旧瘫软无力,也不知那群人给她注射的是什么东西,双臂绑在身后压得失去知觉,就连双腿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也又麻又疼的,更要命的是她很冷,比前几次刚醒来的时候冷多了,像冰棍一样感觉不到一丝温度,这让她觉得恐慌,虽然一直在昏迷,然而间歇的醒来也能判断出如今距离西山遭遇入侵的那晚已经过去了很久,可他们一直开车,说明此时她早已离开了京都,该死! 药物作用下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的记忆有些混乱,那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断电之后一群人往楼上撤去,在楼梯口遭遇狙击,寻找掩护的时候被分离开了。 枪声不断,有小景他们的,也有敌匪的,黑暗中有人中弹后发出痛苦的闷哼……再然后,她被人从身后制住了。手腕在大力之下直接脱臼,手里的枪掉落地上,疼痛钻心却喊叫不出,沾有奇怪味道的棉布堵住她的口鼻。 好困,真想就此长睡不醒,可她知道,若此时闭上眼意味着什么,看着熟悉的一切渐渐远离,黑暗的深渊还在不停召唤,这种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让她害怕的要死旄。 也许一觉醒来就是天翻地覆,电视上被绑架的女人有什么遭遇她一清二楚,良臣哥,她不想失去他啊…… “阿嚏!该死,这是什么鬼天气,冷死了!”车厢前部男人a说。 “这才到哪啊,黑龙江,那什么……符拉迪什么托克的都没到,还得再往北呢。”男人b说嶷。 “有什么办法,境内路上查的太严了,连高速都不能走,只能躲在这破车里绕道出境,浪费了太多时间。”男人c任命的抱怨。 “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要带这几个女人,麻烦死了,咱们可是在跑路哎跑路,一不小心小命不保,策反和勒索钱财也得有命逃走了才行——阿嚏!”男人d吐槽。 “你们说,老大是不是看上了这个女人,所以才会时刻带在身边,其他几个女人不过是混肴视听的障眼法……”男人e吸着鼻涕眼前一亮的说,他们分成几个小队带着不同的女人逃跑,老大独独留这个女人在身边,很有问题。 “狗屎!你见过男人喜欢女人喜欢到要把她绑成麻花扔在后座受冻受饿的自生自灭吗?”男人a提高了声音驳斥。 “可是这个女人长得不错啊,而且老大经常看着她微笑……”男人e抖索着声音小声例证。 “微笑和阴笑都分不清,你简直笨的无可救药,二缺!”男人d也忍不住了。 “明明是含情脉脉的笑啊……” “你懂什么是含情脉脉吗?不要乱用词语……” 调笑声不断,此时无人注意最后面角落里的景荀已经清醒,为他们的谈话内容心惊不已,她想过此时已经不在京都,却万万没有想到距离京都已经十万八千里,而他们的目的地似乎还在更远的地方,跨越国界,符拉迪沃斯托克也不是终点。 听这群人说话都是正宗的中国人,那么挟持她们出境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他们口中那个“老大”又是谁?她本来以为入侵西山的是那什么黑玫瑰,难道是她想错了? 她自认身无长物,若有人挟持她多半是和年良臣有关,景荀不由心中苦笑,她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成了他的弱点。 “说实话我还真没想过这辈子能有机会出国玩玩儿,虽说是逃亡,也长长见识不是?将来收了小弟还能天南海北吹嘘一番……”男人c苦中作乐的说。 “切!sb!只有你还在做这种梦!”男人d心情不爽的骂。 “怎么?”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回来吗?”陌生声音的男人e冷冷说:“血杀门老大和几个分堂主摇身一变成了黑玫瑰的人,你还看不出来吗?整个血杀门自始至终不过是黑玫瑰的工具而已,现在一出事,安全起见黑玫瑰的正式成员早就乘飞机撤离了,我们兄弟不过是掩护人撤离的搬运工而已,能继续为他们办事算是好的,若哪天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们的死期……” 冷淡的声音戛然而止,听上去是被人突然捂住了嘴,有人咝咝的吸气,像是在暗示什么。 男人e挣扎救出自己的嘴,继续说:“没关系,监听器的信号被我用工具干扰了,他们听不到。” 车厢一时陷入沉默。 其实他们心里隐隐都有些猜测,一直抱着一丝侥幸而已,现在自欺欺人的白纸被捅破,不由有些心灰。 “现在还在中国境内,为什么不跑?” 突然响起的虚弱女声让几个男人吓了一跳,前排座椅上有人猛然探过头来,冷厉的眼神直直刺向景荀,景荀猜,这个人应该就是说话犀利的男人e。 e旁边另一个男人说:“前面后面都有他们的车,我们也没有武器,还被装了监听器,他们早有防范,现在跑的结果就是现在死,跟他们走……” d的话没说完就被e冷冷的瞪了回去,然后他转头对景荀冷笑:“我们只是猜测而已,别白费唇舌的挑唆了!你跑不掉的!” 景荀强忍着身体的难受,直直的回视e的眼睛:“现在还是在国内,你们要逃跑运气好还能有警方相助,等出了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想逃跑都没机会了。” “警方?落到警方手里我们一样是死!”d插嘴。 “将功赎罪总能减免些罪行。”景荀说:“跟他们走了客死他乡,连尸体都没人帮你们收。” “别傻了,坦白从宽,牢底坐穿!鬼才会回去!”男人d嗤了一声缩回头去,不再打算理会景荀。 景荀嘴角抽搐,想到闻名京都的李某某案件,不由也有几分赞同牢底坐穿的吐槽评语,死不认账那么久,就算最后仍没逃脱法律制裁,人家总算也大大的出了把风头,妇孺皆知啊有木有,风光无限(?)啊有木有! 男人e回过头不知道摆弄什么东西,滋滋的电流声刺耳的响了几声,大概是撤去了对监听器的干扰,然后他翻起座椅走到最后排,手里拿着支注射器。 这样的画面太熟悉了,景荀连忙惊恐道:“别别,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大哥,你行行好吧,我都被绑成粽子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这么睡下去我脑子肯定得残了。” 她看出来了,这群人显然还没拿定主意,策反的事急不得,否则会弄巧成拙。 男人e举着注射器眉角抽了抽,就听车厢里不知道哪的扩音器想起一个男声,带着丝轻笑:“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醒着也好,接下来会很有意思……” 男人e看了景荀一眼,转身坐了回去,景荀眉头皱起,这声音有些熟悉,让她瞬间就想起它的主人是谁,栾波,因为在刘姐的婚礼上发现了栾波的身份,同时又很介意刘姐的身份,所以暗中景荀一直很留意栾波。 她神色复杂的望着车窗外弥漫的雪花,怏怏的有气无力:“我好饿,好冷,好想上厕所。” “……” 寒冷的黑龙江雪花飞舞,此时的京都却是阳光明媚,积雪消融,年后的山林间随着立春的到来似乎也染上几分春意,暖洋洋的阳光下,鸟鸣声纷杂雀跃。 西山麓苑少得可怜的建筑物大多残败不堪,就算没被子弹洗礼过也没人敢住了,哨岗对于来往运送建筑材料的车辆排查的十分严格,一辆极品吉普嗖一下罔顾检查的溜走了,不过哨兵除了瞪眼没一个上去阻拦。 这两天年少爷疯了,头顶上空飘着的乌云经久不息,他正因为找不到敌人而处在有火发不出的憋闷状态,谁敢去捅马蜂窝?为了世界和平社会安定,为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可持续河蟹发展,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年良臣把一辆吉普车当成了火箭,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横冲直撞,每每到转弯时眼看就要冲出马路了,又被他硬生生的拉回来,仿佛整辆车子不过是他手里随心所欲的玩具,让来往卡车司机心惊肉跳又暗自惊叹——这简直就是在用绳命在炫车技啊! 阿荀下落不明,年良臣这两天一直处在暴走边缘,乌云罩顶印堂发黑(?),安全局公安局给不出点有用信息就算了,老爹竟然还在这个时候把他召到西山来,简直忍无可忍! 182、私藏枪械 良臣美景奈何天,182、私藏枪械 年家一家搬到军区大院暂住,年宅还是那晚血战之后的狼藉,年谦益就站在一片狼藉里,手中提着一本被烧掉了一半的书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ai悫鹉琻 年良臣的车一路咆哮到山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摇摇晃晃布满弹孔的大门被他砰的一脚踹飞,满目的疮痍让他眼睛又是一痛,那晚他的阿荀一定吓坏了,为什么他不在她身边?真该死! “什么事?”年谦益憔悴的脸让他声音低缓下来。 年谦益回头,扔掉书籍抬手压了压:“稍等一会儿,人齐了再说。”说着他走到曾经经常坐的椅子上,点了一根烟。 坐在一堆废墟里抽烟应是很颓废消极的,然而他的眼睛却依旧浩瀚深沉,仿佛没有任何事可以打破里面的平静,那双眼睛见惯了生死搏杀,见惯了阴谋狡诈,见惯了血雨腥风,见惯了政权跌宕官场沉浮,于是那里面的波澜渐渐平息,变成了一片能吞没一切的漆黑沉默的海域恁。 他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年轻的时候他也同他一样暴躁轻狂过,但时间会让他沉淀下来,像他一样远离激.情,远离狂傲,失去了热情失去了心的悸动很悲哀,生活变得如同嚼蜡,但对于他们的职业来说,这样才能活的更长久。 “人齐了?”年良臣疑惑的跟过去,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还有谁会来?究竟是什么事?” 年谦益低眉弹了弹烟灰,扔给他一根烟,说:“很久没回特种部队了吧?你知道沈队长的近况吗?呆” 年良臣就更疑惑了,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黑玫瑰的事,哪有时间去联络感情啊,才两三个月而已,想到当初的战友不由觉得很遥远,安逸的千篇一律的军旅生活一去不复返,闷闷的点着烟吸了一口,说:“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突然提到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年谦益点头:“你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吧?在入侵西山之前他女朋友就被黑玫瑰抓去了。” “不是吧?”这纯粹是个感叹句,他知道老爹不会开玩笑的,心中震惊,拿出手机就想给沈唐林打电话,不知道那家伙会做出什么事呢,他记得那个女孩性子活泼,跟阿荀关系挺要好的。 “别打了,他一会儿就来。”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外面刚巧驶来一辆车,不过进门的却是景风。 年良臣与景风互相看了看,心里就有点明白了,景风坐下后谁也没有说话,大概过了有十分钟,又来一辆车,下车的是沈唐林与年谦益的秘书,秘书走在沈唐林身后,有点押解的意思。 沈唐林面无表情的走进来,侧脸瞥了眼身后的秘书,对年谦益说:“什么意思?” 年谦益摆手示意秘书出去,声音平缓的说:“黑玫瑰入侵西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趁机盗取我国的军.事机密,这你们都知道了吧?”环顾沉默的三人,他继续说:“安全部刚得到消息,黑玫瑰已经兵分两路撤离我国,西山遭遇绑架的几位女士被他们从东北绕道俄罗斯带出境了,具体目的地不明。” 沈唐林微震,转眼看向隐忍的年良臣与沉默的景风,就听年谦益继续道:“总参决定派遣安全部特工秘密潜入岛国追回军事机密,特种部队则前往俄罗斯追踪解救人质,考虑到个人情绪对行动的影响,鬼鸮与云雀心态不符合要求,被禁止参与任何行动……” 年良臣与景风大惊,景风直接愤怒道:“部长,这怎么可以,我有意见!”他以为年谦益把他们单独叫来是有特别任务,没想到会是这样。 年良臣倒没说话,如果真如老爹所言禁止他们行动,那么他就不会将还未下达的机密任务计划私自告诉他们,这不符合他的原则,他这么做必然还有后话。 “沈唐林,我以个人名义希望你的特种部队增加两名后援人员,你有什么看法?”年谦益没有理会景风,转脸看着沈唐林问道。 三个人都是一怔,沈唐林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没问题。” “很好,”年谦益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两名后援人员是以个人身份加入的,没有鬼鸮与云雀,只有年良臣与景风。”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年良臣与景风的一切行动都属于私人行为,不受国家约束与保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由他们个人承担。 “你们两个呢?” 年良臣与景风赶紧站好:“多谢部长的安排。” 年谦益眼神一冷。 两人赶紧改口:“多谢老爸(年叔叔)。” 两人心里充满了感激,对于严谨刻板的年谦益来说,能直接下令将沈唐林强硬的带来并且出面说情已经打破了他以往的原则,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两人着想,跟着沈唐林一起行动至少比两人单独行动要安全许多。 “总参的命令马上就该下来了,唐林,你回部队待命吧。”年谦益略有些歉意的看着沈唐林。 “是。”沈唐林对他敬了个礼转身走了,这是对一个父亲的敬重,自知无力阻止儿子,只能无奈妥协,默默为儿子做出最好的安排。 等到沈唐林离开,年谦益站起身对年良臣与景风招了招手:“跟我来。” 说着转身往楼上走去。 “这次要解救的人质中也包括唐林的女朋友,为什么他可以参与行动并且担任指挥,我与景风脸资格就没有?”年良臣也不是不满,就是有些疑惑。 “关于李沁怡与沈唐风的关系,我是从你妈跟景荀的闲聊中得知的。”年谦益淡淡开口。 “嗬,不愧是搞情报的,真是一丁点的八卦都能记在心里。”年良臣嘴欠的说,也不知是不是在讽刺他老爸。 年谦益一点也不在意:“至少沈队长不会像你们两个一样,一出事立马疯狂的将整个京都翻个底朝天,横冲直撞的像是非法分子,目无组织,无纪律,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 年良臣与景风齐齐低头,轻飘飘的一句话对他们来说却极重,认识到错误的两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过走了两步年良臣又嘴欠的嘟囔:“那是因为他不够爱他的女人。”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年谦益忽然转身,严厉道:“想你这样搅得满城风雨,如果黑玫瑰还在京都,景荀会因为你的行为多吃多少苦头你想过吗?” 年良臣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冷汗就下来了,的确,如果对方被逼急了实行打击报复,那么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景荀,一腔怒火全都发泄在她身上,那是什么后果? 他真该庆幸黑玫瑰此时远在万里之遥。 二楼年谦益的书房,房间位于大宅的背阴面,没有遭到多少破坏,只有几个大书架上的书籍此时都搬空了。 年良臣与景风耸拉着脑袋跟在年谦益身后,就见他来到最里面的墙壁前,说来也奇怪,书房不是很宽敞,但那面墙壁前却空空如也,没有放置书架,只有一个雕花小几上摆了一盆绿色植物,现在植物的花盆已经碎裂,更显突兀。 年谦益面朝墙壁蹲下身,手指动了动,就听见轻微的一声“哒”,那是机括被激活的脆响,然后整面洁白的墙壁被像白纸一样卷了起来,露出里面一排排挂满了整面夹层墙壁的枪械,在昏暗的光线下森冷斐然。 饶是年良臣与景风见识非凡,此时嘴巴介乎都要张成了o型,简直太震撼了,安全部长啊,多么有原则的人,居然会私藏这么多枪械,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间书房年良臣也来过无数次,愣是一点痕迹都没发现过,老家伙藏得太深了。 “老、老爸,你这是准备造反吗?”年良臣张着嘴问。 年谦益淡定的欣赏着两人夸张的表情,扬了扬下巴示意道:“不是等不及了吗?挑武器吧。” 两人立即撒腿扑了过去,对于爱枪的人来说,这简直比美女对色.狼的诱惑更大,m4卡宾枪族,m16系列,hk系列,gk手枪系列,还有巴雷特,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枪械展览馆。 183、暴风雪 良臣美景奈何天,183、暴风雪 景风热衷于短小轻便射速高的突击步枪,m4a1与m16a4都是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步枪型号,hk416能在多种极端环境下作战的优良性能让人爱不释手,年良臣则一下就冲向了那排大家伙。ai悫鹉琻 这里几乎收集了国际上最先进的一系列狙击步枪,可变换四种枪管的srs狙击步枪,短小轻便的外形十分适合侦察兵,他本身的名字就是侦察兵的英文缩写,专门为美国海豹突击队研制的as50也可以见到,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与精准度,在一些射击游戏中它还被赋予“末日骑士”的拉风称号。 最后年良臣的手停在大名鼎鼎的巴雷特m99上,它有个别名叫做big-shot,意为“威力巨大,一枪毙命”,如果配合上416狙击弹,简直就是一对杀人于无形的最佳组合。 仓库底端还放置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机械用具,年良臣指着那堆零碎东西问:“这是什么?”他忽然发现自己看了二十多年的老爸忽然变得很神秘。 年谦益挑了挑眉:“调整枪械的工具。恁” “调整……”像是意识到什么,他迅速拿起那把m99,果然在它的枪托位置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标记,让他震惊的是那个标记居然是“n”,谨慎起见他又拿起另外几把查看,无一例外的都有一个“n”形,转头嘴角抽搐道:“老爸……这……这些枪都是你调整过的吗?你就是……n?” 像古代铸剑师会在兵器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一样,一些枪械调整师也会在自己调整过的抢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而这个“n”代表的则是最传奇的枪械调整师,凡被“n”调整过的枪械,它的初速与精准度基本能达到理论上的标准。 每一支枪在实际应用中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影响,包括保养状况和周围环境,而对于生与死的实战来说,哪怕是0.1毫米的差距都有可能影响到战争的结局,所以这个能达到理论上的威力代表的意义可想而知胆。 每个玩枪的人都想得到这样一把枪,可惜“n”的作品少的可怜,近几年都没怎么见过了,没人知道“n”的真实身份,有人认为“n”说不定已经死了,没想到“n”只是太忙了…… 年谦益丢给他一个懒得废话的眼神:“枪械的性能不用我说了吧,时间紧迫,特种部队有专机送往黑龙江,你们两个被禁止行动,不能与他们一同出发,必须自己赶到牡丹江市与他们汇合。” “打死我都想不到,原来这个‘n’指的就是年。”景风显然也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他看向年谦益的表情十分精彩。 年良臣点头附和:“信天翁那把带n的沙鹰我肖想几百年了,结果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牛x的人物跟我在一个屋檐下睡了二十五年,一个饭桌吃了无数顿饭,我居然一无所知。” “老爸,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你的亲生儿子……”他转头含泪控诉,激动兴奋的口不择言。 年谦益眉角抽了抽:“你有完没完!” “没完!你儿子我被人打了十二枪,死去活来那么多次,你就没想过给你儿子弄把像样的枪吗?”继续含泪控诉,无理取闹:“我要告诉我妈去,说你不疼我,你虐待我……” 年良臣那模样就差拿个手帕放嘴里撕咬了…… 年谦益瞪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捏着疼痛的额角道:“我没有调整过,你的国产jq能有那么高的射速与精准度吗?别给我胡搅蛮缠,赶紧拿了武器滚蛋!” 年良臣想起第一次可以拿着那把国产“大鸟”出去执行任务,出发前曾在家住过一晚,而那一晚老爸书房里的灯亮到很晚,莫非那时他在为他调枪?咳,怪不得那么好用。 这叫什么,慈父手中铁,游子身上枪,临行细细调,意恐不能归…… “我只是没想到老爸你还有这么一手绝活,等这次我回来你一定要教教我啊,我可是你亲生儿子!”年良臣眉眼弯弯的笑,心里哼哼道,你要是不教就不是我亲爹,我一准儿跟我妈那儿告状去,说你在外面另结新欢了! 年谦益抬眼看他,竟是出乎意料的同意了:“好。” 年良臣一怔,接着灿烂一笑,拍了拍他爹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年谦益同志,君无戏言!” 他毫不犹豫的选定了那把巴雷特m99,他喜欢重型的大家伙,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会让他有种难言的兴奋,然后又选了把hk416步枪,m4a1和m16a4只要枪机进水就会炸膛,而hk416不会,他猜黑玫瑰去往俄境只是取道,必定是要通过那边的港口回岛国,也许会水上开战,所以还是带一把保险的好一点,别没杀掉敌人倒把自己炸掉了。 景风选了一支hk416,一支m16a4,不过两人若乘飞机赶去黑龙江枪支是不能带的,通过正常途径也无法出境,谦益会用其他方式吧枪运送到牡丹江,然后与特种兵的一起带出境外,特种兵出动不会妨碍俄方治安,自然可以与俄方协商,甚至可以取得他们的协助,像黑玫瑰这样的非法武装组织哪个国家都不会欢迎。 于是两人各自带了一把多功能瑞士军刀就出发了。 而此时的景荀已经离开了国土,身在距离符拉迪沃斯托克不远的一处海边小镇上,他们从黑龙江偷渡到俄罗斯,大概还要从这里乘船偷渡到岛国海域,具体去哪里她仍然不知道,不过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栾波不在的时候那几个男人会给她松开绳子。 除了像只牲口一样没有人.权之外,栾波倒是没有为难她,也许是因为正在跑路没心思理,说不定一到地方就是她的末日了。 怎么办?跳海逃走被人捞起的几率有多大? 西伯利亚寒流来袭,破烂的港口狂风肆虐,暴雪在疾风里刮得脸生疼,不大一会儿脸上就变得麻木一片,景荀双手反绑被人推着走向一艘吱嘎作响的铁皮渔船。 虽说这个时候渔船出海一看就很又问题,但风雪中能见度低,总比晴空朗日的时候要稳妥一些,不过此时他们还不能走,听那几个男人说好像还要等人。 西山被抓走的几个女人被分成几波由不同的路线撤离,景荀这一波的路线与其中一波很相似,为避免来回出入边境引起怀疑,他们要在这里汇合之后一同上路。 甲板下的船舱被一盏橘黄的灯泡照的暖意融融,但实际上与外面比起来没什么两样,温度低的能把人冻僵,只是少了小石子似的雪花而已。 栾波不在船舱,景荀的双手获得解放,她僵硬的蹲下身,慢慢揉搓冻得麻木的四肢,将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人一冷就容易犯困,她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抵抗睡意,暗自观察着那几个男人的位置,这一路上她尽量配合,若没有一击必胜的把握她不敢逃跑,打草惊蛇的后果她承受不起,只是此时若是不走,到了茫茫海域就真的只剩跳海一途了。 也许途中会遇到俄方海军,但以她的能力,相信还没等到发出求救信号就能被人用n种方法弄死一百次。 连日来担惊受怕加上一路颠簸让她的身体状况很糟糕,她靠在船舱上闭目养养神,结果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杂乱轻微的“沙沙”声让她猛然惊醒,银色月光下,白茫茫的松林雪原亮如白昼,如幽灵一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不断靠近,树林深处似乎能看到一双好凶残妖异的绿色眼眸…… 她吓得猛然坐起来,僵直了片刻又缓缓隐藏进松树的阴影中,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已经在俄罗斯的海边小镇了么?为什么又回到了偷渡出境那晚人迹罕至的广茂森林?还有,那晚他们也只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吼,在山间徘徊不息,却并未遇上狼群。 感受着不断围拢试探的狼群……被当做猎物盯上的感觉那么强烈,恐惧也来的真实深刻,难道偷渡成功只是在做梦?他们仍艰难的跋涉在危机四伏的雪原中? 景荀茫然四顾,想寻找栾波他们,至少他们不会立即杀死她,就算杀死也不会残忍的撕裂吃掉,可是四周白茫茫一片死寂,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与那催命似的沙沙声,再无半点动静了,此时再看月光只觉得惨白的诡异,仿佛整个世界一霎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的灰白是我。 人呢?都去了哪里?刚逃离虎口,就要再掉进狼窝里吗? 184、拼了 良臣美景奈何天,184、拼了 寒风吹过树梢发出鬼泣似的呜咽,听的人不寒而栗,景荀密切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小心的挪动身体想爬到树上,唯有如此才能避过一劫。ai悫鹉琻 而她的动静似乎让狼群得到了某种指令,绿幽幽的妖异眸子在停顿了一瞬之后,急速的围了过来,矫健的黑影在林间闪电般奔跑腾挪,天地一下子从极静变为凌乱一片,干枯的枝干在风中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随时会断掉。 奔跑的四肢带起片片积雪,月光下的地面犹如荡起薄薄雾气,一条条黑黝黝的狼影朦胧似幻,景荀后背汗毛倒竖,极致的恐惧让她忘记了身体的寒冷,跳起来就准备往树上爬,可哪知身体像是瘫软了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身体都像面条一样瘫在那里,毫无回应。 她大惊,怎么会这样?上半身可以随意转动,为什么双腿却毫无动静?她不记得自己的双腿出过毛病,就算是天冷冻死了也总能感受到一丝疼痛吧? 最讨厌这种想做什么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了,眼看着狼影已经近在咫尺,飞扬的雪沫冰冰凉凉溅在脸上,快点动啊该死!她拼命用力,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右脚猛然踢出,紧接着脚趾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是断掉一样恁。 ***的疼痛瞬间让她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张表情怪异的脸,要笑不笑,还带着点鄙视与轻蔑。 景荀揉揉眼睛,暖融融的灯光,凌乱的堆着杂物的船舱,只是此时船舱内的人比她入睡时多了几个,看了她几眼就失去兴趣的别开了眼。 靠着舱壁蹲坐在角落,景荀呼出一口气,原来那只是个梦,可现实比噩梦好不了多少,她沮丧的想着,这时才有心思理会一突一突***辣疼着的脚趾头,怪不得梦里下肢不能动,蜷着腿当然不能动,最后那一声巨响是在她拼命努力下踢中了身前一个装着维修工具的木箱子,尼玛带! 当时选这个地方就是看中了木箱子里有斧头大钳子之类的铁器,万一有人靠近意图不轨她抬手就能捞到武器,结果敌人没反击到,倒是把自己给坑了,郁闷的抱着自己的脚趾头,景荀突然浑身一凛,那种睡梦中被饿狼盯住的强烈注视感一直没消失,怎么回事? 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结果对上一双印象深刻的眼睛,不由怔住。 他们仅有一面之缘,这双眼睛却留给她极深刻的印象,专注,凶残,不死不休的戾气,与一匹真正的狼没多大区别,悄然隐藏在半长的黑发之后。 他不是在被血杀门追杀吗?怎么又和血杀门和平共处了?景荀至今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心情很复杂,不可否认的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心中一松,那是安心的感觉,莫名觉得他们是同病相怜的,如果她要逃走的话他会帮她。 也许是上次两人一起的经历让她有了心理暗示,不管因为什么,最后他没有抛弃她,甚至撑着失血过多也要带她逃离,那种可托付生死的信任很容易让人产生依赖。 接触到她的目光,男人漫不经心的低下头,隐在众人之后,也不跟人闲聊,完全没有存在感。 “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的?” 身边冷不丁响起的女声拉回景荀的视线,顺着看过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少妇,她比景荀的情况凄惨很多,脸上明显有被殴打过的红肿,脸色灰白狼狈,脖子里两朵可疑的红玫瑰,双手被反绑着扔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景荀点点头,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军大衣给她,可是如果给她的话自己就会挨冻,这是好不容易求来的呢。 少妇自己冻得浑身僵硬,看了眼她身上的军大衣倒没提出要求,黯然的瞥了眼船舱里十来个男人,低声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费尽心机要把我们弄出国?” 景荀道:“他们么,是京都地下最大的黑势力血杀门,不过他们也是受人指使,幕后是岛国的一个组织,我只知道叫黑玫瑰,具体干什么的不清楚,大概是间谍一类的吧。” 少妇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料到幕后会是这样,顿了片刻她挪动身体也跟景荀一样靠坐在舱壁上:“你也是西山麓苑的吗?”她嘲笑一声:“说什么守卫森严,铁桶一般,上个山都要经过一道道岗哨,结果还不是被人轻易攻破了。” 西山是小景负责的,景荀想为小景辩驳两句,事发突然谁能料到,可看到女人明显被凌辱过的痕迹又打消了念头,虽然现在性文化开放了,可再开放对于伴侣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忠诚,人类的人性与尊严也会让人觉得屈辱,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 少妇只穿着一套毛绒睡衣,外面罩一件脏乱的棉服,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紫灰的颜色看起来像是坏死了,景荀脱下军大衣给她盖在了身上。 “你……”少妇动了动唇,大概真的冻坏了,见景荀里面穿戴整齐也就没跟她客气。 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几个男人也没闲着,除了混熟的男人abcdef,看押少妇的几个男人时不时会往景荀身上瞄几眼,那猥琐下流的眼神让景荀如芒在背。 “哎我说,这么个小美人儿你们一路上都没下手?”猥琐男一号说,表情很夸张:“你们是不是男人啊?该不会跟那小子一样那条东西不顶用吧?”他扬着下巴点了点站在门口眼神如独狼的男人。 男人f对猥琐男一号显然不怎么感冒,神色始终冷冷的,倒是盯着独狼男疑惑的望了几眼,想问什么又住了口,似不屑于猥琐男说话。 乐观的男人c嬉笑一声说:“下手?老大看上的女人谁也敢下手?想弃尸荒野吗?对了,燕行怎么会跟你们一起?”他指了指独狼男“没剁了他么?” 燕行?景荀听着他们的谈话,抬头看向独狼男,原来他叫燕行,是燕子的燕,还是晏子的晏?若是前者,燕子啊,真是弱爆了,跟他一点儿都不搭。 “他?”猥琐男一号鄙夷的说:“他说会誓死效忠我们,上面觉得他身手还可意,留他一命总比杀掉强,现在正缺人手,等没用的时候再杀也不迟。” 果然如此啊,景荀暗叹,随时会被抹掉么?以他的性格可不是束手等死的人,肯定会找机会逃跑的。 “你说老大看上这女人了?不会吧!这女人除了一张脸蛋还可以,要胸没胸,身材干瘪,老大喜欢这种口味的?”猥琐男二号斜眼打量景荀,赤.裸裸的眼神像打量一头猪的体重是否达标了。 “切,谁知道,他们岛国的审美与重口一向很奇怪不是么?”男人d懒懒的答,对于猥琐男也爱答不理的样子。 猥琐男二号已经走到景荀身边,抓着她肩头的衣服想把她提起来好好评估,景荀挣开他的手站起身,冷冷道:“放开我!” 对于这样的渣男,不管你服软求饶还是冷然以对,都改变不了结局,景荀也就懒得动脑子应付他了。 原本坐在景荀身边的少妇瑟缩着躲到了一旁,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愤恨,恨不得将这男人撕成碎片,显然没在猥琐男二号手下吃苦头。 “哟,小妞还挺硬气哈,居然都没捆起来,是被那几个没用的男人宠坏了吧?看到你旁边那个贱人了吗?当初她也像你一样,现在呢?还不是被老子骑了个过瘾!” 猥琐男二号说着就要去摸景荀的脸,却不小心被景荀猛力推了个趔趄,倒退几步,景荀则飞快抽出木箱子里的斧头,举起防备的对着他,愤怒不屑的吐了口口水:“呸,豆腐渣,少你妈碰我,长得一副蛤蟆样还说别人没用,就你那牙签,该不会是秒射吧!” 景荀平时装的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其实都是为了掩盖那颗女汉子的心,不然也不会麻利儿的把年良臣扑倒吃掉了。 “噗——” ———— 更正个错误,181章里,自从后面男人c说了“怎么”之后,接话的是男人f,说话犀利冷漠,也是他屏蔽的监听器,后面给景荀注射药剂的也是他,作者一时犯抽敲错字母了,真是罪过啊,原文看起来男人e像得了精神分裂,前面弱受,后面就化身犀利哥了……气场不搭。尽管鄙视作者吧(#‵′)凸 185、阶级矛盾 良臣美景奈何天,185、阶级矛盾 听着四周同伴压抑不住的喷笑,猥琐男二号顿时恼羞成怒,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恶毒的羞辱无疑就是质疑他身为男人的能力,那里小的像牙签?还秒射?他咬着牙,一张中年大叔的便秘脸扭曲狰狞的极有技术含量,两步冲过来就要掐景荀的脖子。ai悫鹉琻 “小贱人,你说什么?好好好,你这是逼老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你!妈的老子今天就成全你!” 景荀冷笑,一边恶毒的反击一边挥舞着斧头阻止他靠近:“真正的男人是不屑于极尽所能到处宣扬的,只有你那牙签才会时不时秀一下证明自己,两秒钟完事的白废,拿jian淫毫无反抗能力女人来证明自己是男人,真是个废物!” 斧头通体漆黑,只有一道雪刃亮的吓人,在暗黄的灯光下时不时晃过危险的光,逼的男人近身不得。 少妇被这场面惊得呆愣当场,而一船舱的男人抱壁上观,戏谑兴味的看着这一幕,时不时点评两句荤话逗得周围的人哄然大笑,血杀门干的是烧杀抢掠的勾当,指望这些人的人性未泯道德尚存实在痴人说梦,就连他们的同伴都能耻笑,别说让他们同情一个女人了,没上去帮腔就不错了泶。 而来自同伴阵阵刺耳的笑声终于激怒了猥琐男二号,他细小怨毒的眼神一闪,瞄到角落里有根铁管,操起来抬手一挥—— 景荀这三天憔悴的能举起斧头就不错了,此时纯属强撑,被铁器相交产生的反震力一震,虎口发麻,斧头顿时甩了出去。 婴儿小臂粗的铁管抡来,猥琐男恶毒的笑:“小贱人,你再骂,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铕” 站那挨打的是白痴,铁管落下的一瞬,景荀不但跑了,口中还不断大喊大叫:“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啦……” 她快速在一屋子的男人中间穿梭,身形小巧灵活,猥琐男的铁管又不能往同伴身上招呼,更不好在这么多同伴面前追着一个女人打,那样他身为男人的颜面才真彻底丢尽了。 但是这并不是解脱,一群男人唯恐天下不乱,跑了两步就有手贱的男人试图拉住她,或暗中伸出猪蹄想绊她一跤,景荀想也没想就往燕行那里跑。 燕行会帮她的,她知道,尽管这样会让他在这群人中更加不受待见,他冷冷站在那里看似默然,实则看着这群所谓的同伴时眼底一片藐视与轻蔑,狗永远不能同骄傲孤独的狼相提并论。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震的船身一哆嗦,众人一愣,齐齐往门口看去,原来是景荀脚下趔趄,身形不稳的扑向燕行,而燕行似乎并未料到,于是冲力使得他背后叠加堆放的油桶轰隆倒地。 “咚咚……”铁质楼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纷杂的不似一个人,栾波的身影首先出现在船舱里,身后是跟着的几个握枪的男人,皱眉看着入眼的纷乱。 无论景荀先前的大喊大叫,还是后来燕行撞倒油桶,都是为了将栾波引下来,血杀门是黑玫瑰的附属,但黑玫瑰的人显然没有把血杀门当成同伴,出现这样的动静必然会下来查看,而景荀对于栾波来说恰好还有那么点儿用处,所以此时栾波暂时不会让景荀有事。 这就是景荀敢与猥琐男抗争的依仗,如果身陷敌营自身难保还挑衅耍横,那简直连白痴都不如。 “你们在做什么?”栾波开口,唇边带着一缕笑,眼神却很瘆人。 猥琐男二号放下铁管,谄媚笑道:“老大,这个小贱人侮辱我们,实在欠收拾,不如把她交给我调.教调.教?我保证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让老大满意。” 他们抓这些有身份的女人一是分散追兵的兵力,二嘛,是为了好玩,像他们这类生活在社会边缘为人所不齿的人群,对政府有着绝对的敌意,玩一玩首长大佬们的老婆女儿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看着这群自命尊贵的女人在他们身下毫无反抗能力,这比玩女人本身有意思多了。 栾波没看他,伸手撩了撩转业后渐长的额发,对着景荀笑道:“你说呢?” 景荀抿唇垂着眼眸,她知道栾波这是让她求他,他不在意她是否完好,只在意年良臣来之前她是否还活着,她应该很庆幸,相比起被调.教,他更喜欢看她自主臣服。 “我说?我说的有用吗?”她苦涩的笑,带着与命运抗争的无力与不甘。 “当然,你是拥有选择权的,跟他,或者,跟我。”栾波很满意她的神情。 老大对这个女人是真的有些特别呢,当然,这个特别不一定就和情感有关,血杀门的人原地不动的看着这一幕,暗处心思各异,脑子里却不自觉的猜测,她会如何选择?大概是个女人都会选择跟老大走,留下来有可能被轮,而跟老大走了可能只伺候一个人就行。 “跟你。”景荀想也不想的说。 栾波看起来毫无意外之色,反问道:“……哦?” 他以为她讨厌他,面对有意刁难会像刚才骂别人一样骂他,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他可能会有点失望,兴趣缺缺。 “至少你看起来没有那么恶心。”景荀挑眉看着他,带着一丝恶意的笑,随口推销自己:“怎么样?对我这个二手货有兴趣吗?” 栾波扬起的唇角往下压了压,眸中闪过一抹晦暗,随即又笑了,颇有趣味的围着她打量一圈,似真的在评估发觉她能让他感兴趣的价值。 景荀扬着下巴与他对视,忍下眼底的屈辱与愤怒,唇角扯出浑不在意的笑。 “原本我真看不出来他看上了你哪里,但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栾波重新停在他面前,笑容与话语一样意味深长。 “你现在也未必明白。”景荀笑笑的与他打禅机。 栾波把良臣哥当对手,可在她眼里,栾波根本不配,一个势均力敌的强大对手,只具备旗鼓相当的能力是不够的,这样只配做一个被抹杀的目标,因为他已经忘了为什么而拿枪。 就像武侠小说中的武功一样,一个只追求武学境界或嗜杀成性的人,永远达不到武学的最高境界,即使勉强达到了也会因为心境不够而走火入魔,少林功夫深不可测,不是因为招式强大,是因为它有一颗慈悲之心。、 栾波敛起笑容,诧异并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梯,口中却是戏谑:“跟我走吧,给我个机会,让我研究研究自己究竟哪里不明白了。” 渔船上的底层船舱基本都是用来储存捕捞的货物的,甲板上的船舱才是用来休息的,主次高低立见分晓,于是底层成了血杀门的休息地,甲板上相对干燥舒适的舱房被黑玫瑰霸占。 景荀显得很高兴,对着跟来的黑玫瑰几人扬了扬眉,又抬手捏了捏身边燕行的小蛮腰,轻佻道:“哟,帅哥,不能伺候你了哟,真遗憾呀!” 说完跟着栾波噔噔噔上了甲板。 “都给我老实点,明天凌晨出发,关键时期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其中一个黑玫瑰拿枪对血杀门众人晃了晃,威胁与不屑意味甚浓。 他们必须计算好俄方巡航舰的巡航区域与交接间隙,凌晨也是人体最倦怠的时期。 血杀门的男人们看着他们晃动的新式武器,沉默的咽下愤怒与不甘,一个个脸色难看的要死,握拳磨牙,他们虽然是臭流.氓,但臭流.氓也是有血性的,不然怎么混黑帮打群架啊?再说,连女人受到威胁都会炸毛,何况一群血性爷们儿! 擦,真不爽! 燕行低垂的眼眸抬起,犀利冷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颊,复又低下头继续装透明人,一只手无意识的缓慢敲击着身后的油桶。 深夜,黑暗中的暴风雪有愈演愈烈之势,狂乱的像是虚空乱流,看不见的巨大力量能将一切东西撕碎化成渣,小小的破败渔港几乎要被雪花淹没了。 从底舱上来就是甲板船舱的门口,暖洋洋的光从里面透出来,穿透了一小片黑暗,有人从底舱哒哒走上来,甲板上值班的人立即拉开门,探出一截枪管。 186、逃亡 “队长,别开枪,是我,是我……”底舱上来两个人,一个是猥琐男一号,一个是冷着脸的男人f,说话的是猥琐男一号,说完嘴角抽了抽,听起来有点像陈佩斯小品里的无厘头台词啊。悫鹉琻浪 不过开门拿枪指着他的确实是他们这一组的队长,闻言皱眉道:“这么晚了,你们上来做什么?”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与不悦,猥琐男一号还得继续陪笑脸:“没什么没什么,队长别误会,底下太闷了,而且连个茅坑都没有,兄弟这不是尿急嘛,出来放放水。” 铁皮渔船条件简陋,底舱的确没有厕所,刚才已经有人因为此事上来过了,队长也就没有多想,用枪指了指船舷:“去吧,真应了你们中国那句话,懒驴上磨屎尿多!” 舱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风雪掩盖了低低的咒骂以及从舱底传来的另一道极轻的脚步声泶。 三人猫到船舷边的死角,男人f冷声问:“接下来?” 燕行道:“你们两个去接应景荀,我去解决船头的岗哨。” 猥琐男一号不满:“为什么非要带着那个女人?我们这样走逃脱的可能性岂不更大?铟” 男人f垂眸,显然心里也有这想法,燕行瞥他们一眼,冷声道:“逃脱之后呢?留在俄罗斯你们会俄语吗?回国之后连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都没有,等着吃枪子儿吧!” “为什么要将功赎罪?中国人口那么多,人堆里一扎,谁知道你是谁啊。”猥琐男一号不服。 燕行冷笑:“这里离国境有多远你不会不知道吧?边境查偷渡客查的这么严,保管你出不了小镇就会被抓起来,遣送回国之后你打算如何交代?” 男人f抬了抬手:“就这样吧,现在开始行动。” 猥琐男一号闭了嘴,他们偷渡出来时若不是借助黑玫瑰的势力,绝对无法成功,仅凭他们三人穿越中俄两方防守严密的国境线,几乎是不可能的。 栾波的房间是一个狭小的单间,资源短缺的现状下,能拥有一个炭火融融的单间简直就是五星级待遇,狂风吹得船身摇摇晃晃,景荀贴着墙壁站立,与坐在床上的栾波无声对峙。 栾波似是很放松,长腿交叠,一支胳膊撑在床头小桌上,歪头看着她紧张又故作镇定的模样,唇边带着一缕笑,不过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神略显空洞,他根本没在看她,倒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 景荀稍稍松了一口气,眼角余光瞄向一侧的舱门,暗暗想着如何才能在逃跑之后不让他追上来,直接上去敲昏他显然不可能,双方武力值差距忒大,……难道真要用上美人计?可美人计的技术含量又太高,搞不好不成功就真要献身了! 愁啊愁! “呵,怎么?想跑?” “比起逃跑,我现在更想上厕所。”景荀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辛辛苦苦激的栾波带她上来不就是为了找机会逃跑吗?搞定一个男人总比搞定一群男人要容易一些吧?从甲板逃跑至少也少经过一道关卡。 栾波挑眉,似笑非笑道:“我不介意你在房间里解决。” “好啊,你出去吧,我也不介意的。”景荀抽着嘴角道,房间里解决?就这么大块地儿,还什么都没有,解决到他床上么?如此的话她也倒是真不介意…… “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出去?”栾波这会儿似乎很有兴致跟她东拉西扯。 “那我出去好了……”景荀观察着他的神色小步往门口挪,看来只有拖延时间等燕行帮她了,也不知燕行能不能搞定栾波。 “哈哈……”栾波忽然朗声笑了起来,斯斯文文的相貌如此一笑,彰显出文人的洒脱与爽朗,他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看着她的眼神也没有恶意,反而从深处迸发出点点愉悦之色。 密切观察着他情绪的景荀一愣,这……什么情况?从他带她上来差不多一个小时了,进了房间之后他就不再管她,坐在那里看着她发呆,也没有半点要强了她的打算,她有点糊涂了。 风雪拍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的疾响,肆虐的寒风吹过海面与山峦,疾厉时如百鬼夜行的哀嚎,温柔时如有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四面八方,让人心底发憷。 “你笑什么!”景荀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也就不再废脑子了,反正在心底认定了他是大反派,干不出什么好事就对了,相比起亲自敲晕他,她决定把这项光荣艰巨的任务交给燕行。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景荀又想翻白眼了,靠,这话说的,要是看着她让他想起一条狗那还麻烦了呢!不愧是在中国长大的,将骂人不带脏字的文字艺术学了个彻底! “对了,你跟刘姐是什么关系?” 栾波理所当然的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去吗?” “我说的是……她跟你是一伙的吗?”景荀心里有点复杂,想彻底问清楚,又有点抗拒那个答案。 “以前不是,嫁给我之后就是了。”栾波倒也诚实,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就在景荀面色稍霁的时候,他又戏谑道:“不过她的身份也不简单,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公司员工。” 景荀叹气,决定回到先前的话题,探探他为何会如此好说话:“你说我让你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是谁?难不成是你.妈?” 栾波嘴角一抽,迎视着她充满小邪恶的挑衅眼神儿,心里生出点儿歹意,起身逼近道:“想占我便宜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我有点喜欢你了,景荀,不是说要伺候我吗?你可以开始了。” 景荀打开门栓,来不及开门就被他困在了双臂间,陌生的男性气息让她反感不已,撇开脸道:“好啊,不过我刚才说了,我想上厕所,你不会连这点儿要求都不答应吧?” 有他跟着,量她也逃不了,栾波爽快道:“好,走吧。” 刚才聊了那么两句,栾波暧昧的态度让景荀稍稍放松了些,这会儿经刺骨的寒风一吹立马又清醒了,西山遭遇入侵的时候死了多少人?说不定树林里朝年老和她开枪的那个狙击手就是栾波,她怎么可以掉以轻心。 黑夜吞没了一切,只余耳边呼呼的风声,两人面对面说话都需要大喊,张张嘴几乎都能窒息,景荀拦住他故意放低声音说:“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那边方便。” 栾波的注意力都被景荀吸引去了,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钝器毫不犹豫的敲在他后颈,敏锐的危险意识让他想闪身躲开,本能的伸手阻挡,但已经晚了,可怜的家伙只来得及咬牙懊恼的瞪了景荀一眼,就重重倒在了地上。 “快走!” 男人f没有立即扔掉铁棍,大手抓起景荀就往船头跑去,那里燕行已经利落的放倒了岗哨,身上背着短突步枪正努力将踏板搭在码头上。 燕行拉着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景荀先一步踏上码头,他没有立即离开,回身看着踩上踏板的男人f与猥琐男一号,眸光闪烁,一只手不由自主握住了身后的短突,不过他什么都没做,等两人踏上码头之后合力将踏板踢进了海中。 做完过河完桥的勾当,四人迎着风雪往小镇跑去,黑玫瑰时间紧迫,人手有限,发现有人逃跑也不敢大肆搜索,他们只要逃到人口密集的地方或者找地方躲到明早过后就行了。 不得不说,暴风雪的天气给了他们很大的便利。 “不动手吗?”景荀猜燕行刚才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将那两人干掉,可离船舱太近,一开枪就会暴露,现在远离海岸,又在那两人身后,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暂时不。”燕行简洁回答,逆风奔跑倒不必担心那两人会听到。 景荀捂住口鼻便不再说话了,暂时不,说明他还有别的打算,她不准备过问,反正燕行不会反手干掉她就是了……想到这里,她居然生出点戏谑之心,想逗逗他:“喂,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寒风吹起他半长的黑发,黑夜里张扬狂野,他抿着唇扭头看她,什么都没说,但握着的手却松开了—— 景荀大惊,立即反握住他:“喂——” 指尖即将撤离的一瞬又猛然收紧,宽厚温暖的手掌牢牢握住她的,他没有回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景荀郁闷的瞪他一眼,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这都什么人啊,闷sao又腹黑…… 186、噩梦 暴风雪的天气为他们隐匿行踪的同时也带来了诸多麻烦,大风吹得人东倒西歪,奔跑十分费力,速度慢的像蜗牛。悫鹉琻浪 四个人勉强辨认着方向奔跑了一阵,也许已经跑了很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景荀脑袋有些混乱,她浑身酸痛,一点儿力气都挤不出来了,完全是靠燕行拉扯着往前迈动双腿。 燕行扭头见她大张着嘴,像个即将窒息的人拼命喘息,不由顿住脚步,把背上的枪挎在她身上,背对着她矮下身说:“上来。” 景荀听不清他说什么,她的确快要窒息了,这么大的风,吹得她喘不过气来。 前面的两个人注意到动静,回头瞧了一眼,一看之下顿时变色,在他们的后方,有一束强光穿越了风雪扫来,这样的天气不可能有居民出门,唯一可能的只能是追兵砝。 “他们追来了,怎么办?”当关键时刻某个人经常做出理智的决定之后,其他人就会习惯性的将那个人当成集体的主心骨,显然现在的燕行就是四人小队的主心骨。 燕行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也有点不好,手电的强光能穿透风雪说明双方的距离很近了,对方一路追来没有搞错方向,他们身上很可能被动了手脚,躲藏也无用,他拿下景荀身上的枪扔给他们,没说一句话。 猥琐男一号立即抢先一步接住了枪,不管怎么说,有枪在手会多点儿安全感,然而他错了,就在他欣喜的检查弹药时,一把意想不到的匕首抹上他的咽喉逦。 麻木的身体没有让他感受到多少疼痛,温热的鲜血反而温暖了他的身体,他捂住脖子直直望着已经吓呆的景荀,想说什么却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喉咙里不断发出频临死亡的“嗬嗬”磨擦声,异常恐怖…… 景荀后退一步,神色复杂的看着已经跟男人f缠斗在一起的燕行,怪不得他说暂时不,原来是想把两人的性命用在这里,果真是狼一样凶残的天性呢。 为了活着,不折手段。 几束手电光相继照来,几乎能听到呼啸的风里传来的纷杂脚步声,景荀挪动步子往燕行那边走了几步,而燕行已经完全占了上风,男人f虽然智力可以,身手完全不是燕行的对手,很快被燕行抹了脖子,其他要害不一定立即致死,而脖子即使死不了也没机会说出真相。 燕行回头看去,影影倬倬的来了不少人,如果只是杀了这两个人,说服力似乎有点欠缺,他必须再做点什么才能让那些人完全相信他是来追捕叛徒的,而非同伙。 景荀定定看着他皱起的眉,她自然也知道此时明哲保身以图后计才是上策,想了想,为了不让自己害怕退缩,她几乎是立即抓住燕行的手,刀尖对准自己的肩膀—— 杀了同伴可能是中途起了争执,但杀了人质就有点说不通了,这样很容易让人以为,燕行追出来阻截带着景荀逃跑的男人f与猥琐男一号,遭遇反抗之后将那两个叛徒干掉,也伤了一心想逃跑的景荀,此种说辞虽有些牵强,但如果她也受伤的话,怎么也能起到混肴视听的作用。 燕行正是全神戒备的时候,景荀的动作让他本能做出反抗,然后一个要收手,一个紧抓着不放。 但此景在别人看来就是燕行握着刀子往景荀脖子抹去,景荀誓死反抗,两人拉拉扯扯,刀子一不小心就划破了景荀的衣服,肩胛骨冒出血来。 “不准杀她!”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景荀痛的双腿虚软,一下倒在地上,听出这一声出自栾波之口,心里有点奇怪,这语气听起来愤怒非常,似是非常紧张她,可是为什么呢?她的作用如此至关重要? 燕行也是一愣,冷厉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古怪,然后就被栾波一脚踹开了。 栾波抓着景荀的后衣领将她提起来,皱眉举着手电查看她的脖子,还好,伤口不深,也不是要害,这才微松了眉宇,冷下脸重新把她扔在地上,回头扫了眼两具尸体,道:“收拾干净,走!” 尼玛,触动伤口,景荀疼的一抽,心里的怪异感烟消云散,看来栾波对她的态度没有改变,死不了就行。 尸体被黑玫瑰的人扔进底舱,用来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景荀与燕行被带到了栾波的房间。 一众人过的都是刀口饮血的日子,受伤是常事,处理起来驾轻就熟,栾波一言不发的给景荀消毒上药止血包扎,最后一针破伤风,一气呵成。燕行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他被人用枪指着贴墙站在那,保持着高难度的扭曲姿势,一动不能动。 扔掉注射器,栾波脸色依旧不好,强势取代儒雅,杀气腾腾的望向燕行:“说吧,你只有一次机会。” 燕行抿了抿唇,三言两语将事先计划好的措辞说了一遍,跟景荀想的差不多。 栾波也不多说,直接将当时看守底舱的小队长叫来,问死去的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底舱的,又指着燕行问了个意想不到的问题:“这人是你们小队的吧?他跟你们相处的如何?尤其是与几个血杀门的。” 小队长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用意,皱眉摇头道:“他杀了血杀门分堂主,正在被满京都的追杀,我们这次去血杀门找人他正好被捉住,身手不错,就把他带上了,与血杀门几人积怨很深,一路上几次都差点打起来。” 栾波盯着燕行审视片刻,后者眼中那不肯屈服的狂野与戾气让他怔了怔,扭头又瞧了瞧景荀,他挥手说:“把他带下去吧,看紧点。” 景荀并没有刻意仇视燕行,只是低头间的抑郁与沉默很真实,比说一些狠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房门重新关上,景荀也不理会栾波,捂着伤口慢慢躺在床上,脸上的抑郁倒不是装出来的,失去了这次机会,她只能乖乖做诱饵,那条被钓上来任人宰割的鱼却是她最在意的人。 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想好好与他相守白头而已,为何这样艰难? 渔船凌晨出发,孤独的飘荡在海面上,风雪一直没停,四周茫茫一片分不清究竟到了哪里,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渔船才停下来,景荀被带到甲板,四周依旧是黑漆漆的海域,风雪小了一些,借着海水反光,可以看到不远处一片黑黝黝的阴影,应该是个海岛。 一行人乘着小船儿上岛后景荀几乎浑身湿透了,冷风一吹冷到了骨头缝里,但再冷也比不过心底的绝望,她无所谓的任由滴落的水渐渐结冰,被人推着有些踉跄的走向那片黑暗,可以想见那里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海岛很小,看不出有人工开垦过的痕迹,直到被带到一处山脚,宽敞的洞口透出微弱的光,景荀才知道,原来为了隔绝探测,所有的建筑都在山腹中。 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让景荀一愣,而后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比足球场还要宽敞的石洞内堆满了一排排铁笼,像极了古代关押重犯的监牢,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钢筋一看就绝了逃生的可能,大多数的铁笼空着,但凡关押着人的,里面的人皆不成人形,不是被铁链吊着就是被捆在桩子上,或者像死狗一样扔在墙角,血腥与酸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忽然,一声女子绝望的痛叫划破了洞内死气,那撕心裂肺的扭曲程度恨不得立即死去才好。 景荀寻着方向望去,就见不远一处石台上,赤.身露.体的女人奄奄一息,肮脏的男人与她下体紧密相连,不断耸动,旁边还有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观赏,其中一个男人拿着摄像机坦然拍摄…… 跟景荀一起带来的少妇绷紧的神经瞬间崩溃,尖叫一声低头不住干呕。 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丑陋与yu望暴露无遗,像野兽一样泯灭了人性,肮脏的比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景荀止不住的后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侵入骨髓的寒冷蔓延至血肉中的每一个细胞,她死死盯着石台上的女孩,如果这就是她的将来,她情愿现在就死去,现在就去死…… 就在这时,奄奄一息的女孩身体晃动中扭过脸来,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但那垂闭的眉眼以及饱满的双唇是那么熟悉,景荀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浑身发抖,那是—— 188、自残的傻缺 景荀有生之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样肮胀不堪的一幕,而那个受着女子来说最酷烈刑罚的居然是她的好友,她很喜欢沉稳寡言的沈唐林,也很喜欢在灰暗都市坚持着爱与不爱的单纯小妞李沁怡。悫鹉琻浪 她曾想过若是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走到一起日子过得如何?会很有意思吧,李沁怡在身边,永远不必担心会寂寞。 而现在,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里,嗓音里只剩撕心裂肺的绝望。 景荀刚要冲上去就被人从背后狠狠扣住了,双手反制,一只手死死捂住她的嘴,耳边一个声音低低的说:“如果你不想刺激的她马上自杀,最好别过去……” 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景荀先前忍住的呕吐欲.望立马复苏,被捂着嘴都止不住的干呕,不知道这双手是不是也曾肆意抚摸蹂躏过纯洁少女的身体,不过一定沾染着不少人的鲜血就是了,想到这里她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空空的胃里一阵抽痛碛。 心却又是那么无力。 栾波无视她的反应,凑近继续耳语:“小姑娘很害羞,要是让你看到她这幅模样,啧,不知道她会选择怎么个死法?这样说来我倒是有些期待了呢。” 稀松平常的语言此刻听来却是这样恶毒刺耳,景荀红着眼睛浑身颤抖,直到栾波收了手她都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就算当初被抓的时候都没有,但此刻她只想狠狠的杀死眼前的人,用最最残忍的方式侔。 栾波提着景荀的后衣领将她往里拖去,石台边围观玩乐的一群男人见到他稍稍收敛了些,看到景荀与少妇时眼神放光的起哄:“哟,老大,又来新货了呀?货色看起来不错啊。” 李沁怡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昏过去,躺在那里毫无反应。 景荀不敢看她的脸,在接触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以及浑浊的液体时,像是被是一把把利剑狠狠刺中了眼睛,同时心底生出浓浓的绝望与悲哀,若说先前她还抱着幻想逃跑,期待着良臣哥像天神一样救她于水火,那么现在,如果自己遭到同样的对待,还有勇气见到他吗? 因为年良臣的关系,她对间谍间的战争不是一无所知,她知道有些组织为了招揽人为他们卖命,会无所不用其极,对付女人最常用的策反方式就是jian污,越是位高风光的女人越在意名声,那些豪门望族,毁坏了她们的脸面,就等于毁了她们的一生。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死也是需要勇气的,不想死的人只能选择被他们任意支配。 手里重量忽然一轻,栾波低头发现景荀不再挣扎,双腿随着他的拖动机械配合的迈动,整个人忽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具空洞麻木的行尸走肉。 的确,景荀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做什么,曾经看过一部抗战片,柔弱又坚强的女孩为了寻夫离家出走,被日本人抓走之后欲强.暴,为了让未婚夫放弃她逃走,用未婚夫送她的那把枪自杀了,相同的境遇之下,她呢?是不是也该给自己一枪。 这个孤独的世界给她的唯一温暖就是从小陪伴她的良臣哥,她偷偷想过要给他生一个宝宝,男孩像他一样帅气能干,女孩么?大概会被宠成公主,能和他组建一个家庭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曾经近在咫尺的愿望,现在却如此遥远…… 把她扔在地上,看着她时而决绝时而温柔的表情,栾波目光闪了闪,问道:“你在想什么?” 景荀像是没听到一般,轻轻擦干眼泪,分明报了必死的心态,呆呆盯着地面。 不知道为什么,栾波看到她这幅表情竟有些恼怒,轻嗤一声:“不在意么?那就试试吧。”说完示意跟他一起来的人上前。 门口看到的一幕刺激的禽.兽男人热血沸腾,早就跃跃欲试了,一接收到示意就有人大着胆子走上前,男人混着海上腥咸的气味扑面而来。 景荀轻轻笑了笑,眸中划过一抹泪光,撑在地上的右手手指在地上动了动,然后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划向左手手腕,殷红的血液刹那喷涌出来,迫不及待的挣脱血管与皮肉的控制,高高的飞向半空,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鸟儿。 星星点点的猩红洒了她满脸,也喷溅在男人的脚上,满地斑驳,血腥,恐怖,凄艳,以生命为代价开出的花朵竟是这样令人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呆了,扑向她的男人就像被按了停止键的机器人,不过也仅仅是一瞬,毕竟是死人堆里爬过的,这点场面还不足以吓到他们,只是意外罢了。 他们嬉笑着想调侃两句,俘虏根本算不上人,以前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但身后倏然飞临的一脚踹的他们猝不及防,有人拨开他们趔趄的身体扑向景荀。 栾波也不是道自己是什么心态,看着她毫无痛觉似的对着他讽刺的笑,右手因为紧紧握着玻璃瓶碎片也变得鲜血淋漓,他很生气,多年前的画面涌现,相似的一张脸,同样决绝的眼神,让他不想再面对那样伤人的表情,双手狠狠捂住伤口,冲后面愣住的男人大吼:“快他妈叫医生!愣着想死啊!医生!医生!” 这群该死的蠢货,他觉得等处理好伤口一定好好操练一番,反应速度太慢,上了战场还不给人当枪把子啊! 反应不过来的下意识奔着去找医生,反应过来的直接给医生打电话,身后乱糟糟的,栾波不想管,指缝间不断涌出的鲜血让他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才能止住它,他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看着女人倒在自己面前,流逝的血液不断带走她的生命,小小的手无力挽留,只能绝望悲伤的放声哭泣。 他没有想让她死,也没想让人糟蹋她,他只是讨厌看到她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的眼神,就像那个女人一样,放弃逃生,活活把自己烧死在大火中。 失血过多让景荀视线模糊,开始还能看到人群之后燕行骤变的脸色,握紧拳头一副想冲过来的样子,别傻了,冲过来能做什么?反而会害了他自己,现在她连栾波复杂的表情都看不清了,模模糊糊的只觉得手腕被人狠狠钳制住,那双铁钳一样的手在不住颤抖。 又是这样,她不知道栾波为什么会在意她,不过她赌赢了,不是么? 人影交叠晃动,这几天都没能踏踏实实的睡一觉,也没吃过一顿饱饭,浸过海水又冻成冰渣子的衣服贴着皮肤,她又累又冷,睡一觉吧,也许睡梦中会有想要的温暖。 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能听到轻微的“咔咔”声响,时有时无,睁开眼睛,景荀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整洁干净的房间里,不远处的桌边有人坐在那里,背对她摆弄着什么东西。 “喂!”为防止房间内可能装有监控或监听之类的器材,她没敢直呼燕行的名字。 “嗯。”燕行转过身,没有问“你醒了?”这种废话,放下枪管给她倒了杯水:“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景荀接过杯子支起头喝了一口,他显然不会照顾人,都不知道要把人扶起来再喝水:“这里是?你在看守我?” 燕行接过杯子,放在桌上的时候力道有点大,硬邦邦的说:“海岛另一个山洞,这是我的房间。” 他这么说景荀就明白了,既然是他的房间,应该不会留监视器什么的,可以放心说话了:“你的房间?上次虽然没能逃跑成功,但以栾波谨慎的性格不可能不怀疑你我的关系,怎么可能把我交给你?” 燕行转过身继续摆弄他的枪械,留给她一个冷硬的背影:“为何不可能?我需要一个女人。” “嗤,你看上我了?” “……” “你分明一副看我不顺眼的样子,说吧,我哪里得罪你了?” 景荀躺回床上盯着他,燕行没有说话,留给她的依旧是一个冷漠的后背。 景荀皱眉,想到某种可能,肃然道:“燕行,你是不是答应过他什么条件?”她虽然不太了解栾波,但那变.态绝不可能轻易让人占便宜。 189、计划 燕行没有立即回答,手里的枪“咔咔咔”组装完毕,又“咔咔咔”拆成零件,再“咔咔咔”组装起来……如此反复几次越来越熟练之后,他起身看着景荀说道:“没什么,就是帮他杀个人。悫鹉琻浪” “杀人?这还叫没什么?杀谁啊?”景荀有些不赞同,她与燕行之间的交情算不得亲密,危难之时她不会狗血的拒绝别人的援手,但如果为了帮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那就有点儿过了。 燕行徐徐吐出一口气,正色道:“年良臣。” 他虽不是直来直往的一根筋,但大多时候都不会撒谎或为了别人安心而隐瞒真相,误会来误会去的麻烦不说,可能关键时刻还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他不喜欢。 与其挖空心思用更多的谎言来隐瞒真相,不如坐下来说清楚,说不定能想到更妥善的解决办法碛。 景荀听到这个名字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了燕行的心思,他是想与她商量对策,于是正色道:“你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 燕行点头,这些栾波都告诉他了,那个变.态把他们当成了斗兽场内的奴隶和野兽,年良臣为救景荀而来,他自己则为了保护景荀不被玷.污不得不接受这个条件,两个人都是为了保护同一个人,却又不得不厮杀,因为如果他表现不好,栾波立马就会毁了景荀。 栾波不在意结局如何,他享受的只是观看两个不想为敌却不得不你死我活的人表演一场斗兽游戏讧。 景荀看着他叹了口气:“良臣他是特种兵出身,具体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是近身战和枪法没的说,曾经单枪匹马干掉黑玫瑰一个酒店据点,里面服务生什么的怎么也有二十多人吧,而且他最擅长的并非这些,而是远程狙击。” 燕行听后脸色有点凝重。 景荀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打消他的积极性了?于是安慰道:“不过那次他也受伤了,你的战绩我也听过,一个人杀掉了血杀门分堂主,最后万般截杀你却一直活蹦乱跳至今,也很厉害啊。” 说完之后她发觉这样说更别扭,先不说分堂主是他的继父,杀掉继父怎么都不是件值得炫耀的事,她根本就不该这么积极的分析两人的战斗力啊,这是在期盼两人快点你死我活的来一仗吗魂淡! 看着她懊恼的蹂躏脑袋,燕行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也知道他会来救你吗?” “当然啊,为什么这么问?”景荀垂死状躺在床上,手腕好疼,她不能再乱动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寻死?” 景荀愣了一下,动了动手腕仔细感受着那份绵延的痛,淡淡道:“我不想像……像门口的女孩那样被肮脏的男人玩弄,比起那个,我宁愿死,栾波是不会让我死的。” “愚蠢!”燕行冷笑,他从没有用这么冷的语调跟景荀说过话:“你死之后会如何?他千辛万苦来救援,最后却发现等着他的是一具尸体,真是不值。” 他不懂情情爱爱,但设身处地,如果被掳走的是他想保护的人,历尽万难看到的只是不堪受辱而自尽的尸体的话,他会很失望。 他还在努力,而等着他营救的人却先放了手,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这是一种背叛,也是一种孤独,独自支撑的孤独。 他看不起那种轻易就放弃生命的人,他们不懂得生命的可贵,尤其是在生死边缘数次苦苦挣扎的人,暗无天日的阴霾,这些人对于生命与阳光有种近乎偏执的渴望,为了气节、大义、英雄无畏牺牲的人,那不过是懦弱逃避的表现,他们没有继续面对逆境的勇气,拒绝接受与心中所想相去甚远的结局,不愿意承担收拾残局的诸多艰难,所以选择死去。 勾践臣事吴王当马夫远比刚直不阿的方孝孺更值得敬重,前者还他的黎民一个强盛越国,而方孝孺连累亲友八百多口全部抄斩,强者之所以是强者,是因为他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庇佑,而有能力提供庇佑的前提是他必须活着。 景荀的自杀让他很失望,本来他不想管,但当初公寓遇袭时她的作为又不似懦弱之人,于是有了后来这笔交易。 没有解决不了的困境,只有不动脑子不敢面对的人。 景荀自然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被燕行列为拒绝来往用户,但他犀利的话还是让她心口微微一窒,有那么一瞬间,她当真想过不如就这么算了,死了也好,再不会成为他的累赘,可如果没了她,良臣哥怎么办?景风又剩一个人了。 “我没真想自杀,栾波如果想我死,在港口逃跑那次就不会给我处理伤口了,而且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对我似乎有种很特别的感情,既不想让我好过,也不想简简单单就弄死我……”景荀若有所思的说,燕行的冰冷与直接让她有种自然而然吐露心声的倾向:“而且我也想知道他对我的容忍下限。” “我成功了不是么?没有死,也没有被强,这一下挨得很值,”想起李沁怡,景荀声音有些潮湿:“你知不知道,石台上那个女孩是我的好朋友,曾经她那么青春单纯……” 燕行紧抿的唇角渐渐柔和,他不会安慰人,直接转移话题道:“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景荀深知此时不是伤感的时机,想了想道:“没什么具体计划,联系不上良臣,只能先保住自己,走一步看一步。” “对了,这次我哥哥很可能会跟良臣一起来,他身份比较特殊……”略一停顿,她决定说出景风的身份:“他是一名特工,战斗力与良臣相差无几,我那个朋友的男朋友是京都特种大队队长,说不定这次的营救计划就是他负责。” 关键时刻也顾不得什么保密原则了,燕行与她生死相连,那么惜命的人肯为了她冒险,她不能连累他。 燕行眉眼低垂,深思让他整个人戾气收敛,气质变得深邃沉静。 “栾波不会让你一个人对付所有的救援人员吧?”景荀说。 “除非他故意放水,想让对方把人质全部劫走。”燕行说的笃定。 “不无可能,劫持人质说不定是为了威胁她们今后为黑玫瑰做卧底,当然要找机会放了的。”虽是这样说,景荀觉得栾波用这些女人羞辱中国政府的目的远比让她们做卧底要可靠很多,毕竟中国政府不可能不对这些女人采取防备措施,要想获得从前的地位和信任简直难于登天,而栾波又是如此变.态! 失血过多造成精神不济,景荀打了个哈欠问他:“你们什么时候行动?有计划了吗?” “暂时没有,还没有侦测到中国救援人员的位置,附近小岛很多,黑玫瑰这边估计会故布疑阵,战场不会牵引到这座岛上,你先睡一会儿吧,有情况我会叫你。”燕行终于体贴了一回。 景荀觉得现在确实什么都做不了,有燕行守着便安心的睡了,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山洞里不辨日夜,房间没有亮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隐约从轮廓看出仍在燕行的房间里。 “燕行?” 景荀试着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燕行不在,难道已经出发了?距离被抓已经过去八.九天了,国内的政治流程就算再繁琐救援人员也该到了,毕竟在国内他们的行动不受限制,又有庞大的技术支持,要摸清黑玫瑰的撤退路线以及人质的大致方位不会太难。 走廊里有空旷的脚步回音响起,一个人在黑暗中推门进来,景荀没有立即出声。 屏息中灯亮了起来,是燕行。 “正好起来吃点东西。”燕行口中永远没有多余的话,他把餐盘放下,走过去扶起景荀。 “现在什么时间了?外面都什么情况?”景荀双手都有伤,握着勺子有点疼,但让燕行喂她吃饭有点不现实,他做不来,她也不习惯。 “距离昨晚登岛已经一天一夜了,”燕行果然没有要照顾她的打算,站在旁边道:“刚才下达命令说马上出发,去其他岛上提前布置,不知道是不是捕捉到救援人员的影子了。” 190、希望之门 栾波在开饭之前下的命令,只说晚饭之后集合,没有规定具体时间,他们不是正规部队,纪律没那么严明,不过一旦触犯了为数不多的纪律,处罚可谓残忍至极。悫鹉琻浪 除了黑玫瑰,这次血杀门的人也配发了武器参与行动,在海岛上没有船只很难逃跑,再说如果他们选择与中国政府合作,在黑玫瑰的地盘胜负难料不说,即使回去了也逃不了枪决的命运,像他们这些血杀门高层,哪个人手里没有几条人命,大大小小作奸犯科的罪名就更不用说了,还不如配合黑玫瑰,也许会有一丝机会。 燕行给景荀送饭出来后就有点晚了,大部分人已经到场,有的在检查武器装备,有的在聊天,嘴里叼着赛过活神仙的烟,很放松的气氛。 见到他之后就有人忍不住开了口。 “哟,我还以为咱们的情圣醉生梦死在温柔乡下不来床了呢。龛” “哎这不是没办法吗,集合的命令不得违抗,不然怎么会拖到最后才到场?” “说实话,那女人怎么样?爽不爽?” “要早知道我也跟老大做交易了,老子一个人可以尽情的干,多爽,草!丘” 似调侃似讥讽的话语引得众人不断附和,各种粗俗话语不堪入耳,笑容猥琐的像一只只老黄鼠狼。 燕行直接漠视,以前在血杀门没少受排挤,他已经习惯了,不过他不回答不代表别人会放过他,讥讽渐渐变成了人身攻击,越说越难听,直到栾波到来。 他没有立即整合队伍,抽着烟同众人一起笑:“你们也想要机会?可以啊,这一次按人头算,杀人最多的那个可以挑一个女人!” 话一出口引来一片嗷嗷嚎叫,对于一众年轻气盛的男人来讲,这个彩头足以调动起他们的积极性,就算不争女人也要争口气,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老子才是第一! “老大,老大,我就看上燕行那妞了,到时候能不能选她啊?”有一人大着嗓门起哄,麻子脸上的笑容恶意阴险。 栾波唇边徐徐扬起的弧度顿了顿,再扬起时已经变了味道,春风化雨的笑多了丝别人看不懂的隐意,他用带笑的声音道:“可以,没问题啊。” 燕行检查装备的手一顿,抬起头冷冷的望向栾波。 栾波挑衅的回视,不在意道:“说不定你一上战场就死了呢……”说着用手比了个手枪的形状,枪口对准燕行的脑袋:“嘭,狙击手出没,小心脑袋。” 距离此处两海里不到的海面上,一只停泊的小船飘飘荡荡随风摇摆,船舱内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光亮,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鬼魅幽灵。 幽灵船的仓顶立着两个人,举着高倍夜视镜观察着零星分布的小岛。 刚停了一天的暴风雪又开始肆虐了,狂风掀起巨浪,小船摇摇晃晃的几乎要被拍翻,然而那两道挺拔的身影稳如泰山,就像与船身融为一体的桅杆。 两人观察了片刻,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下去说。” 两人的动静惊动了甲板上抱臂斜倚在舱门口发呆的景风,这会儿他才感觉到那刀子似的雪花细细密密刮的脸颊生疼,收回目光转身跟两人一起走向舱内。 身后浓烈幽深的黑色像泥沼,一点点,无声无息的吞没了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为避免提前被发现失去主动权,船舱内只有电子仪器的屏幕发出的冰冷蓝光,照的一张张严肃的脸上鬼气森森。 “联系上总部了吗?那边怎么说?”沈唐林在门口抖了抖衣褶里的雪花,坐过来低声问。 正对屏幕的青年停止敲打键盘,摘下耳麦指着屏幕说:“联系上了,这是刚利用卫星拍摄下来的附近岛屿的照片,不大清晰,只能看出岛屿的位置分部和大致地形轮廓。” 说着他摆弄了几下仪器,船舱一侧雪白的墙壁上投射出几张排列整齐的图片,四周是深蓝色的海域,海水微弱的反光可以看出呈放射状排列的六座小岛,另外几幅图分别是小岛近照,上面没有一丝灯光,只能根据隐约的颜色深浅来分辨地形。 对他们来说有这些就足够了,关键是他们想知道岛上具体的防御与人员情况,还有人质关押的位置,这里属于岛国海域,想得到具体情报只能他们自己侦查。 十四个人坐下来仔细分析了一遍岛屿地形,决定派出三个先锋去侦查情况。 “我去。”景风立即道,这几天的追踪与等待浇灭了最开始的焦躁,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可是冷静并不能减少他内心的煎熬,每当闲下来,他眼前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执行任务时曾见过的各种有关俘虏的画面,此时此刻的某个地方,也许他的妹妹正经受着非人待遇…… “我和他去是最合适的。”年良臣说,声音微哑,凤眸犹如利剑,迸发出的酷烈杀意让人不敢直视。 沈唐林手指轻轻敲击了两下桌面,眸光微沉,他们两个去的确最合适,即使出现什么状况他也不必向政府交代,毕竟这里是岛国海域,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两国争端。 他也想去,可惜行动的总指挥须得坐镇中军,不到迫不得已或遇见特殊情况,轻易不得冲锋陷阵。 于是他点了另一名拥有“鹰眼”之称的侦察兵:“你们三个配合行动,一人负责相邻的两座岛,记住,只是侦查,遇到敌人万不可贸然行动!” “保证完成任务!”三个人做了郑重保证,乘着一叶小舟驶向未知的危险。 六座岛上皆被印上了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并且制造出此时有人暂居的假象用以迷惑,在欺骗性的表象背后是遍布全岛的机关,能利用自然设置简易机关的地方都利用上了,不能利用的在可能活动区也埋上了地雷。 忙了一夜的燕行回来便将这些告诉了景荀,顿了顿又说:“晚上没人来找麻烦吧?” 尽管临走之前锁好了门,但那群禽.兽什么事干不出来。 “没有,我挺好的,你快上来休息一会儿吧。”景荀往里挪了挪身体,尽管燕行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象征国宝的烟熏妆却出卖了他有多疲惫。 好在床够大,两人又都没有绮念,同床共枕倒也不觉得尴尬。 燕行洗漱回来后外套都没脱,直接倒头就睡了,景荀昨晚提心吊胆一夜没睡好,燕行一回来她就放心了,跟着又睡了过去。 混混沌沌中景荀忽然惊醒,发现旁边燕行已经起床在穿外套了,走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偶尔两句窃窃私语,说的什么听不清。 燕行抓起枪就走,刚走两步又转过身,犹豫道:“刚才接到消息说西面岛屿发现有人侵袭,引爆了一颗地雷,不过目前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很多人都在往那边赶,我去看看。” 景荀一听顿时瞌睡虫全跑了,想到有可能是救援人员,心里有点紧张:“是吗,那你快去看看,不用管我,快去!快去!” 景荀心底慌乱不已,声音都跟着拔高了些,会不会是良臣他们?千万别是他才好,岛屿遍地陷阱,要想顺利进来没有人领着就只能飞着才安全,该用什么方法通知良臣与哥哥呢? 燕行眸光闪了闪,竟是再没说一句话就跑出去追大部队了。 他一走,走廊又安静下来,空空荡荡的好像整座岛就剩她一个人了,伴随的只有擂鼓般急速的心跳。 在确定走廊的确没人之后,景荀掀开被子坐起身,左手手腕的伤口极深,裂开了估计又要血崩,她只用右手小心翼翼穿好衣服,打开门悄悄往走廊张望。 跟她料想的差不多,她目前所在的房间也处在山腹中,长长的走廊幽深寂静,尽头的门口透出微弱的光亮。两侧是一间间分隔的房间,很粗犷的风格,不过比起囚犯的铁栅栏牢笼,这里算得上五星级待遇了。 鞋子走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她索性脱下来扔进了房间,只穿袜子的脚踩在寒凉的石地上很冷,她慢慢走向尽头的光亮,在这幽深黑暗的走廊里,那道光亮就像地狱通往天堂唯一的入口。 可惜那道希望之门有恶魔看守,只许进不许出! 191、热血沸腾 走近了景荀才发现外面依旧在下雪,比他们刚到俄罗斯港口小镇的那天更狂烈,洁白美丽的精灵纷纷化为煞气凛冽的剔骨刀,细细密密铺天盖地,能见度可怜的不到五米。悫鹉琻浪 停下脚步,景荀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如果那些动静真的是救援人员弄出来的,就算她赖在洞口也无用,这么大的雪他们根本看不见她。 大概栾波他们离开之前已经交代过,守门的两人见到她没多少惊讶,倚在半掩的洞口缩着身体,唯一露出棉帽的眼睛打量她时带着淫.邪猥亵,很像在视.奸。 景荀轻轻呼出一口气,拢起双手走过去,感慨的盯着外面的风雪,在经过两人身边时不出所料被拦住了。 “滚回去,不过如果你想伺候伺候我们也不是不行……”其中一个用枪口在景荀脸颊蹭了蹭,将她的皮肤蹂躏出一片红痕,鸭子一样难听的声音自棉帽中闷闷传出龛。 “我是栾波与燕行的赌注,你们碰不得,就算碰得也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运气在栾波的怒火下活下来。”景荀无视黑洞洞的枪管,无畏的继续往前走:“我就是想站在门口看看雪而已。” “栾波是谁?”另一人迷惑不解。 公鸭嗓犹豫着说:“好像咱们这部的老大……中文名字就叫栾波吧?区” “嘿,不过是个抓来供我们玩儿的婊.子,跟铁牢里那些娘们儿有什么不同?”另一人说着解开棉帽,露出一张马脸。 “当然不同,因为栾波爱上我了,来的这一路上我们都处在同一个船舱,日久生情懂不懂?”景荀扯了扯嘴角,解开右手绷带,摊在两人面前:“前天我受伤的事你们应该听说了吧?我只是伤了这么一点点,你们老大就着急的不得了,急着找医生,他为什么要跟一个血杀门的小喽啰打赌?因为他不想在我面前失面子……” 说着景荀已经走到洞口,拢回袖中的右手再拿出来时,指尖沾染上点点猩红血迹,然后不经意的扶住半掩的石门,手指微动,上面立即留下几个结成冰的暗红血迹,在这样大雪的天气,不仔细根本注意不到。 “老大!” 身后整齐的呼声吓了景荀一跳,转过身才发现栾波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抱着双臂,审视的眼神似乎在问她:我爱上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景荀顿时囧了,刺骨的寒风都不能平息脸颊的燥热,作孽啊靠!为什么栾波没去现场?为什么偏偏这会儿出来! “你不冷吗?”好在栾波没有揭穿她,对她招招手:“既然我这么爱你,自然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跑,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他的态度越来越妖异了,这人在想些什么什么景荀完全猜不透,还在国境内的时候他还能对她不闻不问,把她饿到虚脱,现在完全大变样,他的眼中没有恶意,甚至偶尔会泄露出零星温柔……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景荀回头望了眼漫天风雪,灰沉沉的天空,灰沉沉的雪花,除此之外连点别的声音都听不到,于是转头往回走,好冷! “看来燕行把你照顾的不错。”他唇角的笑渐渐变得讥诮:“连这种事都能编排出来!爱?我从没爱过任何人,下次再这么引.诱我,我不介意用身体证明!” 景荀顿时自觉的离他远了几步,几乎是贴墙根儿走,干笑:“我……只是随便说说,谁让这里的人都这么变.态!我不威胁他们能成吗?” “变.态吗?”他不在意的笑,走向走廊最深处:“的确很变.态,想不变.态都难……”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听见。 景荀停在燕行的房门口,看着栾波的身影渐渐被深处的黑暗吞噬,竟觉得他有些可怜,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房门,当木门的倒刺倏然扎进指缝才回过神。 疼痛使人清醒,想起现在不知道在哪儿的李沁怡,她刚生出的一丝丝同情心立马汇入了仇恨的洪流,一个拿人不当人看的变.态而已,她恶毒的咒骂着栾波,同时心里也万分愧疚与无力,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燕行的庇佑,却无力帮助身处地狱的好友,甚至提都不敢提,这算什么朋友! 燕行离开后一直没回来,门上没有锁,景荀缩在床上不敢深眠,迷迷糊糊感觉有人闯进来,她一个机灵顿时清醒,燕行很冷,却绝不这么粗鲁。 闯进来的是栾波,黑暗中轻易找到棉被下缩成一团的她,一把将她提起,隐隐透着邪恶与笑意的声音说:“发现了一部很精彩的戏,一个人看没意思,你也来看看啊,我保证你会很喜欢。” 不等回答,他贴近她的耳垂吹了口气,重复道:“很精彩的戏,你会喜欢的……” 的确是很精彩的戏,堪比国外大片的劲爆热血,比《速度与激情》更刺激,比《电锯惊魂》更血腥,比《死亡飞车》更惊险。 急速飞舞的雪花,不知道会从哪里飞来的子弹,一蓬蓬爆开的鲜血,爆裂的头颅与断裂的肢体,融化了白雪的猩红,人命远比秋叶更轻贱,被风雪无情吞噬掩埋……电影里的战争让人兴奋,激起满身热血,现实的战场却让人全身冰寒,不想前进,却无力阻止自己。 现实里没有力挽狂澜的英雄,只有死亡与毁灭,与鬼泣的风声化为一首悲茫的挽歌…… 空旷的房间内有一整面墙壁的屏幕,将六座岛分割成零星的天地,像极了城市里纵横交错的电线以及高楼分割出的天空,此时,每一片方寸大小的天地里都在上演着追逃躲藏的猎杀游戏。 一方穿着与风雪同色的伪装服,一方……一方…… 看了一会儿景荀不由愣住,这才发现倒下的居然都是穿着雪地伪装服的人,而这么多监控画面中,竟然找不出不同颜色伪装服的人! 怎么回事? 风雪漫漫,厚实的衣服下根本看不清样貌,倘若对立双方穿了同样的衣服,他们又是如何区分敌我的?又如何区分幽灵般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打中的是否是自己的战友? 残酷的厮杀不止出现在屏幕中,温热的鲜血蜿蜒汇聚几乎要漫入监控室紧闭的房门,可栾波坐在舒适的沙发里,一手撑在扶手上支着头,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第一次见时觉得他的笑容谦和有礼,现在看来,分明是恶魔袖手观看人间生灵涂炭时的戏谑与讥诮,凡人宵小居然意图与命运抗争,可笑,在恶魔眼中,毁灭与灾难只是一次游戏,可供他一乐的精彩戏目。 “为什么只有一方人?”穿白色伪装服的是黑玫瑰的人,不然不可能大咧咧的在牢房走来走去栾波都毫无反应,可惜的是从摄像机的角度看不到李沁怡在那里。 “三小队右后方有敌人潜伏!”栾波拿起通讯器忽然说了一嗓子,看了眼景荀说:“看到了吗?” 后面一句是对景荀说的,只是景荀压根不知道哪个是三小队,监视屏听不到声音,她根本不知该往哪里看,心里不免捉急:“哪里?” “迷彩服是比较常见的伪装服,不能说他没用,在真正的战争中作用有限,后来发达国家的科研机构针对此研究出可以对付可见光和近、中红外侦察技术的特殊染料和伪装色彩,由光敏变色物质处理过的布料,伪装效果更好,也就是所谓的变色龙迷彩服,”栾波慢悠悠的科普知识:“今天天气给他们提供了便利,你发现不了是正常的。” 景荀理解不了什么可见光或者光敏变色物质,但那个变色龙她是听懂了,这么说救援人员穿的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高级货,凡人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可惜啊可惜……”栾波说:“你找到年良臣了没有?” 景荀摇头,心情有点复杂,她不想虚伪的说希望良臣不要来,可若他来了,危险不说,还要与燕行为敌,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如此局面。 “四小队,九点钟方向!” “一队,正后方,两个!” “三小队,正后方!” 栾波翘腿拿着通讯器指挥若定,看似随意的面上一双眼睛却闪闪发光,逐一在每个屏幕上一寸寸寻找,从发现岛上有地方侦察兵到现在已经将近十二个小时了,他发现了十二个敌人,却惟独没有发现自己想见到的那个。 特种侦察兵出身的狙击手,伪装与隐匿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192、联系 偌大房间里除了对讲机里频繁传出各小队汇报战况的声音就只有栾波偶尔几句指挥的话语,景荀看的手脚发凉。悫鹉琻浪 能独占六座岛屿为基地,黑玫瑰在本国的势力可想而知,这里只是其中一个最隐秘最不可或缺的分部。 牢房里关押的有国外间谍,也有当权者的政敌,还有黑玫瑰的叛徒以及从各国收罗来的科学家等极有能力却不肯屈服为岛国所用的人。 这么来看的话,能与众多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同处一牢是不是该感到荣幸?景荀讽刺的想。 如果基地仅有这么一个作用也只能算作隐秘,说它重要是因为它是黑玫瑰的武器研发生产基地,也就是军火工厂,黑玫瑰使用的大批武器都是由这里提供的,并且它还研究生化武器,那些被关在铁牢中的人就是现成的*实验品眇。 同时,无法取代的地位决定了它必定有重兵驻守防御。 现在,除了六组二十人的小分队在各岛巡逻搜查之外,大部分兵力都分散在了铁牢与工厂外围,等着救援人员自投罗网。 从监视器里景荀只能看到工厂外围的情况,目测守卫至少一百人上下,再加上看守铁牢的一百人,也就是说,十二个救援人员所要面对的是至少三百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士兵的身后还有供应不竭的武器弹药谅。 这简直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 “找到了!”栾波忽然兴奋的大叫一声。 景荀心中骤然一紧。 笑过之后,栾波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景荀紧张不安的表情:“他来了,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卑鄙!”景荀色厉内荏的骂了一声,尽管知道全副武装非法侵入他国很可能引起严重的国际纠纷,但只派十二个人来面对一整个国家,不是摆明让这十二个人来送死吗? 特种兵的斩首与刺杀就算再完美,黑玫瑰也不是吃素的,它本身就是个间谍暗杀组织,手段与作战力量远比正规军有档次,悬殊的对比光是想想就让人泄气。 “燕行,你的对手出现了,在最北端的大古岛,”栾波对着通讯器说:“别让我失望哦,不然……你懂的。” “懂什么?燕行是谁?我的对手不是你吗?还不赶紧洗干净了脖子等老子来切了乖孙你!”通讯器里传来的不是燕行的声音,而是年良臣的。 景荀被那声“乖孙”囧到了,靠,在他还是个小蝌蚪的时候他孙子就已经生出来了,特种兵果然是无所不能的…… 栾波愣了一下,笑道:“我老子早死透了,你想下地狱去找他吗?不急,很快你就能如愿,要我洗干净脖子等你?好啊,我不仅会洗干净自己的,还会把你的女人也洗干净,我等着你来找我们!只希望到时候看到不该看的,你千万别疯掉才好,否则就不好玩儿了。” “阿荀,你在吗?”年良臣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也温柔了许多,像是缠绵过后的夜里,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的低喃,眷缱悱恻。 “良臣哥……”景荀情不自禁叫了一声,自从被抓后她两度受伤还要保持警惕与栾波周.旋,几乎到达了极限,刚一听到他的声音那股委屈劲儿冲的她想哭,可还没酝酿出眼泪就被他说话的内容拍的魂飞魄散了。 “阿荀,别怕,我马上就来。”风雪冷啸中,他的声音更加温柔,仿佛感受到了她心底的依赖与委屈。 “良臣哥我跟你说,栾波混蛋刚才说的燕行他帮过我,你千万别杀他。”景荀焦急地说,现在不是情深深雨蒙蒙你侬我侬的时候,事到如今她也不怕说破,以栾波的多疑肯定早看出她与燕行之间有问题。 果然,栾波听后一点意外都没有,拿着通讯器的手还往她面前凑了凑,然后用极度欠揍的语气挑拨离间:“你这么说真让我意外啊,燕行非杀年良臣不可,你却不让年良臣杀燕行,这么说来你是希望燕行能活着咯,哎呀,难道真如别人所说……爱都是做出来的,女人身体给了谁心也会给谁?啧啧……” “我靠!给你妈啊给,做你大爷啊做,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淫.荡龌蹉吗?”景荀极轻蔑的藐视他:“挑拨离间这招用在我和良臣哥身上是行不通的,省省吧!” 年良臣此时正趴在雪窝里,露出地面的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以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听着通讯器里的争吵,他眼睛眯起笑了一下,如景荀所言,他根本不会担心变心啊什么的陈词滥调,他只担心阿荀真的吃了亏,不过听着她中气十足的骂声,他便明白她跟那个燕行之间什么是都没有,也没遭遇……那种对待。 唉,真是幼稚啊!侮辱智商! 栾波自然也不指望自己的小把戏起到什么作用,他就是想恶心着他们玩儿,看着景荀生动的表情他觉得很有趣,比昏迷时惨白的脸色顺眼多了。 “燕行,你能听到吧?不过不管年良臣什么态度,我们的赌约还在,我很守约,却喜欢不守约的人,因为那样赌注就能任由我处置!呵呵……” 景荀终于理解什么是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了,眼下栾波不就是得了这种病吗?开始觉得他是个穿军装的儒将,后来觉得他不怀好意,开始往变.态的方向发展,直至放弃治疗的现在,栾波他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了…… “我知道。”声音犹如湖面上的三尺寒冰,冷冷的不带一点情绪,燕行这人轻易不肯泄露自己的情绪,即使别人编排冤枉他,他也会像个局外人一样置若罔闻,叫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通讯频道完全被四人霸占了,原本还热热闹闹汇报战况的人全都闭了嘴,哎这完全是在用绳命听八卦啊有米有,勇气可嘉啊有米有,可歌可泣啊有米有…… “什么赌约?”年良臣不安的问,这事绝对跟景荀脱不了干系。 “赌约啊,不是什么大事,用你的命换……” “用你的命换我的手指头。”景荀飞快打断栾波:“如果燕行杀不了你,他就剁我的手……” 她不指望这拙劣的谎言能糊弄到年良臣,她只是想告诉他,别做傻事,他们紧密相连,只有他生,她才有可能脱身,她与燕行的关系已经暴露,栾波不会留一个叛徒在身边,年良臣若出事,下一个死的就是燕行。 年良臣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在隐晦的告诉他要与燕行合作?可这么一来就将她置于危险中了,栾波那么变.态,她随时都有危险…… “好感人啊!”栾波插嘴,可是没人理他。 “良臣哥。” “我明白了,”年良臣无奈应声,看来要改变计划了,轻笑一声,说:“原来我的命只值你一双手么?是媳妇儿你太珍贵,还是老公我太便宜?” 他在动情时也叫过她媳妇老婆的,却没自称过老公,也没强迫她喊过,此时乍然听到,景荀心里一颤,很暖,也很涩,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 没等回答年良臣就切断了通讯,与此同时,墙上一块监视屏突然黑了。 紧接着,通讯器里传来呼呼的风雪声,一人粗粗的喘息着惊慌道:“老……老大,我们找到了狙击手的位置,正准备从后面摸过去,却被他提前发现了,现在我们五个人除我之外全死了,是否需要……” 是否需要……什么?伴随“噗”的一声轻响,再没人能知道了,话语硬生生的截断,有种让人心空的荒凉…… 景荀不会妇人之仁的同情一个侵略自己祖国强.暴过自己亲密好友的人,她只是觉得生命无常,以后想做什么一定要立即行动,大到实现人生价值,小到倾身一吻,别给自己留遗憾。 片刻之间损失了五人,栾波的沉默让空气有些压抑,他抬头看向屏幕,这短暂的一瞬,相邻的另一块屏幕又黑了…… 拜黑屏所赐,景荀终于找到年良臣的位置了。 修长的身形被衣服包裹的略显臃肿,矫健的身手却半分不减,与风雪同色的伪装服几乎让他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肩上扛着涂了同样伪装涂料的狙击步,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包裹,看起来沉甸甸的,应该都是弹药,此时他正顺着风不断奔跑在林中,大雪漫过膝盖,他却像是雪中觅食的雪狼,矫健、专注、锲而不舍。 193、蛇精病 直到跑出监控范围年良臣都没再破坏镜头,大概是不屑于浪费子弹,景荀顺着往第四块屏幕看去,却并没找到他的身影,这才想到一座岛这么大,监控不可能完全覆盖,他也不可能完全按照监控的顺序跑。悫鹉琻浪 栾波通过监控器调集指挥人手重点对他围追堵截,对他的兴趣远远高于其他人。 再次找到年良臣的身影时,年良臣已经爬到了安装摄像头的树上,背对着镜头以一个高难度的姿态蛤蟆似的趴在树干上,固定好狙击枪,瞄准、射击。 如此天气对狙击手来说可谓糟糕透顶,大雪阻碍视线,大风还会影响准确判断,从镜头的方向只能看到他的枪口微小的挪动过五次,枪口的青烟也冒出过五次,至于子弹是否打中亦或打向哪里,一概不知。 连续的五枪几乎没怎么停顿,然后他爬起身,回头摘下风镜看向镜头,拉下衣领露出口鼻,对着镜头绽开一个邪恶挑衅的笑容,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然后屏幕就黑了眇。 景荀嘴角抽了抽,转头悄悄觑了眼栾波,以为他会生气或者愤怒,没想到他竟然在笑…… 在笑? 景荀惊悚了,不是扭曲的笑,也不是怒极反笑,是真的在微笑,莫非……莫非,栾波这么千方百计把年良臣弄到岛国其实是看上他了?所以对咱这个情敌才会又恨又无法下手聊? 如此一来便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栾波不想见她好过,却又不能将她弄死,不然年良臣非恨死他不可。 这会儿狠命的派人追杀折腾年良臣,也不过是气他不接受他,还要来杀他。 嗷嗷,我的天,好一出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呸呸,狗p情深!狗p相爱! 良臣哥怎么可能喜欢男人,都是栾波这变.态死玻璃一厢情愿…… 好吧,景荀被自己的臆想吓到了,恶心到了,但栾波看着自己人被秋风扫落叶似的收拾的干干净净还笑得一脸春.心荡漾是怎么回事? 景荀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当然,看不懂她也不沮丧,正常人怎么可能理解变.态蛇精病的想法呢? 幸好穿开裆裤的时候她就成功勾.引到良臣哥了,不然这么个大好男儿真被蛇精病掰弯了,不知要碎掉多少女人的芳心呢,鲜血逆流成河!作孽啊! 天马行空的想了一阵,景荀的注意力又回到屏幕上寻找年良臣的身影,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几乎没魂飞魄散。 最北面的岛上没有铁牢也没有武器库,只派了支二十人队伍过去搜查,不过这会儿大概已经全被年良臣送去见他们的天皇了,他沿着海岸寻找黑玫瑰的船只,来的时候他的船在离岸很远的地方就弃了,潜水游上岛,此时总不能再游到其他岛上去吧? 武装泅渡不是不行,只是面对未知的危险浪费光体力十分不明智。 走了一会儿他发现岸边不远的海滩上有一堆礁石,礁石堆里隐约能看到小船的一角,他当即赶紧走了过去。 景荀在镜头里看着他越走越近,在靠近小船的时候就见他身体猛然下陷,吓得景荀短促一声疾呼伸手就想拉他,但隔着屏幕也只能伸伸手而已。 猎人挖的陷阱里会放上捕兽夹,现在黑玫瑰诚心让人死,里面很可能会埋上倒刺之类的,这种陷阱简单易做,电视上经常见。 她吓得一瞬间心脏飙到了一百八,吊在嗓子眼儿,但下一刻又咽回去了。 年良臣的应变能力可是实打实在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下陷的一霎他根本不用思考,身体本能就会对危险做出反应,左手迅速扒在身后的陷阱边缘,另一手握紧枪身,一米多长的狙击步刚好探在另一侧边缘,借助下坠的反弹力,双手一撑,安然无恙的跳了上来。 直径两米多的陷阱愣是没能把他怎么样。 年良臣跳上来活动着酸痛的手臂回头看,沙坑不深,也就两米,但坑底全是八戒的钉耙那样的钢钉,被刚坠下去的积雪埋了大半,只露出一截寒森森的尖端。 他后怕的抚摸着爱枪,走到礁石堆中没有急着拖船,一枪托先狠狠送给了摄像头! 景荀捂着乍急乍缓的心肝儿,转头瞪向栾波,三百多人对付十几个人,还要挖陷阱什么的,真是无耻啊! 栾波没有任何表示,直接对通讯器中说:“各岛注意,加派人手去海边巡逻,西北村雨岛和西南正一岛从内部再抽调二十人前去海边,各岛之间禁止横渡三个小时,见到船只一律击毙。” 景荀斜眼看他,村雨啊,非常有名的妖刀,饱含杀气的刀锋在斩杀对手后,会有如同雨水般的水滴冲洗掉刀锋残留的血迹,犹如村雨洗过叶子。 对于黑玫瑰来讲,负责武器研发与生产的军火工厂就是村雨,没有军火的支持就如武士失去了佩刀;对于岛国来讲,拥有大批优秀间谍与杀手的黑玫瑰也是一把宝器妖刀,替它清理掉一切可能威胁到它的敌人,锋锐无双杀气纵横,尤其是这把妖刀不但锋利,还能替自己善后,做事不留痕迹,非常好用。 “以村雨命名军火工厂所在的岛,名副其实,当真是妙极。” 栾波不用看就能想象到她脸上那看似赞叹实则讽刺的表情,坐回沙发慵懒的躺倒在椅背上:“过奖过奖……” 他敷衍的应着,也跟着露出一抹笑,笑容背后却有着丝丝缕缕的疲惫与自厌,只有村雨才知道,命运掌控在别人手中无力改变的无奈,只有村雨才知道,这个名字带给他们的责任有多残忍有多累,只有村雨才知道,作为一把为杀戮而生的武器有多悲哀,而更悲哀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怎样停下来。 眼泪一样的露水冲刷掉血液,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以为洗白了自己就能洗去满身血腥的罪孽。 累累白骨路,也许停下来的唯一方式只有毁灭了操控自己的那双手,也毁灭掉自己。 六座岛屿之间的距离很近,从最北端的大古岛到最南端的春水岛最多用不了三个小时,现在三个小时早过去了,五座岛没一座发现年良臣的踪迹,难道人员部署有疏漏? 栾波一边在监控屏上寻找年良臣的身影一边思考。 景荀也在做相同的事,天光湮灭,风雪小了些,海水与白雪的反光下黑夜并不黑,反而是一片冷幽幽的深蓝色,像极了盛夏太阳刚落山时半明半暗的混色。 “老大,不好了,海浪把一条船冲到了岸边,但里面没人……”通讯器里一人哭丧着声音汇报,糟糕,严重失职,希望事后老大算账的时候处罚不要太重。 栾波坐直了身体,冷眉道:“你是哪座岛的?发现的船样式是我们的还是别的?” “村雨岛,船是我……我们的。” 那看来年良臣在中途弃船潜上岸的,没发现也不是不可能,三十多公里的海岸线,就算人再多也不够用的,何况风雪天气能见度实在太低,想了想,栾波说:“弹药库的都给我睁大眼睛!决不能放人进去,从生产线外围调一半人协助搜查,不能让他跟岛上其他敌人汇合,其他岛也都注意着点儿,他不一定就是去了村雨,正一岛铁牢外围调五十人全岛搜查,人犯不重要,随便他们救不救走,关键是杀人,每一个来救援的都是中国.军人精英中的精英,也许这些人里就有曾杀害你们同伴好友的凶手,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下完命令栾波又陷入了沉思,他在想年良臣的目的,简直太诡异了。 不是来救人的吗?现在各个岛上都有他们的人,哪座岛是做什么的应该已经摸清了,一开始暴露在大古岛可能是不知情,那么现在他总该来中岛救景荀了吧?为什么会去村雨? 如果是利用船只声东击西不太可能,船是在北岸发现的,而中岛在村雨岛的东南,又是逆风,船不可能飘到那里,难道他一开始就没有乘船,让船从大古飘去村雨,他自己游到了中岛? 想到这种可能,他刚要下命令中岛全岛戒备,就听到通讯器里说:“老大,我们在村雨发现他了,目前的位置在北岸冰湖附近。” —————— 194、人祸 果真去了村雨?栾波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是为了炸掉军火库?可是他们的目的是救人,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景荀还在自己手里呢,年良臣就不怕他恼怒之下对景荀做出什么事? “从生产线外调集的五十人无须管别的敌人,全力绞杀狙击手。悫鹉琻浪”栾波阴沉的下达命令,他就不信五十个人还截不住一个人,除非他年良臣是超人,可这世上有超人吗? 答案是没有,年良臣不是超人,所以现在他像过街老鼠似的屁股后面一大群人对他喊打喊杀,追的他狼狈不堪,都快跑断气了。 子弹不断在他身边嗖嗖飞过,糟糕,进入突击步的射程了,好在有风雪阻碍,他们看不见他的具体方位,不然有多少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四下巡视一圈,附近比较平坦,没有掩体,前面是一片结了冰的湖,咬了咬牙,要想甩掉追兵只能兵行险招了,现在气温零下二十多度,他一个人身轻,速度快一些应该能从冰上踩过去,而追兵那么多人肯定不敢过来龛。 唉,想他一个从来只躲在别人背后放冷枪的猥琐狙击手,如今却要冲锋陷阵当诱饵,专业不对口的好不好。 虽然很刺激很有孤胆英雄拯救地球拯救全人类的成就感,可还是比较喜欢躲在别人找不到的旮旯里爆人头的猥琐劲儿,背后阴人的感觉才最爽啊有木有! 不管年良臣内心如何猥琐东躲西藏的如何狼狈,他在景荀心中的形象却越来越高大顷。 景荀一直觉得年良臣身上缺少军人的霸气与铁血,也不够彪悍,连壮汉最基本的特质——雄起的肌肉块都没有,不能像兵哥哥一样给人安全感,如今看来却是她走了眼。 海里游了一圈年良臣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黑色的紧身作战服让他修长的四肢展.露.无遗,长腿每在冰面上迈出一步,脚下都会借着前冲的力道滑行一段,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步迈出好几米,一边奔跑还在不断的变换方向,以躲避不断飞来的子弹,猎豹在几秒之内就能让自己的速度达到最佳状态,这些都是对自己的身体做到绝对掌控的体现,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神经之间的搭配趋近于完美。 不需要多强壮的身体,他的每一分力量都能充分的挖掘和利用,然后调动到最需要的地方。 屏幕里年良臣在奔跑中忽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冰雪与布料的摩擦力小的可怜,他就这么跪着往前冲了几米,然后倏然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同时右腿撑起,变成左腿单膝跪地的姿势,挂在肩上的狙击枪飞快调整,枪柄抵在右肩,以左臂为支架,枪口对准了身后的人。 先前他快跑了一段,已经脱离突击步的射程,而狙击枪却不受限制,他有三十秒的时间不用担心子弹会打中他。 风向、风速、距离、子弹在飞行中可能遇到的阻力以及飞行所需要的时间在奔跑中就已经计算好,于是此刻他端起枪只需要瞄准、射击就可以了。 “砰、砰、砰……”连续不断的枪声响起,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肩膀一下下不住颤动,一定很难受吧,景荀心疼的想,当时一把沙鹰都快把她的胳膊震断了,何况以威力巨大著称的“big-shot”,他的半边身体说不定都麻木了,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静无波,可以想见风镜后那双眼睛此时是何等专注。 二战中德军狙击手中拥有最高猎杀记录的马蒂亚斯·海岑诺尔说,一名狙击手一定要始终专一,不能去担任除了狙击之外的任务。 现在年良臣的行为完全算不上狙杀,只是把狙击枪当成了射程较远的突击步枪,可是有什么关系,战场上活下去的才是王者,狙击手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近身,一旦暴露位置就意味着可能再没有机会开枪了,而如果一个狙击手同时也是一个能随机应变的近战高手的话…… 他也许不是成绩最佳的狙击手,但在真正的实战中一定是活的最久的。 景荀心底些微骄傲,不一定霸气侧漏的才叫纯爷们儿,谁说负重几十公斤屁股后面追着大批的人与子弹依旧从容来去如风的男人不令人心动呢?谁又能说随时会进入敌人的射程而依旧保持冷静开枪反击的男人不够强大彪悍? 所谓强悍,不是身体,而是拥有一颗勇敢无畏的心。 当他向你许诺的时候,会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他说阿荀,别怕,我马上就来,然后她便可以将所有的事情交给他,只要安心等待即可。 想到这里景荀不由瞄了眼栾波,在这个把变.态当成个性的年代,男男恋也成了时尚,栾波会看上年良臣不是不可能。 栾波正双目闪烁的盯着屏幕,背脊绷直,侧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睫毛颤动的频率以及双眼飞快移动的轨迹来看,他现在很兴奋! 这让景荀想起很久前看过的一个电影,名字早就忘了,只记得电影讲的是两个敌对国家的间谍从相杀到相爱的故事,后来事情败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两人都遭到自己国家的追杀,最后被逼到绝路双双自杀了,不过那主角是一男一女,比较正常……哎哟,为什么要想这个!根本就没关系的好吗? 栾波之所以兴奋是因为受年良臣的影响,热血沸腾迫切的想找人狠狠干一架!因为他已经跑去组装枪械了…… 景荀抚额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腐了?明明是一朵小白花来着……好吧,是一个拥有小白花外表的女汉子。 为了追求射击精度与威力,m99原本为手动式单发子弹的大口径枪械,经过年谦益的调整改装,精度与威力不变的情况下,m99装上了可以五连发的弹夹,虽然整体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怪异不协调,但所带来的作用是难以估量的。 十抢不但解决了追在最前面的人,同时成功威慑了后面的人,不再控制身体,年良臣随着后坐力往后退去,同时转身站起,拖着半边完全没有知觉的身体消失在了镜头里。 景荀担忧的在其他屏幕上寻找,先是大古岛追杀,后来武装泅渡,到现在的被追杀,体力再好的人估计也要支撑不住了,现在又连开十抢,普通射手很难承受的巨大后坐力,现在完全以他的身体为支撑,他所承受的负荷可想而知。 栾波组装好枪械过来观察情况,却接到村雨岛的汇报,说跟丢了。 “什么?跟丢了?你们这么多人追一个人居然也能把人跟丢?”栾波终于不淡定了,语无伦次的用词彰显着他此时有多愤怒:“你们这群垃圾究竟有多废物!” 通讯器里没人吭声,那十抢给他们的震撼实在太大,什么样的射手在如此恶劣以及仓促的情况下依然能保持一枪命中?被爆头的十个人活生生的倒在他们面前,与其说惊吓不如说是震撼,等他们追上去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踪影了。 “请老大放心,我们……” 后面的话语被震耳欲聋的巨大爆炸声吞没,设在村雨外围的监控拍摄到一股巨大的火光伴着浓烟与碎石冲天而起,同时景荀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一阵颤抖,声势浩大的隆隆声在隔了一片海域的山腹内都能听到。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村雨的武器库被引爆了! 景荀呆住,面色瞬间惨白,连村雨最外围的监控镜头也被冲击波破坏掉了,村雨岛现在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可良臣哥还在上面啊,而且刚才他身体僵硬明显已经到极限了,怎么可能逃得了。 该死,究竟是谁引爆的弹药库!看栾波震惊的样子应该不是黑玫瑰,难道特种兵连自己人都杀吗?当时村雨岛可不止良臣哥一个…… 想到这里景荀忽然顿住。 因为关系到能否救出所有人质并且全身而退,景荀对其他特种兵的战况也有关注,除了良臣哥还有两个特种兵也在村雨岛,记得当时他们正往海岸撤退,而良臣哥的位置……黑玫瑰的人汇报说在北岸冰湖,也就是说那个湖离海岸线不远,如果是这样,这场爆炸会不会是他们早有预谋的? ———— 谢谢大家的谅解,集体mua~一下。~o(n0n)o~ 195、最后对决 良臣美景奈何天,195、最后对决 栾波在通讯器里询问了几声村雨岛的情况,没有得到回应,沉思片刻,说:“除了村雨岛与正一岛,各岛所有人立即到地下仓库门口集合,一半人继续守卫,其他人进去检查是否有敌人潜入或炸弹,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ai悫鹉琻” 现在前来救援的十二个特种兵几乎全部赶去了关押人质的正一岛,暂时倒不必理会。 “是。” 通讯器中传来各队长的应声,他们很清楚事情的重要性,村雨弹药库的爆炸给他们带来的威胁不是一星半点,因为黑玫瑰的弹药库不止村雨岛有,除正一岛以外的四座岛都有,只不过对外宣称是储物仓库,只有队长级的人才知道真相。 黑玫瑰作为岛国地下组织是不被政府承认的,国家财政支出的限制,能提供给他们的运转资金不多,要维持组织的科研项目以及日常装备消耗所需要的资金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公关社交,因此黑玫瑰只能自力更生眇。 所有黑道生意中,贩.毒与走私军火是最赚钱的,黑玫瑰有现成的军火工厂,不拿来利用简直没天理了,北非与中东常年战争,枪械弹药是日常消耗品,订单量多又大,有的甚至包括一些重型杀伤武器,若各岛仓库都被引爆,他们这处基地算是彻底废了。 下达完命令栾波阴沉的脸色并未好多少,他转头看向景荀:“听说你还有个哥哥?” “你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景荀一开口就是嘲讽,栾波这么说倒是提醒她了,按说景风应该会和年良臣一起来,年良臣已经出现了,却没见到景风的身影,难不成村雨岛的爆炸就是他的杰作量? 唉唉,坏哥哥最拿手的就是笑里藏刀外加背后捅刀,明明只要救人就可以了,偏要搞得人家鸡犬不宁,唯恐天下不乱!不过她好喜欢,看着屏幕里一张张慌张愤恨的脸,真解气啊! 栾波系好武装带,手雷、弹药等一一检查装备上,似乎有什么事情想不通,他动作很慢,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选择题,犹豫不决。 片刻后,他将狙击枪甩在肩上,拿着风镜看她:“走吧。” 他神色已然恢复平静,没有笑,可眉间比平时多了份放松与开朗,洒脱自然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景荀心情有些凝重,什么都没问默默跟在他身后,她虽然觉得栾波心理有问题,但不代表他脑子也有问题,然而他的表现实在有违常理,让人摸不着头脑。 栾波的决定确实是在保护拯救基地,这没的说,可他的表情却让景荀觉得他并不在乎基地会不会被毁,试问哪个将帅会用自损三千杀敌八百的方式作战?栾波偏偏这么用了,还对己方的损失不痛不痒。 幽深的走廊传来枪响,听起来犹如身处井中,一圈圈空旷的回音将那原本激烈的对战扩散的缓慢沉长,景荀顿时有些激动,特种兵都去正一岛了,来救她的除了年良臣就只有景风了。 她迫不及待的往走廊出口冲去,却被栾波拉住了,他似笑非笑道:“那边太危险,我们走这边。” 危险你大爷,要不是打不过他景荀早动手了,可现实很残酷,她连动口都没机会就被栾波用匕首抵住了下颚,他做了个嘘的动作,拉着她往走廊更深处走去。 走廊最尽头的房间里有一条秘密通往另一个出口的通道,景荀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不得不与救兵背道而驰,奋力往山顶爬去,刀子抵在背心,稍一慢就能感受到刀锋上的寒气渗透肌肤,她敢不奋力吗? 景荀怨念滔天,她竟然有那么一瞬觉得栾波洒脱开朗?狗屎!分明是个卑鄙阴险邪恶的小人,给人希望,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将希望生生击碎,从希望到失望的落差很折磨人的好不好。 山不高,连一百米都不到,两人很快爬到山顶,风大的几乎能把人吹跑,景荀刚抱着树干稳住就被栾波一拽趴倒在地,他利落的支起枪,用瞄准镜将整个海岛尽收眼底。 景荀吃了满嘴的雪却不觉得沮丧,一边观察着栾波的动作一边将手深深插.进雪下,如果此时手里有块石头,在他凝神开枪的时候给他一下岂不等于将了黑玫瑰的军?不但能自救,还能给良臣或哥哥免去许多麻烦,一石三鸟的好计策啊…… 可是现实再一次无情的证明了它有多残酷,栾波没有回头,甚至眼睛都没从瞄准镜上离开,口中却慢慢的说:“你是嫌我给你的待遇太好了吗?” “……”景荀在心中将他骂了千百回,面上也只能干笑:“没有的事……” “如果是,我不介意绑住你双手双脚,吊在那边的树上……”栾波指指崖壁边的树:“然后告诉年良臣,如果他敢开枪,我就割断绳子摔死你,”他眼睛一亮:“我忽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这么一来游戏会更刺激更好玩。” “不好,一点也不好玩儿,这么大的雪,你绑了我年良臣也看不到,我不动了,我保证。”景荀一手举起做发誓状,这个死变.态的蛇精病又发作了,她可不敢再惹他了,否则绝对会被玩儿死! 好在栾波只是阴森森的盯了她一会儿,没有真的付诸行动,然后转过头继续寻找目标去了。 片刻之后,山下静悄悄的,激烈的枪声停止了,通讯器里传来黑玫瑰的汇报:“老大,敌人逃脱了,我们要不要派几个人去追?” 中岛大部分人都去守仓库了,生活基地门外只留了少量人看守,他们并不知道栾波已经离开基地,因此没有立即去追敌人。 “全部去追,另外仓库那边给我看紧点儿,决不能放人进去!”栾波命令,他知道追了也是白费功夫,那人能在这么多人围攻下全身而退来去自如,凭这几个人休想把他怎么样,但敌暗我明,有人追说不定能让他暴露行踪,他也好伺机而动。 景荀身上的衣服不多,在雪地里趴了这一会儿已是冻得手脚发凉嘴唇青紫,栾波面前好歹有个大石头挡点风,她面前没有啊,实在受不住了,她站起来说:“我可不可以去那边的石头后面?我要冻死了。” 栾波这才发现她身上竟穿着一件嫩黄色的羽绒服,鲜艳的糖果色看起来清新可口,但在暗蓝的天色下实在太扎眼了,很容易成为暴露的目标:“去吧,不过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让我看到你的衣服露在外面!” 他可不想在发现年良臣之前暴露自己的位置。 靠之,怎么说话呢,景荀很愤怒,然后她很愤怒的走到石头后,挖坑……奶奶.的,动不动就拿枪口指着人的脑袋,威胁女人,真没风度!没气质! 挖了个浅坑,景荀蹲进去后再在自己面前堆了点雪,看起来就像蹲在鸟巢里,上半身依然有一半露在外面,然后恨恨瞪着栾波,意思很明显,老娘就这么着了,想开枪随便你!反正她知道栾波目前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栾波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目前找到年良臣重要,他敢肯定年良臣就在中岛,景荀的哥哥也在中岛,两个超级大杀器就隐在身边,即使他们不敢引爆弹药库,他也轻松不起来。 他刚扭回头,忽觉浑身骤然一冷,背后寒毛倒竖,多年锻炼出来的经验告诉他此刻极度危险,他想也不想身体往旁边一翻,几乎同一时间,他面前的石头上出现一个冒着黑烟的洞。 如果他没躲开,那个位置刚好是他的脑袋所在。 穿甲弹。 景荀也被突然的变故下了一跳,接着安下心来,他来了,他就在某个地方看着她,那看不见的枪口对栾波来说是致命的威胁,对她来说却是温柔的保护,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 栾波暂时顾不上景荀,翻身躲入石头另一侧,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匍匐到景荀的石头后,与景荀隔着石头背靠背,他不敢动,否则年良臣会开枪,景荀也不敢动,否则栾波会开枪。 不过这样的僵持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栾波有整个基地的人做后盾,躲藏好后他立即调派人手搜索对面的山头,从刚才开枪的方向看年良臣应该在那里,确定了他们不敢引爆弹药库,仓库便不再是重点。 196、死得其所 良臣美景奈何天,196、死得其所 景荀听后有些焦急,如果搜山定会重现村雨岛的画面,后有追兵,前有未知陷阱,这次可没有谁去引爆弹药库,到时良臣哥再厉害也要交代在这里了。ai悫鹉琻 不能每次有危险都等着人来救,景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现在她就算脱离了栾波的控制也没用,岛上多得是黑玫瑰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良臣哥制造一枪击毙栾波的机会。 “栾波,你不是一直想跟年良臣较量一下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只躲着不敢出来?你属乌龟的吗?”景荀出言讥讽。 石头后传来栾波的冷笑:“有更稳妥的方法,我为什么要冒险?小丫头,激将法对我没用,你的良臣哥太嫩了。” “说到底还是你技不如人,不敢单挑,还胸有成竹的说什么要玩游戏,你有那谋略吗?几百号人被人家十几个人牵着鼻子走,自己还身陷险境,真废!眭” 她说完好一会儿不见石头背后有回应,不由一惊,栾波该不会借助石头的遮挡跑了吧?爬起身她打算悄悄绕过去看一眼,反正现在她脱不了身,山这么矮,若对方搜山良臣哥很快就会被找出来,她没多少时间了。 其实栾波现在也很矛盾。 狙击手最忌暴露位置,通常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年良臣的方位已经被发现,肯定也能想到他会调人搜查,此时离开重新寻找狙击点才是最佳选择,也就是说他在年良臣重新寻找到狙击点之前是安全的,可如此一来景荀势必会再落入他手里,那么年良臣这一枪不但白白浪费了一颗子弹,很可能还会给景荀带来报复,那家伙会离开吗?栾波不是很肯定,也许那家伙会冒着危险在原位等待机会,只要自己一有行动他就会开枪毡。 此刻栾波可没心思与景荀斗嘴,他只要安心等在这里就好了,时间一到僵局自然打破,不管年良臣离不离开,他都不可能会输。 然而他却想不到,他等得住,年良臣也沉得住气,景荀却行动了,在他没注意的时候那个柔弱的小身影倏然窜出来,凶狠的将他扑倒在地。 栾波原本就蹲在地上,九十多斤的重量再加上勇猛的冲力,栾波果真被她压倒了…… 景荀跨坐在他腰上,一腿膝盖压住栾波的枪,右手死死摁住他,左手飞快抽出他腰里的军刀,抵在他脖子上,恶狠狠说:“站起来,不然我杀了你!” 石头没有人高,只要栾波一站起来,良臣哥就能开枪了,不一定非要良臣哥打死栾波才算,只因为凭她的能力如果下杀手势必会让栾波找到机会反抗,如果让他站起来,即使他会反抗,说不定在挣扎的时候良臣哥也能找到机会开枪。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既紧张又害怕,见栾波死皮赖脸躺在地上装死,她心下一狠,握紧刀子往下切去—— 说起来这一路上栾波真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可谁让他总是陷良臣哥于危险,还干了那么多坏事,伤了他也不算罪过,这是为民除害! 军刀不比普通匕首,刀锋极其锋利,景荀却是不知,她很怕栾波趁机反抗,手下用了点劲儿,谁知这一刀下去皮开肉绽,鲜血喷了她一脸。 景荀有点儿呆住了,在年宅那一晚她也开枪杀了人,可那人一下就死了,而且倒下后离她有段距离,当时看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她只想着狠狠杀掉敌人,也不觉得还怕,这会儿呢,眼睁睁看着鲜血在她手下涌出来,她有点不能接受,吓得一下收了手。 栾波这次是真不能反抗了,那一刀不偏不倚的切中了他的动脉,这是天意吗?他捂住自己的脖子,脸上都是血,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冤有头债有主,古人说的果然没错,死在她手里,他也算死得其所。 不过看着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他又觉得很有趣,她啊,跟她母亲一样善良,不管遭受多少伤害见识过多少黑暗,始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狠不下心对别人,对自己倒是不含糊,割腕自杀什么的一点也不留情。 真是个傻子。 “你、你怎么样?” 景荀蹲在他身边有些局促的问,看着他定定的望着天空,唇角带笑,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难过。 为什么他不挣扎,就那么安静的等着死亡降临,如果他恶狠狠的咒骂她,或者爬起来要拉着她一起死,她也不会觉得愧疚,一个罪孽深重大奸大恶的人最后死的时候竟是这个样子,难道不该不甘心吗?或者叫嚣着要用n种方法弄死她…… 景风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的妹妹呆呆蹲在那里,身前躺着的男人无奈的看着她,大雪下了一层又一层,却如何也掩盖不了那一片妖艳的红。 这是什么情况? 景风诧异的走过去,先是扫描仪似的上上下下将景荀打量一遍,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看向栾波,只一眼他就知道栾波没救了。 不等他问话耳机里传来年良臣焦急地吼声:“怎么样怎么样?阿荀有没有事?” 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这家伙催命似的吼了他一路,难道他就不着急吗?再急也得一步步爬上山吧?确定妹妹没事后景风心里一松,邪恶道:“死了!” 景风以为凭年良臣的判断力不会听不出他语气中戏弄的意味,若阿荀出事了他能这么轻松?结果等了半天那边只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隐约有风声呼呼的响,他心里一惊,这才觉得自己玩笑开大了,立即说:“是栾波死了,阿荀没事。” 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他居然连他心爱的狙击枪都扔了。 风声停止,片刻后那边传来男人失声的哽咽:“景风你个混蛋!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景风无奈笑笑:“好好,我等着,我这就带阿荀离岛,你赶紧联系唐风他们,我们这边完事了,他们那边也差不多了吧?” 说完他拉起景荀:“阿荀,我们该走了,不然一会儿可就走不了了。” 景荀盯着栾波,鲜血还在不断涌出,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他已经不再看她,渐渐浑浊的双目无焦距的望着天空,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一刻他在想些什么,所以才能这样安详。 是的,安详,像个风雨一生的老人,此生再没有遗憾,安静的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阿荀。”景风也看了眼栾波,神色有些复杂,现在可不是默哀念悼词的好时机…… 景荀收回目光,任由景风拉着往山下走,走了两步又停住,回头捡起那把军刀才道:“走吧,你刚才是在跟年良臣说话吗?” “嗯,我们先离开这里,他还有点事要做。”景风谨慎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岛上人这么多,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什么事要做?”景荀摆脱了栾波带来的阴影,焦急道:“栾波之前派人去搜山,年良臣有危险!” 她喜欢亲热的时候叫他良臣哥,在哥哥面前有些腼腆,叫不出口。 “我也不清楚,不过他说很快就好,想来不会有危险,现在他应该已经下山了,别担心,我们先去找条船,他一会来与我们汇合。”景风想起先前捉弄年良臣的事不由有些汗颜,那家伙怕是爱惨了阿荀,这么拙劣的谎言都听不出,连情绪都顾不上掩饰了。 不过若是同样的事落在他身上,他会怎么做呢?无法想象…… “哥哥,你是要捏死我吗?”景荀本不想开口,但手太疼了,忽略不了。 景风松了手劲儿,回头笑道:“哎哟我这不是激动吗?居然把那家伙骗哭了,真想看看他哭鼻子的样子啊……” 景荀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山顶空空荡荡,只有风雪还在不断回旋,长风呜咽,栾波的身体被雪掩埋了大半,唯有流出的温热鲜血,不断融化着脸侧的雪花。 其实他也没想别的,像大多数将死之人一样在回忆自己的一生,从三岁开始,三十岁结束,二十七年的记忆里,有二十一年在杀戮与阴谋算计里度过。 剩下的六年时光,有个女人给了他一个温暖快乐的童年,可笑啊,那一切本该属于景荀的,却被他在享用之后又亲手毁灭了,所以,景荀杀了他一点都不冤,那是他欠她的,即使他也曾救过她一命。 197、樱花祭 良臣美景奈何天,197、樱花祭 三岁的时候栾波不叫栾波,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只断断续续记得一次地震之后村子里的人都生病了,死了很多人,好像父母也死了吧,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觉得浑身难受,又哭又叫却得不到母亲的回应,他们静静的睡在他身边,看都不看他一眼。ai悫鹉琻 后来有人告诉他那就是死亡,然后他们带走了他,不但治好了他的病,还把他送去上学,和许多同龄孩子在一起学习一门很麻烦的语言,最后把孩子们一起送去另一个国家,那些人对他说好好活着,你的命是我们的,等你长大后我们会来接你。 他听不懂。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被丢在街上的他无助哭泣,一个女人走过来问他,是不是迷路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连家都没有了,哪里来的路? 后来他被女人带回家,成了她弟弟,与她的父亲三个人相依为命,小小的山村生活不是很富裕,却很安详,他有很多小伙伴,又被送去上学,从此他有了疼爱他的姐姐,还有勤恳温和的爸爸眭。 这样宁静的生活在他六岁那一年被打破,姐姐又捡回家一个受伤的男人,这个男人谦和有礼风度翩翩,村子里找不出一个这种气质的男人,于是负责照顾他的姐姐心动了,并且一心想要嫁给他,一向温和的父亲第一次发火,他的女儿双十年华,怎么可以嫁给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中年人呢? 男人被爸爸赶走了,姐姐很伤心,每次一提起那个男人就哭个不停,还闹过绝食,最后爸爸没办法,只得同意了,不过扬言要跟姐姐断绝关系,因为他觉得姐姐不会幸福,他不想看着女儿不幸福。 所谓一语成谶,大概就是这样毡。 姐姐走出家门的时候带上了他,好在那个叫景弘的男人对姐姐是极好的,结婚后他们生了个小宝宝,取名景荀,姐姐总是摸着他的脑袋说,当初应该让你叫我姨,明明只比我家小荀大八岁,却要叫你一声小舅舅,便宜你了臭小子! 那时他很得意,摆出小舅舅的架势天天抱着小荀哄她开心,盼着她快点长大好叫他一声小舅舅,可是他没有等到小荀长大,等来的却是一道命令,当初将他送来中国的那些人找上他,说他的命是他们的,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了姐姐一家,只有最无情的人才能在接下来的试炼中活下去,所以每个孩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杀掉自己的饲主。 他很害怕,为什么要杀了姐姐?他不要,姐姐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可那些人天天在上学的路上堵着他,将他带去一个训练场,观看那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互相厮杀,他被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吓得直哭,那些人却不放过他,见到他哭还会打他,骂他懦弱。 回家之后他不敢把这些事告诉姐姐,怕姐姐听到有人要他杀她们后就不要他了,不过他会在没人的时候跟小荀诉苦,小荀什么都不懂,只会对着他傻笑,可是她一笑他所有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同时也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他不要杀姐姐一家,他还要等小荀长大之后叫他小舅舅呢,不管那些人怎么打骂他都不会妥协。 后来那些人失去了耐心,把他带去训练场看了一卷录像带,电视里他的姐夫景弘正在杀人,那样狠戾浑身浴血的样子与他平时的温文尔雅实在大相径庭,就像个嗜血的魔鬼,那些人告诉他,死的人都是他们岛国人,岛国人与中国人有着数不尽的血海深仇,姐姐如果知道他是岛国人,一定会把他赶出家门,并且姐夫还会杀了他。 人人都和平的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杀来杀去的?他不懂,却不愿妥协,那些人没办法了,就说不杀你姐姐也行,放火烧了他家总可以吧?如果你不做我们只好自己动手杀人,连小女孩也不放过,他没办法,只能答应,于是选了一个姐姐姐夫都不在的日子,在一个人的指导下给房间里洒满了油,然后站在窗外,将划着的火柴扔进窗口。 大火一下子吞没了整间房子,并且不断往里蔓延。 即使知道姐姐他们不在家里,他依然吓得手足无措,姐姐回家看到家没了一定会很伤心,小荀的米老鼠娃娃还没拿出来,晚上不抱着娃娃睡她会哭,他们家在一楼,楼上的人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来,他吓得浑身发抖,他犯罪了,会不会被抓起来? 就在他想离开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他大惊,那是他姐姐的声音,还有……还有小荀的哭声,为什么?放火之前他检查过没人的,身边的男人发出狰狞的笑,他忽然明白了,这些人在骗他。 他不顾一切想冲进去救姐姐,身边的男人死死按住他,还说,看好了,你姐姐是你害死的,你去了也救不了她们,你是个罪人,只有黑玫瑰能收留你。 他才不管什么黑玫瑰,他宁愿与姐姐同归于尽,小荀还那么小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可是他的力量那么微薄,他被男人拖到远处的路口,透过窗前不断飘落的樱花,他看到姐姐在大火里痛苦挣扎,很痛很痛吧,他也很痛,痛的恨不得立即死去,他拼命想甩开男人,可是挣不开那枷锁一样的双手。 这时他还不懂什么叫宿命,他拼尽一切的反抗,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早已注定的宿命,可悲的宿命…… 就在他死命哭喊的时候,他看到一条迅捷的身影冲进火海,那是姐夫,临进门前,姐夫往他这边看了一眼,那是什么样的眼神?狰狞、愤怒、恐惧、绝望、仇恨,他说不清,但却哭不出来了。身后的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跟着冲了进去。 被惊动的人们呼喊不止,纷纷攘攘中他依旧能清晰的听到小荀嘶哑的哭喊,于是他紧接着不管不住的冲进去,浓烟弥漫,灼热的火舌舔过皮肤,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会被烧着,可是他不能死,他还要救小荀。 房间里有打斗的声音,他管不了那么多,只冲进哭声传来的房间,然后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门前倒着一个人形物体,一动不动,看不出本来身形,但他知道那是他姐姐,他脱下衣服拍打火苗,但火势越烧越旺,眨眼烧尽了他的衣服,烧着了他的手他的身体,在他的拍打下那具烧焦了的身体四分五裂,他吓得几乎昏厥,再也不敢有动作,小荀还在房间里哭,好在火势还没有蔓延进房间,他踢开门冲进去,抱起小小的她,浓烟呛得小人儿哭声微弱下来,他不敢再停留,一路哭着跑出去。 外面救火的人一盆水浇熄了他身上的火,那些疼痛仿佛全都集中在了心脏的位置,痛得他只能不住的哭,死死的抱着小荀,谁也不让碰,他只有小荀了,他再一次失去了他的亲人…… 忽然他看到远处那些逼他杀人的人开车来了,他清醒过来,立即将小荀塞进旁边一人怀里,然后,他被那些人拖走了。 后来他才明白,不是黑玫瑰残忍的结束了他的幸福生活,而是那六年的幸福根本就是偷来的,命运在三岁那年转了个弯,然后在九岁那年的一场大火后回到了正轨,回到一个腥风血雨的世界。 窗前云蒸霞蔚的樱花被大火吞噬,小荀在别人怀里无助哭泣,他被人像死狗一样拉着倒退,看着那个炫丽的世界一点点远离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小荀,他都没能听到小丫头叫他一声小舅舅呢。 再然后的生活,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你死我活的残酷训练,开枪杀人,将人性玩弄于股掌间,犯下一桩桩足够他死一百次的罪孽,心在一次次浴血中枯萎,他渐渐忘了遥远的山村那处朴实的小院,忘了摸着他的脑袋笑骂臭小子的漂亮女人,忘了流着口水对他傻笑的小小女孩,忘了窗前那几株如云海似彩霞的樱花树,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友会上看到了一个俏皮短发的女孩。 她对他伸出手,以陌生客气的语气说:“你好,我叫景荀。” 我叫景荀,呵,他当然知道她叫景荀,从她没出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看着她从皱巴巴的小猴子长成粉嫩的小丫头,他给她换过尿布,也曾唱歌哄她睡觉,在没人的时候抱着她边哭边诉说他的无助与恐惧,而这一刻,他只能轻轻握住她软软的小手,说你好,我叫栾波。 那天晚上,他发疯的冲回曾经的小区,他发现那颗在鲜血与罪孽中浸泡了二十年的心居然还在可悲的活着,还是会痛的像要窒息。 破旧的居民楼已经拆除,盖上了高档小区,楼前花坛里的樱花树连根拔起,换成了高雅的玉兰花,曾经的小丫头已经长大,跟他想象的一样,俏丽,灵气,那么美好。 只是她站在别人身边,她不认识他。 其实这样也挺好,这样挺好的,他蹲在墙角哭了很久,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于是后来他策划了一个惊天杀局,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看似对黑玫瑰有利,其实反而加速了黑玫瑰在中国的毁灭,一个个的基地被中国安全部发现、摧毁,在不得不撤离之前,他提议偷盗出中国政府的军事机密,并分成几份分别带回几个重要的总部基地,如果中国政府够聪明,这次完全可以顺藤摸瓜灭掉黑玫瑰,而他这边,挟持人质将追兵一路引到军火工厂。 毁了这里就等于断了黑玫瑰的财路,年良臣果然不负所望的追来了,他其实挺高兴的,也很羡慕,为了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算失去性命也是幸福的,可惜他早已失去了这个资格,二十年前他没做到,二十年后他给她的只有伤害,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在知道常乐对她所做的事情时他没有阻止,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混蛋,他知道。 最后啊,他觉得由她的手握着,那刺进他身体里的刀尖都是温热的,他一点都不想反抗,他想做的都做完了,那丫头却吓傻了,似乎还有点伤心,他有些无奈,真是个善良的笨丫头,她杀的可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千刀万剐都不足惜,为什么要伤心呢? 他见到他哥哥小心的将她护在怀里,仔细检查她是否受伤,她的身边早已不需要他,他有点失落,那曾经笑闹温暖的往事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她回头拿走了他的军刀,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他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什么呢?他与她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 难道要让她叫一声小舅舅么?他配么? 隔了二十年的光阴,汇流成河的鲜血,数不尽的冤魂,人性的肮脏与泯灭,心死寸寸成灰,往事早已湮没在时光里,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街上无助哭泣的男孩,微笑安慰的美丽女人,牙牙学语的婴孩,还有花开时如云蒸霞蔚的樱花树,全都被那场大火吞没了,不记得也好…… 他是她的仇人,不记得最好…… 用不了多久,这片岛屿会载着他的尸体彻底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人生啊人生……终于做了个了结。 天空飞舞的雪花慢慢变成了粉红色,像走在街上忽然微风扬起的漫天樱花雨,以前唱歌哄小荀睡觉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起母亲给他唱过的那首歌的歌词了,他曾因此懊恼了很久,如今却奇异的清晰起来。 我一直在等待,和你重逢的那一天 在那樱花飞舞的道路上,向你挥手,呼喊你的名字 因为无论多么痛苦的时候,你总是那样微笑着 让我觉得无论受到什么挫折,都能继续努力下去 在被晚霞映红的景色之中,仿佛能听见那天的歌声 樱花,樱花,盛开着,就现在 明白了自己瞬间即逝的命运 变化无常的街道 好象在催促我们一样 樱花,樱花,就这样静静飘落 …… ———— 为大家推荐一首好听的轻音乐,《樱花》—矶村由纪子 198、求婚 景风景荀找了一艘黑玫瑰的渔船,等沈唐林带人救出所有人质后离开了岛屿,打算取道岛国,冒充游客通过正经渠道回中国。言悫鹉琻 船舱内年良臣正重新为景荀处理手腕伤,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年良臣脸色阴沉的吓人,大有端枪回去将那群该死的混蛋好好虐杀一百遍的冲动。 景风脸色也不太好,坐在旁边一言不发,偏偏景荀似没发现两人发霉的情绪,相对于这些,她最担心的是李沁怡和沈唐林,犹记得刚上船时被沈唐林抱在怀里的李沁怡,若是声嘶力竭的哭闹或闹自杀都没什么,说明她还是清醒的,可她却安静的诡异,不哭不闹,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的能力,那种压抑的感觉让人很不安。 眼看伤口处理好了,景荀打算再去看看她。 “别去。”年良臣收拾好东西拉住她:“你去了不管用,让唐林陪陪她吧。眭” 景荀泄气的坐回原处,刚上船时她已经去过一次了,那丫头神情恍惚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根本不看她,现在让她安静一会儿也好。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景荀先前对杀死栾波的愧疚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那么好一个姑娘,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不由骂道:“真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栾波死有余辜,最好下十八层地狱!靠!当间谍窃情报已经够无耻了,居然那样侮辱女人,真没人性!” 她恨恨的咒骂,完全没注意到年良臣与景风尴尬的神色,两人出身安全部,刺探情报、追捕、暗杀、策反,他们什么事没干过,为达目的用一些手段是必须的,身处黑暗还能多善良?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凡事需要从国家利益出发,就算为了某些需要击杀老弱妇孺,只要政府一声令下,他们也必须向那群无辜的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举起枪展。 悲痛也好,同情也罢,等做的多了渐渐就麻木了。 景风想起栾波死时的画面,不由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永远隐于黑暗,用不同的身份说着虚情假意的谎言,勾心斗角的算计防备着身边每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了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像悄无声息蒸发掉的水滴。 他们这样的人,就算为国家做再多的贡献也不会被承认,也许最后连一个安静的容身之地或者一个完整的葬礼都不会有。 景荀骂完终于发现两人沉默的不太正常,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小心的握住年良臣不知何时抽回的手,这双手其实和栾波一样,沾染了太多的血腥与罪孽,不同的是,她只觉得心疼,还有哥哥,景荀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景风,如果不是特工,凭他们的外貌与优秀,不知会吸引多少姑娘为之倾心,但现在却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掩盖起自己的光芒。 把两只手凑在自己唇边,一只上面狠狠咬了一口,斜眼威胁的问:“你们两个在生气吗?需要我哄你们吗?嗯哼?小臣臣,小风风?” 即使这两只也是两尊杀神,但在她眼中是完全不一样的,不管他们做过多少坏事,依旧是她的爱人她的亲人,她觉得这些没必要解释。 年良臣嘴角一抽,挺直身体说:“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还有一件事没做。” “什么事?” “没人性的事。”年良臣淡定的说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片刻后,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的群岛忽然传来几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隆隆的轰鸣声震得海水翻腾不止…… “靠!”景荀总算知道景风带她离开时说的年良臣有事做是什么事了。 不过年良臣跟景风却疑惑的对视一眼,快速拉着景荀走上甲板,风雪渐歇,年良臣拿出望远镜望向蘑菇云升起的地方,海水波澜摇曳,哪里还有岛屿的影子?六座岛竟然全部消失了。 “其他岛上仓库里的弹药不多,大部分还是枪弹,引爆后顶多炸毁仓库,说不定连仓库周围的人都能幸免于难,可现在竟然六座岛全沉没了,这威力可不亚于几枚常规导弹爆炸。”年良臣眉宇紧皱,顿了顿缓声道:“会不会是栾波……” “有可能。”景风点头附和。 两人对望一眼,眉目间一片了然之色。 景荀受不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翻了翻白眼问:“你说是栾波搞的鬼?可他为什么要炸毁自己的老巢?难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拉着整个基地陪葬?” 想到栾波死时安逸的神情,景荀有些不自在,真的算准了自己会死,所以才那么坦然? 景风与年良臣再次对望一眼,年良臣略一犹豫,拉着景荀走进船舱:“阿荀,这次离开京都的时候有人告诉了我一件事,现在说出来虽然没什么意义了,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知道。”至于她是选择恨那个人还是忘掉那个人,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景荀挺诧异的,看他严肃的表情应该不是好事,心里有点小忐忑:“什么事?你说。” 于是年良臣把之前查到的关于栾波的身世资料以及信天翁告诉他的往事简单说了一遍,连最后他们猜测到的栾波的意图也一并说了,完全陈诉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偏颇。 景荀听后呆住,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但若说太大的情绪波动她却没有,正如年良臣所说,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不管是当年黑玫瑰的有心算计还是后来那一场大火,随着当事人的离世都变得微不足道了,也许对于她那还在世的父亲来说依旧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灾难,一道触之则痛的伤,但在她眼中,尽管完全改变了她的命运,也仅仅是有些遗憾罢了,因为没有感受到过那其乐融融的父母亲情,失去了也不觉得难过。 凉薄也好,淡漠也好,记忆是属于别人的,即使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又如何?终究生不出感同身受的情绪。 不过栾波竟是小舅舅?怪不得一直那么奇怪,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最后才能那样安之若素。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呢,三岁失去亲人,九岁又亲手毁掉了最不想伤害的人,所以从此以后收起心,一路血雨腥风不折手段,也曾天真烂漫,也曾温暖多情,只是所有的一切都被黑玫瑰无情虐杀了,所以在厌倦了杀戮之后,他选择与黑玫瑰一同毁灭。 仔细想想,最后那一刻若换成别人,死的一定是她,一个长期训练的强壮男人怎么可能轻易被她拙劣的伎俩偷袭到? 他安静的接受她那一刀,是他对她最深刻也是最后的纵容,这才是景荀不能接受的地方。 听到他曾唱歌讲故事哄她睡觉她都可以像听故事一样无动于衷,可是,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命奉到她手中呢?即使他是出于对母亲的愧疚,或许还因为他自己一心求死,但只因为最后他淡淡的无奈望着她的眼神,便让她觉得难过。 樱花树,小男孩,纯真期盼的眼神,还有轻轻哼出的歌曲,他的一切都因为那淡淡的一眼而鲜活起来,只是现在有关于他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而灰飞烟灭了。 没有了仇恨或厌恶,没有好人与坏人,也没有原谅不原谅。 从海岛到岛国再装扮成游客回到京都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了,景荀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只觉得深深的疲惫,于是回到年家暂住的军区大院,她倒头就睡了。 短短的十几天而已,却像是过了极长极长的一段时间,经历过这些事,她觉得自己又成熟了一些,原来的她认知与处事真的好幼稚,好与坏黑与白总是那么绝对。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发现年家一家齐聚,并且都郑重的看着她,景荀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了?还是怀疑我被策反了?” 年良臣立即在她后脑勺一拍:“故意揭我的伤疤是不是?老子没本事保护自己媳妇是老子无能,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他刚说完自己后脑勺也了重重挨了一巴掌,回头就见年老吹胡子瞪眼的吼:“小王八蛋,老子也是你能用的吗?老子还没死呢!” 年老这么一说年谦益的脸刷一下黑了,他儿子是王八蛋,他是什么?他老子又是什么? 好吧,这一开口把全家人都骂进去了,连艾琳都是一脸墨汁。 景荀对这一家人混乱的观念已经见怪不怪,默念两声反正我不是年家人,将自己摘出去之后她淡定的边吃早餐边看戏…… 挨了揍的年良臣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干,愤愤不平的瞪了老爷子一眼,转头问景荀:“对了阿荀,我刚才是想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景荀嘴角狠狠一抽,牙齿咬的嘎吱嘎吱响,这、是、求、婚、吗?他那目露凶光的表情完全是在逼婚吧?还有,求婚是这个样子的? 199、戒指 年良臣话一出口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言悫鹉琻 年老瞪着眼睛不说话,年谦益面无表情吃早餐,艾琳一脸恨铁不成钢,儿子啊,你这样求婚哪个姑娘肯嫁你啊,平时看你挺会来事的,肿么关键时刻这么挫? 年良臣也意识到自己表情似乎有些狰狞,于是重新调整好表情深情款款的问景荀:“阿荀,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把婚结了呢?” 好吧,这次跳过你愿不愿意,直接选日子了。 在年良臣意识里,景荀既然愿意与他那啥那啥,肯定是决定嫁给他了,此时再问愿不愿意就有些多此一举了,倒不如赶紧把日子定下来,娶回家贴上自己标签他也就安心了眭。 可景荀不这么想啊,女人一生也许不止有一次婚礼,但最期待最浪漫的只有第一次,最初的最初,谁会不希望自己有个像童话般浪漫的开始? 什么时候把婚结了?哼! “对不起,没空!”景荀冷冷的回绝炸。 年良臣莫名其妙,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被自己刚才的表情气到了?可是后来他不是改正了吗?而且在西山的时候两人也提过这事,当时她虽然没立即同意,但态度上已经默认了。 “乖儿子,你上次让老妈帮你留意的戒指,妈妈看了几家觉得没什么新意,不如订做一对独一无二的,你看怎么样?”艾琳不得不出言提醒,心中恨恨的想,臭小子,如果你敢把我到手的儿媳妇给气跑了,老娘跟你没完! 在老妈目露凶光的暗示下,年良臣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啦,赶紧哈哈一笑顺坡下驴:“是吗?其实我之前也去看过,那些破东西哪能配得上我家阿荀呐,没错,一定要订做一对独一无二的,就像阿荀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景荀面对他深情款款望过来的小眼神,抿唇一笑:“呵呵……”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流言止于智者,聊天止于呵呵,此神祠一出,饭厅果然冷场了。 艾琳噗嗤一笑,同情的瞄着自己儿子,英雄救美之后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准,活该你吃瘪,继续哄着吧,她一点也不担心景荀会反悔什么的,如果景荀不想嫁就不会同他们一家坐一起吃饭了,大概是故意气她那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儿子呢。 冬日的阳光总是显得格外温暖灿烂,楼下渐渐热闹起来,左邻右舍碰面打招呼的声音,主妇招呼着一起去市场买菜的声音,还有汽车发动准备去上班的声音,整个世界随着阳光逐渐苏醒。 军区大院的环境算不得多高档,却比清冷冷的西山麓苑多了丝人间烟火气,其乐融融十分热闹。 景荀心情无端好起来,想着是不是该去清韵会所看看,怎么说那也是年良臣的产业,她这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怎么可能经营的好。 年家餐桌上向来没那么多规矩,中途年谦益接了个电话,只简单的回应了两声,但那脸色可算不得好,甚至有些凝重。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年良臣立即开口,虽然知道不该问,不过黑玫瑰事件他全程都有参与,没什么不能说的。 派去岛国追回机密文件的特工都还没回来,黑玫瑰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收尾,盘根错节了这么多年的大组织,就算那批特工回来了,国内也会进行一次大清洗,到时官场恐怕又是一片动荡。 年谦益抬头目光在他与景荀之间淡淡一扫,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微黯了黯:“没什么,京都这段时间恐怕不会太平,良臣,小荀出门的时候多陪着她。” “那还用说。”年良臣嬉笑应下,眸底也如他老爹一样深黯下去,老头子平时才没时间特意嘱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其中必有深意,也许……他在京都呆不了多久了…… 这个时候需要调动人手,应是派去黑玫瑰总部那边出了问题。 接完电话年谦益没怎么停留,拿起外套在门口的全身镜前穿戴好,脚步匆匆的出门了。 景荀不由抬眼望向对面的艾琳,刚才她没有漏看年谦益起身时一手自然而然的在艾琳肩头拍了拍,他那么清冷沉默的一个人,却在紧急公务缠身的时候不忘安抚自己不安的妻子,虽只是个细小的动作,却让人觉得体贴入心。 真是有爱的一家人啊。 不过恐怕……她转头瞥了眼慢慢喝粥的年良臣,心中无奈苦笑,不知道他们的婚礼要延迟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景荀回来的第二天,年老和年良臣都不同意景荀去清韵,她手腕的伤一开始就得到了很好的治疗,现在恢复的不错,但去往军火基地的途中确实吃了不少苦头,需要好好休养两天,于是吃完饭景荀自己在军区大院逛了逛,活动活动身体。 众所周知京都的春天就是风季,赶上风大的天,出门一趟回来能从身上抖下二斤土,好在现在天气只初略有转暖的迹象,风不大。 小区偏南的方向有一片树林,夏季遮阳,冬季树叶掉光了可以坐在木椅上晒太阳,中央空地上放置了不少健身器材,此时聚集了不少中老年人一起锻炼聊天,还有的在跳广场舞。 若不是切身体会过那个风雪如刀充满罪恶与血腥的世界,也许她真的以为人间便是如此歌舞升平,一片和乐,此时再见此景,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慢慢走在边缘,唇边带着一缕笑,不经意瞥见树下一抹熟悉的身影,被年良臣称为信天翁的中年男人在打电话。 大概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四目相对的一刻两人都是一愣。 这会儿再想装作没看见不太可能,景荀正在考虑要不装作不认识?信天翁已挂断电话先开了口:“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吧?” “小伤而已。”景荀笑着回应,两人的关系彼此心照不宣,刻意保持着既不生疏也不熟悉的距离。 “哦。” 他应了一声似乎就没话说了,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风趣与自然。 “你忙吧,我随便走走。” “好,多注意休息。”他淡淡的笑,神色平静,让人看不出真实情绪。 “对了……”景荀走了两步又回头,见到的依旧是他滴水不漏的完美表情,果然是一名合格的特工呢,心中一动,景荀恶意的笑了笑:“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栾秀。”他愣了一下,极轻极珍重的说出这个名字,即使演技再高明,在触碰到心底最最柔软的那一寸,仍然会不由自主的泄露出真实情绪。 景荀忽然凑近他,神情古怪的仔细打量他的脸,看着他因超常的警觉性下意识的闪避开,挑了挑眉,笑着扬长而去。 信天翁再次愣住,随即哭笑不得,他的女儿……是在逗他玩儿呢,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目光渐渐温暖起来,他以为她会像景风一样恨他,但她没有。 景荀的心情更好了几分,走了一段忽然想起一同回来的燕行,他以前是血杀门的人,现在血杀门没有了,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如果暂时没有去处来清韵先安顿下来也是不错的,可惜她没有那家伙的联系方式。 下飞机后他坚持自己一贯的风格,不留一言默默消失掉了,不过若是留在京都,总有再见的时候,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两人的革命友情更进一步,他想见她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午饭后景荀躺在窗前阳光下的榻榻米上浅眠,年良臣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懒得睁眼,这家伙却蹲在旁边轻轻翻动她的手,似乎还拿出手机拍照? “你在做什么?”她不得不睁眼。 “吵醒你了?”他抬头微笑,漆黑的瞳眸在阳光下落满了琉璃璀璨的光芒,显然心情很好。 景荀杨眉不说话,望向他的手机。 “唉干嘛这么严肃,不是说要订戒指吗?老妈已经联系好设计师了,叫……那什么?记不得了,管他呢,据说很有名什么的,嗯……就是他想看看你的手型。”若说让他记个资料文件或者目标任务的名字他可能一遍就能记下,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他才懒往心里去。 200、贪欢 “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你。言悫鹉琻”景荀轻笑打断他的唠叨。 年良臣也笑了,宠溺的捏捏她的小鼻尖:“不嫁给我你还能嫁谁?” “说的好像吃定了我似的。” “当然,你是我的女人,年良臣的女人,这个标签很棒。”他摸着下巴得意洋洋。 她望着他神采飞扬的凤眸含笑,意味深长的说:“那你可别让我等太久……眭” 他笑容一顿,随即再次绽开:“当然不会,等戒指做好,我们就结婚。” 结婚啊,多么美好的词,只是想想,心就先跟着酥软了。 “明天去领证吧。”景荀再次语出惊人斋。 他促狭的笑:“原来阿荀你这么迫不及待呢?” “像你这种高富帅可是稀有抢手货,好不容易遇见一只,能不赶紧抢回家吗?” “说的也是,多金的不帅,帅的一穷二白,年良臣全世界只有一只,独一无二,你可得看牢了。”他就这么席地而坐,阳光洒在他修长的身躯上,弯起的眼眸,雪白的牙齿轻咬着她的手指,那么愉悦享受的表情。 他也难得有这么闲逸的时刻吧,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他此刻安静的就像寻常谈情说爱的男子,闲闲逗弄着眼前小宠。 景荀被他话中的“一只”取悦,伸手穿入他的寸发,指腹贴着头皮轻轻抚摸着:“牢不可破!你是我的!” 他索性把脑袋靠在她臂弯里,像个贪恋母亲温柔的孩子一样,闭起眼睛享受她的温柔。 “我一直都是你的,从小到大,从始至终,从生到死,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每一寸思维,都是你的。” 他不会说永远爱你,在一个军人或特工眼中,最珍贵的莫过于一颗忠贞的心,一副强壮的保家卫国的身体以及一副聪慧的头脑,所以,他最动人的情话便是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许诺给她,我爱你,以我今生全部的智慧与生命。 她自然是懂他的,忍不住侧头去吻他的脸,他仿佛能感应到似的,明明闭着眼,却准确的扭过头,迎上那双甜软的唇。 此刻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晚上室外寒风凛冽,室内暖意融融,景荀睡至半夜悠然转醒,迷迷糊糊间发觉旁边多了一个人,迷迷糊糊看不清样貌,但谁能在这个时候爬上她的床用膝盖想也能想到。 银行保险柜他都能出入自由,何况区区普通门锁。 被窝里他一手绕过她的脖颈,一手自然搭在她腰上,而她也蜷缩着主动窝在他温暖的胸前,姿态契合完美自然。 她一动年良臣就醒了,黑暗中凤眸闪闪发亮的盯着她。 “你又随便爬别人的床!”景荀怒,这是在他家好吗,两人还没结婚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同居,总让她觉得在长辈面前抬不起头来,虽然那为老不尊的长辈可能很乐意看到早晨两人从一个房间出来。 “哪有,我爬自己媳妇的床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他委屈,心里却翻了个白眼儿,又是同样的对话,接下来该是给他一脚了吧? “你知道睡到一半醒来发现身边多出个男人有多恐怖吗?” 年良臣稍感意外,居然换台词了么,口中油腔滑调的说:“你要适应,不过也就婚前这段时间了,婚后你想让我半夜爬床我也不爬了,正大光明搂着自己媳妇睡觉,嘿嘿……” 景荀白他一眼,这家伙赶也赶不走,两人也不是没睡过,没必要装矜持什么的,只得凉凉哼道:“明天早晨大家起床之前你就得滚出我房间。” 其实她也挺享受贴着他宽阔的胸膛入睡,心跳一下下如催眠乐曲,沉稳有力,令人安心。 她刚闭上眼睛,那家伙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还坏心眼的往她耳朵里呵气。 自从在岛上看到李沁怡那一幕起,景荀心底对那件事就有些抵触,那样肮脏yin乱的画面一想到就想吐,怎么也提不起兴致,然两人将近有一个月没亲热过了,他必定是憋坏了,才会不顾她手上有伤。 景荀别扭的动了动身体,没有拒绝他。 “怎么了?”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他就能敏感清晰的觉察出她的意思。 “我……没什么。”景荀环住他的脖子,默许了他的动作。 年良臣抽回手把她按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在黑夜中犹如悦耳的钟鸣,带着胸腔的共振传入她耳中:“我也经历过相同的事,刚入特种兵那会儿,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是去中缅边境缉拿毒枭,当时我伏隐在树上,透过瞄准镜被迫看了场*盛宴,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吸.毒,极度的刺激下精力过剩,性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你无法想象十多个男女一起做那事有多恶心,自此之后我就对那事失去了兴趣,不过还好你回来了,拯救了我,不然……” 暗夜中他低低的笑声暗哑性感,怜惜宠溺的亲吻她的脸颊,口中却恶狠狠道:“所以,今天放过你,不过可不能让我等太久哦。” 景荀紧张的心突然一松,她在排斥什么呢?现在是在京都,在他们的家里,只有他和她,与她亲热的人是令她全身心爱着的男人,为什么要排斥呢? 她爬起来想去亲吻他,结果被他狠狠按住:“乖乖睡觉,别勾.引我!小心我咬你!” “噗——”赌气的像个孩子,景荀趴在他脖子里闷笑两声,伸舌轻轻舔他的脖子,继续勾.引之…… “阿荀,你……啊……”那湿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一声轻吟,低沉性感的声音说不出的撩.人心弦,可是好丢脸,他居然叫出来了,这是女人才会干的事好不好!他赶紧闭嘴,连后面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景荀伏在他上方含笑凝着他,其实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男在自己臂弯里娇弱无力的喘息也是一件极有成就极有趣的事,她俯身亲吻他的脸侧一路来到喉结处,细小的牙齿轻轻咬了咬。 手掌下他的胸膛心跳如雷,听着他如所料般猛然喘息,她正玩儿的不亦乐乎,怎料一阵天旋地转,主从地位已换。 他将她牢牢困在身下:“阿荀,我会忍不住的!“ 她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媚笑道:“良臣哥,我想要你……” 年良臣呼吸陡然加重,他无奈的想,自己这辈子绝对翻不了身了,只因她一句话,便可轻易让他的身体彻底兴奋起来,汹涌澎湃的情.潮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了。 这是他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也是最好的兴.奋剂,比海洛因更毒。 眼冒狼光的盯着她媚笑的小脸,他俯身狠狠吻她的唇,再不复中午的缠绵入骨,狂风暴雨的攻势几乎要将她的舌头吃入腹中,在她的脖子里留下清丽小梅花后一路往下。 他的手与口同时动作,睡衣的扣子早第一时间被解开了,轻咬着那顶端的小小茱萸,他喉中发出满足的喟叹,天啊,怎么可以这么美妙? 景荀在他火热的攻势下早已身软如水,酥麻的快.感海潮一般层层叠叠袭来,她就是那风雨飘摇中的小船儿,只能重重抱住胸前的头颅。 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探入她羞涩难言的地带,为即将到来的威武雄壮的家伙做准备,当彼此身体里的热情完全被调动起来,进入的那一刻,彷如天地初开的第一道惊雷,炸响在鸿蒙之中,从此星河斗转,山岳起伏…… 最最紧要的关头,他倏然抽身而出。 “为什么?”景荀推了推重重压倒在她身上的家伙。 “傻丫头,你想三个人一起拍婚纱照么?”他抬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怜爱点点溢满双眸。 “三个人有什么不好?”景荀有点不高兴,她想拥有一个他的宝宝,接下来他恐怕很少有时间陪她了。 年良臣愣了愣,静静看了她片刻,眸光益发温柔:“那要不咱再来一次?” 行动派的他等不及回答已经吻住她的唇,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他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不管对与错,不管好还是不好。 她就是个令他智昏神迷的存在。 折腾了半宿,直到天际发白,狂野强大的野兽才一脸餍足的放过她,牢牢把她圈在怀里,像一只强大的恶魔圈养着自己的小兽,看着她疲惫的小脸,他格外的心满意足。 想要宝宝?这还不好说,他恰好最爱制造宝宝的过程,两人绝对的一拍即合啊! 201、命案 西山麓苑出事后常家也暂时搬到了军区大院,经过常乐父女的事,常家在中央的影响力一落千丈,甚至常德胜常德强以及其下担任职位的子女俱遭到调查,当官的谁背后没个黑幕?于是或多或少都遭到降职或其他处罚。言悫鹉琻 而常老的身体状况亦大不如从前,一整个冬天大小病不断,受不得寒气不敢出门。 景荀昨天就想去看望常老,不过都说下午探望病人不吉利,京都的人都忌讳这个,只好挪到第二天上午。 年良臣闲着没事也要跟去,景荀想着他作为晚辈走一趟也是应该的,于是左手拎着礼品,右手拎着年良臣一起去了常家。 正赶上周末常信和几个小辈都来探望常老,年良臣进去和常老说了几句话就回了客厅,留景荀在常老的房间陪他说说话眭。 上次常乐被抓时年良臣与常家闹得很不愉快,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可说的,特种大队沈队长三十多岁也该退了,接任的很可能就是年良臣,面对如此年轻有为的实权人物,再相比常家人人接受调查后丑闻频出,被贬的贬,罚的罚,都觉在年良臣面前抬不起头来,心里也膈应,于是打过招呼就各自散了。 客厅里只剩常信没走,坐在窗边摆上棋盘自己与自己下棋,他倒是悠闲,常家劫难未受到影响的也就他一人,一身清正。 这点年良臣倒是挺欣赏他的斋。 两人静默片刻,常信一笑道:“要不要下一盘?” 年良臣摇头,把脚往人家桌子上一翘,悠闲道:“我是个遭人嫌的粗人,哪会下这高雅玩意儿?” “是吗?”常信意味深长的笑,经过这次的事他多少能猜到年良臣的身份,若年良臣真只是特种队员,怎么能随意乱跑? 对于他的质疑年良臣不做回应,就知道碰上这群败家玩意儿给不了阿荀好脸色,这才巴巴的跟来,不然谁稀罕看这群家伙发霉的脸色,对于他们的种种行为,他只能说,家门不幸。 只听常信悠悠的说:“和我下棋阿荀从来没赢过呢,输的好不惨烈,扬言赢不了我她这辈子就不嫁人了。” 景荀的确这么说过,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输急了眼指天咒地的发誓。 年良臣自然不会当真,可这话却挑起了他的兴趣,收回长腿晃过去,口中不屑道:“我很不喜欢有人比我还狂妄,会下围棋了不起吗?今天就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见识什么叫深藏不露!” 常信无奈的笑,因为狂妄而不高兴么?即使他今天叫嚣老子棋艺天下第一那家伙都不带斜他一眼的,他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但赢了阿荀就不一样了,真是护短的臭脾气啊。 房间里常老还在挂吊瓶,景荀看着透明的液体一滴滴流进老人枯瘦的手臂,心里有点儿泛酸,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从精神烁烁一下子变得行将就木,一时难以接受。 “丫头,过来,坐这边。”常老见到她倒是挺亲热,招呼她坐在床边,因为中风而扭曲了的面庞有些狰狞,现在连说话都含含糊糊。 景荀坐近了拉着他的手:“常爷爷,这病治不好了吗?解放军总医院不多得是老年病专家吗?就没点办法?” “这样已经算好的了。”常老反而安慰她,叹了一声道:“想不到小乐竟然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小时候我也没好好照顾你,我这张老脸啊,都不好意思见你了。” 旧事重提景荀也感慨良多,若是没有年良臣,她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小小年纪就会长成一副阴沉变.态的性格,幸好还有那么一束阳光,温暖拯救了她孤独压抑的灵魂,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美丽可爱之处。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做什么?”想到那个陪她长大的男人景荀就忍不住要微笑,感激道:“要不是您把我抱到山上,我也遇不见良臣哥。” 在景荀他们都还小的时候,常老以为常乐与年良臣长大了会是一对,毕竟两人都是那么瞩目,那小子虽然不正经,但胜在光明磊落,还鬼精鬼精的,到哪都能吃得开,小乐嫁给他也不错,谁知阴差阳错年良臣偏偏看上了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荀,所谓世事难料便是如此,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是你的赶不走,不是你的抢不来,可惜小乐就是不明白,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错事。 常老叹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喃喃道:“小乐对不起你,常家也对不起景家啊,等下去后我再向老首长赔罪……” “常爷爷,别这么说,这都不是你的错。”景荀拉着他的手宽慰,这位老人戎马出身,官场得志,为人自律,品行清廉,老来子女却做出这种事,他努力一生赚得的声誉一朝被毁了个干净,落得晚节不保,如今更是躺在病床上儿女却没一个守在身边尽孝,想想也挺可怜的。 “子不教父之过,”常老感叹:“算了,不说了,原谅不原谅我也就这样了,倒是你小荀,良臣平时虽胡闹了些,但一身正气是个堂堂男儿,相信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你们能走到一起我还是很放心的,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知道了,常爷爷也会好起来的,今后我们会多来陪陪你。”景荀微笑,眉梢眼角隐着些许骄傲。 景荀回到客厅两个男人还在下棋,阳光暖暖的倾泻进来,淡化了男人尖锐的棱角,挺拔修长的身影如同轻描写意的水墨画,意境安然悠远。 “我又输了。”常信叹气,一粒粒捡回白子:“年少果然深藏不露啊。” “那是当然。”这嚣张不客气的回答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悠然将黑子弹飞进盒子里:“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吗?” “愿闻其详。”大多时候常信都是这么文绉绉的。 “太过刻意了,的确,下棋如博弈,胜在谋略,但若处处算计反而会暴露自己的缺陷,棋子如排兵布阵,设好了局,却缺少杀伐果决的魄力,瞻前顾后,错失良机,所以你也只适合搞科研了。”年良臣毒舌的点评。 “说的是。”常信笑容微苦,不然怎么会错失阿荀呢?小时候阿荀受欺负他不敢替她强出头,长大后瞻前顾后不敢大胆的追求她,所以他如何也赢不了年良臣。 “切,好好当你的科学家,好好陪陪你家老爷子,怪可怜的!”年良臣满不在乎的说,转头就见景荀正靠在墙边看他,不由微笑对她招招手:“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过来?” “看你们下的这么认真,我不忍心打扰啊。”景荀笑着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 “认真个屁,小没良心的,还不是为了等你,太无聊了顺便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年良臣宠溺的掐掐她的脸,嘴里的话却很不中听。 常信一口水只想喷他脸上:“你这家伙,要不要这么嚣张啊,我可比你大,轮得到你来教我吗?” “这跟活的长短有关系吗?悟性是由先天条件决定的,纯属智商问题!”常信的不满只能换来更毒舌的攻击,年良臣拉起景荀往外走:“走了,回家吃饭去,刚吃完早饭又饿了呢……” 景荀赶紧把他推到门外,省得他再冒出什么气死人的话,回头对常信笑:“常信哥你别听他胡说,这家伙嘴巴就是毒,周末没事你就好好陪陪常爷爷,我先回去了,改天一起吃饭。” 常信笑着对她挥挥手:“去吧,有空常来玩儿。”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笑容淡去,常信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热茶暖手,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片刻后隐约能听到楼下女孩娇声呵斥,以及男人假装委屈不满的反驳,然后笑声渐渐远去…… 他就是这样一点点失去她的,曾经有那么多机会。 回去后年良臣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提出去看电影,景荀怀疑的审视他,不是说他没有浪漫细胞,凭这家伙平时的繁忙程度,怎么可能有时间专门陪她看电影呢? 他越是这样景荀就越不安。 “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不是快结婚了抓紧时间培养感情么,嘿嘿……” 他的话被景荀的手机铃声打断,清韵的大堂经理在那边焦急道:“总经理,你快来看看吧,会所出事了,闹出人命了!” 202、铺路 说实话,直面那么多次死亡并且亲手结束过一个人的生命后,景荀对于人命已经没那么敏感了,此时听了大堂经理的话依然能镇定的让他说清楚情况。言悫鹉琻 昨晚市教育局局长的儿子带着几个平时要好的公子哥去清韵做按摩喝茶,清韵属于私人会所,在订好的房间内客人做什么会所都不会干涉,结果第二天几个公子哥顶着纵欲过度的干枯脸打开教育局长儿子的房门时,发现那小子与同他过夜的女郎已经躺在床上断气了,房间内凌乱不堪,显然死前玩儿的很疯。 景荀听完后头疼的抚了抚额头:“行报警了没?死因知道吗?” 大堂经理也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镇定下来道:“刘少的几个朋友当场就报警了,现在警察已经赶了过来,初步断定死因是吸毒过量致死,两个人都是。” 好么,黄赌毒她的会所已经占了两样,彻查的话说不定赌也能捞齐了,景荀无力道:“嗯,好,你先应付着,我马上过去。睃” 大堂经理欲言又止的犹豫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应了一声“好”就挂了电.话。 景荀挂断电.话看向年良臣:“出大事了,教育局长的儿子在你家会所挂了,吸毒过量致死,大老板,你看是不是该走一趟?” 现在连普通酒店和按摩中心都能提供特殊服务,清韵这种地方肯定不能免俗,这就是现在的社会,相对于你情我愿的性服务,姑娘至少是凭借自己的身体所得,总比那些黑心的家人硬生生将孩子的骨骼掰成畸形跪地乞讨要值得尊敬一些,不过毒品这种东西景荀是不会碰的,接管会所的时候她已经严厉警告过各部门,现在她半个多月没去过清韵,不好说里面有什么隐情鸲。 年良臣脸有些黑,把杂志往沙发上一扔,声音冰冷的从牙缝里往外挤出几个字:“去看看!” 别误会,他可不是为了那个叫刘什么玩意儿的教育局长儿子鸣不平,好好的计划被打乱,他蜜里调油的小日子啊……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皮痒找抽,不管背后有什么黑幕他今天都要挖出来把他们好好鞭尸一顿! 闲着没事招惹到他头上,简直找死!看来当初一怒之下封了宴府的事很多人不记得了呢。 宴府是由清朝一位王爷的王府改建的饭店,包括洗浴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当时在京都的地位比现在的御宴坊更盛,幕后东家是京都市长家的太子爷,只是万不该那位太子爷仗着在自己的地盘就想找他的茬为兄弟出气,一口气撂倒十几个混混之后,他亲手砸了宴府,一夜之间市长贪污受贿曝光倒台,宴府被封,荒废了将近一年才被周维安接手。 鸡毛蒜皮的太子惹到了真正的太子爷头上,那块地成了年太子的忌讳,谁敢触他的霉头,不过最近两年忙着部队任务,很少在外面混,好多人都忘记他这京都一霸了呢,看来今天很有必要出去立立威,将来阿荀也好办事不是。 于是年太子开着他那辆00009的牛叉白牌车一路连闯红灯半堵半飚的憋屈到了清韵,对于嚣张耍横这种事他驾轻就熟。 去了之后发现许久不见的周维安和白飞飞也在,一见到他就幸灾乐祸的笑上了:“哎呦,年少,活着呢?听说你家会所又是涉.黄又是白粉的很热闹?小弟特来参观一下。” 他贱贱的笑只引来年良臣皮笑肉不笑的一眼,不过周围看热闹兼认出年良臣的人都是一凛,他们只以为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可能跟周大少有关系,没想到竟然是这位,那还是躲远点儿比较安全,看个热闹反而引火烧身就不怎么美好了。 “小阿荀,好久不见,来,哥哥抱抱~”周维安继续不怕死的撩.拨年良臣。 “呵呵……”景荀现在只想找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没时间理他。 年良臣不干了,阴阴的看了他一眼,曼声道:“你的牙很白,需不需要我找几个人送你朵菊花残?” 众人默,牙齿和菊花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靠,真恶心!别跟我提菊花!”周维安皱眉,圈内很多人不管是不是gay都跟风试过玩儿男人,他也亲眼见过别人玩儿,当时差点没吐了,他就想不明白,那地方真有那么爽? 大堂经理得知景荀来了,赶紧下来领着景荀去了楼上案发现场,刑警队的都集中在那里。 带队的又是个熟人。 “陈队长,忙着呢?”年良臣首先跟陈金城打招呼。 陈金城看到两人也有些无奈:“你们?别告诉我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可不是吗?其实我也不大想见到你,一见到你准没好事!”景荀跟陈金城深谈过一次,两人算不上朋友却也不讨厌,说话比较随意。 “我也希望京能平平安安的不是,”陈金城呵呵一笑,带着两人过了警戒线,脸色就有点严肃了:“现在全国扫黄都很严,而且这件事还涉及到了毒品和人命,不是小事,你们得有个准备,尽量配合一些。” “那肯定,我们可都是合法良民……” 年良臣话音未落就听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哭嚎以及男人又怒又痛的叫嚣:“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现在就给我找出凶手,我儿子怎么可能吸毒,一定是有人害他,还有这什么狗屁会所的老板,把他给我叫来,没本事管理还开会所,在他的地盘出了事他必须得负责!” 闻言年良臣冷笑,拉了景荀的手走进去,笑得傲慢悠然又危险:“不知刘大局长想我怎么负责?为你儿子偿命吗?” 周维安一路跟着上来看热闹,摸下巴笑:“京城官场风声鹤唳,这个节骨眼自保都来不及,还敢放儿子出来女票,真有勇气!” 白飞飞也冷艳的评价:“找死!” 听到有人说话,五十多岁保养还算不错的教育局长扭过头,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略有几分清瘦的年轻男人,只是这个男人明明笑得一脸悠然,周身却有种杀伐凛冽的气势,他一时竟有些不敢直视。 “你……是这的老板?”刘局长最近一年才从外地调来,不认得年良臣,不过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点儿的,这会儿他那嚣张的小火苗儿一下子被浇灭了。 “我是老板,需要我偿命吗?机会只有一次哦。”年良臣笑的像个引人犯罪的恶魔。 他这样的表情连陈金城都有点看不过去了,咳了一声正要说话,就见原本由人拉着不让过去妨碍法医工作的刘夫人忽然转移目标,指着年良臣叫道:“我儿子是在你这里出的事,警察,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独生子挂了,做母亲的理智全失。 这次连陈金城的脸色也拉下来了,同情归同情,谁也不喜欢无端被人当奴才呼来喝去不是,他用那双犀利的眼睛冷冷看着刘局长夫妇:“目前还在取证阶段,自杀还是他杀都没搞清楚,我们警察无权抓人,更不可能随便抓人!要真为死者着想,奉劝两位还是出去等着比较好,破坏了现场会影响我们调查!” 刘局长混迹官场有几分定力,呵斥住自己老婆,对陈金城道:“不,我们要全程参与,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动手脚。” 说着斜斜瞥了眼年良臣与景荀。 年良臣无所谓的嗤笑,景荀也是一脸坦荡,这件案子交给陈金城她还是比较放心的,经过沈唐风与常乐的案子,不能说陈金城完全不受权贵的影响,相对还是比较公正的。 现场就有警员叫来昨夜相关的服务人员以及死者一起来的朋友录口供,年良臣与景荀也分别遭到了盘问。 作为会所的总经理不知道会所的近况难免惹人怀疑,当景荀露出手腕以养伤为由的时候,围观人群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景荀虽长得不错,年良臣卖相也是极出挑的,且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老子很有钱”的气质,于是景荀的身份就被定位成了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扒着年良臣不放从而得到了这处产业的情人,这让景荀很无奈,但现实就是这样,傍上有实力的人物做小三,既遭人恨也遭人嫉。 203、分析 良臣美景奈何天,203、分析 由于半个月内年良臣与景荀都没接触过清韵的事务,对两人的问话很快就结束了,年良臣内心有自己的思量,如果案子不尽快查清,一直拖下去最后只会落得不了了之的结果,教育局不属于实权部门,若是背后有人故意整人,教育局长再不甘也没办法,但如此一来会所声誉会再次受到影响,这让他很不爽,觉得自己被蔑视被挑衅了。ai悫鹉琻 安全部情报人员没有籍贯分明的工作证,但内部会发给他们其他部门的工作证件,年良臣现在拿在手里的就是二级警监的工作证,他本身出身军队,经常与罪犯打交道,出入什么地方挂上警衔方便很多。 比如现在,陈金城在看到他的工作证眼光立马不一样了,收起轻浮,变得恭敬客气,那可是副厅级职务,就算年良臣背景不简单也不可能想要什么职务就有什么,背后必定还有隐情,而且刚才那身凛然气势就不是普通公子哥能有的,京都水深,不打听是最好的选择。 死者死相不怎么雅观,年良臣将景荀留给周维安,自己进现场查看了一圈,又晃到隔壁作为临时审讯室的客房听口供了。 陈金城一路相陪,他很好奇,年少这是要亲自查案么睃? 景荀自认没那本事,乖乖留在外面不去多事,不过心底多少还有些好奇,将已经被盘问完的大堂经理叫过来,让他把昨夜的情况再次详细的说了一遍。 尸体被法医带去警局做进一步取证化验,警察在现场取证拍照封锁了现场,清韵不得不面临再一次的停业整顿。 真倒霉鸲。 所有人退散后,周维安白飞飞年良臣以及景荀一起坐到隔壁客房休息,年良臣把现场情形以及几人的口供大致说了说,结合法医的初步判断,基本可以排除自杀的可能。 第一,刘少平时嗑药也只是服用少量冰毒,这次他与朋友虽带了海洛因,总量加起来杀死一个人可以,两个人却是不足,清韵内部禁止毒品交易,多出来的毒是哪来的? 第二,清韵的公主有权拒绝客人服用药物的要求,刘少每次来会所点的都是这位公主过夜,公主本身也没有毒瘾,今天却同样跟着吸毒过量致死,这点不合常理,不过也不排除被威逼利诱了。 第三,死亡时间可疑,据法医推断,两人的死亡时间在凌晨四点到六点之间,据死者朋友说,昨晚相陪的几位公主都没有吸毒,先回了房间,几个男人聚在一起吸完毒之后又回去的,时间不超过十二点,也就是说,散去后刘少与公主在房内至少折腾了四个小时,众所周知,吸毒者在最初的精神亢奋之后紧接着就会出现乏力、疲倦以及嗜睡等生理反应,四点至六点这个时间段,应该是睡眠时间才对。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两个人居然同时吸毒过量,从几个男人避开公主吸毒以及对接下来的事情能清晰叙述,说明他们没有喝醉,那么死者怎么可能同时犯错? 不过就算有以上几个疑点,也不排除死者意外死亡的可能性。 刘少的几个朋友一开始还不敢说实话吐露自己吸毒,最后供词不一致检测过尿液才不得不承认,丑闻一出,直接被拷进了警局。 “你们觉得他们之间谁有可能在说谎?”年良臣问似乎认定了这是一起谋杀案,边思索便抛出一个问题,这就好比一道考验分析判断能力的智力题。 周维安挑眉:“你就这么确定是谋杀?平时吸毒玩死人的案列可一点都不新鲜。” “直觉,而且很多细节我都没办法跟你们描绘清楚,”年良臣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从一个人的神态行为来分析他的心理活动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你还学过心理学?”周维安上下打量他:“我真怀疑你今年不是25岁,而是125岁,你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学东西啊?” 他抖出两根烟,自己嘴里放了一根,递给年良臣的那根半路被景荀劫走了,景荀把烟塞在他唇边,笑嘻嘻问:“年少,需要我亲手给你点上吗?” 年良臣把烟拿下来仍在桌上,笑着捏捏她的鼻尖:“不敢劳烦老婆大人。” 白飞飞低头喝水,周维安促狭的笑,不放过一切诋毁年良臣的机会:“哎哟,这还没结婚呢妻奴的属性就暴露无疑了,老爷们儿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在公众场合当着女性的面抽烟是不绅士的行为,像你这种牲口怎么能理解我高雅的行为?”年良臣淡定的说。 “我靠!”周维安怒骂:“像你这种假仁假义的狗p绅士总能给自己的无耻包上冠冕堂皇的外衣!” 年良臣拉起景荀往外走:“走了阿荀,咱不跟粗鄙的人说话,小心传染!” “本大少风流潇洒哪里粗鄙了?我还怕传染到你的无耻没下限呢!”周维安跟着起身:“去哪里啊?” “去看录像以及昨夜的客人记录。” “喂喂,你真打算改行了么?神探是要有脑子的,你有吗?”虽是这么说,周维安其实自己也挺兴奋的,生活千篇一律,偶尔换换口味貌似也不错。 走廊里年良臣懒得理会他,景荀小声解释:“其实我是真打算为你点烟来着,没想管东管西的。”压力大或紧张的时候抽根烟缓解一下也没什么,不上瘾变成大烟枪就行。 年良臣笑,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没关系,我喜欢被老婆管着,哪天你不管我了我就才要哭呢。” 前面两人亲密无间,后面一对就有些沉默了,周维安眼角瞅着安安静静的白飞飞,觉得有点不忍心,但说真心话安慰人又不是他所擅长的,只能道:“怎么样,有没有后悔喜欢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对你的感情完全视而不见呢。” 白飞飞瞥他一眼,耸耸肩:“没心没肺只是因为我不是他心上的那个人,而且,我早就死心了。” “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很不开心呢?” “死心不代表不伤心,你这种花心种马怎么可能明白?”白飞飞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身姿款款魅.惑.妖娆。 周维安停下,无语又憋屈的瞪着前方的人,好一会儿才恨恨跟上去,口中泄气道:“对,你们高贵冷艳智慧无双风华绝世,只有我粗鄙下.流花心种马!你们的世界我不懂,尽管鄙视我吧,狠狠的鄙视我!” 这次前面三人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种马啊!”周维安赌气的再抽了根烟点上。 “刚才还说自己是老爷们儿呢,就你这点儿气量,老娘们儿都比你高端大气上档次!无限鄙视你!”白飞飞继续无情的打击他。 “有什么可鄙视的,浪费表情!” 好吧,无论什么时候年良臣的毒舌都能杀倒一片。 周维安一下怒了:“他娘.的年良臣,仗着老子打不过你欺负人是吧?老子今天豁出老命也得狠狠修理你一顿,老子跟你拼了。” “欢迎你来修理我!”年良臣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周维安恨恨掐灭的烟又塞回嘴里:“老子才没那么蠢,找个暴力狂单挑,你等着,今晚三更我爬你床头拿刀抹了你脖子岂不更爽快?” “……” “喂,你干嘛不说话?”周维安放完狠话发现那货呆在原地蹙着眉,完全不在状态。 “你们说,如果凶手是趁两人睡着的时候下的手,为什么不直接杀掉而是要注射毒品呢?”年良臣忽然说。 三人听后皆无语,角色转变真快啊你。 “也对,吸毒可能产生幻觉,什么样的凶手在杀人的同时又会让目标在极乐中死去?”周维安补充一句。 他与年良臣之间的交情连几百万的会所都能轻易相赠,与白飞飞基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刚才他不过是发发牢***而已,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心里有点儿小不爽,斗嘴之后很快烟消云散了。 “会不会是你推断错了?也许人家要么不玩儿,要玩儿就玩儿大的,昨天拒绝或许今天就想吸了,或者真的是一次意外巧合。”白飞飞不在意的说,她纯粹就是看热闹的。 “所以才去查一查昨晚有没有可能贩毒的客人。”年良臣仍旧坚持己见:“还要查一查几人的背景以及刘少最近的行踪。” 204、最美是情动 良臣美景奈何天,204、最美是情动 等四人看完走廊内安装的监控录像,发现果然如刘少的几位朋友所说,他们不到十二点就各自回房间了,之后也没发现可疑人员出入刘少的房间,尤其四点至六点这段关键时期,几人反复看了几遍依什么都没有发现。ai悫鹉琻 白飞飞早就不耐烦了,摸着肚子说:“不看了不看了,我要饿死了,死不死人关我什么事啊,我要去吃饭。” 几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到中午一点了,清韵暂停营业,除了与案件有关的员工被带去警局,其他人都放假了,厨子一个也没在,几人便去了附近的酒店用餐。 西欧中世纪复古风格的餐厅处处透着典雅与奢华,精致的纹路与色彩华丽的油画格外吸引眼球,随处可见金色的精致小器具,穿着燕尾服身材笔挺的侍者优雅穿梭,让人有种瞬间穿越的错觉。 以前清韵还属于周维安名下时,他偶尔回来这里用餐,也算是熟客了,门口的侍者一见他立马露出亲切的微笑:“周先生中午好,今天来这边处理工作了?瞑” 周维安露出优雅倜傥的笑:“嗯哼,今天还是老位置。” “您里面请,会有人为您引路。”侍者送走周维安立马用对讲机通知了大堂经理,像周维安这个级别的顾客经理都是亲自出来招呼的。 周维安用餐的地方在二楼临窗的包房,还没走上楼经理就来了,与周维安客气的握手,笑容亲热却不让人觉得是在谄媚:“周总,大忙人啊,好久不见你来我这里了。琚” 周维安得体的应付:“最近比较忙,这不是得空了赶紧来看看老朋友吗?” 能得周维安一句老朋友,那经理十分受用,亲自领着周维安等人上楼:“周总忙是自然的,只要偶尔光顾我这小地方,我就满足了。” 两人客套着上楼,绝口不提上午的命案。 经理一边引路一边看了几眼与景荀说笑的年良臣,此人气度不凡能得周维安亲自请吃饭身份肯定不一般,可周维安浑然没有介绍的打算,他也不好贸然开口,怕说错话。 周维安自然看到了经理的意图,指着年良臣道:“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年少,”又指了指景荀:“两口子,清韵现在已经记在年少名下了,既是邻居,今后多多关照。” 当这种地方的经理自然是有些见识的,能得周维安如此郑重对待的年少京都还能有几个?经理当下小心起来,幸好刚才招待周维安的时候没有冷落了人家,他赶紧拿出名片双手奉上:“年少你好,我是雅典娜的经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来找我。” 人家这么客气,年良臣也只得笑着应付两声,他觉得自己这甩手掌柜大概今后没什么机会来这里了,不过阿荀应该会经常来,客气一点没坏处。 雅典娜的食物跟它的装修一样华丽又美味,视觉与味觉的双重盛宴,周维安是活络气氛的好手,妙语连珠,听着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不过年良臣显得有些沉默。 “你该不会还在想着那该死的案子吧,真扫兴,难道真要改行当侦探了?”白飞飞翻白眼。 年良臣眼也不抬:“没看我正忙着吗?” 刀叉在他手中飞快灵活的闪动,奇异的是这么快的动作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腕力收放自如下,仿佛秀美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自由不失优雅的舞蹈,赏心悦目之极。 三人黑线,切牛排也算忙吗?一边切牛排一边说话又不妨碍,至于这么专心致志吗? 在三人移回注意力投入到聊天中,景荀的餐盘忽然被人粗暴的抽走了,一刀下去切在了桌子上,怒:“你干什么?” 年良臣微笑,把自己面前切好的牛排以及白嫩嫩去了皮的龙虾端到她面前:“乖,别气,吃这个。” 温柔宠溺的语气如人间四月芳菲微醺的风,花香袅袅酥醉入心,不过景荀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停顿下来静静看了他片刻,才坦然一笑接下。 插起一小块牛肉,却发现精美瓷碟的边缘下压着一张镂空花边的白纸,寥寥几笔的简笔画跃入眼帘,两个小人儿依偎在山头看日落,风柔水静,几只燕雀悠然归巢。 画下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句话——老婆,一会儿我们去爬山好么?陪我看一场日落,最美夕阳红,我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到一百岁。 景荀愣住,静静凝着只有巴掌大的纸片,旁边周维安与白飞飞谈笑的声音一瞬间淡去,只剩那一幅两个小人儿依偎在一起的甜蜜背影,她咬了咬唇差点笑出声,眼眶有那么一点儿湿热,然后从包里摸出笔,在纸笺最下方画了个笑脸。 写上——好,不到一百年谁也不许放手。 她把纸笺快速递给年良臣,那一刻竟红了脸,不敢看他,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满心爱恋却羞涩的难以启齿,仿佛回到了中学时候,课上趁老师不注意传纸条,揉成团的纸条写着肉麻的句子,载着少年少女懵懂甜蜜的爱情。 那么纯,那么美。 眼角悄悄瞥向旁边的人,就见他指尖拈着纸笺吃吃一笑,然后放在唇边轻轻一吻,他没有看她,却将满心欢喜的情绪清晰的传递至她心间。 二十多岁的人了,经历了那么多的残酷与黑暗,那颗心却像少年一样,轻轻一撩拨,便失了节奏,这个时候竟才有初恋的感觉? “暗度陈仓”的两人办完事后若无其事的吃饭,后知后觉意识到房间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忽然好安静啊。 景荀一抬头就见周维安与白飞飞神色诡异的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怎么了?”景荀有些心虚。 “你们俩……在干嘛?”周维安嘴角风流的笑渐有凝结的迹象。 “很明显,在吃饭!”年良臣若无其事的卷起一口鸡丁沙拉送进嘴里。 “天啊,我没看错吧,你俩居然在传小纸条?”白飞飞瞪眼:“难道是什么绝密情报?不能分享么?” “当然,比军事机密更绝密的消息,不足为外人道也。”年良臣混世神棍似的说,抬手将两块剔透的水晶玫瑰布丁放在景荀面前:“味道不错,吃吃看。” “嗯。”景荀声音很低,微垂着头,似还沉浸在刚才的羞涩中。 俏丽的小脸儿一抹樱花色的红晕,鼻尖微微皱起,年良臣看的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凑过去在她脸颊咬了一口,香甜的水晶玫瑰布丁也比不过唇下软软的触觉。 看着她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躲开,羞窘的瞪着他,年良臣一上午的坏心情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促狭的对她挤挤眼睛,那模样又坏又暧昧。 “靠,我受不了了,年良臣,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学生谈恋爱,我都替你脸红!”周维安受不了的大叫。 白飞飞对天抛了个妩媚的白眼儿,显然也不忍目睹了。 “你是羡慕嫉妒恨吧,老光棍!”年良臣凉凉的回敬。 “爷没女人?爷女人多的夜夜当新郎,多少女人都拜倒在爷的西装裤下,你懂什么叫男人吗?”周维安高贵冷艳的用下巴鄙视年良臣。 “男人么?就是一辈子宠爱一个女人。”年良臣淡淡的说:“安,你今年二十九了吧?娶个老婆生个娃其实挺幸福的,不想试试吗?” 他多想安定下来与阿荀好好过日子,可惜太多事情不允许,为什么有的人有机会却不愿意把握? 一桌子的人顿时静默了。 周维安瞪了他片刻,才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因为遇见了对的人,才会想结婚,想长久,可我的真命天女至今不知遗落何方,哎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呢?” “那你怎么不去死?”白飞飞最快的接口,两个暴力分子突然走穷摇路线,真叫人呕吐啊。 “遇见对的人才想结婚,甘愿被束缚,享受与她一同老去的时光……的确是这样,”年良臣笑看了一眼景荀,眸光眷眷,又转头对周维安举起红酒杯:“那祝你早日找到对的人,飞飞也是。” 景荀低头小口吃着软滑的布丁,淡淡的玫瑰香甜在唇齿间荡漾,丝丝缠绕的直缚心田。 “我怎么总听着你的话像在道别呢……” 205、花开 良臣美景奈何天,205、花开 周维安一句话让整个餐桌顿时又是一静,时局什么情况在座的都心知肚明,那些曾跟黑玫瑰有过瓜葛的官员难免没有狗急跳墙的,所以危险并未解除,暗中调查的情报员一直处在风口浪尖…… “哈哈,我说笑呢,”周维安立即改口:“承你吉言,希望我能早日找回我的肋骨,飞飞也能早日摆脱剩女团,干杯干杯……” “人家才十八,十八!你个老男人不要乱说,你全家都是剩女!”白飞飞怒喝。舒悫鹉琻 “十八就十八吧,跟二十八也差不了多少,不就加一减一的问题吗?”周维安欠扁的笑:“前阵子一个三十八硬说自己十八岁的女星,人家那才叫勇气呢,学着点,下次逢人就说自己八岁……” “去死……”白飞飞一脚直接把那货踹趴下了,并且很温柔的在那张脸上捻了捻瞑。 尽管周维安为自己打了圆场,那句话仍像一根刺,不轻不重的卡在了几人的咽喉,如果仔细想想确实如他所说,不管是话中的内容还是语气,即使是好友年良臣也很少管别人的私事,尤其还是以如此郑重的语气。 早春的中午并没有暖和多少,倒是风比早上小了一些,灰蒙蒙的天空被吹成了浅蓝色,不太强烈的阳光由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折射成一束束耀眼的光辉,整个城市喧嚣又梦幻。 “哎呀,灯泡终于要走了,你们好好玩儿吧,拜拜~”周维安挥手与年良臣告别,轻佻而笑的桃花眼深处藏着一抹深沉珥。 白飞飞只是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潇洒的开着自己的酒红小跑走掉了。 景荀与年良臣并肩站在雅典娜门前的喷泉雕像旁,看着两人的车尾相继汇入长长的车流:“他俩看起来挺般配的,而且从小相识性格相投,也经常出双入对的,为什么就是不来电呢?” “要改行做媒婆了?”年良臣揉乱了她的短发:“走吧,去旁边超市买点东西,然后去爬山。” 一提爬山的事景荀又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要亲自查案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有心情玩儿了?” “跑腿搜查证据这种事让那帮警察干就行了,如果他们连这个都做不好,只能说明他们不想查,”说着他的眸光转深:“陈金城知道该怎么做。” 京都的山分布在西北部,连绵起伏的山丘,最高的也不到一千米,年良臣没有带景荀去景区,那里关门早,人还多,挤挤挨挨的没什么意思,两人问了附近的居民,直接去了无人看管的野山。 说是野山也不算,除了没有人工开凿的台阶,平时上山闲逛的人很多,住在附近的居民尤其退休老人,为了锻炼身体几乎每天都要上山遛弯,走的人多了路自然出了来。 嶙峋的山石小道探出枝枝蔓蔓,倒是有几分野趣,如果晚些天等到草木复苏,漫山遍野的野桃花妖妖娆娆绽放,风一吹花瓣如雨,吸引来的踏青游客会更多。 景荀体力弱,前些天又失血多过,爬上百米高的小山丘就力竭了,双腿酸软如面条,说什么也不愿爬那座更高的山头。 山风很大,吹得她头发乱蓬蓬的,用眼角斜眼瞪人抗议的表情别提多让人心痒难耐了,年良臣也不想她太累,蹲下身说:“上来,我背你。” “不要,多累啊,在这里不好吗?”景荀一屁股坐到一块大石头上:“附近的山也没高出多少。” “要去就去最高的山,我都不嫌累你怕什么,十岁我就能背着你满山跑了,更何况现在。”年良臣笑:“记得那时候你可是个胖乎乎的小丫头……” “闭嘴!不准说!”景荀作势要掐他的腿,七岁那年她大病一场,在床上养了两三个月,吃吃睡睡还没人欺负,于是身宽体胖,养出了一身肉肉,两三个月没见面的年良臣差点没认出她,此后叫了她一年的小胖妞,可恶! 年良臣憋笑捂着腿装委屈:“说实话也不行,好人真难做,好男人更难做。” 对于他的无耻言论景荀已经相当免疫了,瞪着他坏笑:“既然如此,本女王允许你背我爬到最高的山巅,不到地方决不能停!” “遵命,女王,身为您最忠心的骑士,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我愿为您做任何事!我的身心永远只属于女王陛下您。” 年良臣款款对她一礼,谦逊忠诚的模样真如一个正直勇敢的骑士,然后倏然栖身上前,毫无预兆的俯身把她抱在怀里,甚至轻松的往上抛了抛,迈开长腿稳健的往前走去,身后留下一连串的抱怨与好脾气的应和…… “是背,不是抱!”景荀摇晃他的耳朵。 “女人不都喜欢公主抱吗?” “可我是女王,女王都喜欢凌驾于人之上,主宰一切!” “是,女王陛下,晚上让你在上面,做我的女王……” “啊——魂淡,你再把我抛起来试试看!” “遵命,女王……” “靠,我是叫你不要抛起来!” “我在走,没有跑啊,山路难走,跑起来我怕会摔到你……” “嗷……我咬死你!” “呵呵……” 有年良臣在上面施压并且参与调查案件,案子进行的很顺利,半个月后水落石出,凶手为清韵的公主,当夜陪的是刘少的其中一位朋友,这个结果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 原来这位教育局长早年在外地当过学校校长,为人记仇又好色,当时学校里很多女老师都遭过他的毒手,其在侮辱一位女老师的时候,女人同为老师的丈夫刚好撞破,一怒之下将校长打了出去,本以为这样校长就能收敛一些,然而结果恰恰相反,这位校长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的威胁教师夫妇,不让上,就搞臭两人的名声逐出校园。 夫妇两人没办法,便双双辞职带着八岁的女儿离开校园另谋生路,可是两个月后,女教师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即将诞生的新生命并未给一家三口带来喜悦,一层可怖的阴云笼罩了这个家庭,夫妻两人陷入痛苦的深渊,开始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吵架,最后一次丈夫摔门出去整夜未归,宿醉一夜回来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妻子以及妻子身边一大一小的儿女。 八岁的女儿昏倒在母亲身边,新生的男婴以及产后大出血的妻子已双双断气,连身体都凉了。 终年处在悔恨中的丈夫把女儿抚养到十六岁就病重去世了,十六岁的少女无依无靠之下不得不辍学打工,有时候孩子的感情反而是最深刻的,八岁的女孩亲眼目睹父母的悲剧,心里已经埋下仇恨的种子,最后意外巧合之下得知了刘少便是当年那个禽.兽校长的儿子,仇恨的种子发芽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幸福有千万种,悲剧却大多有着相同的结局,这是个很大众化的悲剧故事,罔顾人伦的事在社会上屡见不鲜,性与诱.惑成了道德沦丧的借口。 为了促使人类繁育后代,上帝在创造男人与女人的时候让他们的结合变得妙不可言,同时也埋下了罪恶的祸根,也许上帝自己也不会想到,在性面前,人性变得那么微不足道。 讲出案情背后故事的时候,年良臣与景荀正打算睡觉,景荀乖乖窝在年良臣怀里,可当年良臣的手一伸向她的衣襟,景荀立即一巴掌抽了过去。 “干嘛,走开!” 年良臣就不明白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会就不行了?他没做错什么吧?明明说好了今晚可以多一次的啊!! 无耻耍赖扮可怜的招数统统用了一遍,最后总算吃到嘴里了,泪流满面,他容易吗?年良臣把景荀圈在怀里,慵懒的拨弄她的头发:“三月半了,听说早一些的樱花开了,明天我们去看吧。” 景荀意识迷迷糊糊,但听到樱花两个字的时候,她猛然想到一段似真似假的噩梦,和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人,被她亲手结束了生命的人。 他曾想拼尽全力保护她,也曾深深的伤害过她身边的人,最后以那样决绝的方式为自己的罪孽做了了结,生命像樱花一样热烈短暂,然而那象征了爱与希望的花却没有给他一丝怜惜。 “天还这么冷,已经开了吗?” “是啊,”年良臣应了一声,悦耳的声音低沉道:“樱花啊,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黑暗中两人同时望向彼此,相视一笑。 “那明天去看看吧。” 206、新房 良臣美景奈何天,206、新房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晴朗无云,吹来的风带来了春天的暖意,军区大院的玉兰盛开如霞,大朵大朵的花儿迎风俏丽枝头,带来阵阵暗香。舒悫鹉琻 景荀爬起床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身后立即有一双手臂缠了上来,硬掰着她的脑袋在唇上落下一吻:“你又忘了吻我,早安,亲爱的。” “你能不能不这么肉麻?”景荀瞪他:“我发现最近你智商下降越来越厉害了,需要弄几个猪脑子给你补补吗?” “嘿,只要阿荀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能吃进去!”年良臣没有急着穿衣服,脑袋搁在景荀肩上,油嘴滑舌的腔调,望向窗外的神情却有些怔然,没有笑。 景荀同样望着窗前一树洁白的花朵,坏笑道:“真的?你确定吗?瞑” 年良臣回神挑衅的说:“真的,我不相信你真能毒死我。” “说的好像我的厨艺多恐怖一样,放心吧,毒不死你,顶多多跑几次厕所而已。”景荀挥开他去穿衣服,一转头皱眉道:“话说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再闲逛?开着窗户呢,暴露狂!” “无论男女,或多或少心底都潜藏着暴露身体的欲.望,这是科学家说的,敢露的都是身材好的,那些肉多走样的让他露他敢吗?”年良臣倨傲的扬着下巴,摆了个健美先生的造型,可尽管他身上的确线条起伏,却怎么都找不到雄壮威武像小山丘一样的肌肉,让他有些沮丧:“早知道以前训练就不偷懒啦……玺” 景荀哭笑不得,边穿衣服边踹他:“滚,赶紧去穿衣服!” 两人站在洗手间一起对着镜子噌噌刷牙,他喝了两口水漱口,照了照镜子,扭头对她说:“这次够白了吗?” 景荀先是莫名其妙,后来想起好像某个牙膏广告里有类似的场景,好笑的瞪着他:“超越钻石般的炫白!” 年良臣撩水洗去嘴角的泡沫,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拿牙膏当话筒,边唱边跳,动作表情之歇斯底里之滑稽可笑……语言难绘。 景荀的漱口水没忍住一下喷了出去,这家伙……终于没能顶住现实的压力,疯魔了吗? 清爽的薄荷香飘近,年良臣凑过去在她脸上一吻,揉乱她的头发说:“好了,乖乖洗漱,吃完饭带你去个地方,然后去看看樱花开了没有。 最近很少能在餐桌上见到年谦益的身影了,不论早晨还是晚上,景荀有点怕他,但真的见不到心里又有点不安,总觉得会出什么大事一样,能让年谦益顾不上吃饭睡觉的忙这么久,事态得有多严重? 相反的年良臣最近很清闲。 这家伙现在根本不回部队,偶尔出去半天,剩下大部分时间都跟景荀形影不离,如同热恋的情人,时不时去看个电影逛街什么的,起风时会细心的为她系好围巾,兴起时会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吻她,爬山看日落,去教堂听赞美诗做祈祷,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手做菜给她吃,在她和楼下小朋友玩游戏的时候静静的微笑旁观,好像一下子就要把情人之间该做的事全部做完。 饭后年良臣立即拉着景荀出门了,车子迎着金黄的晨光缓缓行驶,玻璃折射下形成一片金色光幕,华美漂亮的如同整个世界铺上一层金纱。 “去哪里?”景荀眯起眼睛任阳光洒满一身,即使每个红绿灯都要堵上好几分钟,这样的景色也会令人惬意愉悦。 “快到了。”年良臣看起来也不着急,手指韵律的敲着方向盘。 “半个小时前你也是这样说的。”景荀无情的揭穿他。 “唉……身在‘首堵’,有心无力啊!”他凄凉的叹息,忽又转为坏笑:“看起来还要堵一会儿,要不咱做点有意义的事?话说早餐没吃饱,还饿着呢……” “你都有心无力了,还是省省好好开车吧。”景荀皮笑肉不笑的说,真想对着他漂亮的脸打一套天马流星拳,黯然***掌也行! 最终,车子的终点驶向一处高档小区,经过门前哨岗,里面竟是一片粉色花林,看不见叶子,只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团团簇簇拥在枝头,生机映然中一座座两层式小别墅掩映其间,人工湖泊湖水碧蓝,也许夏天的时候里面会开满睡莲。 真想不到在这喧嚣的城市深处,竟还有这样一处风雅宁静之处。 年良臣把车子停在小区深处湖泊旁边,倚在车门上抱臂得意的笑看着她:“怎么样?” 景荀下车,一条似绽非绽的花枝探在她肩上,整片的樱花林,茵茵草地,石板小路,还有近处一栋两层小楼,棕色大大的落地窗,正对着湖泊的二楼阳台,放着一张小桌,木质摇椅。 试想一下,阳光闲散的午后,桌上放一杯清茶,一碟点心,坐在摇椅上,微风拂面,手捧喜欢的书,淡看湖光青色,庭前落花,这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你,该不会……”景荀转头望着年良臣,他的笑比落满阳光的花枝更迷人,眸光浅浅。 “嗯哼,不然保安大叔会让咱们进门吗?”他笑容中藏着期待与纵容,抬手扔给她一串钥匙,倨傲不容拒绝的说:“今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景荀接过钥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只好转移话题:“原来在外面住的那处房子不还在吗?干嘛又买一处?” “不安全了……”他张扬的笑意敛去,声音略有些低沉。 景荀自觉以为不安全是因为上次燕行与她被追杀有关,没有多想,拿着钥匙喜滋滋去开门了,虽然对于理所当然占据这高档别墅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是个无权无财又无势的小市民,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帅气多金的老公呢?计较太多反而显得做作,反正今后还要继续给他打工…… 别墅的风格与上次慵懒居家的装修风格截然相反,典雅复古的欧式风格,浅色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白墙浅金色花纹,暗红色精致花纹的沙发,华美流苏样的巨大水晶灯倒垂在二楼屋顶,最为惹眼的是宽敞的客厅里几株翠竹挺拔而立。 西欧与中国古韵的翠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搭,可它作为屏风挺立在那里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非它不可,人工雕琢的精致典雅中一抹写意的翠绿,柔和光线下肆意舒展着枝叶,就像阳台的摇椅一样令人一眼便觉得惬意舒适。 “喜欢吗?”年良臣站在她身后问。 “很用心。”从搭配风格到家具用料,再从人性化的格局到特意针对她设计的宽敞空间明,亮光线,无不透着设计者的用心,考究又自然。 “当然,女王,这里是你的天下,”年良臣笑道:“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呢?” “喜欢,你什么时候买下这里的?”景荀挺好奇的,这家伙为啥总背着她做事?上次买房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就把什么都做好了。 “原来那处房子遭袭之后就开始了,旁边就是武警部队,而且这里守卫严格,治安还不错,离清韵也比较近,你这么爱赖床,早晨可以多睡会儿。”年良臣在客厅转了一圈,从桌上抽出一枝玫瑰,轻佻的放在鼻尖嗅了嗅,对她暧昧一笑:“老婆,我真的饿了……” 景荀来不及回答已经被他拦腰抱起,蹭蹭蹭往楼上走去。 “喂,你干嘛,难道不该先参观一下吗?”景荀懊恼,这家伙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啊。 “这里已经是你的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喂饱我!” “靠,禽.兽!” “呵呵,谁让我一看到你就把持不住呢?难以想象我居然有这么失控的时候……”他懊恼的嘟囔:“先在床上适应一次,一会儿我们转战客厅,然后中午在厨房和餐厅做,等到下午……要不试试阳台?” “闭嘴!”景荀面红耳赤,这家伙简直重口的可怕,阳台?这种地方他也能说出口?想让全小区的人都过来观赏吗? “好吧,阳台就算了,把晚上改为浴室好了……”某男人勉为其难的说。 “你有完没完!不是要去看樱花吗?”恶狠狠的怒火对上绿油油的狼光。 “还没开始怎么会完?”那货理所当然的回答:“刚才你没看到樱花吗?” “……”还可以这样?! 207、虞美人草 良臣美景奈何天,207、虞美人草 狭小的房间内布置十分简单,木质小橱柜,铺着白床单的单人病床,一桌一椅,几样简单的日用品,阳光从镶着铁丝网的窗口照在床头一角,女孩抱着双膝安静看着窗外。舒悫鹉琻 沈唐林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灿烂温暖的阳光将女孩莹白的皮肤渲染的几近透明,短短半月她就瘦的不成样子了,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沁怡。”他很自然的走到桌边,拿掉透明瓶子里边缘枯萎的花,将自己带来的几枝虞美人放进去,极少有人拿虞美人送人,因为红色虞美人是有毒的,那浓艳华美如胭脂血泪一样的色泽,只会勾起人心底悲伤的回忆。 李沁怡转头,目光定在那几株虞美人上,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抬头看了沈唐林一眼。 接触到她的目光,沈唐林对她笑了笑:“今天有没有好点?不如我们出院好不好?瞑” 岛国回来李沁怡一直保持着这种不哭不闹的状态,平静的可怕,去医院检查之后身体无碍,只是精神刺激过大,最好住院疗养,精神病院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吗?沈唐林不同意,李沁怡却一反常态的开口坚持。 沈唐林的问话照常没得到回答,她又把视线转向窗外去了,淡淡看着楼下又哭又闹的病人,这是她每天都在做的事。 “已经半个多月了,你父母很担心你。”沈唐林坐在窗边跟着望向窗外,神态几分疲惫玺。 …… 依旧是沉默,走廊里隐约传来哭喊以及医生焦急的叫声,乱糟糟的,却打不破这处小房间的静默,沉寂的仿佛独立开辟出来的另一处空间。 “还没有想好吗?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别逃避,勇敢面对,我会陪你一起。”沈唐林正视她,目光坚定沉稳。 “我不需要怜悯。”李沁怡终于出声,声音静静的,像一片羽毛轻盈,沁凉。 沈唐林却笑了,三十岁的男人,沉毅的脸,眼角有些细细的纹路,看起来那么让人安心:“你觉得这是怜悯吗?” 李沁怡似乎被他的笑激怒,前几次来他从来不跟她说这么多话,得不到回答就干脆坐在那里陪她发呆,或趴在桌上睡觉,今天这是要做个了结吗?失去耐心了吗? “我也不需要责任!”她倔强的说:“被强.奸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你心底是这样认为的吗?”沈唐林目光灼灼不容她逃避:“那你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呢?” 李沁怡一时无语。 “婚姻本来就是一种责任,”见她还是不说话,沈唐林继续说:“需要爱吗?什么是爱?烛光晚宴?送花送珠宝首饰?约会看电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大声告白?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李沁怡怔住,随着他那一声什么是爱,她在心底悄声问自己,听着他一条条列举出罗曼蒂克的做派,她再次问自己,一直渴望的爱情真的是这个样子吗?她阅览过小说里有千万种完美的爱情,她不顾一切追求他,却没想过究竟需要他给自己一份什么样的爱情回应。 “如果你想要的是那些形式主义,我想我可能做不到,我花了三十年的时间才想明白,再唯美的浪漫也敌不过时间,刻骨铭心总会淡去,生命这么长,两个人在一起,相携相伴,细水长流过完一生难道不是爱吗?”沈唐林轻松靠在椅背上,唇角淡笑,眉眼间隐着渴望的光辉。 看着他的侧脸,李沁怡忽然想到以前景荀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如果你只是玩玩儿,我劝你别去招惹沈唐林,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没有时间陪你玩儿,他已经过了冲动不顾一切的年纪,也许他渴望的只是一个安稳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累了的时候可以安心入眠。 两个声音渐渐重叠,真是可笑啊,她自诩深爱,却从不懂他想要的是什么。 也许正如他所说,婚姻本来就是责任,对家庭的忠诚与责任,分分合合的爱情让人欢喜让人痛,责任反而让人感到安心与温暖。 如果能嫁给一个这样的男人,她又有什么可犹豫的?毕竟现在的她……如此不堪。 见李沁怡终于抬头看他,眸光微泛涟漪,沈唐林对她一笑:“不如试试吧?” 她抿着唇,终于点头。 那一瞬,她竟有种柳暗花明海阔天空的豁然,兜兜转转寻寻觅觅,生死一回,她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尽管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可是生活,总会给绝望的人留一份期待不是吗? “那么,出院吧?”沈唐林对她伸出一只手,他是真的想试试,找个女人,安稳的过一生,也许会吵架,但他会包容她,用自己的能力,撑起一片小天地。 李沁怡把手放在他生有厚茧的大手中,温暖干燥的触觉,她唇角微微牵起,忽然问:“为什么要送虞美人?这种花象征的是生离死别。” “错了,”沈唐林站起身,低眉望着她浅笑:“是生死相随。”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是生离死别,也是生死相随,最绝望的爱,因为死亡而永恒。 这,是他独特的浪漫吗? 柔软舒适的白色大床上,年良臣侧头静静看着臂弯里沉睡的景荀,白皙的小脸染着一抹欢爱过后的红晕,颊侧的疤痕淡了许多,一点也不难看,睫毛长而浓密,像洋娃娃一样惹人怜爱,短短的发丝凌乱的铺在额头。 他看了一阵,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手指触碰到她的额头,温暖滑腻,一时舍不得移开,手指就这么顺着轮廓抚摸过她的眉眼,鼻翼,微微嘟起的唇,停在诱人的唇角流连不去。 睡梦中的人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别碰我!” 年良臣弯唇一笑,看来刚才把她欺负惨了,一感受到碰触就条件反射的挥巴掌。 最后他拿出手机,为她的睡颜拍照留念,保存的时候输入照片名字,他想了想,输入两个字——吾爱。 放下手机,凑过去拥紧她,嗅着她身上甜软的体香,闭上眼睛,却舍不得睡去。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暗红色精美花纹的地毯上留下一束金光,景荀悠然转醒,正对上一双清亮含笑的眼眸,那人捏捏她的脸,笑道:“老婆,你终于醒了,上午累坏了?辛苦你了……” 景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她又想揍人了。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他忽然正色,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脸上一瞬而逝的挣扎与伤感。 景荀忽然就清醒了,这样的表情……让她一时不敢开口,仿佛只要这么拖着,她不想听的话就不会被说出口。 “还没睡醒么?”他又笑了。 “我要去洗手间。”她说,然后无力的爬起身,胡乱穿上睡衣,逃离一样离开了他的怀抱。 年良臣没有看她消失的背影,直直盯着天花板,片刻后,一手缓缓覆上眼睛,怎么办?说不出口…… 水流哗哗作响,镜子里映出她失魂落魄的面容,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心难安。 “你要跟我说什么?”从洗手间出来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我要离开几天,”他站在逆光处回头看她,声音平平:“有任务。” “哦,不就是出门几天吗?干嘛说得这么严肃?”景荀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心,原来只是这么简单。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他也笑了,简短的几个字而已,为什么说出来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留在她身边越久,就越害怕离开。 “任务危险吗?”景荀走到他跟前,想看清他脸上每一丝表情。 年良臣掐灭烟,伸手抱住她,避重就轻道:“我是无所不能的特种兵。” 危险吗?前一批派往岛国追回机密的特工一进入岛国就失去了联系,之后,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了,连以前安排潜入的间谍也联系不上了,他们的任务就是前去调查清楚具体情况,机密已经不重要了。 “那什么时候出发?”景荀没有笑,安静的靠在他胸前,宽厚、温暖,让人留恋不舍的怀抱。 “今晚。”年良臣抱着小猫一样的她:“我知道你不愿跟我爸妈他们一起住,觉得我们还没结婚,不合适,今后就住这边吧,一个人可能会有些冷清,我已经联系了一个保姆,她明天过来,今后就由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一个人住不害怕吗?还要去清韵上班,你有时间照顾自己吗?我不放心,”他唠唠叨叨的说:“对了,这次任务可能没有景风,可以把他叫过来陪你,订做的戒指下个月应该能到,最有才华的设计师,最精良的工匠,我保证你看到会喜欢,还有婚纱,婚纱你自己选……”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终是说不下去了。 谁知她却一笑,迎着夕阳温暖动人,定定凝望他说:“嗯,我自己选,我要做最美的新娘,良臣哥,我等着你来娶我。” “好。”他声音干涩的回答,他的贪心与自私致使两人慢慢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舍弃的可能,更没有舍弃的理由,他们那么相爱啊,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回到她身边,哪怕只剩一缕幽魂。 “你晚上什么时候走?”她说:“已经五点了,来得及吃晚饭吗?” “来得及,晚上九点出发,我们去买菜做饭吧,不是说要做猪脑子给我补一补吗?”他像个不知人间愁苦的孩子一样笑得一脸期待,平时都是他做饭,若哄得景荀为他做一顿饭,不管菜色如何,都是幸福的味道。 从小区北门出去就是超市,五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车辆行人熙熙攘攘,整个城市充斥着市井喧嚣的真实感。 小时候两人出去玩景荀走丢过,小小的女孩无助惶恐的在人群中寻找,他很心疼,所以从那以后只要人多的地方他都会牵着她的手。 像寻常小夫妻一样,两人在生鲜区挑挑拣拣,讨论着菜品的做法以及营养价值,当然,到了真动手的时候,景荀只能不断求助某人,在他的指点下勉强完成一桌家常菜,最好吃的自然要数某人亲手做的排骨,带点清新的水果味,还有浓浓的汤。 就想浓的化不开的眷恋。 可不可以不要分离?可不可以不要总置身险地? 除去做菜,一顿饭竟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钟表上指针一格格周而复始,像是车站催促行人的汽笛,该出发了。 “我回一趟军区大院,你要跟我一起吗?”他挽起袖子任劳任怨洗碗,背后趴着某个小女人。 隔了片刻身后才传来回答:“不了,我去洗澡,困了,想睡觉。” “好,去吧,我把盘子洗完就走……” 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放开,随着那体温的远离,心口像有什么被抽走,痛得他呼吸一窒,轻轻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心尖上,一下一下,他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拉回她的冲动。 忽然,远去的脚步声快速奔回,离去的人拉低他的脖子,温热的唇带着眼泪的苦涩融化在口中,她狠狠吻着他:“我等着你,不管多久。” 208、那个混蛋 良臣美景奈何天,208、那个混蛋 明明说只要几天,可现在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毫无音讯。舒悫鹉琻 这半个月景荀每天都在忙清韵的事,幸好当时周维安消息封锁的及时,再说像这类会馆夜总会什么的,哪个地方没闹出过人命,圈内的都习惯了,再加上景荀半个月忙里忙外的有效公关手段,清韵的名声未受多少影响。 年良臣走后景荀没再回过军区大院,强迫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事业上,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累也总忍不住想起他,倨傲的扬着下巴示意她看房子的样子,无赖抱起她欲求不满的样子,拿着锅铲恨铁不成钢瞪她的样子,做出了美味排骨等着她表扬的样子,最后是他挽起袖子洗碗不敢面对她的背影…… 远离了繁华街区,樱花林深处的夜静的可怕,仿佛无限下沉的深海,没有光,也没有声音,冰冷的海水将她整个人淹没,所有的一切都在远离,好像随时会消失掉,也不会有人察觉,窒息感让心脏痛到几乎碎裂,她是如此孤独,如果没有他,她就是如此孤独。 一个人睡在几百平的房子里,就像个巨大的坟墓瞑。 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微弱的亮光划破牢笼禁锢,窒息感倏然消退,景荀喘息着坐起来,发现睡衣都汗湿了。 那种感觉,太糟糕了。 手机震动的声音解救了她,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扭头看向旁边的枕头,空空的,冷冷的,失落与孤独在深夜里发酵,湿了眼眶瑛。 或许明天真该把景风叫来,她受不了这样的夜。 拿起手机看了看,只是一条广告邮件,而时间才到凌晨三点,接下来恐怕又要睁眼待天明了。 景荀早早的起了床,与保姆张姨一起做早餐,吃完饭时间还早,她拿着手机坐在窗边,窗外樱花盛放,微风里偶尔会有几片粉色花瓣婉转飘落,这个时间艾琳应该起床了吧? 她不确定的想着,翻出艾琳的名片拨了过去,片刻后话筒中甜美机械的女声告诉她,用户无法接通,景荀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她想问问年良臣的消息,可是又有点抗拒,如果他平安,定然会回来,半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快疯了。 上午她给自己放了半天假,打不通电话就只能去一趟军区大院了,艾琳不在家年老总会在家,一起生活的时间不短,长时间不见也挺想念的。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她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二楼房间内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格外凄厉:“年谦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接着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传来。 景荀顿住,这是艾琳的声音,她平时慵懒或干练,总是优雅迷人的,保持着上流社会良好的家教,与年谦益几十年的夫妻恩爱如初,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掌捏住,她缓慢艰难的爬上二楼按门铃,好半天才有人开门,是小景。 西山遭袭后他自动请辞,卸去警卫团团长之职,专心做起了年老的警卫。 年老坐在沙发一角,疲惫苍老的靠在扶手上,看到是她,一向湛湛清亮的眼中竟涌出些许湿意,眼眶微不可查的泛红。 “年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景荀小心的问,艾琳与年谦益的房间内不断传来砸东西的响声,这些人为什么没人拦? “小荀,过来坐。”年老招呼她,等她坐在旁边了又好半天不说话。 整个房间除了艾琳的哭声与咒骂声,竟压抑的可怕。 到底是风风雨雨闯过来的,片刻后年老整理完思绪,转头沉重的望着景荀:“小荀,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就把你内定为我们年家的媳妇了,你跟良臣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们看着也开心,可是……你们的婚期恐怕要暂时搁置了。” 景荀表情一滞,她大概已经猜到什么事了,担心了半个月,事到临头她却出奇的冷静,轻声问:“是良臣哥出事了吗?” 年老诧异看着她,点了点头:“嗯,本来这事不宜透露的,不过你是家人,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年老的话被艾琳气壮山河的一声“滚”打断,年谦益狼狈的被推出门外,衣衫微乱,颊侧一丝血迹,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艾琳的哭声虚弱又悲伤,可能觉得艾琳一时半会儿不会搭理他,于是默默开门出去了。 小景给景荀端来一杯热牛奶,示意她喝点放松情绪。 景荀道了谢,就听年老继续说:“你们被绑架的时候,黑玫瑰同时也窃走了咱们的军事机密,安全部当即派大批特工前去追回,但奇怪的是,这支由精英组成的队伍一进入岛国就与安全部失去了联系,后来想联系以往安插的间谍前去查探出了什么事,但这一出事才发现,那些间谍全都断了联系,我们失去了一切岛国的消息来源,事情太过离奇,再说关系到这么多条人命,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中央再次派遣了良臣他们这一批人,现在,这些人与上一批一样,又联系不上了。” “失去联系?”景荀不可思议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以前安插的间谍总有固定的联系时间与方式吧?最后一次联系他们是什么时候?” 她的话再次让年老感到诧异,艾琳初闻这则消息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看似柔弱的女孩儿却在冷静的分析现状,条理分明。 见年老看着自己不说话,景荀这才意识到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就是说良臣哥他们目前只是联系不上,具体出了什么事还不清楚是吗?” 年老点头:“是,那边的间谍都是单线联系,各有各的联系方式与时间,其中最近一次是黑玫瑰劫人窃机密的前一天,传回消息说那边政府背后的暗势力有异动,具体有什么计划没能探查到,估计那次势力调动跟两批特工的失联有关。” 景荀暗叹一声,岛国的隐秘情况不是她一个小市民能知道的,国家接下来有什么应对措施也轮不到她来决定,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相信年良臣不会失约。 他那么厉害,闯过一次次的险境,上次村雨岛上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依旧来去自如,这次也一定能化险为夷的吧。 干燥温热的手覆在她手上,年老坚定道:“相信那臭小子一定能平安回来,他虽然混账,却从不失约!” 景荀苦涩一笑,在不能为他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能以相信他来安慰自己了。 在房间陪了一会儿艾琳,景荀婉拒了年老留她吃午饭的意思,小景送她出门。 走到楼下,景荀打开手里红丝绒的华美礼盒,这是临走时艾琳给她的,里面一对璀璨耀目的钻戒并肩立着,不是土豪的鸽子蛋,指环的形状镶嵌了一圈星辰一样的钻石,小小的一粒切割的极为讲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闪耀夺目的,白金指环上雕刻着神秘精美的花纹,属于她的那一枚,内圈用古雅的篆体写着“致爱景荀”…… 致爱,致爱—— 爱已签收,而送的人身在何方? 面前多出一张纸巾,景荀接过掩住口鼻,眼泪瞬间湿透了纸张,她那么冷静的分析现状,只是因为不知道除了这些还能想些什么而已,只要一想到也许他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受苦,心就像被生生撕开一个破洞,痛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中国这么多人,为什么有些人可以理所当然的享乐,有些人却生死一线的挣扎,没错,是个人的选择不同,可这也是一种责任,世上千万条路可选,他偏偏选了最艰难的一条。 那个混蛋! “钥匙给我,我送你。”小景站在她身后说,他似乎一直不习惯与人并肩,不是冲锋在前就是立在人后当背景,安静的很容易让人忽略掉,此时的他褪去冷漠,淡淡的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女孩。 景荀抬起泪眼,悲伤的望着他:“小景,我怀孕了……” 在她检查出自己怀孕的同一天,她得知孩子的父亲失踪了,可能平安,可能被折磨,也可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209、幸福延续 霸气威武的保时捷停在咖啡馆门口,景风没有立即下车,转头望着景荀:“是这里吧?真的不要我陪着?” 景荀无奈,自从得知李沁怡约她出来,景风已经这样问过不下二十遍了:“我们女人说话,你一个男人跟着多不方便,行了,别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景风撇撇嘴,瞅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哀怨的嘟哝:“臭丫头,居然敢嫌弃我,都九个多月了,身边没人跟着怎么行……” “我不是有一个来去如风随传随到的哥哥吗?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事我会及时给你打电.话的,你现在只是个小职员,小职员懂么?上班迟到会被骂的,像你这样天天迟到早退又旷工的,你家老板居然都不炒了你,真是咄咄怪事!” “切,他?他生怕我哪天不高兴了会辞职呢,”景风不在意的说,他现在是一家软件开发公司的工程师,凭他在计算机领域的知识,随便编写几个小程序都能让软件公司纷纷抛出橄榄枝瞑。 “好了,我要下去了,不然李沁怡该等急了。”景荀已经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李沁怡,正托着下巴无聊的张望。 “手机一定要保持畅通,算了,要不你每隔半小时跟我报一次平安,或者我打给你也行。”景风再次瞄向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乱跑什么,他很不高兴。 景荀嘴角抽搐,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哥哥,你的啰嗦程度比张姨都要恐怖你知道吗?我就是跟她在咖啡馆坐坐,最多就是去对面商场转一圈,医生不是说了吗?产前多活动活动也是有好处的,我就这么一个宝宝,能不珍惜吗?琰” 景风终于不情不愿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帮景荀打开车门:“好吧,回去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景荀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嗯嗯,我知道了,你快去公司吧,有你这样的员工,你家老板都要哭了。” 景风瞪她一眼,上车干脆的离开了。 咖啡馆内李沁怡早就看到那辆保时捷了,也知道定是景荀来了,好几次约她都是这辆车接送的,那个隽秀温润的男人对她妹妹的宝贝程度堪称恐怖,据景荀说那家伙还专门去跟医生学习如何照顾孕妇以及初生婴儿,家里书籍堆得满房间都是,请专职月嫂他都不放心……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景荀缓缓走到李沁怡对面坐下,或许是因为即将为人母,她比以前安静了许多,眉间一片温婉柔和,如一朵优雅绽放的白玉兰。 “说什么呢,你现在可是天字第一号的重要,我还等着咱家小宝贝早日出生叫我一声干妈呢,”李沁怡习惯性的想伸手摸摸景荀的肚子,感受一下那令人期待的小生命,不过现在隔着冬衣应该摸不出来,只能收回手。 服务员过来询问景荀的口味,景荀只要了一杯热牛奶,转头看向李沁怡:“明天就要嫁人啦,你不在家乖乖待嫁跑出来干嘛?” “正因为明天就要嫁人了才要出来疯玩一天呐,以后就是有夫之妇了。” “那你可找错人了,让一个孕妇陪你去疯,你一定是疯了。”景荀接过热牛奶放在手心,微烫的温度极度舒服。 “我只是……有点紧张,”李沁怡抿了口咖啡:“其实也不算紧张,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没点着落,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结婚就意味着要摒弃原来的生活,生命中突然多出一个人,开始另一段全新的旅程,不知是否会幸福,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扮演好妻子的角色,所以才会觉得忐忑难安,景荀完全能理解,因为在年良臣提出结婚的时候她也有过同样的心情,现在么…… “有什么好紧张的,唐林那么好的男人肯定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这样的男人不赶紧绑定简直没天理了,”景荀笑:“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 李沁怡立马挺直背脊,满血满蓝斗志昂扬的宣布:“当然不是,这种小事能难倒我?我就是闷了,出来逛逛,”说着声音转为柔和:“也想把我现在的心情分享给闺蜜好友,很紧张,又很期待。” 两人相视一笑,窝心的亲密无需多言。 “你呢?马上就到月份儿了吧?什么感觉?”李沁怡又问。 “和你一样,既紧张又期待。”景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闪现淡淡的母性光辉。 “现在我开始期待等年良臣回来与自家宝宝大眼瞪小眼却不相识的场景了,尤其是宝宝指着他问,妈咪,这个臭男人是谁?那情形肯定很有趣,哈哈……”李沁怡兀自笑开,眼睛弯弯的。 想到那可能的场景,景荀也笑了出来,那家伙离开已经有八个多月了,他们失踪之后中央又派人去了岛国,这次分批去的,行踪更为隐秘,当初失踪的人有些被平安找到,有些依旧杳无音讯,可悲的是年良臣属于后者,不过既然有人平安归来,这无疑让绝望的人重新充满期待。 景荀相信,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羁绊住了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我也很期待。”景荀淡笑着说,期待孩子的临世,期待他的回归。 “曾经,我以为自己只有一死了之,没有任何活路,可后来我发现,只要内心不放弃,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灾难会远去,痛苦会远去,或许会铭记一生,但在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上帝总会补偿给你另外一些东西,让人重新充满希望,心还在,一切都会回来,”李沁怡微笑看着她:“年良臣那种祸害啊,只有呆在你身边最合适,除了你谁还能降服他?早晚要出来危害社会。” 景荀被她的比喻逗笑,她喜欢那句“心还在,一切都会回来”,漫长的等待,长久的思念,风雨坎坷之后,他会在彩虹彼端等她吗? 两人又说了会话,景荀长时间坐着双腿泛酸,想起来走走,就问李沁怡:“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想去对面商场逛一逛,看有没有好玩儿的东西买给宝宝。” “你家东西还少吗?就你哥哥那紧张程度,恐怕连宝宝上学的书包都买好了吧?搞不好二十岁能穿的衣服都买来了……”李沁怡好笑的说。 被揭穿了真相,景荀一囧,很快又笑道:“这是一个即将做母亲的女人唯一的乐趣了,等以后你有宝宝的时候就知道了,天大地大,宝宝最大。” 两人说说笑笑的离开,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的角落,一双眼睛一直一直盯着她们。 常信约了人在咖啡馆,意外看到了景荀,西山麓苑重新修葺一新,装上了新的防御系统,原来的住户先后搬迁回去,年家常家依旧是邻居,不过自从上次军区大院景荀去看过常老,常信已经大半年没见过她了。 她似乎极少去西山,没想到她已经有宝宝了,那幸福期待的笑让他心里很难受,爱人生死未卜,要有多大的勇气与隐忍来说服自己安心待产? 想到景荀的时候难免会觉得上天太不公,它给这个女孩的东西太少太少,幸福转瞬即逝,可他只能做个局外人,无能为力的看着。 第二天上午,李沁怡与沈唐林的婚礼在瑞都国际酒店如期举行,长长的红毯上,李爸爸郑重将女儿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离得太远,景荀没听到那位和蔼的父亲对女婿说了些什么。 父爱如山,她一生最遗憾的事就是没有得到过父母之爱,想到自己的孩子也许将来会有同她一样的遗憾,心情不由有点低落。 新郎新娘许诺终生,交换戒指,然后在众人面前幸福拥吻,宣告彼此的所有权,在经历过那些事后两人终于走到一起,景荀也替他们感到高兴。 到了新娘抛花球的环节,那束花球象征的是祝福与爱的延续,众目睽睽之下,新娘却一步步走入人群,将花束亲手送到景荀手中,没有多余的话,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希望阿荀的这一天早点到来。” 景荀刹那红了眼眶,两人被命运捉弄的女子,相视而笑时眼中均含着泪光。 210、燕爷威武 婚礼过后李沁怡夫妻就去欧洲度蜜月了,沈唐林那家伙从岛国回来后以负伤为借口卸任了特种大队队长的职务,在军区谋了个文职,无事一身轻,他现在自在的不得了,这次去欧洲两人还商量着要不把整个欧洲所有国家逛一遍…… 景荀羡慕嫉妒恨,奈何她现在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清韵,而且一周只能去一次,一次只能待半天,还要在景风的来回护送下。 她觉得自己被软禁了,这是怀孕之后唯一让人不爽的地方。 平时她都是周一人少的时候来清韵处理事务,但由于产期临近,下周估计不能出门了,于是周末趁景风在附近办事就搭他的车过来,为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安排做个交代。 棕色复古主调的清韵大厅内,深紫色霓虹已经被点亮,剔透的琉璃装饰物以及颜色各异的美酒在灯光下闪耀着魅人色泽,景荀一进大厅就发现了不对劲畛。 生意再好的时候也很少有人在大厅逗留,除非偶然遇见熟人了会在休息区沙发上坐坐,而今天的大厅很热闹,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地痞混混,景荀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是来收保护费的? 像酒吧夜总会或会所这种娱乐性的地方收保护费是很正常的,除非背后有权势,否则为了正常营业都会投靠一些地下势力,景荀不知道周维安以前是怎么解决的,她接手的这一年还没遇到过来找茬的,很可能和年良臣上次出面有关,这群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看来背后有不得了的人物撑腰。 大堂经理从清韵之初一直工作到现在,应付这种事并不陌生,听他们的对话应该认识这些混混,只是混混今天不买账,吵嚷着什么要孝敬什么燕爷,今天非要把清韵征服了不可钏。 提到燕爷,即使他老人家本尊不在,混混们也都是神态谦恭谄媚的样子,让人不由揣测这是个什么人物。 “吴胖子,别那么多废话,如今不同以前,青蛇帮没了,整个京都都是燕爷的地盘,别人上赶着来孝敬燕爷都不搭理,今天给你个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不想干了是吧?”领头的混混虽然说话嚣张,但周身冷静的气质说明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吴胖子也就是大堂经理表情不太好,沉着脸冷笑:“燕爷是可敬,是个人物,但是我们的老板也不是好惹的,那可是真正的太子爷,民不与官斗,燕爷势力再大在这个京都也不是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话已经相当客气了,可见大堂经理也是知道这位燕爷的,并且话语间没有半分怠慢,不由让景荀也对这位燕爷生出几分好奇,因为此时她想到一个人,那家伙貌似也是混黑的,不会这么巧吧? 几个月前那家伙可是一无所有,要不是血杀门被黑玫瑰牵连,他能活多久都不一定。 “太子爷?”领头的混混冷笑,抬步不客气的坐到沙发上,翘着腿大哥一样睨着一群站立的人:“那让你们的太子爷出来啊,摆平了我们我无话可说,太子爷不会不敢见人吧?” 话落,一群混混配合的发出哄笑,纷纷用低俗的语言侮辱这位不敢见人的太子爷,似乎有了燕爷他们就天不怕地不怕。 景荀很不高兴,即使他们没有提年良臣的名字,但她的男人也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滥骂的,尤其还是当着她的面。 她拿出手机,虽然周维安一直说有什么事尽管找他,但他早就不是清韵的老板,送了一家会所已经相当慷慨,一有问题就让他出面似乎有些不地道,难道要叫景风? 这个大杀器一出在场混混绝不是对手,可之后呢?那位燕爷说不定会派更多的人来找麻烦,到时只会越闹越大。 两边僵持不下,大堂经理已经看到她来了,但老板没有主动出面,他也不好主动拉她顶上,她现在是孕妇,万一一会儿打起来把她卷进去就不好办了。 混混们不安分的东张西望,似在打量一会儿先从哪里开砸好,其中一个看到景荀,嘴欠的调侃:“嘿,看这里,怀孕的怨妇来捉.奸了嘿!不知道哪个自诩上流社会的衣冠禽兽要倒霉了!” 景荀微讶,不得不说,用“自诩上流社会的衣冠禽兽”形容来这里的人确实挺贴切,看来有文化的流氓真不少,眼珠转了转,她抚着肚子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嚣张样子,扬着下巴质问大堂经理:“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我问你,今天有没有一个叫燕行的来过这里?” 说完她仔细观察周围人的表情。 混混们没什么特殊反应,大部分都幸灾乐祸状,不过大堂经理和领头的混混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一个诧异又疑惑,不知道她演的是哪出,一个黑沉沉的惊疑不定。 景荀舒了口气,心情复杂,看来这位来头不小的燕爷真是燕行,天啊,那家伙真够厉害的,赤手空拳将整个京都的黑势力全都吃掉了?如大堂经理所说,果然是个可敬的人物。 凶狠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智慧有野心又有狠劲的人。 领头的混混谨慎的打量她:“你刚才说燕行?哪个燕行?你跟他什么关系?” 景荀一反刚才的怨妇嘴脸,对他一笑:“还能是哪个燕行?你们不是称他为燕爷吗?” 领头的混混看上去依旧不相信,嘲讽道:“谁不知道我们燕爷洁身自爱,不近女色也没有夫人,贱.人你少在这狐假虎威,这家会所是你的吧,想演戏混过去吗?不是有太子爷坐镇吗?让个大肚婆娘出面是什么意思?” “我有说过我是他的女人吗?”景荀强势倨傲的盯着他,不得不说这个人很聪明,居然看出她的身份,要唬住他恐怕不容易:“如果你不想得罪燕行,最好不要动这里,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会有什么后果。” 她故意不挑明与燕行的关系,越扑朔迷离那家伙越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夫人也不是情人,那你是什么?我们燕爷可没有亲人,女人,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瞒过我们?今天我就砸了这里,看燕爷会不会收拾我。” 领头的混混也是下了狠心的,他们来这里闹事纯属抢功劳谄媚,上面根本没有指示,出了事也只能自己担着,按照先礼后兵,他们来有一段时间了,踩到头上了那位幕后太子爷都不出面,太子爷不是太窝囊就是消息有假,以前都是天星的周总与青蛇帮交涉,现在周总也不来,说明这里已经易主,这个女人满口谎言,最开始那一幕分明是不确定的试探,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是吗?燕行也不过如此,自己养的狗都管不住,真失败,还是说你今天是擅自行动,故意来挑衅的,想让你们燕爷与手握军权的官员公然为敌,抖个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好阴险的心思。” 景荀故意大声说话,现在大厅里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许多人对这位新崛起的燕爷也很好奇,如果这事被有心人捅到燕行耳朵里,不管手下不听管教还是那似真似假的险恶用心,他都不可能留下混混头领。 听她这么说领头的混混果然停住了逼近的脚步,隔着几步愤怒凶狠的瞪着她,杀意凛然,不过随着一阵脚步声,那脸上的凶色竟一瞬间化为惊悚,脚下踉跄后退一步。 景荀一怔,在出头之前她已经给景风打了电话,难道是他赶来了?只是她家景风貌似长得没这么吓人吧?正要回头一探究竟,一人大步流星走到她身边,偏头看了她一眼,确认过后飞起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在对面男人的腹部。 巨大的冲力使领头混混的身体连番撞倒了两个玻璃桌才狼狈倒在地上,然而身边的人依旧不满意,两步跨过去,抬脚踩在那人脚踝上,骨骼咔擦断裂的声音以及杀猪的嚎叫让在场的皆毛骨悚然。 身材修长行动如风的男人不再关注地上的猎物,狼藉中傲然转身,眼眸缓缓扫过众人,一字一顿的说:“谁敢再动清韵一下,就是跟我燕行过不去,想试试我的手段,尽管来好了。” 没有刻意凶悍的眼神与表情,声音也不洪亮,但他站在那里,于狼藉惨叫声中他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凛然,强大的气场让人收敛呼吸,不敢忤逆。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极了,搞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局势急转成了现在这样了。 “燕、燕爷,我错了,求您给小的一条生路。”没想到最先说话的会是之前的混混头领,他额上细汗密布,强撑着趴在燕行脚边。 “错在哪里?” 见燕行竟然答话,说不定还有转寰的余地,混混头领忍痛连忙说:“不该自作主张以燕爷的名义……” 话没说完就被燕行打断了,对跟着他来的几个人说:“弄出去。” 三个字,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这个“弄出去”估计跟古代皇帝的“拖出去斩了”差不多,这跟当众杀人有什么区别,没想到他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再发展下去大概就要属螃蟹横着走了。 “不,燕爷,我错了,我错了,给我条生路吧……”那混混头领显然也了解燕行的手段,声泪俱下:“德哥,德哥,你帮帮我……求你了……” “燕爷……”被称为德哥的中年男子往燕行那边挪了两步,额头冷汗连连却不敢多说,只用祈求的眼神望着燕行。 德哥是原青蛇帮的老大,被燕行吞并后还负责照看这块地皮,本来今天燕行来这边办事他得到消息后积极安排,邀请燕行来清韵放松放松,谁知会出现这种情况,怪只怪那小子说话说不到点子上,不过就算笨也跟了他多年了,于是转向景荀道:“夫人,求您给个人情吧,我替这小子给您赔不是,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段德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我警告过他的。”景荀淡淡的说。 “是,是,都是那小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他一次吧,给他一次赎罪的机会。” “是我要收拾人,你求错对象了!”燕行忽然冷冷开口,摆明了不容人求情。 “咳,燕爷,你看这里也没造成什么损失,不如给他个机会?也好显得燕爷您以德服人宽宏大量不是。”景荀的确有心将事情压下,她知道燕行铁了心下杀手是在警告,清韵谁也别想动,但他目前根基不稳,仇家铁定不少,杀个人不算什么,但万一事后被人查到蛛丝马迹,就又多了条扳倒他的证据,这样不好。 燕行直直盯着她,大厅内再次鸦雀无声,纷纷猜测这女人对燕行的影响力。 最终,燕行不悦的点了头:“废一只脚,这些人,”他扫了眼跟随混混头领来的一批地痞:“自断一根手指,我可以不计较。” 德哥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向景荀,而地痞们却如丧考妣,但也不敢再招惹燕行。 景荀对燕行露出一笑,大概接触了太对黑暗,她竟不觉得他有多残忍,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黑社会也是其中一种,刀口饮血以命换命,这没什么不公平的,虽然会影响社会秩序,可这世上缺少扰乱秩序的人吗?统治一个庞大又危险的集体,让他们畏惧臣服是必须的。 她表示友好,那家伙却皱眉瞪她一眼,然后环视一圈冷声说:“散了吧。” 虽然大厅里不乏有想与他结交的,但他一脸“我很不高兴不想死别惹我”的表情,让人不敢接近,只得怏怏离去。 这一角安静下来,跟着他的手下都退向另一片休息区,大堂经理识趣的忙着主持接待去了。 燕行缓缓走近景荀,盯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看了好几眼,皱眉说:“装修的还不错,” “……”装修不错你盯着咱的肚子看毛啊,看在他帮她解围的份上景荀再度友好的表示:“今天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燕行不置可否,有麻烦的是她才对,今天的事若传到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耳中,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过今天他敢站出来,今后一切麻烦他都会替她摆平。 “上去坐坐吧,允许你吃霸王餐。”景荀示意他上楼,别人也许觉得他为人傲气冷漠,冷言冷语,但她知道他只是不太懂如何与人正常交流,他的傲气与不屑只会留给那些手段不入流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懒。 懒得废话。 “难道我会付不起钱?”嚣张的语气,凌厉的眼眸却柔和许多,唇角微勾,算是笑了吧。 “是是是,燕爷是谁啊,鼎鼎大名,缺什么也不可能缺钱啊,是吧燕大爷?”景荀嬉笑,再次见到燕行她还是挺高兴的。 燕行唇角的笑又扬起一些,摇头跟在身后,似拿她没办法,而殊不知那笑容看呆了几个等候的手下,原来老大和正常人一样,也是有微笑这个技能的。 “几个月了?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到处跑?”燕行看着她吃力的迈步,似是漫不经心的开口。 景荀走在前面的脚步一顿。 “怎么了?”燕行不解。 “他比较忙,你知道的,不过现在有件非常要紧的事想请你帮忙。”景荀严肃的看着他。 他眉眼肃然,回答的毫不犹豫,十分有担当:“你说。” “送我去医院,”景荀扶住他的胳膊,哭丧着脸:“我可能要生了……” 燕行严肃的脸刹那黑如锅底。 然后,几个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手下就见自家老大忽然强盗似的抱起人家姑娘……孕妇,迈开长腿飞速往大门冲去,口中大喝:“司机,去最近的医院!” 211、少年的烦恼 良臣美景奈何天,211、少年的烦恼 燕爷最近很暴躁。舒悫鹉琻 以前的燕爷沉默寡言,整个人沉静冷冽,现在的燕爷脸色阴沉,时不时就想发火掀桌子,一堆手下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见到他恨不得都贴墙根走,跟在他身后皮鞋踩地都不敢出声,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引起老大的不满。 辉煌夜总会总裁办公室,燕行坐在他的真皮老板椅上,面前是辉煌的总经理在向他汇报公司事务,秘书适时端来手磨咖啡,轻烟缭绕,醇香在偌大办公室悄悄弥散。 他随手端起凑在唇边喝了一口,却被烫的舌尖发麻,顿时砰的一声放回桌上,棕色液体淌了一桌,房间里香气更浓,丝丝缕缕钻入鼻尖。 总经理和手下顿时大气不敢出,完了,老大又狂暴了畛。 漂亮的女秘书吓得声音都哆嗦了,一边擦拭桌面抢救文件,一边带着哭腔道歉:“对不起总裁,对不起,是我的失职……” 燕行一言不发,身后跟随他多年的手下只好硬着头皮上,低声厉斥:“怎么办事的你,水这么热,烫到燕爷怎么办!” 秘书都快哭了,弯着身不停道歉钕。 手下小心观察燕行的脸色,见他眉心拢起,立即对其他人说:“赶紧弄出去。” 对于办事不利的属下,多年来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处理规矩。 秘书这次是真哭了,梨花带雨,就差跪地求燕行了。 “行了,出去吧,”燕行挥手,对经理说:“你继续。” 女秘书感激涕零逃走了,手下和经理更加唯唯诺诺,这让他看着心烦,其实他没有生气,杯子也是被他不小心带翻的,更没想把秘书怎么样,平时他还是很讲道理的,只是懒得解释,最近又被烦心事困扰,看什么都不顺眼。 经理洋洋洒洒一篇长论,最后是公司最近的财务收支,燕行低头盯着桌面,忽然开口打断他:“你结婚了吗?” “嘎?”经理噎住,茫然的望着他们的总裁。 “看你的年龄,应该结婚了吧?有孩子了吗?” “……有,”经理咽了口唾沫,总裁该不会看上他家十六岁的女儿了吧?那……给还是不给呢?好纠结。 “多大了?”燕行来了点兴致:“男孩还是女孩?” “女儿十六,儿子七岁。”经理小心的说,燕行身后的手下们也由莫名其妙转为好奇。 “你平时都送什么礼物给他们?” “平时?他们都是自己提要求的。”经理为难的说,天呐,总裁这是要跟他讨论育儿心经吗? “哦,你儿子都喜欢什么礼物?”燕行挑起的眼中涌现一抹亮光,炯炯的盯着经理。 经理总算明白总裁的意思了,恐怕他是想给小孩送礼物,但是不知道该送什么号,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孩有这么大面子,能让总裁如此挖空心思,想了想,他很懂行的笃定道:“总裁是想给孩子送礼吗?这个好说,小孩子的喜好嘛,无非就是玩具,男孩子大多喜欢车子飞机模型什么的,或者游戏机?女孩就更好说了,洋娃娃和花裙子就能搞定。” “哦?”燕行看着他,又问道:“那……如果那个孩子比较沉默早熟什么的呢?他会对什么比较感兴趣?” “早熟?嘿嘿,会不会对那方面比较感兴趣呢?要不带他来咱们辉煌……啊——” “滚!”燕行一脚把他踹出门,什么玩意儿,为老不尊的东西!那孩子五岁都不到,怎么可能对那个感兴趣。 难题没得到解决,燕爷心情更糟糕了,他转头缓缓扫向几个手下,以肖江为首的手下们顿时夹紧菊花抬头挺胸立正站好。 爷,咱可都是光棍,要说讨好女人,一千种方法也能在一小时内给您想出来,但是孩子嘛,那种可怕的生物实在没接触过撒…… 燕行阴沉沉的收回目光,示意肖江几人该干嘛干嘛去,别跟着碍眼。 自从君夜四岁开始上学后,整个人变得很沉默,看书学习写作业甚至做家务这些平时该做的事一样不少,但小孩儿就是不高兴,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一有空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景荀为此担忧不已,带君夜看医生之后说是自闭症。 不过后来发现除了不爱说话之外,君夜的其他方面与自闭症都不相符,比如说自闭症患者70%都是智力落后的,但君夜记忆力很好,学什么很快就能掌握,而且偶尔开口说话都是条理分明,没有语言障碍,感觉也正常,更没有莫名其妙自伤。 医生说君夜可能是受了刺激才会突然改变性格,要想治疗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症结所在。 六一儿童节就要到了,燕行想送君夜一份礼物让他高兴高兴,只是这半年来除了发呆他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更别提找出症结了。 将需要他亲笔签署的文件看完签好,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打电话的是景荀,他意外的接起:“喂,我是燕行。” 那边传来景荀略显沙哑的声音:“燕行,今天你能帮我去接君夜放学吗?晚上我再去你那接回来,景风还在岛国,李沁怡刚有了宝宝,只能麻烦你了,别人我不放心。” “好,一会儿你把他学校的地址发给我,”犹豫了一下,他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景荀顿了顿才说:“常爷爷病重,这次可能救不回来了,我现在在医院呢,暂时回不去。” “嗯,交给我吧。” “谢谢,我先挂了。”景荀匆匆交代几句就挂断了,只要燕行承诺了的事,就一定会尽善尽美的办好。 没多久燕行就收到了景荀发来的地址和放学时间,现在出发,开车到学校差不多正好放学,他收拾一下东西,交代了两句就自己开车离开了。 如他所料,幼儿园刚到放学时间,门口车队排起长龙,家长孩子挤挤挨挨的一大片,燕行皱了皱眉,怕君夜找不到人,只得硬着头皮拨开人群找人。 君夜背着书包站在人群最后面,等前面的家伙走的差不多了他才会走上前,这是他跟妈咪约好的,省的人多搞混了,他往人群张望几眼,完全看不到妈咪的身影。 班里的小女孩笑着跟他道别,他懒散的抬眼,不做任何回应,大家都习惯了他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牵着大人的手转身走掉了。 突然手里被塞了个东西,君夜低头,是一块大大的巧克力,面前女孩对他调皮的挤挤眼:“我妈咪说女孩送男孩巧克力就表示喜欢他,我很喜欢你,所以送你一大块,很好吃的,我走了,明天见。” 小丫头凑过来似乎想啃他一口,被他后退躲开了,小丫头不高兴的撅嘴跑走了。 君夜抓着巧克力,犹豫着要不要丢掉,班主任老师看着这一幕,好笑的摸摸他的脑袋:“留着吧,同学的一片心意,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哦,学会分享会才会更快乐。” 想了想,他最终把巧克力塞进了书包里。 “君夜,你妈咪今天有事,让我过来接你。”旁边有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君夜抬起头,他见过这个男人,虽然不经常往来,但看得出他跟妈咪的关系不错,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好先生,请问你是……”班主任老师询问的看向男人。 “我是……” “我爸爸。”君夜忽然开口说话了,小手对班主任挥了挥手:“老师再见。” 班主任一愣,这小家伙沉默寡言的令人发指,今天竟然主动打招呼,让她觉得受宠若惊,赶紧对他挥了挥手:“再见,慢走……” 燕行拉着君夜走向车子,就听到有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你不是说年君夜没有爸爸吗?骗人!谎话精!” 燕行拉着君夜的手紧了紧,他想他知道小家伙自闭症的原因所在了,因为曾经,他也有过同样的成长经历啊。 车子汇入车流,玻璃隔绝了暑气与噪音,小家伙频频看他,观察他的神色。 “你不生气吗?”君夜终于忍不住。 “为什么要生气?”燕行侧头对他露出一缕笑,这大概是他最温和的表情了。 “吃吗?”君夜今天难得话多,还从书包里掏出那枚巧克力,主动掰了一块努力伸着小胳膊想递到燕行唇边。 红绿灯路口燕行低头吃下去,没想想象中的腻味难吃,他看着君夜问:“这表示你喜欢我吗?”老师跟他说话的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君夜又不说话了,低头掰了一块放进自己口中,稀疏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般美丽脆弱,拢住孩子暗淡的眼瞳。 “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燕行认真的看着他说。 君夜诧异抬头:“为什么?别人……都有。” 燕行笑笑,继续说:“等到我七岁那一年也有了爸爸,不过我发现有了还不如没有的好,因为他不喜欢我,还老是打我,所以很多时候因为护着我,妈妈也经常被打。” “现在呢?他打不过你了吧?”君夜盯着他矫健的身体,似有羡慕。 “是啊,打不过了。”燕行自嘲一笑,所以继父被他杀了,当他有能力给妈妈幸福的时候,妈妈去世了。 “爸爸是这个样子的吗?”君夜软糯糯的声音里难掩失望。 “当然不是,只是我的家庭比较特别罢了,你的家庭也很特别,你有一个坚强的妈咪,还有一个英雄爸爸,总有一天,他会凯旋而归的。” “英雄?你认识我爸爸?”君夜大大的眼睛光彩流转,期盼的盯着他的侧脸。 “当然认识,是在战场上认识的,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战士,枪法很准。”燕行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着一个四岁半的孩子滔滔不绝,也许他只是不想那个孩子跟他一样吧,孤独扭曲的童年。 君夜露出这半年来第一个笑,婴儿肥的小脸儿胖乎乎的鼓起,眼睛扑闪出向往的光彩:“战士啊,还有枪,听起来好厉害。” “这些你妈咪都没告诉过你吗?”燕行不由问,他跟年良臣不熟,知道的也就那么一点点,这小子却好像从没听人提起过他那传奇一样的老爹。 “妈咪会伤心。”君夜小脸黯了黯:“舅舅经常出门。” 所以他都没机会知道么?燕行的心难得有柔软的时候,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可是你这个样子你妈咪会更伤心,在你妈咪心里,你和你爸爸同样重要,平时要多陪陪她。” “燕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咪?“君夜忽然仰头盯着燕行看,眼神促狭。 “不知道。“燕行说,看到小家伙的表情顿觉哭笑不得,自己好心开导他,臭小子却想趁机套取他的秘密,但这个答案他没有撒谎,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情,算不上喜欢,只是放不下。 212、睡前故事 良臣美景奈何天,212、睡前故事 景荀拿着地址来到燕行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平时这个点君夜已经睡了,今天还要把他叫起来,景荀有些愧疚,君夜睡眠不好,通常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不知道今晚又要失眠到什么时候,幸好明天星期六不用上学。舒悫鹉琻 敲开门,女佣客气的把她请进屋,却发现大厅里一片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以及机器配合的嘿嘿哈哈哟呵声,景荀纳闷的走进去,就见长毛地摊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拿着小霸王游戏机的遥控在打游戏,巨大的液晶电视上两个小人跳来跳去打成一片。 大的扭过头瞅她一眼,迅速又回到屏幕上,口中随意道:“来了?随便坐,喝什么让女佣拿。” 小的也扭过头,软软的声音夹在一片混乱中听不大清:“妈咪。” 景荀挠头,这是什么情况畛? 平时只会真人pk的黑帮老大在玩老掉牙的小霸王?还有疑似患有自闭症的儿子居然也玩的不亦乐乎,睡觉都忘了…… “小姐,请问您要喝点什么?”女佣好奇的打量景荀,家主从没带女人回来过,可这次不但来了女人,连儿子都不放过,家主真厉害啊,一出手果然非同凡响,女人儿子都有了。 景荀还没张口,君夜扭头对女佣说:“阿姨,麻烦给我妈咪一杯热牛奶。钚” 孩童大大的眼睛,神情虽淡,声音却软糯入心,女佣微笑点头:“好的,请稍等。”真是个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孩子。 景荀忙乱了一天的心柔软下来,巴巴跑到儿子身边坐下,看着他被屏幕花花绿绿的光效映照的明明灭灭的小脸,笑着问:“君夜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君夜手下一顿,屏幕中的小人儿被对手燕行一脚踢飞,他想到燕行先前跟他说过的话,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妈咪心情好,我就好。” “啊?”景荀这次是真呆了,以前小君夜不是没有撒娇的时候,可这半年的沉默寡言让她变得小心翼翼,这会儿一看儿子竟然主动拍马屁,顿时惊呆了。 君夜低着头,也不管屏幕上被燕行蹂躏的死去活来的小人儿了,小手轻轻捏着遥控器边缘,片刻仰起脸又问:“妈咪今天累吗?” 景荀笑笑,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蛋:“一点点,我还怕你在燕叔叔家认生呢,以前你见了他都不爱说话,是不是今天才发现燕叔叔很厉害?” 屏幕上君夜的小人儿被打翻在地,燕行的小人儿叉腰昂首阔立,摆了个胜利的造型,燕行放下遥控:“你又输了。” 君夜瞥他一眼:“是我让你。” “输了的人都是这么找借口的。”燕行说。 这俩人,景荀看的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景荀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难道当沉默遇到沉默就会发生质的变化?所谓负负得正?早知道有这效果她就早点带儿子来燕行家了。 她这边默默吐槽,燕行与君夜又杀在了一起,一个从来不认输,一个一心要反败为胜,遭遇在一起绝对是天昏地暗。 女佣端来牛奶,景荀喝了一口,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慢慢放松,就听燕行说:“怎么样,对我的成绩还满意吗?” 景荀感激一笑,好奇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燕行玩着游戏头也不回:“其实很简单,多跟他说说年良臣的事就好了,若是允许就让景风多陪陪他。” 景荀怔怔的,原来只是这样,小时候她明明也经历过同样的事,竟然被她忽略了,想到小时候别人叫她野丫头的情形,那个时候自己有多渴望能拥有一个健全的家庭,儿子应该也是如此,没上学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一旦接触的人多了才发现自己的缺失,父亲哪里去了?男孩子小时候最高大仰望的存在…… 看着儿子认真的侧脸,她撇开头忍下眼眶里的湿热,五年多的时间,毫无音讯毫无指望的五年,究竟还要等多久?她几乎都要忘记那个人的样子了,正经的样子,轻浮的样子,温柔的样子。 时间磨平了最初的坚定,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只是习惯性的等待,景风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岛国,追查了几年都没线索,失望时也曾劝过她,身边的好男人不少,不如给自己寻个落脚之地吧。 可再好的男人也不是他,因为爱上他,其他人都相顾失色,再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入心入肺。 “明天还去医院吗?”燕行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她的沉默,也许有时候不去想会好受一些,不过问完后他就后悔了。 “不去。已经去世了,就在我回来之前。”景荀声音带了点压抑与沙哑:“……常家不欢迎我……” 她这么一说燕行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擅长扁人,安慰人这种事比砍他两刀还难受。 “妈咪……”君夜往后仰,靠在景荀曲起的腿上:“谁去世了?” “就是去年带你见过一面的老爷爷,在医院里,还记得吗?”景荀摸摸儿子的头,看了眼屏幕:“玩完这局我们回家吧,你燕叔叔也该休息了,要是喜欢的话改天我再带你来玩儿。” “好。”君夜乖巧应答。 燕行犹豫着说:“不如今晚留下?天已经很晚了,从这里到你家太远了,明天又不用上班,难得君夜这么开心。” 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景荀,她看看儿子,半年来他难得有这么愿意做一件事的时候,遂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如今晚留下,也许这话换一个男人说景荀会认为对方心怀不轨,但燕行不是那种人,都说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纯粹的友情,其中必有一方喜欢另一方,她对燕行没想法,只觉得这个人很可靠,燕行这几年对她的帮助与维护不少,燕行呢?但那份若即若离绝不是爱情,没有一个人在明知无望的情况下依然坚持不懈,何况燕行这样的经历与身份。 晚上母子两人同床睡,景荀搂着儿子小小的身体,问他:“君夜是不是想知道爸爸的事?” 昏暗的灯光下君夜眨了眨眼睛,却没急着答话,好一会儿才答非所问的说:“我给妈咪讲个故事吧。” “哦?君夜要讲什么故事呢?”景荀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儿子这是怕她伤心吗? “妈咪想听什么?”君夜小手搭在景荀脖子里缠着她的长发:“我给妈咪讲个冰雪女王的故事好吗?” “好。”景荀闭上眼睛,儿子软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暖入人心,驱散了孤独与彷徨。 冰雪女王因为嫉妒小伙子加伊和姑娘戈尔达的爱情,绑架了加伊,戈尔达为了找回未婚夫,吃尽千辛万苦,才来到冰雪世界。 然而,加伊的心已被冰雪封冻,也忘记了戈尔达。戈尔达最终用泪水融化了加伊心中的冰块,唤回了加伊的记忆,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儿子,我觉得你讲这个故事很有深意啊。”景荀像以前年良臣咬她那样咬了咬儿子的小手,笑看着他。 “这是睡前故事,你怎么还没睡?要不我再讲一个?”君夜不答腔,再次岔开话题:“这次你要快点睡着哦。” 景荀笑:“既然冰雪女王都出来了,那就再讲个灰姑娘吧,灰姑娘拐跑了王子的儿子,王子会找到灰姑娘要回儿子吗?” “故事里有这一段吗?”君夜一脸无辜纯真,仿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既然妈咪把故事都忘了,我就勉强再讲一遍吧。” “哈哈~”景荀再次忍不住对儿子动手动脚,好可爱的小东西,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宝贵的礼物,如果没有儿子,五年之后的今天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也许会在岛国,为了寻找一个人而疯癫不知所谓。 轻轻的童声回响在偌大的房间里,故事讲完的时候景荀果然睡着了,她今天太累了。 君夜爬下床,在桌上找到景荀的包包,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里有个英俊帅气的男人笑得一脸***包,又或者穿着军装英姿挺拔,肩上扛着黑色长枪,对着镜头的侧脸轮廓坚毅。 “晚安。”他小声说,然后把手机放回去,爬上床在妈咪脸上吻了吻,又道了一声“晚安”。 213、单独谈谈 良臣美景奈何天,213、单独谈谈 自从燕行家回来后,君夜改变了不少,虽仍不愿主动与人说话,问话的时候却是对答如流,小小的孩童长着一张漂亮脸蛋,声音软糯,神情却总是淡淡的,违和感让人想笑,又让人心怜。舒悫鹉琻 常老逝世的消息一出,整个中央高层都惊动了,这个叱咤官场一辈子的开国元勋虽然晚年被儿子的罪行所累,但年轻时候军功赫赫,多年来所提拔的门生遍布中央,前来常家吊唁的人多不胜数,且全都是些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景荀也去过一趟,但常家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她无可奈何,匆匆一趟就返回了,经年的时光碾过,她心累如迟暮,很多事情也看淡了,不能守棺尽孝便不能吧,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以在意的,这世上,谁也逃不过一死,生前如何风光如何执着,死后也不过骨灰一把,轻轻一扬,了无踪迹。 第三天是棺木入土的下葬之日,景荀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早晨多睡一会儿,起床选了套黑色无袖连衣裙,剪裁合身的修身裙,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将她清瘦玲珑的身材勾勒的一览无余,裙摆下露出一截白皙小腿。 二十七岁的女人,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风致,精致俏丽的脸庞又蕴含一丝少女的清美,留起的波浪长发在脑后松松挽成髻,风韵动人畛。 被爱情浸染过的女人都是美丽的,而她还怀揣着二十二岁那年做过的美梦,不曾遗忘,也被时光定格,颈间的链子上带着一枚戒指,她还在等着爱人回来,然后套牢他的一生,再不让他有机会出逃。 等她收拾完自己,儿子的房门正好打开,君夜只穿着条短裤,光溜溜的上半身皮肤娇嫩,让人有冲上去狠狠揉捏一顿的冲动。 “妈咪早。”君夜走进洗手间,嘘嘘完后爬上凳子开始洗手刷牙,打了个哈欠又接了一句:“妈咪今天真漂亮。钫” 景荀哭笑不得:“臭小子,跟谁学会的拍马屁。” 君夜挤着牙膏,透过镜子严肃的说:“妈咪真的很漂亮。” 屁大点儿的小孩儿,说着谄媚的话,却是一本正经的神情,这模样可爱到爆,景荀拉了拉他睡乱的头发,笑道:“君夜今天也很帅,帅哥,今天要不要陪妈咪出门?我好提前给你老师打电话请假。” “去哪里?”君夜刷着牙含糊的说,对那个帅字完全没感觉,如果被夸的是他老爹,那家伙肯定会臭屁到天上去,果然儿子都比较像母亲,宠辱不惊,多乖巧。 景荀满意的看着儿子,好吧,小时候跟着年良臣漫山遍野上树揭瓦的事被她自动忽略了,虽然上串下跳的是年良臣,出了事背黑锅的也是年良臣,但坏主意她可没少出。 “去参加葬礼,送常爷爷最后一程。”她笑意微敛。 君夜抬头,透过镜子观察妈咪的神色,忽然凑过去在景荀脸上一吻,同时也把一大块泡沫蹭在景荀脸上,他像没事人一样点头允诺:“好,我陪着妈咪。” “真乖~”景荀摸摸她的头,转身出去给儿子准备衣服,这一扭头才从镜子里看到脸上的泡沫,顿时坏笑着去挠小家伙的咯吱窝:“让你坏,连妈咪都敢欺负,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君夜笑着扭扭小身子,口中叫道:“妈咪别挠了,要掉下去了。” 景荀看着儿子即使大笑都是淡淡的,心里有点难受,吻了吻他的脸,把泡沫又蹭了回去:“快点洗,我们早点出发。” 葬礼上来的人很多,常家本就是世家大族,旁支亲戚很多,再有京都权贵,黑压压在八宝山革命烈士园站了一大片,天空淅淅沥沥飘着雨丝,一把把黑色伞花盛开在这座英雄长眠之地。 寂静的墓地隐约传来细弱哽咽,景荀撑伞领着君夜站在靠后的位置,也许是被萦绕的悲伤气氛所染,想到小时候的点点滴滴,不禁也红了眼眶。 小时候常爷爷对她还是不错的,虽然不大过问她的事,但至少他是公正的,如果见到常乐等人欺负她,多半都会严厉训斥,只是那时候他身处要职,每天都很忙,没时间为这些小事费心。 随着黑色棺木慢慢下沉,低弱的哭声大了些,不过也没有人失控就是了,军政世家,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是最基础的东西,黄土洒下,渐渐看不清那一抹黑色,想到这一辈子再也看不到一个人,那种失去的难过与空落让景荀哽的喉咙涩疼。 “爷爷……”忽然一声悲恸在人群后响起,女人踉跄冲向墓坑,那里已经埋平,只有孤零零的墓碑矗立。 两名警察跟着走来,停在不远处,谨慎的盯着哭倒在墓碑前的女人。 是常乐,听说她爸爸被执行枪决,她被黑玫瑰收买的这些年没泄露过多严重机密,策划杀人也没成功,在洗清了顾康林案件的嫌疑后,被判终身监禁,如今常老去世,以常家的势力把她弄出来参加葬礼完全是小事一桩。 再过几年能把她捞出来也有可能,这就是权力的可爱之处。 常老可以说是生生被他们父女气死的,如今哭的再凄惨又有什么用?常家人都冷眼旁观,没有上去劝解的意思,场面陷入滞闷的沉默。 景荀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看向儿子,把伞又往他那边倾斜一些,小声问:“冷吗?” 君夜摇摇头,仰脸看她,也压低了声音:“妈咪,伞歪了,扶正吧,我跟妈咪站的近一点就不会淋到了。” 景荀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近自己腿边,小家伙已经开始学会照顾她了呢,他明明才四岁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都敏感早熟,小君夜也不例外,窝心的感觉油然而生,这时她的骄傲,也是她的心伤。 “小荀。” 景荀与君夜一起回头,就见艾琳眼睛红红的站在他们身后,看向君夜的眼神又悲伤又复杂,年谦益撑着伞,也在看君夜。 “艾琳阿姨,”景荀叫了一声,对君夜说:“君夜,叫爷爷奶奶。” 她跟年良臣虽然没结婚,以年谦益夫妻的身份与年龄叫一声爷爷奶奶是应该的,年家没有强硬要求他们母子住在年家她很感激,西山那个地方,她实在住不下去。 “爷爷奶奶好。”君夜乖巧应答,神色淡定平静。 “哎,”艾琳应了一声“跟良臣小时候长得真像。”说着便流下泪来,年谦益一手搭在她肩上,严肃刻板的脸上也闪过一抹痛楚,轻声叹息道:“别哭了,在孩子面前像什么话。” 五年前的艾琳看起来像三十岁的优雅贵妇,短短五年,眼角眉梢有了皱纹,鬓角隐约可见斑白之色,年谦益更是懒得染发,头发黑白参半,为国为家操碎了心。 景荀鼻尖微酸,做了母亲之后更能理解艾琳的悲痛,低头对君夜说:“君夜,快劝劝奶奶,别让奶奶哭了。” 君夜领命,仰头细声细气的说:“奶奶别哭了,爸爸不在我来陪奶奶,就像我陪着我妈咪一样。” 一句话让在场三个大人都想哭,艾琳蹲下身,抱着君夜哭的说不出话来,将近两千个日夜,她不知流过多少泪,每每想起儿子都忍不住要哭一场,可是身在远方的人依旧杳无音讯。 年谦益扶着艾琳的肩,沉静的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汹涌的海潮吞没了一切。 葬礼结束,人群稀稀落落散去,墓园里很快变得冷清,微冷的雨丝打在一个个民族英雄的沉眠之地,墓碑静默无声,默然看着这个因忠贞爱国而支离破碎的家庭。 艾琳终于止了哭,年谦益把伞递给她,弯腰抱起君夜:“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他的语气宛如在跟一个有自主思想的大人说话。 “可以。”君夜淡淡回答,没有小孩子遇事就投向大人征求意见的目光,独自作出决定。 年谦益讶然露出一丝笑,这才看向景荀,景荀连忙点头:“我正好跟艾琳阿姨说说话。” “妈咪,乖乖等我回来。”君夜看向景荀的眼中深蕴一丝笑意。 景荀有些吃惊,那神情,沉默内敛,真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 艾琳也看到了,惊讶的说:“小荀,君夜真的只有四岁半吗?就这一点上跟良臣的胡作非为完全相反,倒和年谦益很像。” 214、百样人生 良臣美景奈何天,214、百样人生 开车回去的路上景荀发现与年谦益谈完的君夜心情非常好,小嘴轻轻抿出一丝上扬的弧度,抱着小胳膊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景色。舒悫鹉琻 红绿灯路口景荀好笑的看着儿子:“爷爷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君夜扭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又咽了回去,笑了笑改口道:“秘密。” “我是你妈咪,对妈咪也不能说吗?”景荀故意板起脸,她也不是真要知道,就是想逗逗臭小子,这会儿却真被勾起了兴趣,暗自揣测着能让君夜这么高兴肯定是他感兴趣的事情,那么他最感兴趣的事情……莫非:“难道跟你爸爸有关?” “你怎么知道?”君夜到底是小,有些得意的神情顿时被惊愕取代,但是看到自家妈咪脸上奸诈的笑,顿时明白上当了,撅嘴不说话盥。 “不说就不说吧,就当是你和爷爷之间的秘密。”景荀启动车子笑道:“有秘密就表示你已经长大了,唉,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妈咪就老了。” 听着妈咪伤感的语气,君夜抿抿唇,摸了摸妈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轻声道:“妈咪不会老,我也不要长大,”犹豫了一下,有些别扭的说:“爷爷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照顾妈咪,他说爸爸会回来的。” “很快。”他又加了一句泷。 景荀眼睛一亮,惊讶的看着儿子:“很快?真的?爷爷是这么告诉你的?” 这是五年来景荀第一次从年谦益那里听到关于年良臣的消息,不管他是不是哄君夜的,她都愿意相信,情愿相信这都是真的。 “妈咪,小心开车,不要太激动啦!”君夜没好气的提醒某人,:“爷爷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不知道你爷爷的身份,他可是你爸爸背后的大boss,他说快回来了就一定快回来了,而且你爷爷从来不骗人哦。”景荀笑道。 “可是……奶奶为什么还会哭?”君夜皱起小眉毛,费解的说。 无心的一句提醒让景荀沉了沉,是啊,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为什么艾琳看起来还那么伤心,以艾琳的性格不是该第一时间告诉她的么?而且,年谦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而要告诉君夜呢? “算了,对了,明天你舅舅要回来了,明天我早点接你放学,一起去机场等他,怎么样?”景荀有点心不在焉,心里充满了忐忑,这些年景风放弃了自己的事业,经常在岛国一逗留就是一两个月,就为了追查年良臣有关的消息,岛国上上下下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要被他踏遍了,结果一无所获,那个人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年谦益这边说很快就会回来,如果景风依旧没有消息,这该怎么解释?以景风的能力,不可能一点踪迹都发现不了才对。 她既期待又紧张。 “好。”君夜轻声说,看到妈咪的不安,君夜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第二天,景风的航班延迟到了将近下午五点才到,一下飞机就见到一大一小两个翘首张望的身影,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他走过去给了景荀一个拥抱,然后一把将君夜抱在怀里,亲昵道:“君夜,有没有想舅舅,三个月没见了耶。” 他以为君夜能给他的回应最多就是轻点一下头,没想到那小子竟然笑了笑,脆脆答道:“想。” 景风楞了一下,惊奇道:“哎哟我的天,我下飞机的方式终于对了吗?好激动~” 看着一向温和内敛的小舅舅如此激动,君夜终于明白燕叔叔的意思了,原来他不开心会让这么多人担心啊,那么他要永远保持微笑,让妈咪和小舅舅都能感受到他的快乐。 “走吧,先回家,我已经买好菜了,晚上做一桌好菜给你接风洗尘。”景荀看出景风的疲惫,把儿子接过放在了地上。 “抱歉,阿荀……”景风歉意的看着妹妹,轻声说出自己这次的成果。 景荀脸上笑容一滞,很快又笑开:“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过年叔叔昨天说良臣快回来了哦,所以也许只是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好吧。” “他真这么说?”景风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这些年是如何追查的景荀或许不知道,但他却是明白的,他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什么样的保密措施能隐秘到这种程度。 晚上三人吃了顿团圆饭,君夜睡下后景风与景荀坐在一楼客厅聊天,各自说了说自己的近况,景风好几次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咱们的关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景荀好笑的看着他。 景风看着她的笑脸,言语哽在喉间好一会儿才出口:“妹妹,要一直等下去吗?” “不然呢?”景荀轻声问。 景风坐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怜惜道:“如果年谦益说的消息有误呢?已经五年多了,真的很久了,如果……”他用几近叹息的声音说:“如果他还活着,还记得你,为什么一点音讯都不留?” 景荀僵住,这是她几年来最害怕面对的话题,太多的时候她宁愿麻痹自己,不愿想那些可能的情况,只一味的相信他还活着,不久的将来就会回来,可有些事并非拒接接受就不会发生。 “哥,”她捂住脸,有人说他会回来,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都不再抱有希望,很多很多人都放弃了他,可她还记得那首他用俄语念过的诗。 等着我吧,我会回来的,他曾这样坚定的告诉过她,即使只剩最后一缕意志。 她何尝不知道希望渺茫,可她害怕就如这首诗中写的一样,只要她一放弃,他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这怎么可以,他还在生死战场,她享受着安逸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如果连她都放弃,谁还会期盼他的归来。 景风把她拉进自己怀里,轻轻抚着她微颤的背脊,嗓音艰涩道:“可是看着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难受,明明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别人像花一样盛开,你却日渐枯萎,就像我的母亲,她可以选择回国,她是功臣,等着娶她的好男人会有很多,可是最后呢?叛国之名,尸骨无存,现在你又这个样子,我……” 长大以后,他第一次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那几近哽咽的话语,让人心酸的要命。 “哥,你不要这样……”景荀抬起头,对上他深蕴痛楚的双眸,那双总是温润含笑的眼睛,盛满了无助与悲痛。 “君夜需要一个父亲,你需要一个家,让你可以放心依靠的男人。”他低头看着她说:“阿荀,不能敞开心扉吗?” “不要,我怎么可以让君夜叫别人父亲?我不要,君夜是他的孩子啊,我怎么可以嫁给别人……除了他,谁还可以让我放心依靠?”她受了刺激般失声反驳,眼泪失控的下坠:“我宁愿把君夜送去年家,没有父亲有爷爷也是一样的,是一样的……” 景风重新把她抱在怀里,急切安抚:“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我们一起等,他会回来的,别哭了,我们一起等,上穷碧落下黄泉,总有找到他的时候,总能找到的……” 景荀情绪微敛,望着他说:“也许我这样做很自私,也许只是在浪费时间,可是我愿意等,不管多久,千百样的人生,也不差我这一种,我会把君夜好好养大。” 景风叹了一声:“只要你不觉得委屈,那便好。” 夏夜微凉的夜风透窗而入,客厅里那一丛绿竹簌簌晃动,翠绿的竹叶摩挲发出低柔的沙沙声,像是想要抚慰谁的灵魂。 景荀闻声望去,犹记得第一次进这所宅子,他威胁她,如果不想在卧室干脆在客厅好了,说着就强硬的把她压在那一丛绿竹上,摆出让人脸红的造型,当时那些竹叶就如现在一样,被两人玩闹摇晃的簌簌作响。 是不是他要回来了? 挺拔翠竹如一道屏风,挡住了二楼走廊,小男孩穿着睡衣蹲在地上,透过栏杆雕花望向客厅微风下摇晃的竹叶,片刻后才起身回房,按亮台灯,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仔细收好后才关灯睡觉。 ———— 最近大检查,所有文都得重新审核,苦逼的我直到今天才被放出来,往后会正常更新,对不起大家了。 215、意外来信 良臣美景奈何天,215、意外来信 两天后是六一儿童节,当天下午学校会举行文艺汇演,全体学生教室齐聚一堂,如果家长有时间,也可以请家长来一起参加。舒悫鹉琻 京都生活节奏快,不过也不乏条件优渥的家庭主妇,景荀到场的时候舞台下面已经挤挤挨挨的聚集了不少人,因为事先告诉过君夜会来,一眼就看到往门口张望的漂亮小男孩……以及蹭在他身边的小女孩。 等坐到位置上,景荀忍不住凑到儿子耳边调侃:“帅哥,看不出你这么有魅力啊,销路不错,以后不愁嫁不出去了。” 君夜抿唇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淡淡开口:“妈咪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说。” 景荀一噎,目瞪口呆的盯着自己儿子,这……是一个四岁半的小奶娃能说出来的话吗?她捂着胸口受伤的说:“君夜都被舅舅教坏了,这是开始嫌弃妈咪的节奏吗?盥” 君夜总算斜睨了她一眼:“不,我只是在告诉妈咪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景荀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奈何她无论怎么瞪,那小子都是一脸无辜神情严肃的望着前方,根本就不搭理她,儿子的聪慧让她既欣慰又忧心,这样小的年龄怎么可能懂这么多,别是成长出了什么问题。 孩子优秀她自然开心,但她更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泷。 “妈咪,一会儿我也有节目表演。”君夜忽然说,看着她的时候大眼睛清澈有神,睫毛颤如蝶翼。 “咦?真的?上次说起这事你怎么没告诉我?”景荀看了眼台上盛装跳舞的男孩女孩,再看看儿子规规矩矩的校服:“需要准备什么吗?是什么节目?” 君夜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需要准备,只是诗歌朗诵。” 景荀想了想:“我记得以前看节目人家小朋友都穿西装带蝴蝶结的,你怎么不提前告诉妈咪?” “打扮再好长得丑也白搭,难道你不相信儿子的实力?”君夜脸上笑意浅浅,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多恶毒的话,纯洁的像朵小百花。 景荀嘴角抽了抽,她这次是真的被儿子打败了。 君夜的节目排的比较靠前,没多久就轮到他上场了,君夜站起来整整衣服,景荀还想来两句句“别紧张,儿子加油,老妈挺你”之类的废话,但接触到君夜从容淡定的小脸后,她识趣的选择了沉默。 惆怅感叹,唉,儿子长大了,妈咪变成老妈了,越来越没地位了,儿子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么依赖她了,穿衣吃饭都是自己来,还是小时候好啊…… 四十五度忧伤的望着君夜走上舞台,小家伙稚嫩的童声响彻校园,缓缓报出他的节目名称——诗歌朗诵,由前苏联作家西蒙诺夫创作的诗歌《等着我吧》。 景荀一下子怔住,盯着台上的君夜不知该作何反应,那晚与景风的谈话很可能被君夜听到了。 朴实的话语想一道道度人入魔的执念,直击灵魂,会回来的,千万别放弃我,因为你的期盼,我战无不胜,千难万险也不能阻挡,你是我心底最深的执念。 死也无法放弃的执念。 当年那个男人念这首诗,一步步走向她,告诉她他会平安归来,如今儿子念着同样的诗,然后走下台,告诉她:“妈咪,我会陪你一起等,我的爸爸叫年良臣,没人能代替。” 景荀只能以用力点头来回应。 景荀一向对文艺节目没什么兴趣,君夜坐在位置上也蔫蔫的,都要无聊到玩手指了,看了看时间还早,景荀便跟老师请了假,带着君夜出去玩儿了。 儿童节游乐场爆满,玩什么都得排队,母子二人望洋兴叹,最后一人拿一只大大的棉花糖,并排坐在动物园的木椅上,一人耳朵里塞着一只耳机听故事…… “妈咪,我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君夜瞅着自家妈咪大人老神在在的模样,来动物园就是象征性的转了一圈,接着就坐这不走了。 “看动物呀。”景荀回答的理所当然。 “可是……你坐在这里看得到什么动物。”君夜纠结成了包子脸,他也不是想去闲逛看动物,就是觉得听故事在哪不一样,干嘛来这里?人这么多,天气还热。 “这不到处都是动物吗?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景荀指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说。 “……”好吧,你赢了! 生活因为景风的回国以及君夜开始像个正常儿童开始说笑变得丰富精彩起来,宽敞的别墅里时常充满了欢笑,景荀开始期待每天能早点下班去接君夜放学,周末带他去游乐场,去参加少儿活动。 老板脸上有了笑容,底下员工也跟着干劲十足,走出电梯就见大堂经理指手画脚为今晚的工作做安排,严谨的模样与面对客人逢人便笑的表现天差地别。 众人见到老板,纷纷停止谈话点头致敬,景荀笑着回应。 傍晚正是清韵一天中最忙的时候,景荀象征性的说了几句鼓励的话,这就准备下班了,转身却见燕行正带着一行人走进来。 没有电影中黑老大前呼后拥的架势,不过只要他气势凛冽的往那一站,全场瞩目的焦点非他莫属。 “哟,燕大爷,您来啦,楼上请。”景荀笑的像古代青.楼里的老.鸨,显示她今天心情很好。 尽管这么多年燕行已经习惯“燕大爷”这个称呼,此时也不由撇撇嘴,斜睨着她:“别人家夜店的老板才刚上班,你这就要下班了?” “嗯,君夜要放学了,”景荀说:“燕大爷你好像最近经常往我这跑啊,我记得你的大本营离这挺远的吧?难道是因为在这可以吃霸王餐?还是看上我们这里哪个公主了?” 此话一出,跟燕行来的几人都战战兢兢的,敢质疑燕爷的人品,燕爷的怒火可能不会烧到女人身上,怕就怕移祸江东啊。 燕行吐血,咬牙切齿道:“喂,我哪次吃饭没给钱啊,还不是为了给你拉客源,不然我至于跑这么远吗?白眼狼!” 景荀语重心长的看着他:“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燕爷你也到而立之年了,该讨老婆了吧,身边没有好姑娘的话我可以帮你呀。” “我谢谢你,用不着,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瞎操心。”燕行无力的说,景荀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这事了,自从景荀做了母亲,他觉得自己时而多了个女儿,时而又多了个老妈。 幼稚!啰嗦!头疼! 景荀也不在意,嘻嘻一笑快步出去了,再不赶紧就得让君夜等了。 接了君夜开车到小区门口被门卫保安叫住了,保安大叔拿着一封信问她:“姑娘,你是住在十九栋的景荀吗?” 景荀下车疑惑的点点头, 保安大叔把信递给她:“那这封信应该是寄给你的,想不到这年头还有写信的。” 景荀也很诧异,谁会给她写信啊?网购买东西都是快递。 接过信看了看,收信地址的确是这小区,名字也是她的,再一看寄信地址,居然在新疆?后面的市县都是她没听过的,想来不是什么名称。 字迹都是手写的,当地的邮戳显示信件是两个月前寄出的,京都的邮戳是这两天,路上竟然耽误了将近两个月。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景荀收了信,笑着跟保安大叔道了谢转身上车,顺手把信件扔给副驾座的儿子,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拆开看看是什么。” 这么薄的信封,总不能是定时炸弹吧。 君夜拿着信也挺新奇,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怎么拆?” “选一条边撕开就行了,贴着边角斯,别弄坏了里面的信纸。” 君夜依言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展开道:“是信。” 景荀开着车抽空瞥了一眼,先是疑惑,那张纸折叠的痕迹来看,似乎被人摩挲过很多次,而且纸张的颜色有些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再瞥了一眼看清展开的内容后,顿时一个急刹车,一把抢过信纸。 那是……年良臣的字迹。 笔迹算不上好看,但很工整,与他张扬的性格极不相符,上学时候她还嘲笑他能像他的字一样严谨就好了,现在才知道,他本身就是个方正严谨的人,世人都被他骗了。 ———— 首先要谢谢大家的关心与支持,因为这文后面年良臣的消失与zheng治有关,少不了关于这方面的章节,肯定又会被删除的乱七八糟,编.辑也说这文更不下去了,也只能暂时这样了,我本人的意思也比较倾向于暂停更新这文,一边开新文一边写这文的结局,等到什么时候检查不这么严格了再把结局发上来。 我觉得自己真是苦逼,第一次写这类型的文就赶上大检查,文这么久不能更我很着急,后来一看到被删除的乱七八糟,当时真就跟被人当头一闷棍一样,整个人昏昏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辛苦坚持了这么久,就这么夭折了,挺伤心的。 刚开了新文,是玄幻古言,重生劫,祸国毒妃,构思背景比较宏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掌握好,不过现在新文还要面对审核,我去,真担心又得一个星期才能放出来,悲剧!